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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单位这边有个项目,四月份的时候初审,七月份复审,十月份必须完成,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会非常的忙。我看了一下进度,四月份的时候依旧只能在周末的时候加更,打赏的加更也只能适时安排。
初审过后,审查出来的结果就需要改进,恐怕要加班。
更新的时候暂定在晚上的八点左右,当然,我是个藏不住的人,写得时间比较充裕,写得比较早,也会提前更新的;加更的时间就不定了,主要是怕到时候遇到要加班什么的。
如有不便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再次谢谢大家!
很高兴!
(我话比较长,好像没有超过五百字,这章节应该不收费……^_^)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串门
顾十七姑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回过神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顾家是钟鸣鼎食的大家族,几代人群居在一起。在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学会了察颜观色,说话行事都要留一半,周围的亲戚、结交的朋友、来往的人家,也都背后就算是恨得要捅刀子当着面也是把酒言欢称兄弟的,她何曾见过谁像周少瑾这么直白的?偏偏周少瑾表情认真,神色真挚,让你就是想生气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想挑刺也挑不出个拿得出手的理由来。
这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顾十七姑笑得不能自己。
周少瑾愕然,惴惴不安地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有,没有。”顾十七姑笑着揽了周少瑾的肩膀,道,“你说得很对。”又道,“要是郭老夫人和程四叔若是同意,你一定要告诉我郭老夫人是为什么来的?”
周少瑾连连点头。
或者是她的直率坦白,让顾十七姑觉得她稳重可靠,突然间有种对她倾述的欲、望,笑容渐敛地道:“少瑾,您看我住的地方应该就知道了,顾家在外面名气虽大,平常的日子却过得逼仄。倒不是顾家没有钱,而是顾家有规矩,家中的财物只准拿三分之一分给各房头。我父亲在家里排行第五,二十七岁上才中秀才,家中的族人读书是公中的,月例却是有定数的——秀才是十两,举人是四十两,进士是八十两。若是白身,成亲前只有一两,成亲后只有二两。”
周少瑾听着目瞪口呆。
郭老夫人身边得力的管事嬷嬷一个月也有二两银子的月例……
“你们祖上定下这样的规矩,是要激励子弟读书吧?”她不由道。
顾十七姑点了点头,道:“顾家在外的名声极大,因而顾家的女人又不许抛头露面做什么营生。所以我们家的开销先是靠我母亲的陪嫁,之后是靠我外家救济。好在是家中的兄弟姊妹到了启蒙的时候都会按着排序搬出来,不然就是有我外家救济,我们姐妹就是想买朵花戴都只怕没钱。”
顾家的嚼用和四季衣裳应该是由公中供给的。
不过,既然是公中供给,那肯定不可能有太多的选择,最多也就让你吃个饭,不冻着。
可顾家来往的都是金陵城中的高门大户,顾十七姑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周少瑾不由道:“姐姐若是不嫌弃,我那里还有几匹好料子,赶明儿让人送过来给姐姐做几件秋衫。”
到了秋天,顾十七姑就该出孝了。
她不禁又道:“姐姐说亲了没有?”
爽快的顾十七姑少见地脸一红,道:“还没有呢!”
周少瑾就抿了嘴笑。
正好做几件衣裳给人相看。
顾十七姑却苦笑道:“金陵城中的大户人家谁不知道我们顾家的这个规矩,我就是穿件刻丝别人也不会把我当成二十姑。”
顾家二十姑是顾家二老爷的女儿。
顾家二老家二十一岁就中了举人,娶得又是金陵城有名的乡绅之女,当年仅陪嫁就有一百二十四抬。
周少瑾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了。
倒是顾十七姑性情开朗,比周少瑾更洒脱,笑道:“我的事一半靠天一半靠命,你也别听我这么说就替我担心,我们姐妹虽然相处的好,可有些事也不好说。今天跟你这么一唠叨,我心里舒服多了。”
周少瑾忙道:“若是姐姐以后有不痛快的事,只管来找我说就是了。”
顾十七姑道:“不怕把你弄得不高兴起来?”
“不会,不会。”周少瑾不好意思地摇头。
顾十七姑就请她吃藤萝饼,道:“我也会做,只是没有十八妹做得好,你要是喜欢,我等会向她讨些让你带回去。”
只怕会落了顾十八姑的人情,到时候顾十七姑要用其他的东西还这份人情。
周少瑾笑道:“也就图个新鲜,我喜欢吃软些的东西。”
顾十七姑听了笑道:“你说起这个,我倒有件事要求你的。上次去九如巷做客,你们家厨子做的那豌豆黄真是好吃,你能不能跟程笳带个口信,让她以她的名义送几匣子给我。我大伯母吃过之后回来赞不绝口。我寻思着过些日子要论到我说亲了,想讨了她的喜欢,让她帮我多多留心些。”
周少瑾听了只觉得心酸,知道五房可能在顾家没有什么地位,顾十七姑若是想嫁个好人家,还得请顾家的大太太出面帮着相看婆家。
她立刻道:“除了豌豆黄,你大伯母还喜欢吃些什么?要不,我跟笳表姐说一声,把那边的点心每样都送装点,做个什锦盒送过来,又好看又体面。”
“都行!”顾十七姑笑道,“我只是想借借程家的势,又不是真的要程家的点心。”
周少瑾连连点头,寻思着回去和池舅舅商量商量,与其用程笳的名字送过来,还不如用长房郭老夫人的名义送过来,以郭老夫人的心性,知道了顾十七姑的这点小心心思,肯定会有成人之美的。
之后两个人又说起女红来,周少瑾还告诉顾十七姑打了个梅花攒心的络子,两个人倒也玩得开心。
程池这边由顾家五老爷陪着却是有些心烦。
顾家的五老爷考了十几年才考中个秀才,之后又一直在为举人奋斗,在仅用了三年就一路过官斩将地取得了进士头衔的程池面前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吭一声,拘谨地坐在那里喃喃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程池不仅要找话题和他说话,还要仔细地听着才明白他都说了些什么。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到顾九臬的屋里去看看他收藏的那些金石。
程池在心里嘀咕着,顾九臬赶了回来。
顾家五老爷松了口气,程池也松了口气。
顾九臬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两人在一起有多别扭,送走了顾家五老爷,忙向程池解释了一番,最后笑道:“还好五哥儿子和女儿都不像他的性子。”
程池却听着心中一动,道:“你五哥的女儿排行第几?”
顾家五老爷是顾九臬的胞兄。
顾九臬笑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难道还要给我五哥的闺女做媒不成?”
自从程池给顾家十九娘做冥婚之后,顾家和郭家几位老太爷和老爷就不时地拿这件事打趣他。
程池笑道:“我还说不定真能给你侄女做个媒呢!”
顾九臬知道程池是不打诳语的,正色地道:“我最多也只能贴十七姑三百两银子的压箱钱。”
程池笑道:“我嫁侄女,你还怕少了她的压箱钱?”
顾九臬闻言大喜,感兴趣地道:“快说说,倒是哪家的公子?能得你的眼,想必是不错的。”
“错是不错!”程池买关子道,“不过这桩事恐怕要另请媒人。”
顾九臬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谁知道程池笑道:“等我去探探对方的口风再和你说。”
顾九臬气结,狠狠地朝着程池的肩膀捶了一捶。
程池笑着受了。
少瑾那傻丫头把四房当娘家似的,既然是从顾家的姑娘里找,怎么也要找个她喜欢的,以后姑嫂之间也好相处。至于顾五爷家的十七姑,没有程诣,还有李诣,刘诣,吴诣,他既然答应了九臬,少不得也随便把顾家十七姑的婚事解决了。
等到晚上回去,周少瑾见郭老夫人好像有话要跟程池说的样子,服侍郭老夫人更了衣,就借口也要回房梳洗一番,起身告辞了。
郭老夫人没有留她,而是出了内室对程池道:“顾家的几位太太都同意像程家这样,分家不分居。估计过些日子是要请你过去商量的。”
在程池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安慰了郭老夫人几句,就回了房。
郭老夫人劳累了一天,早早就歇下了。
周少瑾却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衣服首饰,最后才决定随意地绾个纂,穿件月白色银条纱小袖对襟,钉着珍珠扣子,青色八幅湘裙,绣着杏红、鹅黄的忍冬花,衬她纤细的腰肢,婀娜多姿如柳拂风。
她站在镜子前抿了抿嘴,戴了对莲子米大小的南珠耳环。
春晚道:“二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夜风有点凉,你这个时候就穿起了夏衫,要在外面加件衣裳才是。”
周少瑾脸一红,一面去找了件杏子红绣着鹅黄色祥云团花的披帛,一面道:“我这还没有梳装打扮完呢!你催什么催!”
春晚只是笑。
二小姐难得有这样的心情,可见今天在顾家过得挺不错的。
她指使着小丫鬟去倒洗澡水,由着周少瑾在屋里打扮自己。
周少瑾走了几步,觉得这披帛有点累赘,又换了鹅黄色的素面比甲。
可配月白色,还是杏子红好看。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杏子红的比甲了。
吩咐碧桃去找。
碧桃带着几个小丫鬟找了半天才找了。
因为是夏天的衣裳,还压在箱底,又烧了烫斗熨衣裳,到了月上柳梢,周少瑾才去了听鹂馆。
程池见周少瑾没来,就叫了秦子平进来,道:“你去趟京城,去问问我大哥明年春闱的事。李家的四公子明年要下场,若是能买个人情给他们也不错。也可以探探二房的底。我总觉得二房那边也应该有所应对才是。”
秦子平会意,迟疑道:“只怕大老爷不同意——二房能出个进士,对程家也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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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选
程池冷笑。
秦子平忙道:“那我就去找二老爷。”
二老爷,是指程池的二哥程渭。
这还是句话。
程池点了点头。
秦子平退了下去。
程池一人坐在书房,闭着眼睛靠在太师椅的靠背上,想着心思。
二哥这一生,学着二叔给大哥让了位置,就是唯一的儿子让哥儿,也只是教导他读书学问,温良纯厚,怕和嘉善有什么争执,让别人看长房的笑话。可大哥却太过刚正,有时候,恰恰是过刚易折。
可一个家族要兴旺,真的只靠一个人就行了吗?
人才备出,就一定会遭来皇家的猜疑和忌惮吗?
但程家就算如此的低调,最终不也被满门抄斩了吗?
有个大胆的念头在程池心里冒了出来。
只是还没有等他细想,周少瑾过来了。
他让商嬷嬷请了周少瑾去宴息室,自己转身拿了罐大红包这才去了宴息室。
周少瑾正坐在罗汉床上翻着他放在茶几上的棋谱,杏子红的比甲映衬着她白玉般精致的面庞,莲子米大小的南珠耳环光华隐现,让她娴雅中带着几分莹静,说不出来的清丽。
那耳环是他送给她的……
程池呼吸微窘,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
感觉到动静的周少瑾笑盈盈地回过头来,高兴地喊着“池舅舅”,弯弯的眉眼皎皎如弦月。
程池不动声色地扬了扬手中的茶叶罐,道:“我们来沏大红袍。”
周少瑾跳下罗汉床,雀跃地道:“我来烧水。”
程池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她:“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周少瑾不以为然,娇笑道:“池舅舅的要求这么高,我烧的水能让您满意,可见手艺也是不错的。”
程池被她的大言不惭逗得再次笑了起来。
朗月很有眼色地跟帮周少瑾烧着茶水,周少瑾也不矫情,一面跪坐在席上给炉火打着扇,一面笑着和程池说话:“我今天在顾家的十七小姐那里玩。真没有想到,顾家那么大还没有地方住。可十七小姐说,她住的地方还算是好的了,坐南朝北,她的十九妹和二十妹住的厢房恰恰相反,坐东朝西,冬天还好,大不了多穿几件衣服,一到夏天,热得人身上都起疹子,她们就把堂屋让出来,给十九小姐和二十小姐住……”
程池一面翻着棋谱,一面心不在焉地应着她:“所以很多大家大族表面看上去挺风光的,实际上日子过得并不比一般的人家好多少。有的人家,家中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都是自己做,从来不请针线上的人,对外面的人说是贴身的东西,怕被外人看了去,实际上能省一笔是一笔。”
周少瑾知道。
京城中很多败落了的功勋之家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总归是要子孙们成气才行。”她道,“坐吃山也空。要不就别要面子,低调行事,能省下来的自然也就省下来了。”
这点程池倒挺赞成的。
周少瑾见水开,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提着烧了热水的铁壶走了过去,没话找话地道:“池舅舅在看什么呢?”
不知名的香气浅浅地萦绕在他的鼻尖。
程池微微笑,心情突然非常得愉悦,笑道:“就是你刚才翻的,刘甫之的骊山仙姥局。”
周少瑾只是笑。
她刚才看了一眼,完全看不懂,只觉得旁边还有一大块,大可重新再开辟一块地方再争胜负。
程池也没有指望她能看懂,去接她手中的茶壶,道:“小心烫着,我来吧!”
“不用,不用。”周少瑾笑道,“我来帮您洗杯子。”
程池瞥了她一眼,道:“你会吗?”
“我当然会啦!”周少瑾瞪了程池一眼,道,“不过是没有您的茶艺高明罢了!”
程池没有作声。
一副你明明知道的样子。
周少瑾讪讪然地笑,把铁壶递给程池。
程池动作娴熟地洗着碗子,烫着茶壶。
周少瑾就坐在一旁看着。
水一冲到茶壶里,茶香就飘了出来。
周少瑾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真香。”
程池翘了嘴笑,把茶倒进小小的茶盅里。
两人闻着茶香,静静地喝了壶茶,他这才一边开始冲第二泡茶,一面开口道:“前世程笳嫁给了谁?”
周少瑾道:“李敬!”
眼睛却盯着程池的手瞧。
程池的手洁白修长,动作轻巧灵活,衬着淡色的哥窑茶盅,仿佛羊脂玉雕成的般,又充满了活力。
她不由看了看自己捏着茶盅的手。
纤细葱白,粉粉的指甲像花瓣似粉粉的沾在指尖。
也挺漂亮。
周少瑾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就听见程池道:“那你哭什么?”
她脸色绯红,道:“我真是想到了姐姐,池舅舅怎么还问?”
周少瑾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嘟了嘟嘴,又甜又糯的声音既像是撇娇又像是求饶。
就是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是个无赖。
知道在自己面前躲不过,索性咬紧了牙关不开口。
若不是如意轩那边查不出什么来,他还需要在这里盘问她?
程池在心里轻哼了一声,道:“李敬待程笳很不好吗?”
“很好啊!”周少瑾好怕池舅舅插手李敬和程笳的事。
没有了前世的事,李敬想娶程笳已经很困难了,如果池舅舅插了手,他们俩个肯定不成了!
她忙把前世的事跟程池讲了一遍。
程池听着,胸口像被撕裂了般。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没心肺没腑的。
以程笳的性子,要不是愧疚得无以自拔,又怎么会不敢去见她,又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郁郁寡欢而亡!
她倒好,说起来全无芥蒂。
这也更证实了他的猜测——可见前世程许不可能仅仅是失礼而已,他应该是做了更过份的事!
程池想着,心里就涌现出股炙灼的痛来。
小丫头像朵初春时开在枝头的花,粉嫩娇柔得不染一丝尘埃,程许,他怎么就做得出来?他怎么就忍心?
他闭了闭眼睛,强忍着才没有伸手去摸周少瑾的头发——他既然下了决心要离渐渐长大的小姑娘远一点,就应该有那个自制力。
周少瑾见程池的脸色有些不大好,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小声地道:“池舅舅,你是不是觉得李敬有什么不妥?”
前世,是李敬的人送翠环去找她的,然后翠环回了洛阳,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李敬的消息了。当然,如果要打听肯定是能打听得到的,是她不想打听,也不想知道。
她对程笳的感情很复杂,既有姐妹情谊,又有彻肤之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想这件人,这件事。
重生之后她才发现,因为她的逃避,很多事情她根本不知道,也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她就越发地不敢凭着前世所发生的事行事了。
程池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眼眸里全是不容置疑的信赖,心顿时就像塌了似的,软绵绵的,不禁露出个和煦的笑容来:“现在还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照你说的,李敬多半是喜欢上程笳。可不管事态怎么发展,那也都是三房的事,与我们无关,你以后少管他们的事,等到东窗事发,泸大太太气极之下说不定会迁怒于你,说是你从中给他们牵线搭桥。”
以姜氏的性格,这是肯定的了。
周少瑾好喜欢和池舅舅聊天。
她乖乖地点头,道:“那我就在屋里给老夫人做秋衣好了——衣服都裁好两件了,一直没空做。”
程池很是满意,笑道:“也不用那么紧着自己,做针线伤眼睛,有些活能交给身边的人做就交给身边的人做,要是没有合适的,我再指派两个擅长女红的丫鬟给你。”
周少瑾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甜甜地笑道:“给老夫人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做呢?再说,现在才是暮春,离秋天还早着呢!”
“那你自己看着办好了!”程池觉得有时候说再多都没有用,要自己知道了厉害才会改,遂改变了话题,道:“你刚才说你在顾家的时候是十七小姐招待的你,你和顾家十七小姐关系很好吗?”
周少瑾想到了顾十七姑所托之事,忙道:“顾十七姑人很好的。她父亲是顾家的五老爷,在几位老爷里算是不起眼的了,但她却性格开朗又活泼,为人平和又爽直,我很喜欢她的。”
程池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说起郭家来:“……我舅父这个人不拘小节,我母亲也是个爽快的,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兄弟三人要是在家,就由我们三人去送节礼,若是我们不在家,就派个管事去。今年我想和母亲一道去郭家看看,你到时候也跟着一起去吧!”
周少瑾就像个被大人逼迫着出去应酬的小孩子,低眉顺目地道:“我,我能不能不去?”
“为什么?”程池问好,眉宇间却一派温文。
周少瑾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郭家的小姐们都不拘言笑,我去了也不知道和她们说什么……”
而且,那天听郭老夫人的口气,说不定郭家的哪位小姐就会成了她舅母,她……她不想去。
也就是说,小丫头和郭家的人合不来。
程池笑道:“也行!那我一个人去给郭家送节礼好了。母亲一个人去了,身边没个人陪着,我也有些不放心。”
池舅舅不进郭家内院的吗?
周少瑾心里有点高兴。
她悄悄地拽了拽程池的衣袖,道:“池舅舅,我也给你做件秋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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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喜悦
程池斜睨周少瑾一眼,道:“你很闲吗?”
周少瑾红着脸笑。
她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想给程池做点什么,可想到程池身边有南屏,这个念头就立刻消褪了下去。何况她现在还要给郭老夫做好几件衣裳,时间的确是有些紧,不过,也不是抽不出时间来的……
程池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般,道:“这些事偶尔为之就行了,别把自己弄得跟个绣娘似的,自己要爱惜自己,知道吗?别总想着别人。”
周少瑾心里就有股暖流流过。
池舅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先想到她……就是教训,也是句句都为她好!
她眼眶有点湿,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应了声“是”。
程池见她乖乖听话,心情大好,喊了在门外当值的朗月进来,吩咐他去把自己挂在衣架上的月白色细布夹袍拿过来:“……就是那件南屏刚做好的,准备明天穿出去的那件。”
朗月立刻去把袍子拿了过来。
周少瑾见程池只穿了件靛蓝色细布直裰,心里正纳闷着他这个时候干嘛要换衣服,那自己要不要回避,就看见程池甩手把那件衣服丢在了她身上,道:“披上!夜晚的风这么凉,你的身边服侍是些什么人?也不提醒你加件衣裳,就这样让你出了门?”
她眨了眨眼睛才回过神来,可一回过神来就跳起来道:“我不要穿这件衣服!”
程池一眼瞪过去。
周少瑾立刻不动了,心里却啐啐念着:明天是什么日子啊?池舅舅为什么要穿月白色的衣裳出门?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应该穿那件杏子红的比甲了!她披上这夹袍后里面的衣服颜色比外面艳丽,根本就压不住……肯定很丑的。
可池舅舅都说话了,她又不敢不听。
周少瑾如坐针毡般地不自在。
程池只好道:“那我让朗月去拿件南屏的衣裳给你披着吧!”
那她宁愿披池舅舅的衣裳。
反正她更丑的样子他都见过了。
周少瑾只好蒙了心道:“不用,不用。这件就挺好。”
月白色的衣服像笼月色把小丫头笼在里面,程池觉得很好,决定对周少瑾的言不由衷视而不见,指了刚才收到旁边的棋盘道:“来,陪我下盘棋!”
啊?!
周少瑾瞪大了眼睛,心里又有种跃跃欲试的喜悦,笑盈盈地连连点头。
真是个傻丫头!
下棋盘而已。
有这么高兴吗?
到时候别输了棋又耍赖就好。
又觉得耍赖也无所谓,反正是打发时间,难道还指着这小丫头真的陪他下棋不成?
程池嘴角微翘,一个执黑子,一个执白子,慢悠悠地下起棋来。
朗月很自觉地在一旁泡茶。
周少瑾每下一颗子都会支着肘看半天。
宽大的衣袖下就露出凝如羊脂般的手腕来。
程池想,应该送对玛瑙镯子给她的。
要买那种细细的,小小的。
或者是翡翠也不错。
若是大了,戴在里面做臂钏也应该很好看。
就是不能戴金银。
特别是金。
有点俗。
他悠悠地想着,随手落下了一颗子。
周少瑾见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就在心里腹诽。
池舅舅真是太过份了!
有事还拉着她下棋。
分明是把她当消遣。
总不能就让他对自己这样视若无睹……
她眼珠子转了转,忙拦了程池的手,嘟呶道:“等会,等会,我还没有想好。”
君子下棋无悔。
程池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想了想,笑着把手收了回去。
周少瑾知道了程池下一步准备在哪里落子,偷偷地笑,把刚下的棋子重新落了个位置。
这样,池舅舅就不能下刚才那手了。
程池随后又落了一颗子。
这颗子就没有之前那颗子落的地方精妙了。
周少瑾大喜。
然后屋里就不时地传来周少瑾甜甜糯糯的声音:“池舅舅,你下那么快干嘛?我还没有想好!”
“不对,不对,我准备下在这里!”
“池舅舅,我棋艺虽然不精,可您也不能这样,我明明下在了这里!”
程池觉得非常的有趣。
有人下棋居然无赖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无赖得这样理直气壮。
他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朗月却目瞪口呆。
这还是下棋吗?
二表小姐一路悔棋悔到底。
四老爷居然还有心陪着二表小姐胡闹!
可片刻之后,他又对周少瑾非常的佩服。
就是良国公府的世子爷也不敢在四老爷面前这样胡闹。
二表小姐,胆子可真大啊!
他替周少瑾捏了把汗!
周少瑾却睁大了眼睛傻了。
就这样,程池还把她的大龙给斩成了三断。
她气得不得了!
池舅舅这分明是仗艺欺人。
对,就是仗着自己棋艺高超,欺负她。
她把程池的白子全都捡了起来,嘟呶道:“这盘不算,重来!”
程池就任着她胡闹,和她下第二局。
但和上一局不同的是,这次他很认真,棋风也很平和。
周少瑾喜上眉梢,慢慢地和程池下着棋。
程池看着像猫一样趴在棋盘旁边的周少瑾,心里柔柔的。
这小丫头要是嫁人,哪里还看得到这副景象。
这屋里不免少了几分生气!
还是把这小丫头多留两年好了……晚点嫁,于生育也好一点——遇到难产的机率比较低。
程池一面想着,一面随意地下着棋。
第二天早上周少瑾和郭老夫人用早膳的时候,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郭老夫人笑道:“昨天去干什么了?”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老老实实地道:“陪着池舅舅下棋了!”
郭老夫人倒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从自己这里出去之后还一起下棋了,奇道:“你们什么时候才散的?”
周少瑾赧然地道:“打了三更鼓才散。”
和池舅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特别快,他们不过下了两三盘棋,就打了三更敲,要不是朗月在那里打磕睡撞倒了旁边的灯笼,着了火,怀山他们进来救火,他们说不定还会下两盘。
“这么晚!”郭老夫人有些惊讶。
周少瑾点头,并不防备郭老夫人,道:“我总是输!”
很苦恼的样子。
郭老夫人忍俊不禁,道:“能赢你池舅舅的也没有几个。”
池舅舅是非常厉害的!
周少瑾满脸佩服地点头,忍不住有些小得意地道:“不过我后来输得越来越少。”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
四郎就有这个本事,纵然赢了也会让输的人输得很高兴。
她笑道:“我们下午和四郎下棋去!”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喃喃地道:“我,我能不能不去?”
要是被郭老夫人看着她那无赖样,她还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郭老夫人奇道:“为什么不去?”
周少瑾只好道:“我总是输……”
小姑娘害羞了。
郭老夫人的笑容就止不住地从眼底扩散开来:“好,好,好。你们下你们的,我当不知道好了。”
“没有!”周少瑾声若蚊蝇地道着,怕郭老夫人误会她输不起,可又不知道怎么跟郭老夫人解释,正为难着,程池走了进来,笑道:“在门外就听见娘的笑声了!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这事说出去岂不会被池舅舅笑话!
周少瑾求肋般地望向了郭老夫人。
郭老夫人大笑,对着周少瑾眨了眨眼睛,笑着对程池道:“这是我和少瑾的事,你别管!”
神情中流露出极为罕见的促狭。
不要说程池,就是屋里服侍的碧玉等人也都非常的意外。
程池就想到自己小的时候,母亲有时候和父亲说了什么,他突然间闯了进去,母亲有时候就这样对着父亲使眼色。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周少瑾的身上。
周少瑾正呆呆半望着他母亲,好像被郭老夫人震住了似的。
程池失笑。
这傻丫头!
要是换了个人,只怕早就扑了过去,不是在母亲面前献殷勤,就是凑着趣儿哄了母亲高兴了。她倒好,只知道傻呼呼地站在那里……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经历过很多事的母亲才会喜欢上她吧?
小丫鬟们给程池摆了碗箸。
三个人静悄悄地用了早膳。
程池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忙自己的事,而是陪着她们在宴息室喝茶说话。
“娘,”他笑着问郭老夫人,“端午节那天您可有什么安排?”然后不等郭老夫人开口已道,“端行节那天官衙在莫愁湖里举办龙舟赛,我在轻烟楼订了三阔相连的雅间,到时候我陪着您和少瑾去看赛龙舟吧!”
“哎哟!”闻言就连郭老夫人也不禁笑叹道,“没想到今年官府会举办赛龙舟,那可要去看看!”
上次官衙举办赛龙舟,还是上一任知府的事。
程池朝周少瑾望去。
周少瑾已经欢喜得不得了,追问程池:“我也跟着去吗?”
“当然。”程池笑道,“我娘去看赛龙舟,你当然要跟着啦!”
周少瑾笑得眉眼弯弯,不住地点头。
程池看着她那高兴劲,不禁道:“你要是有要好的朋友,也可以下了贴子邀她们一起去看赛龙舟,轻烟楼的雅间很大。”
“还可以邀朋友?”周少瑾又惊又喜。
程池笑着颔首。
郭老夫人却有些奇怪地看了儿子一眼。
他可不是那种事无巨细都要管的人。
程池莫名地就有些心虚起来。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道:“良国公家的大小姐马上要嫁到保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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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们,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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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相邀(清明节加更)
屋里的人闻言都愣住了。
良国公府的大小姐,不就是阿朱吗?
她怎么会嫁到保定去?
周少瑾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全都不知道?”
郭老夫人皱着眉,显然也觉得这件事不太妥当。
程池就知道,这句话一说出来就会转移众人的视线,因而更是语出惊人的地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促成的!”
周少瑾和郭老夫人都瞪大了眼睛。
程池这才慢慢道:“二月间,就藩四川的庆王因霸占百姓良田被问了罪,不仅被降了爵,而且还被罚了两年的俸禄。良国公觉得这件事透露出来的风向有些不好,因而想把女儿嫁个最好能托付终身的人家。
“他就求到了我这里来。
“正巧我去京城的时候遇到了袁别云。他刚从保定回来,说起自己一位姓范的老友,我觉得挺合适的。就跟良国公提了提。
“良国公派人去打探了几个月,相中了范家的次子。
“我写信给袁别云。
“袁别云也觉得合适。亲自去了趟保定。这婚事基本上就定下来了。过了端午节,那就应该来下聘了。
“良国公想把女儿早点嫁出去,前几天还差了朱鹏举去看日子。
“若是没什么意外,朱家大小姐过了八月十五就会出嫁了。”
周少瑾张口结舌。
阿朱,就这样被嫁了?
她望了望程池,又望了望郭老夫人,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似的。
倒是郭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地道:“范家是个什么来头?你可别乱点鸳鸯谱!”然后看了一眼周少瑾。
意思是,既然那家的儿子那么好,你为何不为给周少瑾做这个媒。
当着周少瑾的面,程池不好说什么。
这人原是给周少瑾相看的,不过后来他发现范家行事太过端方,保定的风沙又大,周少瑾这丫头胆子本来就小,沉默寡言的,嫁过去了只怕会更拘谨,还是活泼开朗、爬树上房都不在话下的朱朱更适合。
他只好道:“良国公府看重的是对方的品格,范家前朝就是保定数一数二的官宦人家。现在虽然落魄了,可门风却在——曾有人携千金夜宿范家别院暴毙,范家为其保管财物二十年而不动分文。”
也就是说,子弟未必出色,却能恪守承诺。
郭老夫人明白了。
周少瑾却咋舌,好奇道:“池舅舅,那别人怎么知道范家为那人保管了财物二十年?那人的后代又凭什么证明财物是自己的?”
程池笑道:“那人早有忠仆回家报信,不过那家唯一的孩子还小,又怕去讨要范家会谋财害命,所以一直忍着,直到那家的孩子中了进士,有了功名,这才带着忠仆去讨要。范家因人死在了自己的庄子里,就开了箱笼,想找些线索,这才发现那些钱物。又因为庄子上死了人不吉利,范家最后把那庄子贱卖了,把箱笼放在了自家的地窖里。后来那家的人来讨要财物的时候,数量、东西都对上了,范家怕是有人冒名顶替,请了当地官衙去那人的老家查证,这才把财物还给那家人。事情也是这样传出来的。”
如果这样,那阿朱嫁过去了范家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周少瑾又想到了顾十七姑,笑道:“池舅舅,我还想请顾家的十七小姐!”然后抬睑看见了郭老夫人,又道,“还有郭家的小姐!”
程笳那边也要问问,看她能不能跟着她一起去看赛龙舟。
程池笑道:“本来要了两个相临的雅间就是让你也可以招待自己的朋友的。你想请谁就拟个单子来好了。到时候让吕嬷嬷去给你下贴子。”
这样没有谁家会拒绝周少瑾的邀约的。
郭老夫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她还在想朱朱的婚事。
等到周少瑾欢天喜地地拉着春晚去浮翠阁拟单子,她问程池:“阿朱有郡主的封诰,她出嫁,只怕还要宗人府和礼部答应。”
“我已让袁别云去办这件事了。”程池道,“远亲不如近邻。这些年良国公府对我们也算恭敬。此时帮他们一把就帮一把吧!他们的处境也挺艰难的。”
郭老夫人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那刘家大小姐到底如何?鹏举的婚事却有些草率!”
程池笑道:“人是鹏举自己瞧中的,有什么事,他也只能自己兜着。我们这些旁人却不好说什么。”
“这倒也是。”郭老夫人叹气道,“你大嫂就是你大哥自己瞧中的。”
程池不说话了。
好像每个人都有缺点。
她娘的缺点就是袁氏。
只要说起袁氏,她娘左看右看就是不顺眼。
好在是老太太还没有失去理智,也只是私底下和他抱怨抱怨。
周少瑾却在那里喜滋滋和春晚商量着要请的人:“阿朱是池舅舅亲口说的了,肯定是要请的了。何况她上次在元宵节的时候还请我去看了花灯的,又马上要出嫁了。顾家十七小姐和笳表姐肯定也是要请的……笳表姐知道了一定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她就不用被禁足了。还有顾家的十七小姐,在众姐妹面前露了脸,说不定就能说门好亲事呢?可郭家的几位小姐请谁好呢?”
她有些为难起来。
郭家的几位小姐她只见过一面,而且看上去都不拘言笑,也不知道请不请得动。
要是姐姐在这里就好了。
她就可以和姐姐一块去看赛龙舟了。
周少瑾兴奋起来,决定写封信给周初瑾,告诉她端午节的时候程池会陪着自己和郭老夫人去看赛龙舟。
她和姐姐长这么大,还是很小的时候去莫愁湖看过一次赛龙舟。她那时候好像是被樊刘氏顶在肩膀上的,。去晚了。只记得到处是人,很吵,有很多小吃,姐姐拉着她的小手一刻也不放,只听到划龙舟的号子没有看见划龙舟的。好不容易挤到看湖边水榭,已快到中午了,龙舟赛告了一段落,太阳照在湖面热气腾腾的,她又累又渴,在管事嬷嬷的服侍下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就依着樊刘氏睡着了。
可这次池舅舅却说了,她们可以坐在雅间里观看。
就不用像上次似的和人挤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周少瑾不由坐直了身子。
那年她和姐姐已经在九如巷了,是沔大太太带着她们姐妹一起去的,她们却只能坐在湖边临时搭建起来的水榭。
而莫愁湖旁边的轻烟楼自本朝开国就立在了那里。
这三阔的雅间来得只怕不容易。
周少瑾心里怦怦地乱跳,把写给姐姐的信捂在胸口,半晌才吩咐春晚送到马富山那里去。
等用完了膳,程池问她:“你决定要请哪些人了吗?”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道:“难道池舅舅有什么人要请吗?”
不会是郭家的小姐吧?
她在心里琢磨着,就听见程池笑道:“我就是要请谁也不可能和你们坐到一起,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周少瑾眉眼弯弯地笑。
程池摇了摇头,没再搭理她。
周少瑾却一直保持着好心情,直到听到消息说程诺和吴宝璋的婚期订在了八月十八日,她这才不悦地对春晚道:“五房真是的,明明知道诰表哥的婚事定在了九月初十,他们却抢着在诰表哥之前把新人迎进门来。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五房的人了!”
这样颇有压程诰一头的意思。
春晚也为程诰抱不平。
樊刘氏却笑道:“你们小孩子家懂什么!诰大爷的婚事才是堂堂正正的办得隆重,像诺大爷这样,今说亲明就娶的,分明就是没有把新娘子放在眼里,就算是以后新娘子进了门,也没有诰大奶奶体面。”
周少瑾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她就小声地和樊刘氏说八卦:“您说,汶大太太这是要做什么?她就不怕以后自己的媳妇被人笑?”
樊刘氏看了看四周,见没有旁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听祺儿说,是吴家的意思。说是吴夫人怀了身孕,年底就要生了,怕到时候惊动了腹中的胎儿,所以才选中了这个日子。”
周少瑾抿了嘴笑。
觉得挺解气的。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吴夫人又打了吴宝璋一耳光。
而且吴夫人这一胎是男孩子,从此吴宝璋的哥哥吴泰成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前世,程辂被程家除名之后,吴宝璋也和程辂解除了婚约,嫁了个落第的秀才,在湖州定了居。程诣曾告诉她,那秀才并不把吴宝璋放在眼里,她的日子过的很坚艰,几胎都没有留住,靠悄悄给人缝补衣服度日。吴泰成没有跟着吴大人去云南任上,而留在了金陵,成了个闲帮。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老婆最后也跟着别人跑了。被金陵的人戏称为“大公子”。
现在想想,这两兄妹也算是与众不同了。
知府的公子和小姐,居然过成了这样。
特别是吴宝璋,在她的心里,她是个很有手段和心计的人,就算是和程辂订了亲,也不会随便嫁人才是。
还有吴知府,最后是死在云南的任上了。
好像恶有恶报似的,吴家的结局都不好。
这也是为什么她重生之后对吴宝璋没有刻骨仇恨的重要原因。
反倒是这一世吴宝璋比上一世嫁得靠谱。
这也许是她不作恶就不会受报应吧?
周少瑾把这些抛到了脑后,继续为请郭家的哪位小姐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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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名单
周少瑾发现自己除了程笳、顾十七姑和朱朱之外,居然不知道还邀请谁好。
樊刘氏帮她出主意,道:“您既然邀请了顾家的十七小姐,那和顾家十七小姐同住的十八小姐也应该下一份贴子才是。还有郭家的几位小姐,最好找人打听打听,哪几位和您年龄相仿。再就是沔大太太那边,不知道郭老夫人会邀请谁?若是关老安人受邀,沔大太太肯定会在旁边服侍的,您若是不下张贴子,只怕沔大太太心里会有点不好受。但给沔大太太下了贴子,笳小姐的母亲泸大太太那边什么也不说,也有点不好……”
周少瑾被这些关系都弄懵了头,她索性拿着单子去找程池。
程池正坐在大书案前和周少瑾上次在程池书房里见到的那个文雅男子在说话,见周少瑾闯了进来,就向周少瑾引荐那男子:“这是霍东亭,你叫他霍二爷就行了。”
周少瑾不知道程池屋里还有其他的人,脸涨得通红,忙屈膝行礼。
霍东亭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垂着眼帘退后几步行了个揖礼。
程池就对霍东亭道:“我们的事等会再说,你去茶房喝杯茶,也和秦子安商量一下。”
霍东亭非常的震惊。
他忍不住看了周少瑾一眼,这才恭声应“是”,退了出去。
就是傻瓜也看得出来她的闯入打断了程池的事。
周少瑾羞得抬不起头来,进退两难。
想说留了这个叫霍东亭的继续和程池说话,霍东亭一个外男,又不知道和程池是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讲不该讲,怕自己说错了话。可不把这个叫霍东亭的人留下来,她就这么把程池的正事给搅和了,她心中又不安。
但就在她犹豫的瞬间,霍东亭已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烧,低了头道:“池舅舅,我不知道您屋里有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程池见她低得快要埋到胸前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不怪你,是清风朗月他们的错。”
“不是,不是。”周少瑾吓了一大跳,生怕程池惩罚清风或是朗月,忙抬起头来,急急地辩道,“是我没有听清风朗月的话,闯了进来……”
程池望着她急得都要哭了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那你说说看,是哪里错了?”
啊?!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
一双原本清澈的大眼睛此时水气氲氤,茫然又困惑,像只掉进陷阱,嗷嗷求救的小兽。
程池心里顿时软得一塌模糊。
可他还是硬着心肠道:“你常在我院子里走动,那些当值的嬷嬷小厮自然不会拦着你。刚才在门外当值的是清风,我让他去取个物件给东亭,所以暂时不在。书房的门又半掩着。你定是从半掩的门外看见我坐在书案旁的侧影,没有多想,推门就进来了,是不是?”
周少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池舅舅好厉害!
就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她忍不住就趴到了书案前,盯着程池直瞧。
程池纵然镇定,也是个未成亲的男子,被她直直的这么盯着,耳根不由一红。
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你看什么呢?”
周少瑾道:“池舅舅怎么像长了三只眼似的,什么都知道?”
“胡说些什么?”程池听了忍不住笑着训斥她道,“我是那二郎神吗?”
二郎神身边还跟着条狗。
她把雪球送给他好了。
想到雪球会撒娇似地转着程池的脚边转来转去,周少瑾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二郎神是美男子!”
程池大窘。
这小丫头是在夸他长得很好看吗?
周少瑾恨不得拿张纸把自己的嘴封上。
怎么遇见池舅舅说起话来就没脑子了。
她怎么能当着池舅舅的面议论他长得什么样子呢?
不过,池舅舅比二郎神长得好看。
二郎神额头有只天眼,看上去比较凶。池舅舅温文尔雅,待人和煦,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周少瑾赧然低下了头。
一时间两人好像都被这句话给震住了,没有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得到屋外风吹树枝的婆娑声。
也弥漫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微妙!
就像他上次无意间感受到了周少瑾那柔软的身体般。
程池有些慌乱地把这些情绪都压在了心底,忙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周少瑾“哦”了一声,忙道:“我,我来问问池舅舅我端午节的时候请什么人好?”她也急急地把刚才的那些杂念都压在了心里,为难地道,“我发现请客好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程池笑道,“把单子拿过来我看看!”
这还只是让她请个客,这要是让她主持九如巷的中馈,岂不是要弄得乱七八糟?
周少瑾把写了三个名字的单子递给了程池。
程池看了一眼,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小丫头一年四季就待在屋里,不是念经抄经就是绣花缝纫,能请到三个人就不错了。
周少瑾喃喃地道:“樊妈妈说,也应该请沔大舅母。沔大舅母是长辈,万一老夫人请了外祖母,沔大舅母肯定要随行的……然后请沔大舅母就不好不请泸大舅母……”
程池听明白了,道:“你是怕请了长辈你们不自在,又怕不请长辈他们接到了我娘的贴子觉得你不够尊重她们,是这个意思吗?”
周少瑾很是羞惭。
她在池舅舅面前话都说不利落了,还要池舅舅自己想。
也亏得池舅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就绞在了一起。
程池就道:“不许绞手指,快放开了!”
周少瑾“哦”了一声,立刻把手握在了一起。
程池见她乖乖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情好了起来,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打听一下母亲请了哪些人吗?”
“不是,不是。”怎么能让池舅舅做这种事,周少瑾摇了摇头,道,“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还有郭家,也不知道请谁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要是换成了姐姐,肯定不会这样麻烦池舅舅了。
程池笑道:“我在轻烟楼订雅间,原本就是让你去好好玩玩的。又怕你一个人不好玩,这才让你请几人。要是请的全是你不认识,不喜欢的人,那还有什么意思。你就照着你自己的心愿发这三张贴子出去就行了。她们若是有相好的要带过来,自然会派了嬷嬷过来问你,你到到时候应下就是了。这样反而能显了你的诚心——若是人人都得了请贴,还有谁稀罕?”
这样也能行吗?
周少瑾再次被震惊到了。
从前姐姐帮着沔大太太管家的时候,为了份年节礼都要斟酌好几天,就怕漏了谁得罪了人,失了礼。
程池被她杏目圆瞪的样子给逗笑了,道:“你放心好了!我的话不会有错的!”
人只有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随心所欲。
这个道理说给小丫头听她也未必懂,不如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好了。
反正有寒碧山房这个招牌撑着,别人就是不满也只能在心里。
周少瑾想想也对。
池舅舅都说能行了,那就肯定是能行。
说不定人家早就有安排,只是让她管自己的这一块。
她立刻又欢天喜地起来。
笑盈盈地向程池道谢,高高兴兴地走了。
程池哈哈大笑。
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傻!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连问也不问一声。
但他的心却像被风吹起来的风帆,鼓鼓的,满满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他叫了霍东亭进来,道:“沧州自古以来就民风彪悍,北武林他们是一杆旗,我们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他们不倒,那些人也不会服气。与其跟他们叽叽歪歪地讲道理,不如拳下见真章。这次你和秦子安一块去,挑了最大的武馆去踢馆,谁如果不服气,就揍到他服气为止。然后跟他们说,我们不是想和他们争饭碗,我们只是想借一条道。他们若是当着不知道,我们也当没来过。他们若是有人在外面乱说,我们少不得要杀鸡儆猴做个样子。看谁愿意做那只鸡?我们是无所谓,可这沧州府的局面只怕就要动一动了。”
霍东亭应“是”,心里却纳闷得不得了。
刚才还说最好别引起官府的注意,先礼后兵的。怎么这位二表小姐进来和四爷说了几句话,四爷就变成了“顺我着昌逆我者亡”了。
看来得好好摸摸这位二表小姐的底才是。
“若是爷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去找子安了。”霍东亭拱手作揖。
程池轻轻地“嗯”了一声。
霍东亭退下。
可就在他一只腿踏出了书房的门槛,另一只脚正要抬起来的时候,身后却传来程池幽幽的声音:“东亭,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左顾右盼的。”
霍东亭身子一僵,转身肃然应“是”,这才离开。
程池独自坐了一会。
他不希望把少瑾牵扯到自己这个阴暗血腥的世界里来。
她就应该像朵花似的,在了阳光下尽情的绽放。
程池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必须在今年的年底把人手凑齐,明年开春,程嘉善的婚期应该能确定下来了,程辂的功名被夺,他也可以放心地在京中周旋了。
程家怎么会被灭族的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虽然是十几年以后的事,可他相信,程家的溃散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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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兄弟们,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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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妥贴(清明节加更)
周少瑾最先给朱朱下的贴子。
因为程池最先提到的就是她。
朱朱接到贴子之后非常的意外,很爽快地应了下来,还给去报信的吕嬷嬷和春晚各赏了五两银子——这在赏赐中,算是非常高的了。
春晚回来之后高兴得不了得,不仅是因为得了赏钱,主要是去良国公府开了眼界:“……那院子,全铺着这么大块的青石砖,一眼望不到头。栏杆都是白玉雕成的,屋顶飞檐翘壁,像庙里的宝殿!”
碧桃捂了嘴笑。
小檀却不服气地道:“难道比寒碧山房还漂亮吗?”
春晚仔细地想了想,道:“还是我们寒碧山房漂亮。良国公府虽然大,却都是甬道,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像我们寒碧山房,这边一个湖,那边一棵树,路势还高低起伏,到哪里去都能穿林过院的。还是我们寒碧山房好!”
周少瑾莞尔。
她想以后把春晚留在身边,让她多出去走动走动,见识一番,于她行事作派都会有好处的。
看来自己这步路是走对了。
顾家那边正如程池所料的那样,顾十七姑问能不能带了她的两个妹妹顾家十九姑和顾家二十姑一起去。
周少瑾爽快地答应了。
程笳则和周少瑾预料的一样,高兴坏了。
她接到贴子抢在吕嬷嬷之前到了浮翠阁,看见周少瑾就抱着她狠狠地亲了两口,道:“少瑾,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我正愁没办法出门,你就给我送了贴子来。”说完,怀疑地望着周少瑾,小声道:“你不会是背着郭老夫人悄悄地给我下的贴子吧?吕嬷嬷那边给了多少打点,我补给你。我现在有钱了。上次……”她说着说着却戛然而止。
不知道为什么,周少瑾突然想到那天程池问她说“你输了多少银子?我补给你”的情景。
她鬼使神差般地道:“是不是李敬悄悄给银子你使了?”
程笳吓了一大跳,拉着她就进了内室,还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地把门“啪”地一声给关上了,紧张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周少瑾看着她这样子,想到上辈子自己被她压得死死的,心中大为得意,却不动声色地道:“当然是猜的了!你有多少家底我还不知道?现在突然有钱了,除了李敬,谁能这么大手笔地贴补你!”
程笳讪讪然,道:“我,我也没想要拿他银子的,可他说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我的月例、首饰、衣裳什么都是有定数的,动不得,这些银子他先借给我,以后等我有了银子再还他。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如意轩的人动不动就把我的事告诉我娘,还不是因为她们的月例、前程都捏在我娘的手里,要是我有了钱,又能给她们一份前途,谁愿意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啊?再说了,这银子我未必就用得上……”
周少瑾懒得听她言不由衷地啰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道:“端午节那天,你到底能不能出去啊?”
“能!怎么不能!”程笳很肯定地道,“吕嬷嬷亲自给我下的贴子,我娘就是心里再怨怼,也不敢不给郭老夫人面子。”她说着,又要去抱周少瑾。
被人这样的喜欢,任谁心里都高兴。
但周少瑾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佯装嫌弃地避开程笳伸出来的胳膊,道:“好了,好了!别作怪了!你到时候记得去就是了。我还请了朱朱和顾十七姑,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玩玩了。”
程笳奇道:“就请了我们几个吗?”
周少瑾歉意地笑道:“顾十七姑说她要带了她的两个族妹一起过来,我答应了。”
程笳喜悦道:“那就我们六个人了!”
周少瑾颔首。
“哎呀!”程笳喜出望外,道,“这次终于不用应酬别人了!”
周少瑾也是这么想的。
抿了嘴笑。
郭老夫人却颇为诧异地问吕嬷嬷:“二表小姐那边没有请郭家的姑娘吗?”
吕嬷嬷看了看周围服侍的人。
郭老夫人就把人遣了下去。
吕嬷嬷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四老爷的意思!您也知道,二表小姐素来敬重四老爷……”
明面上,程池是长房几兄弟里最弱的。
甚至比不上二房当程氏族学山长的程沂。
所以郭老夫人最恨人轻瞧了程池。
吕嬷嬷的这话点到了郭老夫人的心坎上,她不仅没有责怪周少瑾,反而还露出个欣慰的笑容,道:“既然是四郎的意思,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再提了。至于郭家,我下个贴子好了。”
吕嬷嬷想到商嬷嬷私下底的嘱托,就吞吞吐吐地道:“老夫人,我觉得有些不妥当……那良国公府的大小姐要出阁了,四老爷都记得让二表小姐请了她过来看赛龙舟,郭家的几位小姐正值妙龄,二表小姐又是个柔顺的,照理说,应该能玩到了一块去才是……”
郭老夫人恍然。
儿子这是怕自己又借着看赛龙舟的事给他保媒吧?
她有些哭笑不得,道:“这孩子,心眼也太足了!他既然看不上郭家的姑娘,我难道还能强迫他不成?何况他也答应我了,会尽快娶妻生子的,我可不想把这头倔驴子给惹毛了,没事也踢我两蹄子!”
吕嬷嬷见目的达到了,还真如商嬷嬷所说的那样,郭老夫人不仅没有生气,兴致还挺好的,佩服商嬷嬷之余,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凑趣哄着郭老夫人道:“四老爷在您面前可是一点也不遮掩,可见是算准了您心疼他,不会勉强他的。有几对母子能这样。老夫人真是让人羡慕啊!等到新媳妇进了门,肯定能和和美美,让您含饴弄孙的。”
郭老夫人不住地点头,喜上眉梢。
对如此粗劣的谄媚没有一丝的防备。
她吩咐吕嬷嬷给四房关老安人和沔大太太下贴子。
吕嬷嬷一愣。
郭老夫人笑道:“到底是少瑾的外祖母和舅母娘,两人的品行也不错,算是给少瑾一个面子好了。然后你再给郭家的老安人送个贴子去,看带谁过来就由她老人家自己决定好了。顾家的几位太太,奶奶还在孝期,我就不请了,但这话你要带到了。良国公太夫人那里,只怕也订了雅间,但这礼数还是要讲一讲的。其他的人就不用管了。我也没有精神和那些牛鬼蛇神的应付。”
郭家的老安人,是郭老夫人的嫂子。
吕嬷嬷笑着应“是”。
良国公府也订了雅间,还正好在郭老夫人的隔壁,两家的位置也都是最好的。良国公府太夫人到时候也会带了样朋友看赛龙舟,派了婆子过来,说是到时候两家一会儿凑个热闹。
郭老夫人自然是笑着应了。
郭家到时候除了老安人和两个儿媳妇,还会带几个孙媳妇和两位还没有说亲的小姐。
四房的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则欣然应允。
周少瑾得了消息之后悄悄地对樊刘氏道:“池舅舅让我不要管,果真就不需要我管,事情都安排的妥妥贴贴的。”
樊刘氏笑道:“那当然!四老爷是什么人?这么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都在他的脑子里,他还能有有错!”
周少瑾非常的赞同,道:“我以后还是做好我自己的事,不给池舅舅添麻烦就行了。”
樊刘氏笑道:“二表小姐能有什么事?您以后只要好好听郭老夫人和四老爷的话就成了!这两位都是心底很好的人,二表小姐能得了他们两位的青睐,那可真是掉进福祸里了。”
周少瑾悻然地干笑。
说得她像是个大麻烦似的!
自己也是那么差吧?
当然,也不是那么好……
她去了趟四房,请教端午节那天自己穿什么好。
关老安人和沔大太太对她表现出来的亲近都很喜欢,关老太太还赏了周少瑾一枝鎏金镶松绿石的簪子。
等到了端午节那天,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
周少瑾特意穿了件嫩绿色素面杭绸比甲,白绫立领小袖小衫,豆绿色织锦纹湘裙,把头发都梳了起来,戴了小小的南珠花冠,打扮的简简单单却清丽无比,像阵凉爽的风似的,让人看着心头一静。
郭老夫人看了看自己身上宝蓝色祥云纹的褙子,笑道:“把我们映衬着都没个看像了!”
周少瑾就嗔道:“我不是给您做了件湖蓝色的褙子吗?您应该穿那件的!”
“那么嫩得颜色,我怎么穿得出去?”郭老夫人直摇头。
周少瑾道:“给你用黄藤色绣了褐色的宝相花的襕边,再配条褐色的马面裙,正好!您若是不相信,不妨先试试。要是不好再换回来也成啊!”
碧玉几个在一旁不停地劝郭老夫人试试。
郭老夫人架不住几个小丫鬟又拉又扯的,去换了身衣裳出来。
吕嬷嬷忙道:“哎哟,我的老夫人,您这么一打扮,可就年轻了好几岁。”
郭老夫人也觉得好。
主要是看着凉爽。
她不由对着镜子抚了抚鬃角,道:“就是这白头发太多了!”
“有白头发才好呢!”周少瑾帮郭老夫人挑了对流金镶百宝的簪子帮郭老夫人插上,道,“有白头才显得威严。老夫人这样最好不过了,您应该相信我才是。”
想到她身上周少瑾做的这套衣裳,郭老夫人呵呵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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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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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一进门,看见的就这副欢乐场景。
他不由微微地笑,道:“你们都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要启程了!今天的人多,莫愁湖那边肯定很堵,我们最好早点去。”
“好了,好了!”周少瑾欢快地道,帮郭老夫人插上了金镶玉的梳篦。
郭老夫人满脸是笑,由周少瑾虚扶着出了内室,对程池道:“你四婶和沔大嫂子到了吗?”
昨天说好了大家一起走的。
程池笑道:“就等您和少瑾了。”说着,眼睛不由朝周少瑾望过去。
周少瑾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眉眼弯弯,看着就让人心喜。
他不禁朝她笑了笑,扶了郭老夫人的另一边。
周少瑾心里像揣了只小鸟似的,扑腾扑腾跳得欢快。
一行人在听雨轩外碰了头,泸大太太和程笳匆匆地赶了过来。
众人见了礼,泸大太太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怪我,要笳丫头换了身衣裳,这才晚了!”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程笳大红色织金杭绸比甲和牡丹髻上簪着的莲子米大小的红宝石赤金簪子上。
程笳的脸涨得通红。
这么热的天,这副打扮虽然华美,却给人感觉太热了,有些不合适。
特别是看到周少瑾那身清爽的打扮之后,程笳恨不得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可郭老夫人和关老太太已经上了轿,她就是想换衣裳也来不及了,只好嘟着嘴和周少瑾上了轿。
轿子走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莫愁湖。
莫愁湖旁已是行人如流。
等到她们上了轻烟楼,在程池订的二楼雅间坐下,碧玉等人上了茶点,莫愁湖已是人声鼎沸,摩肩擦踵,楼下已是颇有些水泄不通的味道了。
程笳咋舌,道:“还好我们来得早,不然轿子肯定要堵在路上了。也不知道朱朱和顾十七姑她们怎样了?”
“谁说不是!”周少瑾走过去和程笳一起趴在窗户上朝下望。
有小丫鬟禀道:“顾家小姐们过来了!”
周少瑾和程笳一起到门口去迎。
顾家三个小姐梳了一样的双螺髻,穿着焦布比甲,不过顾十七姑是茜红色,簪了银杏花簪子;顾十八姑是银红色,簪着珍珠珠花;顾二十姑是月白色,簪着碧玉珠花。
她们还给周少瑾、程笳和朱朱带了礼物过来。
顾十七姑是几本游记,顾十八姑是自己做的几匣子点心,顾二十姑是自己做的几个荷包,相比之下,反而是顾十七姑的礼物最贵重。
周少瑾不由打量了顾家十八姑和顾家二十姑一眼。
顾家二十姑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地朝着她微笑。
周少瑾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两位姑娘,又很佩服顾十七姑,结交得两位姐妹都很好,不像她,看人没什么眼光!
程笳喜出望外,又很不好意思,褪了身上的首饰就要给几位顾家的小姐还礼,并小声嘟呶道:“我之前也没有想到……”
顾十七姑忙按住了她的手,笑道:“本是姐妹们许永未见,所以图个乐子,你若是这样,我们下回可不带什么东西给你们了。”
周少瑾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被郭老夫人和池舅常常说教,不像以前总是怕自己这里那里做得不好被人非议。遂站在顾十七姑那边道:“今天大家出现游玩,你把身上的首饰给了顾十七小姐她们,头上光秃秃的,看上去也不成个样子,倒让顾家的几位小姐为难了。以后大家常来常往,你记得欠了她们这份人情就是了。”
程笳这才作摆,热情地邀请她们过几天去家里划船。
顾十七姑松了口气,笑着应了。
程笳要是真把自己身上的首饰送了她们,身上没有了佩饰,别人只会觉得她们姐妹太不知道人情世故了。
周少瑾就领了顾家的几位小姐去见郭老夫人和关老太太等人。
程池订的三阔的雅间是用落地罩和屏风隔开的,东边是郭老夫人等人,西边是周少瑾等人。程池则在隔壁的雅间
从东边出来,顾十七姑赞道:“这可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这屏风一拉,就是敞厅,这屏风一隔,就自成一间——我们说话也不怕打扰了几位长辈。”
是怕头顶上压着人,说话玩乐都放不开吧?
周少瑾抿了嘴笑,想起程池今天早上朝着她微笑的样子,拉了顾家三位小姐参观轻烟楼的雅间。
顾十七姑转了一圈,对楼下那些挑着担子叫卖“馄饨”、“汤包”的感兴趣。顾家十八姑则对墙上挂着的苏绣挂屏感兴趣。只有顾家二十小姐,斯斯文文地坐在那里喝着茶,说这茶是今年新上市的明前茶:“上等的碧螺春。个顶个的一分长,不信你可以摆出来瞧瞧。”
程笳睁大了眼睛,道:“什么个顶个的一分长?”
顾家二十小姐笑道:“茶叶啊?只有极品的碧螺春才这样的!”
程笳就让翠环去倒了自己的茶,要看看那茶叶是不是有一分长。
顾家二十小姐一副暴殄天物般的模样心痛地拦住了程笳,道:“你好歹把茶喝完了再倒啊!”
程笳就举杯牛饮了那杯茶,把茶叶倒在了茶盘里去比。
顾家二十小姐目瞪口呆之余对程笳明显生出些许的好感来,一直和程笳说着话。
周少瑾笑得不行。
顾十七姑却低声笑着向周少瑾道谢:“……比给我送点心更强。大伯母昨天还特意把我叫过去说了会话。”
“那就好!”周少瑾觉得能帮到顾十七姑很高兴,笑道,“这也是巧合。没想到今年会有赛龙舟,池舅舅又出门看赛龙舟,能在轻烟楼订到雅间。”
顾十七姑乐观地道:“说不定是我的运气来了!”
两人抿了嘴在那里笑。
外面一阵喧哗。
周少瑾和顾十七姑朝外望去。
旌旗猎猎,华盖彰彰,前呼后拥,卫士开道。
良国公府的人到了。
程笳挤了过来。
顾十八姑感慨道:“可真威风啊!”
程笳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周少瑾只当没看见,道:“良国公府的人就要上楼了,我们还把窗户关了吧?免得有什么麻烦。”
大家都很是赞同,虚掩了窗户。
不一会,良国公府太夫人和夫人带着朱朱过来了。
大家出去行了礼,良国公府太夫人叮嘱了朱朱几句“不可顽皮”、“要和姐妹们好好相处”之类的话,就留下朱朱去了自己的雅间。
朱家还有些姻亲跟着过来一起看赛龙舟。
郭老夫人让她们自己去玩去:“免得伺候我们这些老太太!”
“看您说的。”顾家十七姑最擅应变,笑道,“是您怕我们在这里吵着您们了吧?”
大家说笑了几句,去了西边。
朱朱立刻松懈下来,道了句“热死我了”,就要脱了外面罩着的宝蓝色绣牡丹穿蝶花纹的绡纱褙子只穿件小衫喝茶。
周少瑾等人吓了一大跳。
朱朱不以为然地道:“这里又没有旁人!”
周少瑾忙道:“郭家的小姐们还没有到呢!”
朱朱嘟了嘴道:“客随主便。她们涵养好,不会说什么的!”
这可真是君子欺之以方!
周少瑾哭笑不得。
外面响起了锣鼓声,还有人喊:“静一静,静一静,乡亲们,我们的父母官吴大人有几句话跟大家说。”
朱朱唰地一声脱了褙子,穿着小衣就窜到了窗户前。
她带来的两个丫鬟像没有看见似的。
大家只好随她,过去一起看热闹。
这么热的天,吴大人穿着全套的官服在那里嘶声说着话。因隔得太远,她们也听不清楚。
朱朱立刻没有了兴趣,道:“原来吴知府长这个样子!吴家大小姐模样儿倒有点随他。不然他估计也娶不到吴夫人了。”
周少瑾觉得朱朱说得很有道理,嫣然一笑。
朱朱就挽了她的胳膊去旁边说话:“你知不知道我要嫁去保定了?”
周少瑾点头,轻声道:“我听池舅舅说起来。”
朱朱的眼眶一红,悄声道:“没想到我爹爹这么恨心,说把我远嫁就把我远嫁了。我怎么求他都没有用。也不知道那姓范是户什么人家?说的是守正诚信,谁知道是不是在做样子?这世上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多得去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给我做得这门亲事?”
这不是连池舅舅都骂上了。
周少瑾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道:“你也别总是怪这个怪那个的。你还没有嫁过去,也没有看见范家的人,怎么就能这么武断地下决定呢?何况你爹比你见多识广,他派人暗去访了,又亲自看了,总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吧?你且心平气和下来,不要对人家有成见。实在是不放心,就派人自己去查查。”
“所以我才出来的。”朱朱道,“不然我哪有心情看什么赛龙舟啊?少瑾,你父亲不是在保定任知府的吗?我想求你去帮我打听打听!”
周少瑾能理解她惶恐的心情,爽快地应了。
朱朱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是我的乳娘,还有一个是我母亲从小就给了我做陪房的,去了只请你父亲帮着派个人认认路,帮着跑跑腿。我另有重谢。”
“说这些做什么?”周少瑾道,“你当初邀了我去看灯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和我计较这些?”
朱朱赧然地笑,道:“是我的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提道谢之类的事了。”
“这才是!”周少瑾笑着,正想详细地问问朱朱自己还有没有能帮她的地方,外面锣鼓喧天,赛龙舟开始了。
※
姐妹兄弟们,过渡章,故事马上要开始了……O(∩_∩)O~
大家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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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竞舟(清明节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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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共有着红衣、绿衣、白衣和黑衣的四艘龙舟,分别来自刘家、卢家、王家和柳家。其中刘家就是梅府刘家,也就是良国公世子朱鹏举的岳家,孙家三小姐的婆家。
穿着青色道袍的朗月口齿伶俐地在一旁讲解道:“……下一队是乙队,分别来自孙家、陈家、吴家、钱家。这孙家出了位侍郎,也就是刘家七奶奶的娘家。一共有十二组。每组胜出的那艘龙舟再分成四组参加复赛。再胜出的龙舟则可以参加决赛了。这次金陵府同知申青云申家也有艘船参加竞舟,排在了酉队。”
朱朱奇道:“孙家怎么也参加了竞舟?我记得孙家的子弟并不多啊!”
朗月笑道:“好像是从田庄里选了些世仆。”
朱朱不屑地道:“这是要和刘家一争高低吗?”
刘家和孙家的事已经闹得金陵城人尽皆知了。
朗月机灵地不回答,而是笑道:“我们四老爷还准备了千里眼给大家,只是只有一支,几位小姐只好将就着用了。”
顾十七姑一听高兴的跳了起来,连声道:“快拿过来,快拿过来。给我们瞧瞧。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千里眼呢?只听说过,只在书上见到过。”
程笳也在那里闹腾:“快去,快去!”
其他的人都抿了嘴笑。
朗月去拿千里眼。
朱朱感慨道:“难怪我大哥最佩服池四爷,这么稀罕的东西他都能弄到手。不过,大家可千万别作声,这东西是朝廷禁止的。”又道,“也亏得池四爷敢拿出来。要是我们家,可是不敢。”
顾家几位小姐连声保证对谁也不会说。
周少瑾却闷纳郭家的人怎么还没有到。
不一会,朗月捧着个匣子进来了。
几个人围过去看。
不过尺长的千里眼,外面鎏金雕着朱雀玄虎,还镶着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伸长开来也有两尺来长。
大家都像看稀奇似地围着看。
周少瑾突然想到了郭老夫人,忙问朗月:“老夫人那边可有?”
几个人俱是一愣。
朗月笑道:“四老爷一共借了三个,一个给小姐们用,一个送去了老夫人那里,他自己那边留了一个。二表小姐只管用,都不缺。”
周少瑾这才舒了口气。
朱朱不由笑道:“还是少瑾细心,我们都只顾着高兴,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周少瑾笑道:“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肯定都很好奇了!”
几个人都是大家小姐,也才直性子,耐不得奉承谁,也就都没有多说,可心里却觉得周少瑾这个人真心不错,值得一交。
湖边鼓点响起来,大家在窗口看竞舟。
鼓声阵阵,浆如飞轮,白浪翻滚,击掌喝彩。
莫愁湖边顿时比过年时赶庙会还要热闹。
周少瑾也不由握紧了拳头,为几艘龙舟捏了把汗。
很快,胜负就出来了。
穿着红衣的刘家龙舟队夺了第一。
刘家的龙舟去了一旁歇息,等着复赛,其他的龙舟队则或是叹息或是垂头地离开莫愁湖。
乙组划了过来,开始准备竞舟。
趁着这空档,大家或纷纷议论谁会得第一,或是转身买包瓜子花生,或是去捏糖人的摊子捏个糖人。
周少瑾等人也回座位坐下,开始说起金陵城里的八卦。
朱朱却引了周少瑾在一旁抱怨:“我哥哥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同意了刘家这门亲事。现在倒好,只怕是满金陵城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偏生哥哥还像娶正头娘子一样,三书六礼一应俱全不说,聘金彩礼一文不少。我爹和我娘也不拦着他。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少瑾劝她:“进了你们家的门,就是你们家的人了。你嫂嫂体面,那也是你们家的体面。现在木已成舟,你又何必计较这些?只要你哥哥嫂嫂乐意就行了!”
“道理我也知道。”朱朱嘟着嘴道,“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舒服。像憋着口气似的……”
说话间,乙组要开始竞舟。
两人打住话题,去窗口赛龙舟。
如此几组,众人的兴奋劲过去了,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说话上了。
周少瑾惦记着郭老夫人,跟朱朱等人说了一声,就去了东边雅间。
东边的雅间比她们更安静,几位老太太干脆就坐一起说话,根本没有人看龙舟,大开的窗户只有两位小姑娘趴在那朝外望,轮流用着千里眼。
周少瑾定睛一看,不是郭家的两位小姐还有谁?
她大吃一惊。
郭老夫人则道:“她们来得晚,又是个拘谨的性子,我就把她们留在这边了。”
周少瑾忙上前给两位郭家的小姐行礼,道歉,问她们要不要过去和朱朱她们打个招呼。
两位郭家的小姐非常的客气,细声细气地让她不必多礼,然后拿了眼睛去看郭老安人。
郭老安人微微颔首,两位郭小姐这才跟着周少瑾去了西边。
众人一阵热闹,互相引荐,行礼。
周少瑾这才知道两位郭家的小姐一位排行第六,一位排行第七,今年都十七岁,还没有订亲。
几个人排了齿,互称了姐妹,第酉组开始竞舟了。
程笳跑到窗口去看,还喊了周少瑾等人:“看看申家会不会出现?”
郭家的两位小姐就起身告辞,说是几位长辈身边没有人服侍。
周少瑾笑着送了两位郭小姐去了西边,又留下来说了会话。
郭老夫人笑道:“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十二组龙舟赛完十之八九要到未初(注:下午一点)左右了,最精彩的是复赛和之后的决赛,我看我们不如提前点用午膳,好看看今年到底谁能夺魁。”
众人都称“好”。
郭老夫人示意周少瑾去安排。
周少瑾知道这是郭老夫人在抬举她,笑着退了下去,忐忑不安地出了西边。
吕嬷嬷早已在中间雅间等她。
拿了菜单子给她和她耳语:“老夫人什么都安排好了,二表小姐只管做做样子就行了。”
周少瑾面红耳赤,低声道:“这怎么能行?”
“有什么不能行的?”吕嬷嬷善意地笑道,“就是老夫人亲自安排,也不过是吩咐下来罢了!要是事事都要您亲自出头,那我们这些做嬷嬷的养了是干什么的?二表小姐可不能夺了我们的饭碗!”
她开了一通玩笑,消弥了周少瑾的紧张。
周少瑾安排了一切,去郭老夫人那里示下:“半个时辰之后用午膳,您看可以吗?”
郭老夫人就朝着坐在身边的关老太太和郭家老安人望去。
两位老安人点了头,郭老夫人笑道:“那就半个时辰之后用午膳。”
周少瑾把菜单子呈了上去,问几位老安人要不要添减的。
大家都说安排的好,周少瑾这才再次退了下去,转身去了西边,高声笑道:“半个时辰之后用午膳,可以吗?”
“好啊,好啊!”朱朱笑道,“都准备了些什么菜?这么热的天气,多些凉菜才好。”
周少瑾把菜单子给她看,却发现程笳不在屋里。
她心里怦怦乱跳,忙道:“笳表姐?”
和朱朱凑在一起看菜单的顾十七姑心不在焉地道:“说是喝了太多的茶,要去官房。”
周少瑾吁了口气,可左等程笳也不来,右等也没有看见程笳。
她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起来,悄声吩咐春晚:“你去官房里找找笳小姐!”
春晚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不一会,面色有些苍白的程笳由春晚扶着走了进来。
“对不住!”她没等屋里的人开口已满是歉意地道,“肚子不争气,大家别管我了。”
顾十七姑都围绕上去关心地问候她,见她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结伴去了中间的雅间吃饭。
周少瑾却一直冷眼旁观。
觉得程笳不是这么容易生病的人。
用过午膳,稍稍地休憩了一会,复赛开始了。
大家的情绪又被调动起来,纷纷趴在窗口观看,就是郭家的两位小姐,中午一起吃了顿饭,也渐渐地放开了,偶尔会和她们说笑几句,并且在郭老安人意思下过来和她们一起看赛龙舟。
程笳悄声对周少瑾说自己的肚子不舒服,要去官房。
周少瑾让春晚陪着她一起去。
程笳没有客气,扶着春晚的胳膊出去了。
朱朱等人都正看得起劲,也没有谁注意到。
等一组船队比完了,众人回过头来,才七嘴八舌地问起程笳。
周少瑾帮她解释:“……去了官房!”
众人不再多问,继续关注着龙舟赛。
可赛过了一轮,程笳还没有出现。
周少瑾正想示意碧桃去看看,春晚神色惶恐小跑了进来。
她在周少瑾耳边道:“二小姐,不好了,笳小姐不见了!”
周少瑾心里“咯噔”一声,却又有种事情终于发生了的如释重负。
“翠环呢?”她问。
“也没有看见。”春晚说着,又急又怕,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我一直守在官房外面,等我觉得不对劲找了借口进去的时候,发现官房的窗户开着,我一路找过去,都没有找到人……”
周少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难道笳表姐和李敬私奔了?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沉声吩咐春晚:“先别声张,你快去找池舅舅,把这件事告诉她。”
春晚疾步而去。
朱朱走了过来,小声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少瑾想了想,道:“笳表姐不见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朱朱大吃一惊,望了满屋子的人,道:“先别声张。轻烟楼周围有良国公府的暗哨,她不可能是被绑走或是拐走的。等会我想办法把千里眼递给你,你四周看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应该没有走远。”
※
姐妹们,今天的加更!
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我尽量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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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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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朱遇事冷静从容又有主见,周少瑾压根就没有想到,还以为她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特别是程笳之前还拒绝了良国公世子朱鹏举的婚事。她此时不由佩服地看了朱朱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多谢你了!”
“说什么谢!”朱朱当仁不让地道,“我们都是好姐妹,我也不希望她名誉受损。国公府的暗哨那边,我也想办法去传个话,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周少瑾连连点头。
虽然觉得朱朱能想到的程池肯定也会想到,但她还是非常的担心程笳,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借助千里眼发现程笳,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因为马上就要开始决赛了。
一旦决赛结束,她们就要打道回府了。
这个时候被人发现程笳不见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和理由,程笳这辈子的名声就完了。
两人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笑容满面地携着手走到了窗口。
四艘龙舟正划得激烈,岸边喝彩声不断,雅间人都目不转睛。
朱朱就拍了拍正拿着千里眼观看的郭家六小姐道:“哎哟,你还要多久,我好想快点看看到底谁能参加决赛!”
她们是很自觉地互相轮流着用半刻钟的,郭家六小姐用完了,就应该给郭家七小姐用了。郭家六小姐听了不由面色一沉,郭家七小姐见了忙道:“没事,没事,让朱小姐先用好了。我在这边也看得挺清楚的。”
顾十七姑是个玲珑的性子,笑道:“阿朱,你这样插了队,以后用起千里眼来就要乱了。等会你要是争不到,可不能发脾气。”
言下之意是你坏了规矩,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维护她了。
朱朱就笑着挽了顾十七姑的胳膊,撇娇般地道:“好姐姐,你们就让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等会再也不用这千里眼了。要不是因为这组里有孙家的船队,我才不稀罕看呢!”
大字都在猜孙家是为了和刘家一争高低才会参加这次龙舟赛的。
而刘家的大小姐马上要嫁到良国公府做少夫人了。
郭家六小姐和七小姐闻言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家的十七小姐已经帮她们出面主持公道了,朱大小姐还不依不饶的,大家都知道错在朱家大小姐那边也就行了。何况她们要是再坚持下去,只会让给她们主持公道的顾家十七小姐为难。
郭家六小姐就默默地把千里眼递给了朱朱。
朱朱没心没肺般欢快地接过了千里眼,举起来就四处看了起来。
顾十七姑忙上前去对郭家六小姐歉意地道:“她就是这个性子,两位妹妹还请多担待些。这次就当是让了她,等会她要是再这样,我就去告诉郭老夫人去。”
郭家两位小姐没有想到顾十七姑这样的仗义,那小小的一点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齐声道:“些许的小事,顾姐姐不必放在心上。闹到了长辈那里,还说我们姐妹针尖对麦芒,没有一个省心的。”
顾十七姑听了笑道:“两位妹妹顾忌得是。是我考虑不周到了。总之,决不会让两位妹妹吃了亏去。请两位妹妹暂时委屈委屈。”
郭家两位小姐好涵养,笑着向她道谢,由顾十七姑陪着去了另一个窗口,和顾家的十八姑、二十姑一起看龙舟赛,这边窗口就只剩下朱朱一个人了。
朱朱就朝着周少瑾招手,道:“你快来看,你快来看!”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以为朱朱发现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
朱朱把千里眼往她手里一塞,急促地低声道:“我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你再仔细看看,怕是遗漏了什么。”
从程笳去官房到现在已经快两刻钟了,程笳若是有心,这个时候没有发现她,她只怕已经走远了。
周少瑾心里沉甸甸的,接过千里眼就慢慢地打量擦肩接踵的街道来。
那边顾十七姑看了周少瑾和朱朱一眼,更热情地招待起郭家两位小姐来。
周少瑾也顾不得这些,细细地打量着街道上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
轻松楼外是一条可以三车并行的大道,两边每隔丈余的距离就种了一株柳树。那些柳树虽然长得郁郁葱葱,可到底不像槐树或是樟树,树冠如伞,从上往下根本就看不见什么。
她在树下的摊子上和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找到了几个穿着红衣的妙龄女子,都不是程笳。
周少瑾急起来。
她总不能拿着千里眼不还给郭家六小姐吧?
周少瑾开始快速地在行人中找穿红衣的女子。
突然,她眼角无意间瞥过了轻烟楼旁边的角门。
大槐树下,好像有一角红色的衣裙被风吹着鼓了起来,又很快隐了踪影。
周少瑾心如擂鼓。
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她心底始终有点不相信李敬会拐了程笳私奔。
要知道聘者为妻奔着为妾。
他既然连进府私会程笳都要仔细地盘算用什么方法,又怎么会不管不顾做出这种伤害程笳的事来呢?
周少瑾仔细地观看大树旁的情景。
那处角门正背着莫愁湖,或者是大家都去看热闹了,此时门扇虚掩,静悄悄的没有旁人出入,可不远处的柳树下却有个丫鬟模样的人东张西望,像是在望风似的。
那丫鬟可能是防着往莫愁湖去的人,背对着周少瑾所在的雅间,看不清楚相貌。
偏偏周少瑾又不记得翡环穿的是什么衣服了,再仔细想想,翠环好像一直都没在她面前出现似的。
这个程笳,分明是早有预谋!
周少瑾气得差点跺脚。
她朝着朱朱使了个眼色,把千里眼递给了她,笑道:“我看见了,好像是孙家的龙舟占时领先。”
朱朱表情顿时有些松懈下来,随手就把千里眼往郭家六小姐那里递,道:“六小姐,真是对不住了。抢了你的东西,等会你们几个轮流看吧,我就不参加了。”
她这么一说,郭家六小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你既然这么关心这赛势,就把这场看完了再还给我好了!”
朱朱也的确想知道孙家是赢是输——万一孙家和刘家在决赛中碰了头,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那也是场笑话了。
可她又担心程笳。
就看了周少瑾一眼。
周少瑾趁机道:“我去下官房,你们先玩。”
示意朱朱不用管她,她要出去找人。
这毕竟是程家的家务事,她涉及太深也不太好。
她顺势笑着向郭家六小姐道谢,继续观看龙舟赛。
周少瑾则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碧桃出了雅间。
可有了前世经历的她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是有些草木皆兵起来。
她让碧桃去叩程池的门,自己则侧身站在一旁。
没想到来应门的竟然是程池。
他大步走了出来,随手就把门关上了,面色有些不虞地道:“你怎么过来了?我已经让人去找程笳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三房问起来自有我来应答。若是龙舟赛结束之前她都没有找到,你就说程笳人不舒服,先回去了,然后悄悄地跟我母亲说一声就行了。你快回屋去,小心让别人看见了!”
程笳受周少瑾之邀,若是出了什么事,不管是周少瑾还是长房都脱不了干系!
程池还从来没有这样严肃地对周少瑾说过话。
周少瑾心里好委屈,但还是低着头乖顺地应“是”,小声地道:“我,我好像发现程笳了,我想去看看。您能不能让集萤陪着我一起去。”
程池一愣。
心中很后悔。
程笳不见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少瑾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而且她又没有什么经历,能这样镇定地让人来告诉她,然后请他派人帮着她一起找人已经是很难得了。自己刚才的语气太生硬了些,虽然不是针对这件事,也不是针对她,可看他脸色的却是她,听她话语的却是她,她怎能不受伤害?
程池放缓了声音,柔声道:“我是为别的事发脾气,不是为你来找我的事。不过,你既然发现了程笳,我让人去找就是了,你别出面,免得把你给牵扯进去。乖,听话,快回去。这件事有我呢!”
那句“乖”,说得荡气回肠。
周少瑾常听见程池这样哄自己,只觉得像暖阳似的,把自己的贴熨得妥妥贴贴,十分的喜欢。
第一次听到的碧桃却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眼角也不敢偷瞟周少瑾和程池一眼。
周少瑾嘟了嘴道:“还是我去的好!万一程笳闹起来,总归是不好……”
看着她又变得神采飞扬起来,程池心里一松,道:“我派了集萤出去找程笳,她这个时候不在……”
周少瑾很是失望。
或许她要去找程笳不仅仅是担心程笳,还有点将功补过的心思?
程池看着猜测道,立刻就改变了主意,道:“我让商嬷嬷陪你去好了!她年轻的时候在码头上做过苦力,现在年纪虽大,但还有把蛮力,比那些粗使的婆子好使多了,抓程笳就像抓小鸡似的。”
周少瑾抿了嘴笑。
脸都亮了起来。
程池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叫了商嬷嬷过来,又不放心地叮嘱周少瑾:“你自己机灵点,别程笳没有找到,我还得去找你。”
“我一定听池舅舅的话!”周少瑾保证道,脸笑像朵盛开的花。
程池无奈地进了雅间。
周少瑾带着商嬷嬷往后院去。
路上,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商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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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暧※昧(粉红票第一加的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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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嬷嬷安抚周少瑾道:“不要紧的二表小姐,我一定不声不响地把笳小姐请回雅间。”
周少瑾见她虽然面带笑容,语气神态却很是自信,周少瑾顿时信心百倍。
她们下了楼,悄悄往角门去。
院子很小,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从虚掩的角门望去,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只能看见路边种植的垂柳,柳枝如丝,密密匝匝地垂落下来。
周少瑾放轻了脚步,正要上前打量,身边的商嬷嬷却把将她拉住,并带着她连连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楼内。
她不解地回头。
商嬷嬷已指了东边在她耳边悄声道:“二表小姐,您认识这个人吗?”
周少瑾定睛一看。
东边墙角的大槐树后面居然站着个男子。
他二十来岁的样子,穿了件宝蓝色的直裰,腰间系着玄色绸带,挂了荷包扇套等物,手上还戴着两个金马蹬的戒指,一副有钱商人的打扮,可周少瑾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是程辂身边的赵大海!
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少瑾一时间惊呆了。
程辂不是应该在湖南吗?
他不跟在程辂身边,回金陵城做什么?
看他的样子,像是在望风又像是在偷听,角门外的人到底是哪呢?
如果是程笳,她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出来见这个人呢?
如果不是程笳,那个穿红衣服的人又是谁呢?
周少瑾想到了前世,因为程笳的缘故,所以她毫无防备地去了花园……
难道前世的程笳并不是无辜的?
周少瑾心潮起伏,半晌都没有动弹。
商嬷嬷轻轻地拍了拍她。
她这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道:“这个人我认识,叫赵大海的,是程辂身边的随从,很体己的那种。”
商嬷嬷笑着柔声道:“二表小姐,我知道!您先在这里站一站,我去收拾了这个叫赵大海的再和您去角门看看。”
周少瑾却一把抓住了商嬷嬷,紧张地道:“还是去告诉池舅舅好了!这个赵大海,力气很大,等闲三、五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你小心他伤了你!”
商嬷嬷笑了起来。
笑容里有种从前没有的温和慈爱,轻声道:“二表小姐放心。四爷让我跟着您,就是看我有身蛮力,别说像他这样的了,就是再三、五个也不是我的对手。您就安心地站在这里看着好了。”
周少瑾还是有些怀疑。
商嬷嬷道:“您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四爷吗?”
是哦!
如果有危险,池舅舅肯定不会让她亲自来查看的!
她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悄悄地拽了商嬷嬷的衣袖,小声地道:“商嬷嬷,你要小心点。要是不行就赶快回来,大不了我们喊了人来把笳表姐给架回去。”
只是那样一来程笳的事就掩饰不住了。
可这件事说起来是程笳有错在先。
商嬷嬷沉默了几息,笑道:“二表小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周少瑾这才放开了商嬷嬷的衣袖,躲到了门后。
商嬷嬷把外面的褙子脱了,露出里面腰间扎着布带的中衫,然后悄无声息地推开西边的小窗户,支棂翻了出去。
比小孩子的动作还要轻盈敏捷。
周少瑾大吃一惊,相信了商嬷嬷的话。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了窗棂。
就看见商嬷嬷出现在了赵大海的身后,而赵大海却一无所知,正目光炯炯地望站院子里的动静。
就算是后知后觉,周少瑾此时也看出来了,这商嬷嬷是有一身武技旁身的,就像集萤一样,都不是普通的女子。
但她还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如果商嬷嬷和赵大海打起来,打草惊蛇,自己要不要嚷起来呢?
既然池舅舅有意隐瞒,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商嬷嬷是有武艺的,她要是嚷起来了,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周少瑾正在那里为难,就看见商嬷嬷从怀里掏出了个圆圆的像竹筒一样的东西朝着赵大海吹了吹,赵大海的身子一软,就要倒在了地上。
商嬷嬷箭步如飞,一把就拽住了赵大海,接着慢慢地把赵大海放在了地上,蹲下身子,飞快地从头到尾把赵大“摸”了一遍,好像是想知道赵大海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似的。
这让周少瑾想到了那些章回小说中遇到了劫匪的那些官吏。
她脸一红,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出了后门。
商嬷嬷朝着露出个“成了”的笑容。
周少瑾点了点头,踮着脚走了过去。
商嬷嬷过来扶了周少瑾。
周少瑾没有拒绝。
两人在虚掩的角门处站定,耸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程辂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都不知道程家的人盯我盯得有多紧。我就是去市集一趟,都有人跟着。你让我有什么办法?要怪只能怪程家的人太狠心,怪我太无能,怪这老天爷捉弄人……怪我们两个人有缘无份……”
话说到最后,他已语带哽咽。
周少瑾却如遭雷击。
前世,程辂和吴宝璋定亲的消息传来,她不死心地要去找程辂问个清楚,程辂知道后,就主动来见她,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她当时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一天一夜。
原来,程辂还对其他的女子说过同样的话。
可笑自己当时还怨恨吴宝璋。
觉得她明明知道自己和程辂有口头上的婚约,她那个时候还小意地讨好程辂,吴、程两家定亲的时候,她满心欢喜,一句旁的话都没有说。
原来程辂就是个中山狼。
自己被他蒙了眼而已。
难道程笳秘会的不是李敬而是程辂?
周少瑾羞愤不已。
既然为自己前世的愚蠢,也为自己今生所受的欺骗……
她上前就要拉开虚掩的角门,想看个究竟。谁知道她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商嬷嬷握住了胳膊。
周少瑾困惑地转过头去。
商嬷嬷轻轻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周少瑾脸一红,冷静下来。
外面传来一个女子低沉而又伤感的声音:“那我该怎么办?那程诺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一件正经的事。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他不成?”
吴宝璋!
竟然是吴宝璋!
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了一起!
周少瑾目瞪口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茫然。只听见吴宝璋小声哭道:“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过来的?写信给你不回,带信给你你不应,我既怕信落到了旁人的手里,又怕你听到了消息着急,不管不顾地跑了回来,断了你的前程……还好你找了个借口赶了回来……可木已成舟……我爹已接了程家的聘礼……我,我和你到底没能如愿以偿……我不甘心,不甘心!”
程辂语气低落,道:“不甘心又能怎样?难道我们还能私奔不成?就算是我有这念头,可我也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啊!何况我现在还没办法支应门庭,还要依附程家过日子……”
吴宝璋好像被程辂说的私奔吓着了似的,好半天都没有作声。
周少瑾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想当初,吴宝璋和程辂订亲之后,不知道有多高兴,简直可以说是满面春风了,不仅处处把自己的婚事挂在口里,就是在识大奶奶郑氏的屋里,当着她和程笳的面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门亲事的满意,还说什么“辂大爷为人最是温柔体贴不过,前几天雨下得急,他还特意打发了小厮过来问我种的那些盆花有没有移到花房里去”。
她听着心如刀绞。
可程辂被程家找了个借口赶了出去之后,吴宝璋立刻就和程辂退了亲。
可以说得上是翻脸如翻书。
周少瑾不无恨意地想。
早知道吴宝璋和程辂勾搭到了一起,她就应该求了池舅舅想办法把吴宝璋和程辂凑成一对的。等到吴宝璋知道程辂被除了功名,看她是怎样一副嘴脸!
她又心有所感地想到了前世。
程辂出其不意地和吴宝璋订了亲,难道他们俩人早就有了暧※昧?
不然吴宝璋订亲之后为何总是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程辂有多好?
周少瑾恶心得想吐。
寻思着要不要撞破两人的行径,就听见吴宝璋委委屈屈地道:“辂哥哥,那你以后,还会理我吗?”
“你就像我妹妹一样。”程辂温声地保证,“你以后有什么事求我,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帮你的。你就放心好了。你出嫁之后,只会多出一个哥哥护着你的。”说完,他叹气道,“可惜我年底才能回来,而且回来之后还不知道程家给什么小鞋我穿……”
吴宝璋听了迟疑地道:“那辂哥哥知道您是因为什么缘故得罪了程家吗?若是能找出原因来,说不定就能化解这段恩怨呢?程家太厉害了,有一次我委婉地跟父亲提出来把你弄回来,父亲却把我狠狠地喝斥了一顿,还让我若是再这样胡闹,就把我送回老家去……”
程辂叹气道:“有什么缘故?不过是因为既生瑜又生亮,一山不能容二虎而已!我实话告诉你吧!程嘉善之所以能小小年纪就中了案首,那是因为原来的知府大人想巴结程家。若论真才实学,程家二房的程有仪,程三房的证大爷,哪个不比他强,他也就是生在了长房,有个位列九卿的爹……”
周少瑾听了冷笑。
程许虽然是个混蛋,可学问却是真的好。
前世诰表哥当着程辂的面说起程许的学问,程辂也不曾否认程许的学问。现在却说程许能中案首是靠的父辈的余荫。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程辂可真是个小人!
※
姐妹们,今天的加更。
O(∩_∩)O~
PS:更新在晚上的十点左右,如果写得快,我会提早贴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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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暧昧(粉红票第一加的第一更)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更多支持!商嬷嬷安抚周少瑾道:“不要紧的二表小姐,我一定不声不响地把笳小姐请回雅间。”
周少瑾见她虽然面带笑容,语气神态却很是自信,周少瑾顿时信心百倍。
她们下了楼,悄悄往角门去。
院子很小,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从虚掩的角门望去,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只能看见路边种植的垂柳,柳枝如丝,密密匝匝地垂落下来。
周少瑾放轻了脚步,正要上前打量,身边的商嬷嬷却把将她拉住,并带着她连连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楼内。
她不解地回头。
商嬷嬷已指了东边在她耳边悄声道:“二表小姐,您认识这个人吗?”
周少瑾定睛一看。
东边墙角的大槐树后面居然站着个男子。
他二十来岁的样子,穿了件宝蓝色的直裰,腰间系着玄色绸带,挂了荷包扇套等物,手上还戴着两个金马蹬的戒指,一副有钱商人的打扮,可周少瑾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是程辂身边的赵大海!
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少瑾一时间惊呆了。
程辂不是应该在湖南吗?
他不跟在程辂身边,回金陵城做什么?
看他的样子,像是在望风又像是在偷听,角门外的人到底是哪呢?
如果是程笳,她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出来见这个人呢?
如果不是程笳。那个穿红衣服的人又是谁呢?
周少瑾想到了前世,因为程笳的缘故,所以她毫无防备地去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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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心潮起伏,半晌都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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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嬷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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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嬷嬷道:“您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四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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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这才放开了商嬷嬷的衣袖。躲到了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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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大吃一惊,相信了商嬷嬷的话。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了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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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后知后觉,周少瑾此时也看出来了。这商嬷嬷是有一身武技旁身的,就像集萤一样。都不是普通的女子。
但她还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如果商嬷嬷和赵大海打起来,打草惊蛇,自己要不要嚷起来呢?
既然池舅舅有意隐瞒,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商嬷嬷是有武艺的,她要是嚷起来了,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周少瑾正在那里为难,就看见商嬷嬷从怀里掏出了个圆圆的像竹筒一样的东西朝着赵大海吹了吹,赵大海的身子一软,就要倒在了地上。
商嬷嬷箭步如飞,一把就拽住了赵大海,接着慢慢地把赵大海放在了地上,蹲下身子,飞快地从头到尾把赵大“摸”了一遍,好像是想知道赵大海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似的。
这让周少瑾想到了那些章回中遇到了劫匪的那些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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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辂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都不知道程家的人盯我盯得有多紧。我就是去市集一趟,都有人跟着。你让我有什么办法?要怪只能怪程家的人太狠心,怪我太无能,怪这老天爷捉弄人……怪我们两个人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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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程辂就是个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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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前就要拉开虚掩的角门,想看个究竟。谁知道她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商嬷嬷握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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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脸一红,冷静下来。
外面传来一个女子低沉而又伤感的声音:“那我该怎么办?那程诺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一件正经的事。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他不成?”
吴宝璋!
竟然是吴宝璋!
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了一起!
周少瑾目瞪口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茫然。只听见吴宝璋小声哭道:“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过来的?写信给你不回,带信给你你不应,我既怕信落到了旁人的手里。又怕你听到了消息着急,不管不顾地跑了回来,断了你的前程……还好你找了个借口赶了回来……可木已成舟……我爹已接了程家的聘礼……我,我和你到底没能如愿以偿……我不甘心,不甘心!”
程辂语气低落。道:“不甘心又能怎样?难道我们还能私奔不成?就算是我有这念头,可我也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啊!何况我现在还没办法支应门庭,还要依附程家过日子……”
吴宝璋好像被程辂说的私奔吓着了似的,好半天都没有作声。
周少瑾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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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程辂被程家找了个借口赶了出去之后,吴宝璋立刻就和程辂退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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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不无恨意地想。
早知道吴宝璋和程辂勾搭到了一起,她就应该求了池舅舅想办法把吴宝璋和程辂凑成一对的。等到吴宝璋知道程辂被除了功名,看她是怎样一副嘴脸!
她又心有所感地想到了前世。
程辂出其不意地和吴宝璋订了亲,难道他们俩人早就有了暧※昧?
不然吴宝璋订亲之后为何总是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程辂有多好?
周少瑾恶心得想吐。
寻思着要不要撞破两人的行径。就听见吴宝璋委委屈屈地道:“辂哥哥,那你以后。还会理我吗?”
“你就像我妹妹一样。”程辂温声地保证,“你以后有什么事求我。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帮你的。你就放心好了。你出嫁之后,只会多出一个哥哥护着你的。”说完,他叹气道,“可惜我年底才能回来,而且回来之后还不知道程家给什么小鞋我穿……”
吴宝璋听了迟疑地道:“那辂哥哥知道您是因为什么缘故得罪了程家吗?若是能找出原因来,说不定就能化解这段恩怨呢?程家太厉害了,有一次我委婉地跟父亲提出来把你弄回来,父亲却把我狠狠地喝斥了一顿,还让我若是再这样胡闹,就把我送回老家去……”
程辂叹气道:“有什么缘故?不过是因为既生瑜又生亮,一山不能容二虎而已!我实话告诉你吧!程嘉善之所以能小小年纪就中了案首,那是因为原来的知府大人想巴结程家。若论真才实学,程家二房的程有仪,程三房的证大爷,哪个不比他强,他也就是生在了长房,有个位列九卿的爹……”
周少瑾听了冷笑。
程许虽然是个混蛋,可学问却是真的好。
前世诰表哥当着程辂的面说起程许的学问,程辂也不曾否认程许的学问。现在却说程许能中案首是靠的父辈的余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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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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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张口就想喝破吴宝璋和程辂的行踪,可转念想到程笳那个死丫头还不知道在哪里,若是这边闹腾起来,会不会把程笳给暴露出来,她嘴角翕翕,忿恨地咬紧了牙关。
等会找到了程笳,她要狠狠地骂程笳两句才行。
这么一想,她的心里终于解仇了些,开始冷静地想程辂和吴宝璋的事。
吴宝璋已经和程诺订了事,这件事要是嚷了出去,不仅吴宝璋和程辂丢脸,更丢脸的是程家和吴家。这些事又是因她而起,她是寄居在程家的表小姐,吴知府说不定会把这账算到程家的头上,觉得是程家处置不当,让他被人笑话,从此记恨上程家。程家虽然不惧他这样的小人,可常言说得好,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程家日后遭劫,谁敢保证吴知府不落井下石。
再说,池舅舅说会帮她除了程辂的功名,这件事十之八九要借助吴知府之手,一旦她嚷出去,吴家逼于无奈让吴宝璋嫁了程辂,程辂就成了吴知府的女婿。吴知府再狠毒,自己的女儿女婿,又是个有着禀生功名的女婿,只要他有心成全程辂,拖上一拖,程辂就有可能考中举人,前世,程辂就考中了举人。
程辂成了举人之后,想要除他的功名就很困难了!
她不能贸贸然地给池舅舅增加困难。
不过,程辂和吴宝璋明明有了私情还和程诺订亲,这件事她不会放过他们的,她要去告诉池舅舅!
周少瑾耸了耳朵继续听。
她想知道吴宝璋和程辂已经走到了哪一步,两人还会说些什么?
谁知道吴宝璋听程辂这么一说,居然良久都没有作声。
程辂却长长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宝璋,你写信给我说程家要革了我的功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要害我你知道吗?你还听说了些什么?”
周少瑾听着心头一震。
吴宝璋竟然把这件事告诉了程辂。
难道程辂是因为这件事赶回来的吗?
他也是个颇有手段的人。会不会因为吴宝璋的通风报信让他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从而让她的打算落空呢?
周少瑾不由身子微倾,把耳朵贴到了门扇上。
门扇那边传来吴宝璋的冷哼。
她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你是不是还不会回来?”
“怎么会?”程辂声音温和,语气真诚,“我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程家盯我盯得很紧。我一听说程家要娶你为媳,我就急得不得了,立刻写了封信给我母亲,让我母亲去府上提亲,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让赵大海作证!只是没等我母亲和媒人说好,程家已经去你们家下了聘。我这次赶回来,就是心有不甘,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知道你也是迫于无奈,我这心里既酸又甜。酸的是你最终还是没有成为我的媳妇,甜的是你心里始终还是有我的……宝璋,我们不如来个约定。以后我若是生了儿子,一定娶你的女儿为媳,你若是生了儿子,一定要娶我的女儿为媳。以后我们两家要做通家之好。这样我也能常常看到你了……”
吴宝璋扑哧一声笑,道:“你和程诺是从兄弟,我们怎么可能结为儿女亲家……”
程辂一愣,道:“是我痴心妄想了!”
可这番话到底让吴宝璋冰释前嫌。
她柔声道:“辂哥哥,我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继母说父亲要把我嫁给程辂,我想说服父亲改变主意,在父亲的书房里等父亲的时候无意间知道的。至于是谁委托的父亲,已经进展到哪个地步了,我一概不知。如今你回来就好了,我相信凭着辂哥哥的人脉和手段,一定能查出是谁在背后给你穿小鞋的。”
程辂重重地“嗯”了一声,声音里有着不容错识的恨意。
周少瑾却并无怯意。
她觉得就算是程辂知道了是池舅舅出的手,他也只会束手无策。
吴宝璋就道:“辂哥哥,我是陪着我继母家的亲戚过来的,时间久了怕是会被人发现,我先走了。你若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让大海给红袖传个话就是了,我定知不无言。”
程辂可能也有同样的担心,笑着道:“那你路上小心点。你有什么要托我打点的,也只管告诉我。我也会尽力帮你的。”
周少瑾忙朝着商嬷嬷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快点离开。
商嬷嬷却笑着朝她摇了摇头,指了指昏迷在地上的赵大海,一手提着赵大海就把他塞到了一旁竖在墙上的板车后面。自己则半蹲在了周少瑾的身边,示意周少瑾趴到她的背上。
周少瑾犹豫了片刻,门外传来了程辂喊赵大海的声音。
她忙趴在了商嬷嬷的背上。
商嬷嬷身子一蹲,脚一点,她就和商嬷嬷站在了大槐树树冠的枝桠上。
周少瑾差一点就叫出声来。
她下意思地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地抱着商嬷嬷。
商嬷嬷回过头来,朝她露出个“没事,一切有我”的笑容。
可就算是这样,这也太惊悚了些!
周少瑾朝着勉强地笑了笑。
就看见虚掩着的角门吱呀一声,吴宝璋和程辂还有个丫鬟走了进来。
程辂相比之前,人长高了些,硬朗了些,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和周少瑾在大昭寺后面见到的那个程辂有了几分神似。
他朝四周望了望,皱着眉头道:“怎么不见赵大海?”
吴宝璋有些紧张,急急地道:“或者有什么人过来,他避开了。”又道,“他那么大个人了,若是有事肯定会声张的。你出去找找,说不定他在什么地方等你!这边却不好留你,那边龙舟赛快完了,小心被人发现。”
程辂颔首,柔声交待了几句“你要小心”之类的话,匆匆离开了后院。
吴宝璋松了口气。
她的丫鬟忙上前关了角门,拍着胸口道:“大小姐,吓死我了!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吴宝璋不悦地道:“这不是没被人发现吗?”
那丫鬟讪讪然地笑。
楼里好像有什么人经过。
两人忙躲到了大槐树下。
周少瑾吓得呼吸都屏住了。
这要是被吴宝璋发现嚷了起来,自己这样躲在树上偷听,脸都要丢光了!
树上树下的人都屏气凝神。
不一会,楼那边安静下来。
吴宝璋和丫鬟从大槐树后面走了出来。
两人长长地吁了口气。
那丫鬟道:“大小姐,您,您真的相信辂大爷的话吗?”
吴宝璋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那丫鬟就道:“那您是准备嫁给诺大爷了?之前你不停地让人给辂大爷带信,我还以为您会……”
“以为我会为了他顶撞我父亲?”吴宝璋笑着,目露毅然,道:“不管他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我和程诺已经订了亲,不可能有什么更改。而且他若是能躲过一劫,保住功名,也不枉我给他通风报信了一回。以后遇到生死关头,也有个搭手的人。若是他逃不过这一劫……他没有了功名,他在程家也站不住脚,就是再有能力,一个白身,又能做出番什么样的事业来?我们自然就会渐行渐远。
“何况嫁给程诺也不错。至少他相貌堂堂,又是世家子弟,虽然不像程相卿那样有学识修养,可他家底丰厚,明面上又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性格又懦弱,只要我能对症下药,以后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我又何必去冒这个险?”
那丫头徐徐地点头,如释重负地笑道:“我就说,大小姐怎么突然糊涂起来。这姓程的分明就是冲着自己的功名才来见大小姐的,大小姐却听之任之……”
“胡说八道些什么?”吴宝璋呵斥她道,“以后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也不要再提辂大爷的事。”
那丫鬟显然很受吴宝璋的喜欢和信任,眨着眼睛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什么。
两人回了轻烟楼。
周少瑾被商嬷嬷抱着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吓得双目紧闭。
直到脚落到了地上站稳,这才睁开了眼睛。
商嬷嬷笑呵呵地穿了衣裳,道:“二表小姐,没事!这是我家传的把式,不会伤着您的。”
周少瑾连连点头,想问问这是什么家传的把式,春晚陡然跑了进来,兴奋地压低了嗓子道:“二表小姐,二表小姐,笳小姐找到了!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出轻烟楼!她去了南边雅间,说是遇到了李老安人那边的亲戚,就过去打了个招呼……笳小姐已经回了雅间,朱朱小姐让您赶快回去。龙舟赛就要完了!”
周少瑾气得不行。
什么李老安人家的亲戚?
肯定是李敬!
她好大的胆子!
敢去私会李敬!
周少瑾怒气冲冲地回了雅间。
程笳正满脸笑容地坐在那里和朱朱说着话,顾十七姑等人则轮流用着千里眼观看赛龙舟。
看见周少瑾进来,程笳笑眯眯地和周少瑾打着招呼:“说你去了官房,你怎么去了那么长的时间?龙舟赛快结束了!”
周少瑾气得说不出话来。
朱朱忙朝着周少瑾使眼色,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程笳却像没有听懂朱朱话似的,支肘托腮地歪在太师椅上望着周少瑾,面色微酡,像喝醉了酒似的,自顾自地高兴着。
不过是见到了李敬,就这么高兴?
周少瑾狠狠地瞪了程笳一眼。
※
姐妹兄弟们,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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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看见(粉红票第一加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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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笳不以为然地嘻嘻直笑,携了她的手道:“好妹妹,你别生气了。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
周少瑾没好气地道:“那把你的丫鬟翠环送给我?”
“那可不行!”程笳一点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道,“要不我把我那张‘秋桐’送给你。”
秋桐是程笳最喜欢的一张琴。
她竟然要把这张琴送给自己!
周少瑾非常的惊讶,这才拿了正眼去看程笳。
程笳的笑容渐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任由周少瑾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坦诚地道:“少瑾,我知道是我不对,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
她说的那么认真,让周少瑾非常的惊讶。
一时间两人对峙而立,气氛紧张。
朱朱忙走了过来,一边揽了周少瑾的肩膀,一边揽了程笳的肩膀,笑道:“喂!听说你们府里的荷花都开了,我正在家里愁着没事干。要不你们谁下个帖子请我们赏花吧?在座的人听者有份,怎么样?”
周少瑾很是羞愧。
她今天是半个主人,不招待朋友,却在这里和程笳吵架,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好有朱朱和顾十七姑,她们都是真正的朋友,见她遇到为难的事都来帮她!
她感激地瞥了朱朱一眼,笑道:“那就罚笳表妹请客好了!她那里多的是美酒佳肴,我们怎么也要去蹭她一顿才甘心。”
朱朱和顾十七姑等人都哈哈地笑。
程笳拍胸:“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回去就给诸位下帖子。”
“那我们就等着了!”顾十七姑凑着趣,一副欢喜的模样儿。
郭家两位小姐则抿了嘴笑,显然对能够出门做客还是很感兴趣的。
周少瑾看着直叹气。
郭家的小姐也太拘谨了。
池舅舅要是娶了郭家的姑娘,两个沉默寡言的人对在一起,那日子过得多闷啊!
龙舟赛最后是申家夺了魁。
申青云高兴的不得了,说要请所有的人喝酒。
这所有的人是指在轻烟楼拥有雅间的人。
众人纷纷向他道贺。
朱鹏举要拉了程池去喝酒。
程池婉言拒绝。
朱鹏举不依,知道郭老夫人就在隔壁的雅间,仗着两家是通家之好,嬉皮笑脸跑过来给郭老夫人问安,要郭老夫人同意程池和他一起出去喝酒:“子川定是惦记着您,我让我们府里的长史亲自送您回去,子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喊了程池进来,道:“四郎,你就和他们出去玩吧?有二丫头陪着我呢!”
当着外面的人,郭老夫人通常都称周少瑾为二丫头。
程池想了想笑道:“我倒不是不想陪着鹏举喝酒,我这边还有点事。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也不迟。”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朱鹏举说的。
朱鹏举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笑道:“你是不是有客人啊?要不请了你的客人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就是了!青云难道还舍不得这点酒不成?”
“那倒不是。”程池笑道,“我们有生意谈,正在要紧的时候,你就别给我捣乱了。等我送走了客人再说。”
朱鹏举不好再说什么,反复叮嘱了程池好几句“你一定要来”的话,这才离开。
郭老夫人没有想到程池有客人,颇有愧色地道:“那你去忙你的吧!我有少瑾陪着就行了。”
程池朝着周少瑾笑了笑,道了声“你好好照顾母亲”,就起身去了隔壁的雅间。
周少瑾想到刚才她去找程池时,程池关门的举动,好奇极了。
走的时候忍不住朝着程池的雅间看了一眼。
雅间依旧房门紧闭,朗月守在门口听差。
看见周少瑾和郭老夫人走了过来,他忙恭身行礼并悄声地和周少瑾耳语:“四老爷去送客去了,很快就回来!”
周少瑾心头一震。
是什么客人要让池舅舅做出一副他还在雅间待客的模样?
既然这人这么重要,池舅舅为何又把人带到轻烟楼来?
周少瑾百思不得其解,从轻烟楼侧门出去的时候不免就有些东张西望的。
突然,她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往巷子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望去,好像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人或事,引得郭老夫人也朝她这边望过来,道:“少瑾,出了什么事吗?”
周少瑾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震荡,道:“我好像看到了个熟人了。您等我一会,我去瞧瞧!”
说着,也顾不上郭老夫人会怎样看她了,她拔腿就跑到了巷子口。
外面人潮汹涌。
周少瑾找了半天,才在一家卖香烛的摊子前面看见了那个穿着青色直裰的熟悉面孔。
真的是他!
四皇子登基之后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石宽。
周少瑾能记住他,不仅因为他之后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而且他一点也不像个太监。
石宽不仅相貌儒,谈吐有物而且风度翩然,气质绝佳,不知道的人见到他都以为他是个饱读诗书的士子。
这也是石宽被内阁诟语而被皇上喜欢的原因。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以后将是个能影响皇上决定的人!
周少瑾急急喊着春晚,道:“你快去找池舅舅!快点!”
春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惶失措地应“是”,飞快地跑进了轻烟楼。
郭老夫人看着面色凝重地皱起了眉头,但却什么也没有问,而是遣了身边服侍的人回轻烟楼里等着,只留下了吕嬷嬷在身边服侍。
不一会,春晚跑了过来,道:“二表小姐,没看见四老爷!”
石宽也离开了香烛摊子渐行渐远。
周少瑾的肩膀都耷拉下来。
石宽是四皇子潜邸的人,前世她听人说,那个时候很多人见四皇子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又是个老实木讷之人,都想着办法去了其他皇子府。只有石宽留下来了。
他不仅留了下来,还接手了长史的事,帮着四皇子打点府内府外的大小事务,俨然是四皇子的大总管。
如果这个时候池舅舅能和石宽结交,那该多好啊!
她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失望地道:“那我们回去吧!”
春晚点头,上前扶了她。
郭老夫人轻声道:“出了什么事?”
周少瑾从来不敢在郭老夫人面前说谎,但这件事她实在是没办法解释,只好捡了一部分道:“我看见了一个人,好像是父亲说的朝中的一位重臣,所以想让池舅舅见一见,看是不是真是那人。如果是的,池舅舅也可以做个东道主。”
一个家族要兴旺,人脉很重要。
郭老夫人还是有点奇怪,道:“你怎么认出来的?”
周少瑾只好道:“之前父亲回来的时候见过。”
郭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周镇能走到今天,并不全靠程家的路子,他应该还结交了其他的人。
也许周少瑾所说的这个人,就是周镇背后帮衬他的人。
想到程池留周少瑾的原因,郭老夫人接受了周少瑾的说词。
她不再问,笑着和周少瑾回了九如巷。
周少瑾服侍郭老夫人歇下后,回浮翠阁梳洗了一番,就一直等着听鹂馆那边的消息。
直到打了三更敲,春晚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道:“二小姐,二小姐,四老爷回来了!”
周少瑾匆匆穿了件比甲就去了听鹂馆。
那边灯火如星,怀山扶着微醺的程池走了过来。
看见周少瑾站在门口,大家俱是一愣。
程池更是轻笑起来。
笑声极为愉悦,道:“这么晚了,你跑过来做什么?程笳的事我已经和李敬谈过了……他没有想到程笳会去找他,只是和程笳说了几句话……”
她又不是为这个找他!
他既然接了手,自然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周少瑾在心里嘀咕着,见他走路的脚步有点发虚,不知道在外面喝了多少酒,不禁有点心痛,略一思忖,还是上前扶了程池的另一边胳膊,道:“池舅舅,您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有什么事我们还是明天再说吧!您快回屋喝碗醒酒汤,睡上一觉!”
程池在周少瑾的手搭上来的时候身子有点僵,但很快他就放松下来,任由周少瑾扶了他,他把重心放在了怀山那边,道:“没事!我今天心情很好,所以多喝了几杯,这点酒醉不了我。”
姐夫廖绍堂就是这样。
平时不喝酒,若是喝多就会说这点酒醉不了他。
周少瑾眉眼弯弯地笑着,扶程池进了屋。
再往前,就是程池的内室。
周少瑾犹豫了片刻。
谁知道程池却对怀山道:“你就把我放在罗汉床上好了。厅堂的空气好一点。”
怀山睃了周少瑾一眼,恭敬地应“是”,喊了人进来服侍。
不一会,薰蚊子的艾草香炉点好了,凉席铺好了,洗脸的水打来了,醒酒汤端了上来。
周少瑾也帮不上忙,就坐在那看着清风服侍着程池喝醒酒汤,服侍着他到内室洗了脸换了件衣裳出来躺在了铺了凉席的罗汉床上,指了指罗汉床前的绣墩,道:“过来坐!”
或许是灯光太亮了,他一条胳膊搁在额头上,闭着眼睛。
周少瑾道:“要不要帮你把灯吹了?”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周少瑾就只留了墙角的那盏落地灯。
程池却嘟呶着“太热了”,翻了个身。
周少瑾向怀山要了把扇子,就坐在绣墩上帮他打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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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告诉
程池依旧闭着眼睛,却像什么都看得见似的,道:“手酸。让小丫鬟打扇!”
周少瑾不由抿了嘴笑,柔声道:“不酸!您好生歇着就是!”
幽幽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比平时更加柔和,表情也比平时更加的温煦。
周少瑾大着胆子打量他。
程池的眼睫毛又浓又密,让他的眼睑像画了眼线似的,迤逦拖到了微微向上倾斜的眼角,漂亮极了。
鼻子又高又挺,是相书中说的悬胆鼻。
山根端秀,准头丰满。
据说,有这种鼻子的男子荣华富贵,钱财无忧,且可娶贤妻美妾。
池舅舅钱财倒是无忧,可仕途却……荣华富贵,最多也就能做个闲散贵人。
至于贤妻美妾嘛?
想到郭家的两位小姐……周少瑾直接跳过。
反正郭老夫人说了,池舅舅答应这两年就娶妻生子的,这不还有两年吗?说不定到时候会有比郭家两位小姐更好的姑娘出现呢!
池舅舅嘴唇红润有光泽,不薄也不厚,嘴角上扬,仿佛在笑似的。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地,忙低下了头。
谁知道目光却落在了他垂落在脸庞的手上。
程池的手白皙修长,却又骨节不显,指甲剪得整整齐齐,,呈粉红色,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像玉雕似的。
可她却记得,这手是有温度的。
摸在她头上,温暖,镇定,从容,还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怜爱,让她沉溺在其中,觉得自己都珍贵起来。
周少瑾悄悄地笑,缓缓地打着扇。
凉风习习,有淡淡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还有道灼热的眼神时隐时现地落在他的身上。
程池隐隐觉得不妥。
少瑾来扶他的时候他就不应该贪念那柔软的感觉,淡淡的清香。后来更是一错再错,任由她留在了身边。
现在让她走……他又觉得不太好!
那小丫头肯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指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呢!
最重要的是,小丫头还挺会服侍人的。扇子打得不急不慢,温温柔柔地,就像她的人似的,让他觉得特别的舒服。
还是算了吧!
她在床边给自己打扇,不看着自己让她看什么?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勾心斗角久了,看谁都先往坏处想。
程池自嘲地想着,心情很快平静下来,懒懒地道:“金陵的夏天可真热。”
可惜程嘉善在藻园,不然他可以带着母亲和小丫头去藻园避署。不过小丫头在这里,他还是少提程嘉善为好,免得小丫头不舒服。
他把这话给咽了下去。
周少瑾也不习惯金陵的夏天,闻言笑道:“您是不是心里烧得慌?我让人给您端碗冰镇的绿豆水来可好?”
从前姐夫喝多了,姐姐就会给姐夫准备凉茶。
程池“嗯”了一声。
周少瑾吩咐下去。
不一会,绿豆水就来了。
周少瑾服侍程池喝了。
程池又倒在罗汉床上。
周少瑾继续给他打着扇。
程池却有点睡不着了,道:“我们今天冬天蓄点冰好了。明年夏天就不这么热了。”
周少瑾直笑,道:“去年冬天金陵只下了薄薄的一场雪,落到地上就化了,怎么蓄冰?”
程池侧身望着她,笑道:“只有今年冬天金陵下雪就成——我让人在京城蓄了冰,赶在正月立春之前拖到金陵城来着,夏天拿出来用。”
灯光下,他的目光清亮,如天边的星子,熠熠生辉。
她知道池舅舅好看,可没有想到他这么的好看。
周少瑾一时间看得有些发呆。
程池见她瞪大了眼睛傻傻地望着自己,还以为她不相信,笑道:“你觉得不可能吗?”
“当然不是!”周少瑾脱口而出,回过神来。
池舅舅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我只是觉得那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啊!”
周少瑾皱着眉道,很是担忧的样子取悦了程池。
程池心情愉快,道:“没事!到时候走漕运,连夜赶路,最多十天就能到金陵城。”
周少瑾道:“您现在和漕帮和好了吗?那集萤是不是就可以出去露面了?”
她并不知道蒋沁的事。
程池也无意让她知道,干脆笑着坐了起来,和他说着闲话:“渣帮有三大当家,这三大当家的又各有矛盾,只有利用得当,他们是不敢动弹的。”
实际上他的人废了焦子阳,杀了蒋沁,又断了漕帮今年运送饷银的差事,隐隐有扶持金沙帮的意思,漕帮只好请了江湖几位巨擘出面,请程池“喝茶”。
程池还没有决定去不去。
让漕帮帮着运冰,算是让漕帮将功赎罪。
漕帮还不跑得屁颠屁颠的。
周少瑾连连点头,对程池的话深信不疑,吩咐丫鬟去拿个大迎枕过来,道:“池舅舅,您还是靠着和我说话吧!这样舒服一点。”
程池依言靠在了大迎枕上。
周少瑾就问他:“头还痛不痛?要不要再喝碗醒酒汤?”
程池笑道:“你以为醒酒汤是用什么做的?”
周少瑾还真不知道。
她从前最恨人喝酒,就是姐夫喝了酒,她也觉得很讨厌,强忍着才不至于吐出来。可池舅舅今天也喝了酒……她却心疼地扶了他进来,还怕他不舒服,又是递水又是打扇的服侍他……
周少瑾脑袋嗡嗡的,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程池没有发现异样,笑道:“醒酒汤里不是加了很多的糖就是加了很多的醋,喝多了也就只是那会事……”
“哦!”周少瑾心不在焉地应着,忍不住朝程池望去。
或者是喝了酒的缘故,程池的面色微酡,神色很轻快,就像个长途奔波的人得到了休息,又像负重千里的人放下了包袱……喝多了酒的人是这样的吗?
从前那些不好的回忆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忙摇了摇头,把那些记忆埋在了心底。
想象着姐夫喝多了酒时的样子。
但她都会主动避开……印象里,好像没有姐夫喝多了酒的样子。
周少瑾皱了皱鼻子。
程池心中一动,迟疑道:“我满身的酒味,是不是熏着你了?”
“没有,没有。”她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程池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踌躇了片刻,低声道,“还好,池舅舅身上的酒味不是很重。”
难道当时程嘉善喝了酒?
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管是有人要算计程嘉善还是程嘉善要壮胆,都少不了酒!
可周少瑾当初看见他喝得有点多也没有避开他啊!
程池心情有些复杂。
气氛陡然间就有些冷。
周少瑾不喜欢。
她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忙道:“池舅舅,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一个人了……”她把石宽的事告诉了程池,最后道,“池舅舅若是认识了他,就可以通过他结交到四皇子了。程家说不定就能避免被抄家灭族的命运了!”
程池听了笑着摇起头来,感慨道:“少瑾,你可知道我今天在轻烟楼里招待谁?”
周少瑾心中一动,杏目圆瞪。
程池颔首,道:“正是石宽。”
难怪石宽会出现在轻烟楼附近!
周少瑾差点就跳了起来,道:“池舅舅,您怎么会认识石宽?那前世程家又怎么会被抄了家?”
程池笑道:“你说了四皇子以后会荣登大宝之后,我就派人盯上了四皇子府。所以才知道有石宽这么个人物。他是高淳人,幼时被父亲净身卖到宫中。他母亲两个月前去世了。他这次回金陵是来祭拜他母亲的。我听说他手不释卷,就把他当成寻常的士子接触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觉得和我很投缘。我请他到轻烟楼来看赛龙舟,他也没有拒绝。他最后会成为新帝面前的宠臣……有点出人意料之外!”
周少瑾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困惑地道:“石宽是高淳人?会不会弄错了!我记得林世晟说他是孤儿,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祖藉在哪里了……”
“或者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太不堪了吧?”程池不以为意地笑道,心里却想着林世晟。
能知道这些,看样子林世晟混得也不错!
“池舅舅你好厉害!”周少瑾佩服道,“我还可惜您错过了石宽,谁曾想您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程池忍俊不禁,道:“这有什么好难的?四皇子现在不显山不显水的,很容易就查到他的事。”
“可能得了石宽青睐,也很不简单的。”周少瑾道,“石宽这个人,心气很高的,等闲的人他根本就不拾理。”
林世晟有个姑奶奶在宫里做太妃,林世晟为了给庶出的长子请封,走了林太妃的路子找石宽,石宽都没有给面子的。
程池笑道:“那是四皇子登基之后的石宽吧?现在的石宽,还没有这个底气。”
周少瑾才不管这些。
池舅舅搭上了石宽,以后程家的风险就小多了。
她欢快地道:“反正池舅舅很厉害!”
哪有人这样说话的!
程池哈哈大笑。
心情却抑制不住地觉得有些飞扬。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有些愉快起来。
周少瑾却“哎呀”一声,道:“我差点忘了正事!”
原来这还不算正事啊!
程池在心里道。
这小丫头片子,事可真多!
他的眼底露出些许的笑意,洗耳恭听。
周少瑾满脸正色地把她发现程辂和吴宝璋有私情的事告诉了程池。
程池非常的意外。
他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仔细地问起她两人说话的细节。
周少瑾一一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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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加班,没来得及改错字,先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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