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零六 郭某人太高兴了
七月下旬,大概是郭鹏的祈祷起了效果,索敌骑兵终于发现了鲜卑主力的动向。
得知此事,郭鹏大喜,立刻在自己的战车前展开了御前作战会议。
根据地图上的标注来判断,郭鹏大概可以断定鲜卑人没有逃跑,他们很刚,完全不怕郭鹏,不像北匈奴那帮废物就知道跑。
他们针对郭鹏三路进击的方案,也采取了三路迎击的方略针锋相对,和魏军正面接战,竭力包围自己的家园和尊严。
好!
好!
好!
郭某人太高兴了!
这才叫真正的草原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亡国灭种的危机,却依然不改其色,勇猛冲击。
这才是草原勇士!
郭某人就喜欢这样的草原勇士!
虽然荀攸并不认为他们真的勇敢,只是觉得他们是不清楚内情所以才勇敢。
“陛下,此等蛮夷应该不知道我军的具体人数,斥候根本不可能数的清楚,要是知道具体的人数的话,他们应该已经不敢打了。”
荀攸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所以臣以为,他们必然不知道我军具体人数和目标,所以才有如此贸然举动,面对我军三路来袭,他们居然三路迎击,本就不多的兵力分散使用,必败无疑!”
荀攸非常不看好鲜卑人的战术。
可是这根本不重要,只要他们敢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郭某人笑了笑。
“那公达以为,鲜卑人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任敌几路来,我自一路去,竭尽全力拼死一战,要么,干脆直接逃跑好了。”
荀攸面色严肃:“此等游牧部族,本身就没有固定居所,在草原上游来荡去,只要水草丰美就能生存,所以完全没必要与我死战。
若要死战,也当集中全力打破一个缺口,直接转移,跑得越远越好,我军毕竟没有无限后勤,追击也是有限度的。”
郭鹏点了点头,认同了荀攸的看法。
“幸好此时鲜卑内部没有看得透彻的人,还想着反抗,才给了我们一举吞吃鲜卑的机会,若是他直接逃跑,我还真没办法,现在这个局面,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既如此,陛下,我军可以备战了,以现在的进军速度,随时可能遭遇敌军。”
荀攸再次建议。
“嗯,志才,你立刻传令全军,可以备战了,从现在起,曹纯,曹洪,李典,郭栋四将全部下到军队之中,做好指挥统筹工作,各军之间通过战鼓和旗语相互联络。
先锋军两万人的指挥权交给先锋李典,李典若遇到鲜卑军队,可随机应变,先处置,后汇报,不必事先请示于我,另外,务必保持联络畅通,各军之间的联络务必要时时畅通!”
郭鹏下达了战备军令。
由戏忠代为向全军传达。
郭鹏所率领中军主力被分为五个部分一同前进。
李典为先锋,在前,曹纯和曹洪分为左右两翼,负责策应作战,郭栋统领后军保障后勤。
郭鹏位于中军,众将如众星拱月一般把郭鹏拱卫于其中,由禁军直接保护。
这一战要是率先打起来,肯定是李典首先遇到鲜卑人,郭鹏就把随机应变的权力直接交给了李典,使得李典具备战时指挥权。
李典得知郭鹏把战时指挥权下放给了他,还赐给他代表战时指挥权的指挥旗,顿时感到责任重大,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谨慎对待这件事情。
于是他立刻下令升起了战时指挥旗,向整支部队宣告他具备了战时指挥权,从此刻开始,他拥有对先锋军的全部指挥权力,包括对部下对士兵的生杀大权。
任何不服从命令者,立斩不饶!
李典很快加大了索敌队伍的搜索范围和讯息传递频率,且更加频繁的与郭鹏所在的中军进行联络,汇报每一步行动的内容,配合全军的行动步调。
很快,曹洪和曹纯整备军队完成,把具体的消息告诉了郭鹏,郭栋也表示自己做好了随时支援前线的准备。
万事俱备,只欠鲜卑。
延德五年七月十一,李典所部索敌队伍遭遇鲜卑索敌队伍,双方再次爆发激烈的遭遇战。
魏军索敌骑兵成功击溃了鲜卑的索敌队伍,及时传递了鲜卑主力就在附近不远处的消息让李典知道。
李典知道以后,立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郭鹏。
郭鹏随即把消息传递到了其他各支部队,让各部队统一了解到最新的消息。
这场大型会战在这个时候实际上就已经展开了。
鲜卑人南下抵抗的军队已经和魏军北伐的军队触碰到了一起。
双方主力核心的距离已经不远,双方的先锋触角已经开始碰撞,所以就在这个方位,魏军和鲜卑军主力不约而同的停止进军。
郭鹏再次召集了御前军事会议,把眼下的情况一交代,大家都已经明了。
决战的时候已经到了,现在就是开战之时。
郭鹏立刻下令左右两翼曹纯和曹洪的部队做好准备,并且立刻下放了曹洪和曹纯的战时指挥权,把统筹指挥他们所部军队的权力完全托付。
下令自己直属的军队的统兵将领魏延做好出击准备。
延德五年七月十二凌晨时分,李典派出去的索敌先锋五百人和鲜卑人骑兵约五百人正面对撞,双方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当场开战的决定。
鲜卑骑兵立刻开始左右迂回包抄,直接使用最为正常的经典骑射战术,使用马弓射箭攻击魏军骑兵,魏军骑兵则一边前进,一边用弓弩还击。
魏军骑兵没有和鲜卑骑兵一起玩骑射战术,而是用手弩为掩护,直接冲向鲜卑骑兵队,鲜卑人的着甲率远不如魏军,防御力更是远远不如。
双方一阵对射,鲜卑人损失较为严重,魏军的损失并不多。
但是最让鲜卑人疑惑和惊诧的,并非魏军的防御力,而是魏军不按照规矩来,没有和它们一起玩经典骑射战术,而是直直的冲着他们来。
绕圈圈对射,互相之间避免直接接触以免被撞下马,能用骑射决胜负就用骑射,看看谁的箭矢先用完。
可魏军貌似不打算这样做,直直的就冲过去了。
这不科学,大家不都是先玩骑射,等箭矢射完了之后再拔刀互怼的吗?
你怎么一上来就玩这一套?
但是魏军不和你乱讲话,直接上来就怼,用的还不是传统的长矛,而是那种一看就很可怕的大砍刀,一看就砍人很疼的那种。
而且他们还不是单手端着的,他们居然是双手拿着的。
双手拿着冲过来,手起刀落,寒光一闪,坐在马上的鲜卑骑兵们的脑袋就没了。
那种冲击力和迎面扑来的恐怖的气势,着实让人感到无比的震惊。
鲜卑骑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敌人,没遇到过可以在马上双手使用如此沉重的兵器的敌人,更没见过这种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的骑兵。
可现在一切都出现了。
很显然,鲜卑骑兵对此无所适从。
很快,他们就被魏军骑兵直接撕裂,分割包围,各个歼灭,血染草场。
最后只有两三个骑兵因为跑得比较快没有被射死,剩下的都被干掉了。
魏军一战几乎全歼了对方的刺探骑兵队,将对方打到全军覆没。
消息很快传回魏军本阵,郭鹏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全军再度前进,继续向鲜卑主力本阵接近。
而同样的消息传到了鲜卑人的本阵,得知带有刺探性质的先锋骑兵队全军覆没,被魏军全歼的消息,素利和扶罗韩都感到一阵心寒。
一千一百零七 我李典并不总是老好人!
虽然先锋骑兵队不算什么精锐主力,但也有中流砥柱的水平,遇到魏军的同等规模的骑兵队,居然如此没有还手之力?
魏军训练骑兵的骑射居然如此强悍?
然后那三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鲜卑骑兵里有一个人提到了【魏人骑兵可以双手拿长兵器直接冲向我们,我们无法还手】这样的情报。
这让素利和扶罗韩眉头紧锁。
之前逃回来的索敌哨骑也有几个人提到了他们遇到的魏军哨骑可以使用双手兵器作战,正面冲击他们,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当时他们就想是不是魏人为了讨伐他们,专门锻炼了一支精锐骑兵,就是那种特别强悍的,可以双手使用兵器的猛士。
因为这对于经典骑射战术来说的确很危险。
对方和你一样可以玩骑射乃至于奔射,但是你却不能和对方肉搏对抗,一旦箭矢用光,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糟糕。
而且更可怕的是,鲜卑人的弓箭远远没有魏军的弓箭舍得那么远,穿透力那么强。
马弓石力都较弱。
现在看来,对方这种特殊部队的人数至少有数百人。
数百个身体强壮,可以靠双腿稳住身体并且使用双手作战的骑兵,怎么想怎么觉得非常可怕。
在关键时刻,这支军队甚至可以充当决胜部队来使用,一举冲击鲜卑人的中军大阵,直接威胁到扶罗韩或者素利的安全。
郭鹏为了讨伐他们到底做了多少准备?
这支魏军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这只可以双手肉搏作战的魏军骑兵人数到底是多少?
素利看了看扶罗韩,想说话,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扶罗韩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担心郭鹏手底下有更多这样的骑兵可以出战?”
“是的。”
素利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五百人,那还好,我们可以应付,要是人数再多一点,一两千,也能对付,可要是再多一点,三四千,甚至五千,那就危险了。
这样规模的骑兵可以组成强大的阵列直接冲击我们,我们如果不能抵抗的话,将直接被冲垮,到时候魏人骑兵两路从外围包抄,我们就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素利把问题说得很严重。
扶罗韩也表示认同,可他还有别的看法。
“但是,魏人真的有那么多可以双手作战的骑兵吗?如此多双手作战的骑兵,需要何等投入才能训练出来,你我都清楚,那要求实在是太高了,这样的人要是多了,魏人吃不消的。”
素利也觉得这样说很对。
“可是,他们素来擅长一些技巧,若是因为什么技巧的改进而使得更多人可以双手作战,那又该怎么办?”
“你是说,他们用了奇怪的办法让骑兵可以把身体稳定在马上,然后可以双手使用作战?”
“若是如此,他们的人数应该会比较多,那就麻烦了,咱们就必须要做好……”
素利的话还没有说完,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消息就传来了。
魏军开始全面进军,已经大规模大范围的靠近了鲜卑军的方向,俨然有着全面发起进攻的架势。
“郭鹏的速度那么快?”
素利感到十分惊讶,然后看向了扶罗韩:“现在后撤,几乎不可能了,现在后撤,很可能引起混乱,那个时候魏军追上来,我们就完了。”
“那也只有应战了。”
扶罗韩咬了咬牙:“现在应战还有希望,要是不应战的话,半点希望也无!打吧。”
扶罗韩给出了自己的看法,素利也表示了支持的意见,两人达成了统一看法,这件事情就被推动下去了。
总数在八万左右的鲜卑主力军队用最快的速度传达好了作战的命令,大批骑兵握着手里的弓弩和近身肉搏所用的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南边。
他们的仇敌,那该死的的中原王朝的军人们,那不仅不会躺平任由他们蹂躏居然还要反过来蹂躏他们的混蛋们!
这是最后决战的时刻了!
一定要打败你们,夺取你们的一切,去金银堆砌的大屋子里搂着漂亮的女人舒服的过冬!
他们怀着如此意志,向南边的魏军发起了攻击。
魏军这边,郭鹏亲自传令,指挥军队全面向前进击,并且给了李典随时发起战斗的第二道指令,允许李典率先发起进攻。
李典在平常虽然很佛系,但是在皇帝的命令下,李典具备着化身为狂战士的能力,得到郭鹏的指令之后,李典明白,皇帝希望他打响第一战。
那就打吧。
李典总是被人嘲笑成老好人,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李典并不总是老好人!
我李典也会杀人!
李典进入了狂暴状态。
在索敌军队传回鲜卑军队两路来袭的消息之后,立刻将这个消息传回后方,并且向郭鹏表示他将率领先锋军迎战右前方袭来的鲜卑军队。
李典没打算分散军队去同时迎击两路来敌,这不是他需要做的事情,魏军数量很多,不需要他一个人在前面硬扛。
得知李典的准备之后,郭鹏点了点头,和戏忠还有荀攸火速商议之后,他喊来了魏延。
“文长,准备一下,三千重骑,到了该出战的时候了。”
“遵旨!”
魏延十分兴奋。
郭鹏决定让魏延作为主要突破点,率领三千重骑正面硬撼鲜卑来袭的军队。
然后又下令大军左翼的曹纯率军出击,负责掩护魏延所率领的三千重骑,给他们提供冲锋的机会,并且在魏延成功摧毁对方的战斗意志之后,紧跟而上将对方吞噬掉。
曹纯可以自主决定什么时候冲锋以及之后的追击,这方面,郭鹏就不参与指挥了,前线的战况曹纯自己决定。
皇帝的命令迅速得到了贯彻落实,李典率军前往迎战鲜卑一路主力的时候,曹纯的军队已经掩护着魏延的重骑向另外一路鲜卑主力去了。
郭鹏则带着部分中军,还有曹洪和郭栋的军队稍稍向前,并不过分深入战场。
把更大的回转空间交给前线几支军队,自己则准备做好策应工作,并且下令曹洪和郭栋做好出击准备。
当大获全胜或战况陷入胶着之后,以绝对兵力优势将战争直接终结。
当然,他并不认为战况会陷入胶着状态,除非鲜卑人集体爆种,集体打了鸡血,否则,绝无获胜可能。
魏军的胜利,是碾压性的。
郭鹏强大的自信来源于强大的实力,魏延强大的自信也来源于自身强大的实力,他从不怀疑自己的铁甲重骑会失败。
那恐怖的高头大马,个个膘肥体壮。
上战场之前,魏军已经喂了好几顿精饲料让这些精挑细选的高头大马保持状态和体力,这边抵达预定战场之后才开始给战马披挂。
足以护住战马全部要害部位的铁甲披挂起来比较费劲,所以一名战兵和两名辅兵组成的战斗小组则一起帮助战马披挂。
战马披挂结束之后,是战兵披挂。
战兵需要穿上极其厚重的盔甲,在两名辅兵的帮助下完成,然后在搀扶之下坐上自己的高头大马,接着拎起自己的狼牙铁棒,进入备战状态。
这种情况下的战斗真的很消耗体力,而且危险性也不小,一旦摔下战马,凭自己的力量绝对站不起来,还有摔断脖子或者直接骨折的危险。
可以说,当一名重骑兵真的很不容易,训练量大,消耗也很大,失败的几率也很大。
对于士兵来说难,对国家来说更难。
支出太大,财政很容易支撑不起。
但是与重骑营作战成功的收益比较一下,该怎么取舍,是个人都知道。
重骑们艰难的备战完成,而此时此刻,鲜卑人的踪迹如期而至。
哨骑将消息告知曹纯,曹纯点了点头,着人把消息告诉了魏延。
魏延则表示自己十分兴奋,已经做好了血战当场的准备。
上一次大放异彩还是几年前了,时间太长了,长到了魏延几乎都快记不起来,甚至以为重骑以后都难有用武之地了。
但是这一次,重骑还有机会,魏延还有机会。
鲜卑人在素利的率领下快速接近魏军,打算继续和魏军打经典骑射战术,和魏军骑兵对射,拼耐力,拼持久,看看谁更坚挺。
素利内心不安,担心魏军会出动数量很大的强力骑兵出战,但是尽管如此,也不能不出战。
战,还有胜利的机会,不战,必然被吃到连种都没有了。
在双方视野的边际线上,黑压压一片的对方互相出现了,他们都已经看到了对方的存在。
曹纯第一次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鲜卑骑兵队,而鲜卑也是一样,同样是第一次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魏军骑兵队。
远望黑压压一片魏军骑兵的时候,素利就感觉情况不对劲了,魏军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更近一点观察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就更浓烈了。
魏人……
没有步军吗?
那么多人,那么多军队,全是骑兵?
魏人什么时候拥有那么多骑兵了?
倒是听说魏人有大规模养马的事情,但是养马和训练骑兵是两码事。
养马简单,训练骑兵难,没个三五年根本是想都不要想,现在这个情况下,魏人居然可以拉出那么多骑兵?
以往中原帝国北伐,虽然有骑兵,但是步兵还是绝对的主力啊。
骑射战术对于步军是有很大的杀伤力的,但是换成全面骑兵作战的话……
只能赌他们的骑兵作战能力不高,不能和鲜卑军队比拼骑术了。
一千一百零八 重骑营出击
面对魏军咄咄逼人的态势,素利觉得自己也没有任何退路,于是一声令下,号召鲜卑骑兵们立刻展开战术队列。
他们将用他们最熟悉的经典骑射战术和魏人展开殊死搏斗。
“现在就是决死一战的时候了,要是输了,我们的亲人,我们的牛羊,我们的一起财产,都会被该死的魏人得到,所以我们只有死战到底,绝不后退!”
素利举起了手里的刀,发起自己的号召。
很快,他的号召就被贯彻落实到了每一名鲜卑士兵的身上。
他们纷纷在各自的领导者的带领下,操控着自己熟悉的战马,用自己最为熟悉的战术向魏军展开攻击。
迂回包抄,骑射消耗,等骑射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拔刀接战,彻底击溃魏军。
这就是他们朴素而又高效的战术,多少年来,就靠这些看家本领南下劫掠、打击汉人。
意识到鲜卑人已经发起进攻,曹纯看向了身边的魏延。
“这仗怎么打?”
曹纯和魏延的关系并不融洽,或者说卫军里绝大部分人都和魏延的关系不融洽,但是曹纯听话,郭鹏的命令,他一定会贯彻落实。
魏延也就这个优点,忠诚,听话,郭鹏的命令他一定会贯彻落实。
“其他的事情我管不到,重骑只能正面冲锋陷阵,重骑不是用来和弓骑兵纠缠的,曹将军,你看到北虏的中军了吗?”
身穿重甲的魏延指向了并不遥远得素利的指挥核心所在的地方。
曹纯知道了魏延想要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直接带领重骑一路冲锋陷阵,直插鲜卑中军,威胁鲜卑大人?”
“是,我不做别的事情,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我就直插中军,干掉那个鲜卑大人,如此,何愁这支鲜卑军队不覆灭?”
魏延有着强大的自信。
曹纯看向了这一路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的鲜卑骑兵。
“即使是重骑,就这样冲过去,未免压力太大。”
“重骑的吃穿用度各方面位居全军之冠,此时若不站出来承担最困难的任务,便愧对陛下给重骑的最高待遇!这种事情,魏文长不能做。”
魏延深吸了一口气:“我将带领重骑直取敌中军,以我等钢铁之躯,踏平这一路上所有拦路的鲜卑!曹将军,麻烦你为我等收个尾。”
魏延这样说着,便呼唤着自己的部下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准备发起冲锋。
曹纯愣愣的看着魏延的背影,有点生气,同时,还有点想笑。
人家都说魏延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脸,从来也没什么人见过他笑过,也不知道谁和他友善。
据说有人尝试过,但是失败了,从此便成为魏延黑,一句好话也没说过魏延的。
据说是精神上受到了一点创伤,也不知道魏延是怎么做的。
反正魏延的人际关系很差,在军中没什么朋友,其他地方更别说。
卫军的军官们各自有各自的关系群落,各自有各自的小团体,总体来说还算团结,但是魏延就不一样。
感觉他像是游离于整个团体之外,刻意不融入整个团体似的。
所以卫军四大将都对他不满意,不友好。
当然了,皇帝欣赏他,赵云也颇为照顾他,给他最好的待遇和指标,让不少人颇为嫉妒。
说实在的,曹纯也嫉妒过魏延可以得到那么多的物资指标和那么好的训练待遇,一个营单独享有一个极大地训练场地,非常奢侈。
可是看着魏延带着重骑们决然而去的背影,曹纯忽然感觉,这个家伙说话的确不听,脸也臭,脾气还非常糟糕,但是,他意外的靠得住,意外的能扛事儿。
好吧,好吧,魏文长,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我看着你到底能把鲜卑人践踏到什么地步。
曹纯对此拭目以待。
魏延当然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领着训练有素的三千重骑,他们骑着同样全副武装的战马,踩着死亡的节拍,慢慢汇聚到了阵前。
在魏延的指挥下,他们还是采取最简单高效的锥形阵,以魏延亲自统领的最精悍最强大的一百多名战士组成头部集团,作为整支部队的刀尖,将狠狠地刺入敌人的心脏。
这是对付步军最狠的招数,当然,不是说对付骑兵就不行,只要有的放矢,直接冲着对方的心脏去,那也能逼得他们和重骑硬碰硬,看看谁更硬更坚挺。
魏延不会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们重骑营更加坚硬更加坚挺的存在,在魏延看来,重骑营就是天下第一。
被天下第一的重骑营碾成碎片,是你们的荣幸啊,鲜卑人!
还有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鲜卑大人。
躲在那么多人的保护之下,还把自己的旗帜竖的那么高,那么明显。
这不就等于是在给我指路吗?
重骑营,勇往直前,永不后退。
这就是重骑营!
在鲜卑人已然对魏军发起攻击的档口,魏延以强大的臂力举起了狼牙铁棒,将其指向前方,怒喝出声。
“全军!随我向前!有进无退!!!”
魏延的吼声惊天动地,战鼓声响起之后,重骑营铁汉子们的吼声一样惊天动地。
“有进无退!”
他们喊出了属于重骑营的口号,并且将之付诸实践。
重骑营开始出动了。
因为重量很大,所以是缓缓开始前行,一开始缓慢如孩童散步一般,看不出任何战斗力和威势,但是速度正在缓缓增加,一点一点变得更快,一点一点变得更快。
马蹄踏地的声音更加明显,马蹄踏地的动静也更加明显。
地面在微微的震动着。
三千顶盔掼甲的重骑,看上去人数不多,但是一旦奔跑起来,还是上了规模的,也能带来一些威慑感。
不过对于鲜卑人来说,重骑的数量是其次的,重骑的存在本身就是奇怪的。
一个个武装到牙齿的铁甲战士出现在战场上,骑着同样全副武装的……应该是战马,然后就这样直勾勾的冲过来。
也不掩护什么的,手上拎着根大棒子,就那么冲过来,太虎了吧?
素利正在紧急安排军队攻击魏军,忽然接到报告,说魏军主力没什么动静,但是有一支魏军开始了出击,而且看样子,还是专门朝着中军而来的,目标非常明确。
素利皱起眉头,满脸意外。
“多少人?”
“约两三千的样子。”
“直接冲过来了?难道……”
素利想到了一种可能,意识到了可能是那支可以双手使用武器的精锐骑兵开始了出击,顿时感到情况紧急,于是亲自上前观察情况。
这一看之下,别说随从人员了,素利自己都愣住了。
这是骑兵?
怎么感觉像是一个个大铁块呢?
这……
这是连人带马都披挂了?
开什么玩笑?
这种情况下给骑兵披挂,你确定骑兵坐的稳当还能冲锋?
素利本能的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重骑虽然冲的速度不快,但是还在缓缓加速,速度越来越快,冲击势头也越来越强。
看起来,他们做的还真的挺稳当的,没有往下掉的趋势,而且人身上和马身上都穿了甲胄,这弓箭真的能起到效果?
万一射不穿他们的铁甲该怎么办?
素利紧张的思考着。
不过部下已经有人慌了。
“大人,这些人怎么可以做到穿着铁甲还能骑在马上的?这……”
“别慌,派人迎击,拦截他们!要是弓箭射不穿他们的甲胄,那就用投掷兵器,投掷他们,我不信这甲就真的那么狠!”
素利下达了指令,于是一支鲜卑骑兵立刻开始左右迂回包抄,准备对重骑营进行截击。
重骑营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依然笔直的朝着他们认定的方向前进,速度越来越快。
素利紧张的远望着战场的局势,看到自己的部下已经接近了魏军骑兵,并且弯弓搭箭准备发射了,顿时对这一波攻击充满了信心。
虽然魏军骑兵就像是没有看到这群弓骑兵要对他们发起进攻一样。
大量箭矢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紧张的弧线,然后向着魏军骑兵们所在的地方狠狠地坠落下去。
然后。
这些箭矢并没有让素利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局面,这些箭矢只是让素利看到了更加让他紧张的画面。
箭矢的确是击中了魏军骑兵,而且大规模覆盖了,可是却没有让魏军骑兵停下来,也没有让他们产生什么损失。
箭矢从天坠落下来,狠狠地砸在了魏军骑兵们的身上,然后直接弹开了。
似乎给某些骑兵带来了一些困扰,他们的身子微微晃动,不过很快便稳住了,继续冲锋。
无视损伤?
这到底是多厚实的甲胄?
武装到了牙齿吗?!
一轮射击没用,二轮射击没用,三轮射击也没用。
鲜卑骑兵利用自己速度较快的优势对重骑进行了骚扰式的攻击,但是没起到什么效果。
很显然,这在魏延看来只是骚扰式的攻击,可是在鲜卑人眼里看来,这是他们最有效的攻击手段了,结果居然无效,鲜卑人顿时有点慌乱。
他们继续射击,但是射击的确没什么效果,不能阻挡重骑的冲锋,反而让重骑进一步加速,冲锋的势头越发的凶猛。
到了这个地步,素利意识到情况不妙,意识到骑射不能阻挡这支骑兵的冲锋,便立刻改换命令,派出同样精锐的骑士们向魏军骑兵发起冲锋,试图正面拦截。
一千一百零九 魏军的钢铁洪流
毫无疑问,鲜卑人马术精湛,基本上都具备基础近战能力。
虽然这个近战能力并不比原先的中原骑兵要好多少,可是拔出一把刀,或者其他的什么近战武器之类的进行冲锋也不是难事。
正好大家都是骑兵,要是中原步兵,他们的冲锋反而没什么意义了。
但是,面对这样的骑兵,他们也是第一次。
他们汹涌而去,挥舞着手上的兵器向重骑展开冲击。
但是越冲到前方,越能感受到重骑的威慑力,重骑的速度越来越快,冲击力越来越强,威势越来越强。
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不少鲜卑骑兵为之面色大变。
然后,屠杀开始了。
素利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没认清重骑的优势所在。
他不该让自己的骑兵主动和重骑进行肉搏,因为这是魏延最想看到的场面。
要是他们继续玩箭雨游击的话,反而不便于重骑对他们进行打击。
他们主动冲上来,别的不说,光是魏延带队冲入他们的群体之中的时候,就带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人马皆有铁甲保护的重骑宛如这个时代的坦克,而人马皆无重甲保护的鲜卑骑兵就像是脆弱的正常人,面对钢铁洪流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面临的只有被杀戮。
重骑的狼牙铁棒不用怎么挥动,只要存在,依靠高速马力,就算是擦着碰着都能给鲜卑骑兵带来可怕的杀伤,大量收割他们的性命。
而他们的轻兵器就算可以攻击到重骑,一刀下去,不过是一道浅浅的印子,再弱一点的武器脱手飞出,整个人就没了攻击手段,只能被杀,没有任何意义。
百锻钢铁打造的重甲是魏军之中防御力最为强大的盔甲,是郭鹏投入重金打造的。
这一类武器装备在列装军队之前需要经过无数次的检验,比如绑在木桩子上让没有装备骑兵三神器的骑兵用鲜卑式刀具进行高速劈砍。
攻击结束之后让匠人们观看劈砍之后的结果,根据结果进行总结,然后再进行改进,如此反复数次,最终才能得到让郭鹏满意的结果,锻造出合格的装甲,列装军队。
所以以鲜卑人目前的装备水准,根本不可能击破魏军重甲。
而重骑举着狼牙铁棒冲过来,借助马力,立刻带起一片血肉横飞,几乎可以将所有擦着碰着的鲜卑骑兵一起干掉。
看着他们迎面撞上狼牙铁棒,被狼牙铁棒撞的血肉横飞,还能进一步践踏他们的尸体,不受到任何的损伤。
所以在素利眼里,他看到的就是一副饿狼群冲入羊群之中,疯狂撕扯猎物,且把猎物群体撕扯的七零八落血肉横飞的恐怖场景。
那是怎样的语言才能形容的可怕场景呢?
一名魏军铁甲骑兵双手持狼牙棒,狠狠的一个横扫,直接把周围围着他的四名鲜卑骑兵击落马下,有的脑袋直接被打掉半个,白的黄的红的一起喷出来。
有的胸口都烂掉了,摔在地上不停的喷血不停地抽搐。
立刻死掉的还好,可还是有没有立刻死掉的,那就只能凄惨的在地上嚎叫,然后被紧随而来的乱马践踏成一滩肉泥。
一个魏军重骑的冲锋随时可以造成他身边出现一个真空带——鲜卑骑兵全被击落下马无法抗衡。
战场上是没有仁慈可言的,谁都有可能成为那个被践踏而死的人,运气差一点,就会变成谁也无法分辨的可怜的存在。
他们被不断地击落下马,或者受到撞击直接飞出去,亦或是在混乱中人挤人,自己把自己挤落下马,然后被活生生践踏而死。
一波人数并不少于重骑的对冲,就这样被简单明了的冲垮了。
整个过程非常快速,快到了素利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魏延就带着重骑进一步向他逼近了。
而进行阻击的队伍损失惨重,剩下的人不是疯狂的逃命就是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死掉的。
而魏军重骑已经人人染血,状若魔神,继续向他们发起冲锋。
如此可怕的一幕震撼了整个鲜卑主力军队的群体,他们纷纷胆寒,不敢与重骑争锋,有人试图后退,有人试图逃跑,结果反而造成了主力军队的混乱局面。
素利在部下的呼喊中反应过来,大脑却还是一片混乱,面对危局,他立刻下令新一波的军队进行阻挡,下令军队出击,直接对着冲锋。
可这样做难道不是徒劳的吗?
又是一波军队顶着恐惧对魏军重骑发起了冲锋,试图阻挡魏延的冲锋步伐,但是结果一样是徒劳的。
双方刚一对撞,鲜卑骑兵直接就被魏军重骑撞得血肉横飞,他们用**对抗钢铁洪流,结果当然是死亡,是没有意义的牺牲。
重骑的速度起来了,强大的势能所带来的冲击力根本不可能随便就停下来,鲜卑人初次面对重骑,压根儿也没办法找到对付重骑的好办法。
重骑绝非无敌,也有很多弱点,但是,就在此时此刻,重骑是无敌的。
魏延依然带着军队直直的朝着素利所在的中军冲锋,无论路上有多少阻碍,无论路上有多少抵抗,全都不在魏延的眼中。
魏延的眼里只有素利,只有他的指挥大旗。
重骑兵的任务,就是不断的冲锋,冲锋,冲锋,冲向最重要的目标所在地!
其他的一切都不在意!
“大人!根本挡不住他们!我们该怎么办?”
部下们急切的询问素利该怎么办,素利的脑袋也是一片空白。
用尽一切他可以想到的手段都无法面对这个局面,无论怎么派遣军队去对抗都无法阻挡这支魏军重骑的冲锋,他们一路冲,身后就留下长长的血印子——
这是鲜卑人的血印子,不是他们自己的。
鲜卑骑兵努力的抵抗没有意义,无论从哪个地方进攻都没有意义,中军大阵正在面临冲击,有被动摇的危险。
素利还没有想出办法的时候,曹纯就来了。
曹纯没有让魏延等待太久,也没打算让魏延孤军奋战,用几千人去挑战几万人。
魏延或许真的能办到,但是曹纯不能也不愿让魏延一个人去对付如此之多的鲜卑人。
曹纯兵分两路,分左右两路一起进攻,正面击溃了试图包抄魏延后路的鲜卑骑兵,紧随其后杀了过去,从正面对魏延所部未能直接消灭的鲜卑骑兵发起了绞杀攻势。
说真的,曹纯也是第一次带着那么多骑兵攻击鲜卑人。
面对他幼年记忆里十分强悍的鲜卑骑兵的时候,曹纯意外的没有感受到鲜卑人的强大,只感受到了他们的脆弱。
他们并不强大,甚至还有些弱小,除了放几支箭之外就是逃跑,根本没有多少敢拿着武器和魏军对冲,所以结局相当惨淡。
曹纯带领的骑兵主力以几乎蝗虫过境的方式像对付庄稼地一样对付鲜卑人,大军碾过去之后,剩下来死掉一地的全部都是鲜卑人。
素利还没有做出决断的时候,魏军已经在战场上取得的了压倒性的优势。
一千一百一十 素利怕了
从素利的角度远远观察战场,就能非常惊恐的发现他入目所见的所有魏军骑兵全都没有使用经典骑射战术。
所有的魏军骑兵使用的战术都是贴身近战,他们只用双腿稳住身体,使用双手拿长兵器作战,勇猛非常。
不光是那些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即使那些没有全身披甲的骑兵也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双手作战,身体还非常平稳,勇猛异常。
这就很可怕了。
面对他们的长兵器,鲜卑骑兵显得无所适从,根本不能与之对抗。
少数鲜卑骑兵来得及放箭,还能射杀一些魏军骑兵,但是一旦被更多人围上来,他们根本来不及弯弓搭箭就会被一矛刺穿身体,或者被一刀砍成两段,血洒当场。
为什么他们全部都可以两只手拿长兵器在马上近距离作战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假的!!
素利无声的怒吼着。
然而,这就是真的。
魏军骑兵一路高歌猛进,数量庞大的魏军骑兵不断地向他靠近,渐渐形成了合围之势,大有将素利所部主力反包围的趋势。
魏延的重骑已经开始冲击他的中军前阵,带起一阵腥风血雨,大量鲜卑骑兵摔下马死去,鲜卑主力面临崩溃的趋势。
眼看着这场面对面硬碰硬的战争就要获胜了。
尽管如此,面对魏军重骑的冲锋和两翼骑兵的包抄,还是有一些鲜卑骑兵进行了相当悍勇无畏的抵抗。
不知道是谁带头的,他们发现武器对抗效果非常有限之后,居然采用飞身一扑的方式,试图把魏军重骑从马上撞下来,以此杀死他。
高速奔驰之中,他们纷纷从自己的战马身上飞身扑向魏军骑兵,不要命的和魏军骑兵扭打在一起,结果运气好的就能带着魏军重骑一起摔下去,然后被其他战马踩死。
很多鲜卑骑兵眼见如此,就发现对付这些双手拿武器的魏军骑兵,用自己手上的兵器根本不能对抗。
对方的武器又长又重,自己的武器又短又轻,根本不是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纵马冲上去飞身一扑,和他们玩极限一换一。
或者两换一,亦或是三换一。
为了家人,为了孩子,为了亲友,为了财产,为了不让他们被奴役,这些鲜卑骑兵红着眼睛,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抗衡魏军的巨大优势。
他们骑术精湛,自幼生长在马上,在草原上纵横驰骋,不靠着马具也能做出一些高难度的战术动作,这是他们的优势。
于是一个又一个骑术精湛的鲜卑骑兵在亡国灭种危机的刺激之下纷纷不要命的纵马飞驰向魏军骑兵。
冲到近前,他们看准了机会则飞身一扑,利用强大的冲击力把魏军骑兵一起带着掀翻下马,两人一起滚在地上。
要么当场双双摔死或者失去意识,要么就继续扭打在一起,然后等着被来来往往的敌方或己方战马活活踩死。
在这样激烈战斗的战场上用这样的方式贯彻自己的使命。
面对魏军重骑,这样的方法当然也有效果。
魏军重骑虽然防御厚实,一次飞扑可能没什么用,但是飞扑的人多了,还是会有重骑被扯着摔下马的。
那些鲜卑骑兵是不要命了,张开双手就要扑上去。
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狼牙铁棒打死,或者飞扑的时机不对,直接扑了个空,狠狠摔在地上,不是直接摔死就是被战马踩死。
他们完全不在乎这一点。
因为正面对抗完全打不过,只能送死,与其白白送死,不如轰轰烈烈纵身飞扑,只要有人可以把这些重骑掀翻在地上就够了。
的确有不少重骑被掀翻在地上了,重重的摔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运气不好的直接摔死,运气好的也是躺在地上很难动弹,生还率很低。
还有一些重骑兵是被鲜卑骑兵的飞扑撞翻了战马,人马一起摔倒,要么摔死要么骨折。
一旦倒下,重骑也的确就失去了战斗力。
如此,鲜卑骑兵们还真的给魏军重骑和轻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但是用这样人肉炸弹的方式和魏军骑兵玩极限一换一,难度很大,很多时候不是一换一,三换一都算是高比例,五换一十换一都很艰难。
他们飞扑的时机不好把握,魏军也并非完全不会闪躲。
有了马具的帮助,魏军骑兵可以更方便的做出各种战术动作进行规避,飞扑这种行为还是相当危险的。
至于重骑,本身速度就很高,质量也很大,冲击力度要是不够强的话,会被直接撞开,并不能把他们撞翻,除非很多人协力一起撞击扑打,才有机会掀翻重骑。
所以从鲜卑人的角度来看,这场战争的场面就极其血腥悲壮。
数不清的自己人纵身飞扑而上,拼了自己的命也要阻止魏军的前进,大量鲜卑骑兵当场战死。
也有一些魏军骑兵被扑下马,一样的死掉了。
这个比例是很难看出胜算的,不知道多少个鲜卑骑兵才能弄死一个魏军重骑,而魏军重骑给鲜卑骑兵带来的杀伤力则超乎寻常。
狼牙棒一挥,也不知多少人就要死在当场。
而两翼的魏军普通骑兵也在不断的获取胜利,不断地扫除障碍向着胜利疾驰猛进。
这让鲜卑人觉得他们的抵抗是徒劳的,死亡是没有意义的,整个战场的大趋势并未改变。
尽管他们真的很勇敢很勇敢。
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素利看出来,魏军人数太多,自己这边能用飞扑战术一时间阻挡住魏军的冲锋,但是必不能持久。
再拖延下去,一旦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军队会彻底崩溃,到时候不仅重骑这边阻挡不住,两翼魏军轻骑的包抄也会要了他的命。
勇气是有时限的,而眼下这个局面,无法抵抗就是最大的趋势!
面对这个趋势,面对部下们焦急的询问,素利嘴角一抽,意识到这样悲壮的抵抗即将终结,自己将无法继续进行任何抵抗,于是便直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能打了!撤!撤!撤回去!全部撤退!绝对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都死光了!魏人有奸计!有奸计!”
素利一声令下,自己就策动马匹开始撤退。
或者说是逃跑。
他怕了,他要逃跑。
他的亲信卫兵一看素利跑了,赶快跟上他的脚步,带上一切跟着他一起跑了。
部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大惊失色,赶快跟上去全面撤退,没有继续停留的打算。
很显然,这场战争在胜负尚未完全明朗之时,素利已经提前为这场战争画下了休止符,并且提前宣布自己战败了。
也不能说他做得不对,但是他的这一行为要是提早一些,他的结局说不定会更好。
但是在这样一个战斗还在激烈进行的战场上,在这样一个很多鲜卑骑兵还在抵抗的战场上做出这样的事情,素利很明显不曾考虑太多。
他怕了。
面对魏延凶猛的势头,他怕了。
一千一百一十一 将士还在饿着肚子拼命,我怎么能先于他们吃饭?
魏延的势头真的很凶猛,从冲锋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带着自己的部下保持锥形阵,一直都在冲锋,一直都在杀戮。
无论对面冲来多少鲜卑骑兵,无论多少鲜卑骑兵以飞身相扑的方式进行抵抗,他都不曾停下,他都在继续战斗,战斗。
无论有多大的损失,只要可以冲击鲜卑人的中军,只要能撼动他们的中军大阵,则一切都是值得的。
魏延很明白这一点。
他越来越清晰的看到了素利所在的位置,看到了那面大旗所在的位置,知道自己距离那里已经不远了,也知道自己的体力消耗了不少。
为了对付这些不要命的红了眼睛的鲜卑骑兵,魏延也算是拼了。
接下来更要面临严峻的苦战,要一鼓作气冲上去,硬撼鲜卑大人所在的地方,与之决死一战。
这就是重骑!
结果他刚刚重振心情决定拼死一战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面大旗正在移动,移动的方位是……
右前方?
想跑?!
魏延立刻意识到这个统兵的鲜卑大人可能怂了,可能准备逃跑了。
这能行?
让他跑了!我的功劳怎么算?
大家一路杀过来也不是没有损失,被那么多鲜卑骑兵飞身相扑摔落下马的兄弟们也不在少数。
一旦摔下马那大概率是已经死了,但是重骑的冲锋过程之中,绝对不能停下来,必须要一鼓作气,所以魏延没有在意这样的事情。
心痛归心痛,但是战争,哪有不死人?
皇帝陛下就在身后看着我们,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我们要胜利啊!
为了胜利,我们付出了这样的牺牲,就是要拿那个地位最高的鲜卑大人来止损,现在倒好,你想逃?!
魏延的怒火蹭蹭上涨,更大力的挥动自己的狼牙铁棒,并且进一步催动了战马,让胯下的高头大马更加用力的奔驰。
用力,用力,用力啊!
给你吃了那么多精饲料不是为了让你养膘,就是为了让你在这个时候奔跑提速!我又不要吃你的肉!我吃羊!不吃马!你给我跑快点!!
魏延大声地呼喝着,胯下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魏延的意志,进一步提速了,仿佛要把浑身的力气都用在这一波上。
重骑营不断地突破阻碍,不断的前进,鲜卑骑兵已经不足以抵挡魏延的冲锋。
再多愿意舍弃性命飞身相扑的鲜卑骑兵也不足以抵挡全速奔驰起来的魏军重骑,他们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就在这个档口,很多鲜卑骑兵注意到了素利正在后撤。
素利后撤了?
他们的领袖后撤了?
为什么?
我们不是还在战斗吗?
我们还在拼了命的战斗啊!
他们的疑惑没有得到回答,因为他们不可能知道素利怕了,面对魏军极其凶猛的冲锋,素利意识到这张根本打不赢,所以他怕了,他忙不迭的就要逃命。
于是局面彻底稳不住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撤退,或者接到了后撤的命令,在一片慌乱之中开始了撤退。
说是逃跑也差不多,这种情况下,素利已经不可能组织有规模的撤退了,一盘散沙罢了,能逃走的都算是运气好的,逃不走的也没办法。
前面的一线部队还在抵抗,可后面的人已经失去战斗意志,掉头就跑了。
最后的束缚既然消失了,那么他们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
领头的鲜卑大人都跑了,他们还在这里拼什么命?
刚才还算是在奋力抵抗的鲜卑人一下子就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正打算扑上去和魏军决一生死的勇士们的气势也瞬间像被抽空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领头的鲜卑大人都跑了,素利都跑了,这仗还打什么?
我们的牺牲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一阵迷茫之后,剧烈的恐慌席卷心头,一线部队开始动摇了,直面魏军冲锋的鲜卑骑兵们也开始动摇,并且逐渐崩溃。
魏延就发现已经没有鲜卑骑兵继续飞扑而上和他们做殊死搏斗了。
他们的抵抗已经终结了。
怀揣着如此的喜悦情绪,魏延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宣布这场战争获得胜利了。
不过这还不够,他的目标是素利,是素利!
冲!
魏延继续冲锋,继续冲锋,重骑冲锋不止,继续杀伤鲜卑骑兵,杀出一条血路,一条通往杀死素利获得荣耀的血路!
所以他一直都在冲锋。
另一边,曹纯也带领着自己的部下加速追击,意识到鲜卑军队正在全线溃退的事实之后,曹纯并不觉得多高兴,因为还没有得到足够的斩获。
若是不能得到足够的斩获,对方留有余力的话,依然可以继续抗争,只有大规模团灭对方的抵抗有生力量,这才能终结对方的抵抗。
这是郭鹏在战前屡次强调的。
不到战略决战的时候,不能轻言终极胜利,交锋所获得的小胜并不能影响什么。
所以还要继续冲锋。
鲜卑人还没有被彻底击败,魏军还没有获得真正的胜利。
前线战事如火如荼,耳畔全是人们的嘶吼声,或许来自魏军士兵,或许来自鲜卑士兵,反正郭鹏是没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
他是总指挥,不能轻易上前线,甚至一线指挥官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来做,他该做的是统筹指挥,具体的事情自然有将军们去做。
现在李典和曹纯正在指挥军队与鲜卑人一线搏杀,曹洪和郭栋正在准备支援,郭鹏的确不需要担心什么。
待在后方,等着消息,然后做出决定,那就够了。
话虽如此,他也一样期待着胜利。
他不怀疑自己必然取得胜利这件事情,他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不过他希望更快更好的取得胜利,最好是一战就把鲜卑主力团灭,把素利和扶罗韩一起干掉,彻底终结了鲜卑的历史,那就最好了。
为了今天所爆发的这一场战略决战,一个多月的补给运输已经消耗了天文数字的财富,流水一般的把积蓄花出去,就为了这场战斗。
对于郭鹏来说,这当然是无比心疼的。
河北大地上多少年的积蓄啊,从打败袁绍占据河北就开始进行的储蓄啊。
全砸在这场百万人的大动员之中了。
“陛下,已近中午了,稍微吃点东西吧,您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程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郭鹏的身后,手上端着一个大碗,碗里有一块大烙饼,热气腾腾,看起来是刚刚烙好的。
荀攸和戏忠已经在接近前线的位置现场参谋随机应变,现在郭鹏身边只有程昱。
郭鹏伸手接过了程昱递来的大碗,看了看碗里的大烙饼,叹了口气。
“这仗已经打了一个半时辰了?”
“是,已经一个半时辰了,战况依旧激烈,之前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是还在力战之中,不过曹将军和李将军都已经亲自统兵出击了,曹将军那边的重骑也早就上阵了,不知目前战况如何。”
程昱低声说道。
郭鹏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碗里的烙饼咬了一口,又香又脆,咸咸的,里头还有几块肉片。
“预备队吃饭了吗?”
“没有,战场随时可能发生新的变化,预备队随时会上战场,现在吃饭不方便。”
程昱摇了摇头。
郭鹏默默地嚼了几口嘴里的大烙饼,然后停止了进食,把烙饼放回碗里,递给程昱。
“将士还在饿着肚子拼命,我怎么能先于他们吃饭?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放回去,等这一仗打完了,我与将士们一同进餐。”
程昱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郭鹏递来的碗,遵守了郭鹏的命令。
一千一百一十二 疯狂的李典
仗不可能永远打不完,郭鹏也不可能永远不吃饭,只是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
越大的仗,战况越紧急,时间自然耗费的越多。
前线将士拼死拼活的打仗,从上午打到下午直到精疲力尽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当年,郭鹏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他明白,这个时候,拼的就是将士们的意志和体力。
所以作为皇帝,无论如何都要和将士们同甘共苦,将士不吃饭,他也不吃饭,如此,才对得起将士们的付出和决然。
他等啊等啊,等到了前线送来了紧急军情。
不等汇报,郭鹏立刻劈手夺过紧急军情,展开一看,皱了皱眉头。
“陛下?出什么事情了吗?”
程昱有些奇怪。
郭鹏把军报递给程昱,程昱看了看,也皱了皱眉头。
“陛下,看来这仗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的,鲜卑人出乎意料的顽强,居然仰仗自身轻巧和速度快的优势,以肉身飞扑的方式与我军骑兵同归于尽,如此一来,我军骑兵会被扑下马,摔死,或者被践踏而死,亦会影响之后的骑兵冲锋。”
程昱抬起头,看着郭鹏,缓缓开口道:“陛下打算怎么办?我军暂且休战?”
“绝对不行,现在虽然一时遇到困难,但是我军士气正盛,怎能休战?”
郭鹏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
“下令曹洪和郭栋,立刻派兵驰援前线,继续给鲜卑人施压,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鲜卑人彻底压垮在这里!他们压不跨,我亲自上阵!”
程昱很吃惊。
“陛下,这……这太危险了!”
“他们再勇猛,也不是我军骑兵的对手,都开始用飞扑的方式试图与我军同归于尽,难道不是崩溃的前兆吗?面对我军的优势,鲜卑人已经无能为力,只有这一种办法了,就剩这最后一口气!”
郭鹏把目光投向了北边的战场方向:“这个时候只需要增添一点点兵力,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鲜卑人要撑不住了,必然溃退,我军全力压上,将取得全胜!歼灭其主力!”
程昱不知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意思,以前也没听过,但是皇帝这样说,那就是这样的一回事。
他可不会再反对郭鹏的任何意见了。
郭鹏很明显是要在这里投入全部的底牌,把鲜卑人彻底压死在这里,打一场全胜之战。
但是鲜卑人的人数也很多,初步估计得有十万左右,就算分做两个大战场去打,也不好打。
一口气把对方击溃还要通吃,也只有郭鹏能办到。
二十万魏军全上阵,的确可以把鲜卑人彻底碾碎。
郭鹏的命令传达下去,曹洪和郭栋接到了命令,立刻安排预备队往前冲,插入战场,给前线鲜卑人以巨大的压力。
曹纯和魏延这边因为重骑的缘故更加快速的击溃了素利的战斗意志。
而在扶罗韩这边,李典的进展并没有那么顺利。
他没有重骑兵的帮助,只能用自己的部下和鲜卑正面交锋。
缺少了重骑的正面硬撼,他的进攻变得困难许多,因为鲜卑人在最初的手忙脚乱人仰马翻之后,并未崩溃。
他们一样也会使用冲击对抗,但是也有部分人趁机拉远距离使用骑射,眼看魏军骑兵着甲较为厚实,则攻击魏军的马匹,杀伤魏军的战马,也给李典所部带来不小的麻烦。
当自身损失过大的时候,这些杀红了眼的鲜卑人也很快领悟了飞身相扑的终极决战模式。
面对魏军的马具优势和武器优势,鲜卑人最初完全无法适应,被李典怒吼着率领骑兵们连续击溃数支抵抗部队,几乎摧毁了扶罗韩的信心。
然后他们慢慢稳住局面,发挥了草原骑士的强悍本色,使用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方式,拼尽全力与魏军对抗。
他们的兵力并不少,在局部战场上,魏军的兵力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
到最后,一群悍不畏死的勇士使用飞身相扑的方式和魏军骑兵玩起了极限一换一。
这样的模式出现以后,扶罗韩涨红了脸要求部下们使用这样的方式和魏军死磕,不计成本。
这一战打不赢大家一起死,打赢了大家血赚,所以不要吝啬任何一切,都给我冲上去极限一换一!!!
逼得他无法继续冲锋,逼得他不得不玩骑射!逼得他没有优势!!
冲上去!!!
扶罗韩喊哑了嗓子,把身边人鼓动的嗷嗷直叫,面对魏军巨大的杀伤力和己方极其惨重的伤亡率,他们依然不曾后退。
哪怕五六个人才有一个可以成功飞扑魏军骑兵,但是只要扑下去,基本上就能杀死那个魏军骑兵。
所以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整个战场上的氛围变得极其疯狂,李典的进攻严重受阻。
魏军骑兵的冲击速度受限,冲击势头受阻,部分冲击队列出现溃散的情况,陷入了苦战之中,不能继续向前,占据一度陷入胶着。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李典没有选择改变战术,他选择了针锋相对。
你疯狂,我就比你更疯狂,看谁疯的过谁!
素来文雅老实的李典终于爆发了。
来啊!混蛋!正面刚!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多少人能来送死!给我上!!
老实人一般不发火,老实人一旦发火,见红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大军统帅·老实人·李典发火的这一瞬间,就注定了血流成河的结局。
李典让部下拼命敲响冲锋鼓,拼命鼓动士气,把能用的战将全都排上去正面冲锋,和鲜卑人面对面血拼,杀红了眼。
到最后,已经无将可派,无兵可上,全军已经全部投入战场,到处都是魏军和鲜卑军厮杀的战场,双方士兵已然杀红了眼谁也不顾,刀刀见血,刀刀毙命了。
于是李典干脆打起了指挥旗,自己也带着亲卫骑兵队冲了上去,疯狂冲击。
他要告诉所有人,他已经上了,所有人都要跟着他往前冲,冲向最后的胜利!
李典亲自率军冲击,给战场上的魏军骑兵带来了极大地鼓舞,主将亲自上阵厮杀,他们还能退缩不前吗?
于是魏军奋起余勇,各营主将纷纷呼喊着身边的士兵们一路冲杀,向全军主将的指挥大旗靠拢,汇成一股洪流向前冲锋。
这个战场上已经没有理性可言了,双方都在不要命的厮杀。
不是战术决胜负,单纯的是勇气是战斗力是意志在决胜负。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魏军骑兵能获取更高的杀敌人数,可以获得更大的优势。
鲜卑骑兵则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扑倒一个魏军骑兵。
毕竟魏军骑兵靠着装备也能做出很多战术动作进行规避,而鲜卑骑兵一旦飞身扑过去就没有退路了。
不过只要扑上去,基本上就能把魏军骑兵带着一起摔下马。
要么是摔死,要么是扭打之后再死,或者是两人在马背上疯狂挣扎扭打,撕咬不止,然后双双撞上其他的战马,随后丧命。
一千一百一十三 崩溃的扶罗韩
鲜卑人不要命的打法确实给魏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至少在战前,并没有哪一个参谋想到鲜卑人在疯狂之下能想到用这种方式和魏军搏命。
魏军不仅有正面硬撼的重骑,还有两翼包抄的轻骑,轻骑装备有手弩,随时可以转化为弓骑兵,机动速度方面并不弱于鲜卑骑兵。
鲜卑骑兵仰仗的速度和弓矢不能克制魏军骑兵,而魏军重骑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又让他们无法招架,战场之广大,命令传递之困难,以至于撤退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该说不说,鲜卑人之中真的有一些很勇敢的人,和魏人一样。
只不过,不管飞扑战术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要面临比魏军惨重的多的伤亡。
而总人数少于魏军的他们,是无法接受这种失败的。
时间越长,损失数量越大,魏军底子厚,人数多,装备好,生存率高,而相对来说,鲜卑人根本不占优势。
时间一长,他们的损失直线上升,抵抗的勇气和战斗的意志逐渐消磨一空。
他们的颓势显露出来了。
而这一点,扶罗韩也看了出来,他看到了自己这边已经是强弩之末,难以为继,继续在这个战场上厮杀下去,迟早崩溃。
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典的针锋相对和疯狂冲击一点一点的击溃了扶罗韩的反抗之心,他意识到自己这边的伤亡率实在是太高了。
魏军通过奇怪的方式让所有人都能稳当当的坐在马上,用双手持兵器作战,可以全体进行高强度马上搏击,这是鲜卑人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稍微用点力身体就要倾斜,重心不稳,根本不能全力搏杀,且体力损耗也远高于魏军,此消彼长之下,自然逐渐崩溃。
力量没有了,体力耗尽了,那么即使再有勇气,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扶罗韩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魏人是怎么锻炼出那么强大的一支骑兵的。
钱,时间,物资,土地,耐心。
训练如此强大的骑兵,这些要素缺一不可,而魏军骑兵的骑术无论怎么练,理论上也不会比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骑兵要好。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开始动摇,开始进行和素利一样的思考。
是否应该撤退?
他没有素利那么光棍,也没有像素利那样被吓到,他还想坚持战斗获取胜利,哪怕是打平手也好,但是现在看起来,这种可能性很低。
他很纠结。
直到曹洪派来的支援骑兵冲上来之后,这种纠结结束了。
曹洪得到郭鹏的命令之后,让副将统兵,自己带领一万精锐骑兵亲自杀上了战场。
曹洪就是那么勇,超勇。
只要不问他借钱,刀山火海他都敢上,命都敢不要。
只要不问他借钱。
所以郭鹏一度很怀疑曹洪到底是喜欢钱的购买力还是喜欢钱本身的存在。
他喜欢的是货币还是钱这种东西本身。
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不过郭鹏暂时没有时间去问。
看到魏军再度增兵,意识到魏军还没有使出全力的可能,扶罗韩彻底惊慌失措了。
魏军……
到底来了多少人?
黑压压一片魏军骑兵远远奔驰而来,从多个方向奔驰而来,汇聚而成一股可怕的洪流,像是滔天的洪水席卷而来。
郭鹏到底派来了多少北伐军来攻打他们?
十万?十五万?亦或更多?
为什么他们还有那么多援兵?
与之相对应的是,鲜卑人,已经没有援兵可以动用了。
他们真的已经拿不出任何援兵了,他们已经投入了所有可以战斗的士兵冲锋陷阵和魏军接战,广阔的战场上,十万人的战斗正在进行。
没人了。
再打,真的连种都要没了。
所以扶罗韩很快就失去了决战下去的勇气和决心,他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在整个战场上鲜卑势力不断后退而魏军兵锋不断前进的大趋势下,他惊恐万分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现在就撤!现在就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撤!!”
扶罗韩做出了和素利一样的决定,放弃了抵抗,失去了抵抗的信念,选择了撤退。
扶罗韩倒是挺清楚的,他知道这一撤退,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
要撤退,不该是现在撤退,从最开始就不该打这场仗,直接撤,往西往北去寻找生路。
那么鲜卑还有存活下去的希望,不至于被魏军打到这个地步。
现在撤退,这可不是什么壮士断腕或者是壁虎断尾求生,这就是惊慌失措之下的逃生之路。
前线还被魏军死死咬住正在撕扯,你后面就要跑,那谁还会给你拼命呢?
只是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撤退了。
和素利那边一样,直接崩溃了,李典还在拼命攻击寻找突破口的时候,突破口忽然自己就张开了,并且放弃了抵抗,任由魏军骑兵疯狂涌入,撕裂了所有的防御抵抗。
李典带着军队疾驰猛进,对着鲜卑军队穷追猛打坚决不放他们逃跑。
曹洪一看自己的到来压垮了鲜卑人,大喜过望,嚎叫着率领自己的部下们奋勇向前,拼命抽打着战马,疾驰向前,要去获得战功,获取足够的斩获。
扶罗韩则带队跑在最前面,只想着逃命,已经完全没有考虑到之后的事情了。
他的精神高度紧张,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的慌张之中,大脑一片空白,思考能力被完全压制,剩下的只有【逃跑】二字。
李典和曹洪兵分两路追杀扶罗韩,追的扶罗韩心惊肉跳。
另一头,素利也被魏延和曹纯追杀的心惊肉跳。
本来魏延和曹纯就已经取得空前的胜利了,郭栋派兵前来支援的时候,鲜卑人已经全线溃退,郭栋所部军队的加入只是增加了魏军追杀鲜卑军队的时候的血腥程度而已。
来都来了,不带一点斩获回去,岂不是丢人?
从上午打到下午,这一战一共打了三个多时辰,终于让魏军彻底摧毁了鲜卑军的抵抗,摧垮了他们的意志。
日落时分,魏军转入全线追击,而这个消息,也在当时被郭鹏得知。
戏忠骑着马涨红了脸跑回来,把战胜的消息带了回来。
然后荀攸也涨红了脸骑着马奔驰而来,把大军战胜的消息带了回来。
“陛下!陛下!我军大胜!大胜!曹将军和魏将军已经彻底击溃了鲜卑贼军!”
“陛下!我军全胜!李将军和曹将军已经完全击溃敌军,正在追击败军和贼酋!!”
两人纷纷给郭鹏带来了巨大的好消息,郭鹏身边的程昱立刻万分惊喜的看向了郭鹏。
只见皇帝陛下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捏住了拳头,喊了一声【好】,然后立刻恢复了冷静。
“现在还不是庆祝胜利的时候,贼军还在窜逃,还未全军覆没,若不加紧追击,贼军定然还有一战之力,我军绝不可松懈,定要一鼓作气全歼之!传令前线诸军,全力追击,孤紧随其后!”
“遵旨!”
传令兵们四散而出,前去传达皇帝的最新命令。
一千一百一十四 新的顶峰
传出进军的命令之后,心潮澎湃的郭鹏看向了跟随自己一路征伐而来的臣子们。
“诸位,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立刻随孤出击!出击!大军在追击,我等也不能落后!传令中军,立刻向前!”
“遵旨!”
诸臣大喜过望,纷纷涨红了脸做好了随皇帝一起追击敌人的准备。
未必是要亲自上战场杀敌,但是皇帝的追击更具有意义罢了。
这场战争已经获胜了,已经没有人会怀疑这场战争魏军不会获胜了。
一番小规模的遭遇战接触战之后,魏军和鲜卑军主力进行了集团式的大型会战。
两军相遇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广阔的空间之上,数十万人进行了激烈的搏斗和厮杀,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进行输死较量,决定两个民族的兴盛和衰败。
这场搏杀持续了三个多时辰,鲜卑人出动了全力,全力以赴没有一丝保留,魏军也出动了绝大部分战斗力,只保留了一支预备队留在皇帝身边。
强悍的武将全面出击,没有任何保留,他们带着同样强悍的士兵在战场上和鲜卑骑兵一决生死。
终于,在三个多时辰以后,魏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鲜卑两部主力先后溃退,试图撤出战场,魏军从进攻转为全面追击。
就算郭鹏说现在还不是该庆祝的时候,但是此时此刻,谁的心里不欣喜若狂呢?
辉煌的胜利就在眼前,魏帝国前所未有的盛大军功就在眼前,超越前人的事业就在眼前,谁能不激动?
封狼居胥?
勒石燕然?
亦或是完全超越的另外一种军功的顶点?
反正他们知道,这一次,如果获得完全的胜利,皇帝的威望将攀升到顶峰,一个无可动摇的全新的顶峰,任何人都不能质疑的顶峰。
这个顶峰,之前一定没有人达到过,未来,也不一定有人可以超越。
因为郭某人是皇帝,是独一无二的皇帝。
而他们,全都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
郭鹏本身顶盔掼甲,穿着最精良的盔甲,翻身上马,也不坐车,就带头向战场的方向而去,群臣也纷纷着甲,一起跟上了皇帝步伐。
随从护卫的禁军打起了皇帝的旗帜,打起了魏军的战旗,典韦亲自为皇帝举起了一面旗帜,跟在皇帝身后。
整支部队雄赳赳气昂昂,气势磅礴,全面向前,战功声隆隆作响,号角声深沉而悠远。
没人不为此感到荣幸。
事到如今,他们都觉得跟过来和皇帝一起战斗也没什么不好的。
留守京城也不见得就多好。
和皇帝一起打仗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就算不能说出去,关起门来对家里人吹牛,也好说我和皇帝曾经是战友,有这样的情分。
这可是能对着自家子孙后代吹一辈子的事情。
还是一件可以被载入史册的事情。
魏军全面转入追击之后对正在逃跑的鲜卑人造成了巨大的杀伤,鲜卑人反抗的话至少还能给魏军带来一定的杀伤,但是不反抗只是逃跑,那么就只是单纯的屠杀了。
毫无疑问的是,鲜卑人没有魏军那么好的军纪和战斗纪律。
魏军什么时候前进什么时候后退都是有规定的,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战,也不得擅自后退,违令者斩。
进攻有进攻的模式,后撤有后撤的模式,不会因为追击就失去队形,也不会因为失败就乱成一团,这是一支有纪律的军队,已经开始向近代的军队靠拢了。
而鲜卑军队毫无疑问还是典型古典军队,甚至还有点奴隶制度的色彩。
平时为民,战时为兵,打仗靠血气之勇和传统战法,不曾重视科技的力量,也不曾重视改变的力量。
面对已经完全改变的魏军,鲜卑军队可以靠一时的血气之勇抗衡,但是当血气之勇衰竭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灭亡。
他们的血气之勇现在已经衰竭了,他们瞬间从强悍的军队退化为了逃难的难民,面对追杀的敌人不敢反抗,只敢逃跑。
靠血气之勇维系的军队就是如此。
魏军凭借着骑兵三神器轻松的追上他们,用矛狠狠的一戳,或者用长刀狠狠的一劈,亦或是重骑用狼牙棒狠狠的一扫。
每一次挥动武器都能杀死一些鲜卑人,而鲜卑人已经没有了飞身相扑和魏军同归于尽的勇士了。
或许是勇士已经在刚才的决死相拼之中战死了吧。
魏延所部的重骑在摧垮了鲜卑中军大阵之后已经精疲力尽,完全冲不动了,但是魏延依然不曾放弃冲锋。
他在部下的帮助下卸下了沉重的铁甲,换了较为轻便的铠甲,骑上了没有披着甲胄的备用战马,再次踏上了战场。
跟随他一起冲锋的还有一群重骑兵,休息了一会儿接着上马冲锋的那种,是体力顶顶强悍的,在重骑营内都是体力怪人。
大部分人的体力都不够强悍,扛不住,只能退下来休息了。
他们浑身发红发涨,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双眼都是红的,双臂双腿上青筋暴起,就像是缠绕在腿上的虫子一般,看上去非常恶心。
辅兵们帮他们用温水冲洗身体,还要给他们换上干爽的衣物,然后就抬着他们去到后方大营休息。
疲惫到了极点的重骑们一旦放松下来就昏睡过去,鼾声如雷,天崩地裂都不一定叫得醒,他们会一直睡到苏醒为止。
他们睡觉的时候,辅兵们还要负责给他们按摩身体,放松手脚,避免他们过度紧张之下损伤肌肉。
醒来以后,等待他们的还有丰盛的肉食,让他们填饱肚子,恢复精神。
一场剧烈的厮杀,足以榨干他们最后一丝体力,连带着精神也会崩溃,而战胜之后,他们也理应得到最好的待遇。
剩下的追击和他们无关,他们已经尽到职责,并将得到最好的奖赏。
其余魏军但凡还有余力的已经全面转入了追杀之中。
他们追着鲜卑人撕咬不松口,砍头的砍头,射马的射马,然后扑上去一顿砍杀,好像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光为止一般,态度极其凶狠。
曹纯就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杀在第一线,对所有遇到的鲜卑人没有任何宽容,只有一个字,杀。
杀到面前再也看不到鲜卑人为止。
要什么俘虏?
还要什么俘虏?
没看到这帮人都骑着马拼命逃跑吗?
他们可还没想着投降,他们在逃跑,还没有丢掉武器,还有卷土重来的想法,所以,要杀,要杀的干脆彻底!
曹纯一边追击一边举起手弩,并且带动他的部下们一起举起手弩,对着面前逃跑的鲜卑骑兵就是一顿射击。
一箭干掉一个,一箭干掉一个,被射中的鲜卑骑兵悲惨的摔下马,运气好的还能留个全尸,运气差的就会被践踏成肉泥,化作养分,滋养这片生他养他的草原。
鲜卑人无法抵抗,除了加快速度逃跑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郭鹏带着中军向前的时候,便看到之前的战场上是一片尸山血海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对他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多年军旅生涯,他早已习惯。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颇为不平静。
一千一百一十五 将来我要是死了,就葬在狼居胥山如何?
郭鹏抵达战场之后所看到的场景,对他而言早已不陌生。
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伤兵,有自己人,更多地是鲜卑人。
鲜卑人大量战死,魏军的伤亡就眼下来看也绝对不能算小。
鲜卑骑兵好歹也是这个时代顶尖的骑兵部队,战斗力之强大远非常人所能及。
若非郭某人用领先他们一个时代的骑兵进行降级打击,想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将他们完全击溃,此番北伐的损耗会提高,战果则会降低。
郭某人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不管这个敌人是强大还是弱小。
而鲜卑人绝对不能算弱小。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鲜卑人一样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和战斗力,濒死的反击给魏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当然最后,濒死的反击也未能扭转战局,彻底崩溃之后,他们的伤亡开始呈指数增长。
从素利的崩溃到扶罗韩的战败,魏军的伤亡大大降低,完全把控了战场局势,并彻底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全力救治伤兵,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要吝啬用药,然后,把战死的士兵尸体焚烧,骨灰装坛,全部带走,鲜卑人的尸体挖坑掷入其中,集中焚烧,然后就地掩埋,不准留有任何一具尸体在草原上。”
郭鹏下达了自己的命令,然后立刻会有人照着他的要求去做。
郭鹏抬眼望向远方,入目所见到的,全是尸体。
盛夏时节绿油油的青草被血的颜色染了一下,再去看的时候,竟然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感,让人觉得不舒服。
于是郭鹏深深地叹了口气。
程昱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叹气。
“陛下,大军获胜,鲜卑注定覆亡,值此大喜之时,陛下为什么要叹息呢?”
程昱靠近了郭鹏。
然后他看见皇帝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不是因为胜利而叹息,我是为人活一世之艰难而叹息,我想让我魏子民活的更好更安全,还有肉吃,就要杀掉如此之多的鲜卑人,而鲜卑人也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才会南下叩关。
人活一世,为了吃饭,为了活着,要做多少本身不愿意做的事情,这朗朗乾坤之下,若要活人,未免也太难了一些,此战我军大获全胜,但是,难道就没有损失吗?”
程昱低头不语。
损失当然是有的。
军队的损失暂且不说,光是后勤人员,就因为一些意外死了一百多人了。
有累死的,还有生病没能获得及时治疗而死的,也有吃东西吃快了噎死的,还有运输过程中摔跤摔死的。
尽管郭鹏给后勤人员也提供了不错的安全保护,但是依然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活的好好地,有人死,还有不少人受伤,生病,耽误了家里的生产。
这些家中重要的劳动力一旦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劳动力,对于这些家庭的打击是很大的。
农耕时代,青壮年男子的劳动力是一户农户维持生计不可或缺的,他们要是失去了劳动力,对一个家庭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这也将成为魏帝国地方政府的沉重负担——
失去劳动力之后,必须要用其他的替代方案来帮助这个家庭继续生活,比如减免赋税,或者提供耕牛之类的,让家里的女主人承担起这个职责。
这样的户数少了还能应付,要是多了,一个村一个乡一个县集中出现这样的家庭,必将严重影响这个县的整体经济水准。
那是非常危险的。
而且战场上的直接损失还能计算,这些间接损失要想统计出来,则是难上加难,这些间接损失给国民经济带来的影响也非常难以计算。
这部分的损失,也在郭鹏的接受范围之内。
不客气地说,打赢这一战,整个河北都要疲敝一年多,甚至两年多,数年积累一朝用尽,河北民力已然耗尽。
这一战之后,河北的各项大工程也必须要放缓进程,停工的停工,民夫纷纷回家拉起生产,朝廷政策要倾斜,必须要与民休息,而且至少两年以内不能再有什么大动作。
否则河北民力被强行压榨,人民怨念一起,后果就不好说了。
郭某人可不愿意动手镇压农民起义。
所以为了获取这场战争的全胜,郭某人也是付出了相当多的代价。
程昱是明白这一切的。
“但是,陛下,损失固然有,可是这一战打赢了,使鲜卑覆灭,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后人都会因此而受益,人人都会称颂陛下的功德。
后人会永远记住是陛下为他们扫平了鲜卑,使他们安然度日,不必担心北虏南侵,是陛下亲自征伐草原,让他们受益,这,也是事实。”
郭鹏看了看程昱苍老的面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愧疚感,一股沧桑感。
“仲德,辛苦你了。”
“老臣……不辛苦。”
骤然听到郭鹏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程昱几乎要惊喜的叫出来。
好在他忍住了,忍住了自己的情绪。
“辛苦不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做了该做的事情的每个人,我都看在眼里。”
郭鹏伸手拍了拍程昱的肩膀,然后笑道:“走吧,把这场全胜拿下,我要做第一个深入漠北荡平北虏的中国皇帝,也要做第一个抵达狼居胥山祭祀天地的中国皇帝。”
“遵旨。”
程昱强忍激动的心情。
“对了,仲德。”
策动战马往前小跑了一阵子,郭鹏忽然回头看向了程昱:“你说,将来我要是死了,就葬在狼居胥山如何?”
“啊?”
程昱一脸呆滞的看着皇帝:“陛下说什么?”
“怎么,不好吗?皇帝葬在自己征服的地方,永远征服这里,永远镇守这里,永远在这里护卫我魏子民,让他们不用受到北虏的侵害,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郭鹏大笑道。
“不……老臣……老臣的意思是……陛下有这样的想法,的确有点突然。”
程昱赶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陛下的陵寝若要安排在狼居胥山的话,未免也太……”
“太什么?这样挺好,就这样定下来吧,等咱们把狼居胥山拿下来,就可以开始准备动工了,在这里为我修一座陵寝,我要永远在这里!
魏国皇帝永镇漠北,叫漠北再也没有鲜卑,没有匈奴,没有蛮夷部落,后世子孙谁要是失去了这里,丢了我的陵寝,那就不配做我的子孙!”
郭鹏觉得这是有意义的。
他不敢保证后代子孙个个都像他一样还能把政策向草原倾斜,也不敢保证魏国一直强盛下去,可以永远占据草原,但是他把自己葬在狼居胥山,就是一种象征。
丢失开国皇帝陵寝者,非吾子孙!
以此作为对后世子孙帝王的永远的告诫。
在程昱眼里,这个时候的皇帝十分豪迈,对未来似乎有着无限的畅想。
他的想法永远都是那么的别具一格,永远都是那么的奇特,永远都让人猜不透,想不到。
谁也不知道这位皇帝每时每刻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胜利的确是拿到手里了。
这场耗资巨大的北伐没有浪费,魏军的确是拿下了辉煌的胜利。
从七月十一到七月二十一,魏军轮番上阵,连续追击鲜卑人十天,几乎打穿漠北,兵锋直指狼居胥山。
十天追杀,杀死鲜卑人约六万,俘获跪地求饶的一万余,剩下不到一万人依然还在亡命奔逃,而曹纯和李典追击部队也没有停止追击。
郭鹏收拢了大部分主力在身边整顿、消化战果,并且持续向北进军至狼居胥山。
然后把被魏延生擒的素利带在身边,让素利带着镣铐作为他的仆人,给他烤肉并且牵马。
魏延虽然人际关系不怎么样,但是运气不错,追击第六天的时候,他追上了素利。
一千一百一十七 天降猛男郭子凤,谁能抗衡?
郭鹏这句话杀气凛然,在魏国的臣子们听来,这是非常长志气的一句话。
可扶罗韩就觉得这完全没有天理。
他觉得郭鹏在胡说八道。
“我族人生而自由,要做什么何须你这魏国天子允许!天下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现在有了。”
郭鹏站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扶罗韩:“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以为鲜卑现在是什么处境?你以为鲜卑还能继续抵抗我魏兵锋?”
扶罗韩的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脸上满是悲愤的表情。
他不想承认这一切,但是他必须要知道的是,郭鹏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鲜卑已经失败了。
之前那场大战,已经把鲜卑所有和魏国作对的底牌都给打光了,眼下的鲜卑,已经彻底失去了和魏国作对的可能与底气。
素利已经成了这副鬼样子,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主力惨败,剩下来两支偏师就算双双获胜又能怎样?
他们已经输了。
所设想的一切都完了,所准备的一切也都完了,正在向北迁移的那些族人们,还能躲过魏军的追击吗?
只能说现在魏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提前安排族人向北迁移去避难了,只要能争取到一点时间的话……
可是他的思绪好像被郭鹏完全看穿了一样。
“别想太多了,你们战前就让老弱妇孺往北迁移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军会立刻动用轻骑去追击,你们休想逃走,一个也别想逃。”
扶罗韩这下是真的大惊失色了。
“你……怎么会……”
这个问题没问完,扶罗韩立刻意识到了被俘虏的不仅只有他一个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只要有一个说出来,魏人理所当然会知道,更别说还有素利这个连具体路线和撤退安排都知道的。
扶罗韩立刻愤怒的看向了素利,素利则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和我对抗的时候,你不是非常善战吗?!为什么在魏人面前就变得如此懦弱!呸!混蛋!混蛋!!!”
被捆绑住的扶罗韩拼命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撕咬素利,然后立刻被魏军士兵压制住,动弹不得,只有嘴里还在大骂素利。
郭鹏愉悦的看着这样的场面,然后挥挥手,让士兵们放开了扶罗韩。
“扶罗韩,事已至此,要不要投降?和素利一样,做我的贴身近侍为我办事?好处有很多。”
扶罗韩气喘吁吁地盯着郭鹏。
“休想,我是鲜卑大人,怎么会屈膝做你的近侍!我才不会那么无耻!我宁可死!也绝对不会投降!”
“那就算了,来人,把扶罗韩拖出去斩了。”
郭鹏下达了命令。
“遵旨!”
立刻有士兵将扶罗韩拖了出去,扶罗韩直到被斩首之前还在痛骂郭鹏,而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被送到了郭鹏的面前。
郭鹏把这颗人头放在了素利面前,素利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看着郭鹏。
“陛下……陛下!臣……臣……”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的舞跳得不错,我很喜欢,以后我还想要看你跳舞,但是你要记着,舞若是跳得不好,若是不能让我开心,这,就是你的下场。”
“臣……臣知道!臣一定认真钻研舞技,认真为陛下跳舞!”
“哈哈哈哈哈哈!”
郭某人笑的无比的张狂。
军帐里的文臣武将们也哈哈大笑。
整个军帐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郭鹏伸手拍了拍素利的肩膀,然后让人把素利带下去,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然后继续磨炼舞技。
未来魏国宫廷要是举办一些盛大的公开活动之类的,这位灵魂舞者一定是非常好的代表领舞。
郭鹏相信素利在这方面一定很有天赋。
鲜卑两个大人就这样被郭鹏全部消灭,他们所代表的鲜卑政权也土崩瓦解,接下来就是横扫漠北荡平鲜卑赢取全胜了。
面对整个军帐里嚣张的文臣武将们,郭鹏下达了全新的指令。
战争已经基本获得全胜,接下来是收取战利品的时候,全军转为轻骑,安排几支轻骑部队,携带可以食用一个月的肉干,携双马,开始转入追击任务。
目标是鲜卑战前北撤的那些老弱妇孺,无论他们现在走到了什么地方,都要追到,全部抓住,将他们带回来。
既然战争已经基本结束,那就不准乱杀人了,每一个鲜卑人都是魏帝国的财产,你们乱杀人,就是在损坏国家财产。
所以郭鹏下令,只要不抵抗,就不准杀,俘虏的越多越好。
这才是这场战争最大的战利品,而不是现在这区区一万多人的鲜卑战俘,也不是这堆积如山的军械、帐篷和马,还有那些粮食物资。
物资的使用期限没有这些鲜卑人那么长,这些鲜卑人才是最好的最持久的可持续性发展物资。
因此仅仅只是这么些战俘是完全不够用的,根本不能让郭某人感到满足,只有那几十万的鲜卑族人才能满足过某人贪婪的胃口。
男的可以做苦力,女的可以分配给娶不上媳妇的穷苦光棍。
郭鹏还打算之后把这些人用在大运河的修筑工程上,让他们为大运河的修筑出点力,减缓地方民夫的压力。
还有修城墙,修水利工程,修港口等等苦力工作,都可以用他们来做。
省钱省事儿,还不用耽误民间生产,不会影响粮食产量等等。
所以俘虏自然是越多越好。
这样算算,郭鹏感觉仅仅只是这些鲜卑的俘虏或许还不够,还要继续增加。
所以他下令军队一路上看到什么草原部族,不用管是不是鲜卑,只要发现了,就全部灭掉,抵抗的杀掉,不抵抗的全部俘虏带回。
现在的草原上鲜卑族最大,但是未必没有其他部落,其他部落未必居住在狼居胥山一带,那么大的草原,谁知道有多少部族不为魏帝国所知?
鲜卑当年也是因为随着匈奴南下才被中原王朝所知,在那之前,谁知道鲜卑是什么。
或许会有其他的草原部族不为魏帝国所知,但是却存在着。
若是不把他们找到,并且剿灭,难免他们不会依靠如此广阔的空间发展壮大,那可不是郭某人希望看到的事情。
于是郭某人又下令严审那些抓到的鲜卑的头面人物,有头有脸的,向他们审问除了鲜卑之外的其他草原部族的居住地、数量等等。
郭某人要把整个草原扫荡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为后面进入草原的魏国子民们创造生存的条件和空间。
魏国的大草原畜牧战略即将展开,在这个档口,自然是以扫荡掉所有碍事人群为首要任务,然后把他们变成魏帝国的财产。
一边扫荡,一边捕捉,将理所应当属于魏国的【战利品】们全部拿到手。
然后,才是班师。
无上的威望,无上的军功,普天之下,谁能抗衡?
天降猛男郭子凤,谁能抗衡?
一千一百一十八 封狼居胥(上)
素利和扶罗韩双双被擒之后,主战场的战事已然告一段落。
而关羽和张飞那边,郭鹏丝毫不怀疑他们的能力,他们必然可以取得胜利,当然,他们的任务也相当明确。
消灭抵抗的鲜卑人之后,就地转入追击状态,向北越过狼居胥山,往传说中的北海方向前进,去追击那些之前北逃的鲜卑民众。
他们才是此战最大的收获,是最大的战利品,而且并不难以获得,只要魏军骑兵可以追上去,就可以获得这批空前丰盛的战利品。
关羽和张飞接下了命令,各自开始了各自的操作。
他们当然不会打败仗,他们的仗打的都很漂亮,很顺利,甚至顺利的有点过了头。
关羽还好,能克制,打了胜仗之后就能遏制自己的战意,约束部队继续向前。
张飞就难了,他一直都在渴望战斗,但是他的敌人泄归泥实在是不经打。
当然这也不能怪泄归泥,张飞手下三四万人,泄归泥那边就一万人,以多打少,张飞想输真的很难。
所以张飞都没怎么出手,急于表现的难楼就让乌丸骑兵把泄归泥包圆了,以经典骑射战术将泄归泥所部围的是水泄不通,箭如雨下。
泄归泥想突围,但是没能成功,屡次带人强行突击也无法顺利突围,反而损兵折将,失去了很多卫士。
泄归泥倒也硬气,拒绝了难楼的劝降,亲自带领骑兵发起冲击,勇敢的战斗,杀伤了不少乌丸骑兵,不过终究还是没能获胜。
眼看着难楼一时间拿不下泄归泥,张飞直接出手了。
接着张飞亲自带人冲击泄归泥的部队。
这支装备了骑兵神器的骑兵刚和泄归泥所部的鲜卑骑兵交手就把他们给打懵掉了。
他们手上的短刀之类的兵器完全无法和这支使用长兵器且擅长马上搏击的骑兵抗衡,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尤其在战马这种层面上更是如此。
很快,张飞就以强悍的铁骑把泄归泥所部正面摧毁。
泄归泥绝望之中想要逃跑,被张飞追上,一矛刺穿了后心,杀了他,全歼了泄归泥的部队。
泄归泥的部队实在是不经打,让张飞觉得意犹未尽,正好此时得到了郭鹏的指令,让他带领一万骑兵继续北上,让难楼带着三万乌丸骑兵向郭鹏靠拢。
于是张飞和难楼分兵行动,张飞继续带兵北上。
另一边,关羽也顺利全歼了成律归所部一万骑兵。
成律归奋力抵抗,不过面对着关羽的绝对优势,成律归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他竭力奋战,可面对魏军汹涌而来,他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应对,就在魏军的铁蹄之下命丧当场。
杀死了成律归,解决了自己那边的敌人,关羽很快得到郭鹏的命令,让他带领一万轻骑追击鲜卑民众,剩下两万军队向郭鹏主力靠拢。
得知大军主力获胜,关羽大喜,便分出两万军队往狼居胥山方向前进,自己则继续领兵北上,越过狼居胥山,往更北的地方前进。
到七月底,魏军三路大军全线北上,而最先冲到狼居胥山一带的是曹纯。
曹纯作为郭鹏主力先锋,亲自率领三千多轻骑冲到了狼居胥山一带,在狼居胥山附近扫荡,扫荡附近所能发现的任何一切鲜卑人,荡平他们的任何军事设施。
很快,李典也带兵赶了过来,加入了曹纯的扫荡部队。
等郭鹏在八月初一抵达狼居胥山的时候,曹纯和李典已经带领一万轻骑进一步向北出发去追击那些早就北撤的鲜卑民众了。
郭鹏在狼居胥山附近安营扎寨,聚合主力,将主力的前进极限定在了狼居胥山,没有继续让他们北上,以此减轻后勤压力。
该说不说,这十几日的追击的确要了鲜卑人的命,也差点要了董昭和田丰的命。
十几万大军远离本土追击鲜卑人,而且进展速度极快,没有遵守之前定下的每日前进极限路程,把后勤部队累的够呛,到底也没赶上军队的速度。
要不是军队身边随身携带着三十万只羊可以应急,估计董昭和田丰就有自杀谢罪的冲动了。
军粮供应不上,他们不自杀谁自杀?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军队杀红了眼前进太快,他们实在是跟不上,运粮辎重部队怎么能和战斗骑兵部队比拼速度呢?
于是郭鹏下令大量宰杀羊群,杀羊吃肉,挤羊奶喝奶,以此作为应急军粮,可算是挺过了这十几天。
一般来说这顿顿吃肉的伙食郭某人是负担不起的,不过这三十多万只羊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
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就算全部吃光,也要挺到后勤部及运输抵达的那一天。
而且眼下预备目标已经达成,就没有必要继续带领主力部队前进,这是不理智的事情。
魏军的主力部队停留在狼居胥山就足够了。
然后,郭鹏打算在这里筹备祭祀天地的事情,准备再一次的封狼居胥。
封狼居胥之后再带领一支精锐亲自北上,以示自己对前人的超越。
终汉之世,汉未能彻底消灭匈奴,而匈奴、鲜卑和乌丸这三大边疆祸患,都是郭鹏一手解决掉的。
灭了南匈奴,收服了乌丸,现在更是一口气将鲜卑彻底扫灭,如此功勋,足以让他比肩自古以来的任何人,并且就此成为一座丰碑。
于是郭鹏带着文武部下们漫步在狼居胥山中,在这里寻找当年霍去病留下的痕迹。
文武部下们一个接一个的拍郭鹏马屁,狠狠地拍,把郭鹏说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至比霍去病还要厉害。
程昱带头拍马屁,戏忠和荀攸紧随其后,诸将不愿相让纷纷跟上,连素来不怎么会说话的魏延都跟上了这个趋势,狠狠地拍郭鹏的马屁。
郭鹏停下了脚步,望着巍峨险峻的狼居胥山,然后摇了摇头。
“治国理政方面就不说了,霍去病也没做过,但是就军事方面来说,你可以说我能比卫青,但是我承认,我不如霍去病,即使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敢与霍去病比肩。”
对于皇帝的自我评价,文武臣子们非常不解。
“陛下十九从军,数十年间横扫天下建立如此伟业,又北伐鲜卑覆灭之,纵使是霍去病,也不能与陛下相比吧?”
程昱有点不高兴,觉得自己的舔狗之心被否认了。
郭鹏还是摇头。
“军功,我不输他,用兵打仗,我不是他的对手,同等条件下若我与他对抗,我没有信心能打败他。”
郭鹏转过头看向程昱:“知道为什么吗?”
所有人都摇头。
“因为我办不到现场收编投降的鲜卑人之后很快就能让他们形成战斗力,然后还要跟着我再去杀那些没投降的鲜卑人。”
荀攸和戏忠互相看了看。
他们知道皇帝在说什么。
皇帝所说的,是霍去病短暂的七年戎马生涯之中的一些不太起眼却异常重要的细节。
一千一百一十九 封狼居胥(下)
郭鹏素来认为先汉诸将帅首推霍去病。
这一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仲德,你能想象吗?霍去病一生征战,麾下一半多的部下都是匈奴人,因他而加入汉军并且立功封侯的匈奴人都不在少数。
有时候我都在想,霍去病要是能多活十年,绝对能颠覆整个匈奴,不只是军事手段,还能用其他手段把匈奴彻底分化瓦解,使之融入我族。”
程昱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
“霍去病是个天纵之才,是个超越他所有同时代名将的天纵之才,他绝非单纯的军事人才,他在其他方面一样能做到超乎常人所想象的地步,用匈奴人打匈奴人。
你能想象吗?仲德,两次河西之战,霍去病部下已有大量的匈奴人,高不识,赵安稽,复陆支,伊即轩,这些,都是在匈奴内部有一定低位多人。
霍去病出征从来不带老资格汉将,所有部下都是他一人驾驭,可当时,霍去病只有十九岁!十九岁啊仲德,十九岁!
你们总说我会用兵,可我十九岁的时候只能带领一千多人打败一些黄巾贼,霍去病十九岁的时候已经带领千军万马开疆拓土,而且这其中一多半都是他曾经的敌人!是匈奴人啊!”
郭鹏快步向前走了几步,面朝高山举起了双手:“他到底是怎样的天才?怎样的天才才能让他当场收编匈奴降卒为己用,然后当场就带着他们反杀回去!让那些匈奴人对自己的同胞挥刀!
他在想些什么?他到底对那些匈奴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那些刚投降的匈奴人就心甘情愿为他征战?钱吗?土地吗?房屋吗?还是女人?还是地位?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些匈奴人背叛自己的族人,在霍去病手下为霍去病卖命?十九岁,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到这些手段的?又是怎么学会运用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面对巍峨的崇山峻岭,面对霍去病曾经为之奋斗过的地方,郭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像是在询问自己的臣子们,像是在询问天地,也像是在询问自己。
这个问题,郭鹏自己都没有答案,程昱当然回答不了。
荀攸也回答不了。
戏忠也回答不了。
其余人都回答不了,因为他们完全无法想象十九岁的霍去病到底是怎么能驾驭的了那么多年龄比他大得多的骄兵悍将的。
是因为霍去病的身份?
因为他和汉武帝的亲密关系?
因为他前途远大?
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真的很奇怪,很郁闷,很烦恼。
怎么会有人那么天才?
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打败匈奴的吗?
他天生就会打仗吗?
凡人总是不能理解天才在想些什么,当然也不明白天才是怎么做的,凡人所能看到的只有结果。
郭某人是个聪明的凡人,他对霍去病顶礼膜拜,对这个生命短暂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的天才怀有深深的憧憬。
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时候,身边的部下有大量匈奴人。
一个汉朝将军,带着一大群匈奴人杀回了他们的匈奴老家,然后这个汉朝将军带着一大群匈奴人在他们老家的圣山上祭祀天地。
一个汉人带着一群匈奴人杀败了敌对的匈奴人,然后在匈奴人的圣山上祭祀天地。
妙啊!
妙啊!
这对匈奴政权的心理和精神打击是致命的,绝对是致命的。
谁敢这样做?
霍去病!
同时代的,包括未来任何一个时代的人,谁能做到这一点?
只有他!
所以郭某人永远也不会认为自己比霍去病更厉害,比起那些所谓的名将们,霍去病其实堪称【神将】。
一个给他时间,他就能带着一群敌人反杀回敌人老家的神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郭鹏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收起了全部的情绪,郭鹏摇了摇头,转过身子面向群臣。
“后人学不到霍去病的手段和才能,却学到了霍去病的骄傲,霍去病能用天才的手段统领匈奴人,后人就觉得他们也能办到,结果水平不过关,以敌破敌变成了养虎为患。
南匈奴也好,鲜卑也好,羌人也好,都是如此成为心腹之患,盘踞在前汉北疆,年年为患,年年作恶,边关子民深受其害。
我自认没有霍去病的手腕,没有霍去病的胆魄,所以,我也不会去犯错误,我无法驾驭的,就要全部消灭,不让它存在。”
然后,郭鹏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永远也不如霍去病,走吧,诸位,随我一同去瞻仰先人的遗迹,这样的天才,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再次出现了。”
郭鹏一挥手,这群聪明的凡人们就知道了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们纷纷跟上了皇帝的步伐,走上一条聪明的凡人的道路,而非天才之路。
天才之路,他们永远也走不了。
千古,也唯有一个霍去病。
八月初四,魏国皇帝郭鹏在狼居胥山率领群臣诸军举行了盛大的封禅仪式。
魏人以鲜卑大人扶罗韩以及被斩首的两万多颗鲜卑人的脑袋作为祭品,在这里宣告狼居胥山从此不再属于鲜卑,狼居胥山从此也不再属于草原部族,而属于这个空前强盛的帝国。
郭鹏亲自在这里立碑,亲手写就碑文,炫耀自己的赫赫武功,炫耀自己横扫鲜卑十万大军荡平鲜卑全族并且征服草原的壮举。
【延德五年八月初四,魏皇帝鹏于狼居胥大破鲜卑十万,斩首三万,擒贼酋素利、扶罗韩,贼人授首,鲜卑覆亡,漠南漠北自此为中国所有……】
郭鹏没有出动最终兵器陈琳,而是自己亲自出手,写下这篇碑文。
自己炫耀自己的武功,然后交给军中工匠,让他们把这块碑立起来,就立在匈奴人和鲜卑人曾经的老家,立在他们的圣山之上。
宣告后世,曾经有一位伟大的皇帝,在这里立下了让无数人顶礼膜拜的赫赫战功,并且占据了这里,把它变为自己的国土。
被擒拿住的鲜卑高层一共一百多人,被全部斩杀当场。
他们的妻子儿女,父母亲族,被全部杀光,一个没留。
整个鲜卑高层,只有素利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跪在郭鹏面前,瑟瑟发抖的向郭鹏投降,把头抵在了地面上,以此表示彻底的臣服。
这是一个最后的象征性的仪式。
由素利代表鲜卑政权向郭鹏正式投降,宣告草原鲜卑大帝国的彻底覆亡。
从此以后,鲜卑不复存在,将作为一个政权和民族实体就此覆亡,而他们什么时候消失,则要看魏帝国的大工程什么时候具体完工。
鲜卑所拥有的一切,将全部被魏帝国所占有,魏帝国将取代一切曾经的草原部族,正式统治这片草原。
文臣武将们,包括赶来会和郭鹏主力的难楼都有幸观看到了这一历史性的画面。
鲜卑没了。
从此以后就没了,所有人都被抓住了,不会再有恢复政权的可能性了。
一千一百二十 得到了郭鹏的许可,难楼就更加开心了
鲜卑主力军队全军覆没,主要领导人也被郭鹏斩尽杀绝。
只有素利一人幸存。
郭鹏让他活着,其实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为了可以更长久的品味这份胜利带来的畅快感。
他想让素利活在自己眼前,每当看到素利的时候,不仅是自己,其他人也会立刻想起他的这份丰功伟绩。
于是他宣布册封素利为魏帝国的忠胆归义侯,从此以后永远居住在洛阳,在礼部担任一个官职。
他需要负责在重要的公开活动场合以领舞的身份出现,带领大家一起跳舞,以及在任何郭鹏想要看到的场合里展现自己精湛的舞技。
总而言之,郭鹏需要素利改行,从鲜卑政权的首脑改行为伟大的舞蹈艺术家,在魏帝国所有高层面前展现自己动人的身姿。
这就是素利存在的意义。
所有活着的鲜卑人目睹了鲜卑的终末,他们被告知自己将永远失去鲜卑这个代名词,取而代之的是永久的奴隶身份。
他们将成为奴隶,成为魏帝国的专业奴隶,在魏帝国的驱使下,为魏帝国的建设添砖加瓦,成为一个伟大的劳动者而非掠夺者。
河北人民为了帮助魏帝国讨伐他们耗尽了储蓄和力量,所以为了回报河北人民,魏帝国必须要减免赋税,与民休息,停止征发河北人民进行工程修缮。
但是这些事情要去做,河北人民需要休息,但是国家不能停止运转。
所以,必须要有人承担起这个职责,为魏帝国的建设继续贡献自己的力量。
那么,是哪些幸运的人可以幸运的获得承担起这个职责的资格呢?
毫无疑问,就是这剩下四十多万的鲜卑人。
他们会全身心的投入魏帝国的新时代建设之中,为新时代的建设添砖加瓦,成为伟大的劳动者,代替河北人民做贡献。
魏帝国将会一直温柔的压榨他们,直到把他们最后一丝精力和生命力都给压榨干净,就像无耻的资本家压榨工人的剩余价值一样。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好消息就是,他们再也不用面对残酷的战场了,他们再也不会有机会上战场了。
他们会在这里终老一生,直到死亡为止。
或许有些残酷,但是谁让他们是魏帝国的叛逆呢?
既然是叛逆,就要付出代价,如果叛逆都不用付出代价的话,那么什么人都可以做叛逆了。
这是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
于是,郭鹏作为魏国皇帝的声望就此攀上了顶峰。
八月初五,郭鹏举行完封禅仪式之后第二天,便把主力留在了狼居胥山大营,然后自己率领三千禁军和两千正常部队组成的护卫军队向北出发,去进行象征性的追击和北伐。
对于皇帝来说,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但是为了更进一步的获取威望,他将更进一步的向北前进,越过前人的极限,创造新的极限。
打破过去,创造未来。
他越过了狼居胥山,继续向北,在空无一人的草原上继续吃撑,继续向北,代表整个魏帝国继续向北,以示不曾消退的雄心壮志。
此时此刻,向北追击鲜卑民众的魏军将领有曹纯、曹洪、李典、张飞和关羽五人,他们各自带领军队朝一个方向出发,齐头并进。
他们一共带去了三万多军队,郭鹏又带了五千。
虽然郭鹏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斩获,也没有必要得到什么斩获。
难楼有幸跟随郭鹏一起参加这次【北伐】行动,他非常激动,一路上都在和郭鹏描述魏军冲锋陷阵的英姿,表现的非常向往。
然后不止一次的提起他也很想拥有这样的勇者们,然后率领和他们跟随皇帝陛下一起征战天涯海角。
郭鹏对此就是简单的微笑点头,觉得这是可以的。
“对孤恭顺者,孤一概是无困不援的,乌丸所部为我魏立下很大的功劳,所以你们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求,都是可以跟孤提起来的,孤要是能办到,绝对不会吝啬那点钱财。”
得到了郭鹏的许可,难楼就更加开心了。
郭鹏一路向北,曹纯等人也一路向北。
接受统筹指挥之后,曹洪李典和张飞会和在了一起,关羽和曹纯会和在了一起。
两支大军像是两只大手一样,直直的朝着完全不知道即将遭遇什么的鲜卑民众袭去。
鲜卑主力南下抵抗魏军北伐之后,鲜卑数十万老弱妇孺和少数壮丁一路向北,速度比较慢,以便随时得知前线情况,看看到底是该继续往北还是掉头回家。
战败了,则继续往北求生,战胜了,就掉头回去享受荣华富贵和汉人的大房子,二选一,非常简单。
保护老弱顺便维持秩序的青壮兵丁在这里还有五千多人,可以说是维持鲜卑政权存在的最后力量,交给一些鲜卑族里素有威望和德行的老人统领,一路护着他们北上。
说是北上,其实没什么人愿意真的就北上了,住得好好的忽然要离开家园,谁也不乐意,只是听说魏人实在太凶悍,不北上的话怕被一网打尽,这才不得不北上。
越往北天越凉,各种物资也开始短缺,尤其是食物,大批量的牛羊都被带走变成军粮,留给老弱妇孺们的东西就很少,每人每天都是定量的。
壮丁多吃一点,因为可以保护大家,还能维持秩序,女人孩子和无法征战的老人就要少吃一点,留下更多的食物给壮丁。
有人当然饥肠辘辘的长期吃不饱,因此心怀怨恨,也有人试图闹事,想要回到南边去,但是都被抓起来杀掉了。
论维持秩序,还是这样的做法最干脆,于是没有人敢于再次闹事。
但是说到底,食物是不够的,继续这样往北,找不到水草丰美的地方,是很难定居立足的,几十万人是一个庞大的集团,总归是要吃东西生存下去的。
所以管事的老人们也很希望素利和扶罗韩那边可以打赢,可以尽快战胜魏军获取胜利,好让他们尽快回到南边,继续过舒适的生活。
消息传递比较慢,不过大概可以知道差不多十几天前,他们刚刚遇到了魏人北伐的先锋,正在与先锋交手,战况较为顺利。
新的消息还没有送到,不过所有人都对素利和扶罗韩充满希望,对可以南归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魏人虽然强,我们也不是没有反抗的力量,素利大人和扶罗韩大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勇士,一定可以战胜魏人的。”
“当年我们败在没有准备上,这一次我们有了准备,一定不会失败。”
“檀石槐大人还在的时候,我们能压着汉人打,这一次,我们一样可以压着魏人打!”
“等回去之后,咱们一起去长城里面,去魏人的家里过冬!”
一群人怀揣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希望和勇气,勇敢的看着南边,希望看到前来报喜的鲜卑骑兵,希望得知魏人全面溃败的消息,就和当年檀石槐所面对的局面一样。
那一次,面对数万汉人骑兵,檀石槐勇敢应战,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奠定了鲜卑之主的声望。
可惜檀石槐死的太早,没能继续带着鲜卑走上盛世,可汉人那边却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以至于鲜卑需要面临今天这个局面。
但是这一战,说不定鲜卑内部会涌现出新的【檀石槐】,一样可以率领鲜卑人走向盛世,主宰中原。
那该多好啊。
他们一边向北走,一边向南看。
可是他们等来的报喜的鲜卑骑兵,而是一群一群黑压压的魏军骑兵。
魏军来了!
一千一百二十一 张飞是个真将军
延德五年八月十一,魏军追上了北撤的数十万鲜卑民众。
面对忽然出现的魏军,鲜卑人大惊失色。
他们很快意识到魏军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鲜卑的战争彻底失败。
因为军队全军覆没,所以魏军才能追过来,才能一路北上追杀他们,而不用担心后方被威胁,所以结论是必然的,每个人都能明白的。
全完了。
全都完了!
于是鲜卑的民众们顿时就溃散了。
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组织起来,他们就毫无疑问的溃散了。
那些壮丁还有一些想抵抗的,还有一些保留的军事力量想要抵抗的,也做出了一些反应,冲过去与魏军交战,试图抵抗,
但是被魏军铁骑冲上来一顿劈砍刺,干脆利落的干掉了一大群,剩下的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拼命催动着战马向北逃跑。
他们有战马的自然可以跑走,但是大部分人是没有战马的,他们也是大车小车大包小包,驱赶着各自的牛羊马,行动本来就非常不容易,更别说和魏军战马赛跑了。
人一乱,牛羊马群也开始乱,整个场面就和世界末日一样混乱不堪,人和牛羊马交错逃跑,时不时的就有被撞死或者被踩死的人和牛羊马。
因为追击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一点,魏军北上追击的时候,携带了不少有畜牧经验的幽州和并州的边民。
他们长期在边境为魏帝国蓄养牛羊马,对于如何驱赶牲畜控制牲畜很有一些经验,在这种时候,他们的作用不比军队差。
于是在军队进攻的同时,他们也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竭尽全力将失控的牛羊马控制起来,控制在他们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竭力保住这些战争胜果。
而魏军骑兵则很快就把鲜卑人的北逃之路封死,从源头开始封堵。
毕竟最值钱的还是人。
张飞冲在最前面堵死了鲜卑人的北逃路,带着骑兵们一阵箭雨下去,干掉了很多试图冲击封锁线的鲜卑人。
有人发现北逃的路行不通了,就开始往其他方向跑,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无论从什么方向跑,总会遇到魏军和箭雨的封堵。
有人试图冲击魏军骑兵的封锁线的话,就会被魏军杀死,剩下来的人不断的试图逃跑,却不断的失败,根本找不到逃跑的道路。
很短的时间内,魏军诸将打了一次漂亮的配合。
他们各自带领各自可以指挥的士兵拉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利用骑兵的高机动力,把鲜卑人逃跑的路堵死,然后开始缓缓的收缩包围圈。
并且采用分割包围的方式,冲散聚集人数太多的逃难圈子,让鲜卑人彼此分离无力抵抗,只能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纷纷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为自己未来悲哀的命运而哭。
其实魏军还真没怎么杀人,抵抗的杀掉了,试图冲击封锁线的被杀掉了,剩下的还真没杀,因为郭鹏不允许他们大开杀戒,这一点让张飞不是很满足。
可是一次奔袭能抓住那么多鲜卑人,真的很厉害了。
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鲜卑人被魏军几乎全部封堵住,逃走的寥寥无几,所有参与进来的魏军都认为这一次的战功说不定真的很大。
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把这些俘虏全部带回去。
因为人数太多,处理起来还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情魏军也算是有经验了。
收拾南匈奴的时候,收拾河西四郡的羌胡的时候,都是一群一群的遗民等着魏军处理,魏军的经验是很丰富的。
他们很快就把这些人按照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区分开来,断绝他们互相之间的联络,以避免抱团逃跑。
然后还搜索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抓出来杀掉,干掉鲜卑人的领导者,让他们变成一盘散沙,不能互相勾连在一起发动反抗或者趁机逃跑。
将他们的组织彻底打散之后,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任何威胁力,魏军就可以让他们排列成长龙,驱赶着他们向南走了。
他们所携带的各种物资各种食品财物也成为魏军的战利品,魏军的收获极其巨大,这让很多人心里火热,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波回去能得到的赏赐必然不是小数目。
升官发财什么的也是必然的。
有了这种必然,什么东西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除了张飞还在为不能痛快的杀敌这件事情感到不爽之外,其他人都很爽。
包括关羽。
关羽和张飞也是有一阵子没见面了,早先的两兄弟的关系依然维持的很好。
虽然曾经作为纽带的刘备已经坟头草几尺高了,关羽和张飞都快要忘记刘备长什么样了。
“益德,当年我们跟随陛下的时候,哪里会想到今日呢?今日我们立下这样的功劳,封妻荫子什么的早已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曾经的贩夫走卒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令人感慨啊。”
关羽抚着自己的胡须,看着如一条长龙一般向南前进的俘虏队伍,表达了自己的感慨。
张飞坐在一边对着牛皮袋大口大口的喝水。
“仲兄,封妻荫子什么的有什么意思,早就有了,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多杀一点敌人,多立一点功劳,现在鲜卑人完蛋了,下一步应该就是西域了,我还是想快点回到西域去备战。”
关羽对此哭笑不得。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打仗?益德,陛下让你多读书,你读了吗?”
“读了啊,虽然读得不多,但是我也读了,可是读书哪有上战场打仗舒服?男儿就当在战场上纵横驰骋,不是吗?”
张飞连连摇头:“这些年,好多以前的老兄弟都没有什么冲劲儿了,以前跟着我在战场上嗷嗷直叫的人现在都不太乐意上战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唉!”
关羽抚着胡须叹了口气。
“都富足了,他们征战沙场说穿了也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现在该做校尉的做校尉,该做将军的做将军,妻子也好,儿子也好,家人也好,族人也好,日子都好过了,没什么值得追求了。”
“那种人就是怂包!就是软蛋!就不是我张益德的兄弟!”
张飞狠狠地骂了起来:“为几个钱几块地几间屋子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享受去了?呸!没志气!还有那些贪污国帑的混蛋,呸!落在我张益德手上,非要狠狠戳他几个透明窟窿不可!”
看到张飞火气十足,一点没有变化的样子,关羽忍不住哈哈大笑。
“益德,多少年了,你都四十多岁了,也该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了吧?”
“收不住,这辈子就这样了,别说我才四十多岁,就算我八十岁了,也一样如此!”
张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算到了八十岁,我还要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然后就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还,到时候我的墓碑上就写【真将军】三个字,让后人都知道,张益德是个真将军!”
关羽拍了拍张飞的肩膀。
“益德,你当然是个真将军。”
关羽从未怀疑过张飞不是个真将军,正如他也不会怀疑他自己的武人属性一样,不过眼看着四海平安,该被扫平的敌人都被扫平,关羽也会产生一些迷茫的感觉。
仗都打完了,未来,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新的敌人在什么地方?
除了西域以外,还有其他的敌人吗?
还能去做些什么吗?
皇帝陛下已经为他们找好了未来的目标了吗?
关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