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八十九 公孙康对自己的骑兵很有信心
站在城头上,观察到魏军这一动向的柳毅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儿可是公孙康和公孙度所在的地方,而自己之所以留守,目的就是为他们阻挡住魏军,结果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怎么办?
打出去!
张飞走后,柳毅认为魏军实力削减,应该抵挡不住辽东军的冲击,于是他率军不断地向城外冲击,试图冲破封锁,切断张飞的后路,前往支援新昌。
但是张飞是走了,田豫还在,田豫也不是好对付的。
从郭鹏执掌幽州开始,田豫就被郭鹏委以重任,独守辽西郡数年之久。
数年之间,他保境安民,没有让一个鲜卑人进入辽西郡,也没有让公孙度对辽西郡的渗透成功过一次,因此得到了郭鹏的信赖。
他可以独自带领一万兵马守在辽西郡成为魏国东北屏障,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象征。
张飞本人更加擅长冲击,擅长骑兵,擅长奔袭和厮杀,侵略如火是张飞的最爱,打防守反击才不是他的长处。
防守反击是田豫的长处。
于是田豫把张飞留下的布置优化了一下,增强了防御力,柳毅率军出城冲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种优化的力量。
漫天箭雨覆盖,还有端着弩机定点击杀的射手,甲胄不够精良的辽东军难以防御住魏军的箭支,纷纷被射中倒地,死亡率很高。
大量士兵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等到可以发起攻击的时候,人数已经不够了。
攻守易位,这大概是柳毅万万没想到的。
冲击五次,五次失败,损兵折将,却无法对魏军造成有效的打击,更别说冲破这大水环绕而成的包围圈了。
柳毅本来是想要用襄平城作为公孙康和公孙度的屏障,结果这屏障失效了,反而成了围困自己的围墙。
他现在只能祈祷公孙康的速度足够快,有足够快的效率把更多的兵马集中到新昌县,这样一来,就能反攻回来了。
现在看起来魏军人数并不多,可能是主力还没有抵达,现在还有翻盘的机会。
一定要抓住机会啊!
柳毅怀着深切的期待。
公孙康其实也非常努力了,真的,他真的非常努力了,从襄平逃出来之后,他就立刻动手召集军队,试图组织一支强大的兵力反攻回去。
事实上他也必须要反攻回去,因为绝大部分粮秣都囤积在了襄平城内,他仓促之间并没有带出来多少,如果不能打回去夺回襄平,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被饿死。
公孙康焦头烂额的处理着眼下的乱局,而公孙度还在昏迷之中,没有起色,公孙康现在倒一点都不希望接掌这个局面了,他只想让公孙度快点醒过来,重新接掌权力,处理危局。
可是公孙度并没有醒过来,所以目前所有的问题还是需要他来处理。
阳仪是他的得力助手,不断的帮助他运筹帷幄,为他调兵遣将,安排将领带兵驻防准备反攻,辽东军众将也没有要认输的样子,看上去很想和魏军决一死战,这是公孙康最大的底气之所在。
结果公孙康这边还没有准备好,那边张飞已经带兵打过来了。
张飞并不知道公孙康已经跑到了新昌县来,但是公孙康知道柳毅正在坚守襄平城,而现在张飞带兵打过来,岂不就是说……
公孙康忽然感到了极大的惊恐。
幸亏阳仪立刻劝诫。
“将军,未必是襄平失守了,也有可能是襄平被包围了,魏军多余的兵力南下了,所以才有这样的局面。”
公孙康定了定心神,觉得阳仪说的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对,柳公文韬武略,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魏贼夺取了襄平,我要相信柳公!魏贼胆大包天,犯我疆土,我若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还真的以为我们软弱无能!”
于是公孙康在众将的支持下决定率军一万五千出城和张飞决战。
当时,张飞身边只带了五千骑兵,他以为新昌县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敌人,结果哨探告诉他,对方的人数众多,绝对超过了一万人。
“一万人?一万骑兵?”
“看那个规模绝对不止一万人,步骑都有,但是骑兵居多。”
哨探立刻回报。
“这就怪了,照理来说公孙康和公孙度都在襄平,辽东兵的主力应该也在襄平,但是之前……人数的确不多,而且打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主力,而这里就有超过一万人……”
张飞的脑袋活泛开了,喃喃自语道:“不对啊,辽东军队也就三万多,最多四万,除非算上那些异族兵,否则不可能继续往上跑,襄平的军队那么少,新昌的军队却那么多,难道是什么大人物在新昌县召集军队?”
这样一想,张飞顿时感觉情况不对,自己可能是撞上强敌了,手下这些人人数上是绝对劣势,不过张飞没想着后退,反而越发的升起了斗志。
不管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人,主力也好,救兵也罢,摆在张益德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就是冲!
在你还没有整理好军队备战的时候,就是冲!
张益德从不后退!
装备了三神器的骑兵和没有装备三神器的骑兵是不同的!
深吸了一口气,张飞做出了决死一战的决定。
要让这群没有见识过什么叫做真正的骑兵的家伙们好好的见识一下,时代变了,骑兵也能冲阵了!
公孙康那边刚刚出城,正在整顿军队,然后便得到了哨探的汇报,说那支魏军人数不多,数千人的样子,都是骑兵,没有步军,应该不是主力。
公孙康点头,觉得很满意。
那要真的是一支魏军的主力的话,他还真的没什么把握干掉这支魏军,但如果只是一支骑兵,那就好对付多了。
公孙康觉得满意,阳仪却皱起了眉头。
“先生觉得不对吗?”
公孙康看向了阳仪。
阳仪闻言摇了摇头。
“不是不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没什么,就这样吧。”
公孙康点了点头,信心十足的开始调兵遣将。
他认为既然对方是一群骑兵,那自己也派骑兵去。
公孙康对自己的骑兵很有信心。
他知道魏人对自己的骑兵很自信,因为魏人的骑兵在郭鹏的带领下曾经无数次打败过鲜卑人,将鲜卑人打的很惨,所以魏国骑兵一定很厉害,但是辽东骑兵难道就差了吗?
从公孙度创业开始,辽东骑兵也是和各路高手连年交手好不好?
也是取得过辉煌的胜利的好不好?
鲜卑,高句骊,扶余,这些都不算弱小的对手,也有不错的骑兵,尤其是高句骊和鲜卑,扶余人的骑兵也不差,辽东骑兵从建立开始就在血与火之中锻炼,强悍非常。
精于骑射,善于奔袭,骑术高超,能做出很多高难度的战术动作,公孙康对他们充满信心。
所以无论怎么讲,公孙康也不会在骑兵上向魏国人认输。
一声令下,七千骑兵上马,然后在骁将张超的带领下向张飞发起了挑战。
八百九十 张飞大破公孙康
公孙康下令骑兵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没想到张飞才是主动进攻的那一方。
张飞可没想着后退,他从来不会想着后退。
他主张先发制人,充分利用自己这边骑兵强大的战斗力和机动力,趁着公孙康立足未稳,以骑兵冲阵,管他有多少人一起干掉!
猛张飞就是猛张飞,无论何时都是一样的猛,面对如此凶猛的张飞,公孙康那七千骑兵根本就没有跑多远就要和张飞交手了。
辽东骑兵还是准备搞老一套,玩骑射,和魏军骑兵一起绕着圈圈玩骑射,看看谁先怂。
要是骑射不行,那就用环首刀或者长矛对冲一把,大战三百回合,看看谁的腿更有力,大腿中间和屁股的皮肤更耐磨。
精锐骑兵的屁股和大腿中间是非常耐磨的,那都是多年磨损下来的积攒的优势,一般新人骑兵要是没有多年积累,根本没办法在马上待很长时间,那双腿绝对血淋淋。
公孙康丝毫不认为自己麾下骑兵的耐磨不如魏军。
那就比一比!看看谁更持久!
谁先受不住谁就是怂包!
但是让辽东骑兵没想到的是,魏军骑兵根本就没有和他们玩骑射,而是直直的冲了过来。
魏国骑兵的手上拎着他们没见过的粗大铁质兵器,凶猛的直接冲了过来,这让辽东骑兵觉得惊讶不已。
不玩骑射?
你不遵守游戏规则?
张超也是个混人,顿时热血上涌,一声令下,下令辽东骑兵拔出环首刀端起长矛就要和魏军对冲。
然后两军骑兵就真的对冲了。
那边公孙康也觉得奇怪,骑兵对冲那是箭支用完了之后的选择,不是首选,现在他们怎么没有骑射就开始玩对冲了?
但是还没等公孙康想明白,张超那边就已经懵逼了。
开什么玩笑?
他们怎么可能见过两只手拿着又重又长的兵器冲过来就照脸呼的骑兵?
两军骑兵对冲的时候,可以用一方被另外一方给撞翻了来形容。
撞人的是张飞,被撞翻的是辽东骑兵。
天地良心,他们是真的没见过可以完全解放双手作战的骑兵。
他们一只手拿出来作战就已经不容易了,稳住身体很难,结果对方直接双手拿重武器冲上来,披头就是一砸,然后呼啸而过。
就留下一个没有头的血人摔在地上。
魏军骑兵冲入辽东骑兵队伍之中,像一只猛兽一样将辽东军骑兵撕碎了,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惨叫连连,溃不成军,没有多久,辽东骑兵就崩溃了,兵败如山倒。
那边公孙康甚至都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崩溃的辽东骑兵就和追击而来的魏军骑兵一起冲向了公孙康的军阵,弄得辽东军的弓弩手也不知道该不该放箭,该不该让路。
公孙康一脸懵逼之时,阳仪及时反应过来,对着公孙康大喊出声。
“将军!立刻下令弓弩手放箭!不然来不及了!”
“放?放箭?那是我们自己人吧?”
“将军!来不及了!放箭!”
阳仪面色极其焦虑的大吼,公孙康张张嘴巴刚要下令放箭,结果这边还没有说出口,那边魏军骑兵已经随着溃败的辽东骑兵冲入了辽东军步军军阵内,开始了大杀四方。
一片混乱之中,公孙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命令都颁布不了。
眼看着局面崩溃,阳仪大为火光,立刻强令公孙康的亲兵卫队护着公孙康离开了混乱的军阵之内,向新昌县城逃跑。
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但是至少也护着公孙康回去,不然就真的玩了!
阳仪也不管其他的了,直接护着显然已经无法发号施令的公孙康离开了。
而剩下的战场之上,失去统一指挥的辽东军诸将只能各自为战,战场上一片混乱,甚至还有自己人杀自己人来方便逃命的事情发生。
张飞带着自己的部队奋战不止,做着他一直以来最喜欢做的事情。
他奋力拼杀,将所有能看到的敌人全部杀光,直到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敌为止。
一旦登上战场开始冲杀,张飞就是当之无愧的狂战士,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
于是,在张飞这位狂战士的努力之下,辽东军全线崩溃,大量辽东军士兵被杀,被俘虏,或者仓皇逃跑入城。
说起来能跑到城池里的还算是运气好的,因为公孙康回到城池之后不久就反应过来,意识到魏军也有可能随之入城,所以果断下令把城门关闭,还让守军往下面放箭,射倒了一大片人。
大部分都是辽东兵,但是也有部分魏军骑兵冲在太前面,试图夺取城门的时候被射杀了。
张飞到底没能一举夺取新昌县,但是一场血战之后,他击溃了公孙康好不容易聚起来的辽东军主力。
这一战魏军杀死了两千多人,俘获了六千多人,重创了辽东军,尤其是辽东军的骑兵,使得辽东军失去了再次出城和魏军决战沙场的勇气。
新昌县城门紧闭,张飞倒也拿着座城池没办法,他本来就是打算赌一把,结果赌的太大了,以至于把辽东军打崩了。
辽东军被打崩掉的结果就是所在城池里不敢出来,而张飞领着一群骑兵看着一群俘虏,对于那座城池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张飞意外的和夏昭率领的先锋军会师了。
于禁的主力已经突破了汶县,整治了汶县周边的豪强庄园,清楚了所有的头面人物,掌握了农业生产地区的劳动力,现在正在朝着新昌县前进,夏昭是先锋军,已经进抵了此处。
“这样说来,于将军的大军已经快要抵达了?”
张飞满脸欣喜的笑道:“这感情好,我这边正好还在愁没办法攻打这里呢,这里头我觉得有点奇怪,人太多了。”
张飞这样一说,引起了夏昭的兴趣。
“张将军的意思是?”
“新昌县不是什么重镇,你说公孙老儿要是抵抗,应该把主力留在襄平对吧?可是襄平的军队我感觉人数反而不是很多,倒是这个新昌县人数很多,刚才一战,对方的人数绝对在一万人以上,而且我缴获了不少写着公孙两字的旗帜。”
张飞把自己的缴获给夏昭看,夏昭看了也觉得很奇怪。
“辽东人的主力军队也不过三四万人,这里就能拿出超过一万人的军队来野战,看来城池里还有其他的军队,那襄平又有几个人?难道说公孙度不在襄平?”
夏昭的疑惑张飞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准,两人正在商议要包围新昌县的时候,忽然一名部将满脸欣喜的冲过来找到了张飞。
“将军!刚才我们审讯了几个辽东军官,他们说,公孙度和公孙康都在新昌县城里!”
张飞顿时瞪大了眼睛,夏昭也瞪大了眼睛。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看上去相当惊讶。
但是这样一想,之前所有的疑惑也就都解开了。
感情辽东主力不在襄平,而在新昌?
张飞和夏昭互相对视一眼,忽然意识到他们走了大运了。
八百九十一 于禁猛攻新昌县城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对于张飞和夏昭来说,是大功就在眼前。
于是在于禁率领大军主力抵达之前,张飞和夏昭已经果断完成了对新昌县城的包围。
他们采用了四面包围严防死守的方式,抛弃了围三缺一的传统攻城法,打算拼尽全力也要把公孙氏的力量全部消灭,平定辽东。
延德二年十月十八,于禁率领大军主力抵达了新昌县城之下,见到了张飞和夏昭。
经过两人的汇报,于禁得知公孙氏主力已经从襄平转移到了新昌,而现在张飞和夏昭两人已经把公孙度和公孙康一起围困在了县城之内。
于禁十分高兴,夸赞了张飞和夏昭。
“如此一来,公孙氏就插翅难飞了!来人,伐木立营,准备攻城!”
于禁一声令下,大军立刻开始活动起来,一场真正的硬仗要开始了。
虽然说这座城池并没有那么的高大宽深,但是看上去就知道,守军数量很大,对于魏军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攻城战斗对于守城方来说是优势极大的,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守城方是足以用少量兵力顶住攻城方大量兵力的进攻的。
尽管如此,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于禁果断下令把带来的投石机组装好,让砲手们尽情发挥他们的长处,让这座城池在一片火海之中走向灭亡。
这可是十分难得的独立建功的机会,不需要和张辽那样的人分享战功,这份战功,于禁势在必得。
而此时此刻,在新昌县城内,公孙康正跪在公孙度的床边,一脸沮丧。
“父亲,儿子无能,没能打败魏人,现在,魏人已经包围了新昌,咱们走不了了。”
公孙度经过一段时间的昏迷之后,终于苏醒了过来,看着颓丧的儿子,了解了一下时局。
得知情况之后,他很郁闷。
讲真的,他真的很想干脆就这样昏迷下去得了,别再知道这样的坏消息对于他而言一定是一件好事。
他多年呕心沥血创造的局面,居然就这样被毁掉了。
被郭鹏轻而易举的毁掉了。
二十年创业,二十年经营,到如今,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甚至已经被困在城中动弹不得了。
他想斥责公孙康,骂他无能,可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意义,而且,他真的很虚弱。
于是他费劲的思考了一番,询问道:“现在还有援兵能来吗?”
“抵达新昌之前,我已经让人去高句骊还有扶余搬救兵了,他们一定会来的。”
公孙康开口道。
“这不好说啊……只能说还有一线生机,就算不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但是能把郭子凤赶走,那就足够了,咱们也不能奢求太多……在援兵抵达之前,尽量守城吧,咱们人多,魏人不可能那么快攻破城池。”
公孙度说着,喘了几口气,然后又说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别再犯浑了!否则咱们全家都要给你陪葬!”
公孙康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没敢再说什么。
城防他是勉强抓了起来,但是他没敢告诉公孙度城内存粮不多,坚持不了半个月的事情。
半个月之内要是援兵不来或者解决不了城外的魏军,整个新昌县城里的人都要饿死。
公孙父子当然也活不了。
这不是公孙康不努力,而是公孙康实在打不过城外的魏军,他要是能打过,甚至说是打平,那都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过他觉得魏军远道而来,辽东还缺少粮食,所以他们的粮道一定很艰难,只要坚持打一阵子,魏军那么多人,肯定会粮食不济,说不定辽东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他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魏军粮草不济,不得不退兵。
不过话说回来,一直到这个时候,公孙康依然不知道魏军是从什么样的路线绕到了新昌县以南攻打过来。
难道……是走海路吗?
就走那条商旅们走的海路?
那么多人,那么多辎重,甚至还有战马,那需要多少船只?
怎么会有那么多船只给魏人使用的?
公孙康自己没有体会过走海路,所以不能想想这样的道路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没有心思没有时间思考这种问题了。
因为魏军的攻城战开始了。
既然打下新昌县城就能废掉公孙氏政权,那么何乐而不为?
二十台投石机组装完成之后,攻击开始了。
巨大的石块不说,满天飞舞的巨大石块砸在城墙上和城市里的时候,那已经可以给城上的人带来极大的震慑压力了,就更不用说震天雷和猛火油罐扔进去的时候,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团一团的烈火在城墙上爆裂开来,大量辽东军士卒被火焰缠身,烧成了火人,还有剧烈声响打震天雷爆裂开来之后给城上守军带来的震慑力,那种感觉真的是想想都感到绝望。
反正公孙康是有这种惶恐不安乃至于有些绝望的感觉的。
用水浇不灭的火焰,还有会发出极其恐怖的炸雷一般的声响的诡异兵器,新昌县城的城防因此遭到了极其严重的打击。
魏军没有刚开始就派兵攻城,而是不间断的使用这些远程打击兵器对城头的辽东军守军还有诸多守城器械进行攻击、销毁,以便将辽东军的士气和新昌城防最大限度的削弱。
连续两天,这样的打击不曾间断,反正公孙康已经不敢登上城头了,现在敢于登上城头的都是些不要命的勇士,还有被强迫登上去的倒霉蛋——不上去立刻就被杀死,上去还有活下来的可能,没办法,上吧。
但是上去也是真的很惨。
用布团塞住耳朵并不能完全阻挡声音,只能稍微削减一些,但是震天雷可怕的不止在于声音,还有爆裂开来之后的碎屑,那些小石块,还有铁屑,真的很可怕。
虽然公孙康尽量给上城的人披甲,拿上盾牌,但是伤亡率依然居高不下。
这其中猛火油罐的功劳也很大,甲胄和盾牌可以阻挡震天雷的攻击,但是很难拦的住猛火油罐,连石头都能烧一阵,就更别说是人了。
公孙康亲眼目睹一名士兵顶着大盾往前冲的时候被一只猛火油罐直接砸中,猛火油罐在他的大盾上爆裂开来,爆发的火焰像恶魔一样张开血盆大口,瞬间直接将他整个人吞噬了。
大盾救不了他。
那些被击伤震伤烧伤的人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公孙康都来不及派人去把他们运下城来,城上一片狼藉,到最后只能让城上幸存的守军把他们的甲胄脱下来,然后把尸体推下城楼。
艰难到了这个地步。
公孙康也不是不想反击,他组织过弓弩手用强弩进行反击,但是射程够不到,魏军打得到他,他打不到魏军,占据城墙的优势都打不到。
这让公孙康十分惶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两天之后,把城墙摧毁的差不多的魏军停止了远程攻击,开始派兵攻城。
八百九十二 公孙度的最后努力
当天天一亮,大量魏军士兵手持钢刀顶着盾牌推着云梯和井阑就开始攻城,密密麻麻的接近,密密麻麻的攻城。
而此时此刻,辽东军的守城器械被严重损毁,城防力量也被严重削弱,城墙上很多地方都被烧得乌漆嘛黑,且整体士气极其低落。
看到魏军开始攻城,辽东军都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还击进行反抗。
很显然,他们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公孙康派自己的亲兵上城阻挡,亲自登城鼓舞士气,但是效果不大。
魏军突破了一切城防,开始蚁附登城,四面八方的围攻让整座新昌县城岌岌可危,公孙康是束手无措。
关键时刻,公孙康是万万没想到老爹公孙度强撑病体顶盔掼甲的出现在了城中。
公孙度是辽东军的灵魂人物。
辽东军是他组建的,是在他的带领下发展壮大不断战胜强敌的,他对于这支辽东军的意义就等同于郭鹏对于魏军的存在意义。
灵魂人物对一支军队的意义不言而喻。
同样的场合,如果郭鹏出现在这里,号召魏军攻城,那估计全体魏军士兵都会像疯了一样,用牙咬用手刨都要把新昌县城夷为平地,然后把公孙父子的脑袋提到郭鹏面前献给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所以对于辽东军来说,公孙度的出现和号召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一种可以让他们安心让他们稳定的象征,乃至于成为一种可以让他们重新提起斗志的关键性因素。
灵魂人物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杀光魏贼!辽东是我们的辽东!!”
公孙度高喝一声,拔刀一指,于是原先呈现溃退之势的辽东军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像疯了一样纷纷往城墙上跑。
伴随着这样的气势,公孙度亲自擂鼓诸位,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辽东军士卒立刻精神百倍的冲上城墙和魏军决一死战。
这个时候魏军是不能使用远程武器的,双方纯粹就是在近身肉搏。
本来魏军已经杀上城墙开始和辽东军争夺城墙了,结果公孙度一出现,立刻扭转了局面。
凭借城楼上人数的优势,辽东军这一波还就真的把魏军怼了回去。
魏军原本顺利的攻城行动遭到了阻碍,甚至是逆转,不少魏军士兵血洒城头,奋力拼杀也难以敌过人数之多,双拳难敌四手,连连溃退。
城外,于禁看到了这一幕,顿时非常恼火,严令魏军继续加大攻城力度,让更多的魏军士兵涌上城墙奋力战斗。
张飞甚至被气得都要亲自登城了。
这个时候,陆议不动神色的凑到了正在观战的郭鹏身边。
“伯瑶,眼下这个局面,城中辽东军大量登城来援,城墙上我军的数量已经是绝对劣势,而且再怎么登城,我军的数量也不能和辽东兵相比,继续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难有战果,不如向于将军建议收兵,继续用投石机攻打。”
郭瑾看了看陆议。
“这样好吗?我军士气振奋,正要和辽东人血战,此时收兵,恐伤士气。”
“一次攻城失利不算什么,而且在攻城之战中,攻城方本身就比较劣势,没有六倍以上的兵力,很难强攻克服一座城池,投石机不能改变大局,能改变大局的是时间。”
郭瑾皱着眉头思考了一番,觉得陆议说的很有道理。
“伯言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的身份如今只是于将军的亲兵,父亲也告诉我,要我多看多学少说话,这是行军征战的大事,是大军主帅的职责,我怎么能干预于将军的指挥呢?”
“此乃建议,并非干预,执行与否,在于于将军,伯瑶提出这样的建议,做决定的还是于将军,如此,不算越界。”
陆议给出了这样的看法。
郭瑾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身份特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旁人不敢说,我却要知道,陛下委任于将军做主帅,就是信任于将军,我从未带兵打仗,不可越俎代庖,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陆议无奈,只好点头退下。
不过郭瑾转过头看着陆议,对着他点了点头。
“不过我认为,伯言说的的确有道理,而且我也认为,于将军领兵多年,不会莽撞,不会视我魏军将士的性命于无物。”
陆议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于禁那边已经下令退兵了。
郭瑾看了看不远处的于禁的背影,又看了看陆议。
“我说的吧?”
陆议眨了眨眼睛,便摇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于禁本来想坚持坚持,看看可能性,不过一眼看过去,大量辽东军士兵已经涌上城墙,继续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便恼火的下令退兵了。
继而于禁十分恼火的下令投石机组继续上前,让砲手们对这些辽东兵还以颜色。
让他们嚣张!
魏军进攻受阻,被迫撤退,看着魏军快速后退,城头的辽东军将都非常高兴,正大声欢庆自己的胜利。
不过还没等他们高兴一会儿,大量猛火油罐已经在空中飞舞了。
很显然,他们当中必然有一些人是逃不掉死亡的宿命的。
猛火油罐一个接一个的爆开,一个接一个的火人在新昌城头奔跑着,哀嚎着,多少抚平了于禁心中暴虐的情绪。
于禁很快冷静下来,责令军医组立刻救治伤兵,统计伤亡,然后召集诸将开始商议之后的进攻计划。
虽然魏军众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辽东兵忽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涌上城头和魏军拼死搏杀,但是既然出现了一次,就难说不会有第二次,所以远程打击不能中断,不能贸然发起总攻。
魏军定下了接下来的战斗策略的同时,新昌城内的公孙度也因为消耗了太多精力而被公孙康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来。
“父亲!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来?你的病还没有好啊!”
公孙康焦急地喊叫着,然后疯狂的让人去找医生来给公孙度看病。
公孙度瘫在了床铺上,脸上的表情却依然严肃。
“今日我若不来,新昌县城就完了!我纵横辽东二十年,是你小子能比较的吗?但是我也没想到,魏军的攻城兵器居然如此犀利,这些年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才制造出这等凶器,我咳咳咳咳咳……”
公孙度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吓得公孙康立刻上前给公孙度顺气。
好容易止住咳嗽,公孙度握住了公孙康的手。
“这些新式兵器我们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既然眼下魏军还在使用,那就意味着他们有足够的储量可以用来大规模攻城,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应对之法……”
公孙康剧烈的喘息着,连连点头。
“是,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会想办法的,父亲,你安心歇息,这里交给我,交给我!”
公孙度深深地看着公孙康,然后点了点头,便像是泄了气一样的瘫在了床铺上,根本动弹不得了。
公孙康赶快让城里的医生给公孙度诊治,然后急急忙忙的前往前线去坐镇。
八百九十三 公孙康的绝境
就在公孙康和公孙度交谈的时候,炸雷一样的声音并未消失,一直都在。
公孙康知道,这就说明魏军攻城失败之后并未灰心丧气,绝对没有选择放弃,而是继续用辽东军无法反击的方式进行远程打击。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魏军得到了援军,数量上已经远远超过了新昌县城的辽东军,而且四面包围,一看就是要围死这座县城。
现在公孙康非常担心,他非常担心自己坚持不到援军抵达就要崩溃,或者说坚持到了粮食耗光,却依然等不来援军。
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公孙度威震辽东,高句骊畏惧公孙度,扶余国王的王后还是公孙度家族的女儿,所以公孙康在忙乱之中选择了向高句骊还有扶余国求援。
两国很快得到了消息。
扶余国建国已经很久了。
在西汉时期就有了扶余国,至今也有四百余年,算是个有年份的国家,历史上和汉王朝的关系也属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有敌对时期,也有蜜月期,实属正常。
董卓之乱前后,东汉中央混乱不堪,无法维系正常的外交关系,辽东北公孙度占据,隔绝了扶余国和中原的往来,于是扶余国也就只能和公孙度建立关系。
而且很巧合的是,为了对付势力比较庞大的高句骊,公孙度也选择了和扶余国联手,把宗室女儿嫁给了扶余王,经常和扶余王联手对付高句骊。
而高句骊则拉拢三韩和濊貊人对抗公孙度和扶余国。
长期斗争之下,高句骊联盟逐渐不是公孙度的对手,公孙度逐渐占据了上风。
而在这段时期内,郭魏政权逐步发展壮大,最终一统中原、江南,重新奠定了帝业,开始向辽东地区寻求全面统一。
在这个状态下,公孙氏面临倾覆之危,而中原正统魏帝国即将重新夺回属于中原正统的地位。
因此公孙氏的求援在高句骊和扶余看来,是有点不妙的。
对于扶余人来说,和公孙度建立关系只是权宜之计,本身也是为了对抗高句骊带来的威胁。
现在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比起公孙度这个偏安一隅的地方割据政权,当然是中原正统王朝更好了。
现在魏帝国正在猛攻公孙氏,不去附和强大的魏帝国而要去帮日落西山岌岌可危的公孙氏,那不是傻子吗?
嫁到扶余国的公孙家族的宗室女哭泣请求扶余王出兵帮助公孙氏,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扶余王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这样做,但是公孙氏女儿的求情也不能当做没看到,于是决定派遣一些骑兵装模作样的出兵。
然后扶余王又暗中嘱托带兵的将军不要真的去帮助公孙氏,只要做做样子,等公孙氏被灭了,再带兵回来,就说实在是没有赶上。
这样一来在道义上和实际利益上就都保全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老机灵鬼。
谁的大腿粗就要抱谁的,这一点大家都很明确的知道,扶余王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把整个国家的前途给赔进去。
稳妥一点儿好。
扶余国这边做出这样的决定,而高句骊那边则想得更多。
高句骊知道讨伐公孙氏政权的是中原的魏国,非常强大,所以高句骊王伯固的小儿子伊夷模极力反对伯固出兵帮助公孙氏。
虽然之前高句骊和公孙氏政权尚且处在一个较为友好的合作时期。
他觉得不但不能帮助公孙氏,还要想办法和魏国联系上,和魏国搭上关系。
但是伯固的大儿子拔奇则不这样认为。
他觉得这是趁火打劫的好机会,趁着魏**队和公孙氏的军队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出兵,一口气消灭公孙氏的军队和魏**队,这样就能夺取辽东了。
伊夷模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我听闻魏国皇帝非常厉害,军队非常能打,公孙度都被打的要求援,我们连公孙度都打不过,怎么还能和魏国皇帝作对呢?
现在我们应该按兵不动,等魏国消灭了公孙度之后,我们再去拜见魏国人,和魏国建立正常的关系。”
拔奇觉得伊夷模胆子太小了,很是不屑。
“公孙度杀死我们那么多族人和部下,是我们的生死大敌,之前因为战胜不了他所以才认输,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机遇,更要做点什么,不趁这个时候夺取辽东,还要趁什么时候夺取辽东?”
拔奇坚决不认同,反对支持公孙度,而想要做最后的胜利者。
同时他认为魏国人远道而来,必然不会长久在这里驻军,只要让他们知难而退,就算打杀他们的军队,他们也不会来寻仇。
如此一来,辽东就是他们的了。
伊夷模还是继续反对,说这样只会让魏人震怒,出兵高句骊,高句骊会有亡国的危险。
拔奇针锋相对,也不会退让。
这让伯固有些纠结。
思来想去,最后伯固决定采取折中方案,既不支援公孙度,也不攻击魏**队,而是坐观成败,然后看情况出兵。
要是魏国人消灭了公孙度之后就撤退,那自然是大好事,要是魏国人取胜了之后不走,那就再说。
毕竟是一个那么大的大帝国,直接对着干那未免有点太不自量力。
当初,伯固曾入侵玄菟郡,然后被玄菟郡太守狠狠地揍了一顿,知道这些中原汉人不好对付,心有畏惧,不敢贸然行动。
虽然拔奇觉得自家老爹实在是太胆小,但是老爹既然说了,他也不好反对,只能接受。
于是伯固就派人去观察局势,看看情况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很快,高句骊方面得到了关于扶余国出兵帮助公孙度的消息,但是又得知扶余人进军的速度非常之慢,根本不像是去支援公孙度的样子。
伯固一眼就看穿了扶余人的想法,不屑的说这帮家伙肯定是不敢得罪魏国,又不愿意成为背弃盟约的人,所以干脆做出这样的事情。
连扶余人都做出了不得罪魏国的决定,所以伯固还是觉得不要直接出兵,而是加派人手去观望局势,等之后局势明朗了再做决断。
扶余国和高句骊国都没有选择出兵帮助公孙氏,公孙氏被彻底的孤立,且即将面临绝境。
此时此刻,太史慈正在横扫三韩,把三韩打的满地乱窜,一个部落接着一个部落纳入统治之中。
而濊貊人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遭遇和三韩人一样的待遇。
柳毅依然被围困在襄平城内动弹不得,田豫把他围的死死的,他不断的尝试出击,不断的尝试冲破包围圈击溃魏军,但是每一次都失败,没有一次获胜。
除了损兵折将以外,没有任何战果。
虽然襄平城内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但是继续这样下去,公孙康那边会撑不住的。
柳毅非常担忧,继续努力的冲击魏军的包围圈。
公孙康那边就很惨了。
不断地遭遇到魏军的远程打击,城中被烧得一片狼藉,这些火焰还不能用水浇灭,只是非常幸运地被发现可以用沙土盖灭,这才让公孙康保住了新昌县城,没有让新昌被大火焚毁。
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公孙康尝试派遣骁将率军出击,试图捣毁魏军的远程打击兵器,但是每一次出击遭遇的都是惨败,还有被魏军一波反攻往回推的危险,所以后来公孙康也就放弃了。
在无尽的轰炸之下,公孙康依旧无法等到援军。
而且他也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援军,援军根本就不会来。
这是绝境。
八百九十二 公孙度的最后努力
当天天一亮,大量魏军士兵手持钢刀顶着盾牌推着云梯和井阑就开始攻城,密密麻麻的接近,密密麻麻的攻城。
而此时此刻,辽东军的守城器械被严重损毁,城防力量也被严重削弱,城墙上很多地方都被烧得乌漆嘛黑,且整体士气极其低落。
看到魏军开始攻城,辽东军都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还击进行反抗。
很显然,他们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公孙康派自己的亲兵上城阻挡,亲自登城鼓舞士气,但是效果不大。
魏军突破了一切城防,开始蚁附登城,四面八方的围攻让整座新昌县城岌岌可危,公孙康是束手无措。
关键时刻,公孙康是万万没想到老爹公孙度强撑病体顶盔掼甲的出现在了城中。
公孙度是辽东军的灵魂人物。
辽东军是他组建的,是在他的带领下发展壮大不断战胜强敌的,他对于这支辽东军的意义就等同于郭鹏对于魏军的存在意义。
灵魂人物对一支军队的意义不言而喻。
同样的场合,如果郭鹏出现在这里,号召魏军攻城,那估计全体魏军士兵都会像疯了一样,用牙咬用手刨都要把新昌县城夷为平地,然后把公孙父子的脑袋提到郭鹏面前献给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所以对于辽东军来说,公孙度的出现和号召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一种可以让他们安心让他们稳定的象征,乃至于成为一种可以让他们重新提起斗志的关键性因素。
灵魂人物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杀光魏贼!辽东是我们的辽东!!”
公孙度高喝一声,拔刀一指,于是原先呈现溃退之势的辽东军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像疯了一样纷纷往城墙上跑。
伴随着这样的气势,公孙度亲自擂鼓诸位,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辽东军士卒立刻精神百倍的冲上城墙和魏军决一死战。
这个时候魏军是不能使用远程武器的,双方纯粹就是在近身肉搏。
本来魏军已经杀上城墙开始和辽东军争夺城墙了,结果公孙度一出现,立刻扭转了局面。
凭借城楼上人数的优势,辽东军这一波还就真的把魏军怼了回去。
魏军原本顺利的攻城行动遭到了阻碍,甚至是逆转,不少魏军士兵血洒城头,奋力拼杀也难以敌过人数之多,双拳难敌四手,连连溃退。
城外,于禁看到了这一幕,顿时非常恼火,严令魏军继续加大攻城力度,让更多的魏军士兵涌上城墙奋力战斗。
张飞甚至被气得都要亲自登城了。
这个时候,陆议不动神色的凑到了正在观战的郭鹏身边。
“伯瑶,眼下这个局面,城中辽东军大量登城来援,城墙上我军的数量已经是绝对劣势,而且再怎么登城,我军的数量也不能和辽东兵相比,继续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难有战果,不如向于将军建议收兵,继续用投石机攻打。”
郭瑾看了看陆议。
“这样好吗?我军士气振奋,正要和辽东人血战,此时收兵,恐伤士气。”
“一次攻城失利不算什么,而且在攻城之战中,攻城方本身就比较劣势,没有六倍以上的兵力,很难强攻克服一座城池,投石机不能改变大局,能改变大局的是时间。”
郭瑾皱着眉头思考了一番,觉得陆议说的很有道理。
“伯言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的身份如今只是于将军的亲兵,父亲也告诉我,要我多看多学少说话,这是行军征战的大事,是大军主帅的职责,我怎么能干预于将军的指挥呢?”
“此乃建议,并非干预,执行与否,在于于将军,伯瑶提出这样的建议,做决定的还是于将军,如此,不算越界。”
陆议给出了这样的看法。
郭瑾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身份特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旁人不敢说,我却要知道,陛下委任于将军做主帅,就是信任于将军,我从未带兵打仗,不可越俎代庖,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陆议无奈,只好点头退下。
不过郭瑾转过头看着陆议,对着他点了点头。
“不过我认为,伯言说的的确有道理,而且我也认为,于将军领兵多年,不会莽撞,不会视我魏军将士的性命于无物。”
陆议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于禁那边已经下令退兵了。
郭瑾看了看不远处的于禁的背影,又看了看陆议。
“我说的吧?”
陆议眨了眨眼睛,便摇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于禁本来想坚持坚持,看看可能性,不过一眼看过去,大量辽东军士兵已经涌上城墙,继续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便恼火的下令退兵了。
继而于禁十分恼火的下令投石机组继续上前,让砲手们对这些辽东兵还以颜色。
让他们嚣张!
魏军进攻受阻,被迫撤退,看着魏军快速后退,城头的辽东军将都非常高兴,正大声欢庆自己的胜利。
不过还没等他们高兴一会儿,大量猛火油罐已经在空中飞舞了。
很显然,他们当中必然有一些人是逃不掉死亡的宿命的。
猛火油罐一个接一个的爆开,一个接一个的火人在新昌城头奔跑着,哀嚎着,多少抚平了于禁心中暴虐的情绪。
于禁很快冷静下来,责令军医组立刻救治伤兵,统计伤亡,然后召集诸将开始商议之后的进攻计划。
虽然魏军众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辽东兵忽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涌上城头和魏军拼死搏杀,但是既然出现了一次,就难说不会有第二次,所以远程打击不能中断,不能贸然发起总攻。
魏军定下了接下来的战斗策略的同时,新昌城内的公孙度也因为消耗了太多精力而被公孙康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来。
“父亲!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来?你的病还没有好啊!”
公孙康焦急地喊叫着,然后疯狂的让人去找医生来给公孙度看病。
公孙度瘫在了床铺上,脸上的表情却依然严肃。
“今日我若不来,新昌县城就完了!我纵横辽东二十年,是你小子能比较的吗?但是我也没想到,魏军的攻城兵器居然如此犀利,这些年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才制造出这等凶器,我咳咳咳咳咳……”
公孙度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的咳嗽起来,吓得公孙康立刻上前给公孙度顺气。
好容易止住咳嗽,公孙度握住了公孙康的手。
“这些新式兵器我们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既然眼下魏军还在使用,那就意味着他们有足够的储量可以用来大规模攻城,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应对之法……”
公孙康剧烈的喘息着,连连点头。
“是,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会想办法的,父亲,你安心歇息,这里交给我,交给我!”
公孙度深深地看着公孙康,然后点了点头,便像是泄了气一样的瘫在了床铺上,根本动弹不得了。
公孙康赶快让城里的医生给公孙度诊治,然后急急忙忙的前往前线去坐镇。
八百九十三 公孙康的绝境
就在公孙康和公孙度交谈的时候,炸雷一样的声音并未消失,一直都在。
公孙康知道,这就说明魏军攻城失败之后并未灰心丧气,绝对没有选择放弃,而是继续用辽东军无法反击的方式进行远程打击。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魏军得到了援军,数量上已经远远超过了新昌县城的辽东军,而且四面包围,一看就是要围死这座县城。
现在公孙康非常担心,他非常担心自己坚持不到援军抵达就要崩溃,或者说坚持到了粮食耗光,却依然等不来援军。
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公孙度威震辽东,高句骊畏惧公孙度,扶余国王的王后还是公孙度家族的女儿,所以公孙康在忙乱之中选择了向高句骊还有扶余国求援。
两国很快得到了消息。
扶余国建国已经很久了。
在西汉时期就有了扶余国,至今也有四百余年,算是个有年份的国家,历史上和汉王朝的关系也属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有敌对时期,也有蜜月期,实属正常。
董卓之乱前后,东汉中央混乱不堪,无法维系正常的外交关系,辽东北公孙度占据,隔绝了扶余国和中原的往来,于是扶余国也就只能和公孙度建立关系。
而且很巧合的是,为了对付势力比较庞大的高句骊,公孙度也选择了和扶余国联手,把宗室女儿嫁给了扶余王,经常和扶余王联手对付高句骊。
而高句骊则拉拢三韩和濊貊人对抗公孙度和扶余国。
长期斗争之下,高句骊联盟逐渐不是公孙度的对手,公孙度逐渐占据了上风。
而在这段时期内,郭魏政权逐步发展壮大,最终一统中原、江南,重新奠定了帝业,开始向辽东地区寻求全面统一。
在这个状态下,公孙氏面临倾覆之危,而中原正统魏帝国即将重新夺回属于中原正统的地位。
因此公孙氏的求援在高句骊和扶余看来,是有点不妙的。
对于扶余人来说,和公孙度建立关系只是权宜之计,本身也是为了对抗高句骊带来的威胁。
现在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比起公孙度这个偏安一隅的地方割据政权,当然是中原正统王朝更好了。
现在魏帝国正在猛攻公孙氏,不去附和强大的魏帝国而要去帮日落西山岌岌可危的公孙氏,那不是傻子吗?
嫁到扶余国的公孙家族的宗室女哭泣请求扶余王出兵帮助公孙氏,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扶余王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这样做,但是公孙氏女儿的求情也不能当做没看到,于是决定派遣一些骑兵装模作样的出兵。
然后扶余王又暗中嘱托带兵的将军不要真的去帮助公孙氏,只要做做样子,等公孙氏被灭了,再带兵回来,就说实在是没有赶上。
这样一来在道义上和实际利益上就都保全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老机灵鬼。
谁的大腿粗就要抱谁的,这一点大家都很明确的知道,扶余王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把整个国家的前途给赔进去。
稳妥一点儿好。
扶余国这边做出这样的决定,而高句骊那边则想得更多。
高句骊知道讨伐公孙氏政权的是中原的魏国,非常强大,所以高句骊王伯固的小儿子伊夷模极力反对伯固出兵帮助公孙氏。
虽然之前高句骊和公孙氏政权尚且处在一个较为友好的合作时期。
他觉得不但不能帮助公孙氏,还要想办法和魏国联系上,和魏国搭上关系。
但是伯固的大儿子拔奇则不这样认为。
他觉得这是趁火打劫的好机会,趁着魏**队和公孙氏的军队打的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出兵,一口气消灭公孙氏的军队和魏**队,这样就能夺取辽东了。
伊夷模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我听闻魏国皇帝非常厉害,军队非常能打,公孙度都被打的要求援,我们连公孙度都打不过,怎么还能和魏国皇帝作对呢?
现在我们应该按兵不动,等魏国消灭了公孙度之后,我们再去拜见魏国人,和魏国建立正常的关系。”
拔奇觉得伊夷模胆子太小了,很是不屑。
“公孙度杀死我们那么多族人和部下,是我们的生死大敌,之前因为战胜不了他所以才认输,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机遇,更要做点什么,不趁这个时候夺取辽东,还要趁什么时候夺取辽东?”
拔奇坚决不认同,反对支持公孙度,而想要做最后的胜利者。
同时他认为魏国人远道而来,必然不会长久在这里驻军,只要让他们知难而退,就算打杀他们的军队,他们也不会来寻仇。
如此一来,辽东就是他们的了。
伊夷模还是继续反对,说这样只会让魏人震怒,出兵高句骊,高句骊会有亡国的危险。
拔奇针锋相对,也不会退让。
这让伯固有些纠结。
思来想去,最后伯固决定采取折中方案,既不支援公孙度,也不攻击魏**队,而是坐观成败,然后看情况出兵。
要是魏国人消灭了公孙度之后就撤退,那自然是大好事,要是魏国人取胜了之后不走,那就再说。
毕竟是一个那么大的大帝国,直接对着干那未免有点太不自量力。
当初,伯固曾入侵玄菟郡,然后被玄菟郡太守狠狠地揍了一顿,知道这些中原汉人不好对付,心有畏惧,不敢贸然行动。
虽然拔奇觉得自家老爹实在是太胆小,但是老爹既然说了,他也不好反对,只能接受。
于是伯固就派人去观察局势,看看情况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很快,高句骊方面得到了关于扶余国出兵帮助公孙度的消息,但是又得知扶余人进军的速度非常之慢,根本不像是去支援公孙度的样子。
伯固一眼就看穿了扶余人的想法,不屑的说这帮家伙肯定是不敢得罪魏国,又不愿意成为背弃盟约的人,所以干脆做出这样的事情。
连扶余人都做出了不得罪魏国的决定,所以伯固还是觉得不要直接出兵,而是加派人手去观望局势,等之后局势明朗了再做决断。
扶余国和高句骊国都没有选择出兵帮助公孙氏,公孙氏被彻底的孤立,且即将面临绝境。
此时此刻,太史慈正在横扫三韩,把三韩打的满地乱窜,一个部落接着一个部落纳入统治之中。
而濊貊人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遭遇和三韩人一样的待遇。
柳毅依然被围困在襄平城内动弹不得,田豫把他围的死死的,他不断的尝试出击,不断的尝试冲破包围圈击溃魏军,但是每一次都失败,没有一次获胜。
除了损兵折将以外,没有任何战果。
虽然襄平城内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但是继续这样下去,公孙康那边会撑不住的。
柳毅非常担忧,继续努力的冲击魏军的包围圈。
公孙康那边就很惨了。
不断地遭遇到魏军的远程打击,城中被烧得一片狼藉,这些火焰还不能用水浇灭,只是非常幸运地被发现可以用沙土盖灭,这才让公孙康保住了新昌县城,没有让新昌被大火焚毁。
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公孙康尝试派遣骁将率军出击,试图捣毁魏军的远程打击兵器,但是每一次出击遭遇的都是惨败,还有被魏军一波反攻往回推的危险,所以后来公孙康也就放弃了。
在无尽的轰炸之下,公孙康依旧无法等到援军。
而且他也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援军,援军根本就不会来。
这是绝境。
八百九十五 那一天,郭某人注定是看不到的
为了配合郭某人的东北征服计划,青州冀州和幽州三个州都在不断的通过海路向前线运送物资和官吏。
一边进行征服战争,一边这里就要开始统治了。
打下来的地方就要占据,就要治理,就要征税,要产生收益,要能够提供足以进行压榨的潜力,这样,后人才没有借口随意放弃。
羁縻政策的最大缺点就在于国家强大时版图看起来无比巨大,而国家衰弱时则瞬间缩回中原十三州,丧地千里。
这就让人感觉土地的占有和失去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只是一场败仗,就能丧失千里土地,而一场胜仗也能将国土向外扩张千里。
这不正常,这不是正常的征服和占有,只是一种宣称,一种象征。
中原帝国在满清以前从来不曾真正占据和拥有那些羁縻政策之下的土地。
小政府的虚弱状态和地主阶级的保守特性让中原帝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曾想要开拓新的土地,只想尽可能多的占据旧有的开发完成的土地。
秦汉以后历代中原帝国基本没有主动去进行文化和血缘上的同化,将之纳为真正的领土,所以一旦国势衰弱,领土立刻回缩。
在这一点上,反倒是满清帝王做的更好,蒙古,新疆,乃至于西藏,都在这一时期逐渐受到了中央真正的统治。
郭某人要从根本上扭转这种攻而不取,取而不治的历史传统。
攻占,经营,统治,收税。
如此,才能真正占有当地,从而真正为汉地十三州建立起一圈至关重要的战略缓冲带。
这一圈战略缓冲带在眼下看来是没办法得到与投入相匹配的收入的,但是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这一圈战略缓冲带一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那一天,郭某人注定是看不到的。
但却一定要做。
辽东如此,草原如此,未来的西域也是如此。
在大草原上,郭鹏也打算组织起游牧经济区,饲养军马的同时大搞畜牧产业,养马养羊养牛,通过大规模的畜牧产业,不仅要起到战略缓冲带的作用,也要能供给中原人口一定的肉食。
让吃肉不再是一种奢望,而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期待。
哪怕只是逢年过节呢?
能做到这一点,郭某人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首先要把辽东占据,接手公孙度二十年在辽东打下来的底子,继续发展,把辽东变成可以继续战斗的后勤基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造福后世子孙。
于禁深深认同郭鹏的战略构想,认为郭鹏一边攻取一边治理消化的策略是非常正确的。
他为自己能跟随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而感到无比的庆幸。
于是,在新一轮远程打击持续数日之后,十一月初一,于禁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不成功,便成仁!
于禁亲自上阵擂鼓助威,骁将张飞亲自带兵主攻东门,魏军全线出击,四面攻城。
关平忍不住了,向于禁请战,于禁点头答应,于是关平加入了攻城大军,冒着箭雨和滚木礌石疯狂冲击新昌城墙。
曹真和夏侯尚忍不住了,一力请战,于禁也点头答应了,曹真和夏侯尚就一起加入了攻城大军。
接着卢毓和陆议也请战,夏侯衡与曹泰也请战,于禁一起答应,他们也加入了攻城大战之中。
最后郭瑾也没忍住自己的热血沸腾,请战,于禁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郭瑾的请求。
“伯瑶啊,你就别上去了,你上去了,我就要跟着上,你觉得合适吗?”
郭瑾看着于禁的一张猪肝脸,只好很郁闷的放弃了上战场热血一把的想法。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热血男儿们在战场上疯狂的挥洒自己的热血。
停止远程打击之后,新昌县城早已一片狼藉,城墙被损毁的比较严重,因为火烧造成的膨胀导致的墙体损毁随处可见,这给了魏军登城作战以意外的帮助,而对于守城方而言则是大大的不利。
城内守军这些天以来损失严重,遭遇到了和当初在剑阁的蜀军一样的待遇,烈火焚身,耳聋,各种擦伤击伤,因为伤病而死的比直接战死的要多得多得多,公孙康是焦头烂额。
公孙度已经无法下床了,之前那一回算是透支了他的体力和生命力,现在公孙度病情加剧,已经无法再次给与公孙康什么帮助了,公孙康必须要依靠自己。
但是他自己又有什么好依靠的呢?
别人不清楚,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城中存粮只能支持八天,援兵迟迟不到,这分明就是必死之局。
若是之后援军还不到,他就真的要考虑该突围而出另寻生路了。
魏军的进攻又开始了,这一回,是大军带来的总攻,是四面攀登城墙试图登上城池抢夺城池的血战。
魏军奋力前进,大量士兵登上城墙和辽东军血战,士气高昂,悍不畏死,而士气持续走低的辽东军难以对抗。
情况很快恶化,不得已之下,公孙康派遣自己装备精良的亲兵登上城墙助战,和魏军大战不止,可是前线依旧开始吃紧。
城墙上魏军登城搏杀,城墙下魏军推着撞木猛烈撞击城门,辽东军左挡右支,渐渐气力不支,而魏军则越战越勇,城墙上的战局开始发生变化,辽东军开始渐渐不能抵挡魏军。
魏军数名勇猛的战将冲上城墙红着眼睛厮杀不止,辽东军倒也奋力拼搏,不甘失败,双方厮杀的极其激烈。
曹真是最先冲上东城墙和辽东兵厮杀的人之一。
冒着箭雨躲避礌石,曹真奋勇的登上城墙,然后挥刀砍杀辽东兵,十分勇猛,三名辽东兵联手攻击曹真,曹真正面迎战,一刀劈死一人,一脚踹开一人,又一刀斩下一人头颅,勇不可当。
曹真如此勇猛,身旁战友也不甘示弱,一起冲上来和曹真并肩作战,与辽东军血战不止。
另一边夏侯尚也是如此勇猛,挥刀冲锋在前,斩杀数名辽东军,带动了身边战友的士气,一群人一拥而上,不断击溃小股辽东军的集团抵抗,并且与曹真合流,不断奋进向前。
于是东城墙的魏军逐渐占据了优势,并且扩大了优势,逐渐把胜利紧握在手。
张飞主攻的东城是第一个被魏军抢下来的城楼。
东城墙的辽东军实在是无法和魏军对抗,被越来越多的魏军使劲儿的往后推,不停地往后推,推出了魏军站稳脚跟的空间,于是魏军大规模登城,击溃了剩下的辽东军。
东城墙不保,幸存的辽东军士兵纷纷溃散,向城楼下跑去。
而魏军士兵也快速追下了城墙,曹真和夏侯尚并一群士兵一起冲向城楼,和城墙下固守城门的辽东军士兵奋力搏杀,杀光了看守城门的辽东军士兵,率先夺取了城门。
红着眼睛死战不止的魏军士兵终于夺取了东城门,曹真和夏侯尚一起大吼着,和战友们协力打开了城门,于是激动不已的张飞一声令下,率领军队破城而入。
八百九十六 辽东枭雄的末日
张飞的入城代表这一战已经结束了。
虽然城内还有辽东兵在坚守,但是已经无法扭转大局。
张飞带兵长驱直入,一连突破十几道防线,带动了辽东军全城防御的崩溃。
然后西门北门和南门纷纷陷落,魏军大举入城。
从辰时开始战斗,一直战斗到未时,两个多时辰的高强度厮杀终于让魏军破城而入,辽东军开始全线崩溃。
公孙康得知东城门危险的时候已经亲自率军前去支援了,想着无论如何要保住城池,不惜让自己身临险境。
但是当他赶到的时候,曹真和夏侯尚已经大吼着推开了城门让张飞率军冲入,眼看局势已经无法改变,公孙康被身边的阳仪拉着仓皇逃跑。
“受不住了!将军!准备突围吧!把君侯带上,去扶余国!还有一线生机!”
阳仪拉着公孙康带着她的亲兵卫队仓皇逃窜,逃到了公孙度养病的敌方,跌跌撞撞的冲进去,看到病床上正支撑着病体想要强行起身的公孙度。
“父亲!孩儿无能!城……破了……”
公孙康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满脸绝望的看着公孙度。
公孙度闻言一愣,而后双臂一软,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父亲!”
“君侯!”
公孙康和阳仪连忙冲了过去,两人一起把瘫在地上的公孙度扶了起来。
“整兵……备战!我……没输!我……没……没……”
公孙度的双眼发直,强撑着一口气伸手指向前方,身体不断的抽搐着,而后身体忽然僵直,手臂一松,坠在了地上,眼睛一翻,没了气息。
一句话没说完,公孙度便睁着眼睛死在了病房里。
一代枭雄,辽东霸主,一辈子不认输,到头来,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父亲!!父亲!!!”
“君侯!!!”
公孙康和阳仪崩溃般的大声哭喊着,可是再怎么哭喊,也不能改变毁灭的结局。
良久,外边的喧嚣声依旧,魏军攻城愈发凶猛,辽东军败势愈发的凄惨,阳仪抹了一把眼泪,一把拽起了公孙康,要拉着他逃命去。
结果被公孙康挣脱开了。
“将军?”
阳仪诧异的看着公孙康:“快走啊将军!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走到哪里去?”
公孙康抱着公孙度的尸体,抿着嘴唇,绝望的看着阳仪:“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能去的?河北?中原?关西?江南?还有什么地方是郭子凤没有占据的?他大势已成,天下再无我等立锥之地,还能去哪儿?”
阳仪一愣,然后连忙说道:“去扶余啊,咱们说好的将军!求扶余王保护我等,扶余王与我等有姻亲之好,一定会庇护我等!”
“扶余?”
公孙康冷冷的笑了出来:“我没打算去扶余,我不会去的,去扶余又有什么意义?没了辽东基业,指望扶余王看在一个女人的面上庇护我等?指望他看在一个女人的面上能扛住郭子凤的施压?”
阳仪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要是决定帮助我等,就不会这么些日子都不来救兵,我们早就派人去求援了,又坚持到现在,再怎么算,援军也该到了,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那帮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混蛋!见我等式微,哪里还有人会来救我等?这个时候我等若是投奔而去……阳公,您猜,他们是把我等活着交出去,还是砍了脑袋把脑袋交给郭子凤换取赏赐?”
公孙康冰冷的话语让阳仪浑身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一厢情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那帮异族人真的会帮助公孙氏吗?
他们自己都不会帮助自己。
扶余高句骊本为一族,却依旧面临如此对立,他们才不会为了公孙氏对抗魏国。
彼此之间不过是互相需要结成的同盟,此时此刻,公孙氏已经没有价值了,那帮混蛋还会倾力相助吗?
不在背后捅刀子已经算是讲义气的了。
阳仪颓然的跌坐在了门口,完全失去了对未来的任何想法。
他知道,一切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他已经没有任何改变目前现状的办法了。
公孙康颓然许久,然后站起了身子,抱起了公孙度的尸体,把公孙度放在了床铺上,伸手为公孙度合上了眼睛,然后走到外头,关上了房门。
“把这里烧了吧。”
公孙康如此说道。
阳仪十分惊讶。
“这……”
“难道要让父亲的遗体被魏人侮辱吗?难道要让父亲的尸首变成魏人获取功名利禄的工具吗?!”
公孙康死死咬着牙:“烧!”
阳仪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亲自动手,将这间屋子点燃了。
熊熊燃烧的烈火倒映在公孙康的眼眸之中,公孙康的眼中再无一丝一毫的迷惘,拔出了自己的刀,转身就往外走。
“将军!”
阳仪很惊讶,立刻上前:“将军要做什么去?”
“做我该做的事情,阳公,事已至此,我已别无他念,我只愿在战死之前,可以多杀几个魏兵,为父亲报仇雪恨!”
说完,公孙康大跨步的离开了,他的亲兵们也跟着他一起离开,奔向死亡。
阳仪迟疑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剧烈燃烧起来的屋子,自嘲般的笑了笑。
“为人臣者,不能匡扶主上,那就伴随主上一起去死,也好过苟延残喘。”
说完,阳仪平静的捡起了地上掉落的一把刀,追上了公孙康的队伍。
公孙康的队伍很快撞上了一支杀红了眼的魏军,于是公孙康也红着眼睛挥刀向前,两支队伍在狭窄的街道上浴血拼杀,拼死一战。
这也是公孙康的最后一战。
于禁入城的时候,大的团体战斗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只有零星的少数辽东军士兵还在坚守着某些房屋,负隅顽抗。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于禁入城之后组织了魏军进行地毯式摸查,这些负隅顽抗的辽东兵就一个接一个的被杀死了,守军被全部歼灭。
初步统计一下,魏军入城之后一番激战杀死了近四千辽东兵,剩下的约有八千余人在抵抗无望之后也选择了投降。
公孙康被关平杀死了。
关平提着公孙康的脑袋到于禁面前,献上了这颗头颅,于禁闻之大喜。
接着于禁又听说有俘虏交代公孙度已经死了,而且被公孙康火葬了,不由得感到十分遗憾。
“原来如此,公孙度一直都在病重,完全不能统兵,我们对付的敌人不是公孙度,而是公孙康,想来若是公孙度,我们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把辽东兵逼到绝境里吧……”
于禁稍微感慨了一下,便摇了摇头,开口道:“不过没能得到公孙度的首级,这可真是一件憾事!”
魏军诸将纷纷表示赞同。
不过此战算是胜了,公孙氏已经被歼灭了,辽东军的主力被魏军消灭,辽东的抵抗也就此告一段落,只剩下最后一座襄平城是不能阻挡魏军前进的步伐的。
于禁一边下令打扫战场,一边下令张飞立刻带兵北上,去会和田豫,将襄平城彻底拿下。
八百九十七 他们对未来充满向往
于禁给军队的命令就是敢于抵抗者一律诛杀。
这个时候了不来点狠的就震不住辽东。
随后于禁就下令把俘虏到的公孙氏族人全部处理掉,还是老样子。
男子全部杀死,女子没入军中,发卖为奴。
干脆利落的处理掉了公孙氏之后,于禁才亲自进行了整军工作,并且监督记功册的记录。
这个时候,郭瑾则在军营里找到了他正在冲洗身体的七个小伙伴。
见到七人都还活着,他松了口气。
一看之下,发现只有最为勇猛好斗的曹真胳膊上受了伤,而其他人都安然无恙,所以就更加放心了。
然后郭瑾就开始斥责曹真。
“让你注意一点,不要冲那么前面,你是带兵的将领,不是冲锋陷阵的虎贲,你要负责指挥,你的生命关乎整支部队的存亡,你没有冲锋陷阵的资格!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只是胳膊,万一是脖子呢?万一是脑袋呢?”
被郭瑾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曹真不怒反喜。
“哈哈哈,伯瑶,男儿大丈夫上战场厮杀,哪有不受伤的?不受伤就不叫战场了,哈哈哈!不过最厉害的不是我,是坦之,他居然把公孙康给杀了,这功劳可大了去了。”
曹真看向了正在冲洗身体的的关平。
关平打了一盆水正在擦拭身上的血迹,闻言笑了笑。
“运气好罢了,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公孙康,不过公孙康是真的厉害,要不是亲兵死战助我,我也杀不死公孙康。
他的甲胄太严实,我根本砍不进去,而且也很勇武,还是捡了一只狼牙棒直接敲在他的头盔上才杀死了他,险之又险。”
“行了,你就别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咱们一群人里面就你最能打仗,你上过多少次战场咱们也都知道。”
夏侯尚擦了擦脸:“不过这仗打的是真的惊险,有一支箭就那样从我面前擦了过去,就一点点,我就该死了,太惊险了……”
夏侯尚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
夏侯衡和陆议等人也是如此,满脸劫后余生的样子。
虽然都不是第一次杀人上战场了,不过这样激烈的破城巷战还是第一次,激烈的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样的大场面也就关平有些经验,曹真是个大心脏,不懂得什么叫做害怕,但是其余几人都心有余悸。
郭瑾看他们都安全,便笑了。
“都一样的,父亲曾对我说过,他第一次上战场之后懵了好久,是父亲的老师提了一桶水往他头上浇才把他给唤醒的。”
七人一听这是郭鹏的往事,顿时来了兴趣,睁大眼睛看着郭瑾。
“陛下的首战……我记得,学宫里的老师说过,是讨伐黄巾的战斗,陛下跟随故汉太尉卢公一起上战场,首战就击溃了张角的弟弟张宝和张梁,那一战陛下亲自带骑兵冲锋,杀死了张梁。”
曹真满脸向往之色:“陛下第一次上战场就杀死了三个贼首之一,自此就被称为名将,真是天生神将,我听说大军之中的将士从上到下都是把陛下当做战神来看待的。”
“是啊,父亲身经百战,百战百胜,军中以战神看待父亲,可尽管如此,父亲告诉我说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曾担心过,之后每一次上战场也并非是十全把握,尽管如此,父亲还是胜了。”
郭瑾笑着说道:“父辈如此威武,我们可不能落于其后,父辈开创的基业,也绝对不能在我等手上衰落下去,诸君,今后,我们还要一起奋战!”
七人备受鼓舞,齐齐点头,满脸都是对未来的向往。
他们的未来都是光明的,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未来这两个字已经不复存在了。
比如依然在负隅顽抗的柳毅。
田豫围城多日,柳毅还在不断的尝试突围而出,屡次率军突出城中向外发起进攻,尽管损失惨重,依然不曾放弃。
他每一次都被田豫打得很惨,不得不溃退,每一次都无法突破,尽管如此,他还要尝试。
田豫都佩服他的执着,也佩服襄平城中的粮食存量。
不过等张飞再一次回来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还不放弃?此人当真是忠心耿耿啊!公孙氏有这样的忠臣义士,也不枉费他们经营辽东二十年之久。”
张飞感叹似的说了一句,摇了摇头,又开口道:“不过无所谓了,公孙氏已经完了,他已经没有盼头了,于将军让我把公孙康的脑袋带来,送到城里面让他看看,想必他会投降的。”
张飞把公孙康的脑袋拿了出来,交给砲手们,让他们筹备一下,把公孙康的脑袋和一封劝降信一起扔到城池里。
“看来这一战已经结束了。”
田豫喘了口气,开口问道:“之后,我们会对高句骊还有扶余国开战吗?”
“废话,要是不开战,我会留在这里?”
战斗狂人张飞笑了:“虽然不是立刻,反正迟早要打,那扶余王娶了公孙氏的女人,还派兵意图支援公孙氏,这就是开战的借口,只要主帅下令,扶余国是完蛋了。
至于高句骊……管他呢,借口有的是,不管他做没做过,只要咱们做好准备,只要咱们愿意,高句骊一样跑不了!灭国之功,那可是上等功勋,谁不想要?”
被张飞的无耻惊讶到的田豫很快也露出了无耻的笑容。
说实在的,一直都在围困襄平城,没有立下很大的战功,这让田豫有些不满足,他也很想更进一步,取得更大的战功。
接下来还有仗打,就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而且张飞还告诉田豫,据说这一战打完之后,也不是就没有仗打了,郭鹏规划之中的战争还有两个大方向,一个往北,一个往西。
“往北我理解,要对付大漠上的鲜卑人,不往北打不行,就在边关沿线也不能治本,这往西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西域?”
田豫顿时瞪圆了眼睛:“陛下打算恢复西域吗?那可要废不少功夫。”
“我也是听于将军说的,说陛下不止一次提起过要对西域动手了,西域曾经是前汉的藩属领地,后来一度隔绝,陛下准备重新打通西域,广播我魏之声威,重返西域,那免不得又是一场硬战。”
张飞摩拳擦掌,满脸都是激动。
“张某没什么别的兴趣,就是喜欢打仗,只要有仗打,张某就高兴!哈哈哈哈哈哈!”
张飞是个战争狂人,田豫很清楚,但是田豫自己未必就不想立战功了。
要是以后有机会去西域,想来也是不错的事情。
田豫默默地期待着。
很快,公孙康的脑袋和劝降信被一起扔进了襄平城内。
当天还没什么动静。
但是第二天早晨,魏军刚刚起床吃了一点早饭,正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襄平城内就发生了内乱。
剧烈的嘈杂声,剧烈的混乱,无一不让城外的张飞和田豫感到惊喜。
等什么?
打啊!
八百九十九 于禁有了一个决断
截至郭鹏接到于禁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消息的那一日,朝鲜半岛上的南部,也就是三韩部落占据的地方,已经初步规划了两个郡。
临屯郡和真番郡。
西汉时期仅仅只设置了二十余年就被废除的汉四郡当中的两个,时隔两百余年,这两个郡名再次被启用。
这两个郡将会囊括全部的三韩故地,分派郡守进行治理,以便于魏帝国对他们进行统治。
将来三韩之地的这两个郡的发展主要就会依靠和青州之间的海运贸易,以此发展当地的经济贸易和文化。
以较为发达的青州带动三韩故地的发展,让临屯郡和真番郡在短期内得以步入发展的正途。
郡下面的县、乡和村等三级建制也开始规划,官员团队到处选址建立县城,然后又规划需要多少人来建造,如何建造等等,要办的事情非常多。
当然,这对于魏国官吏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轻车熟路的事情。
在此期间,太史慈继续北上东进,不断的巩固战果。
他将三韩之地可能发生的叛乱全部解决掉,彻底平定了三韩故地,然后开始准备北上,讨伐北边濊貊人与沃沮人的领地。
濊貊人和沃沮人都在各地的领地建立起了部落国家,各自有了国家的雏形。
有首领,有成规模的军队,有一定的反侵略能力,主要从事农业生产,也有从事渔猎行业的,甚至还有从事畜牧业的,人口不多,但也不算少。
根据太史慈的了解,这两个地区基本上是有十万到二十万人口左右的规模,差不多能和中原之地一个小县相比。
看起来不少,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县级别的对手。
魏军的对手从最开始就至少是州一级别的对手,起码也是带甲五万的级别,对付一个县城级别的对手……
也不是太史慈看不起他们,他们实在不是对手。
太史慈已经没有那么全力以赴了,但是魏军还是步步推进,不断击溃他们的反击。
王威和苏飞似乎体会到了虐菜的快感,打仗打的上了瘾,越打越顺手,越打越快乐,现在仗基本上都是王威和苏飞两人在指挥了。
时间进入十二月,天气已经非常寒冷的时候,濊貊人基本上全都投降了,他们打不过太史慈,在魏军的兵锋之下,他们果断被太史慈征服了。
沃沮人还有一些在负隅顽抗的,但是在延德三年一月到二月间,也基本上被太史慈全部征服,太史慈提前完成了郭鹏交给他的战略任务,控制了整个朝鲜半岛。
而在太史慈成功占据朝鲜半岛之前,在延德二年十二月的时候,高句骊和扶余已经感觉到了一些紧张的氛围。
占据整个辽东的同时,于禁并没有派人通报高句骊和扶余,没有主动派出使者与这两国建立起有效的外交关系的样子,这让高句骊人和扶余人感到些许的不安。
尤其是扶余人,他们感到特别不安。
高句骊人还好,素来与公孙度不和睦,当时也不知道太史慈已经在攻打三韩之地,准备对高句骊进行攻击。
高句骊人心里比较没有b数,但是扶余人还是有一点的。
扶余王娶了公孙家的女人,有这样的敏感人物在,而且还在之前公孙家族危险的时候派出兵马假装增援,虽然增援快速撤回带来了公孙氏政权已经被毁灭的消息,但还是有可能落人口实。
魏国轻轻松松的消灭掉了公孙氏政权,公孙度和公孙康都死掉的消息传开,此前对魏军没有一个明确的了解的扶余人开始慌了。
得知于禁已经进驻襄平城开始对辽东进行安抚和统治的消息,意识到魏政权不会轻易离开辽东而是打算在辽东长期经营的消息之后,扶余人就更加慌乱了。
思来想去,心虚的扶余王决定主动派人携带礼物去辽东拜见于禁,打探一下于禁的口风,看看是不是可以会尽快和魏帝国建立关系。
只要和魏帝国建立了关系,那么扶余王就能安心,他就能知道魏帝国对于他没有兴趣,也不会图谋他的国家,他就能高枕无忧,并且持续发展和魏帝国的关系,借此抗衡高句骊。
毕竟他曾经和公孙度联手对抗高句骊,他和高句骊可是世仇,要是魏帝国打算联合高句骊对付他,那可就完蛋了。
想到这个关键,扶余王几乎是立刻就派人携带礼物去拜见于禁,想着要抢在高句骊之前和魏帝国建立友好的关系,并且拼命说高句骊的坏话。
无独有偶,高句骊很快也想到了这个层面。
确认了魏军的能力之后,高句骊王伯固立刻变成了稳健派,对长子拔奇提出的霸占辽东的策略嗤之以鼻,坚决摒弃,转而决定使用小儿子伊夷模的策略,与魏亲善。
废话,魏军那么牲口,直接干掉了公孙度和公孙康,把他们的强敌给干掉了,这不就证明魏帝国远远比公孙氏强大吗?
而且如此强大的魏帝国也根本不打算离开辽东的样子,似乎打算在辽东长期经营,伯固感到内心不安,想到了之前他和公孙度的恶劣关系,顿时又想到了北边的扶余国,于是决定立刻派人去襄平拜见于禁。
人选自然是稳健派的小儿子伊夷模,伯固派遣伊夷模携带大量礼物去襄平拜见于禁,想着和魏帝国建立亲善关系。
自然,这不是伊夷模的全部计划,伊夷模的计划是联合魏人,大家联起手来干掉扶余国,然后让高句骊独霸辽东汉地之外的全部土地,接着猥琐发育一段时间,静待时局发生变化。
只要时局有变,辽东一定是他们的,而眼下局势肯定不会轻易发生变化。
说白了,高句骊的领土野心还是很大的,比起相对温和的扶余国来说,高句骊更具有侵略性。
这一点,于禁已经从辽东降将们的嘴里得知了,正是因为这一点,公孙度才会和扶余和亲,拉拢扶余人一起对抗高句骊。
于禁还得知,西汉的时候,扶余国一度强大,把高句骊压的喘不过气来,可时过境迁,现在强大的是高句骊,扶余人反而衰弱了。
高句骊联合了三韩和濊貊人,组成了一个联盟,对抗公孙度和扶余人的联盟,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战略平衡态势。
“也就是说,公孙度也甚为忌惮高句骊人?其人战力几何?”
于禁继续询问。
辽东降将们纷纷交代,说高句骊人口不少,约有三四十万的级别,军队也不少,曾出动过三万大军。
加上三韩和濊貊人的帮助,高句骊联盟足以对抗公孙度和拥有二十多万人口的扶余人的联军,使得双方僵持不下,时战时和。
高句骊的生产状况也和辽东差不多,双方并没有实际上的实力差距,公孙度依靠个人才能打了不少胜仗,削弱了高句骊,但是依旧不能简单地降服高句骊。
总而言之一句话,扶余比较可靠,高句骊非常凶残。
于禁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一个决断。
以现在的态势,一口气对两个几十万人口的国家开战还是有点吃力的。
郭鹏短期内不打算增兵,于禁只有手上的五万军队可以用。
太史慈的军队他指挥不了,太史慈也有其他的任务。
所以若要占据整个辽东地区,就要有个先后次序,拉拢一个,对付另一个。
毫无疑问,应该联合的对象就是扶余,一起打击更强的高句骊。
九百零一 军阀的终结
伊夷模不是第一次来到辽东。
之前无论是以战士的身份还是以使者的身份来到辽东,感觉都是一样的,没觉得辽东有什么大的变化。
不过这一次来到襄平城,他却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军队不同了。
军队的盔甲更加鲜明,武器更加精良,数量更多,士兵的精神气感觉也完全不同。
这是常年待在军队里的人才能感受到的。
是因为统治者的更换吗?
还是因为胜利带来的改变?
从辽东商人的嘴里可以得知中原这些年发生的变化,以及统治中原的国家的变更,种种变化还是很大的。
从汉国到魏国,这个全新的国家到底是个什么行事风格,高句骊也一无所知。
他们不知道这个国家和汉国有多大的区别,到底是仁慈还是残暴。
在他们看来,这个国家和汉国一样都是非常强大的国家,国土范围很大,军队很多,人口很多,有很多非常受到欢迎的物产,等等等等。
变更了一个政府之后,这个国家会有多大的变化呢?
还会一样的仁慈吗?
不过从这支军队轻松干掉了公孙氏并且夷灭他们家族的事情看来,伊夷模感觉至少这个国家这支军队绝对不仁慈。
如此这般的国家该如何应对呢?
伊夷模心里没底,反正他绝对不赞成拔奇那个出兵辽东占据辽东的战略的,高句骊和魏国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但是,像伊夷模这样的稳健派并不多。
高句骊国内绝对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认为。
他们只觉得天高皇帝远,中原皇帝距离这里太远了,很多事情往往都不了了之,所以也就多了一份胆气,多了一丝贪婪。
他们并不会去思考后果到底是什么。
可伊夷模知道,中原帝国的报复要么不来,要来的话,必然是极其凶狠的。
以灭国为目的。
因为出兵一次太费钱,不灭国就没有意义了。
伊夷模觉得还是稳健一点比较好,和魏国建立正常的关系,不要交恶,这对与高句骊来说可能更好一点。
携带大量礼品,伊夷模拜见了眼下辽东的最高权力者于禁。
“原来如此,尊使之父便是高句骊王,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于禁点了点头,收下了伊夷模奉上的礼品,然后安排伊夷模就坐。
伊夷模谢过了于禁,坐下身子之后,还没来得及讲起自己的来意,于禁就先下手为强了。
“之前扶余国王也派使臣过来了,现在你们也来了,难道你们是约好的要一起来?”
伊夷模心中暗叫不好,立刻问道:“敢问将军,扶余人都说了些什么?”
“看起来你们的关系果然十分险恶。”
于禁摇头笑了笑:“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扶余王想要向我魏天子进贡,并且请为藩属国,按照他们的说法,七十年前,扶余王还曾经亲自去过洛阳,得到前汉孝顺皇帝的接待,
他们说他们与中国素来友善,之前因为公孙度隔绝交通,不能和中国往来,于是只能和公孙度联盟,以应对你们高句骊对他们的威胁。
现在公孙度被王师讨伐了,他们想要恢复和中国的联系,成为藩属国,向皇帝陛下进贡,这很正常,我已经派人回去向陛下汇报了。”
伊夷模顿时觉得有些棘手。
“将军,扶余人是不能信赖的。”
“哦?”
于禁一脸惊讶的样子:“何以见得?”
伊夷模稍微措辞一番,就开口道:“很早以前,扶余人曾奴役过我国,当时扶余强大,我国弱小,经常被扶余人欺凌,后来我国人奋起反抗,终于打败扶余人,得以自由。
但是扶余人一直不曾放弃他们的野心,还想着重新奴役我国,多年来不断联合公孙度攻打我国,我国不得以而反抗之,这并不是我国的本愿,只是为求生存,不得已而为之。”
伊夷模言辞恳切的样子,让于禁似乎有些动容。
“居然是这样?这本将军倒是不曾得知,只是听扶余使臣说你们多次入寇辽东,野心勃勃,还建议让我联合扶余国讨伐你们。”
“将军被骗了!”
伊夷模大为焦虑:“这是扶余人的阴谋!扶余人绝对不甘心现在的情况,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攻讦我国,纯粹是居心不良,想要借助天子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非常奸诈狡猾!”
“居然是如此?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于禁看上去很动摇。
于是伊夷模立刻趁热打铁。
“将军,扶余人的奸诈狡猾是您所想象不到的,您千万不能中了扶余人的奸计,请将军谨慎思量!而且……我国愿意为魏天子藩属,为魏天子镇守边疆,绝对不会有丝毫背离!”
好嘛,高句骊也开始放大招了,这可真是有意思。
于禁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只是请伊夷模吃饭喝酒看歌舞,面对伊夷模的请求,他只是说和扶余一样,他会上报给魏天子,请天子决断,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将军应该做决定的。
伊夷模也知道自己无法立刻得到答复,只好在几天之后向于禁告辞,返回了高句骊,然后将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告诉了伯固。
伯固想了想,觉得不太放心,于是一边派人去扶余打探消息,一边又密切注意襄平方面的消息,做好了两手准备。
十二月中下旬的时候,郭鹏在洛阳得知于禁大获全胜,剿灭了公孙度的势力且占据了辽东,非常高兴。
至此,全**阀势力就已经被完全扫平了。
交州不算,连个正经军阀都没有,就算要平定,也是太史慈一支海军的事情,而从灵帝光和七年开始诞生的全国各路军阀,到今天为止,算是全部被干掉了。
天下,终于迎来了实质性的统一,汉彻底被魏所取代,混乱也彻底被秩序所取代,天下重归安宁与和谐,为时不远。
一念至此,郭鹏感慨万分。
随后,郭鹏立刻下令给于禁封赏,又根据记功册给此战立下战功的将士以封赏。
与此同时,他得知扶余国和高句骊国都试图成为魏国的藩属国以巩固他们的安全地位,并且由于禁建议怀柔扶余国剿灭高句骊的事情。
郭鹏认为这个策略是正确的,毕竟他正在让太史慈攻占朝鲜半岛,为的就是斩断高句骊的臂膀,使高句骊没有援手。
高句骊若是知道了,必然会起兵反抗,拉拢扶余对付高句骊本就是他的计划。
无论是扶余还是高句骊,他都不打算让他们继续存在,消灭扶余和高句骊是既定国策,不过也要有一个先后次序。
这两个国家也是有一定的抵抗能力的,相当于是两个比公孙度稍微弱一点的存在。
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短期战略,而是一个稍微有点长的战略行动,其中还要夹杂着对辽东地区的恢复治理和未来规划,事务繁多,不简单。
所以,郭鹏认为眼下已经有必要决定平州刺史一职该由谁来担任了。
九百零二 平州刺史鲁肃
之前决定对辽东开战的时候,郭鹏已经就平州刺史这个职位筛选出了一些人作为备选。
平州大部分土地都是新开拓的土地,人口不多,地方却比较大,属于苦寒之地,开发程度低,经营难度大,需要精明强干且年富力强的官员去负责。
而且这个官员作为行政主官,一定程度上要具备外交能力,具备统筹规划的能力,要能为军队提供必要的帮助。
这对官员能力的要求就非常高。
最优秀的人选满宠已经被郭鹏放到了益州去整顿益州的局面,显然不能分身到辽东。
其余的精干官员也有本身的职责所在,对于一个新设立的州级领地,可能需要新近提拔一个优秀的官员来负责。
郭鹏在备选名单里面找了找,思来想去,终于确定了一个人选。
鲁肃。
“苏远,派人去把鲁肃叫来。”
“遵旨。”
郭鹏下令让鲁肃进宫面圣。
现年三十岁的鲁肃投靠郭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在郭鹏身边做过近臣,随同他一起出征过关西,之后在长安做官,协助陈宫一阵子,后来被郭鹏调到陈留做了太守,之后又被调回到尚书台在民政部担任侍郎之一。
之前外交部缺人手,鲁肃还被借调到外交部办了一阵子的事,给外交部解决了不少麻烦,感觉就像个救火队员一样。
官员们普遍对鲁肃的能力和处事表示赞赏,连从不轻易夸人的程昱都夸赞鲁肃,说鲁肃是一个难得的全能复合型人才,建议郭鹏重用鲁肃。
能得到那么多人的赞赏,还能办事,足以证明鲁肃是一个智商和情商双高的人才,这样的人才,也不枉费郭鹏一番栽培。
现在,就是让鲁肃发挥自己的能力的时候。
郭鹏宣布召见鲁肃的时候,鲁肃还在紧张的办公,处理一些从青州和冀州传递过来的人口流动的政务,配合郭鹏对辽东的控制。
这种操作在鲁肃看来也是习以为常,将熟练的基层官吏派驻到新占领的土地上去统治那些当地人,建立起属于魏帝国的秩序,这是魏帝国对于新进占领地区的一贯操作。
基操勿六,这是大家一贯的作风。
就是频繁地征调中原地区和河北一些地方的精干吏员前往新占领的地区做基层官员,会造成比较频繁的人口流动。
魏帝国对户口的统计非常严格,精确到每一村的每一户,所以每到了统计人口的时候,就需要民政部做出一定的工作。
人口频繁流动对于官员们的压力也是比较大的,很多事情都要充分核实了解,花费的时间很多,但是皇帝对此要求很高,大家不敢懈怠。
鲁肃这边正在忙碌,忽然得到了都知监宦官的召唤,得知郭鹏要召见他。
鲁肃不敢怠慢,立刻跟着都知监的宦官进宫拜见郭鹏。
“臣鲁肃,拜见陛下。”
在郭鹏的勤政殿书房内见到了郭鹏,鲁肃立刻下拜。
郭鹏放下了手里的笔,站起身子走到鲁肃身边把鲁肃扶了起来。
“子敬来了?最近公务可还繁忙?饭有没有按时吃?”
郭鹏微笑着询问鲁肃。
鲁肃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不敢让陛下挂怀,公务虽然繁忙,但是尚且有头绪,饭也有按时吃,就算没来得及,也会有同僚帮着带一份回来,总是能吃到热饭的。”
郭鹏笑着拍了拍鲁肃的肩膀,让鲁肃坐下。
“早就听说你鲁子敬能和同僚保持友善的关系,同僚对你的评价都很高,这很好,当官办事,总是需要同舟共济的,一个人办不成的事情太多了,大家协作才能办到。
不过饭还是要按时吃的,不吃饭,又怎么有力气办公呢?我处理政务也很繁忙,但是每到吃饭的时候,无论在办什么,都会把手头的事情停下,把饭吃掉,然后再办事,需知,磨刀不误砍柴工。”
鲁肃立刻点头。
“陛下的教诲,臣铭记于心,臣一定按时吃饭。”
“哈哈哈哈,那就好。”
郭鹏点了点头,吸了口气,又开口道:“子敬啊,这一次我叫你来,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鲁肃摇了摇头。
“臣不知,还请陛下赐教。”
“辽东之战,咱们胜了。”
郭鹏笑道。
鲁肃一愣,立刻面露喜色,站起身子走到郭鹏案前下拜,高声道:“陛下宏图伟业,赫赫战功,臣,为陛下贺!为魏国贺!为天下贺!”
“哈哈哈哈哈哈!”
郭鹏算是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能把那么容易踩雷的官场人际关系处理的那么妥当了。
真叫人喜欢。
“起来起来,辽东刚刚拿下,危机还没结束,交州那边儿还不明朗,这一统天下,还有点波折呢,,现在先别急着恭贺。”
郭鹏让鲁肃站了起来,然后开口道:“话虽如此,交州不过是个传檄而定的地方,没必要大动干戈,真正有点能力的,也就只有公孙氏的辽东了,现在公孙度和公孙康死了,辽东平定,前汉的军阀算是都被孤扫平了。”
郭某人这边吹捧了自己一番,鲁肃立马跟上。
“陛下之功绩,即使上溯千年,也找不到几个能和陛下相提并论之人,陛下何须自谦?”
鲁肃满脸严肃,一点都看不到拍马屁的样子,但是嘴里的话说出来怎么听就是舒服。
好你个鲁子敬,你个浓眉大眼的这马屁功夫也不弱!
能在魏国官场上以一个徐州人的身份得到程昱这样的元老的夸奖,可见鲁肃双商之高。
这家伙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可没有自谦,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只是略有些感慨罢了。”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子敬啊,这一天来之不易啊,从前汉光和七年开始,至今,二十年了,天下纷乱不休,山河支离破碎,军阀遍地,兵祸连结,已经二十年了。
二十年来,我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统兵征战天下,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才终于有了今日,现在想想那些年征战不休的日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陛下天人之姿,天下敬仰,无人不服,成帝王之业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鲁肃不着声色的一记马屁又给拍了过来。
郭鹏笑了。
“行了,别再说好话了,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话,我总觉得我天生就该一统天下?”
“难道不是吗?”
鲁肃一脸疑惑。
“……”
饶是脸皮厚如郭某人,此时也感到一丝丝的不好意思。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起这个,你们总是能让我怀疑这天下是我买一只胡饼以后店家送我的。”
郭鹏摇了摇头,开口道:“子敬,我喊你来,是要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去完成。”
“陛下但凡有命,臣必竭尽全力为陛下完成!”
鲁肃立刻表态。
郭鹏点头。
“兹事体大,子敬,你听好了,我决定把新攻克下来的辽东之地还有朝鲜之地,以及未来要攻克的高句骊和扶余之地算在一起,设立一个新的州,号为平州,你,就是首任平州刺史。”
九百零三 郭某人最懂得什么叫舍得
鲁肃一愣,顿感惊讶。
“陛下要任命臣为刺史?”
“没错,以你的才干,我以为,你足以担当此任,平州刚刚攻取,需要精明强干之人去管理,去治理,而你,就是我选中的那个人。”
郭鹏非常笃定。
鲁肃却有些不安。
“陛下,臣……臣资历尚浅,恐难当大任。”
“子敬,你是明白我的,我用人,不是那么看中资历,只要我觉得你合适,你就是合适的,这些年,我把你放在很多职位上,看到你所做的事情,我觉得非常满意。
平州刺史所面对的是一个荒凉之地,人口不过数十万,尚不及中原大县,地广人稀,还有诸多外族,交通不便,闭塞,和中原还有河北是不能比较的,但是好就好在可以供你大展拳脚,没有掣肘,你可以尽情施为。”
郭鹏微笑着看着鲁肃,让鲁肃很有些惶恐。
“陛下如此信赖臣,臣惶恐。”
“子敬啊。”
郭鹏站起身子走到了鲁肃身边,把他扶了起来,握住他的手,开口道:“中原河北之地,秩序已经建立起来,人口稠密,日渐富庶,自有一套行事准则,需要的是老成持重的官员去巩固。
而关西,江南,还有辽东,都是新近占领之地,我军攻占不久,交通没有那么便利,屯田户口也还没有那么多,甚至还有很多没有解决的事情,需要的是锐意进取的官员去创造,这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鲁肃显然没有想到郭鹏一出手就是一个刺史,还是一个开荒刺史的职位交给他,显然对他非常看重。
按照这个趋势,这个考验要是度过去,做出一些成绩,未来回到中央出任高官大佬显然就不是问题了。
所以鲁肃心中的激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郭鹏建立魏国以后,把刺史的薪俸层级提升到了三千五百石的层级。
和两千石的郡守、一千石的县令县长还有更下层的五百石乡长三百石村长有明显差距。
这一举措就从事实和名义上一起确认刺史是郡守的明确上级。
刺史层级更高,官位更高,待遇更高。
而且之后担任刺史的要求也更高,不再是随便一个名士靠着名声就能担任的了,需要做的工作也更加繁杂。
要担任刺史,就需要过硬的才干和政绩,还有皇帝的认同,是真正的国士之才。
自东汉中后期以来,刺史的地位逐渐提高,待遇也逐渐提高,从最开始的六百石监察官员逐步提升到了两千石的事实行政主官。
但是名义上没有改变,郡守的实际上级依然是州牧,不是州刺史,州刺史名义上和实际上都很难对郡守进行限制。
所以汉末州刺史和郡太守之间的矛盾屡见不鲜。
这也是东汉朝廷无奈之下的一种制衡之术,让地方互相产生矛盾,以此确立中央的权威。
典型的例子,现在混的风生水起的太史慈就是当年卷入了青州刺史和东莱郡太守之间的政治斗争而被迫去辽东避难的。
一直到郭鹏建立魏国以后,这种情况不复存在。
郭魏帝国明确规定州刺史就是一州行政主官,是郡太守的上级,郡太守需要听从州刺史的行政命令。
不过魏国就不再存在有州牧这个职位了。
郭鹏废除了州牧的存在,明确规定以后不再设立州牧这种军政财大权一把抓的军阀温床职位,一名官员不得同时掌握军政财三项权力,必须各司其职。
文官不管军务,军官不管政务,双方互不干涉,谁敢干涉,那下场绝对不会比荀彧和臧洪更好。
而且虽然在魏帝国内州刺史和郡太守是上下级,但是二者之间没有从属关系。
州刺史和郡太守都是中央任命,不像州牧,还有对郡太守和县令的任免权。
一直到县令县长还有底下的乡长村长,现在都是中央派专人去任命,登记造册,没有例外。
官员的任免权被郭鹏死死抓住,没有下放给任何一任地方官员,地方官员对一些重要职位上的辅佐官员是没有职权任免的权力的。
这一权力属于中央,属于吏部。
乃至于原先可以自行辟召的州、郡、县三级行政主官身边的重要辅佐吏员都是中央指定。
中央在任命官员的时候会配备一个完善的行政团队给主官,之后的调遣和任免,都是吏部做出决定,主官无权干涉。
当然主官可以向吏部提出意见。
郡太守和县令身边的辅佐吏员在东汉时代也是有规矩的。
有一部分是东汉朝廷任命,剩下一部分是太守县令自行辟召,为了方便拉拢本地豪强士族,方便对地方的统治。
中央任命的是极少一部分,官员自己辟召的是一大部分,象征着皇权的妥协和萎缩。
以东汉那衰弱的皇权,也只能在京畿三辅这样的要害之处和边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彰显皇权,其他地方都是人家豪强的。
当然,交通不便利也是实际情况,是客观事实。
偏远地方往来一次洛阳就要好几个月,中央要是深度干预,做什么事情都要往返汇报的话,地方行政也就废了。
进入郭魏时代,情况发生了改变。
郭鹏没有对这些地方职务的具体权力做出什么改变,而是对组织结构进行了优化。
郡太守和县令身边的重要职位都是中央任命,只有少部分无关紧要的打杂小吏可以自行辟召。
这是郭鹏创业以来的规矩,建立魏国以后被强制复刻,取代了东汉的地方郡县自行辟召。
当时有官员提出反对意见。
他们认为这样一来中央压力太大,村乡之长就不说了,居然连一个县中佐官都要亲自安排,对地方的干预未免过甚。
而且这种状态下上官和下官之间出现矛盾的话,该怎么办事,又该如何调和?
就近地区还好,往来不会那么艰难,要是天南海北的,往来艰难,耗费时间,任免不便,实在不利于中央统治,建议还是按照东汉时代来。
郭某人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也有道理,官员任免往返洛阳的话,未免太过于浪费时间,会降低地方行政效率,所以做出了一些修改。
他下令扩编吏部官员数量,在每个州的州治所建设中央吏部分部,各派人常驻,可以就近处理每个州的人事变动,最后汇总到中央吏部做备案和审核就好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极大的增加办事效率了。
当然吏部分部还是归属中央吏部管辖,归程昱节制,不受地方官员的干预。
但是这样还是有人反对,认为中央还是干预地方过甚,不利于地方治理。
这一次,郭某人没有妥协。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就是要让他们都成为中央官员,而不是地方官的部下。
为了中央集权,造成些许的行政不便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人事任免这种大权必须掌握在中央,而不是地方。
郭某人从来不认为世上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他一路走来,最懂得什么叫舍得。
像北宋那种强干弱枝到了极致的办法当然不行,那实在是太限制地方发展了,他现在做的已经相当温和了。
当然这种想法不能往外透露,他就简单一句“孤修了那么多路就是用来做摆设吗”,就把所有质疑给强行压制下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修了那么多路那么多驿站就是在加强信息传播速度,你们还要怎样?
当我那么多钱是白花的?
官员们顿时大惊。
感情皇帝修路还有这方面的考虑?
您老人家十几年前开始修路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层了?
您那么早就想着要做皇帝了?
九百零四 鲁肃的心中流淌着暖意
对于皇帝的说法,官员们傻眼了。
完全没想到皇帝修的路居然还有这层意思在里头等着大家呢!
不过迷惑归迷惑,惊讶归惊讶,当今陛下不是前汉皇帝能比的,这一点是大家的共识。
立国以来郭鹏传递的信号已经很多了,中央集权的趋势非常明显。
比如郭鹏不立实权三公。
魏帝国的三公位上只有一个吉祥物蔡邕。
蔡邕本身除了太学博士祭酒之外,还没有其他的差遣,不负责行政问题,只是在养尊处优,所以辟召权无处使用。
而且按照蔡邕和郭鹏的默契,估计没有郭鹏的首肯,蔡邕到死都不会使用自己的辟召权。
蔡邕不用,当然也不会有别人使用,甚至于蔡邕之后郭鹏是否还会再立三公那都不一定,按照郭鹏的权力**,群臣有理由怀疑郭鹏会这样做。
而这就等于名义上有这个权力,中央官员却没人能用。
而东汉中央大员可以使用辟召权的只有三公和开府将军。
郭鹏对三公还会使用各种掩饰手法骗骗大家,对军队就十分干脆粗暴了。
靠着他对军队的强大掌控力,直接用军衔军职分置的方式拿掉了重号将军开府的权力,将军阀诞生的可能从源头上掐灭了。
于是魏帝国立国之后,中央官员的辟召权有名无实,重号将军直接没有了辟召权,而地方官员的辟召权也大为削弱。
一套组合拳下来,魏帝国立国以来,高级官僚获取“故吏”这一群体的方式受到了皇权极大的限制,而皇权则时时刻刻压在他们头上。
很多官员都发现他们想要获得同进退共生死的故吏变得越来越难,越来越不好操作,很多时候根本没有操作的余地。
郭鹏暂时还没有精力对“门生”这套规矩下手,但是对“故吏”的存在,他已经开始下手。
他明里暗里打压这种权力,使得部分想要重走东汉之路的官员非常难受,根本走不下去。
在东汉时代享受到各种政治优待的士人官僚们面对魏天子的皇权压制,感觉到非常的不愉快,非常的不顺畅。
他们对魏天子的集权之举有相当多的意见。
当然,他们反对过,争取过,只是在郭某人的强势要求下失败了。
而郭某人也的确并未把事情做绝。
魏帝国立国之后这两年里,举孝廉茂才依然是主要的人才选拔方式,那场论才大典只举办了一次,感觉只是郭鹏的心血来潮,不是常态。
举,那是州郡具有的权力,郭鹏没有干预,一切按照东汉旧制来。
但是是否接纳,是否任命,那是郭鹏主导中央建立的考试院的权力。
而这也是东汉中央的开创。
东汉名臣左雄在意识到举孝廉茂才的弊端之后,开创了公府复试的规矩,举孝廉茂才可以举,但是是否录用,还要通过中央公府的复试,号为公府复试。
郭鹏立国以后,佩服左雄的胆魄,继承这套规矩,设立了更完善的考试院。
州郡举上来的那些孝廉茂才们都要通过更加严格和高强度的考试才能被授予职位。
如此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举孝廉茂才带来的官员裙带关系,也使得双重君主制这官场一潜规则遭到了很大的遏制。
但是郭某人却可以利用这一便利,将不少自己看中的官员直接任命,使之避开高级官僚的辟召,成为皇帝的直属臣下,以此不断的扩张皇权。
皇帝越发的走向了唯一君主的道路,而其他的“二重君主”们则相当失落和不满。
这一情况引发了很多士人官僚的在意,他们对于这样的现实感到不安,经常私下里聚集商讨这个事情,觉得天子做事不地道。
还没有汉帝好!
其实郭某人也没打算隐藏。
他这是在明白的告诉大家,皇帝要收揽权力了,要打压地方了,要重新彰显中央集权了,不会轻易再给地方那么多便宜之权了。
刘秀给的,郭某人要收回来。
刘秀那是没办法,靠豪强地主上位,不妥协能行吗?
可郭某人靠的是自己,不是豪强地主,甚至最开始也没有得到多少士人的支持,他的上位有充足的地方基础,没人能威胁他。
这是大家的共识。
有人不满,很多人不满,但是没人敢公开反对。
郭某人是拥有很大权力的皇帝,威望更大。
尽管如此,郭鹏能夺回来的皇权也不是全部。
有那么一部分受限于时代限制,他实在没有办法夺回来,除非他能搞出火车搞出电报之类的东西,否则这部分皇权他是夺不回来的。
交通使然,时代限制使然,非人力所能扭转,需要时间。
他在他能办到的情况下竭尽全力的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皇权,依托发达的交通网络,把中央集权的精髓发扬光大。
不过地方的主观能动性他也不能忽视,也不能完全压制,也根本没办法没必要完全压制。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中央不可能完全干预。
但是对于辽东这个一穷二白的豪强真空区,他想要完全掌控根本就不是难事。
任命鲁肃做刺史很简单,他还打算把内阁里的一批精干官员放出去,外放去辽东做县令,去积攒政治经验,去打怪升级。
一切都有规划。
鲁肃显然很明白郭鹏的办事作风,所以对于郭鹏的任命,短暂的欣喜之后,他立刻询问。
“陛下有什么是需要臣去办的吗?”
哎,这就对了。
郭鹏就喜欢这种听话办事的人,这样的人放到地方上也是足够安全的。
笑了笑,郭鹏握着鲁肃的手在书房内慢慢踱步。
“要你办的事情是不少的,一穷二白的地方,你要把他给建立起来,把郡县乡村给规划起来,各级官员要安排下去,生产也要恢复,要为驻扎在那里的大军减轻负担。
之后大军还要对扶余国和高句骊发起战争,你要为于禁将军筹备好后勤,全力支持于禁将军攻伐高句骊和扶余国,这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你能办到。”
“臣必竭尽全力。”
鲁肃连连点头。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郭鹏开口道:“之前,辽东一直都在为中原提供药材和牲畜,公孙度也在辽东大力发展药材种植和牲畜驯养,对中原,尤其是对军队而言很有意义,我觉得这样长期进行下去也是可以的。
所以你上任之后,也要着力把辽东打造为药材和肉食打供给之地,就像兖州豫州和扬州的某些地方专门种植蔬菜、水果等非粮食的作物一样,药材也需要专门的地方集中来种,不要担心粮食不足,青州和冀州会随时供粮给平州。”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
鲁肃开口道:“陛下交代的事情,臣绝对会办好,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
“我相信,子敬不会让我失望。”
郭鹏握着鲁肃的手,抚着他的背,慢慢把他送出了宫门,一边送,还一边叮嘱他一些其他的事情。
“辽东苦寒,你自幼长在徐州那样的鱼米之乡,不适应的地方很多,你要多穿衣服,不要让身子着凉,要多做运动,闲暇之时跑跑跳跳,练练刀剑,骑射,总之最关键的还是身体……”
一边走,一边嘱咐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让鲁肃觉得异常温暖,心中流淌着暖意。
走到宫门口,郭鹏还让苏远把他在冬天穿的貂裘送给了鲁肃。
“你远在辽东,我实在放心不下,这件貂裘我时常穿,很暖和,就送给你,冬日里千万不要着凉。”
鲁肃顿时热泪盈眶,跪在地上感谢郭鹏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