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八 三路出击
魏军灭吴之战筹备至今,已经有了完整战略和战术。
战略和战术早就不是议论的中心,议论的中心在于怎样更好的执行。
虽然此战以太史慈的水军为主要破袭力量,但是沿江一线也需要魏军做出足够的攻击架势以钳制吴军主力,让周瑜无暇他顾,毕竟主力终究是要渡江的。
张辽会和太史慈一起乘船奇袭吴郡的后方,他将担任主将,太史慈做他的副手,由张辽亲自率军完成这次的奇袭。
这样一场阔别近二百年的大型登陆作战,讲真的,张辽一点都不想错过。
而正面战场上,则以副帅于禁为主将,驻守在九江郡历阳,猛攻采石矶,以石城作为主要突破口。
横江将军徐晃率军在庐江郡襄安县一带和对岸的吴军对峙,以芜湖县作为主要突破口。
广陵郡方面,则以广陵郡太守臧霸率军驻守广陵县,与吴军对峙,以丹徒县作为主要突破口。
三方面军队各有各的侧重点,而徐晃和臧霸都要听从于禁的指挥,郭嘉从旁辅助。
到时候三个方向一起进兵,和当地驻守的吴军激战,打响这场战斗,钳制周瑜的主力和注意力。
与此同时,张辽则和太史慈一起乘船,带领另外一支精锐从海上绕一个圈子然后顺利登陆吴郡。
张辽亲自操刀,去捅吴军的腚。
魏军的战争准备已经到位了,随时都可以发起进攻。
七万余魏军将士对着江东虎视眈眈,磨刀霍霍,就等着主帅张辽的一声令下。
说实话,以多打少的战争对于魏军来说始终不是主流,甚至在建安年之前,还常常遇到以少打多的战争。
还是因为郭鹏辖地大,兵力少,有些时候力不从心,单方面面对人家一个国,不像他们一样可以集中全力,所以以少打多的情况时有发生。
不过到了建安年前后,郭鹏大力扩军,把魏军整个规模从三十万逐渐扩张到了四十万,给西北中原和东南三个兵团都增加了军队数量,增强了他们的战斗力。
而且西征关中之战的同时,江南三大诸侯也各自作死,损兵折将,军力衰减,于是魏军在兵力上也逐步占据了上风。
国力上的碾压局面就此形成,三大诸侯联手,全心全意,一起抵抗郭某人的进攻,也再不是郭某人的对手。
这一战,张辽号称二十万大军,奉汉天子诏,要平定吴国叛逆。
而周瑜则号称十五万大军,要保卫汉室,消灭汉贼。
但是,就算是号称,吴军也不是魏军的对手了。
周瑜再怎么号称,也不至于把四万多不到五万的军队号称变成三十万。
占地之多,人口之多,建设恢复之快速,此消彼长之下,郭魏碾压江南的情况迟早会出现。
而且一旦出现,就不可逆转,这是时代的意义。
江南之地的人口终究不能和中原相比,终究不是开发的主流,他们也根本没有余力开发。
要不是郭某人威逼,刘璋和刘表根本不会想着向南进发,根本不会开发南边。
如今,刘表把自己的驻地南迁到了江陵,就在江边。
一旦局势有变,刘表必然乘船过江逃难,这是他准备好的,他甚至在江边准备了足够多的船只,好带着他还有他的家业一起离开江陵。
刘表都这样准备了,其他人没有和郭鹏的眉来眼去的荆州势力自然也准备的七七八八,谁心里都有点数,知道自己这边是什么情况,郭鹏一旦进攻,他们能不能守住之类的。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蔡瑁张允一党,和郭鹏眉来眼去。
他们希望郭鹏来。
刘表是绝对不希望的,但是郭鹏要来,他也没办法,所以他只好派遣军队往南进发,往南开拓生存空间。
要是还在几十年前,荆州人口足有六七百万的时代,刘表其实根本不用那么担心。
但是从顺帝以后,整个南方都是连年瘟疫,六七次大的瘟疫,小型瘟疫连年发生,就没停过,以至于荆州人口锐减。
比如医圣张仲景家族,三百多人,因为瘟疫死伤三分之二,可见瘟疫对荆州人口的打击。
黄巾军对于荆州而言威胁并不大,至少并不像北方那么大。
如果说北方人口锐减是因为战乱引发,那么南方就是在相对和平的情况下由于瘟疫导致了剧烈的人口锐减。
郭某人当初治理青兖二州的时候,找不到医治之法,那就用隔离法和火葬法限制瘟疫。
他用军队的强制力建立了地方瘟疫快速应对机制,下发到每个村每个乡进行集中学习和演练,虽然有些不太人道,不过这样做有效的限制了瘟疫扩散,保护了更多人。
荆州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多次大的瘟疫让荆州人口损失惨重,刘表接掌荆州的时候,荆州早已不是当年的人口大州了。
尤其是荆南四郡,人口损失惨重,曾经人口百万的长沙郡和零陵郡都因为瘟疫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二的人口,不复当年的人口众多。
刘表想要依靠这些地方开拓生存空间,以及讨伐蛮夷之类的,难度不小,而且还有地方豪强的抵抗。
和刘表一样,刘璋也面临这样的情况,南中蛮人数量多,势力大,战斗力也挺强的。
刘璋派去的吴懿吴班和严颜张任等部将一起讨伐南中蛮夷,进展并不顺利,反而相当缓慢。
从汉中之战往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吴懿和吴班联手对南中发起了三次进攻,一共也才掠夺了两万多人口,还为此付出了两千多名士兵的战死,损耗了不少物资。
肯定是获益的,但是获益并没有那么大。
这让刘璋为之头疼。
刘表和刘璋为了开拓南方而无暇北顾,对于孙吴政权的支持当然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尽管如此,周瑜也不会束手就擒,而是积极筹备,积极防御。
吴军那边,周瑜带着孙权一起坐镇秣陵,率领一万精兵在秣陵,作为战略总预备队,随时支援各大战场。
为了应对魏军的三条进军路线,吴郡也设置了三个防御阵地。
老将黄盖率军镇守芜湖县,正面应对魏将徐晃方面军。
宗室将领孙静率军镇守石城,以韩当为辅助,正面对抗魏将于禁方面军。
宗室将领吴景率军镇守丹徒县,正面对抗魏将臧霸方面军队。
魏军三路出击,吴军三路抵抗,整个六月,双方都在沿江对峙,没有发生战争,但是战争的阴云早已弥补。
周瑜身处秣陵,沉着冷静的调兵遣将,竭尽孙吴政权所能掌握的人口,不断的增加可以动用的辅兵和民夫的数量。
不仅如此,他还紧急扩军,给壮丁发放武器和盔甲,编入军队之中送到秣陵集中训练。
他想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怎么也要折腾出更多的军队以为后备之用,因为他深知魏军的数量比吴军更多,无论如何也要扩军。
七百二十九 刘表后院失火
周瑜这边呕心沥血的准备着,但是面对魏军的强大威慑,吴军还是出现了恐魏症的症状。
正面对抗魏军的吴军部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之前的惨败和孙策的死亡,恐惧战争。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大军营甚至出现了逃兵的情况。
针对这一现象,各大军营出了斩杀逃兵之外,还由周瑜想出了办法。
各军主将纷纷将自己亲笔所书写的给家人的遗书展现给将士们看,然后当着将士们的面把遗书烧毁,发表一通激情四射的演讲,以此激励士气。
然后吕范安排人到军队里散布流言,说郭鹏要篡位称帝,这一战要是打输了,汉就没了,吴军作为汉帝国的保卫者,一定会被郭鹏秋后算账。
要是打输了,郭鹏会屠灭江东所有人,绝不接受投降,这是郭鹏在北边出兵之前宣誓的。
他们所有的私人财产,所有的家人,都会变成郭鹏的,他们会被剥夺掉一切,变成可悲的奴隶。
与此同时,吕范下令把军队里所有的『吴』字旗号换掉,全部换成『汉』,宣扬吴军是在为汉帝国而战,是在保卫汉帝国。
还真别说,效果还真的有,一种奇怪的情绪逐渐弥漫在了沿江的吴军军营之中。
于是逃兵的数量少了,吴军的战斗意志变得高昂起来,也不是那么的恐惧魏军了,不至于还没交手就落荒而逃了。
军心稳定住了,才有战胜的希望。
在这期间,周瑜始终没有放弃过向刘表求援的事情,他始终要求刘表派兵来援助,否则吴国一旦灭亡,下一个,就是他刘景升。
刘表虽然心中畏惧郭鹏兵锋,但是思来想去,觉得周瑜说的有道理。
双方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要是郭鹏灭了孙吴,自己不也就更加危险了吗?
到时候荆州三面临敌,郭鹏一旦发起进攻,自己几乎是必败之局,还怎么做土皇帝?
要是能维持眼下的局势,无疑是最好的。
既然魏军已经决定要灭吴,那么刘表就必须要出动,以此抗衡魏军。
于是在这个情况下,六月中旬,刘表下令给江夏太守黄祖,让黄祖伺机率领军队向庐江方面进攻,以此为孙吴方面分担压力。
黄祖看郭鹏不爽很久了,一直都是坚定的反郭派,现在得到了机会,非常高兴,觉得无论如何要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于是整顿军队,准备顺江而下,前往支援吴军。
而就在黄祖这边筹备的差不多、即将出发的时候,刘表的后院着火了。
荆南四郡有三郡在长沙郡守张羡的带领下反抗刘表的统治,宣布承认郭鹏对他们的统治,要回归汉帝国的旗下,而不要在刘表的旗下。
零陵郡和桂阳郡响应张羡,三个郡聚兵三万多,陈兵长沙,准备越过长江北伐江陵,以此投靠郭鹏。
这件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打乱了刘表的全盘计划,刘表连忙传令黄祖暂且停止行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头开打他可承受不了。
而恰巧就在此时,激烈的灭吴之战正式开打。
建安二年六月二十八日,张辽派人渡江去秣陵向孙权和周瑜送上最后的劝降文书,劝降孙权和周瑜,为之严厉拒绝。
此前,张辽还按照郭鹏的命令两次送劝降表给孙权和周瑜,劝降他们,也被他们拒绝。
第三次拒绝之后,再无商量的余地。
建安二年七月初一,张辽一声令下,于禁、徐晃和臧霸三支军队约定时间,几乎同一时刻发起了攻击。
他们纷纷下令大船小船夹杂在一起的水军越过长江开始向吴军发起猛烈的进攻,灭吴之役正式开始。
天地良心,长沙太守张羡作乱真的不是郭某人主使的。
郭某人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张羡作乱,但是也不知道张羡为什么脑袋抽筋了要在这个时候反抗刘表。
还要打着他的旗号。
是在向他示好?
连荆州当地的临淄营密探们对此都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张羡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张羡和刘表不对付是荆州人所共知的事情,荆南四郡和荆北三郡之间微妙的关系也是当地人所共知的事情。
但是谁也不知道张羡怎么就会正好在这个时候举兵作乱。
可能是因为两人经常闹矛盾,经常互怼,如此这般的行为让大家觉得张羡就算造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但是无论如何,张羡也算是帮了郭鹏。
因为他的造反作乱,刘表这边的增援计划被搁浅了,刘表不得已,开始调动大量军队聚集到江陵,准备南下平乱。
灭吴之战就在此时开打,真的是很巧。
之前合肥那一战之后,张辽也开始训练自己的士兵在水上的战斗力。
占据淮南之地之后,淮南之地的大量水系可以方便练水军,所以张辽就大规模使用这些水系练习军队的水上战斗力,还注意收纳当地水性好的人加入军队以增强水上的战斗力。
效果还是蛮不错的,至少眼下魏军也能使用出相当有规模而且像模像样的水上攻势了。
而且这一回,魏军还有优势。
面对魏军的激烈水上攻势,吴军果断进行了反击。
吴军各军本就绷着弦绷很久了,现在魏军终于发起了攻击,吴军立刻抵抗。
吴军各军将领下令军队操着舟船迎敌,用高速机动的战船群对魏军的战船进行反击,双方进行了激烈的接舷战,在水上奋力拼杀。
古代水战的主要方式为弓箭互射、撞击战和跳帮战,在热兵器尚未普及前,水战主要以弓箭为主。
船上水军分格斗兵、弓箭兵、艄公,格斗兵负责防御及船只靠近后的跳帮格斗,持刀盾和长矛,弓箭兵则负责远程攻击,持弓、弩,而艄公掌管船只的进退,通过娴熟的操船手法主持撞击战。
跳帮作战之前,一般是接舷撞击战,撞击战之中,船只大就有优势。
这一次作战,因为畏惧魏军的投石机对吴军战船发起打击,更畏惧魏军把投石机安装在大型楼船上,所以周瑜放弃了使用大型缓慢船只进行战斗,转而使用小型高速的船只。
这样一来,投石机的确没什么用了,但是吴军也失去了大船的优势。
吴军不敢用,魏军敢用。
撞击战上,大船有优势。
张辽训练一批精干的操船艄公,在淮南一带招募擅长操船的丁壮,然后架着武装起来的大型战船撞击吴军小船。
大船撞小船肯定是有优势的,撞击过去的时候,魏军士兵还会在船上使用弩箭射击吴军船上的士兵,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杀伤。
一开始,魏军大船给吴军小战船群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撞沉了很多吴军小船。
不过很快,吴军一线将领就进行了临阵应变,开始发挥自己在速度上的优势,不和魏军战船玩撞击战和接舷战,而利用速度不断的绕着魏军大船进行箭雨攻击。
七百三十 水上鏖战
魏军船大力量强,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机动性的不足,面对吴军大量小船的速度优势颇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架势。
虽然力量强,但是敌人不和你正面交锋,和你玩游击,用弓矢打远距离水战,这个时候船只个头大反而是个风险。
吴军操船艄公和水军士卒的战斗经验也很充足,技巧十足,操船技术精良,在这方面让魏军吃了很大的苦头。
魏军招募的艄公也没有水战的经验,技巧倒是够,但是战场上的一些门路非要有战场经验才能明白。
魏军艄公在这些技巧上斗不过吴军艄公,船只撞击转弯等等赶不及,就很吃亏。
吴军船只绕着魏军大船不断的射箭打击,魏军船只难以捕捉到吴军的船只,只能被动应战。
战场机动性不足,魏军水军的阵势也被冲的有些凌乱。
一些吴军小船依靠这样的优势,三五艘小船一起协作,用钩枪把一艘魏军小船勾住,拉出阵型,然后大量吴军士兵一拥而上进行战斗,以多打少,魏军士卒只能陷入劣势。
于是魏军大船上的士兵被动挨打,小船上的士兵也因为吴军水师这样的战术而无可奈何,只能汇报到指挥军官那边。
郭嘉作为全军的头脑,战前仔细研究了一段时间的水战。
但是和于禁一样,没有经验的情况下,难以做出什么精妙的安排,只能做出了多利用小船并且多利用钩枪,仿照吴军作战的方式去作战。
于是下令小船进击,大船后退,快速进入跳帮战环节,用魏军比较擅长的格斗和吴军决战。
陆上格斗吴军还会惧怕魏军三分,水上格斗那是吴军的看家本领,这要是都输了,那还打什么?
不过张辽当然也清楚这件事情,合肥之战结束之后就对士兵进行严苛的训练,天天让他们在淮河里操船练习水战。
不说战斗经验,至少在水上战斗这件事情上,魏军不会因为晕船或者站不稳而落了下风,反而把三人战斗小组的模式给练了出来。
双方呐喊着互相撞击,接着是跳帮格斗,互相挥舞着战刀格斗,水面上一派风起云涌,呐喊声极其剧烈。
魏军的攻势很猛,吴军的抵抗也非常剧烈,一时间双方你也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魏军有人数优势和战船数量的优势,吴军则有技术优势和水上战斗的经验优势。
于是激战一番,双方打成了平手。
周瑜很快就得知战争打响,立刻下令各军将领拼死反击,绝对要守住长江防线,绝对不能让魏军登陆,无论如何也要把魏军拦在江北,绝对不让魏军登上江东的土地。
在水上,吴军还能凭借水上优势抗击魏军,一旦到了陆地上,一旦让魏军结阵,那就糟了。
吴军的军阵和陆上战斗力真的不如魏军,这一点,周瑜不得不承认。
打野战起家的郭鹏的军队在陆地野战方面不怵任何对手,无论是谁都敢挑战,也都敢战而胜之。
吴军的胜机就在水战,就在沿江防线,就在不让魏军度过长江这条生死线上。
只要魏军无法渡过长江,那么孙吴政权就能得以保全,若是让魏军渡过了长江,想再把他们赶回去,恐怕就不是一般二般的艰难了。
从七月初一开始一直到七月初七,双方大战小战十六次,全都是魏军主动进攻,吴军尚未主动发起过进攻。
三个战场上,于禁、徐晃和臧霸指挥魏军一共发起十六次攻击对吴军进行打击,但是都没能得手。
魏军的攻击屡屡因为无法突破吴军战船防线而撤退,还有几次是被击败了而溃退的。
三方面都因为无法突破吴军防线而受挫,折损了一些兵马,暴露了魏军在水战上的确不如吴军强悍的弱点。
没办法,训练时日尚短,虽然士兵都熟悉了水性,可是有些地方不是训练就能训练出来的,总要打几仗才行。
操船手法和水战模式上的差距是魏军吃亏的主要原因,但是这一点并非短时间可以改善,对于魏军来说,实际上也并非必须。
与此同时,吴军也因为魏军强势的弓弩和在船上战斗的时候使用出来的三人小组战斗模式不断折损兵马,撞击作战之中也因为船只体量不如魏军战船而吃了大亏,折损的船只数量和水兵数量其实并不少。
魏军战船上的装备质量高,魏军将士的装备质量也很高,两刀对撞,先断裂的往往是吴军将士手上的刀。
此外,甲胄方面,魏军身上的轻甲和头盔也比吴军的质量要好,防御力更强,因此一旦进入跳帮战环节,双方对拼,魏军伤亡率要小于吴军。
魏军的作战技巧不行,但是可以依靠优势装备弥补,吴军作战技巧高超,但是在装备上不如魏军,因此吃亏。
双方各自的一线军官把战斗总结报告给了指挥将领们,将领们各自总结,反思,互相交流,开始思考下一阶段的作战方法。
于禁得到了前线军官反馈回来的关于作战技巧不如吴军和船只机动性不足的问题,为之头疼,觉得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问题。
周瑜也得到了前线军官反馈回来的关于魏军装备和大船上的优势的问题,也觉得很头疼,觉得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问题。
但是于禁那边还没拿出杀手锏,周瑜却是已经全力以赴了。
在魏军装备上的问题上,周瑜早有耳闻,因为当年孙策还在袁术麾下打着袁术的旗号办事的时候,周瑜就知道袁术军中大量使用郭鹏集团所锻造的军事装备。
当时袁术因为郭鹏要价低,而且质量好,所以直接采用郭鹏提供的军械,自己反倒很少铸刀和其他军械。
郭鹏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武器和盔甲的质量的确很高,要价也的确很低,很多时候甚至比袁术自己铸造还要低,袁术一直都把郭鹏看作自己的小弟,所以也就放心的使用,还很高兴,一口一个子凤爱我。
结果就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说老实话,周瑜至今为止都想不通为什么袁术会那么信任郭鹏。
郭鹏消灭了袁术之后,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军械的供给,作为袁术旧部身份的孙策势力就此得不到郭鹏集团提供的武器,不过同时孙策自己的势力也大成,开始自己招募铁匠锻造武器。
可是怎么比,就是无法超越郭鹏那边的武器,郭鹏集团所锻造的兵器在质量上就是好。
据说郭鹏大量召集铁匠,对军械物资进行了非常大规模的集中生产,召集的铁匠人数有数万人之多,但是这样的做法孙策也在做,也有数千铁匠在给吴军锻造兵器,同样是集中生产,怎么质量上就不行呢?
难道人数多一点就更好?
周瑜不是专家,搞不懂。
而且,眼下就算搞懂了也没有什么意义,难道大战当前他还能进行技术革新?
七百三十一 郭某人的危机公关
周瑜是没那个时间了。
魏军的攻势没有减弱,很明显是要一口气消灭掉孙吴政权,不打算继续让孙吴政权苟活下去了。
郭鹏这边的确是各种因素上都完全准备好了,自己的方面,内部的需求方面,还有顾雍的请求等等,灭吴是必然的。
大家都期待着郭鹏更进一步,再进一步,登上至尊之位,而至尊之位需要的,是功劳,是契机。
另外顾雍的请求也非常恳切,恳求郭鹏尽快动手,以免孙吴政权丧心病狂的血洗江东大族,让郭鹏什么都得不到。
他自己的顾家还在江东,还被逼着用嫡女嫁给了孙权,被迫缴纳沉重的赋税给周瑜迎来打仗,家中男丁还被逼着和农夫一起做农活生产粮食供吴军打仗,活的非常艰难。
通过他们偷偷送过来的信件,顾雍得知了家族危如累卵,得知了家族成员的艰难处境,以及种种不堪入目的苛待。
因此,他十分痛心的上表给郭鹏,请求郭鹏加快攻打江东的步伐,并且请求郭鹏念在他多年追随的份上,保护好顾家人,保护好他的家人。
他不想失去家人。
对于一心跟随自己的人,并且将成为支持自己称帝的重要对象的人,郭某人素来都是非常优待的。
所以郭某人立刻亲自回信给顾雍,让顾雍放心,说他一定会派兵营救且保护好顾氏,让顾雍不要有任何的担心,解决孙吴政权之后,他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这样做是很有必要的。
之前刚刚因为称王事件诛杀了不少人,所以郭某人对外的UU小说形象虽然依旧是光芒万丈的,但是在不少自己人眼中,诛杀了荀彧和臧洪的郭某人已经有点变样了。
变得有些陌生,恐怖。
虽然说诛杀荀彧和臧洪的原因是政治斗争,是他们犯了政治错误,被诛杀有着震慑人心的必要性,事后郭某人也及时用称王典礼和一场盛大的婚礼来挽回人气,但是诛杀的事实是摆在那儿的。
和郭某人一起成长的元从老将臧洪,青州牧时期举家相随的荀彧,这都是为郭某人立下过功勋的老人了,。
结果一起被杀了,家人也一起被诛杀。
也难免会有人担心有人害怕,产生兔死狐悲的情绪,有人忧虑郭某人会过河拆桥,还会杀掉更多人。
郭某人庞大且几乎不受任何限制的权力已经初步体现出了威力,很多人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安。
这让郭某人看上去似乎正在向一个独夫的方向前进,一个官员们士人们所最不喜欢的、他们所描绘的始皇的形象。
这就引起了一些嗅觉敏锐的人们的担忧和恐惧。
我会是下一个吗?
我要如何避免成为下一个?
万一我成为了下一个该怎么办?
他们惴惴不安,这样的惴惴不安体现在了很多地方,有了很明显的表象。
郭某人注意到了,也明确的发现到了。
临淄营密探上报的关于这样类型谈话的密会已经有十几次了,好些官员都在私下里表达了对这样的未来的担忧。
这就有点问题。
虽然郭某人心里从来没有对过河拆桥这种事情有心理负担,也的确是朝着这个方向前进的,没有用的人或者起了异心的人对他而言是必须要打击消灭的,无论他是谁,做过什么。
但是无论何时,政治斗争都要讲究拉一批打一批,这是必要的手段,总不能搞成官员公敌。
要是搞成了公敌,君和臣变成了仇人,那就很为难了。
郭某人还没有足以抗衡全天下掀翻全世界的威望和实力。
搞政治,搞清楚某个阶段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就很重要,因为这个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动态平衡的。
对郭某人这种掌握庞大且几乎不受限制的权力的人,现在打了一批,总要拉一批,否则郭魏政权的政治动态平衡就会被打破,就会产生隐患。
眼下,郭某人还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所以,拯救江东顾氏就是郭鹏需要进行的一次危机公关。
还没称帝呢。
还没坐稳帝位呢。
大一统的局面还没有确立呢。
该保持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在荀彧和臧洪身上丢掉的人情味儿需要在顾雍身上找回来,让大家知道郭某人对待听话的人是非常优厚的,是讲人情味的。
毕竟是元从老臣了,毕竟是自己称帝的绝对支持者,救下顾氏,绝对的利大于弊。
所以张辽和太史慈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尽力保证顾氏的安全,至于其他的,随便了。
吴四姓里剩下的朱氏和张氏又没有为我效力。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要是被乱兵冲进去杀了,那也怪不到我头上。
郭某人如此设想。
战场上,第一阶段七天的战斗结束以后,双方各自开始短暂的休整和调整。
然后在五月初十,魏军再次主动发起进攻,再次三路出击,向吴军水师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攻了过来。
吴军指挥官们立刻指挥吴军将士进行迅猛反击,双方拉开架势在水面上你来我往龙争虎斗,互不相让,杀到眼睛都红了也不退缩。
之前对魏军的恐惧在之前七天的战争之中被打磨掉了不少。
吴军将士们意识到魏军在水上也就那样,甚至还不如自己,所以士气大涨,连连挫败魏军的攻势,怼翻魏军的战船,给魏军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这边的战斗陷入了相持阶段,魏军无法突破吴军的水上防线,吴军也绝对不主动出击,只是积极防御而已。
于禁等将领思来想去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已经从徐州沿海出发的水军了。
这一批水军里不仅有水师官兵,还有张辽选出来的精锐部队,数量极其庞大,也就是船只的载重量极强,才能带的动这样一批强力的军队。
郭鹏说周瑜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陆地上和魏军打野战,所以一定会拼尽全力在沿江防线上和魏军死磕,魏军要正面突破的话,一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这是郭鹏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咱们另辟蹊径,开辟抢滩登陆作战2.0的时代。
张辽和太史慈率领两万人的庞大船队从徐州港口出发,一路向南,绕开近海,绕了一个大圈子,绕到了吴军防线的侧后方,直插吴郡海岸边,准备在吴军海岸边登陆,整军。
然后兵分两路,一路攻击丹徒县,把臧霸的部队给放到吴郡来协助攻占吴郡,另外一路则直奔秣陵而去,直接去找孙权和周瑜。
张辽表示他有很多话想要和孙权还由周瑜,尤其是周瑜谈论。
当初那场大战,虽然没有给张辽带来实际上的损失,但是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的,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张文远可是努力朝着儒将的方向靠拢的,这方面,是非常讲究的。
于是张辽就要亲自带兵去回礼。
七百三十二 晕船的张辽
漫长的海岸线,在没有海防概念的时代,处处都是可以登陆的。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可以突破的突破口,和长江沿线那十分严密的防守呈现了鲜明对比,吴郡的海岸边就根本看不到什么人烟。
不过本该是十分顺利的奇袭,却因为张文远的晕船而多了一段有趣的小插曲。
“不可能……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将军可是呕……在船上操练过水兵的……呕……”
张辽趴在甲板上伸出脑袋对着湛蓝色的海水尽情倾吐着自己的绝望。
他居然晕船了!
“将军,这个……海船和内河船只大有不同,海船的颠簸程度要超过内河船只,所以……当年末将最开始操练水兵的时候其实也经常晕船,不过没关系,登陆就好了。”
太史慈在一旁帮着张辽顺气。
张辽敢肯定自己现在一定非常狼狈,这太没面子了。
张文远最狼狈的时候莫过于当初投降郭鹏的时候,可是就算是那个时候,张文远也是保持了仪态的,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呕……
张辽感觉自己快要把吃掉的东西全给吐出来了。
不只是张辽,那些非专业的水兵,虽然个个都是会水的,但还是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士兵出现了晕船的症状,每个人都在向海水里倾吐自己的绝望和愤懑与不满。
“不行,要尽快登陆,再这样下去,没死在战场上,就要晕死在船……呕……”
张辽连话都说不完全了,继续倾吐自己的绝望和羞愧。
不过好在这段路程并不遥远,张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水师向导已经带着水师向吴郡的海岸边前进了。
“二位将军,从此处登陆之后,向西十几里地就是吴郡的娄县,这条路咱们非常熟悉。”
向导把路给指清楚了,张辽这才放心,于是下达了登陆的命令。
太史慈立刻十分专业的指挥水军士兵协助那些非专业的士兵开始登陆,一只一只的小船往下放,一只一只的小船向海岸边接近,运送军队,运送战马,运送物资,有条不紊。
张辽等晕船的将军和士兵是第一批登陆的,脚踏实地的那一瞬间,张辽深深的喘了口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陆地上的空气,感觉陆地上的空气都比海上的要香甜许多。
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人生,就是如此美好!
张辽忍不住的想要大吼三声。
当然,他还是忍住了,立刻指挥上岸的士兵们列成军阵,开始索敌,并且探查敌情。
登陆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才堪堪结束,此时张辽已经在岸上搭起了临时营地,并且初步确定方圆四五里之内都是无人区,没有人烟,魏军可以放心在的这里搭建营地作为前进基地。
继续向西探查的过程之中,魏军发现了数个村落,根据向导所说,推算继续往西就能看到娄县,那就是进攻的目标。
眼下,魏军的进攻没有任何暴露的痕迹,这里附近也看不到吴军的踪迹,吴军主力依然在江边对抗魏军主力,这里,就是他们的防御真空区。
“如此一来,吴国灭亡,就在眼前。”
张辽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魏军人数多实力强的优势就这样体现出来了,正面可以牵制吴军主力,侧面也能发起一场进攻,这对于孙吴政权来说是一场致命性的打击。
当晚,魏军就在海岸边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张辽和太史慈主持了一场军事会议,把哨探一晚上探知的情况分析了一下。
他们把临淄营密探所绘制的江东地形图拿了出来进行比对,然后进行了战略规划。
“子义,咱们暂时不用分兵,咱们一起攻下娄县之后再去进攻吴县,把吴县拿下,先把顾氏族人救下来,顺便,孙氏亲眷都在吴县,周公瑾以为吴县是最安全的,咱们就先把吴县拿下。”
张辽开口道:“拿下了吴县之后,咱们一起北上,之后分兵,你北上丹徒,接应臧宣高的军队,然后与臧宣高一起攻略吴郡。”
战前,通过情报,张辽等人得知孙氏亲眷和诸多将领的家眷都被安排在了吴县居住,孙吴政权把吴县视作大后方,认为吴县是绝对安全的,所以有了如此这般的举动。
而张辽等人也就决定在进行奇袭的同时,把孙吴政权高级政要和武将的家眷一网打尽,以消减他们的抵抗意志。
张辽还给太史慈分派了任务,主要是攻克丹徒,放臧霸过江,然后和臧霸一起攻略吴郡。
太史慈立刻领命。
“末将领命,那将军是直接往秣陵而去?”
“对,我带一支人马直接往秣陵而去。”
张辽咧开了嘴角笑了:“大王写信给我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把秣陵捣毁了,只要把孙权和周瑜抓住了,吴国的抵抗自然终结,到那时,一切就都可以见分晓了,我军不宜在江东损失太多,之后还有更多事情要做。”
太史慈点了点头。
消灭孙吴政权是平定江东的第一步,孙吴政权对江东的控制力主要集中在杭州湾一线以北,沿长江分布的那一带平原地区,再往南,那就是山越和一些当地原住民的天下了。
平定孙吴只是平定江东的第一步,他们需要继续往南,将占地广阔的会稽郡和豫章、庐陵二郡控制住。
这一路上,他们还会遇到数量不少的山越集团和其他原住民,以及更为恐怖的瘴气,他们要面对一派原始风光,南下征伐之路绝不轻松。
商议完毕之后,张辽和太史慈就开始了行动,整顿军队,一路往娄县而去。
身处大后方的娄县显然不曾因为战争的发生而进入战争状态,搞什么全城戒严之类的,事实上,古代战争的动员规模还是比较低下的,前方在打仗,后方却在醉生梦死的情况很多。
娄县不至于醉生梦死,但是一般正常的生活不会改变,作为一个后方县城,也不可能安排很多的军队驻守,郭某人尚且不能做到每一座城都安排大量军队驻守,吴国就更不可能。
事实上除了少数重镇要地和边地之外,大量州郡县都是没有正规军的,如果要摊牌,以中国如此广大的领土,百万规模的正规军都不够用,帝国财政根本不可能支持。
大部分县城有些许衙役,州治郡治有些地方守备兵,三五百人了不得,过千都能算是重镇。
所以万兵驱驰理念不会过时,即突破敌军主要防线之后,在敌人的腹地以一万兵马就可以横行无忌,无视绝大部分城池的防御力,基本上没有一万大军攻不下来的城池。
所以当初郭某人对合肥之战也是相当上心的。
孙策不是完全没有战胜的机会,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孙策打赢了,那他就必须要立刻从关中撤军,回防中原腹地。
到那时候,在他率领主力回归之前,孙策的大军可以在中原横行无忌指哪儿打哪儿。
他的内地郡县没有抵抗之力,孙策大军所到之处,必然纷纷沦陷,对于他而言将是巨大的打击。
七百三十三 张辽的自保之道
这样的行动对郭某人而言都是巨大的打击了,对于现在的吴国而言就是致命性的打击。
况且娄县县令和县城里的官员们根本就不可能会想到有一支魏军居然从他们身侧,从大后方的方向杀了过来。
这支魏军数量很大,一鼓作气攻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仓促之间无法防备的娄县县城给拿下了。
娄县的官员们都没反应过来,逃都来不及逃,就成了可悲的俘虏。
张辽大步流星的踏入了娄县县府之内,看着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娄县县令与一众辅官,得意的笑了。
“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
“张辽,表字文远,雁门马邑人,魏国征南将军,就是你们俗称的张大妖,哈哈哈哈。”
“…………”
娄县县令和他的辅官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吧?”
张辽愉悦的笑了出来:“跟你们说,我的确是大妖,还是会法术的大妖,我能从天而降,你们信吗?”
“…………”
他们没有谁反应过来的,还在极度震惊之中。
“算了,不逗你们了。”
张辽摇了摇头,拿起了县令案几上的一块糕点塞到了嘴里:“事已至此,娄县已经没有指望了,我要杀你们,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一念之间,所以,你们降,还是不降?”
“降!”
娄县县令及时反映了过来,极其坚决的投降了,投降速度之快,让张辽都来不及反应。
“那么快?”
“那……下官重新再投降一次?慢一点?”
娄县县令有点意外,于是试探着询问张辽。
张辽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开口道:“不必了不必了,你很识时务,很好,降就降吧,那么,你们呢?县令降了,你们降不降?”
张辽看向了县令身边的辅佐吏员们。
“降!”
辅官们也非常坚决的投降了。
开什么玩笑,县令都投降了,他们难道还要殉国不成?
说老实话,都到这份上了,吴国显然已经完了,而且,这个吴国……真的没让他们有什么认同感,也没让他们有什么归属感。
面对北方强魏,抗争个什么劲儿哟!
一群小官一起投降,帮着魏军开始筹备军用粮秣之类的,还发动了娄县县民给魏军运送粮草。
因为魏军的军纪好,入城不扰民不抢掠,让娄县县民得以安心,所以当张辽需要继续进军的时候,娄县令就带着民众帮着魏军运粮食,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改换门庭,要站在魏军这一边。
张辽就喜欢这样明白又聪明还勤劳的人。
这个县令姓乔,屁颠屁颠的为张辽鞍前马后,然后还主动提供张辽想要知道的消息。
“你是本地人?”
“对,下官是本地人。”
“我听说吴郡郡守朱治是个比较难对付的人,是真的吗?”
“朱府君早年是跟随孙文台和孙伯符一起征战的,后来随着孙伯符来到了江东,孙伯符很信任他,所以把吴郡郡守给他做,还让他驻守在吴县县城,以此保护孙氏亲眷。”
“有哪些亲眷在城内?”
“所有孙氏亲眷都在,还有一些高官的亲眷,最重要的,应该就是太夫人了,就是吴公之母。”
“原来如此……那个朱治,能打仗吗?麾下军队的战斗力强吗?”
“治军极严,能带兵,会带兵,孙伯符和周公瑾都很信赖他,部曲的战斗力也很强,很有名气。”
“难怪能用来看家。”
张辽看了看身边的太史慈,笑了。
“不过没用,咱们从海上过来,除非朱治有鬼神相助,否则他一样拿咱们没有任何办法,子义,给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吴县,你去拿下,孙氏亲眷,你去拿下,让大王看到你的能力。”
太史慈顿时很惊讶。
“将军让属下去?”
“怎么,你不愿意?”
“不!属下愿意!属下多谢将军成全!”
太史慈非常高兴。
他才不是真的不在意功名利禄,只是他知道听命令才能享受功名利禄,看着和自己同时甚至比自己晚加入郭鹏集团的人都开始逐步超越了自己,他如何能不着急?
人家有的都是千户侯了,他连个爵位都没有,如何不着急?
这一次,就是他向郭鹏展现自己的能力,为郭鹏建功立业的时候!
太史慈高兴的领命而去,点起一支人马就去奇袭吴县,奔着建功立业的大好前程去了。
“将军,这样好的立功的机会,就让给太史子义了?”
张辽身边的亲信部将如此询问。
“让,当然要让,为何不让?”
“将军,这是为什么?”
张辽摇了摇头,拍了拍亲将的肩膀。
“我本是降将,曾与大王敌对,投降大王不过数年,论职位,已然是征南将军,你看看与我并列的,还有在我之上的,哪一个不是资历比我深厚?于文则将军也是资历比我深厚,现在还要听从我的命令。
论爵位,我已是马邑县侯,食邑千户,再往上,那是四方将军才有的待遇,东南大军七万听我指挥,随我建功立业,我一个降将受到大王如此重用,早已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眼球。
反感的,怀疑的,嫉妒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大王赐我虎卫亲兵,是在保护我,支持我,也是在提醒我,让我注意,若是我还不知检点继续立大功灭吴,战后,我该如何自处啊?
四方将军的职位是不是要让一个给我?曹子孝,赵子龙,夏侯妙才,还是乐文谦?还是说我要位于四方将军之上?位于跟随大王十六年的曹子孝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张辽看着亲信部将,亲信部将皱眉,似乎意识到了张辽的处境不佳。
张辽则把目光投向了北边,邺城的方向。
“大王是爱护我的,也是信任我的,希望我继续建功立业的,所以这一次灭吴,大王把太史子义放在我身边,让我指挥太史子义征战江东。
这就是大王在给我机会,让我把功劳多多的推给太史子义,让他替我分担,免得我成为众矢之的,都到这份上了,我若不小心行事,又会有什么下场?”
亲将立刻明白了。
“属下愚钝,没有想到这些。”
张辽笑了笑。
“一开始我也不懂,后来才慢慢明白,带兵打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是打败眼前的敌人就能结束的,咱们带兵打仗的,打胜仗不是最主要的,打让大王满意的仗才是最主要的。
其实也别说是我,曹子孝也好,乐文谦也好,赵子龙也好,夏侯妙才也好,这些带兵的,哪个不是小心翼翼行事?你可见带兵的有谁嚣张跋扈?你以后也管好自己的嘴,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明白吗?”
“是!末将领命!”
亲将再也没有任何疑惑和不满。
张辽点了点头,不再考虑这种事情,而是继续谋划之后的战争路线。
七百三十四 太史慈奇袭吴县
与张辽所处的地位不同,看到的风景自然也不同,所以太史慈就没想张辽想的那些,也没想那么多。
他只想着建功立业。
他已经一路疾驰猛进,星夜兼程,直驱吴县,并且在数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奇袭了吴县,一举率军攻入了吴县县城之内。
吴县守军猝不及防,根本没料到魏军的突然袭击,惊慌失措之下被魏军一举攻入城内。
当其时,守城吴军精锐拼命抵抗,和魏军展开激烈的巷战,战斗场面极为激烈。
太史慈率军拼命往里突,吴军守军拼命抵抗,一时间居然和魏军打的不相上下。
太史慈一看一时半会儿打不破吴军防线,就调集其他部队封锁四面城门,拼死也不让城里面的人逃掉一个。
封锁全城之后,再慢慢率领精锐部队往里攻,以优势兵力和优势装备不断突破吴军仓促之间建立起来的防线,不断给吴军以巨大的杀伤和压力。
当然太史慈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他通过军队里的向导得知顾氏家族的聚居地,派自己的亲卫部队立刻赶去去保护顾氏家族的安全,进驻顾氏家族的聚居地,以此完成郭鹏交给他的政治任务。
保护好了顾氏,那么整座城池里就没有什么需要过于在意的保护对象了,太史慈就能放手进攻了,谁死谁活就和他的关系不大了。
反正郭鹏要保住的只是顾氏而已,至于其他几家,是死是活根本不值得关注。
而此时此刻,吴郡郡守朱治正在一片混乱的孙氏老宅里向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紧急汇报着一些什么。
“太夫人,请立刻起身,虽然魏军已经攻入城中,但是末将拼了命也会护送所有人离开吴县!请老夫人放心!”
中年妇人便是孙坚的正室吴夫人。
她面色平静,并不显得慌乱,闻言,站起身子,将面色惊慌的朱治扶了起来。
“朱将军,你说,魏军都打到吴县来了,前线是不是已经没救了?仲谋和公瑾,是不是已经……”
“太夫人,情况可能并非如此,据末将所知,这支军队来的毫无声息,来的十分鬼魅,若是前线溃败,魏军不可能来得比溃兵更快,而前线方向根本没有战败的消息。
所以这支魏军很可能是用某种方式绕过了大军防线,孤军深入前来奇袭吴县,试图以此动摇我军军心,太夫人身系一国安危,若太夫人有失,治万死难辞其咎!治拼死也会把太夫人送到吴公和都督身边!”
朱治面色坚毅的向吴夫人保证,吴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
“大难临头面不改色,朱将军是真将军,希望仲谋有一天也能学到你的这份态度。”
吴夫人看着外面慌乱着收拾东西的孙家家人,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出了屋子,面色严肃。
“都在做什么?些许细软,丢了就丢了,日后还能继续得到,命若是没了,一切就都没了!仲谋和公瑾还在前线血战,你们为了一支孤军深入的小小敌军就慌乱成这副模样,你们配做孙氏子孙吗?!”
吴夫人面色严肃的大声呵斥,顿时怔住了所有乱跑的孙氏族人还有仆人们。
孙坚去了以后,尤其是孙策去了以后,与其说孙权是孙氏的核心,还不如说吴夫人是孙氏乃至于吴国的核心。
周瑜的摄政还是因为得到了吴夫人的支持和首肯。
所以吴夫人的威望比眼下的孙权还要高,也不比周瑜低,只是限于身份,不常常在外抛头露面罢了。
她的话对于孙氏族人和仆人们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一阵怒斥,所有人就都不敢动了。
“什么都别带,各家人护着自己家人,跟着朱将军的人马往外冲,冲出吴县县城,去秣陵找吴公和周都督,咱们,一个都不准死!”
吴夫人一声令下,孙氏的族人们和仆人们立刻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似乎吴夫人的一句话就给他们注入了莫大的勇气似的。
目睹了这一幕,朱治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一点也不奇怪,比起孙策和周瑜,吴夫人才是眼下真正的决策者。
周瑜每做什么决策,一定会先和吴夫人商议,然后才会对外公布。
包括对豪强的杀戮政策和对士族的高压政策,吴夫人也都知道,并且支持周瑜这样去做,为周瑜安抚了吴国内部的反对派势力,以此推动周瑜继续往前进。
可以说是个女中英豪了。
而现在,这位孙吴政权的精神领袖要带着大家一起往外冲,甚至自己也穿上了甲胄,戴上了头盔,手持环首刀,带着孙氏族人一起配合朱治打开了孙府大门,冲了出去。
“保护好太夫人!太夫人有失,我等就都可以自戮以谢先吴公之恩德了!”
“是!”
朱治身边的亲信部曲很有些战斗力,而且军纪严明,面对孙府之外一片混乱的状况,断然采取了强行开路的办法。
不管是谁,只要拦在大部队前方的就要挥刀砍杀,硬是为吴夫人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们不仅带着孙氏亲眷,也带上了其他将军高官的重要亲眷,汇聚成了一只上规模的队伍,一路向外杀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魏军也在火速向前进。
太史慈率领魏军一路猛突,连续击杀吴军军官十数人,杀得浑身是血状若疯魔,吓惨了好一批人,于是城内吴军渐渐开始溃散。
这一溃散就再也聚合不起来了,吴军和吴县县民混杂在一起逃跑求生,根本无力抵抗,太史慈率众一路追杀,杀的尸横遍野。
当此时,朱治派去探路的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紧张的汇报道:“将军!北门外有大量魏军正在攻城夺门,我们根本无法从北门出去!”
“什么?”
朱治一惊,忙问道:“西门呢?西门能走吗?”
“不能,刚才来的时候碰到了西门的溃军,西门已经被魏军夺了!”
“怎么会这样?!”
朱治大惊:“魏军孤军深入,人数不可能太多!太多的话怎么能不被发现?这绝对不可能!”
可事实就是如此,不多时,又有人来报,说东门也被魏军夺了,南门是一早就被攻破了,现在四座城门只有一座北门还在争夺之中。
“坏了,这下是真的坏了!”
朱治陷入了惊慌之中,本来还在前进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吴夫人立刻上前。
“朱将军,怎么了?”
“太夫人……”
朱治面色惊慌的说道:“大事不好了,这支魏军的人数有问题,他们居然四面围城,三座城门都已经被攻破,就剩北门还在争夺之中!”
“四面围城?”
吴夫人没有打过仗,但是好歹也知道四面围城意味着什么。
四面围城意味着吴县城已经被完全包围住了,他们的出路已经被截断了,就算侥幸可以出城,还要面对另外一批魏军,要经过野战才能出逃。
七百三十五 刚烈的吴夫人
和魏军在平原上打野战?
一想到这个选项,朱治的脑门上全是冷汗。
孙策的遭遇他是一清二楚的。
他一点都不想重蹈覆辙。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他……
咬咬牙,看着面色严肃的吴夫人,朱治开口道:“太夫人,请太夫人紧随我军,朱治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送太夫人离开吴县!”
朱治说着就要往前冲,吴夫人忙问道:“朱将军,你打算怎么走?”
“只能走北门了,趁现在北门还没有完全陷落,直接冲杀出去,请太夫人跟紧!”
朱治下定了决心,带着自己的亲兵部曲一路往北门杀,拼命护着吴夫人和孙氏亲眷们,一路冲击,不曾停歇,有拦路的无论是谁都会被杀掉,以此加快前进步伐。
饶是如此,魏军的脚步也步步逼近。
很快,就有士兵前来汇报,说一支魏军似乎盯上了他们这一群人,正在尾随追击,殿后的人已经和那支魏军交手了,情况非常不妙。
“再带一批人去挡着,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拦住魏军!不能让他们冲过来!咱们护着的是几乎所有将军的亲眷,无论如何不能有失!”
“是!”
士兵立刻领命而去,朱治继续率兵往前冲,在前方开路,很快,他们就杀到了接近北门的地方。
而此时此刻,北门已经被魏军士卒用撞木撞开了,吴军大量阵亡,仅剩的正在窜逃,魏军正在快速掌控北门。
朱治一看不好,立刻挥着刀就带着亲兵部曲杀了上去,和正在占领北门的魏军士卒血战起来。
这支吴军很精锐,但是这支魏军也并非就不精锐了,一样很精锐,遇到了突然袭来的吴军,魏军丝毫不显慌乱,立刻十分熟练的结成了军阵开始了反击,双方刚一接触就进入了白热化的激战之中。
“给我杀过去!”
朱治目眦尽裂,大声呼喊,拼命率兵往前冲。
而魏军也毫不示弱,红着眼睛维持军阵拼命反击,长矛手挺着长矛拼命突刺,刀盾手挥着环首刀拼命劈砍,死死顶着这支吴军的突击。
一时间胜负难以分出,两军互相厮杀,尸体渐渐堆积起来,战场上满是血腥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太史慈率军杀了过来。
他全歼了朱治的殿后部队,杀出了一条血路,根据得到的情报,追着朱治的部队就来了。
他知道朱治正护着孙氏亲眷一路往北逃,他如何能放过这群人?
二话不说,太史慈就亲自带人追击,连续突破了三道吴军的防线,追上了朱治的殿后部队,顿时就在北门之下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
吴夫人正在着急间,忽然太史慈就杀了过来,对着他们这个逃生队伍的尾端发起了攻击,负责后方守卫的吴军部队仓促之间迎战,被太史慈率领魏军打的人仰马翻。
魏军直接威胁到了逃难队伍的后方,威胁到了那些孙氏与其他吴国高官的亲眷们,顿时引起了他们强烈的恐慌,发出了惊恐地叫喊声,纷纷往前挤,刚刚还有些章法的逃难队伍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这就让还在前方奋战的朱治非常惊恐了。
他遭到了前后夹击!
该死!
朱治立刻就从前线退了下来,找到了正在竭力安抚人群并且让身边的孙氏男儿一起拿起武器反击敌人的吴夫人。
“太夫人!请立刻跟我走!我一定会护着太夫人杀出去!”
“那这里的其他人呢?”
吴夫人紧皱眉头。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太夫人是最重要的,只要太夫人还在,吴国就还能维持!吴公和周都督就还能继续维持吴国!请太夫人以吴国为重!”
“我已经老了!没什么用了!如果让年轻的孩子丧生,保住我一个老妪又能如何!”
吴夫人面露悲戚之色:“魏人既然死死追着我们不放,必然是冲我来的,那就让我去对付魏军!朱将军!你要护着孩子们一起离开这里!只要孩子们还在,吴国就还有希望!快走!”
“不!太夫人!我如何能如此?!”
朱治十分急切。
“这是我的命令!若你还是孙氏之臣属,就要听命令!”
吴夫人断然喝道,让朱治顿时哑口无言。
“马上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我来为朱将军殿后!”
吴夫人把手上拉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推到了朱治怀里:“朱将军,孙氏血脉就拜托朱将军了!”
“太夫人!”
朱治大喊一声。
但是吴夫人没有理睬他,而是快速找寻正在哭泣的孩子们,一个一个的交给了朱治。
“太夫人不走,我不走!”
朱治十分悲愤。
“你不走,我就直接死在这里!”
吴夫人从地上捡起一把环首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前,死死瞪着朱治。
朱治大惊失色。
“太夫人!不可!”
“快走!”
吴夫人面色冷冽,毫无一丝一毫的犹豫之色,仿佛真的愿意在下一秒钟血洒当场。
朱治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咬到了嘴唇渗血而出的地步,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末将定不辱使命!”
“快走!”
“是!”
朱治叫来自己的亲兵们,一人扛起了一个孩子跟着他一起往北门突击。
这一回是真的玩命了,朱治挺着一杆长矛杀在最前面,一连刺穿了两名魏军士兵的胸膛,顶着他们往外冲,身边的亲兵部曲一起跟着他往外冲。
一时间,城门处的魏军居然真的拦不住他的冲锋,硬是被他杀出了一个缺口。
朱治眼看杀出了一条血路,大为惊喜,立刻带着数量大为减少的亲兵部曲,扛着一群孩子,大呼小叫着疯狂的冲出了吴县县城。
魏军立刻派人追击。
不过魏军主力还是放在了城内,围攻亲眷队伍的其他人,收割其余吴军士兵的性命,战况依旧十分惨烈。
吴夫人鼓动孙氏族人持刀奋战,不辱孙氏威名,但是真正敢于持刀奋战的孙氏族人还是没有多少。
太史慈率军击杀了大量吴军士兵,杀的他们的尸体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包,终于歼灭了拦路的吴军。
此时此刻,太史慈所面对的敌人就是这群吴国高层官员将领的亲眷们了。
他们的退路被截断,进路也等同于没有,一群男男女女嚎哭不止,偶尔还有几个刚烈一些的持刀来战斗,被太史慈直接格杀。
剩下的人就只有哭泣和跪地求饶了。
魏军快速合围,越过了吴军士卒的尸体,将这些亲眷们包围在了一起。
几乎每一个人都因为胆怯和恐惧而跪下了,跪地求饶的,抱头痛哭的,唯有一人顶盔掼甲手持环首刀,坚决不跪。
观其相貌,不像是个男人,因为没有胡须,面容也有些苍老,不像是个年轻人。
“他们都跪下了,你为何不跪?”
“你算什么人?如何能让老身下跪?”
声音一出口,居然是女人的声音,太史慈和魏军士卒十分惊讶。
“你……”
“老身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先豫州牧孙坚之妻,先吴公孙策与现吴公孙权之母!”
吴夫人面对包围着的魏军士兵,没有丝毫的胆怯。
包围她的魏军士卒纷纷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太史慈也不例外,满脸惊异。
孙坚的妻子?孙策和孙权的母亲?她居然如此勇敢?
看着吴夫人面对魏军的重重包围而持刀站立丝毫不显慌乱的模样,恍惚间,太史慈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因为过于惊异,魏军士卒们不敢上前,所以战场上有些沉寂。
太史慈没有过多的惊异,他还是知道自己的使命的,也懂得礼貌。
于是他放下了刀,对着吴夫人行了一礼。
“魏国楼船将军太史慈子义,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之勇敢,慈平生还未见过,所以慈不愿对老夫人动粗,还请老夫人不要抵抗。”
太史慈示意身边的士卒上前将吴夫人抓起来。
这就是重头戏。
吴夫人,孙坚的妻子,孙策和孙权的母亲。
将她拿捏在手,还怕孙权不束手就擒?
太史慈想得很美好。
但是貌似吴夫人不是这样想的。
“等一下!”
吴夫人开口道:“太史子义,老身想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来到吴县的,人数几何?我家仲谋和周都督还好吗?”
太史慈觉得大局已定,这些问题告诉她也无妨。
“魏王殿下建造了一支水师,交给在下负责,我等通过大海,直接从吴郡东边的外海登陆吴郡,并没有遭到任何军队的抵抗,先攻取了娄县,然后火速前来攻打吴县,人数,约有两万。”
“两万?从外海登陆?你们……那也就是说,仲谋和周都督还在沿江?”
“是的,我军兵分两路,一路从江边发起攻击,吸引孙权和周瑜的主力,一路从海上发起攻击,攻其不备!”
太史慈颇为得意,开口道:“魏王殿下为了攻克江东,四年前就开始打造水师了,一直到现在才用,我等水师将士也是盼望着可以立下功劳,回报魏王殿下的恩德,如今我等攻取吴县,前来拜见老夫人,这功绩,够了。”
“原来是这样,从海上……”
吴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悲戚的神色:“公瑾勤勤恳恳,没日没夜的为吴国操心,算遍一切,准备万全,却算不出这件事情,仲谋和公瑾,到底是输了,输了……”
吴夫人连连摇头。
“是的,老夫人,吴国之亡已成定局,继续挣扎下去,只是徒增伤亡罢了,没有意义。”
太史慈开口道:“当初孙伯符无端北上进攻魏王殿下,没有皇帝诏令就擅起刀兵之时,已经为今日之败埋下祸患,今日吴国之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魏王殿下扫清寰宇一统我汉州郡,指日可待。
此时此刻,老夫人最该做的事情是投降,并且随我军一起前往秣陵,劝降孙仲谋和周公瑾,停止无谓抵抗,避免军民损伤太多,魏王殿下心存仁慈,绝对不会加害无辜之人,这样,孙氏可以保全。”
“那我儿仲谋也算是无辜之人吗?都督周公瑾也算无辜之人吗?魏王殿下会伤害他们吗?”
吴夫人看向了太史慈。
“这个要魏王殿下决定,在下不能夸口,但是如果老夫人愿意投降,上表为孙仲谋和周公瑾陈词,以魏王殿下之宽仁,想要保住孙氏血脉,是不难的。”
太史慈如此表示。
“不难……呵呵呵,不难!”
吴夫人忽然怒目圆瞪:“我儿伯符已经死在了郭子凤手上,我为人母,难道要被仇敌当作威胁我儿仲谋的筹码吗?!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我儿仲谋终身受辱于仇敌手中吗?!做梦!他郭子凤休想得逞!”
语毕,吴夫人横刀于喉咙前,狠狠一拉,霎那间血花四溅。
“老夫人!!”
太史慈极其震惊的朝着吴夫人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手,但是却没能做出任何的改变。
“太夫人!!”
亲眷们失声大喊。
尽管如此,吴夫人依旧摔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而太史慈因为过于震惊而没能做出反应,直到身边的士兵惊慌失措的上前查看,告诉他吴夫人已死的时候,太史慈才闭上眼前,长长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那些亲眷们也开始嚎哭。
话虽如此,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追随吴夫人的脚步,用生命捍卫自己和吴国的尊严。
“全都抓起来吧,另外,把吴夫人的尸体用棺木收敛好,厚葬于此,以大礼祭祀。”
“是。”
太史慈的亲兵遵照命令去办事了。
孙氏亲眷和其余吴国高官显贵的亲眷们哭哭啼啼,并没有一人敢于继续抵抗。
虽然这一场偷袭战的确是战果辉煌,几乎把吴国高官权贵家里的亲眷一网打尽,但是太史慈却并不那么开心。
看到了如此刚烈的吴夫人,太史慈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在自己被逼无奈远逃辽东避难的数年之中,自己的母亲应该也是如此坚强刚烈的守护着儿子的尊严吧?
在青州练水师多年,为了这份事业,他勤勤恳恳,明明家里距离水师营地并不远,但是太史慈四年间回家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不知为何,太史慈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回家看母亲的冲动。
七百三十六 吴景阵亡
吴县终究是被攻取了。
在吴县县城内驻守抵抗的吴军士兵约有两千人,战斗力不俗,几乎全部战死,没有多少逃走或者被生擒的。
被生擒的吴军士兵还没有被擒拿的亲眷数量多。
吴国的大后方被太史慈彻底捣毁,而正在前线奋战的吴军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后方已经失守。
张辽随后赶来了吴县,看到了太史慈的战果,非常高兴,但是太史慈却请罪。
原来吴郡郡守朱治逃跑了,而张辽试图当作筹码的吴夫人也自刎而死,没能成为魏军手上威胁孙权和周瑜的工具。
张辽听说吴夫人横刀自刎之后,也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罢了吧,我军横扫天下,何时需要用到这些无知妇孺做威胁了?我军荡平天下逆贼所依靠的从来都是大义和钢刀,如此,我军便所向无敌,擒人家眷这种事情,不过是小道而已。”
张辽没有就这件事情怪罪太史慈,然后就开始和太史慈筹备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张辽让太史慈率军往北去丹徒,他自己先是率军与他同行,攻取无锡、毗陵、曲阿三县之后,再分兵前往秣陵,直取孙权和周瑜的指挥中心。
只要他们的进军速度足够快,就能让孙权和周瑜无法反应过来,到时候和正面对敌的于禁徐晃等人前后夹击,吴军水军必然无法坚持,那孙权和周瑜就完了。
建安二年七月初九,张辽和太史慈一起攻克了毫无防备的无锡县,杀死守军二百余人,斩杀无锡县令。
接着马不停蹄向北进击,连下毗陵县和曲阿县,斩杀守军三百余人,毗陵县令坚持不降,大骂郭鹏和魏军,激怒了太史慈,太史慈挥刀斩杀了他。
曲阿县令倒不是什么硬骨头,选择了投降,然后摇身一变就成为了魏官,带着部下们加入了魏军的序列,和娄县县令一起开始为魏军运送粮草。
七月十七,太史慈自率军进抵丹徒县,突袭了丹徒县。
丹徒县防备不及时,前线还在大战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前线,没人能猜到后方会突然杀出来一支魏军,于是县城迅速失陷,县令被杀,抵抗被终结。
于是当吴景正在亲自指挥水军在前线和臧霸大战的时候,太史慈率军从吴景背后杀出,偷袭了丹徒县,占领了丹徒县,截断了吴景主力的退路,又奇袭吴军的前线大营。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岸上的吴军军容大乱,很快就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
见到岸上被突袭,老巢被偷,吴军水师也无心应战,原先还占据优势的水师直接崩溃,臧霸所部军队直接闯过长江防线,大批量的登陆了江东,和太史慈胜利会师。
而吴景猝不及防,所部亲兵被太史慈率军围住一顿猛攻。
一场激烈的大战之后,吴景的亲兵全部阵亡,吴景本人极其悲愤,持刀力战不止,亲兵全部死亡了也不投降,一边大骂郭鹏和太史慈,一面挥刀力战,最后被太史慈打落头盔,一刀枭首。
于是丹徒战场的胜负就分出来了。
臧霸很快乘船从江北岸渡江前来了江东,见到太史慈所部军队,十分兴奋。
“事成了?”
“事成了。”
太史慈点了点头:“吴县已经被拿下了,孙氏亲眷还有吴国高官的亲眷都在我军掌握之中,不过,孙权的母亲自杀了。”
“自杀了?”
臧霸有些吃惊,不过随之摇了摇头:“为了不受辱,不让儿子为难,何其刚烈,不过眼下既然丹徒已经被拿下了,其他两处战场被拿下也就是时间问题,我军已经胜了。”
“是的,所以张将军命令,你我二军合二为一,开始扫荡吴郡诸县,不得有误。”
“我明白了。”
臧霸点了点头,接下了命令,于是就和太史慈合兵一处,开始攻击吴郡剩余的县城,扫荡吴郡。
而主力已经覆灭的吴军并不能继续保护吴郡这个大本营了。
同一时刻,张辽率领主力直驱秣陵县,沿途连续攻破了句容县和湖熟县两个县,把周瑜囤积在两县之中的粮食全部缴获,把吴军的后勤废掉了七八成。
然后张辽也确认,至少在他攻克湖熟县的七月十八,处在秣陵的孙权和周瑜依然不知道后方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情。
或许就算知道,也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否则不可能行动如此迟缓。
至少对于囤积粮草的县城还是要加派兵力守护的,不然魏军一来,四万吴军主力就可以宣告终结了。
张辽的推测是对的。
因为逃出去的朱治虽然甩掉了魏军的追兵,却因为被追入远离县域的深山之中并且马匹全部废掉而迷路,从而被困在了山区之中。
他们走了数日走不出山区,在又累又饿又渴的情况下,误食了有毒的野菜和野果,结果全体中毒而死,死在了不知名的山里。
朱治永远也到不了孙权和周瑜身边了。
这件事情在当时无论是谁都不知道。
张辽的进军又太快,利用战马优势高速行军,快到了孙权和周瑜刚刚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半天之后,张辽就攻克了湖熟县,夺取了全部的辎重粮草,使得周瑜刚刚下命令,救兵刚刚出发的时候,湖熟县就没了。
张辽争分夺秒,率领魏军强行军,以最快的速度将吴军反攻的最后一丝可能性给掐灭了。
当将军凌操率领吴军救兵的先锋队紧赶慢赶的赶过来的时候,张辽已经整顿了军队,很快就击退了惊慌失措的吴军救兵,打败了凌操。
然后张辽抓紧时间让军队休息,恢复体力,接着纵火焚烧湖熟县,以整个县城作为狼烟的燃料,给江对岸的魏军传递消息。
告诉他们,总攻的时候已经到了!
而这一切,都大大出乎了孙权和周瑜的预料。
准确的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忽然有一支魏军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出现在了他们的大后方,这和神兵天降没有区别,对吧?
这不就是神兵天降吗?
这还怎么打仗?
敌人不是在正对面的江北吗?不是正在和我们进行激烈的水战吗?
怎么忽然就这个样子了呢?
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没有海权和海防的概念呢?
大家的眼睛都在陆地上,因为陆地上才能种植出粮食,才能吃饱肚子,才有争夺的价值,至于大海……
什么鬼。
没有人会把海权当一回事,没有人会觉得大海里蕴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除了郭鹏会安排青州渔民发展海上渔业补充内陆百姓的食材,搞点海鲜丰富一下大家的餐桌之外,还真没有人把大海当作一回事。
没有这方面的认知,自然不会产生海上来敌之类的想法,对大海的想法就是天然屏障。
可谁知道敌人就是从海上来的。
从海上带着杀意而来,一举捣毁了孙吴政权的后方。
七百三十七 必须要对得起魏王殿下赐给我们的肉食
周瑜和孙权此时甚至不知道魏军是从什么地方绕过了他们的防线。
他们甚至以为是其余两个战场崩溃了。
但是也觉得奇怪,因为没有得到溃兵的汇报,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别说孙权瞬间被吓傻了,周瑜自己都是愣了好久,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到什么原因能让他们面临这样的局面。
“仲兄,我们该怎么办?”
孙权脸色煞白的看着周瑜,向周瑜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和恐惧。
周瑜心里也有满满的疑惑,还有一些恐惧,感觉和孙权差不多,但是在孙权面前,周瑜绝对不能露出这样的感觉。
他很勉强的露出了笑容。
“仲谋,你放心,应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已经有办法了,你在这里守着,别动,我带兵去看看情况。”
周瑜把败退回来的凌操狠狠骂了一顿,让凌操守在秣陵保护孙权,自己首先前往前线去安抚军队。
因为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他在这里都能看到湖熟县方向那浓浓的黑烟,说不定连江对岸的人都能看到了。
两面夹击?!
想到这一点,周瑜立刻让孙权去前线安抚军队,让老将们安稳住军队,继续坚守长江防线,千万不要让长江防线失守,剩下的事情他去做。
后面来的魏军人数不一定多,说不定还能挽回,可要是让江北岸的魏军打过来了,那就真的完了。
孙权去安抚前线军队,周瑜自己则立刻点兵五千,率领这支预备队前往湖熟县方向。
之前凌操仓促间率领一千军队去看情况,结果被一支打着魏军旗号的军队击溃了,说是盔甲精良,装备精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被周瑜痛责一顿,骂得狗血淋头。
湖熟县存放着大量粮草,那都是这段时间屯田所得,还有从豪强之家抢掠来的大量粮食,这是孙吴军队奋战的底气,命根子,是抵抗魏军侵略的重要资源!
但是骂归骂,周瑜还是急速率兵赶赴了湖熟县,因为他必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混乱的战场上,他什么讯息都得不到,他必须要亲身赴险才能得到最准确的消息。
结果他迎头撞上了率军向秣陵而来的张辽。
张辽已经整兵结束,补给和休息结束,一万军队齐装满员吃饱喝足,排列的整整齐齐,打着他的旗号,雄赳赳气昂昂而来,正和周瑜撞上了。
周瑜看着这支军队,大为震惊,他没想到这支军队数量如此之大,规模如此之完整,完全就是魏军主力的模样。
事实上这也是主力,但是周瑜之前还有些心存侥幸,想着是不是可能会出现一种情况,就是那些没有被剿灭干净的豪强叛军打着魏军旗号祸乱军心来着。
若是如此,那么孙吴还有救。
因为之前那些叛军也是打着魏军的旗号,有些甚至还能穿盔甲,一看就是江北岸的魏军在搞事情,可是他们毕竟没有亲自下场。
结果这一次不一样了,周瑜撞上了魏军主力。
完了。
周瑜虽然不知道这支魏军从何而来,但是看到这支魏军的时候,周瑜条件反射般的就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完了。
没人听到,就他自己的自言自语。
说出口周瑜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是下意识的反应,反映了他内心深处最根本的认知。
的确是如此。
看着『魏国征南将军张』的旗号打在最前面,周瑜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张辽怎么来了?
从何而来?
从丹徒而来吗?
吴景被击败了,所以张辽率领魏军大军渡江了?
张辽见着周瑜的旗号和军队,非常高兴,一挥手,魏军战阵之中的战鼓声隆隆敲响,魏军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
而魏军的进攻性举动也让周瑜反应过来。
喘了几口粗气,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周瑜立刻下令大军敲响战鼓,准备迎战。
这是在面对面的战场上,没有时间绝望!没有时间去想着死亡的意义!
必须要战斗!要战斗到最后一秒钟!
现在还有希望,如果能侥幸击溃这支军队的话……
周瑜咬了咬牙。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能不拼!
他就是拦在孙权面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是面对魏军所带来的死亡冲击的最后一道防线,对于孙权来说,他是最后的保护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的人。
但是随着对方响起的战吼声,周瑜却发现己方并未想起对应的战吼以为回应和对抗。
周瑜放眼望去,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状。
他看到身边,包括自己的亲兵,都面露惊恐之色。
不安,恐惧,畏缩。
这样的情绪弥漫在吴军战阵之中,尽管他们集结起来,结成了完整的军阵,可是面对魏军汹涌的战斗意志,他们似乎并没有与之对应的态度。
周瑜感觉不到自己的军队的士气。
本以为靠着多日水战挫败了魏军的进攻,可以让军队的恐魏症得以消除,可是没想到事到如今,在陆地上面对魏军军阵的时候,吴军还是流露出了恐惧感。
那是曾经惨败之后难以治愈的心理疾病,心理上的恐惧,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魏军的陆战能力太强了,抢到了连他们心中的战神孙策都会死亡的地步,而且一眼望去人数明显比吴军要多,以多打少,以强凌弱,所以吴军发自内心的恐惧着。
平时也就算了,这是战场,可怕的战场!
没有任何人情可言的战场,面对的是凶猛可怕的敌人,想着撕碎吴军的敌人!
你们要拿出战斗意志啊!
周瑜下令鼓手更加激烈的敲响战鼓,号角手更加用力地吹响号角,深沉而悠远的号角声和隆隆战鼓声一起响起,周瑜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鼓舞士气,激励士兵勇敢奋战,但是效果似乎并不好。
面对魏军威慑性质的战吼声,吴军提不起与之对抗的战斗意志。
张辽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非常高兴,立刻下令军队发起进攻,不过有点特殊的是,发起进攻的并非是魏军军阵,而是一支三百人的小部队。
魏军中最新的军种,也是人数最少,单位造价最高的军种。
虎卫重骑。
“文长,这就是你们虎卫重骑第一次真正的战斗了,这是真正的战场,虎卫重骑能否发挥出应有的效果,能否对得起魏王殿下给你们提供的肉食,就看这一战了。”
张辽伸手指向了对面的吴军军阵,开口道:“看到了吗?文长,对面的吴军没有吼叫声,他们怕了咱们,没有战斗意志,这是最好的练手对象了,你们若是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就不用说其他敌人了。”
魏延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将军放心吧,虎卫重骑,一定,也必须要对得起魏王殿下赐给我们的肉食!”
说话时,魏延等虎卫重骑已经在辅兵们的帮助下穿戴完成了作战需要使用的重甲,一套连牙齿都能护住的装甲。
七百三十八 虎卫重骑的首战
重甲太重,赶路的时候不能穿戴,一般都是在大军哨骑索敌时发现敌军之后开始穿戴。
和魏延一样,虎卫重骑们也需要辅兵帮助穿戴重甲。
这些重甲他们自己是穿不起来的。
按照这些重甲的复杂程度和重量,一名重骑根本不能依靠自己穿起来,穿重甲至少需要两个人到三个人帮忙一起来才能穿好。
精铁打造的重甲几乎是全新的,看上去就知道十分沉重,整体呈现银白色,方形铁片一片一片的像是黏在一起一样,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到缝隙,看上去极具防御力。
三百名虎卫重骑,郭鹏要求的配置是一名重骑三名辅兵,临战之时,辅兵们就快速上手开始为重骑穿戴重甲。
先是穿戴前胸甲和护住背后的背甲,然后是腹部护甲,然后是下半身的前后裙甲,接着是胸口的护心镜,再接着是肩甲,肩甲之上还要加装类似护心镜的加厚装甲以保护肩膀。
不同部位的甲胄彼此之间用皮带或者是绳索链接在一起,环环相扣,穿上去和拿下来都需要人帮忙,一旦穿上去,在战场上是休想拿下来的。
上半身的前后护甲足以保护整个上半身,下半身的重甲是足以护住双腿的程度。
脚上穿着的军鞋也和一般士兵颇为不同,是长靴的式样,整个小腿都能护住,用料多采用牛皮,十分厚实。
最后就是头盔,为了看上去威武,头盔上还打造了两只尖角,头盔本身可以完全护住后脑勺和侧脸,还有铁片编织的护住脖梗的部分,胸口往上全面着甲,不留一丝缝隙。
不仅如此,还有一副配套的铁面具保护正脸。
恶鬼状的面具,留下了必要的呼吸孔和双眼处的空洞,除此之外就是恶鬼的样子。
戴上面具之后,身披重甲的虎卫重骑就是活脱脱的铁甲恶鬼,极其剽悍,极其可怕,远远望去十分渗人,不出声就能达到震慑敌军的效果。
别说其他士兵,张辽最开始得知这样一套人穿的重甲足有一百二十斤的时候,也是相当惊讶的。
他试着穿戴了一次,发现这套重甲套在身上如同泰山压顶,以他的身体素质想要自由行动都有些困难,战斗起来体力消耗巨大,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估计也只有这些好饭好菜好肉养着的重骑们才能穿戴着作战。
真的,将军们穿戴的盔甲都没有一百二十斤,也没有他们这样防御的如此严密,这让张辽看的眼热,也想要一套。
穿戴这套甲胄需要三个人帮忙,同样也需要至少一到两个人帮忙才能登上同样穿戴了重甲的马匹。
马匹周身铺上了铁甲,是可以护住马腿的程度,马头也套上了形状吻合的铁甲,将马头的要害部分完全护住,整匹马就是个钢铁怪物,箭矢射不穿,长矛刺不穿。
马匹右身侧挂着一个皮兜子,皮兜子里挂有一支粗长的长柄狼牙棒,左侧也有一个皮兜子,挂着三把飞斧,以供投掷之用。
重骑们踩着脚蹬登上了战马,坐上了高桥马鞍,稳住了身体,一手抓着缰绳,一手伸出。
两名辅兵扛着一支约有一丈多长的粗壮长矛送了过来,虎卫重骑伸手抓住了长矛,端在手上,又活动了一下身子,做好了战斗准备。
三百名虎卫重骑,三百座移动铁塔,重骑兵和高头大马宛若一体,极具视觉冲击力。
这三百人缓缓向前,前方的步军纷纷带着敬畏的眼神给他们让路,他们则缓缓上前,突出了军阵,在魏军军阵的正前方列好了阵型。
古老而实用的阵法,孙武在孙子兵法里列出的十阵之一,锥形破敌阵。
身为校尉的魏延以及最为勇武的几名士卒打头阵。
面对此情此景,周瑜的眉头皱紧,看着这支奇怪的骑兵,很是疑惑。
这……
这是骑兵?
他们身上穿着的……莫不是甲胄?
马身上也披着甲胄?
拿着的兵器是……看起来就很沉重的样子。
这是什么骑兵?
这甲胄从头到脚,几乎完全披挂,如此甲胄再怎么轻也得有七八十斤,他们如何在马上坐稳的?
这马要是跑起来,人不得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样的骑兵要来又有什么意义?
完全没有意义啊?
周瑜相当不解,相当疑惑,但是隔着有些远,周瑜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延可不管那么多,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要冲锋了。
身为重骑兵,这是第一次出战,第一真正的战争,对于他们而言,对于魏延而言,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能否取胜,将决定重甲骑兵是否有存在的价值,是否可以继续存在并且扩大规模。
这一点,在魏延出发之前,郭鹏就告诉他了。
这支重骑兵的打造,郭鹏花费的金钱足以打造一支一千人的正常骑兵,足以打造一支三千人的精锐步军。
郭鹏花了那么多钱,自然是要看到效果的。
对于重骑兵来说,为了增强防御力,连面部也要得到保护,戴上鬼脸面具之后,眼睛周边都能得到保护,也因此视野有限,视野范围十分狭小,基本上只能看到正前方。
所以重甲骑兵的冲锋战斗方式就是勇往直前,冲到尽头了,掉转马头列阵再冲一次,绝对不能停下来。
攻击手段就是冲锋的过程之中挥舞兵器厮杀,借着速度斩杀路过的敌人,但是绝对不能停。
和一般的骑兵一样,骑兵的生命在于机动性,重骑兵一样如此,他们就是用来冲阵用来撕裂军阵的,其他的,交给己方军阵就好。
这是魏延第一次率军单独作战,也是魏延第一次打头阵,对于郭鹏的信赖和重用,魏延心存感激,发誓要用战绩回报郭鹏。
这就是最好的回报。
“冲!!!!!!”
魏延扯着嗓子高喝一声,三百名重甲骑兵列成锥形破敌阵,在魏延的带领下集团冲锋。
战马嘶鸣起来,扛着身上的重物开始了沉重的冲锋,骑兵们则抓紧了长矛,稳稳的端着,随着战马一起向前冲。
如此阵势,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大铁疙瘩朝着吴军军阵冲了过来,但是因为过于沉重,冲锋时发出的响声和战马所带来的地面震动也和一般的骑兵不同。
区区三百人,就能造成很大的震动,连周瑜都能感受到。
这种方式的骑兵冲锋,让初次见到的周瑜短时间内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过周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挥手,下令弓弩手放箭,吴军弓弩手立刻对着这冲锋而来的三百骑兵放箭,弓弩冲天而起,划过一条弧线,直直地朝着正在冲锋的魏延骑兵队落了下去。
尖锐的箭矢似乎拥有击破一切的力量和勇气,但是……
往日可以轻易刺入敌人血肉之中带走敌人生命的箭矢,这一次,却失效了。
箭矢毫无疑问的是击中了敌人的,但是却在击中敌人之后弹开了,没有任何一支插入了敌人的身体带走敌人的生命,仿佛毫无意义一般,这批骑兵依然在高速冲锋!
七百三十九 他们就是为了破阵而诞生的
周瑜震惊的看着这批无视了箭矢攻击依然在奔驰的骑兵,大为震撼。
而吴军士兵们也极其震撼的看着这批骑兵。
“怎会如此?这到底是……”
周瑜定了定心神,大声喝道:“继续放箭!放箭!不间断箭雨打击!!”
周瑜一声令下,吴军弓弩手开始不间断的放箭,话虽如此,从魏军军阵前冲锋到吴军军阵前也不需要太长时间,放箭也放不了几轮。
而且每一支箭都没有成功击杀那些骑兵,仿佛箭雨就真的只是雨滴,落在身上就没有了,他们的前进无可阻挡。
周瑜对此十分震惊,他忽然意识到这支骑兵所穿着的重甲可能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可能比他所认为还要重得多!
不然不可能防御住这样的箭雨打击。
可是……
他们到底是怎么稳住自己的身体的?
那么沉重的装备,只靠双腿根本不可能稳住!
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只凭着双腿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周瑜也是武将,也穿戴过较为沉重的盔甲,他很明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瑜根本想不通。
连周瑜都想不通,其他人当然更不可能想明白,所以此情此景自然大大加剧了吴军士兵们的恐惧。
眼看着箭雨打击无效,眼看着这支运动的铁疙瘩正在冲锋而来,地面的抖动越来越剧烈,嘶吼声越来越大,青面獠牙的面罩给他们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也越来越大,一线盾兵和长矛手的压力越来越大。
吴军指挥官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虎卫重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然后,虎卫重骑们杀入了吴军的军阵之中。
冲在最前方的魏延手上的长矛的倒影刻印在了他所决定要杀死的那名吴军士兵的眼眸之中。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滞了。
似乎一切都变得那么缓慢。
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如此清晰。
下一个瞬间,锋锐且粗长的长矛抢在马匹先到达之前刺穿了脆弱的皮甲,捅入了那名吴军士兵的胸膛。
巨大的推动力将他直接击向了后方,大盾脱手而出,他呕出鲜血摔在地上,浑身抽搐着,不一会儿,就死到不能再死了。
魏延的铁甲战马随后而至,钢铁一般的身躯以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撞开了吴军军阵的大盾,凿出了一个缺口,锥形破敌阵的骑兵们以此为突破点,一拥而上,快速突入。
一人突入,两人突入,三人突入,四人突入。
最后是百人突入。
重骑两侧的持盾吴军士兵根本无法抵抗,他们的长矛没有虎卫重骑使用的长,也不够坚硬,有些根本来不及刺过去,有些刺过去了却无法破甲,硬生生被折断了。
吴军长矛手们有的被撞得飞了起来,摔倒在地上吐血而死,有的直接摔在地上被战马践踏而死。
有的侥幸未死,但是或是腿或是手臂被践踏到了碎裂的地步,碎成了一滩血肉,形容凄惨不已。
由点及面,虎卫重骑轰然撞入了吴军军阵之内,开始了血腥的肆虐。
破阵之后,他们纷纷舍弃长矛,拔出了长柄狼牙棒,手持长柄狼牙棒,一面高速突击一面挥动着狼牙棒对被冲散的吴军进行无差别击杀,沉重而又坚硬的狼牙棒直接可以敲碎吴军士兵的头颅。
就那么一棒子下去,他们的脑袋就碎了,就像是一拳头砸碎了一块瓜果一样。
有些骑兵甚至都不用挥动,直接手持狼牙棒伸向外边,只要依靠战马的高速冲击力就足以杀死那些不幸撞上狼牙棒的吴军士兵了。
吴军的军阵被撕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军阵内外一片混乱,被撞飞的被踩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虎卫重骑又快又猛,超额完成了任务,直接把战争带入了垃圾时间。
一看虎卫重骑成功破阵,张辽激动不已,一声令下,大军两翼的两千多着甲中型骑兵和只穿皮甲的轻骑兵紧随其后呼啸而至,剩下的步军结成军阵快速向吴军军阵进击,士气高昂,大有一往无前所向披靡之势。
仅仅只有三百人的虎卫重骑直接就在吴军军阵里掀起了腥风血雨。
他们一直都在冲锋,毫不停歇,从不停止,也不管人杀没杀掉,他们只是冲锋,只是冲锋而已。
冲锋才是主要任务,杀敌是次要任务,破阵,冲锋,搅乱敌阵,就是他们最大的作用,而非和步兵或者其他骑兵缠斗。
他们就是为了破阵而诞生的。
那么大的花费,那么昂贵的兵种,他们的价值,就在于可以用最低的损耗击破敌军军阵,帮助己方军队最大限度的缩小伤亡,这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也是郭鹏不惜花大价钱养这样一支军队的原因。
现在看来,他们的确发挥出了他们的作用。
若是放在以往,击破这支吴军的军阵怎么也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但是眼下只是一瞬间,只是一瞬间而已,就把军阵破坏掉了。
之前那一次和周瑜的交手张辽还记得,他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勉强击败了周瑜。
周瑜的指挥能力很强,吴军的陆战能力也没有那么差劲,一番激烈的搏杀,付出了不少伤亡之后,张辽才击溃了周瑜的弱势兵力。
可是眼下,周瑜几乎做不出任何反制,就被击破了军阵。
时间极短,就是一个冲锋的时间。
一个大大的口子被撕裂开来,原先秩序井然的军阵崩溃了。
根本没有人想着去填补漏洞,因为根本来不及,魏军后续的中型和轻型骑兵十分从容的冲击而来。
中型骑兵着轻甲,一样使用狼牙棒作为主战兵器,挥着狼牙棒冲入了军阵,一口气扩大了战果。
轻骑就是十分传统的骑射骑兵,用弓箭和手弩进行攻击,绕到吴军军阵两侧,对两侧内的吴军进行射击。
他们的数量大,虽然也是以冲锋为主要任务,但是带来的杀伤力就大的多了。
吴军军队里的骑兵数量很少,也根本来不及反击就随着步军的崩溃一起崩溃了。
等魏军步军军阵上前厮杀的时候,面对的已经不是齐装满员严阵以待的吴军军阵,而是一地溃兵,一地忙着逃命根本不知道何为抵抗的吴兵。
也不是没有勇敢的吴军士兵试图封锁军阵进行抵抗,但是根本封锁不住。
他们没有装备,根本做不到。
七百四十 周瑜之死
要对抗重甲重骑兵,非要重甲步兵不可。
重甲步兵需要使用斩马刀、大斧等重型兵器,配合军阵强行将重骑兵的冲锋脚步停下,然后围殴之。
面对重甲骑兵,需要用重武器敲击他的头部,这样就能让他迅速失去战斗力,对人是这样,对马亦然。
但是必要的前提就是,必须要让他们停下冲锋的步伐,必须要停止冲锋,一旦停止冲锋,步兵就赢了。
吴军没有这样的装备和这样的战斗素养,军阵既破,就再也没有胜利的可能,没有重型武器,只靠长矛和环首刀是刺不穿也砍不破重甲的。
于是他们勇敢的身影很快就被淹没在了钢铁洪流之中,化为一滩人不出谁是谁的血肉,十分惨烈。
吴军军阵被快速凿穿。
周瑜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想过要抵抗要反制,但是虎卫重骑破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周瑜根本没有时间设计反制战术。
而且,就算是设计了也来不及实施。
因为魏延攻入军阵之后,一眼瞧见了吴军帅旗,就直直地朝着帅旗的方向冲了过来,率领虎卫重骑直取周瑜的中军。
他们一路不断的击杀拦路的吴军士兵,这些士兵也根本拦不住重骑的冲锋,要么被撞死,要么被杀死,要么怪叫着逃跑,完全无法为周瑜提供有效的保护。
于是魏延重骑很快就杀入了周瑜所部中军。
帅旗之下的周瑜所部中军遭到了虎卫重骑的强势冲锋,外围的防御军阵直接就被冲散了,士兵伤亡惨重,纷纷失去了抵抗意志掉头就跑,周瑜的安全遭到了严重威胁。
如此这般的周瑜如何还能有时间去思考该怎么反制重骑兵呢?
周瑜的虎卫亲兵还是足够精锐且勇敢的,一看周瑜的安危遭到了威胁,一群人立刻就拉着周瑜逃跑。
剩下一群视死如归的和虎卫重骑展开了对冲激战,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快速崩溃了。
甚至没有给周瑜争取到什么逃跑的时间。
虎卫重骑就冲着撤退的帅旗方向冲了过来,一路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往无前。
接近周瑜护卫亲兵的时候,魏延虎吼一声,直接挥舞起了狼牙铁棒,一棒子砸碎了一名亲兵的脑袋,铁塔一般的人马合一撞向了其他的虎卫亲兵,瞬间冲开了周瑜的护卫亲兵,直直地朝着最前面骑在马上的周瑜冲了过去。
亲兵们对于如此悍勇无敌的魏延大为震惊,立刻拍马而上试图阻挡,三三两两冲上前,虽然不能阻挡,但是至少也迟滞了魏延的进攻速度。
于是周瑜得以以轻骑的速度优势逐渐拉开了距离,快速离开了崩溃的战线。
后续跟上的虎卫重骑限于速度,都不能追上轻骑前进的周瑜。
在这个档口,周瑜一眼瞧见了这些虎卫重骑们所乘坐的战马背上似乎有一个奇怪的装备,两边凸起中间凹下,他们的脚好像也踏在一个像是脚蹬子的装备上,看上去挺稳当的。
这是什么装备?
是新式骑兵装备吗?
难道说,他们能坐稳在马上的原因就是这个?
周瑜心里有了很大胆的猜测。
话虽如此,这一战失败了。
的确是失败了,但是,必须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周瑜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回去。
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回去就有希望!
于是周瑜策马奔驰,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眼看着周瑜就要成功脱身,魏延十分着急,心一横,右臂使劲儿,直接抡起了狼牙大棒,狠狠的绕了七八圈,狼牙大棒直接脱手而出。
魏延的目标是周瑜胯下战马,他要把周瑜的战马干掉,这样,就能生擒周瑜了。
可俗话说得好,人生之不如意十之**,魏延也不是一个运气特别好的欧皇,所以魏延没能实现他的愿望。
说巧不巧,他掷出的那支狼牙大棒居然迅猛的朝着周瑜的方向飞了出去,一击正中周瑜的脑袋,一棒子把周瑜从马上击坠。
周瑜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趴在地上就不动弹了。
倒是那匹马好端端的没受伤,只是受了惊,跑了。
眼见如此,魏延也有些郁闷。
我不是瞄准了战马的吗?
“都督!!!”
周瑜的亲兵们极其悲愤,泪洒当场,纷纷不要命的和魏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但是此时魏军其余的骑兵也跟上了虎卫重骑的脚步,周瑜的亲兵很快就被全部杀死。
战场局势已经决定,魏军胜了,吴军兵败如山倒,纷纷溃散,魏军则转入追击。
魏延看了看战场局势,纵马上前,缓缓停下了战马前进的步伐,在其余部下的保护之下拿下了面罩,摘下了头盔,喘了口气,坐在马上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瑜。
周瑜的背对着他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头部似乎在流血,人是一动不动的。
魏延唤来了几名轻骑兵帮他下马,穿着沉重的盔甲缓缓走到了周瑜面前,让人把周瑜整个翻过来,发现他的面容十分凄惨,七窍流血,当然,死是肯定死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将领的甲胄和士兵所穿的皮甲轻甲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周瑜上阵那也是全副武装,穿全身甲,周身也护的严实,寻常环首刀和长矛伤不了周瑜。
可魏延的狼牙棒正好击中了周瑜的脑袋,这一砸,周瑜直接丧命。
重骑兵都最害怕砸脑袋,对付重骑兵就是上砸脑袋下砍马腿,重骑尚且如此,何况是周瑜呢。
“死了。”
查看情况的轻骑兵向魏延汇报。
“真死了啊?我这一手砸的还真准……”
魏延有些无语。
本想着砸击周瑜的马好生擒周瑜,结果居然砸死了周瑜……
“是真的周瑜吗?不会是其他人吧?”
“帅旗就在这儿,还有那么多亲兵,应该不太可能是其他人,要不,咱们问问?”
“问问,这得问问。”
魏延不无遗憾的点了点头:“死的哪有活的好?”
魏延有些惋惜,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希望,希望这个被他一棒子砸死的人不是周瑜。
然后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整个战场上吴军已经毫无疑问的彻底溃败了,魏军进入了追杀模式,大量吴军士卒被杀死,还有大量因为崩溃而跪地求饶,放弃了抵抗。
如此这般的局面,距离开战之初,不过半个时辰有余。
因为虎卫重骑的出色表现,这场战斗提前结束了,提前进入了垃圾时间。
七百四十一 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吴军也不是不努力。
那些部将也不是不努力。
他们真的很努力了,只是实在打不过魏军而已。
这种装备和战术,同时代任何军队遇到了,都会觉得很棘手。
比如将军董袭,跟随周瑜一起征战,魏延破阵的时候董袭就在前军,躲过了重骑兵的肆虐,没能躲得过之后轻骑兵的补刀。
身边亲兵大量被杀死,阵型被冲散,好容易准备后退了,结果又被魏军追上来的步军追上了,包围了起来。
眼看着危机重重,董袭拼命奋战,率领亲兵部曲做绝死战斗,亲兵部曲全部阵亡,董袭大为悲愤,直接放弃了生还之路,拼死战斗到最后一刻,力竭,之后战死当场。
宗室小将孙瑜是孙静的次子,素来有些威望,为人沉稳,能安抚军心,为周瑜所器重,周瑜带着他一起出击,结果遭到了如此惨败。
乱军之中,孙瑜沉着冷静,准备带兵缓缓撤退,试图会合周瑜离开战场,可惜撞上了魏军骑兵突击,亲兵被骑兵斩杀大半,阵容涣散,又被步卒追上一阵厮杀,被团团包围,死拼无法杀出,战死当场。
还有很多吴军将领里的后起之秀也一起遇难了。
在孙策时期的将领大量战死之后,通过平叛战争成长起来的,被周瑜亲自提拔的年轻将领们也大量的阵亡。
他们也很勇敢,很努力,只是实在打不过魏军。
周瑜是拼尽全力了,吴军也是拼尽全力了,但是这支魏军实在是强的有些意外。
装备和战术上的差距体现的是动员力和国力上的巨大差距。
郭魏政权名义上出动两州之力,实际上多以广陵、九江和庐江三郡出力,三郡之力就能支撑七万军队的战术需求和军事行动。
而孙吴政权竭尽全力,在人口资源和装备战术水平上也就将将和三郡持平。
国力上的差距不是人为可以扭转的,郭魏政权以强大的动员力将国力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吴军之惨败,其实是理所应当的。
不是个人的智谋可以改变的。
周瑜的战死就是明证。
五千吴军彻底崩溃,失去了战斗意志。
一场乱战,吴军被杀死了一千余人,剩下的三千余人意志崩溃,跪地求饶,被魏军全部俘获,逃跑的不过百余人。
张辽得知魏延杀死了周瑜,十分惊异,立刻上前查看,一看,果然是周瑜,顿时更加惊异了。
张辽是亲眼见过周瑜认识周瑜的,两人还交过手,他的认证明显是有效力的。
周瑜真的死了。
“你怎么杀的他?”
“这棒子抡圆了扔出去,我想的是砸死他的马,把他摔下来,生擒他,结果没砸准,把周瑜砸死了……将军,我真的没想杀了他,真的。”
魏延看上去也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出手不够稳重,这要是能生擒周瑜,战功肯定更大,说不定直接就能做将军了。
不过这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打赢了,虎卫重骑的首秀就是如此的优秀,战果如此辉煌。
今后,虎卫重骑必将得到重用,人数会增多,规模会扩大,会成为郭鹏麾下不可或缺的一支重要力量。
这样的一支重要力量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真的是太重大了。
张辽似乎看到了数千名这样的重骑兵奔驰在敌人军阵之中肆虐的场景。
血肉横飞,铁骑纵横,郭鹏描述之中的钢铁洪流似乎正在变成现实。
郭鹏打造骑兵,一定不仅仅只是为了对付这些敌人,郭鹏的想法里,一定还有很多其他的敌人需要对付。
那里才是骑兵们激情奔驰的场所。
江东这块土地,不足以让铁骑纵横,它的军事力量也不配让虎卫重骑全力出击。
不过就眼下来说,抵抗的吴军已经全军覆没,张辽可以继续率军向秣陵县前进了。
虽然不知道前线情况如何,孙权是否已经逃掉或者被抓住,但是周瑜死掉了,孙权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郭鹏忧虑周瑜的智计百出,却蔑视孙权,提到孙权都是一笔带过,言辞之中对孙权完全不在乎。
既然如此,周瑜没了,这场战争也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张辽立刻整军,打扫了一下战场,然后大军齐刷刷的向秣陵县进攻。
同一时刻,孙权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江北岸的魏军发动了又一次的猛攻,这一次的攻势尤为猛烈,是前线沉寂了数日之后,魏军所再一次发动的强烈攻势。
数之不尽的魏军士卒驾着战船向吴军的战船防线攻击而来,各种手段齐出,进攻势头尤为猛烈,大有不惜一切代价的驾驶,红着眼睛驾船冲过来就不管不顾的跳帮格斗,战意十分凶猛。
很显然,江南岸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他们所知道了。
熊熊燃烧的湖熟县城所造成的滚滚黑烟成为了最有意义的狼烟,宣示着青州水师抢滩登陆作战计划的成功。
得知消息之后,于禁和郭嘉第一时间下达了总攻命令,数万魏军齐出,不要命的强攻吴军防线。
而不久之后,于禁和郭嘉又得知臧霸那边已经在南岸魏军的帮助下击溃了吴景所部军队,杀死了吴景,获得了胜利,成功登陆江东,开始攻略孙吴政权的老巢——吴郡。
郭嘉和于禁大喜过望,立刻亲临江岸边,在战争第一线观察魏军凶猛的战斗场面,一时间感慨万千。
“大局已定,大局已定了,江东必为我所攻破,这一战之后,吴国就不复存在了。”
郭嘉满脸都是激动的笑容。
“是啊,这一战之后,江东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了,如此一来,整个江南最棘手的敌人不复存在,剩下来的荆州刘景升还有益州刘季玉,怕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于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若要攻打荆州,就可以三路进军了,魏王殿下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荆州吧?”
“大概不是。”
郭嘉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他看着于禁,摇了摇头,说道:“消灭叛逆吴国,那么大的功劳,朝廷总要先论功行赏,然后再谈进取荆州,不然的话,岂不是寒了有功将士的心?”
“这……”
于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奉孝,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有,文则,你说,朝廷赏给我们这些人的,自然是简简单单的功名利禄,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魏王殿下呢?”
郭嘉看着于禁:“魏王殿下位极人臣,已然是人臣之巅峰,朝廷要赏赐什么给魏王殿下,才能奖赏魏王殿下平定叛逆的功劳呢?”
“这……”
于禁刚开始还没有往深处想,但是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眼睛猛然瞪大了:“奉孝,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
郭嘉并未和于禁一样的激动,平静的开口说道:“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天下都快要平定了,哪能没有圣天子临朝呢?汉帝孱弱年幼,能统领华夏诸州郡吗?叫我看来,是不能的。”
汉帝……
是圣天子吗?
显然不是的。
短暂的震惊之后,于禁的心中便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
“奉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这样说说而已,文则,我就这样说说,你就这样听听,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回,于禁很快的反应过来了。
“也是,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南边,那恢宏的战场上。
七百四十二 总比做郭子凤的阶下囚要好
恢宏的战场上,魏军正处在压倒性的优势状态之中,吴军的长江防线岌岌可危。
只需要一个地方被突破,只需要一个地方被突破!
那就会带来可怕的连锁反应。
千里之堤,就会随之崩溃!
此时此刻,虽然前线有老将镇守,孙静和韩当联手守石城,黄盖镇守芜湖,几个战场还在拼命抵抗魏军水师的攻击,看似稳如泰山,但是孙权内心依然忐忑不安。
周瑜在身边还好,有周瑜为他谋划,但是现在周瑜不在身边,他就非常的不安。
蒋钦负责保护他,虽然武力足够,毕竟智计不足,不能为参谋,兄长的好友吕范虽然可以为他处理一些军务,但也不是专业的军师。
眼下,只有周瑜能统筹大局,出谋划策,可偏偏周瑜不在。
之前魏军偷袭的消息让孙权忐忑不安,虽然周瑜说这是可以解决的,也带兵去了,但是周瑜一天没有凯旋,他就一天心神不宁,茶饭不思,总是询问周瑜的情况。
可终究他没有等来周瑜,他等来的是满满的绝望。
溃兵回来告诉他,周瑜惨败,全军覆没,很多人都死了。
周瑜,也死了。
孙权刚听到的时候是完全不相信这件事情的。
周瑜怎么会死呢?
一直以来扶持着他的心灵支柱,扶持着吴国的擎天一柱,怎么会死呢?
但是很多事情其实由不得孙权不相信。
比如浑身血污的溃兵,他们面色惊慌,如丧考妣,人数不多,很多人身上还带着伤口,形容凄惨,一边哭一边陈述战场上所发生的事情。
还有不断有哨骑前来汇报发现有大量军队正在接近秣陵县的消息。
以及很快,就有江边前线军营传回来的消息,说江北岸的魏军再度对长江防线发起了强势攻击,大量战船渡江,士兵人数众多,发起了总攻。
吴军奋力迎战,但是依然架不住魏军人多。
这一次攻击的魏军人数特别的多,攻势特别的猛,长江防线有危险,请求援军。
种种不利的军事情报汇聚在一起,就算孙权没有把周瑜的本领学到手,但是至少『总攻』这个词语他还是掌握了的。
魏军发动总攻了,前后夹击,两面对吴国发动了总攻。
吴国似乎没有成功抵抗魏军的进攻,魏军已经打破了吴国的防线,登上了江东的土地开始肆虐了。
而周瑜,这位江东孙氏政权的保护神,似乎已经……
无法继续为孙吴政权而战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孙权的脑袋直接宕机,根本说不出话来,凌操和吕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之中,城外传来消息,说魏军大军距离秣陵县已经很近了。
吕范和凌操都知道,眼下的问题已经不是简单的派不派援兵的问题了,而是如何活命的问题了。
魏军两路夹击,抄了他们的后路,他们已经无法继续坚守沿江防线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西撤退,也根本不要想着如何守城,万一石城方向也被魏军攻破,那就真的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现在向西撤退,或许还有生路可走。
荆州刘表。
和魏军开战之后没多久,孙权和周瑜就在秣陵见到了刘表派来的使者,说刘表已经命令江夏太守黄祖率领一支水军前来助战,帮助孙吴政权抗击魏军的侵略。
当时周瑜还是很高兴的,说刘表到底还是明白了唇亡齿寒的意思。
孙权则有些膈应,因为黄祖是杀死他父亲的罪魁祸首。
“事急从权,眼下最需要的是集合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对抗郭鹏,只有击退郭鹏,才能维持吴国,只有维持吴国,才能有机会向黄祖复仇。”
周瑜是如此劝说孙权的。
于是孙权就点了点头,认同了此事,表示在击退郭鹏之前会忍耐。
虽然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到黄祖出兵的消息就是了。
眼下的情况十分滑稽,大败亏输的孙权连忍耐的资格都没有了,现在唯一能走的道路就是退向豫章郡,然后看情况,情况不妙,就真的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投靠刘表,以求活命。
这还要看刘表愿意不愿意接纳。
办法就是这样一个办法,用不用,那是孙权的事情,孙权已经加冠成年了,需要自己想办法处理问题了。
吕范和凌操询问孙权的意思。
孙权刚刚失去了周瑜,心神大乱,根本不能很好的思考,只想着如何活命,此时也不顾及黄祖杀父仇人的身份了,立刻点头,说先逃去豫章郡再看看好了。
吕范和凌操立刻就按照孙权说说的去准备了。
很快,他们就成功带领一支千余人的卫队保护着孙权逃跑,还留下一支军队坚守城池。
眼下他们的目标是快速赶赴石城,和孙静还有韩当会合,抢在魏军突破防线之前再往西撤退。
碰运气,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在魏军全面渡江之前往豫章郡的方向转移,去找豫章太守孙贲,孙贲麾下还有一定的兵马,至少这样得以背靠荆州,进可攻退可守。
孙权一路惊慌失措的逃跑,跑着跑着才忽然想起了什么。
“母亲和家人都在吴县,我们跑了,他们怎么办?”
吕范连忙劝说道:“魏军从东边而来,已经切断了咱们的归路,吴县必然沦陷,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现在回去无异于送死,难道吴公要做这样的事情吗?”
孙权愣在当场,面对这样的问题,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吕范忍不住了,拉着孙权就跑,也不给孙权反应过来的时间。
他的家眷也在吴县,如何不心痛呢?
只是无可奈何而已,他们已经无路可走,要么逃跑,要么成为阶下囚。
能自由的逃跑,总比做郭子凤的阶下囚要好。
于是孙权大哭失声,最后一边哭一边踏上了逃亡的路程。
孙权和吕范还有凌操的逃亡部队快速逃跑,张辽的部队也来得很快。
张辽本以为在秣陵城还有一场恶战要打,结果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秣陵城门大开,城中一片狼藉。
感情孙权逃跑的时候消息没有保护好,消息很快就泄露了,孙权没有跑多久,秣陵城内就出现了很多流言。
关于孙权是去逃命的,秣陵守不住了,周瑜死了,吴国要完蛋了之类的。
紧接着就发生了兵变,领兵军官们带头崩溃,然后互相厮杀,试图抢夺财物之后夺路而逃。
秣陵城没有给张辽带来任何麻烦,就崩溃了,张辽轻而易举占据了秣陵城,留下一些人马稳定秣陵城内的秩序。
然后抓住了一些俘虏,俘虏们为了活命,就把自己听到的流言说了出来,张辽综合了几个版本的流言,判断孙权往西逃了,去石城的方向会合孙静和黄盖了。
于是张辽当机立断,立刻自己继续率军往西追击孙权,用最快的速度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