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东汉末年枭雄志TXT下载东汉末年枭雄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东汉末年枭雄志全文阅读

作者:御炎     东汉末年枭雄志txt下载     东汉末年枭雄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百九十九 陛下会永远都高兴和幸福的

    魏王国的正式建立,预示着郭鹏距离称帝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想,只要他做。

    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大结局之所在,大家正在为了大结局而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而在这个档口,郭鹏从邺城起身,打起了魏王的依仗和车架,以魏王的身份前往雒阳。

    此次前往雒阳,不仅是要去雒阳向小皇帝当面谢恩,进行一场政治表演,然后还有一件偏私人的事情。

    郭鹏前往雒阳的时候,带上了蔡邕的两个女儿,蔡琰和蔡琬。

    蔡邕和鲍信一起,是之前那场**的幸运的幸存者。

    但是也不能这样说,因为鲍信是一念之间得以幸存,蔡邕却是怎么作死,郭鹏也不会伤害他的,更何况这一次蔡邕因为生病,正好错过了这一场**,更为幸运的保全了自己。

    那场**前后,蔡邕都躺在病床上起不来。

    就算蔡邕参与进去了,他的身份和他的经历是也他的保命符。

    郭鹏无论如何都不会杀蔡邕,相反,还要给他最高的待遇,把他高高捧起,让他获得超然的地位。

    **过去之后,鲍信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病情稍稍稳定之后,便向皇帝请求辞官。

    很快,“皇帝”允许了鲍信的辞呈,但是鲍信却不得回到家乡,只能举家迁移到雒阳,终身不得回到兖州。

    鲍信为此私下里写信向郭鹏请求让他回到家乡,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不仅自己一家子,连同兄弟鲍韬一家子一起被送到了雒阳。

    鲍韬遭到了牵连,被解除官职,全家一起从泰山老家送来了雒阳,连家族户籍都被强制更改。

    家族土地、产业、人口被没收,又在雒阳外批了一块荒地给鲍氏,让他们耕读传家,算是对他们最后的温柔。

    没有任何可以商议的余地。

    鲍信为此郁郁寡欢,却不得不写信向郭鹏承认错误,表示感谢,以此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

    他是真的心存感谢的,因为他算是幸运的,至少一家人都保全了。

    臧洪和荀却都已经死了,家人也未能得到保全,一帮女眷,今后的凄惨可想而知,并且无人敢施以援手。

    比起这两人,鲍信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

    虽然不敢说今后是否还有前途,不敢说今后是否还能重新回到郭魏中央,但是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活下来了,只要能活下来,那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鲍信是如此乐观地看待一切的,毕竟他是郭鹏获取兖州的最大功臣。

    他相信郭鹏还是念这份情的,所以自己活下来了。

    而蔡邕的病情虽然缓缓恢复,但是听说了朝堂的可怕变故之后,受到了惊吓,病情又有了反复,于是郭鹏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蔡邕的两个女儿和蔡夫人一起带去雒阳照顾蔡邕。

    蔡邕的两个女儿都是有时间的。

    蔡琰独居在家,蔡琬待字闺中。

    之所以之前没有陪着蔡邕一起去雒阳,是蔡邕觉得雒阳尚未营建完成,所以就没有把家人带去,而是孤身一人前往赴任,想着等雒阳营建好了再把家人带过去。

    现在倒不必了,郭鹏带着一家子来了。

    说起来,郭鹏有点为蔡琰感到不值。

    郭鹏把蔡邕接到青州保护起来之后,势力很快扩展到了兖州,在这个时候,蔡邕向郭鹏推荐了自己很看好的士人河东卫觊。

    卫觊是卫青的后人,家族河东卫氏是豪门,郭鹏接纳了卫觊,安排他试任县令等职位,做得不错,颇有政绩。

    之后,蔡邕就和河东卫氏商议了婚约,把长女蔡琰嫁给了卫觊的族弟。

    郭鹏特意去看了,此人并非是那个卫仲道。

    经过询问,郭鹏得知那个卫仲道在董卓之乱时期已经病死了,蔡琰所嫁的是另外一个卫氏子弟。

    之后,为了给蔡邕面子,照顾到蔡琰的未来,郭鹏作为半个娘家人,就提拔了蔡琰的丈夫做官,先是纳入幕府,给了郭氏故吏的名分,然后外放了济阴郡的一个县令,试行能力。

    说巧不巧,吕布进犯兖州之前,蔡邕正好生病,蔡琰于是回到了青州齐国探望蔡邕。

    就在那个时候,吕布率兵攻击兖州,济阴郡沦陷,蔡琰的丈夫作为郭鹏直接提拔的亲信,居然投降了。

    因为郭鹏的反击够快,所以他侥幸未死,事后,他试图掩盖自己投降的事实,但是投降的事情被幸存的佐官如实汇报给了郭鹏。

    你丫的就是逃跑也比这样好吧?

    当时逃跑的官员也不是没有,投降的自然也有,可是身为郭鹏一手提拔的亲信,代表着郭鹏乃至于蔡邕本人的颜面,你这样投降,打了何止一个人的脸?

    这个事情让郭鹏颇为不满,下令将此人革职,永不叙用,并且对卫氏也逐渐疏远,不久之后寻了一个接口,把卫觊贬官,贬去做了一个县令,拿下河北之后,又把卫觊贬到并州边地做县令了。

    而因为这件事情,蔡琰觉得悲伤又羞愧,正好和丈夫也没有子嗣,一气之下就请郭鹏做主,与丈夫离婚,回到了娘家侍奉蔡邕和蔡夫人。

    本来这场婚姻就是联姻性质,是蔡邕决定的,蔡琰当然没有反对,现在丈夫如此丢人,蔡琰丢不起这人,蔡邕自然也丢不起,郭鹏一说,蔡邕就答应了,主动和卫氏谈妥了离婚之事。

    这件事情之后,蔡邕似乎对自己看后生的眼光产生了怀疑,面对女儿哀怨的眼神,蔡邕觉得愧疚,且大失颜面,此后很少再向郭鹏推荐后生,也一直也没有给蔡琰找下家。

    之后就一直到现在。

    期间,蔡邕也不是没有和郭鹏聊起这件事情,郭鹏也推荐过几个自己比较看好的青年才俊给蔡邕,想着为蔡琰找个夫家,不过都被蔡邕回绝了。

    蔡邕觉得自己亏欠了女儿,所以还是想等着蔡琰自己什么时候想开了,再谈这件事情。

    就眼下看来,蔡琰还是看不到想开的迹象,反倒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宅在家里做妹控,然后读书弹琴写文章,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郭鹏来到雒阳所要办的私事,就是和蔡琰的妹妹蔡琬有关。

    抵达了雒阳之后,郭鹏率先去拜见了小皇帝。

    之前那件事情似乎让小皇帝有些不安心。

    因为之前一直伴随他打麻将的三个人瞬间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辞职不来了,他谁都见不到,觉得非常不安心,直到郭鹏来到了这里。

    看到郭鹏,小皇帝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抓着郭鹏的胳膊就向郭鹏狠狠的吐槽荀攸。

    “我什么都没说,荀令君就说遵旨什么的,明明我什么都没说,郭卿,荀令君是不是不听我的命令?我不喜欢他。”郭鹏笑了笑。

    “陛下放心,我会为陛下训斥荀令君的,不过荀令君也是为了陛下的安慰考虑,陛下可知道,之前荀和臧洪他们可是想着要谋害陛下的。”

    “啊?他们要害我?”

    “是啊,他们是不是总是在陛下面前让陛下多读书?”

    “是啊。”

    “那就对了,他们心存恶念,见劝说陛下读书不成,觉得陛下不配做汉天子,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想要除掉陛下,换另外一个人来做皇帝。”

    郭鹏这话一说出口,刘健的面色顿时一紧。

    “谁?”

    “陛下是在问他们的选择吗?”

    “对,他们想换了我让其他人做皇帝?”

    郭鹏明白了小皇帝的心思。

    “是的,这就是他们的打算,所以陛下,荀令君的做法虽然有些不太妥当,但是荀令君一心为了陛下,如果可以,希望陛下不要误会了荀令君,荀令君是忠臣。”

    “我知道了……”

    刘健的面色有些不好,然后看了看郭鹏,小心翼翼地问道:“郭卿,如果有人想要夺我的皇帝位,不让我继续做皇帝了,你会保护我吗?”

    “那是自然的。”

    郭鹏微微笑道:“陛下是觉得没有了皇帝之位,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快活了,是吗?”

    “唔……郭卿懂我。”

    刘健一脸心思被戳破的样子,笑道:“做皇帝太高兴了,有吃有喝有穿还有的玩,没人管束我,这太幸福了,我想一直做皇帝,一直过这样的生活,郭卿,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郭鹏点了点头。

    “对的,臣会保护陛下,陛下会永远都这样高兴和幸福的,臣保证。”

七百 无我

    看上去,刘健毫无疑问的相信了郭鹏的说辞。

    事实上,刘健也的确是个幸运儿。

    郭某人自己都有点羡慕他。

    只要乖乖的,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吃喝玩乐,什么心都不用烦,只要吃喝玩乐就好了。

    不愁吃穿,不缺衣裳,大把大把的钱可以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是多少胸无大志之人的梦想啊……

    他真是个幸运儿。

    现在还不流行杀死前朝皇帝,现在流行的是善待前朝皇帝,封前朝王室后裔,立二王三恪,以此标榜自己的正统性。

    郭某人不打算改变这个流行趋势,这个流行趋势还是暂且保存下来比较好。

    毕竟夺了人家江山之后给点好处也不是不可以,看上去也比较好看,要是赶尽杀绝,在政治上不太站得住脚。

    魏代汉,是正统,毫无疑问的正统。

    不过也仅限于皇帝一家子了。

    其他数量庞大的刘姓宗室,怕是要好好的整治一番才好,想着继续做囊虫不缺吃喝,那是不行的。

    解决了小皇帝的忧虑,郭鹏便来到了荀攸处,来见荀攸。

    一力主张杀死自己的族叔,感觉怕是不会太好,心里或许也会有些问题,这个问题要郭鹏来及时地帮他舒缓。

    憋着,不舒缓。

    会折寿的。

    荀攸是个不太擅长把感情表露在外的人,这一点和荀挺像的,二人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识时务这方面的不同。

    “公达辛苦了。”

    郭鹏亲手为荀攸递上了一杯水,荀攸双手接过,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多谢大王。”

    “公达啊。”

    郭鹏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我知道你在心里埋怨我,这样的事情,的确,我做的不对。”

    荀攸一惊,立刻后退几步跪在了地上。

    “臣绝对不敢埋怨大王!绝对没有!大王是对的!请大王明察!”

    看到荀攸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郭鹏很满意。

    然后伸出手将荀攸扶了起来。

    “别这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在说,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大势使然,并非我个人的意愿。”

    郭鹏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一个县令之子的出身,侥幸走到今日,心中常常怀有不安,觉得自己配不上如今的地位和权势,但是我知道,魏国,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的身后,还有许多人在追随我,支持我。

    我的权势增长了,他们的权势也增长了,他们想要增长权势,就必须要让我的权势增长,所以,我一步一步往上走,并非是出自我的本愿,是大势所趋,是人心所向啊。”

    “大王所言,甚是。”

    荀攸面色如常,开口道:“人心所向,大势所趋,不是个人可以阻挡的,大王进位魏王,不仅仅是大王的荣耀,也是我等为臣者的荣耀,是我等一致所盼望的。

    可恨荀文若、臧子源等人,看不清天下大势,看不懂人心所向,一心只想着自己的虚名,想着让天下重归混乱,一计不成,居然想到了谋逆之事,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实在可恨。”

    哟,荀攸进步的很快,都学会昧着良心说瞎话了。

    这样的人才有前途。

    郭鹏愉快的笑了笑。

    “公达是聪明人,我最喜欢和聪明人一起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公达继续努力,这里我就托付给公达了,希望我再一次来到雒阳的时候,洛阳,已经比过去的雒阳还要雄伟了。”

    郭鹏站起身子走到了荀攸身边,伸出手拍了拍荀攸的肩膀,笑着离开了。

    “恭送大王!”

    荀攸弓着身子快步走到府门口,等到郭鹏上了车,车队已经没有影子了,荀攸才缓缓站起了身子。

    望着郭鹏的车队远去,荀攸的眼中充满了凝重之色。

    下一次来到雒阳吗?

    那个时候,郭鹏会是以魏王的身份而来,还是以其他的什么身份而来呢?

    方才,荀攸昧着良心说了不少瞎话,郭鹏也在配合他,两人心照不宣。

    但是有些话,郭鹏和荀攸都清楚,那是真的,一点假都没有。

    他终究要走到这一步,不仅是他个人的意愿,也有身后人越来越急不可耐的推动。

    谁不想做开国功臣?

    谁不想从龙登天?

    谁不想让自己和家族更进一步?

    人心所向……早已不在汉,而在魏,不知多少人都在眼巴巴的盼着魏代汉啊!

    荀……

    臧洪……

    你们死的不值啊!

    长叹一声,荀攸转身回到了府中,与过往诀别,着手准备迎接大魏帝国时代的到来,也要准备着带领荀氏在新的时代里寻找新的出路。

    大势不可阻挡。

    荀攸已经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一切的到来。

    同一时刻,郭鹏坐在车上,在重重的保护之中,看着车窗外雒阳城早已翻新之后的新模样,心中略有那么一丝丝的怀念。

    郭鹏在雒阳生活了七年,七年间,在雒阳城内留下了无数的回忆和足迹。

    有黑色的,也有暖色调的。

    他终究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雒阳,那个时候和故人们一起留下的暖色调的东西。

    下令杀死臧洪的那一瞬间,他有些犹豫,虽然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可是那一瞬间的犹豫并非不存在。

    可是,自从他策划了卧冰求鲤2.0行动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没有退路的,只能一路往前,不能后退。

    在这个年十二可杀人的世界里,任何后退示弱的举动,都是在寻死。

    处在他的地位上,没有朋友,只有可以利用的,和需要打击消灭的。

    权势使然,他必然没有朋友,他必然是孤家寡人,绝无例外,任何的例外只不过是美好的童话罢了。

    他只能越发的强势,只能越发的高高在上。

    人世间的很多情感,他不能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他也不能有。

    他觉得郭鹏这个代号其实已经可以舍弃了,现在活着的是魏王,未来,是大魏皇帝,而郭鹏,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代号罢了。

    地位越高,就越需要无我,做这个位置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做自己本身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他忽然回想起了十六年前的广宗城之下,在对付张角的时候,卢植对他说的那些话。

    谁又不是被名望和人设所累呢?

    卢植是那样,而自己,也终将如此。

    跨越十六年的岁月,郭鹏深刻的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明白了那时候卢植的无奈,也明白了自己是无路可退的结局。

    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死无葬身之地。

    我如何能退?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无路可退了。

    车架摇摇晃晃的前进着,郭鹏深吸了一口气,合上了窗帘,再也没有一丝眷恋。

    “主公,咱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车窗旁边,忠心耿耿的许褚向郭鹏询问接下来的行程。

    郭鹏想了想。

    “去北部尉衙。”

    雒阳北部尉,郭鹏一年郎官任期满之后所担任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在这份工作任上,郭鹏立下了最初的功劳。

    重夺雒阳之后,郭鹏下令重建雒阳城,整个建筑任务之中,郭鹏唯一下令要重点重修的,要一模一样等比例还原的,就是北部尉的衙门。

    北部尉的模样,郭鹏大致上还记得,所以画了一张草图交给枣祗,让枣祗想办法重建。

    看起来,枣祗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上一次来的时候,北部尉衙门还没有重建完毕,这一次却是已经修建完毕了。

    郭鹏下了车,看着面前和记忆中没有什么不同的雒阳北部尉衙门,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十六年前,十九岁的自己刚刚担任雒阳北部尉的时候。

    这当然不是真的,时光不会倒流,失去的年华不会回来。

    十六年间,郭某人已经是天下权柄的掌控者了。

    而他也是真的不想重新走一遍了。

七百零一 一切听凭父亲做主

    得知郭鹏要来的消息,郭瑾连忙率众在北部尉门口等待,见郭鹏来了,立刻迎了上来,在郭鹏面前跪下。

    “下官雒阳北部尉郭瑾,拜见大将军魏王殿下,大王万安!”

    郭瑾身边的部下们一起下拜。

    “大王万安!”

    郭鹏哈哈一笑,高声道:“都起来吧,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孤就是来看看,无需多礼。”

    “谢大王!”

    郭瑾带头站了起来,然后将郭鹏引入了雒阳北部尉的官衙之内。

    看着官衙内和当年别无二致的景象,郭鹏微微勾起了嘴角。

    “阿瑾,这个职位做得如何?”

    郭鹏坐在了官邸内,看着郭瑾。

    “职位虽小,事情却多,有些时候明明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千头万绪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这边也有理,那边也有理,总归是两难的紧。”

    郭瑾如实回答,讲述了自己的感悟。

    “这就对了。”

    郭鹏很满意的点头:“世上没有两全的事情,政事尤其如此,问题总比解决办法多,而且一个问题往往不是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的,办法往往又会带来新的问题。

    这就要求为政者必须要与时俱进,不能固步自封,墨守成规,拿祖宗的话当金科玉律,抱着就不改,而且很多时候,问题没有标准的解决方法,需要你两害相权,到那个时候,你不得不取其轻。”

    郭瑾认真记下,连连点头。

    “父亲的教诲,儿记下了。”

    “嗯。”

    郭鹏笑了笑,伸手向前握住了郭瑾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让他靠得更近一些。

    “那件事情,为父希望你可以理解。”

    郭瑾的情绪忽而变得有些低沉,少倾,他摇了摇头。

    “父亲那时候对儿子说的话,儿子记得一清二楚,儿子成为魏国太子之后,就不再仅仅只是郭瑾了,个人的情感,永远不能超过魏国的利益,若是对魏国有利,没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郭鹏点了点头。

    当时,郭鹏要杀臧洪的时候,郭瑾是真的希望为臧彪求情的。

    郭鹏斥责了郭瑾,要郭瑾去皇宫门口进行政治表演,要把好的名声留给郭瑾,为他营造顾念旧情的人设,为他铺路。

    郭瑾没有抵得住父亲的要求,于是就照着做了。

    郭鹏担心郭瑾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便提起这件事情,结果郭瑾已经明白了郭鹏的目的。

    看来在演技这一条道路上,郭瑾已经登堂入室了。

    郭鹏觉得自己留给郭瑾的除了这偌大的江山,还要有精湛的演技和演技学习理论,这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学会并且传承下去的郭家的传家之宝。

    有些时候,会演比会做更重要。

    处在他们的地位上,会不会做是次要的,会不会演才是主要的。

    只要能笼络到合适的人来做,那就够了。

    只要能忽悠的人们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那就是大乘之境。

    所以郭鹏每一次见到郭瑾都会对他耳提面命。

    “你记着,笼络人心是本事,是天大的本事,处在你的位置上,无论如何你都要学会的,就是笼络人心,坏人让别人去做,好的名声你来获得,等你学会了这件事情,为父就放心了。”

    “儿子记得。”

    郭瑾点了点头。

    郭鹏也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绢布交给了郭瑾。

    郭瑾展开来一看,发现上面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人图样,画上面的小人做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动作。

    “五禽戏?”

    “对,五禽戏,这是华佗总结行医多年和游历各地的经验所研究出来的可以强身健体的技法,你带在身边,每天练一遍,不要间断,养成习惯,这对你有好处。

    为父自从不再直接上战场之后,政务繁忙,武艺也落下了不少,加上年龄渐长,觉得身子骨不复以往利落,华佗得知,进献此技法,为父练了两年有余,觉得身体日渐利落,精神也有了恢复,所以让你也练练。”

    郭鹏笑了笑:“为父不要求你能做个叱诧风云的大将军,至少,身体要结实,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若要叱诧风云,就要身强体壮。”

    “儿子明白了,儿子会仔细练习。”

    郭瑾小心将这幅图画叠好,放在了胸口。

    “好了,就剩最后一件事情了。”

    郭鹏站起了身子,看了看郭瑾的模样:“你已经十八了,也加了冠,是成年人了,之前,为父忙于征战,没有来得及顾念你的事情,现在觉得,你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终身大事?”

    郭瑾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郭鹏所说的终身大事是什么了。

    “父亲的意思是……”

    “为父要为你说一门亲事。”

    郭瑾顿时一愣。

    “亲事?”

    “你也到了年龄了,该办的事情,总要办起来,你的婚事,一直被不少人惦记着,为父想着不能被动,要么,就主动出击,让不该有念想的人,断了这个念想。”

    郭鹏笑了笑:“为父已经帮你选好了人选,现在就打算去问问,等事情确定了,再带你去看看,总之,你要相信为父,为父为你做的选择,绝对是对你,对魏国而言,都是最好的。”

    郭瑾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切听凭父亲做主。”

    和二十三年前的自己一样。

    郭鹏对郭瑾的态度非常满意。

    “有这份认知,就说明为父没有选错人,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说完,郭鹏就起身,离开了北部尉,前去探望蔡邕。

    毫无疑问,蔡邕是被朝堂变故给吓着了,吓得不轻。

    本来生病未好,被这件事情一吓,病情反复,又多在床上躺了月余,可算是缓过劲儿来了,但是依然对那件事情心有余悸。

    好在妻子和女儿们来了,让蔡邕有了些心理慰藉。

    结果一听郭鹏上门拜访,蔡邕立刻就很激动的表示要见郭鹏。

    此时他已经可以下地了,拄着拐杖,在蔡夫人的陪同下见了郭鹏。

    郭鹏一见到蔡邕就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关切的扶住了蔡邕。

    “蔡公为什么会生病?我在邺城得知蔡公生病,真的非常担心!蔡公,现在可还好?”

    上来就是嘘寒问暖,蔡邕肚子里本来一堆想问的话顿时就没剩多少了。

    郭鹏于是又是一顿嘘寒问暖的话,亲自扶着蔡邕坐下,给他端茶递水,叫蔡邕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了。

七百零二 郭氏愿永远与蔡氏携手同行

    蔡邕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郭鹏很光棍,他干脆自己把事情给说出来了。

    “荀文若和臧子源的事情我也觉得很震惊,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他们居然试图谋害陛下,拥立他人为帝,结果公达把明确的证据给了我,我才知道这是真的。”

    郭鹏叹了口气:“我万万想不到,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我原以为他们只是反对而已,没想到,他们还要谋逆,真的,太伤我的心了。”

    郭鹏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眼圈红了,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居然是真的……”

    蔡邕满脸的不可置信,满脸的悲伤。

    “那么多年的相互扶持,他们居然为了这件事情要做到这个地步,蔡公,我真的很心痛,真的很心痛!”

    郭鹏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叹息:“就算他们和我有矛盾,有互相不认同的地方,我也从未想过要害他们,把他们安排在雒阳做官,彼此都冷静一下,也好日后再相见,可谁曾想,他们居然……”

    郭鹏的话说不出来了,哽咽不能言。

    蔡邕的眼圈也红了,嘴唇颤抖,连连摇头,面色悲戚。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两人一起悲伤了一阵子,郭鹏又说道:“这一回,是公达提醒了我,公达大义灭亲,做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心里一定非常难过,我去看了公达,公达真的太难了。”

    蔡邕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样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谁也不能当作没发生啊……”

    又是一阵悲伤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

    “子凤,你现在,已经是魏王了吗?”

    “时局所迫,我不进,也会有人推着我进,我进了,那些人才能跟着进,这并非是我本意,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

    郭鹏摇了摇头:“身为魏公,魏王,魏国是我一肩担负起来的,我必须要这样做,我也没有退路。”

    说着,郭鹏长叹了一口气。

    “蔡公,我有点后悔了。”

    蔡邕看了看郭鹏。

    “是当初做魏公的事情吗?”

    “是啊,我后悔了,如果当初我没有在他们的推动之下想着做魏公,或许,也就没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郭鹏自嘲地笑了笑:“蔡公,有些事情,我发现已经不是我自己所能掌控的了,我越是消灭的叛逆越多,就越要往上走,就要有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势,这样,部下才能跟着一起得到权势。

    如果我不得到这些权势,部下们就得不到,他们就会不开心,就会主动要求我这样去做,尽管我自己不愿意,但是人心所向,又怎么是我一个人可以对抗的呢?我后悔了,蔡公……我真的后悔了……”

    郭鹏握紧了蔡邕的手,流泪不止。

    蔡邕心中叹息,看着郭鹏悲痛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子凤,事已至此,你也没有退路了,你现在是魏王,是大将军,是我汉擎天一柱,天下兴亡,都在你一念之间,你可务必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盲目大意,做出不利于天下的决定啊……”

    蔡邕紧紧握住了郭鹏的手。

    郭鹏也紧紧握住了蔡邕的手。

    “我知道的,蔡公,我会慎之又慎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

    蔡邕忍不住的落泪,郭鹏就陪着他一起落泪,此情此景,叫人鼻头发酸,心头感慨。

    又过了一会儿,郭鹏打起精神,和蔡邕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好事,比如什么地方粮食丰收,什么地方人口大涨,什么地方出现了祥瑞之兆,什么地方举办了有趣的集会。

    说着说着,蔡邕也就从悲伤之中走了出来,露出了笑容,和郭鹏说起了一些过去的往事。

    两人笑着说着,不知不觉间,就谈到了儿女的问题上。

    “阿瑾长大了,作为父亲,我也会为阿瑾感到担忧,会担心他能否走上正道,为此思虑再三,小心寻找正确的方法,生怕不能给他正确的引导,事到如今,我也越来越能体会蔡公和卢师对我的心意了。”

    “可惜子干去的太早,若是他能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无比的欣慰。”

    蔡邕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郭鹏的眼睛动了动,然后笑道:“老师在天之灵,一定会知道蔡公的心意。”

    “呵呵呵,罢了,罢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吧。”

    蔡邕摇了摇头,似乎也不想再说这些让人感到悲伤的事情。

    郭鹏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了正题。

    “蔡公,有一件事情,我想与蔡公商议。”

    蔡邕点了点头。

    “说吧。”

    “阿瑾年已十八,两年前便已加冠,但是我觉得阿瑾还不够成熟,所以一直没有为他寻找合适的妻室,之前让他在我的府中和雒阳进行了历练,这一次来看他,已经比以往沉稳多了,所以我便想着,该给他说一门亲事了。”

    “这倒是好事,男儿年龄大了,也的确应该谈一门亲事了,不知子凤看中的是哪家女儿?”

    郭鹏笑了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蔡邕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难道是……阿琬?”

    “蔡公,阿琬和阿瑾年龄相仿,难道不可以为夫妻吗?”

    郭鹏笑着看向蔡邕。

    蔡邕还真是愣了好一会儿,他的确是没想到郭鹏居然想要为郭瑾求娶自己的小女儿。

    蔡邕生孩子很晚,两个女儿都是四十多岁以后才出生的,和郭鹏这个十六岁就有了儿子的家伙不能比,以至于蔡邕的小女儿和郭鹏的长子年龄相仿,正好可以婚配。

    从社会身份和地位上来说,郭鹏是当朝大将军,蔡邕是当朝司徒,门当户对。

    从关系上来说,蔡邕是郭鹏的恩人,虽然郭鹏单方面对蔡邕执弟子礼,但是两人毕竟不是真的师徒,没有明确的师承关系,比起师徒,更像是忘年交,算不上乱了辈份。

    说起来,蔡邕为蔡琰选择了夫婿之后发生了那种事情,使得蔡邕有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因此迟迟没有为小女儿选择夫婿,拖了数年,直到如今。

    期间,因为蔡邕在郭鹏的助推下越发有名望,越发有社会地位,海内大儒的名声已经非常大了。

    所以求娶蔡邕女儿的人家越来越多,说媒的人也越来越多,都快要踏平了蔡邕家的门槛。

    寡居在家的蔡琰和尚未婚配的蔡琬一起,得到了社会诸多名流大户的注意。

    有了之前卫氏的例子,很多家族都想求娶蔡家女儿以得到郭鹏的在意,从而得到郭鹏的提拔。

    虽然卫氏的下场不太好,但是那是卫氏自己不给力,没人觉得郭鹏做得不对。

    各家都想要推出自己的优秀子弟来竞争一下,拼搏一番,不过在蔡琰本人的抗拒和蔡邕的心理阴影之下,始终没有成功。

    蔡琰没再嫁出去,蔡琬的婚事自然也不好多提。

    蔡琰似乎是很享受宅在家里做妹控的感觉,天天和妹妹待在一起,舒服得很,看起来完全没有再嫁人的想法,这也就让蔡琬自由自在的不考虑婚事,不过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蔡邕自己也知道,两个女儿是要嫁人的,他也很想抱抱外孙,之前是没办法,现在郭鹏一提起来,他便有了想法。

    郭瑾毫无疑问是个优秀青年。

    接受了卢植的启蒙教育,又在郭鹏的严厉管束之下度过童年,之后在学宫内学习也是十分刻苦,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蔡邕很欣赏郭瑾。

    让郭瑾和自己的小女儿婚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非常合适的。

    “子凤,你说的,可当真?”

    蔡邕握住了郭鹏的手。

    “蔡公的恩德,我无以为报,惟愿两家结姻亲之好,亲如一家,郭氏愿永远与蔡氏携手同行。”

    郭鹏满脸真诚。

七百零三 为了出仕

    听了郭鹏的话,蔡邕顿时一喜,随后双手握住了郭鹏的手。

    “当真?”

    “天地可鉴,当真。”

    蔡邕大喜。

    “此生能提携子凤入仕,是我这老叟最大的幸事!子凤,蔡氏,就托付给子凤了!”

    郭鹏也很高兴,于是和蔡邕约定了日期,开始成亲的流程。

    但是与此同时,蔡邕又提出了另外一个烦恼。

    就是那个宅在家里做妹控的蔡琰。

    “昭姬对前夫甚为失望,我也十分失望,这些年来子凤也知道,我始终不知道该选择谁来做昭姬的夫婿,思来想去,只好听凭昭姬的意愿,实在不愿强逼,但眼下阿琬的婚事商定了,长姐却不出嫁,这不符合礼数。”

    蔡邕十分为难地看着郭鹏。

    郭鹏寻摸了一番。

    “蔡公,蔡公所担心的,不过是担心再出现之前的事情,伤害了昭姬,我有一个人选可以推荐给蔡公,蔡公若满意,我便让他准备一番,亲自来见蔡公和昭姬,让蔡公和昭姬来做决定。”

    “何人?”

    蔡邕很在意的询问道。

    “我妻兄曹孟德长子,曹昂,蔡公不陌生吧?”

    郭鹏笑了笑,把曹昂推了出来。

    曹昂的年龄和蔡琰相差不大,蔡琰稍微比曹昂大了一岁多,蔡邕和曹操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对曹昂也不陌生。

    曹昂之前结过婚,妻子是魏郡郡守崔琰的兄长之女。

    三年多以前郭鹏和袁术决战的时候,曹昂的妻子病逝,留下一个女儿,曹昂为此十分伤心,觉得妻子病逝的时候自己忙于公务,未能体贴照料,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一直都在自责。

    曹操明白长子的痛苦,所以一直也没有给他再说一门亲事。

    只是时不时来找郭鹏聊天的时候说过对曹昂的担忧,觉得他一个人生活,连个妾侍都没有,一人拉扯孤女,实在是有些凄凉。

    于是郭鹏就上了心,此番正好要为郭瑾求娶蔡琬,不把蔡琰这个妹控宅女的婚事解决掉,也有些不妥当,所以想了想,觉得曹昂非常合适。

    有担当,勤奋,勇敢。

    曹昂的身上有郭鹏十分欣赏的曹操的优点,却没有曹操身上一些比如好色之类的缺点。

    曹操妻妾成群,且生育能力强大,除了曹昂之外,丕彰植熊四子都已经出生,还有好几个女儿。

    尽管如此,也没有拦住他继续找女人的步伐。

    郭鹏麾下那么多人,曹操的子嗣数量仅次于郭鹏,连曹操的正妻丁夫人都管不住他。

    当然了,身处于曹操这个高级官员的位置上,贪财或者好色不是缺点,而是优点。

    就和曹洪一样。

    郭鹏从来不曾就曹洪本身财产之多又喜欢捞钱而且生活作风奢侈之类的事情惩罚他,反而经常赏他钱。

    只是之前他的手段出了问题,动了郭某人的命根子,所以不得不罚,但是他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现在被打了一顿之后就非常老实,很听话。

    郭鹏很欣赏曹操的好色,所以面对丁夫人和曹兰经常性的吐槽,并不以为意,反而有时候还推波助澜,给他送女人。

    曹昂就和父亲不一样,专注于事业,不太看重女色,娶妻之后数年未曾纳妾,妻子病逝之后更是伤心的不愿续弦。

    要是他有个儿子,或许曹操也就不急切了,听之任之,等他自己醒悟,但是曹昂只有一个女儿,这不行。

    正好,这一次若是能把这对痴男怨女的感情问题解决掉,也算是功德一件。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忽悠完了蔡邕,郭鹏派人去正在兖州担任县令的曹昂叫来雒阳,然后自己回到了自己在雒阳的住处,叫来了郭瑾。

    “知道为父为你选择的太子妃是何人吗?”

    郭鹏端着一盘糕点,一边慢慢的吃着,一边看着郭瑾。

    郭瑾默默摇了摇头。

    “一切听凭父亲做主,儿子没有任何意见。”

    “是蔡公之幼女,蔡琬。”

    郭鹏放下了手中的糕点:“你心心念念的小阿琬。”

    “!!!”

    郭瑾忽然间瞪大了眼睛,本来没什么神采的眼睛里忽然间满是神采。

    “父亲!这……”

    “你以为你和小阿琬之间那点事情我不知道?”

    郭鹏笑了:“就你那点小心思,瞒得住你母亲,瞒不住我。”

    郭瑾顿时有些激动。

    “父亲,这是真的?”

    “要不然为父帮你去把婚约给退了?”

    郭鹏站起身子就要走。

    “不不不不不,父亲,父亲,千万别,这个人选非常好,儿子任凭父亲做主!任凭父亲做主!!”

    郭瑾立刻拉住了郭鹏的衣袖,满脸急切。

    “哼,你那点心思,还藏着掖着,为父说要给你选妻室的时候,你看看你那副德行,整一张哭丧脸,生怕为父看不出来你不情愿是不是?”

    郭鹏连着戳了好几下郭瑾的额头。

    郭瑾笑的就跟个傻子一样。

    “原来父亲看出来了……”

    郭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和小阿琬那点事情,你爹我早就看出来了,一直没说而已,当时也的确不是时候,现在的确是时候了,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阿瑾啊,你要知道,若非你相好的正好是小阿琬,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郭鹏这话一出口,郭瑾的脸色就变了。

    “父亲……”

    “我对你说过的,阿瑾,为父的婚姻不得选择,你,其实也没有多少选择。”

    郭鹏拉着郭瑾坐了下来,握着他的手,开口道:“你可知道当初为父为什么会和你母亲成婚?”

    “不知。”

    郭瑾摇了摇头。

    “为了出仕。”

    郭鹏没有任何隐瞒。

    “为了出仕?”

    郭瑾有些惊讶。

    “对,为了出仕。”

    郭鹏缓缓说道:“咱们郭氏虽然是颍川名门,但是你太祖父早年和本家不和睦,独立门户出去发展,虽然官至五原太守,但是没了家族依靠,到你祖父,那是求了很多人,才被举孝廉出仕,费尽心思,到头来也只做了一个县令。

    你祖父深知,若是他不想些办法为我谋出路,那么等他故去,我,会连一个县令都做不到,你不要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人人都想做官,可官,就那么多。

    没有家族依靠,没有郡守刺史为你举孝廉茂才,没有三公府辟召,你做不了官,而我,在当时甚至找不到人可以为我举孝廉,因为你祖父只是一个千石县令,没有举孝廉茂才的资格。

    他没有资格,哪来的有资格的朋友为我举荐呢?举孝廉和茂才,不过是地方豪门把持官位的手段罢了,你为我家子弟举荐,我为你家子弟举荐,不得交换利益,谈何交情?

    你祖父深知这一点,所以在无奈之下,想到了曹氏,你母亲的本家,曹氏是宦官后代,因为你母亲的爷爷曹腾而发迹,发家不过三代,还是宦官家族,自然被士人们所瞧不起。

    有权,有钱,但是没有地位,素来都是受到鄙视的对象,这一点,为父年幼时,曾多次亲眼目睹士人子弟对曹氏子弟的侮辱和轻视,而这,就是为父的机遇,你知道是什么吗?”

七百零四 如何不类似当年的吕氏?

    郭鹏的机遇……

    老实说,对于父亲这一辈人是如何从乱世中走来的,郭瑾知道的不多,战火最激烈的时候,创业最艰难的时候,他尚且年幼,被保护得很好。

    只是母亲经常教训他说父辈创业不易,让他无论如何不能贪玩懈怠,他才有一些印象。

    至于到底是什么。

    郭瑾思考了一番,试探着问道:“是父亲的出身?”

    “对,没错,就是为父的出身。”

    郭鹏点了点头:“因为当时的为父,除了出身颍川郭氏这个优势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条件。

    而当时的曹氏,你外祖父是九卿之一的大鸿胪,你子孝叔父的父亲是长水校尉,当时曹氏在军界和政界都有关系,都有地位,只要他们出手,为父就可以轻松进入雒阳,入太学做童子郎。

    最关键的是,可以搭上曹氏的关系,在太学肄业之后,还能出仕做官,你祖父是千石官员,照规矩,不靠外人,为父也能进入太学读书。

    但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就没有任何人会帮助为父,为父太学肄业之后,极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只能回家,到那时,只有无尽的等待。

    为此,你祖父和为父一起商议,决定不惜顶着屈从宦官的骂名,也一定要和曹氏结亲,搭上曹氏的关系,从而打通通天之途。

    而对于曹氏而言,有了为父这个出身士族的女婿,也能帮他们在身份地位上稍微抬上一抬,可以说,为父和你母亲的结合,是郭氏和曹氏之间各取所需的结果。

    因为双方互相需要,所以才达成了这个结果,固然,我最心爱的女人就是你母亲,但是如果当时曹氏的选择不是你母亲,为父也别无选择。”

    郭瑾听了郭鹏所说的话,顿时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其实和郭鹏当初的处境有那么一丝丝相似的地方。

    “那父亲选择曹氏,就是因为曹氏可以帮助父亲做官吗?”

    “不仅如此,为父看重曹氏,还有其他的理由。”

    郭鹏摇了摇头:“为父还知道,你舅父曹孟德在当时的雒阳与一些士人交情甚好,因为之前你舅父为了摆脱骂名,冒了很大的风险,把宦官蹇硕的叔父给打死了,差点为此送了命。

    当时的雒阳十常侍横行,这段过往你也知道,孝桓皇帝和孝灵皇帝都喜欢用宦官打压士人,宦官权势很大,所以当时你舅父打死了蹇硕的叔父,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

    事后,你外祖父花了无数钱财为你舅父上下打点,你舅父才有惊无险的过关,为此,你舅父得到了一些士人的欣赏和接纳,其中,就有蔡公。”

    “蔡公?原来是……”

    “对,没错,没有你舅父的书信介绍,为父想要结识蔡公,得到蔡公的赏识,怕是没那么容易,恰恰是看在了你舅父的面子上,蔡公才第一此面见了为父,为父才有机会展露才华。”

    郭鹏握紧了郭瑾的手:“这个机会是多么重要啊,没有这个机会,没有展露才华得到欣赏的机会,无论你的才华多高,没人知道,没人看到,你只能被埋没。

    为父选择曹氏,就是因为曹氏能帮着为父在雒阳打开局面,让为父认识了蔡公,得到蔡公的欣赏,被蔡公带到了当时的东观去校阅书籍,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说到这里,郭鹏又叹了口气。

    “但是就是这一年的时间,为父是受尽了白眼和蔑视,为父是曹氏之婿的事情,东观里的士人没有不知道的,纷纷以为父为耻,若不是看在蔡公的颜面上,东观里根本没有为父的一席之地。

    为父在东观里的一年,是夹起尾巴做人,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缺漏,受到白眼,受到蔑视,不能反击,不能不去,必须要忍着,一直忍着,一年以后,蔡公把为父介绍给了为父已故的老师,卢公。”

    “原来如此……”

    郭瑾深深的感到不可思议。

    “你轻轻松松就有卢公做你的启蒙老师,之后,还能让蔡公为你授业,你可知道这一切对于为父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不能有一点差错,不能有一点预料之外的事情。”

    郭鹏深深地叹息。

    “父亲受苦了。”

    郭瑾对着郭鹏深深一拜。

    “这就算苦头了吗?”

    郭鹏连连摇头:“到这里,为父只是初步得到了士人的认同,不至于因为娶了你母亲而被士人排斥,有卢公之徒的名分,就相当于是卢公为我做保,接纳我是自己人,可这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为父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要去拼命,拼了命得到了名士的名声,拼了命的到了名将的名声,为父为了出人头地,该做的都做了,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为父的士人出身,还有与曹氏的联姻。”

    郭鹏将两只手放在郭瑾的面前:“缺一不可,缺了其中一个,为父都走不通这条路,因为没有资格,绝对不会被接纳,才华越高,就越会被打压。”

    郭瑾紧皱眉头,连连点头。

    “二者一样重要,对于为父来说,士人出身,和与曹氏的联姻是互为表里的存在,一样重要。”

    郭鹏伸手指了指外面:“对于你来说,这二者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是出身,二是婚姻,你已经有了前者,而后者,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对于你,尤为重要,猜一猜,为父为什么为你选择蔡公之女?”

    “因为她是蔡公之女?”

    郭瑾试探着问道。

    “废话,更深一点的原因。”

    郭鹏摇了摇头:“或者说,是为父为什么没有选择为父麾下其他文官武将的家族之女做你的妻室,比如夏侯氏,仔细想想,这是为什么。”

    郭瑾皱紧了眉头,深深的思考了一会儿。

    “是因为蔡公不仅名望大,而且没有实权,而其余人都有实权。”

    “有这一点原因吧。”

    郭鹏拉着郭瑾的手,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你是魏国太子,是为父的继承人,你的妻室的人选非常重要,为父要考虑很多方面的问题,但是其中有个最重要的,你可知道高祖皇帝的妻室吕氏的故事?”

    “知道,诸吕作乱,自吕后始,汉室江山一度濒危。”

    郭瑾点了点头。

    “对,高祖皇帝起兵,多赖吕氏之功,吕氏出钱出力出人,为高祖拉起了一支人马,武装之,在高祖麾下有很高的地位和权势,军界政界,都有很大的影响力。

    高祖晚年,觉得吕氏尾大不掉,地位太高,权势太重,而自己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之下,才有了白马之盟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也没能阻止吕后大封诸吕为王,朝政尽归吕氏之手,若不是周勃等人最后反戈一击迎立文帝,汉室江山就真的危险了。”

    郭鹏忽而握紧了郭瑾的手:“而今时今日之曹氏、夏侯氏,如何不类似当年的吕氏?”

七百零五 郭瑾必须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

    曹氏夏侯氏类似于当年的……吕氏?

    郭鹏的意思是?

    郭瑾悚然一惊。

    “父亲……”

    郭鹏阻止了郭瑾往下说。

    “为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放心,为父既然知道诸吕的事情,自然不会不早做防备还要把这个隐患留给你,这种事情,为父不会去做,但是你要知道这其中的问题,为父起兵,多赖曹氏夏侯氏之功。

    所以为父发迹,也要投桃报李,如今你舅父曹孟德是魏国相,你叔父曹子孝是前将军、凉州刺史,曹子廉是安西将军、卫尉。

    曹子和是讨逆将军、光禄勋,曹文烈是建德将军,夏侯妙才是后将军、陇西郡太守,夏侯元让是并州刺史。”

    郭鹏列举了曹氏夏侯氏的重要地位,又说道:“看到了吗?曹氏和夏侯氏子弟的职位遍布政界、军界,就算是你,身上也有曹氏的血脉。

    眼下这情况,为父还将继续重用曹氏和夏侯氏子弟,这和当初的诸吕何其相似?而你的处境又和惠帝如何相似?我如何能让你与他们亲上加亲?”

    郭瑾满脸吃惊的表情,似乎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但是郭鹏一说,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儿子之前从想过。”

    “现在开始想也不迟,为父还在。”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为父深深的明白高祖当初面临这样的问题的时候是如何的束手束脚,既然知道,为父就会提前做好防范措施。

    之前子廉犯法,为父让满伯宁狠狠的教训了他,算是敲打了曹氏,之后,为父纳夏侯氏为妾,又让夏侯氏产下子女,前年,夏侯氏诞下一子,夏侯一家都十分高兴。

    为父如此宠爱夏侯氏,就是为了让夏侯氏逐渐和曹氏分割开来,让夏侯氏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味地跟随曹氏,如此,让曹氏和夏侯氏各自的力量减半。

    与此同时,为父还在扩大咱们郭氏本家的力量,郭烈将军和郭栋将军都是为父的亲信仆人出身,从小随为父一起长大,是真正的心腹,为父培养他们外出掌兵,增加咱们郭氏本家的军权。

    然后,又提拔郭嘉,郭瑞,郭议,让他们在内进入参谋台高层,在外执掌一地行政,增加咱们郭氏本家在中央,在地方政务上的话语权。

    满伯宁有大才,为父以郭氏女许之,将满伯宁变成咱们郭氏亲属,外放豫州掌权,还有为父为你准备的那些学伴们。

    虽然也有曹氏和夏侯氏子,但是还有更多是外姓子弟,是为父为你培养以对抗曹氏和夏侯氏的,卢毓,关平,陆议,这都是为父为你准备的。

    有了如此这般的准备,你的地位才算稳固,曹氏和夏侯氏就不会成为吕氏,就难以威胁你的权力,而这些得到保证之后,为父就要考虑另外的事情,比如你的声望。”

    郭瑾已经无比的震惊了,完全没想到这些年,郭鹏正在为他筹备一个稳如泰山的局面,一个只要他接手就能继续运转下去的局面。

    更没有想到郭鹏在用一个如此冷酷的视角看待问题。

    更不曾考虑过自己的声望问题。

    “儿子的……声望?”

    郭瑾很是奇怪。

    “对,你的声望,你觉得,为父驾驭这些如狼似虎的人才们,驾驭几十万如狼似虎的军队,靠的是什么?”

    “不是父亲的权势吗?”

    “权势从何而来?”

    郭鹏忽然询问了郭瑾一个这样的问题。

    “权势……”

    郭瑾被问住了。

    “权势从过往为父所经历的一切而来,是为父所得到的威望所带来的,为父所打的每一场胜仗,占据的每一块土地,任命的每一个亲信,都会给为父带来更大的威望,有了威望,为父才能有更大的权势。

    而对于你而言,如果为父不在了,你继承了为父的爵位,职位,那么,你的权势能和为父的权势相比吗?你有威望吗?你打过为父那么多的胜仗,消灭过为父所消灭的那么多的敌人吗?”

    “儿子不能……”

    郭瑾低下头。

    “对,你不能,无论你如何努力,你都无法在威望上和为父相提并论,仅仅因为你是为父的儿子,你就能坐稳这个位置吗?这个位置一点都不好坐,很难坐稳。”

    郭鹏开口道:“你无法依靠行军打仗获得为父所得到的威望,你难以压服为父麾下的这些凶悍的猛将和智计百出的谋士们,所以,你需要用另外一种方法来得到足够让你继承为父地位的威望。”

    “什么方法?请父亲赐教。”

    郭瑾立刻询问。

    “好的名声。”

    郭鹏给了郭瑾一个标准答案。

    “好的名声?”

    郭瑾有些不理解。

    “此番,皇帝下诏诛杀臧氏,而你跪在皇宫门前为臧彪求情,这,就是好的名声的来源。”

    “……”

    郭瑾顿时不说话了。

    “不要觉得难过,这是你获得威望的最好方式,你别无选择。”

    郭鹏摇了摇头:“为父早已经位极人臣,虽然诛杀臧氏的诏令是今上所下,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能杀他们的,只有为父,他们开始恐惧了,无论是谁,都已经开始恐惧了。

    为父为了做魏王,诛杀了这些人,撕碎了白马之盟,为父已经让他们感到恐惧了,他们会惴惴不安,会为自己的性命感到不安,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被为父惩罚,甚至是诛杀。

    这就是为父的威望,也是你的威望的来源,因为你要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配合为父,为他们求情,而为父,也会适当的放宽惩戒,给你获取威望和他们的感激的机会。

    与此同时,为父还会派人在外面宣扬你的善名,让那些被你所救下的人对你感恩,为父的惩罚越酷烈,你的威望就越大,最后,你就拥有了足以继承为父地位的威望。”

    郭鹏握紧了郭瑾的手:“如此一来,就算是那些凶悍的大将,也会因为你救下了他们而对你感恩,支持你,你会非常顺利的继承为父的地位,恶人,为父帮你做,好人,你来当。”

    郭瑾大为震惊。

    “父亲,这……这不可!父亲怎么可以为儿子做这样的事情?”

    “没什么是不可以的,你应该知道,为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郭氏基业!”

    郭鹏皱起了眉头:“这也是为父为你选择阿琬做你的妻子的原因,你不用依靠和权臣联姻来获取他们的支持,从而帮你坐稳这个位置。

    你的母族,还有为父给你准备的势力,足够让你继承为父的事业,但是因为你的威望不足,你本身的实力不足,为父会担心你和惠帝一般,被这些准备所反噬。

    你要成功驾驭你的权势,就需要本身有足够的实力,你所得到的这份威望,就是你最大的实力,蔡公是海内大儒,这些年,为父不断的帮助蔡公宣扬名声,然后推举蔡公做了司徒。

    眼下,蔡公的名望已经攀至新高,你娶了蔡公的女儿,就能继承这一部分来自于蔡公的名望,蔡公本身被为父高高捧起,不属于任何派系。

    他没有参与到任何权力斗争之中,几乎超然世外,是以所有人都尊敬他,都仰慕他,不会把他当作威胁,而他所积累的名望,也是为父留给你的。”

    郭鹏拍了拍郭瑾的手背:“阿瑾,现在或许你还不太理解,但是不用多久你就会明白为父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后,你在为父的位置上之时,对于你的继承人,你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郭瑾为之震撼,为之迷茫,但是他终究会明白一切,理解一切,并且学会这样的手段。

    权力和地位的斗争,从来都是最为残酷无情。

    郭瑾也终于明白,他是个运气很好的人,他所中意的女子,正好也是郭鹏愿意指婚的,也正好处在郭鹏的选择范围之内,然后才有今日。

    若非如此,他将不得不和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相伴终生。

    这个晚上开始,郭瑾感觉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发生了一定的改变。

    郭鹏为他所做的一切深深的震撼了他,他开始思考,开始琢磨,开始认真的研究郭鹏所做的一切。

    而这,就是郭鹏的目的。

    演技是一方面的,手段是另外一方面的,光有演技没有手段,成不了一个优秀的演员。

    郭瑾必须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他同样没有选择。

    不过,仅仅是优秀的演员还不够,郭瑾还需要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

    郭鹏会告诉他。

七百零六 古典式逼婚

    郭鹏在雒阳停留数日,也在雒阳处理了不少事情,顺便写信告诉曹操自己打算为曹昂说亲的事情,问问曹操的意见。

    数日之后,曹操的回信几乎和曹昂同时抵达。

    曹操非常愿意让自己的长子和蔡琰结婚,若能如此,他将非常高兴。

    郭鹏便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成了。

    曹昂抵达了雒阳,拜见了郭鹏,郭鹏拉着曹昂的手说了很多话,赞扬了曹昂的政绩,然后,对曹昂说起了自己的目的。

    “子啊,你的妻子已经过世三年多了,三年多以来,你一个人带着莹儿生活,颇为不便,你又要处理公务,又要照顾莹儿,这哪里是一个男人能同时做到的事情呢?你就不想着续弦吗?”

    郭鹏主动提起了这样的事情,曹昂顿时就明白了郭鹏大老远把他喊来雒阳的原因。

    “大王,属下……”

    “这里是私人场合,不要喊我大王,也不要自称属下。”

    郭鹏责怪的看向了曹昂,曹昂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姑父,我还不想续弦。”

    “为什么?”

    郭鹏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崔氏都故去三年多了,你还在责怪你自己吗?若你要责怪自己,不如先责怪我,因为是我要和袁公路决战,才让你没有时间照料妻子,你怪我,别怪你自己!”

    “侄儿不敢怪罪姑父,这都是侄儿自己的错误,是侄儿过于重视公务,过于忽视家人了……”

    曹昂直抹眼泪。

    “可你终究还是要娶妻生子的,你没有儿子,你父亲又该如何看待呢?你是丁夫人抚养长大,嫡长子的身份,嫡长子没有儿子,又怎么能承继你父亲的家业呢?你总要为曹氏考虑吧?”

    郭鹏苦口婆心的劝说,让曹昂沉默了。

    “你父亲已经四十五岁了,到现在还没有孙辈,我比你父亲小十岁,眼看着没几年就要做祖父了,现在咱们魏国的官员里,像你父亲这样年龄却还没有孙辈的,只有你父亲一人。”

    曹昂思考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姑父的意思,侄儿明白了,敢问姑父,父亲为我选择的,是谁家女儿?”

    “这媒还是我给你说的,不过已经得到你父亲的同意了,你看看这封信。”

    郭鹏拿了一卷竹简交给曹昂,曹昂把这份竹简展开来一看,顿时有些惊讶。

    “蔡公长女?”

    “对,蔡家长女,表字昭姬,你应该久有听闻。”

    郭鹏点了点头:“昭姬也算是遇人不淑,之前那卫氏子实在是令我生气,于是便助昭姬离婚,昭姬居家数年不曾再婚,也是让蔡公头疼。”

    顿了一下,郭鹏又开口道:“子,也不怕对你实话说,我已经给伯瑶筹备了一门亲事,对方就是蔡公二女,可是长女未嫁,二女又如何能再长姐之前出嫁呢?

    正好蔡公也是为昭姬的婚事担忧不已,我便想到了你,你在外做官,还带着女儿,身边总要有个人照料,昭姬是个明事理的女子,蔡公授以一身才学,绝非等闲女子,你若倾心公务,昭姬必可为你贤内助。”

    曹昂算是明白了。

    这样一来,自己就等和郭瑾成了连襟,关系必然更为紧密,对自己,对郭氏和曹氏都有好处。

    蔡昭姬的名望曹昂也很有些耳闻,当年因为丈夫胆怯投降失节而对他失望,愤而离婚,表明自己不愿意和没有气节的人为终身伴侣,这件事情在当时还是引起了一阵舆论热度的。

    曹昂想起自己孑然一身,想起孤苦的女儿,便觉得郭鹏的安排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作为未来必将继承曹氏家业的人,和郭瑾这个必将继承郭鹏地位的人有更紧密的关系,对两家都有好处。

    曹昂是个冷静的成年人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

    “若是蔡公应允此事,侄儿,无所不从。”

    曹昂认可了这桩婚事,郭鹏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蔡邕。

    蔡邕这边也早就开始做蔡琰的思想工作了,而且这一回,还有了一个帮手,蔡琬。

    蔡琰很喜欢妹妹,尤其是对前夫失望离婚回家之后,就更喜欢妹妹了,成了一个当之无愧的妹控,以妹妹为心灵支柱,宣称不和没有气节的人结婚,甚至有了孤独一生的打算。

    不过这一回,蔡邕搬出了蔡琬做帮手,一起劝说蔡琰。

    然后蔡琰才知道蔡邕和郭鹏谈妥了郭瑾和蔡琬的婚事,而蔡琰居然一直都不知道蔡琬对郭瑾芳心暗许,看到蔡琬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顿时大呼上当受骗,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但是没办法,自己不出嫁,妹妹就不好出嫁,两方面的压力压在身上,蔡琰也是十分为难。

    “之前是为父看人不准,耽误了你,这些年,为父也在反思自己,所以这一次,还是请子凤亲自选人,子凤的眼光你总该相信。”

    蔡邕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曹子是有名的青年俊杰,相貌堂堂,在学宫里就勤奋肯学,外放做官之后勤勤恳恳,政绩斐然,深受子凤的赏识。

    而且妻子故去三年以来,他还没有续弦,更没有纳妾,孑然一身带着孤女生活,品性可见一斑,他绝对不会像之前那卫氏小儿一般,昭姬啊,你就相信为父,相信子凤吧。”

    蔡邕的劝说,加上妹妹的眼神攻势,蔡琰终于松口了。

    她意识到自己快乐的宅女妹控生活将一去不复返,妹妹早就被郭瑾那个混小子给勾了魂去,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见见曹昂,但是绝非是同意。

    要是不满意,她绝对不会出嫁!

    “好的好的,昭姬啊,这事情你来决定,你要是不满意,为父绝对不强迫。”

    蔡邕算是怕了这个女儿了。

    于是蔡琰才勉强答应见曹昂一面。

    在郭鹏和蔡邕的穿针引线之下,蔡琰和曹昂在雒阳城外的一座小亭子里见面了,两人见面以后在小亭子里聊天,跟在后面偷偷观察的蔡邕和蔡琬发现两人似乎聊得挺不错。

    该怎么说呢,粗俗一点,就感觉就像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一个失去妻子的男人和一个离婚的女人就这样看对了眼。

    种种因素之下,曹昂和蔡琰各自认同了对方,决定顺从长辈们的意思,结合在一起,于是皆大欢喜。

    郭鹏正式对外宣布了曹昂和蔡琰,以及郭瑾和蔡琬的婚事,约定将选择吉日,将两对夫妻的婚事给办了。

    曹昂和蔡琰虽然都不是初婚,但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妻室,说媒的还是魏王郭鹏,所以还是要大操大办。

    为了更加方便快捷,郭鹏直接提议两对夫妇一起办婚礼,又省钱又喜庆。

    这件事情商议完成,大家就开始欢乐的筹备,郭鹏也将从雒阳启程回到邺城办理事务。

    回到邺城之前,郭鹏带着郭瑾,就两人,还有一群护卫,骑着马出了雒阳城,来到了雒阳城外的原野之上。

七百零七 君,民,黎庶(上)

    雒阳城外的原野之上,遍地都是重建起来不久的农庄和正在修缮之中的县城。

    来来往往的人们有的耕田犁地勤奋务农,有的扛着建筑木料石料往县城去参加大建设,远远望去,分明是一派生机勃勃的建设景象。

    郭鹏下了马,带着同样下了马的郭瑾走在这片原野之上。

    父子两人走在前面,许褚和典韦带着虎卫亲兵远远跟在后面。

    “知道为父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还请父亲指教。”

    谈妥了蔡琬的婚事,即将迎娶心上人的郭瑾春风满面,十分开心。

    郭鹏微微笑了笑。

    “为父来带你看根基。”

    “根基?”

    郭瑾皱了皱眉头:“还请父亲解惑,何为根基?”

    “你所看到的一切,就是咱们的根基。”

    郭鹏伸手指向了原野之上一派人来人往的忙碌景象:“务农者,务工者,这些辛勤劳作并且缴纳赋税的黎庶,便是你我父子的根基。”

    “父亲,儿子有些疑惑。”

    郭瑾疑惑的看向了郭鹏:“父亲之前不是说,为儿子准备的那些人才,才是儿子的根基吗?”

    “现在是。”

    郭鹏点了点头:“但是等你坐在了为父的位置上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是你的根基了,而是你潜在的威胁。”

    郭瑾一愣。

    “为父为什么会对那些曾经立下功勋的人下手,你真的想通过吗?你心中必然还有疑惑,而为父也没有把所有的目的都告诉你。”

    郭鹏看着郭瑾,伸手握住了郭瑾的手:“对他们下手,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你,另一部分不是,阿瑾,他们曾经是为父无可动摇的根基,但是现在以及将来,他们将不再是为父的根基,他们是为父的潜在威胁。”

    郭瑾似乎有点想不明白郭鹏的意思。

    “父亲,儿子不明白,难道,他们真的要谋反?”

    郭鹏摇了摇头。

    “阿瑾,你知道为什么皇帝要自称孤家寡人吗?”

    “不知道……”

    “因为皇帝真的就是孤家寡人。”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无可辩驳的,无可置疑的,可悲的孤家寡人,永远只有自己,不是孤家寡人的皇帝,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父亲,皇帝什么的,咱们……”

    “别管这些,你听为父说完。”

    郭鹏打断了郭瑾的话:“皇帝是孤家寡人,是因为皇帝手握生杀大权,对任何一个人的生杀大权,这权势太大,大到了任何人都会为之恐惧的地步,一旦有一个人掌握这份权力,他必将成为公敌!”

    郭鹏捏紧了郭瑾的手,紧紧盯着郭瑾,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话说完

    “因为他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担心他会大开杀戒!包括父母子女!无一例外!全都会恐惧!”

    郭瑾猛然瞪大了双眼。

    然后立刻跪下。

    “父亲!儿子没有!儿子绝对没有!”

    “没有的话你跪什么?”

    郭鹏看着猛然跪下的郭瑾。

    郭瑾的瞳孔一缩,呼吸一滞。

    “起来!”

    郭瑾的身体颤抖着,缓缓站起了身子。

    “明白什么叫恐惧了吗?”

    郭瑾忽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郭鹏。

    “这就是恐惧,对绝对权力的恐惧,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哪怕你我是父子。”

    郭鹏再次握住了郭瑾的手:“扶苏胡亥兄弟相杀,武帝刘据父子相残,绝对权力面前,血脉亲眷,算什么?”

    “父亲……”

    郭瑾的声音在发抖。

    “明白什么叫恐惧了吗?”

    郭鹏又问了一遍。

    “是……”

    郭瑾的嘴唇颤抖着。

    “明白为父身边的大臣、将军们,是如何看待现在的为父了吗?”

    “是……”

    郭鹏点了点头。

    “所以为父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郭鹏松开了郭瑾的手:“而你,就是下一个孤家寡人,也必须是下一个孤家寡人。”

    郭瑾浑身一抖,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你以为的挚交好友,你以为的心腹近臣,你以为的臂膀爪牙,实际上,都是你潜在的威胁,尤其对于你我父子而言,这种威胁更大。”

    郭鹏环视了一遍四周,开口道:“天下大乱近二十年,汉室崩灭,天下人心思变,为父乘势而起,扫平群雄,建立功业,安稳州郡地方,使天下重归平静,使黎庶安居乐业。

    可是,此起彼伏的叛乱就在之前不久,叛乱之心仍未熄灭,不以绝对强权和无上威望镇压地方,则叛乱必将再起,经历过乱世,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陈胜吴广,只有强到让所有人绝望,才能让天下恢复安定,逐渐恢复秩序。”

    郭瑾觉得嘴里很干,嗓子也很干,心跳很快。

    “你或许会疑惑,难道,你就一定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的文臣武将吗?”

    郭鹏摇了摇头:“不,你也有盟友,你也有帮手,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郭瑾抬起头,有些渴望的看着郭鹏。

    “就在这儿。”

    郭鹏张开双手:“这片大地上的黎庶,就是你的盟友,就是你的帮手。”

    “黎庶?”

    郭瑾顿时满身心的疑惑:“父亲是说,黎庶?”

    “对,就是这些面朝土地背朝天,勤勤恳恳只为吃一顿饱饭的黎庶。”

    郭鹏点了点头:“他们就是你的盟友,也是你唯一的盟友,是你的根基,每一块官府记录在案的土地,每一户记录在案的屯田民,就是为父留给你的,真正的根基。”

    郭鹏拉着郭瑾的手,继续向前走。

    “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为父知道,但是你若要解除疑惑,你要先回答为父一个问题。”

    “父亲请问。”

    郭瑾点了点头。

    “黎庶是民吗?”

    “……”

    郭瑾皱起了眉头:“自然是,父亲不是说过吗?”

    “在为父和你看来是的。”

    郭鹏笑了笑:“但是在士人眼中,黎庶不是民,他们才是民,黎庶,只是蝼蚁,根本不配叫作民,为父不知道孟子所言的民贵君轻,到底指的是什么民,但是为父知道,时至今日,所谓民,指的就是识文断字能读书的士人。”

    郭鹏停下脚步松开手,回头看着郭瑾:“只有他们才是民,而这些辛勤耕作的黎庶,不是民,只是蝼蚁,他们从未把黎庶当作过和自己一样的民,他们心里,他们和黎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们认为他们天生就是应该高高在上统治黎庶的存在,他们天生就应该得到黎庶的供养,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黎庶去做,而一切的美好都属于他们,只有他们可以读书,只有他们可以明道理,而黎庶,不配。”

    郭瑾满眼都是疑惑,满眼都是震惊。

    “明白了吗?民,和黎庶,不是一个道理,民不是黎庶,黎庶,不配做民。”

    郭鹏盯着郭瑾,低喝道:“颍川荀氏,颍川陈氏,颍川钟氏,弘农杨氏,汝南袁氏,包括你我父子出身的颍川郭氏,以及那些识文断字广有家产的地方豪强才是民,正在做官或者将要做官亦或是终将要做官的,才是民!

    他们,我们,都是民!因为是民,才能走到今日,因为是民,才能读书识字明道理!因为是民,才能振臂一呼拉起一支人马掀起叛乱,只因为是民,而黎庶,不能!”

    “民……”

    郭瑾开口道:“父亲,我们是……民?”

    “阿瑾,在为父看来,天下只有三种人,君,民,黎庶。”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极其认真的开口道:“四百年汉室为何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父昔日不过是县令之子,为何仅仅十六年就可以走到今日?原因何在?原因在于民太贵,君太轻,黎庶太凄凉!”

七百零八 君,民,黎庶(下)

    民太贵?

    君太轻?

    黎庶太凄凉?

    这番话闯入郭瑾的脑袋里,让郭瑾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好一会儿,郭鹏都没有再说话,郭瑾也没有问话。

    他太震撼了,需要时间去反应。

    郭鹏给了他一点时间。

    早春的微风带着些许的寒意吹过了这片原野,拂在父子两人的面庞上,留下了一丝清凉的触感。

    郭瑾眨了眨眼睛,看着郭鹏。

    郭鹏适时的开口了。

    “为父为什么要杀臧洪?为什么要杀荀?因为在封邦建国以前,为父也是民,与他们一样,彼此协作,封邦建国以后,为父是君,为父不再是民了,君是民的敌人,黎庶才是君的朋友。”

    将一只手搭在了郭瑾的肩上,郭鹏缓缓说道:“面对数十万的民,君是弱势的,因为君只有一人,而民,有数十万,君为了治国,不得不把权力分给民,民掌握了权力,人数又多,谁强?谁弱?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君亦有生机,因为除了民之外,还有黎庶,民为了独霸做官的资格,上欺君,下压黎庶,同时得罪了君和黎庶,对于君和黎庶来说,民是共同的敌人,君有大义,黎庶有大力,二者合一,就能打败民。”

    这番话说的郭瑾忽然有些激动。

    仿佛从一片混沌之中拨云见日了一般。

    他激动的发问。

    “父亲,君与黎庶,二者如何合一?”

    “……”

    这一次,换作郭鹏沉默了。

    “父亲?”

    见郭鹏好一会儿不说话,郭瑾疑惑的追问。

    在郭瑾的追问之下,郭鹏忽然说出了一句让郭瑾又惊又疑的话。

    “阿瑾,在为父内心深处,是不喜欢一家一姓之天下的,但是为父没办法。”

    “父亲……”

    “知道为什么吗?”

    郭鹏把目光从郭瑾脸上移开,移向了郭瑾暂时看不到的远方。

    “因为不是每个君都能清楚明白的意识到自己是君,不是每个君都能清楚明白的意识到自己的盟友是黎庶,而不是民。”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阿瑾,你的老师是什么人?”

    郭鹏询问道。

    “蔡公,还有学宫内的老师们,他们……”

    郭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的说道:“他们都是民!”

    “不止他们是民,你所学的,也都是民的学识,而不是君的学识,君的学识传承比民的学识传承更难,只能口耳相传,一旦有任何的差错,君学就会断绝,君就徒有其表,内里,变成了民。”

    郭鹏摇了摇头,叹息道:“身为君,不去做君该做的事情,却沉醉在了民编造出的谎言里,要做圣君,做仁君,不去限制打压民,反而放纵民用本属于君的权力夺了黎庶的税收和土地,君却不知道,或是知道了,却无能为力。

    大量黎庶流离失所,国库却空空如也,拿不出钱赈济,拿不出钱安顿,最终逼的黎庶无路可走,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就会跟随他揭竿而起,天下大乱之间,民摇身一变成了新朝新贵,君却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难道还少吗?”

    郭瑾的面色越来越惊异。

    “这就是一家一姓之天下的弊端啊。”

    郭鹏长叹一声:“阿瑾,你知道为父最担心的是什么吗?为父最担心的,是咱们郭氏的君学断了传承,让为父打压民扶助黎庶的努力付诸东流,如此不过二百年,天下,又将重回十六年前,黄巾之乱必会重现。”

    “这……”

    郭瑾发现自己听懂了不少。

    对照着他所知道的历史事件,深深地认为父亲所说的是正确的。

    短短的交谈之中,郭瑾感觉自己所认知的一切都变了一个方向。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郭瑾忽然明白了郭鹏所做的一切。

    “没有人教会为父什么是君学,这份来之不易的君学,比五经十四家法要珍贵的多,为父征战天下,看遍天下诸侯兴亡,终于从战火之中窥得一丝奥妙,就这一丝奥妙,却让为父冷汗直流,战战兢兢。”

    郭鹏摇头叹息:“他们恐惧为父的狠辣,为父何尝不恐惧于他们的人数之多,手段之多,他们所思所想,远比为父更可怕,远比为父更狠辣,后果也将更加严重。

    为父动手一次,诛杀之民不过百人,邺城动乱不过数月,乱朝廷不乱天下,可他们动手一次,却要让百万黎庶丧生,天下动乱十六年,汉室崩灭,为父才得以顺势而起,所以民和君,到底哪个才是最可怕的?”

    郭瑾咽了口唾沫,心下震撼不已。

    “父亲,若如此,可有应对之法?”

    “有。”

    郭鹏点了点头:“为父也在摸索,并且摸索出了一个大概,阿瑾,你记着,到你做君王的时候,若是他们跪在地上高呼圣明,你就要反思自己的政策是不是什么地方错了,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若是他们站在朝堂之上痛骂你是昏君,尤其是痛骂你是暴君的时候,你就更要反思,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还不够快,还不够狠。

    心怀黎庶的民不是没有,但是绝对只是极少数,若他们一个接一个站出来跳脚般的痛骂你,应该就是你触动了他们的要害,坚持下去。”

    “父亲,这……这和五经家法所言完全背道而驰。”

    郭瑾看向了郭鹏,低声道:“书中所说,和父亲所说,完全不同。”

    “五经是何人所作?难道是君所作吗?”

    “不,五经……当然是士人……民所作。”

    “对。”

    郭鹏点了点头:“为父年幼时学习的,你年幼时所学习的,都是民学,是士人的学问,士人的学问为的是什么?传承学问是次要的,主要为的是获取权力,然后统治黎庶,也就是上欺君王,下压黎庶,这就是为父一直在做的事情。”

    “!!!”

    郭瑾瞪大了眼睛。

    “阿瑾,为父从起兵以来何尝听过天子一句话?到现在擅立天子,欺瞒天子,夺汉室权柄为己用,这都是士人的学问,因为为父头上还有一个汉天子,所以为父还不是独一无二的君,士人的学问对为父还有用。”

    郭鹏面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隐瞒。

    郭瑾的大脑飞速旋转,立刻惊悚的意识到郭鹏所说的都是真的。

    “注意到了吗?阿瑾,你所学的,完全是从士人角度出发,所学的,都是宣扬士人的优越,宣扬的是士人如何的有节操,有风骨,如何的天生就是统治者。

    言辞之间,似乎士人才是神州之主,而历代君王只是听从士人所言所语去办事的傀儡,君王的存在只是象征意义,没有实际意义,只要有士人,听士人的话,国家就能繁荣昌盛。”

    郭鹏冷笑道:“士人所宣扬的都是些什么?士人推崇的尧舜禹旧事是什么?是禅让,禅让的内里拆开来一看是什么?是不在意权柄,愿意放手的君王才是好君王。

    权柄说放就放,帝位说让就让,不揽权,这就是士人所推崇的圣君,但是,阿瑾,你细细想,君王放开了权柄,便宜的是谁啊?难道是不识字的黎庶吗?帝王不要权柄,谁要权柄?谁来统治?”

    郭瑾惊疑不定的思考了一番。

    “士人?”

    “对,就是士人,他们把一切说的天花乱坠,用仁义道德和学术的外表所粉饰的,就是两个字,要权。

    君王不该拿权,权,应该交给士人,君王拿权是错的,士人掌权才是对的,君王死活何足惜?士人保全自己家族就够了。”

    郭鹏似是感叹般的说道:“这一次为父是在立新君啊,没有中央朝廷的情况下,完完全全的另起炉灶,夺中央权柄。

    以为父一己之私,立了一个幼年天子,乱世之中立年幼天子,摆明了是专权,摆明了是居心不良,谁会看不出来?可愿意站出来不惜命为汉室抗争的,又有几人?”

七百零九 汉室的昨日,郭氏的明日

    郭鹏立新君,几人不明白他的本意?

    就差没用大喇叭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喊着我要篡权夺位以魏代汉了。

    郭子凤之心,民众皆知。

    可是站出来为汉室抗争的民,又有几人?

    站出来挺多,但是丧命的,只有以荀,臧洪为首的……二十八人,就算是站出来的这群人里,面对郭鹏的权势,也怂了不少。

    “二十八人。”

    郭瑾沉默片刻,回忆了一下之前所了解到的数目,如此回复了郭鹏。

    “所以,阿瑾啊,民,是不能信的,民,绝大部分都不会为了君奉献自己,昨日他们在为父的强权之下抛弃了汉室,愿意为汉室赴死的不过二十八人,那么明日,若我郭氏基业衰颓,愿意站出来维护郭氏的,不会比愿意维护汉室的更多。”

    郭鹏双手摁在了郭瑾的肩上,一字一字的说道:“阿瑾,若郭氏君学断绝,堂堂君主学了个民的模样,那汉室的昨日,就是郭氏的明日,那一天,必将到来,为父辛苦创立的基业,终将为他人所得。”

    郭瑾看着郭鹏深邃的眼睛,心中却有些不太正常的宁静。

    “父亲所说的,儿子会牢记一生一世。”

    “不止你要牢记一生一世,还要传承下去,让你的继承人也牢记一生一世。”

    “是,儿子明白。”

    郭瑾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但愿后代……罢了,也不急于这一时,阿瑾,再陪为父走走吧。”

    郭鹏继续往前走,郭瑾紧紧跟在了郭鹏的身后。

    于是郭鹏又和郭瑾做了一些交谈。

    “为父学习五经,学习民学,为的是利用民学走到今天,而眼下,为父已经是魏国国君,地位完全不同了,为父和今后的你是一样的,要以君学为主,明确分辨出民学里那些给君设置的陷阱。

    士人妄图限制君权,提出了很多理论来限制君权,比如天人合一与天人感应,本质上就是为了限制君权,但是可笑的是,权力是绝对的,不会少,现在君被限制了,权自然被士人掌握,那么士人的权,谁来限制?

    他们所作所为,一切的学说,不过是为他们自己谋私利,而更可怕的是,他们用自己的学说优势,把自己粉饰成了一朵洁白的莲花,错的永远是君,对的,永远是他们自己,强权的君王成了错误,放权的君王才是正确。

    他们所追求的一切,那内里的真意,就是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主,他们从没有把君和黎庶算在民这个范畴之内,他们所要的不过是他们自己做主,然后,为君和黎庶做主。”

    郭瑾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站在君的角度上看问题,顿时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哪哪儿都是敌人的世界。

    他有些担忧,有些急切。

    “方才父亲说,民有四十万,君只有一人,那么君只有和黎庶联手才能对抗民,联手之法,又该如何?”

    “不瞒你说,阿瑾,为父自己也在摸索。”

    郭鹏缓缓向前踱步:“说是联手,合二为一,但是真的做起来,太难了,因为眼下,君和黎庶之间,民是横越其中的,君和黎庶难以直接接触,不以民为媒介,君没有精力去一个个的接触黎庶。

    但是为父知道,君一定要和黎庶有直接的联系,这个联系绝对不能被切断,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打开一条前所未有的通道,让黎庶也能做官,让黎庶进入民这个范畴之内,这样,君就可以直接接触到黎庶了。”

    “黎庶和民争权?”

    郭瑾忽然眼睛一亮:“这就是父亲的方法?如此甚好!如此一来,江山无忧矣!”

    郭鹏立刻摇头。

    “阿瑾,为父问你,黎庶和民争权,到底是黎庶赢了好,还是民赢了好?”

    “自然是黎庶,黎庶是君的盟友。”

    郭瑾立刻回答。

    “错,谁赢了,都不会对君和黎庶更好。”

    郭鹏摇了摇头:“黎庶若赢了,黎庶就掌握了权,掌握了权的黎庶,就是民,不再是黎庶了,黎庶和民的身份,就可以转换了,绝对不是一成不变的,为父可以从民变成君,黎庶也能变成民。”

    郭瑾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天真。

    “那这……”

    “这就是为父最为难的地方。”

    郭鹏叹了口气:“为父在地方以屯田制度为主,官府掌控土地,官府掌控税收,又直接提拔底层的黎庶做村长,乡长,不以士人做村长、乡长。

    以此在基层排斥士人的存在,为黎庶争取生存空间,让为父可以直接接触到黎庶,提拔黎庶,保证君和黎庶之间的联系,这是为父打压民的一种方式,阿瑾,你明白吗?”

    “明白。”

    郭瑾点了点头:“若不这样,民会蒙蔽我们,夺取黎庶的土地,夺取我们的赋税,让我们没有钱可以用,又会把黎庶逼反。”

    “对,但是真的做起来,为父却发现,那些做了村长和乡长的黎庶,一样会欺压没有做村长和乡长的黎庶。”

    郭鹏摇了摇头:“他们有权,心态一旦发生了变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从心底里变成民,而不再是黎庶了,这不是民和黎庶之间的问题,也不是政策问题,而是人本身的问题。

    为父从民变成了君,开始用君的方式看待问题,把民当作敌人,可是之前,民还是为父的朋友,为父也在用民的方式夺取权力,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做了君,这个转换,不会因为为父心里明白而停止。

    同样的,黎庶和民之间的转换,也不会因为他们心里的明白而停止,人的想法,会随着所处地位的不同而改变,阿瑾,昨日你还没有这样想过,但是今日,你已经从民,变成君了。”

    郭瑾顿时理解了这段话的意思。

    “父亲所说的,儿子明白了,可是父亲,这个问题,也是需要解决的,不是吗?不能因为黎庶也会变成民,就不这样做。”

    “对,这样做是必需的,黎庶会变成民的问题也要解决,不然迟早咱们还是会失去和黎庶之间的联系,走上汉室的老路。”

    郭鹏点了点头:“但是办法,为父还在琢磨,还在研究,若为父想到了办法,一定会告诉你,不过阿瑾,你自己也要想办法。

    为父这个时候用的好的办法,到你那个时候,未必好用,随着时间推移,情况不会更好,反而到你那时,情况可能会更糟。”

    “儿明白,儿子会认真思考。”

    郭瑾也点了点头。

    “多去乡野之间接触黎庶,了解黎庶,与他们交谈,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知道他们所怕的是什么,这对你的思考有好处,不要总呆在官衙内,要多出去走走。”

    郭鹏拍了拍郭瑾的肩膀。

    其后,两父子便继续行走在原野之上,一前一后。

    而他们之间今日的交谈内容,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人们知道的,是郭鹏回到邺城之后所公布的,郭瑾的婚事和曹昂的婚事。

    ps:那个,在下明天要血战麻将桌,就没时间更新了,所以就咕了,先补一章以表敬意,咱们后天见,咕咕~

七百一十 一个属于郭魏的时代

    郭瑾订婚的消息传开来,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的。

    曹昂和蔡琰的婚事到没有被过多的提及,被提及的,主要是郭瑾和蔡琬的婚事。

    郭瑾是郭鹏的嫡长子,魏王世子,也可以说是魏国太子,立位已久,郭鹏对这个继承人很满意,将来必然要继承郭鹏的地位。

    所以他的婚事素来都被很多人惦记着,从他加冠开始,很多人就在暗中关注着郭鹏的口风,关注着郭瑾的婚事。

    可是郭鹏一忙两年没有说过这个事情,再一次提起的时候,人选已经确定了。

    郭鹏办事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让大家反应不过来。

    很多盯着郭瑾妻室地位的家族对此大失所望。

    不过倒也没有什么人敢提出异议,因为郭瑾所迎娶的,是司徒蔡邕的嫡女,身份地位上都符合,双方门当户对,没人能说出什么不是。

    蔡邕名望极高,在弘农中央被毁灭、德高望重的士人们大量丧生之后,蔡邕就是个中翘楚,加上郭鹏刻意的推波助澜,才让蔡邕直接登上了三公之位,名望攀上了新高。

    郭鹏就不说了,魏王,天下独一份,没人敢挑战的存在。

    蔡邕当年对郭鹏还有提携之恩,两人虽然没有任何明确的关系,但是一直以来都不曾分开,感情可以说极好。

    于是,蔡氏女儿成为了郭瑾的妻室,成为了魏国太子妃,将来的魏王王后,竟然成了众望所归的一件事情。

    更深入一点看,蔡邕的地位一直都很超然,超然不仅代表地位高名望高,也代表没有实权,不干涉政务,和谁都构不成利益的冲突。

    郭鹏这一手,算是将郭瑾牢牢地保护了起来,没有让任何掌握政权或者军权的文臣武将能伸手够得着郭瑾,但是也让人无法感到反感,不会感到担忧,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郭鹏麾下,唯有蔡邕一人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其他无论选了谁,都会带来新一轮的政治纠纷,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引起什么风波。

    于是本该明争暗斗的一场太子妃争夺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落下了帷幕。

    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就好像这场蓄谋已久的争夺战从未开始过一样。

    那些想着法子把女人往郭瑾身边送的人的想法落了空,但是不要紧,正妻争夺战被郭鹏强行结束,这是郭鹏作为父亲的权力,是封建父权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是郭瑾若要纳妾,就和父亲没有关系了。

    妻室需要长辈决定,妾侍就是自己决定了,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太过分,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行为,家里的家长都不会干预。

    以郭瑾的地位和未来继承人的身份,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正妻的位置让给地位超然的蔡氏也无所谓,但是妾侍的身份,绝不相让!

    这种等级的男人身边,就算是妾侍,也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就好象郭鹏身边的糜氏夏侯氏田氏和桥氏一样,都是妾侍,但是各自的身上也能寄托一部分臣子们的利益。

    糜氏身后的徐州派系,田氏身后的冀州派系,夏侯氏身后的一部分元从派系,还有桥氏身后的袁术旧人,纷纷为郭鹏所重视。

    于是就在郭鹏成为魏王之后的第二个月,长子郭瑾的婚事就被敲定了。

    大家热热闹闹的张罗了起来,喜庆的氛围瞬间冲散了之前那场**所带来的血腥气。

    人们似乎瞬间就把这股子血腥气味给忘却了,留下来的只有喜庆的氛围。

    整个邺城都充满了喜庆的氛围,好像之前的事情完全不曾发生过一样,死掉的人就死掉了,没有任何的人记住,没有任何的人再次提起。

    被郭鹏处死的人就这样被遗留在了上一个时代里,在上一个时代里固执的继续为他们的理想而奋斗,没什么意义。

    所有想要前往下一个时代里的人都已经被郭鹏驱赶着,或主动或被动的前往了下一个时代,一个属于郭魏的时代。

    而这个时代的开端,就是太子结婚这样一件喜庆的事情。

    郭鹏宣布,因为嫡长子郭瑾的大婚,作为魏王世子和魏国太子的双重身份,这是一件极其值得庆贺的大事。

    所以郭鹏决定给所有魏官都赠送了果品、油脂还有野味,还赠送了蜀锦、骨制品、皮毛制品,以及赏钱。

    又决定给所有邺城居民赠送粮油米面和肉食以及布匹,再决定给所有纳税户口削减这一年度一成的赋税额度,以为赏赐。

    这样大规模的封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喜事,结果,是因为郭瑾的婚礼。

    很多人从中嗅出了些许的味道,察觉到了郭鹏对郭瑾的维护,而绝大部分普通人只是单纯的感到快乐,并且由衷的希望郭瑾多结几次婚。

    当然这是不行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邺城还是沉浸在了欢乐的海洋里。

    感受到了这样的氛围,得到最多赏赐的魏官们自然是最开心的。

    跟着郭鹏有肉吃,虽然工作很累,经常九九六,偶尔零零七,但是福利和俸禄是实打实的多,只要是个官,就不会为经济问题发愁,工资不够,不还有额外福利吗?

    郭某人对认真办事的人从来不小气。

    建安二年三月,春暖花开之际,郭瑾和蔡琬的婚礼在邺城举行。

    同时,蔡琰和曹昂的婚礼也在邺城举行。

    郭鹏和曹操一起,携手操办这场盛大的婚礼,搞得热热闹闹的。

    两家一起举办婚礼,似乎别有一番意味,感觉上比较特殊。

    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所谓的特殊,也就是得到的赏赐更多了。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还有钱,官员们,吏员们,还有平头老百姓和邺城的军队,都得到了赏赐,大家喜笑颜开。

    身在内阁的徐庶和诸葛亮等人自然也不会忘记互相庆贺,当然,是在午休的时候,借着吃饭的机会,稍微说几句话。

    他们也就这个时候稍微有点时间,其他时候只有埋头苦干。

    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

    之前的**波及不到内阁来。

    内阁都是郭鹏一手提拔的亲信之臣,外头的**波及不到内阁里,但是内阁里的九九六兄弟们也不是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名创业老臣和一名广有名望的士人被斩,就整体而言,并不能算是大事。

    不过是郭鹏的老友被杀,还有一个比较早追随他的士人被杀。

    这两人犯了谋逆罪,具体的内容是想要谋害小皇帝。

    据说他们被杀之后,郭鹏难过的两天没有吃下饭,三天没有见人,最后还是程昱带着大臣们一请再请三请,郭鹏才勉强恢复了饮食。

    不知道真假,反正大家都在传,说郭鹏好像并不愿意杀了他们,之所以要杀,是因为有人一力坚持。

    事情结束的很快,很快,就没有什么人继续商议了。

    然后郭瑾结婚的消息传来,郭鹏大赏天下,得到好处的魏官们立刻坐正了自己的屁股。

七百一十一 诸葛亮开始决定要减肥

    魏官们坐正屁股的行为显然不是个人行为,而是群体自发性的行为。

    比如徐庶就很快的坐正了自己的屁股。

    “要我说,这个事情还真不是魏王愿意的,臧洪是魏王当初在雒阳太学时的好友,两人相交甚笃,据说当初魏王顶撞了酷吏阳球,被鞭打,是臧洪在一旁保护和陪伴魏王的。”

    徐庶和诸葛亮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叹息:“谁能想到事情居然到了这个地步,谁能想到他们会想要谋害今上呢?虽然今上年幼,但毕竟是皇帝,仅仅因为一个主少国疑,居然就……唉……”

    徐庶对此相当的感慨。

    诸葛亮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看了看徐庶。

    “看我作甚?我脸上有饭粒?”

    徐庶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对这些事情很关注?”

    诸葛亮咽下了嘴里的饭菜,询问道。

    “那是自然,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情,那可是荀氏,还有魏王的好友,这样的两个人谋逆,还要谋害今上,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惊讶吧?”

    “再惊讶也不是我等应该考虑的事情。”

    诸葛亮转过了头:“每天那么多政务都塞不满你的脑袋?还是说魏王的赏赐填不饱你的肚子?”

    “好你个孔明,你又损我,我……”

    徐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孔明,你是不是又猜到了什么?你这脑袋可是聪明的紧,快告诉我,别藏着掖着。”

    “我能想到什么?我不过是个山野村夫罢了。”

    诸葛亮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吃饭:“能有幸在魏王内阁办事,那可是我的荣幸和祖先的福荫,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大好前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别的事情我不会去想。”

    “不对,不对。”

    徐庶揪住了诸葛亮的衣袖:“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子瑜兄长告诉你的?透露一点让我知道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以隐藏的?”

    “大兄可没有告诉我什么,大兄自己也不是什么高官权贵吧?怎么会知道?”

    诸葛亮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我是说,一般人可以关注这件事情,但是咱们,得想想这之外的事情。”

    “之外的事情?”

    徐庶有点懵。

    “人死能复生吗?”

    诸葛亮看似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自然不能,生死有命,这是天理。”

    徐庶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既然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那么关注干什么?荀氏和臧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和人家搭上关系,人家还不想和你搭上关系。”

    诸葛亮嫌弃的看了徐庶一眼:“事情已经发生,就别想那么多,你该想的是这些人犯的错不能再犯,而且更要明白,现在这个时候,你我这样的身份地位,是不能多说话的。”

    “那该怎么办?”

    徐庶看着诸葛亮。

    “低头,吃饭。”

    诸葛亮开口道:“然后,埋头,苦干。”

    说完,诸葛亮就开始低头吃饭,不再搭理徐庶。

    徐庶很不满意的看了看诸葛亮一副饿死鬼的样子,也开始埋头吃饭了。

    该说不说,魏公晋升为魏王之后,福利发了不少,然后这免费不要钱的伙食也好吃了不少。

    据说是郭鹏觉得府里伙食可以改进,所以把军队里几个烧得一手好菜的老火头给调来了府里,用军队里专用的炊具给大家做菜。

    据说是叫铁锅的东西,除了军队之外,现在只有少数权贵用得起,而且还要是立下大功的,郭鹏特意赏赐会用铁锅做菜的厨子给他们,他们才吃得到炒菜。

    那感觉是真的不一样,原先就是炖煮,时不时有些烤肉改善口味,但是总体而言就是汤汤水水的,调味也比较单调,单纯的盐味。

    不过大家从小都是这样吃,吃惯了,也没觉得哪儿不好,有些家境不好的还觉得食堂的饭菜是人间美味。

    但是现在吃了这个叫做炒菜的东西之后,明显就感觉有了些变化,滋味儿更多了,菜式的颜色也变得很鲜艳,闻起来也特别香。

    也不知那厨子用了什么调味手段,大家纷纷感觉这个炒菜的滋味儿比原先炖煮系的菜式要多了不少。

    原先的菜式都是白白的,没什么色彩,现在有的炒菜体现出一种别样的暗红色,特别香,大家吃得是满嘴流油,都很高兴,于是饭量纷纷上涨。

    原来只能吃一碗饭的,现在都能吃两碗,诸葛亮这种原来就能吃两碗的,现在能吃三碗。

    所以徐庶怀疑诸葛亮瞒着他偷偷做游侠呢,这家伙吃的比他还多,别看他吃相还不错,但是吃起来那是真的不含糊。

    诸葛亮那嘴巴咀嚼的速度之快令他叹为观止。

    这几日,徐庶能明显的感觉到诸葛亮变胖了。

    于是他直言不讳。

    “孔明,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胖了?”

    “!!!”

    诸葛亮一愣,然后猛然抬起头十分震惊的看着徐庶,正在快速咀嚼的嘴巴也停了下来。

    “怎么如此这般看着我?你是胖了啊,明显能看出来,脸,还有肚子,胖了。”

    徐庶一本正经的指着诸葛亮的脸和肚子。

    “真的?”

    诸葛亮问道。

    “真的。”

    “不说假话?”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徐庶摇了摇头:“你家夫人就没提起过你胖了?不应该啊,很明显。”

    “没……没有……”

    “也难怪,你天天吃那么多,一顿吃三碗,而且有时间就睡,也难免体胖。”

    徐庶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结果诸葛亮却对此在意的不得了。

    看着面前还没吃完的食物,一度产生了不想继续吃的想法。

    但是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的理念,以及这饭菜实在是太香了,于是诸葛亮还是忍着悲痛把这些食物全部吃进了肚子,一边咀嚼一边暗暗发誓要开始节制进食了。

    身为一个美男子,诸葛亮对自己的相貌从来都是非常满意的,若因为长胖而让颜值有所下降,诸葛亮可是难以忍受的。

    以后还要靠这张脸混饭吃呢。

    深谙升官发财潜规则的诸葛亮开始决定要减肥了。

    诸葛亮因为发胖而忧虑自己的未来的时候,司马防也在为司马氏的未来感到忧虑。

七百一十二 司马家族不高兴

    司马防应该感到忧虑。

    由不得他不忧虑。

    事实上,两年多以前,他就开始忧虑了,只是最近更加忧虑了。

    因为他一度十分看好的、为他儿子司马朗举荐做官的颍川荀氏子荀犯了谋逆罪,被杀了。

    司马朗得到了荀的举荐而做官,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司马防靠自己的关系找到了曹操,由曹操出面向荀斡旋,然后再由荀为司马朗举荐为官。

    当时司马一家都很高兴。

    司马家不是传统的士人家族,不是标准的诗书传家的士族,而是由武将家族转变而来的士人家族,算是半路出家,一直到司马防父亲那一代才开始读书,之前完全是武将家族。

    而从司马防这一代才开始,河内司马氏才正式登堂入室转型成为了士人家族。

    司马一家可以说是一门将种。

    不过在东汉后期,你说人家是将种,人家可不一定高兴。

    所以司马家族就很不高兴。

    一家数代人好歹也算是累世豪门,但是因为是武将出身,所以不为士人所接纳,只能卯足了劲儿求学读书转型,终于在司马防这一代基本完成了从将门到士族的转型。

    司马防有八个儿子,号称司马八达,从小就开始读书求学养望,不再选择武将之路,而一力求学。

    不从军,走举孝廉出仕之路,向更为纯正的士人家族前进。

    武将家族没前途,士人家族才有前途,这是大势所趋。

    这一点,司马家族好几代人都一清二楚,人人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早前,在郭鹏攻取河内之后,司马一家就从避难之地返回了河内居住。

    当时,河内太守韩浩看中了司马朗的才能,于是愿意征辟他做官,但是司马朗回绝了韩浩的辟召。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个河内太守,本地豪强出身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司马氏的举主?

    受了你的辟召,就要成为你的故吏,一辈子为你奔走,再怎么也要掂量掂量你的分量够不够吧?

    司马家为了转型士族废了那么大的功夫,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曙光了,怎么能自降身份接受一个豪强地主出身的太守的辟召呢?

    于是司马朗在司马防的支持下回绝了韩浩。

    司马防在任上曾经举荐曹操到北部尉做官,对曹操有提携之恩,是当时比较少有的愿意和曹氏来往的士人官员,按照政治规则来说,曹操是要报恩的,曹操也记着这份恩情。

    所以当司马防找到了曹操,向曹操请求为司马朗斡旋的时候,曹操也不好拒绝。

    司马家族希望得到有名士族的举荐,要是颍川的士族就最好,因为想着要抱上颍川士族的大腿,未来为司马氏的某一位子弟迎娶到颍川士族女儿就最好,那就能正大光明的打入颍川士族的内部圈子了。

    曹操和陈氏的关系没那么好,当时钟氏又不在郭鹏麾下出仕,也只有荀氏。

    曹操之前和荀有一些来往交情,于是厚着脸皮找到了当时还在做政务所二把手、位高权重的荀,希望荀可以辟召司马朗做属官,稍微提携一下司马氏。

    荀本身没什么太大的想法,看在之前的一些交情,还有曹操作为郭鹏妻兄的身份,想着不能驳了曹操的面子,不然以后不好相见。

    正好当时荀也打算提携一批颍川士人子弟,于是也就举手之劳,帮了司马氏一把,辟召司马朗做官,成为司马朗的举主,把司马朗纳入了荀氏故吏的范畴之内。

    韩浩的面子浅,司马氏还能拒绝,荀的面子多大,司马氏欣喜若狂,屁颠屁颠的就让司马朗去拜见自己的举主了。

    于是司马朗就在荀麾下开始办事。

    司马氏本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终于让司马氏进入颍川士族豪门的圈子之内了,可以摆脱将门出身的尴尬身份了。

    于是当他们准备大展宏图、接着把司马朗的二弟司马懿也推入荀氏故吏的范畴之内的时候,爆发了郭鹏进位魏公的事件。

    这个事件之中,荀站队失误,旗帜鲜明的反对郭鹏进位魏公,遭到了郭鹏的疏远和政治打击。

    很快,荀失宠,失去了所有的权力,失去了郭魏集团之中的重要地位,被政治流放。

    而且更关键的是作为被荀辟召的臣下,只要不是造反,按照官场上的规矩,那就得旗帜鲜明的跟着举主走。

    荀这一手坑了不止一个属吏,还坑了一批同样脑袋发热的笨蛋,而偏偏司马朗不是笨蛋,他知道这个事情不能做。

    他的确想要打入颍川士族集团,但是那有一个前提,就是作为掌权者的郭鹏要重用颍川士人集团,给他们权势。

    在郭魏集团工作了一段时间,司马朗赫然发现颍川士人集团在郭鹏麾下并非最有权势的,青兖士人和冀州士人乃至于寒族士人在郭鹏麾下都很有权势,颍川士人反而是弱势的。

    丝毫没有因为郭鹏的祖籍也在颍川而得到什么优待。

    他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颍川士人可以占据优势,可谁曾想一次失败的站队让颍川士人刚刚积累起来的一点力量遭到了沉重打击。

    司马朗在当时左右为难之际,是正好当时在邺城游历的弟弟司马懿想到了办法帮助他。

    “兄长,眼下对于司马氏来说是生死存亡之际,兄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司马懿告诉了司马朗该怎么办,于是司马朗艰难的点了点头。

    一波操作之后,司马朗成功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起不来,顺利苟过了那段时期。

    政治灾难是苟过去了,但是这个病是真的,差点没要了司马朗的命。

    幸亏华佗在,华佗出手,把司马朗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也得亏这是真病不是装病,司马朗花了三个月休养身体,熬过了舆论的打击,之后居然十分幸运的进入了魏公府,没有和荀还有他的一票同僚一起遭到政治流放。

    饶是如此,身为荀氏故吏却没有和举主共进退的行为依然让司马朗遭到了非议。

    不管是不是生病,你就是没跟着走。

    当时荀还没有被郭鹏诬蔑为逆臣,只是路线之争,司马朗身为被荀举荐的属吏,理应跟着自己的举主共同进退,结果他不但没有跟着荀共同进退,反而借此平步青云进入了新组建的魏公府。

    这就不得不让一些人看司马朗不爽,处处非议诋毁他,排挤他,孤立他。

    两个月之后,司马朗被迫辞官,回到了河内老家,以此回避指责。

    因为跟随荀去反抗郭鹏这种事情……

    他宁可不做官都不要做。

    至少要给司马家族留下一线生机,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名声就把七个弟弟全给坑了,那不是要命吗?

    这一回,司马氏看出了些门道,知道魏公麾下没有人可以抗衡魏公的权力,名望高大如荀也要遭到贬斥,好不容易混入颍川士族的圈子,却正好撞上了郭鹏打击颍川士族,混了个不伦不类。

    司马朗的名声和前途算是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为此郁郁寡欢。

    但是司马氏的整体目标没有改变,他们依然向往着混入顶级士族的圈子,成功完成家族的华丽转型,避免如今这个不尴不尬的局面。

    司马氏热衷功名,热衷于权力和地位,已经从心态上成为了典型的士人家族。

    于是司马防不要老脸的带着司马懿再次找到了曹操,拜见曹操,希望曹操可以帮帮司马氏,别让司马氏真的找不到办法入仕做官,那司马氏岂不是太悲惨了?

    ps:麻将桌上血战了八个小时,终于保本了,没输就是巨大的胜利啊……

七百一十三 被赶出家门的曹操

    要说曹操也是够意思,因为司马防对自己曾经的提携,帮了一次又一次,也算是对司马氏仁至义尽了。

    之前的司马朗,现在的司马懿,不得不说,曹操真是和司马氏有缘。

    而且曹操知道司马氏的目的,知道司马氏向往高门大户。

    过去看重颍川籍的士人家族,现在知道郭鹏厌恶颍川士人,就想着寻找青兖二州或者冀州的士人家族加入进去,抱上人家的大腿。

    而眼下,在郭鹏麾下最受重用的士人家族,除了郭氏本家之外,还有陈宫家族,戏忠家族,田丰家族,枣祗家族,顾雍家族,满宠家族等等。

    这些都不是中原主流士人家族,而是一些边角料家族,不怎么受重视的二三流小士族,或者说在某地有影响力,在中央的影响力则大为不足的,比如顾雍家族。

    能满足司马氏的想法的家族,其实不多,硬是要说起来,身份上地位上权势上都有优势的,曹操还能说上话的,只有一个,郭氏本家。

    颍川郭氏,出身颍川郡,郭鹏的本家,虽然是二流士族,但是因为掌握了律法的解释权,历代子弟都在中央的法律官职上有近似垄断的地位,主家嫡系数代人都在中央做过廷尉,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眼下更不用说,家里出了郭鹏这个猛人,权倾天下,多数子弟都被重用,未来必将也被继续重用,甚至可能一步登天成为天下第一族。

    就目前来说,家族中有三个地位最高的官员,参谋台左仆射郭嘉,兖州刺史郭瑞,太原郡太守郭议,这三人都有辟召属吏的资格。

    而其中郭鹏最亲近最欣赏的,自然是郭嘉。

    曹操因为和郭嘉有着喝酒和好色的共同恶劣爱好,甚至还在一起玩过女人,所以自然而然能走到一起。

    两人关系不错,时常相约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做有趣的事情,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曹操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郭嘉。

    现在司马朗是没戏了。

    不跟举主走,不和举主一起跳火坑,这样的故吏任何一个举主都不想要,他身上的污点洗不掉,这辈子估计仕途是走不了太远的。

    不过司马家八个儿子,哪一个出人头地了都能帮衬照顾一下自己家人,现在二儿子司马懿年纪到了,是时候承担起兴旺家族的使命了。

    郭嘉现在担任参谋台左仆射一职,是戏忠之下参谋台第一人,位高权重,入则为谋主,出则为军师是郭魏集团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之一。

    因为戏忠需要常年坐镇参谋台本部,郭嘉就经常外出到地方指导军队作战,代表郭鹏传达对军队的指令等等,所以在军队里也有一定的威望。

    这样的人物,在身份和地位还有权势上都没有任何问题的人物,司马氏必然很满意。

    打定主意,曹操便找到了郭嘉喝酒,喝着喝着,就聊起了这件事情。

    “河内司马氏?”

    郭嘉端着酒杯沉吟了一会儿:“孟德,河内司马氏就是那个河内司马氏吧?我记着之前荀文若的属官里有一个叫做司马朗的?好像也是你推荐给荀文若的吧?”

    “是啊,司马朗,前京兆尹司马防长子。”

    曹操摇了摇头:“司马公对我有恩,当初我被举了孝廉之后,就是司马公举荐我做了雒阳北部尉,对我有提携之恩。

    有这层关系在里面,我如何能回绝司马公的一些小小请求呢?这个时候我若不回报,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我呢?今后也就没有人愿意继续和我来往了吧?”

    “这可有意思了。”

    郭嘉嘿嘿地笑了起来:“之前,我听说韩元嗣在河内太守任上辟召过司马朗,司马朗拒绝了,之后才是荀文若辟召了司马朗,结果韩元嗣非常生气,有这回事?”

    “的确是有。”

    曹操点了点头。

    “有意思,看不上韩元嗣一个太守,就冲着荀文若这个颍川豪族来,现在荀氏落难,司马朗前途暗淡,司马氏又指着你来找我,让郭氏提携司马氏,看起来这司马氏图谋不小啊。”

    郭嘉的言语里很有些讥讽的味道。

    “司马氏是武将发家,将门世家,一直以来都很想进入士人行列,为此三代人努力不懈,终于在司马公这一代被认可为士族,也是很不容易。”

    曹操有点郁闷的喝了一杯酒:“奉孝,这件事情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辟召一名士人做你属官,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你也帮过程仲德和田元皓,现在,你便帮我一把吧。”

    “帮你是不难,不过这一家子人,我就不是那么喜欢。”

    郭嘉撇嘴道:“嫌弃韩元嗣,赶着巴结荀文若,倒也是人之常情,可我就是不痛快,而且韩元嗣也是挺受大王重视的。

    大王经常称赞韩元嗣的政绩好,不断交给他更加艰巨的任务,我看那个意思,韩元嗣前途远大,将来必然会来到大王身边。

    这司马氏只看重眼前的利益,却不想着长远一点,一心盯着荀氏,想着攀高枝,结果不仅得罪了韩元嗣,荀文若事发,这司马朗前途算是毁了,怎么着,这一次又是谁?他的兄弟?”

    曹操点了点头。

    “司马朗的二弟,司马懿,表字仲达,年二十二。”

    “二十二岁……之前论才大典为什么不参加?那么多士人都来参加,他……哦,孟德,你不觉得你被他们利用了?不觉得心里不痛快?”

    郭嘉给曹操倒了一杯酒。

    “司马公在我为难的时候提携过我,这样的恩情,我又能如何?大家都是这般做的,我都帮了司马朗一次,现在也不差司马懿这一次。

    总而言之,我算是对司马氏仁至义尽了,谁也说不得我的不是,司马氏若自己不争气,做错了事情,也怪不得我,韩元嗣要对他们做什么,也和我无关。”

    曹操举起酒杯:“奉孝,帮我一把,欠人情的感觉不好受,我想还了。”

    “那我帮你,你拿什么回报我?欠司马氏的不好受,欠我的就好受?”

    郭嘉开玩笑似的问道。

    曹操抿了抿嘴唇,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至少奉孝是我熟悉的人,虽说我这边也没有什么能在仕途上帮到奉孝的,但是我这里要是有什么奉孝本人喜欢的,奉孝尽管拿去,我绝无怨言。”

    郭嘉顿时露出了同样耐人寻味的笑容。

    “哦?孟德此话当真?”

    “如何不当真?只要奉孝喜欢,我割爱又如何?”

    曹操一拍胸脯,一副大度的样子。

    然后曹操最喜欢的小妾就被郭嘉抢走了,顺带着郭嘉还卷了曹操一屋子的金银青铜器皿走了,好好的吃了一顿大户,弄得曹操欲哭无泪。

    随后,这件事情就给曹操的正妻丁夫人知道了,丁夫人知道以后非常生气,对着曹操大发牢骚,一顿猛批之后把曹操骂出了家门。

    堂堂魏国相,魏王妻兄曹孟德,就这样被自己的正室赶出了家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1678/ 第一时间欣赏东汉末年枭雄志最新章节! 作者:御炎所写的《东汉末年枭雄志》为转载作品,东汉末年枭雄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东汉末年枭雄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东汉末年枭雄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东汉末年枭雄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东汉末年枭雄志介绍:
东汉末年,群雄纷争,三国乱世,跌宕起伏重生在这样一个时代,郭鹏最初的想法仅仅只是自保,想在乱世之中争取一份善始善终可是,当他随波逐流到了历史的岔道口上时,他赫然发现他的野心已经膨胀的难以自抑了于是,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东汉末年枭雄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汉末年枭雄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汉末年枭雄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