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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攻略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兰亭梦远     快穿之攻略日常txt下载     快穿之攻略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终局(七)

    随后她皱了下眉,往陈二成身边靠了靠。几个人见状,纷纷打趣说笑着走了。

    陈二成没察觉出异样,甚至有些得意洋洋。他不觉得其他人看任意有什么问题他就是带任意出来炫耀的。对于他来说,任意是买回来的东西,是生育工具,也是满足他虚荣心的物品。

    离陈二成家还有一段路,陈二成拉着任意的手,慢悠悠地往回晃,跟每一个遇见的人打招呼。自能带着任意出来,陈二成觉得自己都高人一等。要是这一胎能给他生个儿子就更好了,陈二成心里琢磨着。

    他没看任意,自然也看不到任意脸上此刻的淡漠。她步伐比陈二成还缓慢,像是对所有东西都感兴趣一般,什么都想多看两眼。

    这时候前边传来一阵笑闹声,声音极大,还夹杂着习惯性骂人的话语。听着是年轻人的声音,很是肆无忌惮。

    陈二成这时候才拉着任意往旁边靠了靠,加快了脚步。

    笑闹声渐近,几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迎面走了过来。几个人本来互相笑闹着,见到任意却是眼前一亮,靠了过来。

    “二成哥,又带嫂子出来啊。”中间的那个年轻人笑嘻嘻地靠过来,若有若无地挡住陈二成前面的路。

    “别这么急着走啊,二成哥。嫂子这么好看,让我们多看两眼呗~”

    “就是就是。”

    另外几个也凑了过来,转着心思往任意这边靠,毫不避讳地盯着任意,眼神贪婪**,不止盯着任意的脸,还盯着任意的手和脸。

    陈二成沉下脸,对着中间的那个年轻人喝道:“你在旁的村子干不要脸的事儿就算了,自己村子里也敢,我回头告诉你爹,让他打断你的腿!”

    “我爹可不管这个。”年轻人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不过还是晃悠着让开道路。

    然而趁着陈二成不注意,摸了一把任意的手。

    任意低呼了一声,连忙把手抽回来。只不过抽回的瞬间,她轻轻用指甲刮了一下年轻人的手心。

    年轻人正嬉皮笑脸地应对着陈二成的叫骂,突然觉得手心一痒。他一愣,嬉笑的话卡在嗓子里没能说出来,怔怔地看向任意。

    任意一双如水的眸子望着他,眼角上挑,竟有几分媚色。她唇角微微挑起,笑着斜睨了年轻人一眼,随即笑意敛尽,乖顺地跟着陈二成身后走了。

    这女人……跟表面看起来不太一样?年轻人搓了搓手心,感觉那一痒简直痒到了心里。

    陈二成当然没看到任意干了什么。不过有了这么一出,再加上到了收秋的季节,任意被剥夺了每日出去闲晃的权利,又被锁在了家里。

    任意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情愿,她看起来根本没有被影响到心情,安安静静地坐在木床上,看着陈二成离开,甚至还温柔地帮忙整理了一下衣服。

    因为忙着秋收的关系,陈二成一家人都去下田了,只留下任意一个人在家里。任意坐在木床旁,晃着两条腿哼着歌,哼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她刚刚哼的歌……歌词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任意试图从一片空白的记忆中找出一点线索,却什么都没找到。

    她拧着眉,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幽深。

    “咔。”木门处传来一声轻响。

    任意猛然抬头望过去,盯着木门。她没有露出惊慌或者疑惑的神情,而是缓缓扬起唇角,冰冷的笑意蔓延在眼底。看来她想要引过来的人,已经引到了。

    任意轻盈地跳下床,想:陈二成家里没人的第一天就敢过来,胆子不小。

    她走到窗户旁边,看着木门吱呀吱呀地响着,没过多久就被打开,探进来一个脑袋,正是昨天那个调笑她的年轻人。

    年轻人探头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任意就在门边等着他。他先是一怔,随后笑了起来:“嫂子等我呢。”

    “可不是等你呢……”任意柔声道。不等你,这门怎么开啊。

    她没再看年轻人,转身走到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望着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眼睛跟着她,闻言道:“我叫陈栓子……”这一个村子里,绝大多数都是姓陈的。

    他回答完,就搓着手上前,笑得猥琐:“我昨天晚上就知道嫂子想着我呢。本来以为要受几天的相思之苦,谁知道二成哥舍得把花一样的嫂子锁在家里边……”

    任意:“……”

    虽然说陈栓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她意料之中。只不过亲耳听到这样一番台词,总觉得心情有几分微妙。

    还有点想笑。

    任意忍住想笑的虫洞,接着说道:“谁说我想着你的……你过来的时候,没被其他人瞧见吧。”她似不安地看了一眼外边,像是担心被人撞见这一幕。

    陈拴子心中大定,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他没想到能这么顺利,陈二成买回来的这个看起来安静柔顺的媳妇儿,居然这么耐不住寂寞。

    看着任意略显羞涩的表情,陈二成咽了下口水,连忙道:“正是秋收的时候,家家都下地去了。外头除了几个孩子,哪儿还有人?”

    “这样啊……”任意盯着他,蓦地笑了。她缓缓起身,慢慢走到陈拴子身侧,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用的。”

    温热的气息还在耳边,没等陈拴子热血沸腾,就感觉一股推力从他身后传来。他一个没防备,整个人对着桌子就磕了过去。

    任意一下得手,立刻转身往外跑。出了门扫了一眼,就知道院门没打开,陈拴子是跳墙进来的。任意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奔着土墙最矮的地方去了。

    她早就把院子里的情况摸熟了,土墙又矮,没费什么力气就翻了过去。

    这个时候陈拴子才反应过来,从屋子里骂骂咧咧地追了出来。只不过出来之后,他似想起了什么,压住了音量,只敢低声咒骂着。

第八章 终局(八)

    他现在在陈二成家里,被人发现了,他也说不清楚。他也是这个村的人,到时候少不了麻烦。

    任意勾唇一笑,利落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她下意识用了一个减缓冲力的姿势。

    任意的手按着地面,微微一怔。不过现在没有多少时间给她去细想自己为什么懂得如何使力,为什么懂得避免落地时的冲击。

    她从地面上爬起来,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果然没什么人,立刻选了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院子里面的陈栓子止了骂声,也翻墙跳了出来,见外边已经没了任意的身影。他眼珠一转,打定主意就说是他在外边看到人跑了,等陈二成回来就告诉他,好把人逮回来。

    出了这村子就是荒山野岭,从外边来的年轻小媳妇儿根本跑不出去,躲在山里她也不敢去林子深的地方,也不难找。

    等把人逮回来,他还有的是机会。陈栓子还惦记着抓到手时滑嫩的感觉呢。

    到时候咬死了就是人自己跑的,绝对不能认是他自己翻墙开门的。买回来的人有哪个是不想跑的,他只要不认,陈二成还能信一个买回来的媳妇儿的话不成。

    陈栓子盘算好了,连见到陈二成家里人怎么说话都琢磨好了,马上跑到了街上开始喊:“二成哥家媳妇儿跑了,大家帮忙拦一拦。”

    任意绕到陈二成家的后院,从把头的小路往前跑,却没有如陈栓子想的那样往大路上或者往深山里跑。她在偏僻的小路上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衣服扯乱,把自己弄得狼狈。

    整个村子都不大,任意很快就跑到了快到小河的位置。她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身上一扑。然后伸手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疼痛瞬间让泪腺分泌出泪水。

    这还是她从醒过来那天起第一次哭。任意松开腿上的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熟悉感。她以前,很爱哭吗?

    怀着这样的疑惑摸了把眼泪,任意跌跌撞撞地往离河边不远的院子跑过去。

    院子跟陈二成家的院子没什么区别,也是土墙砌的,低低矮矮。前面的院门是铁和木头做的,勉强支撑着,看起来没有什么防护和遮挡作用。陈水正正在院子里边,搓洗着铁盆里的衣物。

    现在是秋收时节,除了陈拴子这种不务正业的,鲜少有青壮年留在家里边。

    但是任意前几日出来走的时候,听见陈二成和村民聊天说陈水正的妈病得更重了,几乎离不开人。陈水正家里面只有他和他妈,必然是陈水正在照顾她。

    就算正是忙的时候,他也分不出时间去下田。

    果然,他没去下田,而是留在了家里。

    任意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保持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去拍摇摇晃晃的木门。

    陈水正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任意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先是有几分震惊,随后化为极为复杂的表情,像是喜悦又像是嫌恶。

    任意望着他,如水的眸子中满是祈求:“帮帮我……”

    陈水正把手里的衣物扔下,抹了一把手上的水,走过来说:“你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他顿了顿,看着任意眼底的泪水说道:“你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回去的,到时候少不了一顿打,不如回去。”

    任意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怎么明白他的意思:“不、不是……有个人跑到我家里面,扑过来要抱我。”

    说着她眼泪又掉了几颗:“我跑出来了,二成也不在,我现在不敢回去。”

    陈水正:“……”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这个被拐卖进山里的女孩,不想跑吗?

    想起前几天逃跑被抓回去的那个女孩,他抿了抿唇,眼神有几分不虞。

    任意当然是想走的,她虽然摸不清自己的身份,却能肯定自己绝对不是应该生活在这里的人。但现在不是走的好时机,陈栓子看着她跑出来,肯定会大肆宣扬。就算陈水正带着她走,他们也走不远。

    况且,任意扫了紧闭的屋门一眼。陈水正他妈还病着,他不可能舍了人带她走,即使他想带她走。她要的,是完完全全取得陈二成的信任还有陈水正的帮助。

    陈水正沉默不语,眉心微微拧起,考虑着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嘈杂的人声:“二成家的媳妇儿跑了,快上田里边叫二成回来。”

    “大家都帮帮忙,人跑不远的。”

    任意这边仍旧祈求地望着男人,手上用力,让自己哭得更凄惨了点。

    陈水正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叹了口气,对任意说:“你现在这儿待着。”

    他转身进了屋子,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屋子里躺着的人听见声响,张开了眼睛,虚弱地唤了一声:“水正?”

    男人的动作一顿,嗯了一声。

    “外面怎么这么吵?”

    陈水正一边系着外套的扣子,一边回答道:“是二成家的媳妇儿被人欺负了,跑到我这儿来了。”

    “哦。”躺在床上的虚弱女人嗯了一声,“那你帮忙把人送回去。”

    “这就送。”

    任意在院子里站着,把自己身上衣服又整理了一下,毫不介意地给自己的脸添上了几道泥痕。

    陈水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表情平静,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任意嗯了一声,乖顺地跟在他身后。

    外面街上已经多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有一些没去田里的青壮年和妇女,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大路那边没看到人,应该是往山里边跑了。”

    “栓子看到人往哪儿跑没有?”

    “二成喊回来没有?”

    “去喊了,马上就过来了。”

    “这刚买回来的小媳妇儿怎么不用链子锁起来……”

    链子锁起来?任意垂眸,扯了下唇角。她跟着陈水正往前走了几步,被众人发现了。

    “哎,水正。二成家的媳妇儿怎么在你这儿呢?”

    陈水正淡淡道:“她刚在二成家里面说是被人闯了起来,她害怕就跑出来,正好遇见我了。”

    说着,他看向了明显心虚往人群后面退的陈栓子。

第九章 终局(九)

    陈栓子被他看着,心慌意乱,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想寻找机会跑走。

    众人听了陈水正的话,议论纷纷:“可栓子不是说二成家媳妇儿跑了……”说着,他们就去寻陈栓子的踪迹,一眼就瞧见了躲在人群后边的陈栓子。

    陈栓子见跑不了了,高声狡辩说:“我就看见她自己一个人往街上跑,我以为是她要跑。”

    他话音刚落,任意就开始哭了:“二成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跑?而且我和他孩子都有了……”

    “你昨天就说些不要脸的话,二成把你骂走了,谁想到你今天就敢来撬我们家的门?”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指责道,“要不是我趁你不注意,跑了出来,你指不定干出点什么呢?”

    陈栓子名声不好,十里八村的小地方最容易传八卦,村民心里都明镜似的。听任意这么一说就明白过来了,有人不怎么乐意地对他说:“都是一个村子的,你干的是什么事?”

    “该让你爹管管你了。”

    “就是就是。”

    这些人倒不是多正义,只不过想到今天陈栓子招惹任意,明天指不定去招惹谁家的姑娘媳妇儿。

    陈栓子虽然每日游手好闲,正事不干,但还是挺怕他爹的,也知道一个村子的做出这种事不好看。眼下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他顿时有点慌,又瞧见任意哭哭啼啼的无辜样,一时心头火起:“是你先勾搭我,我今天才会过去的!”

    任意哭得更凶了:“我出来都是跟着二成一起的,从来规规矩矩,什么时候勾、勾搭过你。”

    她顿了顿,被手遮住的眼底有隐秘的笑意:“你是承认你心怀不轨,闯进我们家了!”

    “……”陈栓子一时语塞。

    任意哪会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更不可能等那些村民议论,她紧接着就道:“我一个人嫁过来,无亲无故的,请各位乡亲们帮我做主,帮我把二成找回来。”

    “要是今天真被这个畜生……”她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有了声息,“我有什么颜面见二成,怕是要一头撞死才行……”

    她闹起来,其他村民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要是任意只知道哭,其他人劝一劝也就散了,但是她这么一闹,大家到是不好和稀泥和过去了。

    尤其是她说的严重要一头撞死,毕竟是二成家的媳妇儿,就是不算买人的钱,现在还怀着二成家的孩子呢?

    真遇上胡搅蛮缠的,那就是想要人家断子绝孙的大帽子扣下来。

    静了一会儿,有个四五十岁的大妈站出来劝:“这不是没出什么事,说撞死什么的多不吉利。你不想自己,也想想肚子里的孩子。等二成回来,我们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去找栓子家讨公道。”

    任意被她劝着,哭声小了点。她刚刚抬头想说些什么,就瞄到了陈二成的身影,立刻几步上前扑到陈二成怀里边一阵哭诉。

    陈二成听说任意跑了刚从地里边赶回来,又惊又怒,还没来得及喊人去找人,就被任意扑了个满怀。他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事情始末,原本冲着任意的火气立刻转移了对象,拎着镐就跟陈栓子吵了起来。

    陈水正看着躲在陈二成身后哭着的女人,又看了看红着眼睛的陈二成和畏畏缩缩往后躲的陈栓子,觉得这一幕荒谬又违和。比起其他人的真情投入,他感觉现在这场景更像是一场闹剧,他是被迫拉出来的演员。

    陈水正抿了抿唇,他第一次看见跟在二成身旁的女人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被迫的、不愿意留在这里的,只是故作乖巧想要逃走。

    谁知道她竟然是真心实意要跟陈二成过日子,在这个贫瘠的山沟里。

    陈水正说不上自己现在怎么会这么不舒服。按理说陈二成的媳妇儿跟他是扯不上关系的,但是他看见那个女人乖顺地躲在陈二成身后,仿佛一心一意地跟着陈二成,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她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反抗陈二成,回到外面的城市,光鲜亮丽的生活。

    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她,她也是最符合他心中对外面的幻想的人。

    她像现在这边躲在陈二成身后哭诉的模样,几乎是在打碎他对外面世界的幻想。

    陈水正绷着面容,眼神中隐隐有些烦躁。然而就在他打算把视线从这场闹剧中移开,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看见掩面哭泣的女人悄悄把手放下来一点,对他勾唇笑了一下。

    陈水正脚步顿住,面容上晃过一丝讶然。

    任意却依旧重新把手盖在脸上,低声啜泣着。

    众人害怕打起来,连忙把陈二成拦住。另一边的陈栓子倒是机警,趁着陈二成被众人拉着,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这场闹剧总算结束,陈二成也没心思再回地里干活了,拉着任意往家里边走。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了

    陈水正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心中被疑惑充斥着。他看得出来任意没有表面上那么乖顺老实,今天应该是故意算计了陈栓子,可是他想不通任意为什么会闹上这么一出,就因为陈栓子昨天调笑过她?

    她既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又为什么心甘情愿留在陈二成身边。

    不说其他,凭她的相貌,陈二成就是配不上她的。

    她应该还上过学,读过书……

    陈水正想了许久才离开了原地,回去照顾自己病重的妈。

    任意跟陈二成回了家,回家自然还是要被问上几句的,不过她应付起陈二成当然是轻而易举,很快就让陈二成相信了她的讲述,还博得了几分愧疚和怜惜。

    想到自己居然还怀疑媳妇儿真的跑了,陈二成就一阵愧疚,连声安慰。

    任意靠在木床里边,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一边敷衍地应付着陈二成,一边认真地推测:她刚刚演的这出戏流畅自然,一点破绽没露。

    普通人绝对不做不到这一点。

    难道说,她失忆之前,其实是个演员?

第十章 终局(十)

    第75章

    陈栓子的事情过后,陈二成就不敢把任意单独放在家里了,老太太留下来做一些零散的家务。不过她留下来的任务就不是看守任意,而是防着村子里游手好闲的无赖骚扰。

    这次有了机会任意却没有逃跑,让陈二成一家对她彻底放了心,门窗不再紧锁。偶尔她也可以自己坐在院子门口透风。

    这是第一步,任意托腮玩着树叶。在“怀孕”的真相泄露之前,她需要能有随意出门的权利。当然利用陈栓子让陈二成家里面信任她,同时也会让陈二成更不愿意让她出去,毕竟可不止陈栓子这一个无赖。

    但是谁让她一心一意地想跟陈二成过日子呢?

    任意挑了下唇,也不急着出门,每天学着缝补衣物,陪着老太太聊天,总能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她想要人满意,总有让人满意的办法。任意从不介意低头,只要最后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又过了几日,连下了几天的秋雨,都不能下地。地里的活儿自然是耽误了,余下的时间不够收秋,陈二成怕错过了来收粮食的时间,只能让他妈也跟着下地。

    任意便被一个人留在了家里,这一次院子门锁了,木屋的门倒是没锁。

    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任意推开木门,走到上一次跳墙的位置,熟练地翻了过去。路上没什么人,只远处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

    任意避开大道,轻车熟路拐过两条小路,来到院子门口。铁木制的门虚掩着,从院门外望过去,可以看见半开着的屋门。屋子内传来隐隐的碰撞声和水声。

    任意直接把门推开,走了进去。院门的响动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陈水正站在门口,向院子里张望了一下。只一眼,他就看见了院子中的任意。

    女孩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衫,图案俗气,却掩盖不了她跟这个山村格格不入的气质。

    陈水正的眼神变了变,似乎暗沉了几分。

    任意对他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这个村子里只有你是能帮我的。”

    陈水正心中一动,之前感觉到的违和感更重了。他说:“我之前就说过,我帮不了你。”

    任意平静道;“你不想离开这里吗?”她打量着陈水正身后的木屋,然后直视着陈水正,语气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却让陈水正心中一震:“这里不适合你,你不该一辈子埋没在这里。”

    陈水正绷着唇角,好一会儿才说话:“我只能留在这里。”

    他曾经有机会离开这里的,机会几乎触手可及,然而……他不可能抛下重病的妈,扔下一切离开。

    或许,他这辈子就只能留在这里。陈水正扯了下唇角:“你如果想走,就趁着二成不再的时候上大道。运气好的话,能走到镇上去。”

    他顿了顿说:“到了镇上别找人帮忙,谁都不行。如果能搭上车,你就算出去了。”

    任意用了一两秒钟,领悟了他的意思:镇上的人,大多数也都是熟人,或者是认同这种人口买卖的人。她如果找人求助,大概率会被劝回去,甚至直接被抓回去。

    这跟她料想的差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选择自己离开而是找陈水正帮忙的原因。她自己一个人就算真的走到镇上,也很难搭到车。像她这个年纪和相貌,几乎一眼就能让人瞧出来,她是逃出来的。

    “我自己出不去。”任意摇了摇头,“如果你带着我,我一定能出去……”

    陈水正抿了下唇,脸色有些不好看:“我说了我帮不了你。”

    任意睨着他的神情,把每一处细节都收入眼底,冷不丁地说道:“如果出去之后,能治你妈的病呢?”

    陈水正一愣,神色有几分犹豫:“你……”如果能治他妈的病,又能出去……这是他做梦都希望发生的事。

    任意看得出他的动摇,微微一笑,陈水正绝对是厌弃这个村子,想要离开的,从他眼中的傲气就能瞧出来。他瞧不起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甚至瞧不起她。

    大概是因为,她被陈二成买来强作媳妇儿的缘故。他既向往她代表着的外面的世界,被她的容貌吸引,又觉得她被陈二成弄脏了。既嫌弃这个村子的习气,自己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同化。

    任意轻轻摩挲了一下一些,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别人怎么想,反正能用就成。

    她温和地注视着陈水正,循循善诱:“你读过书,应该知道外面的城市医疗技术要高上许多,就算不能治好你母亲的病,也能照顾好她。而你也有机会重新上学,在外面找一份工作。”

    陈水正明显动摇了,他脸上的表情泄露了他内心的挣扎。他回头看了看屋子,表情晦暗不明。良久之后,他才回过头来对任意说:“如果到了外面,我发现你骗了我,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冒这个险。

    “当然我刚刚说得都不重要……”任意打断了他的话,“重要的是我有钱。”

    任意脸不红气不喘,十分笃定地说道:“我相信你看得出来,我家境很好,足以负担你母亲的医药费,那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没有必要为了算不上什么的钱骗你。”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任意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你知道我在这里遭受了什么。”

    她适时地露出了几分备受屈辱的表情:“如果我骗了你,你大可以四处宣扬,毁了我的名声。”目测在这个村子里,还是挺在意名声的。

    说罢,她不等陈水正反应,就告别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这几天我应该都能出来。”

    “当然。”她笑了一下,“你也可以来找我,我不会告发你的。”她指的是陈栓子跳墙进来,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

    陈水正看着她冷静清晰地为他分析了利弊,表现了十足的耐心。然后不慌不忙离去的背影,终于明白了他一直感觉到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第十一章 终局(十一)

    虽然这个女人一直表现得柔弱顺从,她根本从未顺从过。从头到尾,她都在想办法速离这里,包括那天她来找他不助,在众人面前哭诉陈栓子的恶行都是在演戏。

    如果是这样……陈水正心中动摇得更厉害了,如果是这样,她说不定真的能逃出去。她没有说谎的话,他就真的可以离开这个村子,带妈去看病。

    陈水正魂不守舍地走进屋子里,不小心带翻了水盆。水盆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重响惊醒了躺在床上的陈母。

    陈母咳了一阵,问道:“水正,怎么了。”

    陈水正弯下腰,把水盆捡起来放好:“没事,不小心把盆弄掉了。”

    陈母嗯了一声,合上眼睛像是又睡了。屋子内归于寂静,只有陈旧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陈水正在屋子中央站了一会儿,双唇动了动:“妈,我们去外边的医院看病怎么样?”

    许久都没有回音,在陈水正垂眸想出去的时候,陈母虚弱的声音才响起来:“你去外边看看吧。”她咳了两声:“去外边瞧瞧,看看……”

    “带妈就不用了,妈一直拖累你……”

    “……”陈水正闭了闭眼睛,因为风吹日晒有几分粗糙的面容轻微地抽动着。

    ……………………………………

    任意沿着小路往回走,唇角因为愉悦的心情微微勾起。陈水正想走,只要她能抹除他的顾虑,他绝对会带他走。

    至于离开之后……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她总有一种她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的感觉。就算她的记忆没有办法恢复,她也觉得自己能搞到钱,

    算是迷之自信吗?任意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哗啦。”在小路旁的土墙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像是铁链移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任意脚步一顿,扫了一眼前后的道路,往土墙边缘靠了靠,传入了耳中的摩擦声更重了。半分钟过去,摩擦声都没有停止,偶尔还夹杂着一声轻咳。

    任意眯了眯眸,脑海里冒出一个骇人的猜测。她小心地贴近土墙,往院子里面望了一眼。土墙普遍修得不高,任意身高不矮,轻轻一踮脚就能看见院子里面的场景。

    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放在院子一角,另一边是刚收上来的水稻。木门紧锁着,看起来是极为寻常的农家院。

    如果忽视掉被寸长的铁链、紧紧锁在地面上的女孩的话。

    因为铁链过短,她不得不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伏在地面上,光是看着就能让任意感觉出这姿势有多不舒服。然而即便如此,女孩还是用双手抓着铁链去磨蹭地面上的铁楔子。

    她没有发现任意,任意便静静地看着她。动作间,女孩露出头发下的半边侧脸。虽然已经被灰尘和伤痕布满,但还能隐隐看出原貌,是那天在河边被抓回来的女孩。

    “呲啦”刺耳的声音能惊起人一身的鸡皮疙瘩,女孩恍若未觉,眼中只有手中的铁链。

    她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把铁链磨出一个缺口,又不被这家人发现呢?

    任意盯着她想,墨色的眸中一片漠然。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专注,女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了过来。

    看到是任意之后,她脸上的惊慌淡了些,很快就被更深的恐惧代替。这个村子里,没有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她深知这一点。

    她没说话,任意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良久之后,女孩率先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我见过你……你不像这个村子里的人。”

    “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他们?”

    女孩恳求地望着任意,已经不成样子的手指不安地摩擦着地面,水一样的眸子里近乎被绝望淹没。

    好像只要轻轻推她一下,就能把她扔入万丈深渊。

    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贯穿任意的大脑,仿佛有人用利器刺入在里面翻搅。后辈霎时被冷汗浸透,任意意识模糊了一瞬,却仍旧记得要保持清醒。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惨叫出声,她咬了下唇,发现没能得到她肯定回答的女孩几乎已经进入绝望的疯狂中。

    “好。”她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女孩陷入狂喜之中,语无伦次:“谢谢、谢谢……”

    女孩后面的话,任意已经听不到了。她背靠在土墙上,在剧痛中跌坐下去,满嘴都是被撕咬出来的血腥味。

    不能晕。

    不能晕。

    再痛也不行,她必须清醒着。

    白光在任意脑中炸开,零碎的画面接连出现,破碎而凌乱。有男人、有女人,有她仰望着其他人的,也有她高高在上俯视其他人的。

    有血光,有刀剑,也有月色,有楼阁。

    然而所有的画面都不能串联成完整的记忆,终于,白光散去,疼痛也没有最初那样剧烈。缓慢研磨的疼痛感让任意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呼吸凌乱地抬起头,额头上一句布满了冷汗。

    土黄色的路面在她眼前晃了两晃,终于清晰了起来。任意舔了下唇,咽下满嘴的血腥味,站了起来。

    身后的土墙又传来了磨链子的声音,任意摸了一把冷汗,重新转身踮脚,对着里面的女孩说道:“等秋收完,你也磨不断铁链。”

    声音停止,女孩抬头,眼中恨意和绝望翻滚:“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她摔掉了手中的铁链,声嘶力竭,“那不如死了!我要逃出去,逃出去!你知道吗?!”

    她盯着任意喊完,眼眶中已经充满了泪水。眨动了一下,就顺着眼角流下来,她趴在地面上,崩溃地大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她?一个月前,她还在校园里和同学打闹,在视频的时候和父母撒娇,忧愁着买下一件好衣服要吃土几个月。

    现在却被囚禁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被强|奸,被虐打,被当畜牲一样对待。

    呜咽的声音渐低,任意静静地等她发泄完,才开口:“我是说,这样的办法不行,你得换个办法。”

第十二章 终局(十二)

    不等女孩反应,任意打量了两眼土墙,找到趁手的地方翻了进去。现在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有人回来。

    任意轻巧地落地,走到女孩旁边,蹲下来察看铁链。铁链是用一把旧锁锁起来的,锁眼处有隐隐的锈迹。女孩怔怔地看着她的动作:“你也是被拐卖进来的吗?”

    任意察看完锁眼,嗯了一声。

    “那你……”女孩回想起在河边的那一幕,她看起来并不像是想反抗的样子。

    任意看出她心中所想,挑眉道:“缓兵之计。”她抬手帮女孩理了理头发,露出清秀的容貌,丝毫不在意上面的灰尘:“你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

    女孩迟疑了一下,刚要摇头,就听任意说道:“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吃不饱,怎么跑?”

    女孩苦笑了一下:“我现在还怎么跑?”

    “假装听话一点,会演戏吗?”任意平静道,“让他把你身上的锁解开,或者弄清楚锁的钥匙在哪儿。剩下的我来办。”

    “可是怎么跑出去?”女孩问,“这地方四处都是山……”她已经跑出去两次了,但两次都被抓回来了。第一次只是打她,第二次那个男人直接把她当狗锁在地面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我有我的办法。”任意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木屋,发现窗户只是关上了,没有从里面锁上。她直接把窗户推开,跳进去端了碗水出来。

    里面有剩下的食物,只不过她怕被人发现,没有拿。

    女孩就着碗喝了几口水,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淌下去,缓解了干涩的疼痛,连同她多日以来的焦虑和恐惧都被缓解了。这么久以来,她碰见了第一个愿意帮她的人。

    她抬头看着任意:“我叫何佳怡,海市人。你叫什么名字?”

    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姓字名谁的任意:“……”

    “我姓吴,”她说,“叫吴茗。”

    何佳怡:“……”这名字怎么听怎么怪?

    任意解释道:“是草字头的那个茗。”

    等何佳怡喝完水,任意把碗原路放回,把窗户关好,又从土墙上跳了出去。

    “等我的消息,链子解开了,我就能带你出去。”任意叮嘱了一句,快步回到了陈二成家里面,伪装成自己没有出去的模样。

    她在木床上做好,斟酌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何佳怡是个意外,但算不上什么麻烦。让她在意的是突然出现的记忆碎片,看到何佳怡的时候,仿佛突然触动了某种开关,让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想要疯狂涌出。

    何佳怡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是……

    任意感受着记忆中的熟悉感,她似乎遇见过很多类似的人,在绝境之中苦苦挣扎,牺牲一切也想完成愿望。

    愿望?

    这个词语刚刚出现任意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就紧接着出现:

    【系统233竭诚为您服务,本系统为扮演系统,宿主需扮演剧本任务人生,获得任务点数。任务成功获得任务点数1000,任务失败扣除点数1000,任务点数为负时抹杀。】

    听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任意眨了眨眼,话语不难理解,但是这个系统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抖?

    压下心底的疑问,任意问道:【“扮演剧本任务人生”是什么意思?】

    233:【就是扮演宿主所用身体的人生。】

    任意哦了一声:【那我现在用的身体,不是我的身体,我不叫吴茗?】

    233:【……】

    233:【宿主本来也不叫吴茗好嘛!】那是你随便给自己起的名字!

    【哦。】任意说,【那我叫什么?】

    【宿主叫……】233说到一半没了声儿。过了一会儿,它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宿主叫什么。】

    它肯定知道,任意想,这系统有点傻。

    她不动声色,接着说:【所以这具身体不是我的身体,是需要我扮演的人物?】

    【对。这具身体的主人叫牧雯心,她的命运是被拐卖到贫困山村,一生被困在山村,和陈二成生下三个孩子,一生劳苦,最后教导三个孩子成才。】233回答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任意觉得它的机械音抖得更厉害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不能离开这个村子,要一辈子待在这个村子里,还得给人生孩子?】

    233:【是……】它对不起宿主qaq

    任意表情平静:【你们这个系统是强制找宿主,强制要求完成任务的?】

    【不是!】233说,【是宿主同意绑定的!】就是当初绑定的时候,任务还不是这种……

    她当初脑子有包吗?会绑定这种系统?任意轻轻呵了一声,说:【那为什么我不记得我绑定过你?】

    【为、为了能更好的完成任务,对宿主的记忆进行了些许的处理。】233声音颤抖、还有点结巴。

    这个理由……任意勾唇笑了一下:【既然到了这个身体里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为什么你之前没有出现呢?你不是督促我完成任务的吗?】

    她没有问自己之前是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大概率会得到一个假的答案。

    233心虚道:【因为故障原因,之前断线了。】都是主脑那个狗比不让它出来!!!!

    不然它一定出来帮宿主!虽然、好像、那个它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_(:3∠)_

    任意懒洋洋地哦了一声,翻身躺在木床上:【我知道了。】

    233:【……宿主没有其他要问的吗?】

    任意:【没了。】

    233不死心:【真的没了吗?】

    任意声音拉长:【真的没了。】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背后有猫腻,还用问?

    只不过计划要稍稍改一改,或许根本不用改……任意凤眸眯起,盯着屋顶上的房梁笑了起来,温声说道:【既然你说会竭诚为我服务,不如说一说你能帮我做点什么?】

    她语气温柔亲和,听得233不存在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宿主,我错了!】

    任意:【……嗯?】她还什么都没干啊。

    233:每次宿主用这个语气跟人说话,都是有人要凉了,它还不想凉qaq

第十三章 终局(十三)

    第78章

    【你好.....】任意敏锐地捕捉到异样之处,【对我很熟悉?】

    233没了声音。

    任意望着房梁想,这其实是她派给敌人的卧底吧?社某种意义上,她真相了。

    接下来的几天,任意都老老实实待在陈二成家里,闲得没事就跟233聊聊天。这个看起来有点傻的系统十分健谈,而且言语间颇有维护她的意味。

    还是挺可爱,又次把系统逗炸毛的任意勾了勾唇。地跳下本床,从外屋的锅里面摸出两只土豆,然后翻墙出门。

    233:【宿主……】

    任意:【嗯?】

    233:【宿主还是想离开吗?离开的活动就没有办法完成任务了。】任意不置可否:[我去看看何佳怡了。】

    她出门跳墙,拐入小路之中,报到工作临所任的院子里。院子里没什么声音,任意垫脚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设下人,才门理士血一样物着的。

    任意翻墙进去,幸而窗户路物:她在席干里面达到了被铁链锁在床边的何佳怡。地在睡觉,听见窗户开合的声音才惊醒过来。

    看见任意,何佳怡目露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毕竞像任意这种偷偷跑出来的,被发现估计还会被锁起来。

    任意把手里的土豆塞给她,说:“我出入自由。”何佳怡咬了一口土豆,含糊道:“你怎么做到的?”

    任意侧眸看着她,在何佳怡被看得云里雾里的时候一笑:“我怀孕了。”

    土豆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任意把土豆捡起来洗了,重新塞回了何佳怡手里:“不好吃也忍着点。”。

    何佳怡捧着土豆,不知道该抒发自己的震惊难过还是该吐槽她这是嫌弃土豆不好吃吗?好一会儿,她才组织起语言:“那你……怎么办?”在这里遭受了那些就算了,如果有了孩子……

    何佳怡咬了下唇,喉咙间一阵哽咽。

    任意无奈地按了一下她的头,温声道:“逗你的,我是骗他们说怀孕了,才能出来的。”

    何佳怡:“……”有点想骂人。

    她瞪着任意,唇角还沾了一点土豆渣儿,显得有几分滑稽。任意适时地给她递了一碗水,笑道:“像现在这样不就挺好。”

    何佳怡一怔,又抿了抿唇,低头啃土豆。

    任意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之后,何佳怡闷闷的声音从她埋头的方向传过来:“我们能逃出去吗?”

    任意双手环膝歪着头,脸上是温润淡然的笑意:“当然能。”

    她语气没有波澜,听不来不像是鼓励,而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何佳怡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把剩下的一块土豆吃了,飞快地灌了一口水,一抹嘴:“我那天看到他们把要是放在对屋的柜子里了。”

    “但是我不敢确定,他们背对着我放的,而且我也过不去。”何佳怡指了指身上的锁链。

    任意去对屋看了一眼,发现对屋的门和窗都是锁着的,要想进去估计得把锁砸开。

    “估计只能在走的那天把窗户砸开。”任意回来对何佳怡说。

    何佳怡拧眉:“如果里面没有呢?”

    任意打量了两眼木床,掂量了一下木床的硬度,说:“那就只能砍床了。”只不过砍床的话,何佳怡就只能带着锁链走了。

    何佳怡一咬牙:“能走就行。”她仰起头:“我们什么时候走,怎么走?”

    “怎么走……”任意偏头看着窗外,外面晴空万里,连绵的青山接着湛蓝的天空,岁月静好。她眯了眯眸,“看带我们走的人怎么走吧。”

    何佳怡有些茫然:“有人带我们走?”

    “嗯。”任意起身,“可能这几天就要走了,再不走等秋收的时节过去,就没有机会了。”

    何佳怡点了点头,面露迟疑之色,小声道:“这个村子里有好多被拐卖过来的,我之前听他们说隔壁就关着一个,关了好多年了。我们……”

    “带不走。”任意平静地答道,自救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这个村子没有陈水正,她要谋划许久才有可能走出去。

    这个村子既然能形成这样的风俗,就有能形成这种风俗的环境。对于人口买卖,他们有自己约定俗成的规则。利用规则很容易,打破规则却需要绝对的力量。

    她可以把何佳怡带出去,但是想要救村子里其他的人,绝不仅仅是把人带出去那么简单。

    何佳怡失落地咬了下唇,不过她也知道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出去。她能离开这里,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看完何佳怡,任意翻窗出来,轻巧地踩在了土墙上。正打算跳下去的时候,一阵古怪的喊声传入了她耳中。

    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人被堵住了嘴的呜咽声。又像是……被割了舌头的人,能用声带发出嘶哑声。

    任意顿了顿,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隔壁院子靠着土墙的一间木屋,正断断续续地传来这种声音。

    “隔壁就关着一个,关了好多年……”何佳怡的话浮现在任意脑海里。

    恐怕不止是关了那些年那么简单,人在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的时候,是能做出很可怕的事情的。

    任意轻轻从土墙上方跳下来,往陈二成家的方向走。她回到陈二成家里,自己把自己关进屋子里,等陈二成回来,自然没发现什么。

    陈二成脱了上衣,一边洗脚一边跟任意说:“再过两天,地里的活就完了。”

    任意靠在木床上,接了一句:“收成好吗?”

    “今年还行……”

    陈二成之后说了什么,任意没有听,她轻轻叩着指节,微微抿唇:没有太多时间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陈二成一家人就下了田。任意从木床上起来,打算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再去看看何佳怡。

    然而她刚刚换好衣服,忽地响起了一阵敲窗声。任意动作一顿,心底骤松却又升起了一点对未知的紧张感。

    她缓步过去把窗户推开,陈水正站在窗户前边,眼眸黑漆漆的:“走。”

第十四章 终局(十四)

    任意却没有露出惊喜的神情,而是冷静地问道:“怎么走?”

    陈水正说:“我借了三轮车,说送我妈去镇上看病。你和我妈就藏在车里,等到镇上的时候还不到中午。我托人把车送回去,我们搭车去县里面。”

    “好。”任意干脆地点头,“不过我得带样东西。”

    陈水正只道:“快点。”直到任意跳进何佳怡所在的院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任意要带的是一个人。

    陈水正看着任意用砸开窗户摸出的钥匙开锁,眉头皱起:“带上她太明显了……”

    何佳怡闻言惶恐地看着任意,抓皱了衣角。

    任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算是安抚,转头对陈水正说:“我和她都藏在车里,换车的时候再下来。”

    陈水正说:“镇上人多眼杂……”

    “那才不容易被发现。”任意淡淡道。

    陈水正看着她,正对上一双漆黑似墨的冷静双眸。

    “……”现下的境地,本来该是她求着他的。陈水正却觉得他才是听命的那一个,他揉了下太阳穴,看到了何佳怡紧张的神情和布满伤痕的双手。

    “行吧。”他说,“你是我媳妇儿,她是我妹妹。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他扫了一眼何佳怡的手:“把伤遮好了。”

    何佳怡猛点头。任意把她拉起来:“我们速度得快点。”

    “好。”何佳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去拿件衣服。”她一路小跑去了对屋。

    陈水正的脸色这才沉了几分:“你没跟我说还要带一个人。”

    “临时决定的。”任意对他安抚地笑了笑,“我会负责,佳怡不是拖后腿的人。”

    陈水正没再说什么,只是眉心的痕迹更重了一点。

    片刻后他盯着任意问道:“你说会给我钱带我妈看病,不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任意笃定道,“我说到做到。”在零碎的记忆碎片里,也有一些比较清晰深刻的,例如她在处理各种各样的公司事务。

    任意可以确定,她很有钱。就算回去之后没有拿回那些钱,她脑海中的那些知识也可以帮她赚钱。

    陈水正得到肯定的答复,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任意转过头,安静地等着何佳怡过来。她当然不是临时决定带何佳怡走的,只是在没有确认陈水正是否决心带她离开之前,她有必要把何佳怡这个可能会影响陈水正决定的因素隐藏起来。不过给陈母看病这件事她是没有骗过陈水正,这点原则她还是有的。

    不多时,何佳怡穿着一身破旧但是干净的衣服过来了。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离开的关系,她的脸因为兴奋变得通红,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仔细看起来,竟似有些疯狂。

    任意看了她一眼,温和地拉着她往外走。

    去陈水正家里的路上没出现什么状况,任意帮着陈水正把陈母搬进了车里,自己则和何佳怡用杂物遮掩着,也躲在了车里。

    三轮车缓缓驶出大门,在颠簸中上了路。

    发动机的声音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任意斜靠在棉絮上,双手随意搭在了膝盖上。

    233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来:【宿主,离开这里的话就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任意却道:【我不觉得那个任务有什么完成的意义。】事实上,她几乎可以确定所谓“留在这个村子里面渡过被拐卖的一生”的任务是个陷阱。

    首先她不觉得自己会接受这种任务,她不介意低头受苦,但前提是要给她足够的利益。而让她以这种方式渡过一生,需要付出的代价相当大,系统付不起这个代价。

    其次系统的言语间破绽百出,如果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根本没必要抹去她的记忆。有记忆的她肯定比没有记忆的她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除非她的记忆中有什么不该她知道的东西,那或许就是她被要求留在这里完成任务的原因。

    233急切道:【可是离开这里就真的没有办法完成任务了……】

    如果它有实体的话,现在大概正急得团团转。

    不知道为什么,任意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这样一个想法来。

    正在任意走神的时候,三轮车的颠簸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未熄灭的发动机的嗡鸣声。

    何佳怡如惊弓之鸟,猛地起身抓住了任意的手臂。

    任意的手臂被她抓得生疼,只能无奈地把何佳怡揽进怀中,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外面的对话声隐隐传了进来。

    “水正要去镇上?”

    “我妈这几天病得严重,我带她去镇上的卫生所看看。”

    “你妈病更重了?唉,你是有孝心……”

    “不说这个了,正好我也想去镇上,水正你捎我一程?”

    何佳怡闻言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如临大敌地抵在任意怀里。

    任意向后靠了靠,侧耳倾听后续的对话。

    “……我妈有点严重,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不好意思了,叔。我下次再带你。”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最终三轮车重新行驶起来,晃晃悠悠地开上了山路。何佳怡骤然放松了身体,鼻子尖已经冒出了一点冷汗。

第十五章 终局(十五)

    第80章

    任意也放松下来,随着三轮车来回摇晃。

    何佳怡的手也慢慢松开了:“刚刚……”

    “是遇到的人。”任意轻声说:“放心,要等到晌午的时候他们才会回来。”

    何佳怡重重地点了点头,心脏仍旧剧烈跳动着。

    跟陈水正打招呼的人摇了摇头,继续等着路上有车能搭上一程。

    水正也够难的……这人感慨了一声,忽然心里犯了嘀咕:没听水正他妈得的是传染病啊。而且水正他妈这么多年都没去卫生院看过,怎么今天想起去卫生院了?

    ………………………………

    上了山路之后,三轮车更加颠簸。驶出一段距离后,按理说应该稍稍安心了。任意却越发地觉得不安起来,她把玩着自己的指节,双唇紧抿,弄不清自己的不安感从何而来。

    她试图从那些记忆碎片之中追寻过去,却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任意揉了揉额角,听见陈母夹杂着咳嗽的话语:“水正,咳咳,他是不是想带你们出去,咳,才出来的。”

    任意垂眸瞧着陈母的病容,说道:“是我求他帮的忙。他带我出去,我出钱给你治病。”

    陈母长叹了一声,眼神像是在说果然如此。

    “水正这孩子,是被我拖累了。他从小学习就好,要不是我早就出去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陈母的面容上似是有些希冀,随意又转为遗憾的神色:“可惜……都是我。”

    “不是我他就算不读书,也出去了……”

    陈母絮絮叨叨地念着,成了除了发动机的嗡鸣声之外,唯一的声音。

    忽然,在两种混杂的声音中多出了一声呼喊声,打破了这种异样的宁静。

    任意神色一凛,猛地坐了起来,从车厢里面向外面望过去。

    因为要拉人上镇上赶集的缘故,三轮车上方罩了一层毡布,可以用来防风挡雨。现在正好能遮住任意的身形,让她窥探外面的情形。

    远处崎岖的山路上,隐约能看见有一辆三轮车追了上来。

    任意只扫了一眼就缩了回去,把杂物被褥什么的都堆在前面,对何佳怡急声道:“躲在后面。”

    开车的陈水正也听到了后边的喊声,山路本来就不好走,更遑论甩掉人了。他现在开得快了,明显心里有鬼,等于承认了他带人跑了。

    等到了镇上,根本走不掉。

    陈水正一咬牙,直接把车给停了。他自己跳下了车,绕到三轮车后面,压低了声音说道:“藏好点。”

    要是被人发现了,谁都完了。

    任意没有应声,安静地躲在角落里,按着何佳怡的手。从外面看过去,车里只有躺着的陈母,和被褥杂物。

    没过一会儿,后面的人开着车赶过来,几个男子跳下了车,面上尽是焦急之色。其中两个,正是陈二成和陈四强。说来也巧,本来今天陈二成和陈四强都下了田,不到中午是回不来的。

    但是凑巧今天有人从陈四强家外边过,瞧瞧有间屋子的窗户碎了,以为是他家里遭了贼,急急忙忙把陈四强从地里叫了回来。回来一看,是买回来的媳妇儿跑了,赶忙喊上村子的人帮忙找人。

    陈二成本来也是帮忙找人的,谁知道还没等找人就发现自己家也空了。几个人一合计,觉得窗户是从外边打破的,八成是任意带了人跑了。忙着找人的时候又遇到了打算去镇里的山叔。

    山叔一听,就把遇见陈水正觉得奇怪的事儿说出来了。

    陈二成等人这才借了车,追了上来。

    陈水正看见这几个人,就心中一沉,表面却不动声色,问道:“五哥,叫我?”村子里都是沾亲带故的,总能叫出几个亲戚称呼。

    被称呼为五哥的人是叫来帮忙的,他一看陈水正停下来也有些犹豫,总不能上去就说你把人家媳妇儿拐跑了,这要是没有这回事儿,以后还怎么在一个村子里见面。

    他犹豫着,陈二成和陈四强可忍不住。尤其陈四强性子又急,脾气又差,当即就往车里面看。

    陈水正挡了他一下,皱眉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陈四强用手用劲儿推了他一把,瞪眼道,“你把我媳妇儿拐跑了,你问我干什么?”

    陈水正肯定是不会认的,也沉着脸说:“我什么时候拐你媳妇儿了?”

    几句话不合,三个人推推搡搡起来,眼瞧着就要打起来了。

    任意从缝隙中看着外面,能看到几张熟悉面孔,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几个人正要动手,被称为五哥的人上前拉架,劝了几句陈二成和陈四强,又来劝陈水正。

    “……媳妇儿丢了谁不着急?你也知道水正家的还怀着他家的种呢,说不得是个儿子。你让他们上车看看也安心,五哥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你总得让人瞧瞧。今天可就你一辆车出村了。”

    陈水正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生硬:“我妈在车上,她本来就病着。你们一上来就要去翻车斗,吓着她怎么办?”

    “这事儿是四强他们不对。”五哥急忙劝道,“我们就看看车上有没有其他人,肯定不吓着我婶子。四强和二成买个媳妇儿也不容易,攒了多少年的钱了……”

    陈水正脸色松动了几分,他知道肯定是躲不过的。他如果不让人上车看一眼,今天这车是别想开走了,只能期望他们发现不了任意她们。

    “上去看看可以,但是不能碰我妈。”

    五哥说:“我们哪儿能碰婶子呢?二成,四强,你们上去看看,可不能惊到婶子。”

    陈水正缓缓让开,往有些阴暗的车里望了一样。车里边静悄悄的,只能看到躺着的陈母和堆放的杂物。他双唇的弧线绷紧,泄露了几分焦虑。

    任意早料到了这个结果了,她捏了一下何佳怡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透过杂物的缝隙,能看到人走得越来越近。车晃了晃,陈四强率先上了车。

    即便早有准备,任意心跳还是不免跳了一下,她屏住呼吸,看着陈四强扫视着四周。

第十六章 终局(十六)

    第81章

    陈母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车内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清楚。任意甚至能听到自己刻意平缓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她扯了下唇角,有些自嘲,漆黑的双眸却亮得惊人。

    陈四强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样来,车里边东西确实有点多,却也都是该带的东西。杂物下边压着两床厚被子,看起来不像是能藏人的。他想起陈水正的反应,不免也怀疑起这车里除了陈母没有别人,那两个女人是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陈四强看着躺在车里的陈母有些为难,这地方太小,要是想过去翻翻,不免要碰到地上的人。真要是把人压个好歹,这事儿算是没完了。他正想着怎么跨过去的时候,陈二成也跟了上来,车里就显得更拥挤了。

    陈水正在下面不耐地开口:“找到人了没有?”

    陈四强有些烦躁地应了一声,一只脚踏过去,伸手扯了下被子,杂物滚落在地方,露出后边掉了漆的铁皮。

    竟然是没人的。

    陈四强顿时就愣住了,陈二成也有些懵,怎么会没有人呢?

    陈水正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见到这一幕才骤然放下。他也顾不上去想为什么被子后边没有人。当即就讥讽道:“自己媳妇儿跑了赖到别人身上来了。”

    “你们快点下来,我要带我妈去看病。”

    陈四强和陈二成也有几分尴尬,但更多的是焦急:水正这里没有人,那人是跑哪儿去了?

    陈四强急急忙忙地跳下车:“人不在这边,我们去上里找找……”

    陈二成也不比他轻松多少,紧跟着也要下车。只不过他下车之前,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扯下来的被子。

    这被子怎么看起来有些鼓……

    仿若一道白光照清了杂乱的念头,陈二成几乎没有多想,他回身跨过去,将堆放在车板上的被子扯了起来,露出了里面一头乌黑的长发。

    任意顺势就爬了起来,把其余的被子全都朝陈二成扔了过去,自己则从一侧钻了过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跳下了车。

    众人愣了一下,连忙围了过去。

    任意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山壁就是悬崖。她也没打算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

    陈二成先是发愣惊喜,随即就过来抓任意,抬手就要落下来一耳光。

    任意冷笑抬头:“你有本事打死你儿子,你今天碰我一指头,我就先磕了肚子!”

    说着她就要去撞地上的石头,赶忙被众人拉住了。几个人又是劝陈二成,又是拦着他。陈二成也被任意下了一跳,顾忌着孩子,自然是不敢做什么,就着台阶下来,也不再动手了。”

    陈四强顾不上其他,连声追问:“你在这儿,我媳妇儿呢?”

    任意扫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是看见院子里有辆车要走,就趁机躲了上来,谁知道你媳妇儿是谁,又去哪儿了?”

    “分明是你偷了钥匙把人带走的!”陈四强伸手就把任意扯了起来,又被人劝阻拦着。

    陈水正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任意的神色有几分复杂。他听出任意刚刚的意思了,她说是自己偷偷上的车,也就是把他撇干净了。他带着陈母在村子里本来就难过活,要是被做实了拐人媳妇儿,这村子就彻底待不下去了。

    陈四强被人拦着,却是不肯罢休的,骂了任意几句贱人,瞧着任意虽然冷但是秀丽的脸,心思一转,威胁道:“你把我媳妇儿放跑了,要是找不回来,你得给我们家生孩子,传宗接代!”

    陈二成顿时就不乐意了:“这是我媳妇儿。”

    陈四强说道:“你不好好锁好了人,让她跑到我们家把我媳妇儿放走了,总要赔吧。要么你把钱赔给我,要么你把人赔给我。”

    他斜着眼角瞄着任意的细腰,明显是更想要人。

    任意双眸微眯,敛去了平时的温顺,此刻竟是连喜怒都看不出。她看了一样陈四强,又瞟了一眼陈二成的脸色,眼底冷静异常。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似乎早已成为了她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总是记忆被抹去,这种习惯却不会丢。

    很奇怪,在这种情况下,任意竟有几分失神。从上路开始,她心中有一种不安感,她以为那是预感或者是担心被抓回去的紧张感。

    但现在已经被陈二成找到,甚至可能面临着更可怕的处境的时候,她心中的不安感却没有丝毫的消褪。

    为什么?

    她离开不是正确的选择,留下也不是正确的选择。那么,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离开就真的没有办法完成任务了。”任意又想起了233焦急的声音,她凝神盯着地面,难道说真要去完成任务才是真正的选择吗?

    还是有其他她没发现的破绽……

    “就算是借给你,也得等凤珍给我们家续完香火的,”陈二成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村子里头家里穷的,一家兄弟买一个媳妇儿回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要是关系好的,也有不怎么计较的。他虽然跟四强关系一般,但四强家的媳妇儿确实是被凤珍放跑的,真要他赔钱,他是没有的更舍不得。

    等凤珍生完孩子借给四强也没什么干系,说不得四强还得给他点好处呢,陈二成在心底盘算着。

    任意冷眼看着他们讨论自己,挑了挑眉,她倒不担心自己下场凄惨。做事总要留三分退路,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也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她把陈水正摘出去,也不透露何佳怡的行踪,除了没有必要以外也是为了给自己埋下一条引子,留下一条退路。只一恍念,任意又重新开始思考自己忽略了什么。一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让她如此心神不宁。自失去记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想要拿回自己失去的记忆。

    陈二成和陈四强仍旧在打着商量,偶有几分挣扎。任意没什么心思分给他们,低头死死盯着地面。

    这时候,却有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用吵了。”何佳怡自己掀开了被子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陈四强几人,“我在这儿呢,你不用让别人赔你。”

    她站得挺拔,双腿却有些发抖,手紧紧地抓着裤边。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任意却能从她细微的颤抖中看出来她此刻又多害怕,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站出来。

    傻姑娘,任意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

第十七章 终局(十七)

    第82章

    狭窄的山路上挤着两辆车还有好几个人,一时间居然没有什么声音,都有些发愣。任意趁着机会上前,把何佳怡扯在了身后。

    这些人顾忌所谓的“孩子”,不敢对她动手。但是陈四强打起何佳怡来,可是真往死里打的。

    见到何佳怡回来,陈二成还满高兴的,找到了何佳怡,他就不用把任意借出去了。

    五哥率先挥挥手道:“人找回来了,就都回去吧。”他拍了拍陈水正的肩膀:“人是偷跑上去的,也不怪你。”

    他这么说话,是想把人是从陈水正车上找出来的事儿轻轻放下。他也是可怜陈水正孤儿寡母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村子里人对陈水正有偏见。

    五哥在村子里有些威望,陈二成和陈四强虽然将信将疑,却也没说什么。陈四强伸手去扯何佳怡,何佳怡反射性地往任意后面躲。

    任意抬手把何佳怡拦在身后,淡淡扫了男人一眼:“我们自己上去,不会跑。”说着她拉着何佳怡就往车另一辆车上面走去。

    两人跳上了车,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上了车。只有陈二成吃过任意的亏,知道她的配合都是装出来的,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任意在车上做了下来,双手习惯性地搭在膝上。如果离开这里很可能是个陷阱,那么先留下一段时间也无妨,只是想想办法把怀孕的事情遮掩起来。

    仔细想一想,如果她和系统或者系统背后的人是对立关系,而且曾经互相颇为了解。那么陷阱肯定是照着她的性情设下的,那人料定了她一定会设法离开。

    而她一旦离开,反而是中计了。这个猜测也正好贴合了233口中的“离开就真的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她需要做的任务就在村子里,即便不是233说的那个任务,也是其他需要在村子里完成的任务,离开村子是无法完成任务的。

    只是奇怪,那人为什么会把233放在她身边。233这个智商,明显是故意放水的。他是无法让233跟她解绑,还是想利用23给她错误的信息?

    任意手指蜷起,轻轻敲了敲膝盖,回想着这些天村子里都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有可能被作为任务。

    何佳怡坐在她身边,紧紧靠着任意。陈四强和其他几个人正在聊天,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但是她知道,一旦回到了村子里,她就会被关在屋子里狠狠地打上一顿。说不定要和隔壁的那个女人一样,被关在没有窗户的厢房里边,再也出不去了。

    这一次被抓回去,就再也没有机会逃出来了。

    她要一辈子留在这里,被那个男人强|奸,给他生孩子。

    何佳怡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腕,指甲陷进肉里,捏出了颗颗血珠。她垂着头,没有看见她此刻眼睛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恨意和疯狂。

    山路上,陈水正看着三轮车在回去的路上缓缓驶去,他静默了一会儿,咬牙上了车。

    车里边的陈母竟是醒着的,她看见陈水正的神情叹了口气:“水正……”

    陈水正水正哑声叫了一句:“妈……我们回去。”既然没出去,他自己带着妈也寻不到看病的地方,他没有钱。

    而且那个女人护了他一次,陈水正绕到前面上车踩了油门,他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她会去受罪。

    回去的路是下坡,用的时间少些,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晌午刚过。下地的人刚吃了午饭,多数都在屋子里睡觉,也有几个坐在外头闲聊的。

    几个人下了车,就要去拉任意和何佳怡。任意没等他们动作,就自己轻巧地跳了下来。何佳怡仍旧坐在车上,双手环膝,垂着头让人看不起神色。

    陈四强本来就有火没发出来,看她不下来顿时火气,伸手就想抓着头发把人从车上拉下来。

    任意站在一边被陈二成看着,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皱了一下眉。

    谁料陈四强的手刚刚碰到何佳怡,就被何佳怡一把抓住,狠狠地咬了下去。陈四强顿时惨叫了一声,想要何佳怡甩开。何佳怡被甩到一侧,狠狠地撞到了车沿,她闷哼了一声却根本没松口。

    直到旁边的人都上去帮忙,把她拖下了车,何佳怡才松了口。她从陈四强的手臂上抬头,对着众人笑了一下,嘴唇和牙齿上满是鲜血,配上她笑容和疯狂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再看陈四强的手臂,上边一块肉连着皮堪堪挂在上面。

    不是恨极,是咬不成这样的。任意看着何佳怡的笑,心道不好,这女孩要被逼疯了。这么下去,不等陈四强动手,她自己就要求死了。趁着陈二成怔愣的工夫,她赶忙上前抱住何佳怡,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你忍一忍,我还有办法。”

    然而她的唇角绷紧,眼底带上了几分冷意。

    她总能想得出办法脱身,暂时的屈辱没有她不能忍的。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她这份心智,一个或许还没走出校园的女生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致了。换了性子稍微懦弱一点的,早就认命了。

    这个地方……任意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她像是许久都没有这么生气了。

    何佳怡依偎在她怀里,整个身子都在抖,像是在哭又像是没有。她声音低得恍若没有:“吴茗姐,我走不了了,也忍不了了。你想办法走吧,带上我也是拖累。”

    “你出去以后帮我报警就行,让我爸我妈带我带回去,我死了也不想留在这儿……”

    任意顿了顿,冰冷的眸子似有水光:“别胡说。别怕,我说能走就能走。”她似乎,也好久没有真心实意给过其他人承诺了。

    封死的记忆终于松动,任意却顾不上去想了。她搂着怀中的女孩,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旁边的人想要上来,对上她冰冷的眼神却莫名止步。

    陈五哥甚至打了个哆嗦,这个女人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前几年冬天进山的时候遇到的那头熊,冰冷噬人,仿佛他随时都会被咬死。

第十八章 终局(十八)

    第83章

    正在这时候,远处跑来喊声:“四强!四强!你快回家看看,你家人、你家人都不行了!”

    陈四强还捧着手臂在叫骂,听见喊声忍着痛跳起来:“你说什么!?”

    来的人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我刚去你家报信,看到屋子里的人都倒着,吐了一地的白沫,像是中了耗子药了!”

    陈四强如遭雷击,手臂上的伤也忘了,拔腿就往家里跑。其他人有的也跟了过去,有的张罗着去隔壁村找赤脚大夫,看着倒一个个热心还善良。

    耗子药,任意抿了下唇,想起临走的时候,何佳怡那个眼神。那根本就不是为了离开而兴奋的眼神。

    “呵呵呵……”她怀里的传来了一阵疯狂的笑声,一个月之前尚且有几分纯真和稚嫩的女孩从她怀中抬起了头,肆意的笑着,面容上还哪有半分天真?

    何佳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吴茗姐,他们遭报应了……”她笑着笑着,忽然停了下来,阴测测地盯着周围的人:“你们也早晚要遭报应的!”

    “哈哈哈哈哈哈……”整条路上都是何佳怡的大笑声。

    任意半抱着她,眼神复杂,心头都漫上了淡淡的酸意。那个眼神,根本就是报复之后的疯狂快意。

    渐渐地,何佳怡止了笑声。她仰头看着任意,脸色泪痕凌乱,红肿着的眼睛却极亮,她轻声道:“我知道他们耗子药放在哪儿,他们一直锁着我,所以干什么都不避开我。”

    “我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把所有的药都倒在了水缸里。”

    “凭什么他们能这么对我,折磨我?我走了之后他们还能好好活着?”

    “我要他们也跟我一样痛苦,要让他们也一样后悔,让他们去死!”

    何佳怡的声音猛然拔高,她一只手抓着任意,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丝被扯起露出紧绷的头皮。

    任意一把抓住她的手,温声道:“嗯,他们都死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温声细语的安抚,总算让何佳怡稍稍平静下来,放过了自己的头皮。一侧围观的人却都指责起来:“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天天想扔下丈夫跑不说?居然下耗子药想毒死婆家。”

    “毒妇啊……”

    “四强就算脾气差点,动手的时候多点,那也是你丈夫!”

    任意眯着眼睛抬头,翻腾的情绪几乎抑制不住想要发泄。何佳怡却似没听到其他人说什么,她兴奋地抓起任意的手,嘀咕道:“是啊,他们都死了。走,吴茗姐,我们去看看,去看看……”

    任意顺从地被她抓着,跟着她往陈四强家里走。

    陈二成怎么可能让她走,上前就抓住任意的手臂:“跟我回家去。”

    任意回眸扫了他一眼,黑压压的眼眸宛如深潭。她没有说话,反手扣住陈二成手臂上的麻筋一抠,轻而易举地从陈二成手中挣脱出来。

    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她抬起头,扯过陈二成,右脚踢中他关节处。

    筋骨错位,发出了“嘎嘣”一声轻响。

    任意眼睛都没抬一下,又一脚给人踹到了地上,转身跟着碎碎念的何佳怡走,偶尔轻声安抚一句。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心里和记忆都乱成了一锅粥。

    各种记忆碎片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连续的,不连续的,来不及看这一个,下一个就冲进了脑海中。

    比涌进来的记忆更激烈的却是胸口氤氲的情绪。剧烈翻涌的情绪挥之不去,愤怒、酸涩、不甘还有恨意。所有的情绪都汇成了一句话:凭什么?

    她明明不觉得有任何的不甘心,然而这句话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像是她自己说的,却更像是有人在她的脑海里对她诉说着自己的愤怒。

    任意压着这些情绪,有时候觉得四周的东西都十分情绪,有时候却又觉得四周宛如幻影一般,隔她很远。但她面上仍旧十分冷静,时不时出声安抚何佳怡,试图稳定她的情绪。

    可惜何佳怡现在只听得到她自己想听的,一心只想看到陈四强一家人的尸体。几分钟之后,两人终于走到了陈四强家院子外面。

    院子门敞开着,里面站着几个人,望里面看过去,屋门也是开着的,陈四强的哭号声从里面传出来。

    何佳怡听见哭声,开心地笑了起来,扯着任意说:“听见没有,他们哭丧呢!”

    随即她又低声嘟囔着:“不对,人都死了,谁给他们哭丧。”她已经记不得陈四强是好好的了。

    任意不动声色地顺着她说道:“一个村子里,总有哭丧的,”

    “对……你说的对。”何佳怡说着,却拉着任意的手往里走,“我们去看看。”

    任意这次稍微用了些力,没有往里走:“这时候人太多,我们可以等一会儿进去。”

    何佳怡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要是没死怎么办?”她拉了两下任意,见任意不动,变松了手自己往里面走。

    任意轻叹了一声,只得跟上去。她怕跟现在的何佳怡说出真相让她崩溃,也怕何佳怡会一直这么疯下去,只能先慢慢安抚着。

    院子里的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拦着何佳怡。何佳怡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踏进了木屋。任意紧跟着进去,进去之后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反手把门关上,扣住了锁。

    外屋一片狼藉,何佳怡循着哭声走进了里屋。任意快走几步抓住了她的手,打算一会儿情况不对,先把人弄晕了再说。

    里屋比外屋还要乱上几分,木床上躺着一个,看不出胸口起伏,不知道死活。地上躺着两个,一个是陈四强的妈,一个看着年轻些,像是陈四强的弟弟。

    任意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两个人都没了呼吸。陈四强趴在两人身上嚎啕大哭,左臂上血肉模糊,裤子连同衣服上全是血。

    何佳怡看着这样的情形,先是笑了起来,随后她认出了陈四强,喃喃道:“怎么还要一个人活着?”

    “还活着呢……”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左看右看,看到前面的木桌上,放着一把刀。

第十九章 终局(十九)

    一把刀柄有些变形的水果刀。

    何佳怡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把刀拿在了手里。

    任意拉了她一把没能拉住,也不敢去抢她手中的刀,只能轻巧地扣住她的手腕,免得她伤到自己,或者冲动的冲过去。

    她柔声说:“先等等,现在机会不合适。”要杀也得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杀啊。不过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几乎已经不可挽回了。

    买卖人口没人管,杀人可是有人管的。

    但是何佳怡现在看起来不怎么正常,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任意正按着何佳怡安抚她,屋子里的嚎哭声忽然停了。任意侧头一看,陈四强已经站在这里,红着眼睛看着这边,表情狰狞。

    本来被她扣住的何佳怡也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锋利的刀尖在空中乱挥。任意反手拧住她的关节,一边低声安慰她,一边拖着何佳怡往外走,眼睛盯着陈四强,防备他的动作。

    何佳怡疯狂地挣扎着,力气极大,但因为任意用了巧劲儿,她一时挣脱不开,口中不断地念叨着:“我要杀了他,我得杀了他,让我杀了他……”

    “好,我们杀了他。”任意哄着她,勉强把人拖到了门槛,却见陈四强冲了过来。

    任意直接把何佳怡推开,自己脚步右撤,照着陈四强的关节踹了一脚。这一脚让陈四强一个踉跄,却没有到底。

    任意皱了下眉,她这具身体本来力气就不大,何况是对上一个五大三粗,天天干体力活的男人?靠着技巧能撑一下,如果被抓住了,很可能挣脱不开。

    陈四强晃悠了一下,站稳了身子,看着任意眼睛充血,理智全无。

    一个屋子两个疯子,任意有一种想叹气的冲动。

    “是你是不是?”陈四强红着眼睛扑过来抓任意,“是你下的药。”一夕之间家里人全部惨死,他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家里人是被毒死的念头。

    何佳怡不在他眼前,他就认定了是任意下的耗子药。

    任意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回手想找一把椅子或者别的趁手事物挡一下。谁料木屋本来就不大,她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在了尸体上,一个失足撞到了木床旁的立柱。

    任意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再抬头时候陈四强的手已经冲着她的脖子抓过来了。

    任意脸色一变,耳边还响起了233焦急的喊声:【宿主,左边十点钟!】她来不及多想,往233说的方向撞了过去。

    正好撞到了一处空隙,从陈四强手臂下方钻了出去。

    任意因为惯性向前冲了几步,觉得这场景异常熟悉。她皱了下眉,好似在记忆中看到她在乱战之中,233也如这般在她耳边叫喊。

    不是好似……白光在任意脑海中炸开,所有的记忆碎片碎片终于串联在一起。繁杂的记忆冲进脑海之中,让她连意识都变得模糊。

    233似乎一直在喊她,她却什么都听不清。

    迷迷糊糊之中,她看见陈四强对着木床扑了下去,背上插着一刀水果刀,整条刀身的没入了后背之中。何佳怡带维持着握刀的姿势,眼神阴冷地看着前方,脸上是扭曲的笑意。随后她把手覆盖在脸上,发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门锁上了,没人看见……

    好疼……

    任意按住一侧的太阳穴抑制疼痛,余光却挨了刀子倒在木床上的陈四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是临死之前的野兽一般挣扎,扑倒了站立不动的何佳怡。

    他死死掐着何佳怡的脖子,何佳怡本能地挣扎,脸成了深红色。

    不行……任意找回来点模糊的意识,强忍着疼痛上前,一脚踩着陈四强的后背,借力把深入他后背的刀拔了出来。

    她盯着背对她的陈四强,墨眸冰寒,手中的水果刀准确地穿过肋骨之间,刺入了后心。

    何佳怡几近窒息,却感觉到脖颈间的力道骤松,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倒向了一侧,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她只看到了一双被冰雪覆盖的眼眸,锋利如刀。

    任意一脚把尸体踹开,水果刀也被丢在了一边,整个人脱力一般地跌坐在地上喘息,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减缓自己的痛苦。

    何佳怡一边咳嗽着,一边从地面上爬起来抱住了任意,崩溃大哭。

    任意反手轻轻搂住了她,对外面的拍门声置之不理。好一会儿,脑海中的疼痛感和缓,任意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清明一片。

    何佳怡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没事了,都结束了。”

    何佳怡抽噎了一声,说道:“吴茗姐,我杀人了。”

    任意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尸体,说:“那不是你杀的,那是我杀的。”

    “不,是我杀的,其他人也是我毒死的。”

    任意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没事儿,他们罪有应得,不是你的错。”

    何佳怡摇着头往她怀里缩了缩,泪水糊了满脸。

    任意帮她擦了擦眼泪,温柔地说道:“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呢。”她缓缓起身,把何佳怡也扶了起来。外面的人还在拍门,用不了多久就会闯进来,她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我们从后门出去。”任意拉着何佳怡的手往外走。

    何佳怡轻轻挣脱了她的手,胡乱地摸了摸眼泪,对着任意笑了一下:“好,我们走。”她这个笑容,竟似任意最初见到她那时,有几分天真和稚嫩。

    任意也笑了一下:“走吧。”

    何佳怡却没有动,只用那双清澈的眼神看着她,说:“谢谢你,吴茗姐。”

    任意心头跳了一下,刚要上前就见何佳怡捡起了那把被丢在地面上的水果刀。

    “杀人偿命,吴茗姐。”女孩握着刀对她说道,“人是我杀的,我留下来,你快走吧。”

    “要是有机会……”她看了一眼窗外,“就把像我们一样被卖进来的人都救出去。”

    任意缓慢地向她的方向靠拢,生怕触动她的情绪:“你跟我一起走。他们追不上来的,你还要漫长的人生……”

    何佳怡对她笑了一下,稚气而美丽:“遇见你真好,吴茗姐。”她这样笑着,把刀送进了自己的喉咙。

    任意的瞳孔猛然收缩,冰雪崩碎,化为了水光。她颤了颤唇,在女孩倒地之前接住了她。

    女孩的头颅静静靠在她怀里,唇边染上了几点血痕,笑容甜美依旧。

    任意轻轻把她的发丝理顺,墨眸之中依旧看不起情绪,动作温柔至极。她一边把女孩脸上的几点血迹抹去,一边轻声道:“对不起,我骗你了。我叫任意,任性的任,随意的意。”

第二十章 终局(二十)

    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撞门了,木门经不起撞击。几下之后,就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

    任意仿若没听到一般,她把何佳怡平放在地面上,小心地把脖颈间的水果刀取了下来。除却喉咙间的血迹,她看起来宛若睡着了一般。

    233小心翼翼地开口:【宿主……】

    任意轻轻嗯了一声,却没再说话。她环视屋子一周,忽然快步上前,把窗帘用力扯了下来。印着竹子的蓝色窗帘被平铺在地面上,任意把何佳怡放在平铺的窗帘上,用其余的部分盖住了她的面容。

    233小声道:【宿主,你要把她带走吗?】

    任意站在蓝色的窗帘前,闻言笑了一下,只是笑意未及眼底:【我带得走吗?】

    233似是犹豫了一下:【……宿主想带的话,可以想想办法。】

    任意勾了下唇,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出了里屋,扫了一眼已经被装得摇摇欲坠的木门,抬手放在门旁边的柜子上,使劲儿一推。

    “咣”

    柜子狠狠砸在了地面上,挡在了门前,碎玻璃溅了一地。

    外面的撞门声停了一瞬,随即声音更响了。

    任意踢开脚边的杂物,到灶门出把火柴捡了起来,转进进屋。她在何佳怡盖着窗帘的尸体前蹲下来,从火柴盒里挑出一个火柴。

    233:【宿主?】

    任意盯着指尖捏着的火柴,眼神晦暗不明:【简安把我放到这个世界来,故意让你告诉我任务是度过这具身体主人原定的一生。】

    233声音陷入哭出来一般:【对不起,宿主我被重新设定了程序,没有办法说出真正的任务……】它只能拼命告诉宿主,离开这里就没有办法完成任务,因为攻略对象就在这个村子里。那个叫陈水正的男人最终会离开这个村子,成为影响这个世界走向的人物。

    【我知道。】任意的声音放柔了些,【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系统,甚至可以不站在我这边的……】

    233:【我会一直站在宿主这边的!】

    任意笑了笑,难得连眼底也染上了几分柔和。只不过她很快就敛起了笑意,声音淡漠:【不用站在我这边,做你该做的事就行了。】

    【没有你,我也可以赢。】

    【……】233失落道,【好吧。】

    听见233委委屈屈的声音任意在心中轻叹了一声,不免有点心疼。她家的系统从来都是她宠着的,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然而系统是由简安创造出来的,生死都控制在简安手里。简安想动它或者不动它,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以来的谋划都是避开233的原因。有些东西,它知道得越少越好。

    火柴在任意指间转了个圈儿,她接着刚刚未完的话语说道:【简安料定了以我的性情绝对不会遵循任务要求,一定会想方设法离开这里。而我一旦离开这里,攻略任务就不可能完成了。】

    【没有系统提示音,失去记忆的我怎么也想不到要完成的任务会是攻略某一个人。就算我意识到不对留在了村子里,最后也只能一直停留在村子里】

    任意一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嗯?】233一愣,【不是这样吗?】

    【这里面有一个漏洞,如果我一直没有完成任务,使用的这具身体也寿终正寝,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判断我任务失败,扣除任务积分,我却不一定会被抹杀。】她很少使用任务积分,之前那么多世界积攒起来的任务积分,完全能支持她撑过很多世界,她早晚会发现任务的真相的。

    【只要没被抹杀我就可以到下一个世界开启下一个任务,漫长的穿越中我一旦想起来,不就前功尽弃了?】她不记得简安可能会以为简安让233告诉她假任务的目的是迷惑她,让她分不清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但她想起了记忆,知道简安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不可能设这种漏洞百出的局,唯一的解释是,这只是表面上的陷阱。

    真正的用意,则被他掩盖在了表面的陷阱之下。

    233茫然道:【不是为了让宿主无法完成任务,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能直接抹杀我,也要避免频繁地更换世界让我想起什么。】任意语气轻缓地分析着,【那么最好的方法不就是让我一直留在一个世界,永远地停留在这个世界之中吗?】

    【一旦我相信了我的任务就在这个村子里,只有完成任务才能离开,就会一直纠结在这个村里。而如果这个村子永远不会消失,里面的人永远不会变老。】

    任意勾了勾唇,眼眸幽深;【那我不就会被一直留在这里吗?】

    火柴被翻了个个儿,裹着引燃物的那一端被她朝上放着。任意把火柴抵在火柴盒侧面的红磷纸上,含着笑意轻轻往上一划:【所以我就在想,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火柴的一端瞬间燃了起来。

    【还是说,】点燃的火柴自半空中坠落,跌落在了蓝色的窗帘上。印着竹子花纹的窗帘瞬间就燃烧起来,如同被浇了燃料一边,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将何佳怡的尸身包裹了起来。

    任意凝神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唇边笑意不变,语气却冷静而笃定:【这个世界不是真实存在,它只是依靠我存在的幻想罢了。】

    任意缓缓站起身:【只要我不相信,它就不存在。】

    她话音刚落,原本包裹着何佳怡尸体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落地的木屑,堆放的衣物,连同地面都燃烧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被大火吞噬,立柱、门框都在燃烧,玻璃被灼烧成液体,从窗框上滑落。

    整个屋子化为了火焰的世界。只有她脚下的一小块地方,是没有被火焰吞噬的。

    任意轻轻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火焰。明明燃起了如此骇人的大火,她周身一点温度也感觉不到,更不用说大火时会发生的缺氧和咳呛了。

    这世界都是假的,这场大火自然也是假的。

第二十一章 终局(二十一)

    第86章

    燃烧的房梁自半空中掉落,砸向任意的身体。任意看着眼前依稀还能看出人形尸体,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木头穿过她的身体化成了一片虚无。

    整个世界都在火焰中慢慢崩塌、破碎。蓝色的窗帘被烧毁,露出何佳怡逐渐消解破碎的面容。任意凝视着她,表情平静:“再见。”

    ………………………………

    荒芜的暗灰色土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残存的机械构件,有的裸露在地面上经历着寒风,有的半截埋入了坚硬的土壤里。整座星球都被这样的土壤包裹着,连一从灌木都没有。

    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只有一座金属构成的建筑孤零零地矗立着,周围散落着数量众多的金属零件以及虫族的尸体。

    时西站在基地的最上层,望着外面荒凉的土地。一望无垠的荒原上,只有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之中,散发着冰冷的光芒。那是热里星系唯一发光的恒星,也是在这个基地唯一能看到的风景。

    时西将手按在圆窗之上,似乎在透过圆窗触摸月光。这几天的月光格外明亮,让他因虫族接连袭来的糟糕心情都好转了一些。然而他没有能欣赏多久月光,圆月之上就浮现出一个个小小的黑点,转瞬间黑点靠近,变成了铺天盖地的虫族大军。

    基地内警报拉响,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时西叹了一口气,有脚步声迅速靠近:“时西先生,虫族来袭,请您尽快转移到地下。”快步赶来的年轻人语气诚恳恭敬。

    时西没有多说什么,配合青年往升降梯的方向走去。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近距离观看战斗。”

    年轻人立刻紧张起来:“时西先生,您是帝国的希望。您的性命比这个基地都更为重要……”

    时西苦笑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然而我能制作出的机甲,还远远不及简安在拍卖会上随意拍卖的。”

    “那是材料的问题,不是先生您的问题。”年轻人争辩道。

    时西摇了摇头,就算帝国现在将他视为能挽救帝国的希望,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能制作出不错的机甲,却远远不可能真的让帝国的机甲跨越一个层次。

    他没有办法告诉其他人,他现在所制造的那些机甲,绝大多数来源于苏锦临走前给他的资料。

    距离苏锦昏迷已经过去三年了,她所留下的图纸资料,帮助帝国的军用机甲数次更新换代。然而简安的空间洞让虫族可以肆无忌惮地穿过帝国的防线,在几乎没有驻军的星球吞噬屠杀。

    帝国苦苦稳定局面,甚至将未从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作为预备役投入战斗之中,帝国的疆域依旧被分裂蚕食。即便没过多久简安便消失不见,空间洞也随之消失。但是那些留在帝国各处的虫族却快速繁衍扩散,帝国曾经的繁华几乎覆灭,绝大多数星球都像热里星系一样,所有的动植物与建筑都被虫族吞噬,只留下灰白色的坚硬土壤。

    帝国只能在这样的星球上建起一个个军事基地,抵御不断侵袭而来的虫族。

    勉强能维持繁华的,可能就只有帝星了吧。

    升降梯快速降落,金属门平稳滑开。时西快步出了升降梯。升降梯外面是一处十分广阔的大厅,一块巨大的屏幕悬挂在半空中,一群人围着屏幕低声议论着。

    时西走过去,对被围在中间的宁盛远点了点头:“殿下。”

    宁盛远略一颔首,继续跟四周的人分析战况。时西来到前线是为了能更好地了解人类和虫族的战斗方式,以改进机甲。在军事战略方面虽然不必避开他,却也不需要听他的意见。

    屏幕上的战斗异常惨烈,由于资源和能源的不足,帝国能使用的机甲数量远不如从前。在数量的优势下,帝国每一次战斗都损失惨重。

    好在,帝国长久以来崇尚军事,在最危急的时刻里,他们也没想过要放弃,而是一点点在绝望之中找到生存的希望。

    终于棕黑色的尸体铺了一地,半空中剩余的机甲集结成整齐的队伍,陆陆续续进入基地之中。

    这一次袭击被挡住了,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对于帝国来说已经很好了。他们正渐渐地将疆域从帝星往外推进,收复那些曾经属于帝国的疆土。

    另一侧,宁盛远用平静的语气将战况向上汇报:“……第七次虫族袭击被阻拦。从虫族繁衍速度来看,可以考虑将战线向南推进。”

    他顿了顿说道:“被虫族占领的星球无再被利用的可能,出于资源需要,建议开拓新的星球。”

    简短的报告结束,宁盛远偏过头,正打算对时西说些什么时,光幕之上却又插进来一条紧急通迅。通迅显示来自于帝星,宁盛远怔了一下,接通了通迅。

    “殿下,苏锦小姐的生命体征出现剧烈变化。”对面的人停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她好像要醒了……”

    时西霍然抬头:“她醒了?”

    通迅对面的人是认识他的,答道:“医生说极有可能苏醒……”

    时西在原地僵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往升降梯的方向走过去:“我去递交紧急神情,我要回帝星。”

    ……………………………

    意识如同漂浮在水中一般,被温暖地裹挟着。

    任意就在这种束缚的感觉中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色,视线很快就由模糊变得清晰,白色原来是金属材质的天花板。任意闭了下眼睛,又重新张开,她抬起手臂发现手臂连同她的身体都湿漉漉的,像是刚从维生舱里面捞出来的。

    除了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到没什么其他的不适感。

    “苏小姐,”一道惊喜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来,“您醒了?!”

    任意循声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穿着医疗制服的女性,她轻轻嗯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女医生回答道:“已经快三年了,我们还以为您……”醒不过来了。不过她识趣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说道:“您刚刚醒来需要休息,我马上叫人进来,顺便去告诉殿下这个好消息。”

    任意问:“哪个殿下?”

    女医生沉默了一瞬,表情有些奇怪:“是二皇子殿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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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1643/ 第一时间欣赏快穿之攻略日常最新章节! 作者:兰亭梦远所写的《快穿之攻略日常》为转载作品,快穿之攻略日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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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攻略日常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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