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先生托梦
德城东湖开了一场公审大会,审判对象是兰山“帝国”的邱元首和东湖的原高层。罪名与蝶恋花的女老板安筱蝶一样——“危害人类罪”。
东湖的五万群众,群情激愤。除了少数提前进入一万人大名单的人,人人都有可能被送进鬼窟,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如果书院没有出手,这些东湖群众还被蒙在鼓里。当大量证据呈现在民众面前,他们出离愤怒。尤其是两万多难民,他们没想到刚刚逃出狼窝,又跳进了虎穴。
装着罪犯们的囚车游街,群众们纷纷抛掷烂叶子、草球、毒果。丢的人太多,差点把五名罪犯埋了。末世没有食物可供浪费,不可能丢鸡蛋、番茄,这些东西都是群众们一大早出城去挖的。这些植物多少都有毒性,等几名罪犯被压上高台时,皮肤上都不同程度地出现红肿、皮疹或轻度溃烂症状。
公审大会持续了三个小时,五名罪犯被押到定居点外的丛林执行死刑。提前进入豁免名单的三百多号人,也被关入监狱,强制劳动改造。
接下来的环节就很愉快了,东湖定居点正式改名为“德城人类乐居联合会”,简称“德人居”。德人居民选首领分别与书院、北湖和甘联体签订了协议。书院以城防系统和武器装备入股,获德人居35%的股份,北湖和甘联体分别获得了7%和10%的股份。北湖保证德人居的衣,甘联体则要每年为德人居提供定量的猪牛羊肉。
德人居自身造血能力不足,养活一万人还勉强,养五万人那就是神话了。
两万多流民涌入东湖定居点后,每天能吃上一顿饭就就得谢苍天谢大地谢仁慈的高层老爷了。东湖的原高层要用这些人交换自己的利益,不可能让这些人饿死。但地主家也没余粮,拖了一两个月,原高层也是焦头烂额。现在好了,他们被赏了一束激光,永远都没烦恼了。
德人居新高层上台后,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五万人的衣食问题。书院立刻拉来了北湖和甘联体,把这两位盟友牢牢地绑在利益驱动的战车上。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北湖重商,入股自然是看中了德人居的市场。五万人规模的大定居点,在这世上已经很少了。
甘联体入瓮,原因稍稍复杂。甘北的两家都和劳动模范沾不上边,只有陈达勇的冬县势力热衷畜牧业,他们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猪牛羊。甘省除了甘联体已经没有其他人类势力,生产生活物资可没地方抢。所以加强和其他势力的商业交流势在必行。
德城在旧纪元时,是一个重工业城市。当初,德城最大的打印材料公司德远重工,生产的建筑打印耗材、生产及生活打印耗材曾占据了全国60%的市场份额。无论是金属、非金属或高分子打印材料,质量在同类产品中都属上上乘。书院承诺,将帮助德人居重启德远重工。
德远重工一旦恢复生产,德人居就有了同其他定居点交易的基础,也能为众多人口提供充足的就业机会。甘联体看重的,就是德远重工的打印耗材。
各方代表在协议上郑重盖上了电
子印鉴,以书院为核心的西部经济军事同盟正式成立了。
当晚,胡永胜在书院外院宴请了北湖、甘联体和德人居的高层。
参观完外院的城防和成建制的异能者军队,甘联体的三位当家人也明白了为什么书院轻易就将兰山这座军事堡垒拱手相让,人家看不上啊。外院无论是防御体系,还是攻击系统,都远在兰山之上。
回到酒店后,哥仨聚到一起商议。他们的心里都有些不安,书院在德人居有35%的股份,在北湖有20%的股份,这两家是书院的亲兄弟。亲兄弟有难,书院哪有不出手的道理。书院的武力,比任何城防系统都可靠。他们很后悔当初没有答应书院的邀约。
陈达勇问:“咋办?说是四方联盟,他们是近亲,咱们是远亲。”
肃州首领尚政赞同道:“是啊,不仅关系远,地理位置还远。”
鼻涕虫曹荣拍桌子说:“要不我们把关系往前推进一步?”
陈达勇和尚政看向鼻涕虫,示意他继续说。
“兰山定居点是书院送给我们的,我们白拿好处,一点表示都没有说不过去。咱哥仨,一人出10%,合计30%的股份给书院。”
肃州首领尚政当即表示赞同,他想得很透,没有子孙,股份算个屁,又不能带进棺材,死了一了百了。自己还指望靠书院的技术给自己添个继承人呢。
陈达勇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咱们能拿的出手的只有牲口,就那么一万来头,给书院几千头,再支持一下德人居,自己就剩不了多少了。”
鼻涕虫说:“咱甘南缺草场吗?新收留的五千人里,就有不少有经验的牧民。就算不懂的,有人带一带,很快也能上手了。咱们甘联体以后也不做别的了,大力发展养殖业。陈兄弟是这方面的行家,你要多少人,我们全力支持。”
“那行,我没意见,就这么干。”
三人立刻去找胡大总管,死乞白赖地要赠送书院30%的干股。胡永胜帮甘联体倒是没考虑过回报,他只想削弱鬼窟的势力。不过有人送上门,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双方愉快地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
甘联体的三位当家人心情十分舒畅,以后他们和书院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了。
第二日,送走了一干高层,胡永胜返回书院,他照例先去探视先生。今天的主母柳莹有些不一样,一扫往日的阴霾,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柳莹说:“胡哥,有成哥昨晚给我托梦了,说最多一年他就能恢复。”
胡永胜楞道:“托梦?”
“他昨晚突然出现在我梦里……有成哥是玩意识的,他应该能做到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亲近的人出现在梦里不算稀奇事。如果换个人,或许假装高兴一下,再宽慰年轻的主母几句,不会真当回事。胡永胜是先生的老班底,也是最倚重的人之一。他对先生有谜之信任,一向认为没什么事是先生做不到的。
“太好了,先生还说什么了?”胡永胜高兴地问。
柳莹说:“他问了些书院的近况,说胡哥做得很好,辛苦胡哥了。”
胡永胜激动地眼泪花花都要流出来了,再苦再累,有先生的这一句肯定,值了。
“先生什么时候还会再托梦?”
柳莹说:“他说他的意识体还很虚弱,出来一趟很耗精神,不定什么时候会出来。”
先生已经昏迷了一年半,之前千呼万唤得不到回应,现在终于有了主母这个沟通桥梁,胡永胜兴奋地说:
“下次先生再托梦,您告诉先生,兰山和东湖我们都拿下来了,兰山的地盘给了甘省人类定居点联合体,东湖改名叫德城人类乐居联合会,我们分别持有30%和35%的股份。”
“天大的好消息呢。”柳莹拍手笑道,“胡哥你太棒了,有成哥听到这个消息说不定会提前醒过来。”
胡永胜嘿嘿笑着:“那我以后就多报告点好消息。”
“对了,胡哥,有成哥说,如果**院搬过来了,就把他送过去,有林妈妈的帮助,恢复时间至少能缩短半年。”
胡永胜对林妈妈不了解,事关先生的安危,他不得不谨慎。石岩山和林妈妈打过交道,于是他把石岩山叫了过来。
石岩山的媳妇丽格格回来休养了两天就完全康复了,所以这货现在看起来很高兴。他说:
“林妈妈这人看着老不正经,其实人不错。肯定不会害我哥的。”
柳莹紧张了:“怎么不正经?”
“看着骚,其实挺纯的。嫂子,你担心她吃了我哥?放心吧,我这么帅她都没吃,她看不上我哥的。”
柳莹气恼道:“你哥比你帅。”
石岩山嘿嘿笑了两声:“自己的男人肯定是天下第一帅,我媳妇也是这个意思。”
柳莹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转头对胡永胜说:“让林妈妈开个独立的游戏舱,不要在大厅里,完全隔离,安保要做好,费用我来出。另外,我要陪有成哥进去。”
石岩山呵呵笑,嫂子到底是不放心哥和林妈妈独处。
“费用的事您不用考虑,我马上去安排。”胡永胜答应一声,马上给林小妖打了电话,让她和林妈妈去接洽。胡永胜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问:
“先生有没有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骆有成突然昏迷,一直是聚在书院人心里的谜团,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整整一年半,谜团凝而不散。听到胡永胜的问话,阴霾重新笼罩了柳莹俏丽的脸。
“常院长在有成哥意识海里自爆魂体,有成哥只来得及护住一颗意识火种,其余的记忆都被粉碎了。”
胡永胜和石岩山都被吓了一跳。石岩山问:
“有多碎?”
“比面粉还碎……一粒面粉再碎成上万颗。”
石岩山捶了一下胸口,“还好我哥本事大,换个人早挂了。”
柳莹又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不过石头倒是说了句实话,有成哥的本事自然是最大的。
第四百零八章 贵客?恶客?
林小妖让魂乡(原**院)的智能召唤林妈妈真身,智能却说林妈妈正在招待贵客,没空。智能建议林小妖进入z109号游戏舱,从那里可以进入林妈妈虚拟世界里的会客室,在那里等待没有那么枯燥。
林小妖对林妈妈是有误会的,对魂乡是有成见的,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智能也不勉强,请她到休息区坐了。
小妖姐姐确实挺固执,不仅自己拒绝魂乡,还顺带帮自己情郎柳洵拒绝了魂乡。同时每天以身饲郎,把柳郎喂得饱饱。不是小妖不能接受新鲜事物,而是她的爱情来之大不易,为了守护这份感情,她不允许出现一点疏漏。
林小妖一等就是一个小时,但林妈妈那边依旧没有完事。她把自己的通讯编号告诉了智能,等林妈妈忙完了给她发个信息。
……
林妈妈的贵客不是别人,是书院大姐夫史湘云。作为书院唯一的智脑专家、顶级骇客,他早想过来看看林妈妈的系统,但他总是忙。后来他从林小妖那里听说了红姐,他怀疑红姐就是他的女哥们,一个能让女人无视天下男人的奇女子。不过那些天书院在打架,需要他提供技术支持,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
史湘云进入的游戏是《**院》,他没有穿戴某个称之为“姐夫”的容器,他是米豆豆的奸夫,骆有成等一众弟弟妹妹的大姐夫,所以他不再需要“姐夫”的外套。他只是眨眨眼,“姐夫”容器就变成一团0和1的数字组合飘散了。
他在大街小巷里旁若无人地走着,嗒嗒的脚步声成了这里唯一的声响。远处有几只长舌怪在探头探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人送回复活点。长舌怪的智能化程度很低,但它们本能地察觉到这个男人很危险。
终于有一只长舌怪向史湘云靠近了。它来得很不情愿,走两步退一步,似乎有个意志在不停驱使着它。史湘云自顾自地走着,就像没看见它。脚步声每响一次,长舌怪就要哆嗦一下。好在史湘云的步子不快,不然长舌怪会抖成小马达。
史湘云经过长舌怪的身边时,那条长舌终于扭扭捏捏地卷了过来。长舌刚刚碰到史湘云,舌尖就变成0和1的组合。数字化的进程顺着长舌推进,很快蔓延到全身,比导火索燃烧的速度还快。数字长舌怪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满身的字符,然后嘭地爆开了,就像婚庆礼炮里射出的彩纸,飘飘洒洒漫天飞舞。
史湘云笑了笑,身体闪了两下,有点像录像掉帧的那种状况,随后不见了。再出现的时候,他在小街尽头,两只手搭在两只长舌怪的身上,这两怪也步了同伴的后尘。作为一名顶级骇客,他在这个虚拟系统里,即便不能称神,也相去不远了。
他的身后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极为清脆。他的身前,也出现了六名持刀武士。
“你这么一皮,游戏就不好玩了。”身后的女人说道。
史湘云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的是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三个武士。他上上下下把女人打量了一番。女人穿着一身水红色的旗袍,衩口恨不得开到腰际。身材很惹火,脸上挂着挑逗的笑。身子比嘴巴还会说话:来啊,我不设防的,任君采撷。史湘云笑着摇摇头: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女人问:“恩客要找哪位姑娘呢?”
史湘云说:“我不找姑娘,我找红姐。”
女人说:“哎呀呀,那倒巧了,我是蓝
姐,您别看只有一字之差,我比红妞强多了。她愿意做的,我也愿意;她不愿做的,我还是愿意。”
史湘云被这位荡妇逗笑了:“你这个杀毒程序挺有个性。”
蓝姐努力把嘴巴圈成一个○,装作很惊讶又很可爱的样子。
“你连我的职业都能看出来?”
史湘云对这个做作的女人没了兴趣,淡淡地说:“散了吧,别妨碍我找红姐。”
蓝姐身后的武士们略一迟疑,还是向前踏了一步。
史湘云问道:“不怕被数字化?”
“怕啊……”蓝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身子像扶风柳一样左摇右晃,有意无意地让旗袍的襟摆飞得高一些,“但我好想被你数字化哦,那样一定很……**!”
“如你所愿。”
史湘云伸手按住了蓝姐的肩膀,蓝姐很快变成了数字组合,却没有像长舌怪那样崩散。
数字蓝姐咯咯笑个不停:“帅哥,我打真空哦,要不要看看?”她撩起数字旗袍的下摆,里面还是一堆数字。
史湘云又有了点兴趣,“有意思,人工智能的壳,却又不是人工智能,你是所谓的魂?”
“是啊,是啊。”蓝姐身上的数字快速隐去,她又恢复了本来的样貌,“我是意识体,你也是意识体。灵与灵的结合,才是最极致的体悟,哥哥要不要试一试啊。”
这个女人太骚了,无时不刻不想着挑逗。史湘云只喜欢米豆豆这种良人,只在需要的时候出现,还专一。可惜他的“戒色”异能无法带入虚拟世界,否则倒是可以让她体验一下纯净的心灵。
“我要去找红姐了,让开吧。”
史湘云话音一落,蓝姐和五名武士就似卡帧一样,身影不停闪烁。
“你对我们做了什……”
蓝姐话没说完,就和她的九名手下一起,从原地消失了。再出现时,蓝姐发现自己头冲下趴在**楼的屋脊上,旗袍下摆被掀开一角,露出半边白花花的肉。姿势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老娘才是这个系统的杀毒程序……”蓝姐突然不吭声了,脸枕着瓦片想事,过了好一会儿说,“这个入侵程序比当年那个玩意识的小子恐怖。”
一个武士也把脸枕在瓦片上,侧着脸看蓝姐,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欣赏蓝姐的风景。他提出一个可行性方案:
“要不咱们就把这里当作隔离空间,自我隔离。”
蓝姐很喜欢这个提议:“行,咱们就趴在这里装死,眼不见,心不烦,天塌下来有妈妈顶着。”
武士们纷纷颂扬蓝姐人怂心玲珑。
事实上,他们只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们确实被隔离了,身子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铁块,在屋脊上一动不能动。
史湘云推开一扇小门。小翠在门后不知所措,她这个防火墙,应该是防不住眼前这位的。
史湘云漫不经心地说:“带路吧。”
小翠略一迟疑,转身向前走,走入一道门,眼前是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几个赤身的女人躲在冲凉的木桶后,惊恐地望着小翠背后的男人。史湘云只是冲她们笑笑,然后跟着小翠转了一个弯,穿过一条长廊,上了一段楼梯,又是很长的一条回廊,……史湘云说:
“我这人一向喜欢走捷径。”
于是,弯弯绕绕的回廊被拉直了,回廊的尽头是一
扇红门。门口站着一个身着淡蓝色旗袍的女人,巧笑嫣然。史湘云从原地消失了,随后他出现在红姐面前。
“云子,你来了?”
“打草妞,果然是你。十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依旧年轻漂亮。”史湘云大笑,张开双臂,给红姐一个熊抱。
关于打草妞这个绰号,朋友圈曾有两个说法。一说是源自红姐的一句话,她说世上的男人就像地里的稗草,全部打掉都不可惜。二说是因为她的名字。红姐原名屈妲绰(chuo),妲是商末的美人,绰取“体态轻盈柔美”之意。但绰又可以读chāo,变变音调就成了“去打草”。
红姐把史湘云让进了屋,红姐唏嘘着,她曾以为从前的朋友都不在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小老弟。
“云子,你入侵的本事越来越大了啊。”
史湘云没接这话,而是问道:“打草妞,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黑系统,结果把自己黑进来了。”
“你做返真实境的,黑啥系统?”史湘云不满地说,“专业不对口,处处得碰壁。想出去不?我帮你赎身。或者来个刺激点的?我来玩一出英雄救美,杀个三进三出,大战终极boss林妈妈,最后抱得美人归。”
红姐白了史湘云一眼,笑道:“还美人归呢,小心豆豆把你阉了……”
说到这里,红姐顿住了,她小心地问:“豆豆……她还好吧?”
“好着呢,和我在一起。”
“还有几个真心朋友活着,真好。”红姐由心地绽放出愉快的笑容,“豆豆怎么没有一起来?”
“她忙着呢。”史湘云说。
米豆豆在给从兰山带回来的五百人批发异能,还得忙一段时间。
红姐问:“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对,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才在一起,平时谁也不烦谁。”
红姐劝解道:“豆豆年纪也不小了,该对她有个交代。她不像我,我是真的不需要男人。”
史湘云想了想,说道:“行,我回头问问她的意思。”
红姐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听人说魂乡有个雌性生物敢睥睨群雄,我猜是你。”
红姐哈哈笑着:“肯定是妈妈说出去的。”
史湘云说:“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给你赎身?”
红姐翻了个白眼:“要走我随时可以走,你还真以为妈妈是古代的老鸨啊?我留下来是自愿的,这里挺好。”
史湘云哦了一声。
红姐问:“你来这里,不单纯是叙旧吧?有事求我?”
两人曾是无话不谈的异性知己,一方撅撅屁股,另一方就知道对方想拉屎。史湘云自然不会客气,直抒来意:
“《枪林弹雨》那几款军事游戏是你做的吧?书院缺少军事训练系统,想找你帮忙开发一个。”
红姐说:“确实是我做的。不过要为书院开发训练系统,我还得征求一下妈妈的意见。”
史湘云问:“你不是自由身吗?为什么要征求她的意见?”
还没等红姐回答,一个女人的声音便在四面八方回荡:
“哪里来的粗野小子,毁坏我的智能,禁锢我的员工,挖我的墙角,还好意思让我们技术输出?即便你是小红的朋友,我也不能轻饶了你。”
第四百零九章 借人
史湘云起身问道:“林妈妈准备怎么惩罚我?”
“针刺、皮鞭、滴蜡、捆绑……小红,还有啥?”
红姐笑嘻嘻地说:“打屁股。”
“没啦?”林妈妈意犹未尽地问。
红姐说:“不知道,没玩过。”
林妈妈心不甘地说:“就这么多吧,臭小子,你自己选。”
史湘云无奈地说:“最近,我的私人保健医生建议我宜清淡,忌辛辣。所以林妈妈的大餐我只能敬谢不敏。”
林妈妈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她打量着史湘云问:
“小红,柳下惠怎么跑到咱**院来了?”
红姐笑道:“妈妈别闹了,他要不露两手,你能这么快出来吗?”
林妈妈点头说:“柳下惠最没劲,闹不起来。”
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史湘云没理她,问红姐:“她早知道我来了。她是不是没事就到处偷窥?”
红姐说:“妈妈就是个偷窥狂魔,别人的记忆她都能想方设法偷窥,系统里这点事哪里瞒得住她?幸好我建了个暗室,不然一点**都没了。”
林妈妈说:“不就藏了四个不同肤色的男偶吗?以为能瞒过我?”
红姐大惊:“你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
红姐捂住脸:“完了完了,没脸活了。为什么我要认这么不要脸的妈妈啊?羞羞的事,你怎么能偷看?”
林妈妈无所谓的说:“都是女人,看看有什么打紧的?大不了以后让你看回来。”
红姐当即说:“免了,不感兴趣。”
林妈妈说:“这样最好,我对那事也没兴趣了,要假模假样在你面前演一遍也挺累的。”
史湘云看着两人笑闹,打草妞和林妈妈处的不错,挺和谐。林妈妈也不是表面上那么不正经,只是喜欢口花花而已。史湘云轻咳一声,刷一下存在感。
林妈妈装模做样地用手在脸上轻轻拍了一下:“都怪你这个小骚蹄子,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位柳公子。”
红姐认真地纠正道:“什么柳公子?他叫史湘云,我们那个小圈子的顶级骇客。”
林妈妈一拍掌说:“你就是史湘云?”
史湘云问:“林妈妈知道我?”
林妈妈说:“你们那个小圈子的人我知道,都是怪咖。你是超级怪咖,ai、武器都玩得溜。我那时觉得自己老了,就没到你们年轻人的小圈子凑热闹。”
史湘云他们的小圈子是个神童圈子,像史湘云十七岁大学毕业,已经算是晚的了。红姐十八岁时已经在读博。米豆豆更离谱,十三岁本科毕业。所以像林妈妈这种老前辈,自然不好意思到这个圈子来混脸熟。
红姐对史湘云解释道:“林妈妈本名叫林凌玲。”
史湘云想起来了,科研界的大圈子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名字很喜感,喊她名字就像用嘴巴在打铃。林凌玲是一位游戏场景设计师,业内名气很大,但为人却很低调,几乎从不出席圈内的活动。以至于史湘云在大圈里活跃了几年,也没见过她。没想到在末世,反倒在她的游戏系统里看到了本尊。
林妈妈说:“难怪你手脚不动,就把小蓝他们几个收拾地服服帖帖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和智能对话是我的本能。”
史湘云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林妈妈没再追问,大咖都有自己的秘密武器,如果有人问她是如何与灵魂沟通的,她也不会说。没有得到答案,林妈妈仍然很高兴:
“你是超级怪咖,我们就有谈生意的基础了。你代表的是书院吧?”
史湘云点头称是。
林妈妈说:“我就喜欢和书院做生意。之前来过俩俊小伙,后来是一个姑娘,给的条件我都很满意。”
史湘云嘴角抽了抽。能不满意吗?
有成去谈生意,说愿意为**院提供保护,愿意为林妈妈去对付常院长,但对**院几乎没有索求。
石头更进一步,又是武装机器
人,又是异能者,还出动了六辆大飞翼,浩浩荡荡地把**院接回书院。无论在旧纪元还是末世,就没听说过哪个城市为了招商专门提供武装护送的。
到了小妖这里,史湘云已经无语凝噎。落地了不收场地费、没税收不说,林小妖还附赠资源,免费提供硬件升级服务,只是为了让**院改个名字。这种缺德的亏本买卖,也就只有小妖这个败家娘们才能做得出来。
史湘云这次来,就是想扳回一局。硬件升级终究要落实到他头上,让他帮着升级没问题,但魂乡也得给书院一些好处。
林妈妈说:“这里太简陋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她伸手画了一道光门,说:“史公子请。小红也一起来吧。”
史湘云抬步走进光门。
“妈妈,我……”一直像个木桩一样杵着的小翠开口说话了。至始至终,她都没插上一句话,来了个客人,结果自己成了局外人,好气哦。
“乖,你就在这儿帮我看家,我和史公子有要紧事要办。”林妈妈说完,也进了光门。
“是要紧事哦,我要去围观喽。”红姐冲着小翠做了个鬼脸,闪人了。
光门之后,有一幢木屋。木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静听潮涨潮落。木屋前有一片沙滩,摆了三张沙滩椅,每张椅子旁边的案几上,都摆放着水果和零食。
在林妈妈和红姐的强烈要求下,史湘云也去换了泳裤。望着身穿比基尼的林妈妈和打草妞,史湘云无奈地说:
“你谈生意的方式真别致。”
林妈妈却问:“我好看吗?”
史湘云诚恳地说:“你很美。”
这不是奉承,进了光门,林妈妈就把自己变成二十出头的模样,比打草妞更年轻。没人能否认年轻的林妈妈是个美人。这里是林妈妈的游戏,她想怎么变就怎么变。
三人一人占据了一张躺椅,林妈妈居中,史湘云在左,红姐在右。林妈妈招了招手,不知从哪里跑出了一个贱兮兮的人,夹紧腿一溜小跑,跟个公公一样。跑近了,史湘云才发现这人是石岩山。
“石头……小弟……你也进来了?”
石岩山没理他,跑到林妈妈的椅子边,蹲了下来,把脸贴在年轻的林妈妈光洁的大腿上,迷醉不能自拔。史湘云一惊,小弟连腔调都变了,他抬起半边身子,仔细打量石岩山,片刻后,他说了句“假货”,又重新躺倒。石岩山的相貌,商士隐的性格,林妈妈还真能恶搞。
石岩山回来后,倒是和史湘云讲过羊城的经历。但这货说自己的时候,偷工减料,比如他被真人倒模这一节就没说。林妈妈年轻时的风流韵事他倒是说得眉飞色舞,还不时添砖加瓦。所以史湘云知道林妈妈是商士隐的干妈,士隐他爹的姘头。
林妈妈喊的是商士隐他爹的名字:“公义,给我捶捶腿。”
“石岩山”立刻抡起大拳拳小心翼翼地帮林妈妈松腿。
史湘云轻咳一声:“你这么作践我小弟和士隐他老爸,不好吧?”
“石小哥都不在意,你急啥?”林妈妈不满道,“他说了,灵魂不是他的,记忆也不是他的,只是样子长得像他,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让我随便玩。至于公义嘛,他一直都是这德性。”
这话像是小弟说出来的,既然岩山不介意,史湘云也懒得管闲事了。
林妈妈问:“石小哥是你小弟,骆小哥也是你弟喽?你们是怎么搭上关系的?”
红姐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坐起来看向史湘云。
“我和骆有成的姐姐有一腿,石头是有成的干弟弟。”
红姐很了解史湘云,不认为他会和其他女人有一腿。她惊讶地问:
“豆豆是骆小哥的姐姐?”
“亲表姐。”
红姐感慨道:“豆豆真幸福,还能找到血亲。”
林妈妈的反应总是很跳跃,“还以为你是柳下惠,结果还是有需求的。”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柳下惠。”史湘云辩解了一句,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忙着呢,哪有空陪一个扮嫩的老婆婆打屁唠嗑.顺着她的节奏走,几天都谈不到正题上。
“我们还是聊聊生意吧。”他说:“前些日子,小妖答应给魂乡提供硬件升级保障,这事还要落到我头上。”
林妈妈说:“那就有劳史公子了。”
“按理,小妖是我亲家兄弟媳妇,平时见面,她还要喊我一声大姐夫,我不该拆她的台。但我有个原则,不白帮忙做事。要知道,石头小弟的防护甲,我都收了他一万信用的加工费。”
林妈妈柳眉倒竖:“书院要反悔?”
史湘云慢条斯理地说:“书院怎么可能反悔?供给生产硬件设备的打印材料,也是保障不是?但要制造成品智脑或者配件,林妈妈也该给我们一些好处,这样才公平。”
林妈妈心思聪慧,她初到外院时,看到城防系统,就知道出自高人之手。眼前的这位智脑大咖,制造的产品在安全性、稳定性、运行效率、异构平台融合能力方面,肯定远超自己的那套设备。他要撂摊子,对魂乡是个大损失。何况用**院改名索取书院的硬件升级维护支持,本就捡了大便宜。
事实证明,改名为魂乡,是十分明智的。林妈妈赖以发家的**院,在外院不受女人们的待见,开业以来,每天敢来偷腥的猫也就大小两三只。**院有不少姑娘处于半失业状态,她们提出申请,要到其他游戏里扮演npc。而正经的游戏,个个火爆,甚至吸引来了不少北湖的玩家。所以,改名后的魂乡,营收不减,反而剧增,一日比一日红火。
互利互惠,生意才能长久。双方合作以来,一直都是林妈妈在得利,书院从没索取过什么。所以,林妈妈决定做出让步。
“你想让小红帮你开发军事训练系统,是用来训练新兵?”
新兵训练为林妈妈提供了四千个固定客源。要帮了忙,反而损失四千个客人,林妈妈打死都不干。
史湘云说:“新兵训练依旧在你的系统里。新开发的系统专用于训练异能者。异能者是书院对外的战略威慑,他们的训练要在保密状态下进行。新系统只能在内院开发,所以打草妞我要借走一段时间。”
“保密说”林妈妈能理解,也能认可。她挥了挥手,山寨“石岩山”立刻起身退开,一溜小跑走了。林妈妈坐起来看看红姐,不舍地说:
“我手下就三个靠得住的帮手……”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偷偷地瞄史湘云,见对方没任何表示,才问道:“要借多久?”
史湘云说:“一年。”
“不行。”林妈妈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史湘云双手抱头,笑眯眯地看着林妈妈扭着屁股在沙滩上焦躁地走来走去,说实话,挺养眼的。
林妈妈咬咬牙,开出价码:“半年,最多半年。”
“成交。”史湘云很爽快地答应了。
军事训练系统的核心引擎大同小异,变化主要在于不同的返真场景。打草妞手里应该有现成的引擎,以她的能力,半年内足以完成六七个返真场景。
林妈妈见对方爽利,觉得自己上当了,有点后悔,试探着问:
“每个月能不能让小红回来几天?我这边人手很紧。”
史湘云断然拒绝,当小红是大姨妈啊?还每个月来几天。
小红也反对:“妈妈,我的身体每次进冬眠舱都要排空体内垃圾,又要饿肚子,又要灌肠,一个月一次谁受得了啊。”
林妈妈只得作罢。史湘云达到目的,很高兴,和她们交流了一些技术上的心得。不知不觉,时间就偷偷溜走了。直到史湘云准备告辞,林妈妈才想起小妖有约。她给现实中的智能传了一句话,请林小妖到虚拟世界的会客厅一叙。智能说林小妖不愿进系统。
史湘云听说林小妖要见林妈妈,倒不急着走了。他很担心这个财商很糟糕的姑娘又乱报价。
“你告诉她,大姐夫也在这儿,让她放心进来。”
三人换了身正儿八经的着装,通过光门来到会客室。
第四百一十章 嘘嘘打伞
林小妖在虚拟系统的会客厅里没呆多久,因为林妈妈答应地很爽快,而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在这之前,林妈妈就有给骆小哥帮忙的打算。但事关书院当家人的**和书院的秘密,她才没好提。既然骆小哥主动提出来了,她哪有拒绝的道理。事关骆有成,史湘云立刻把准备游戏舱的事包揽了下来。
林小妖走后,史湘云下线,红姐的魂儿也回到了放置在冬眠舱内的躯体里。红姐……出了系统,应该叫她屈妲绰或者打草妞了。打草妞将近十七年没用过这具身体了,她就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幼儿,走两步就要摔上一跤。还是智能家政帮她洗了澡,穿上衣服,抱到史湘云面前。
史湘云把打草妞接过来背到背上,“看来你得恢复几天才能进入工作状态。”
打草妞沮丧地说:“在系统里习惯了,身体还真成了累赘。”
“回去问问豆豆,看她有没有快速恢复的法子。”
打草妞问:“你把我背回去,豆豆不会吃醋吧?”
史湘云说:“换个别的女人没准会,你,不会。”
打草妞不满道:“说得好像我一点魅力都没有。”
史湘云问:“你转性啦?对男人感兴趣了?”
打草妞不说话了。
回到书院,史湘云把打草妞背到了米豆豆的实验室。
“豆豆,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米豆豆正在给一位疑似异能者做检查,一旁的医疗智能在这人身上采集组织样本。米豆豆抬起头,怔怔地望了打草妞好久,才露出灿烂的笑容。
“草儿姐,是草儿姐。”她抛弃了她的实验者,跑过来,从史湘云背上接下打草妞,横抱于胸。豆豆自从吃了弟弟给的胶囊,力气大得很,抱打草妞像抱婴儿一样轻松。
“草儿姐,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米豆豆低头望着打草妞,大咧咧地表达着内心的欢喜。
打草妞对她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高兴呢。”米豆豆说,“草儿姐,你咋这么年轻?我都比你老了。”
打草妞说:“是啊,印象里你还是个小姑娘呢。”
打草妞比史湘云还要大两岁,是快四十的人了,看着却只有二十三四。她的身体在冬眠舱里呆了十七年,一点都没变。米豆豆当年被史湘云带进圈子的时候,刚读大四,十二岁,还是个黄毛丫头,在圈子里很受宠。如今,米豆豆都三十出头了,打草妞还是姑娘的模样。
“豆豆,打草妞刚回魂,身体控制能力不行,你看有没办法让她尽快恢复?”史湘云把打草妞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米豆豆把打草妞抱进隔壁的一间屋子,放在一张医疗床上,要去脱打草妞的衣服。别说打草妞现在没力气,就算正常情况下她也没法反抗,豆豆力气比她大。
“豆豆你做什么?云子还在。”打草妞急了。
史湘云说:“我回避一下。”
“史哥哥又不是外人,你俩是哥们,就不应该有性别意识。”米豆豆无所谓地说。
史湘云说:“肌肉控制协调性问题,不需要脱衣服检测吧?”
米豆豆说:“不协调是暂时的,过两天自然就恢复了。我也没有速效解决的办法。”
打草妞道:“那你脱我衣服?”
米豆豆说:“我想给你
做个检查,看看能不能帮你开发一下异能。”
史湘云哑然失笑:“豆豆,你激发异能成瘾了啊,职业病,要改。”
打草妞也说:“不用了,我半年后我还要回系统,这具身子有没有异能都无所谓。”
米豆豆十分遗憾地把草儿姐的衣服整理好。突然她眼睛一亮,问道:
“史哥哥,咱们多久没在一起了?”
史湘云不确定地说:“两个多月了吧?”
米豆豆说:“咱们去丽水湾温泉城堡,对草儿姐的恢复也有好处。”
“真的?”史湘云有点不信。
“当然是真的,游泳的阻力会刺激大脑皮层,会反射性地调动更多的肌肉参与运动,有助于身体的协调控制。”
史湘云为难地说:“我要帮有成造一个特制的游戏舱。有成给弟妹托梦了,说要寻求林妈妈的帮助。”
“这样啊。”米豆豆想了想说,“老弟反正躺了一年半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晚。现在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咱们就去待一个晚上,明早就回。”
史湘云笑着摇头:“我怀疑你是不是有成的亲姐姐。”
米豆豆跑过去抓着史湘云的手使劲晃,“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候,我只认史哥哥。老弟知道的,他不会介意。好不好嘛,史哥哥。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躺在床上的打草妞看不下去了,她想捂眼睛,手臂没控制好,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面对射来的四道目光,打草妞尴尬地解释:
“这身子不爽利,刚才总觉得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幻听了。”
米豆豆把头回过去的时候,打草妞向史湘云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答应。
趁着米豆豆去安置异能受试者的时候,打草妞对史湘云说:
“豆豆有不安全感。”
“别开玩笑,怎么可能?”
“别不信。我没来,她两个多月没感觉。我刚到,她荷尔蒙分泌就旺盛了,公然索爱。我说,你赶紧给她个名分,恋人也好,妻子也罢,总之别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史湘云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史湘云带着米豆豆和打草妞走了没多久,一辆小型飞翼停在了主宅前的广场上。春风从驾驶室出来,绕过车头,一溜小跑跑到后排座,像个狗腿一样,伸出手去搀扶他师傅。商士隐把他的手拍开,说道:
“起开,你师父还没有老。”
春风要把狗腿进行到底,才不管师父怎么说。他的死鬼女仆也来帮忙,一人一鬼各搀着商士隐的一条胳膊,把他从飞翼里迎了出来。
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公鸭嗓子叫唤起来:“哈,商公公的派头越来越足了。”
石岩山受委托,帮忙收拾刀行和二姐的个人物品带到外院去,一会儿叫化儿和尼玛会来取。石岩山刚提着两个行李箱从主宅里走出来,就看见商士隐的飞翼降落,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商士隐甩开徒弟和嘘嘘的手,冲着石岩山骂了句“宝器”。
石岩山说:“贼娃子,你以后要对我客气点,我可费了老大力气把你干妈接回来了。”
商士隐奇怪地问:“我哪来的干妈?”
“你爸不是叫商公义吗?你爸在羊城是不是有一个姓林的老相好?你们一家去羊城的时候还在她家住过。”
“等等,让我想想。”
商士隐去羊城那会儿才四岁,已经记事了,但毕竟时间隔得太久。他记忆里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但不确定。他想啊想啊,人不知不觉就飞到了飞翼的车顶,蹲着,双手撑着腮帮子,很标准的蹲坑姿势。
春风赶紧爬上车子,他手里多了把折扇,轻轻地为师傅扇点小风。女仆嘘嘘也上了车顶,她不知从哪里搞了把太阳伞。她撑着伞,身体站在笔直。路过的两名书院群众,不知道师徒仆三人在搞什么飞机,免不了议论。
一名群众问:“太阳下山了啊……嘘嘘为什么要打伞?”
一个声音顺口接道:“嘘嘘时打伞,是怕尿淋到头上。”
说话的人是叫化儿,他和尼玛两人回内院帮刀行和江二姐拿私人物品,正好看到这一幕。尼玛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商士隐的蹲坑姿势,然后一掌拍在叫化儿头上。
“你是个傻子,侠隐大人没躺着也没倒吊着,怎么尿也不可能尿到天上去。”
叫化儿不服气:“万一大人有特殊能力,尿能拐弯。”
“还有这种能力?”尼玛大惊,他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对啊,基建科的刘大爷,嘘嘘能分九个叉。大人的尿能往天上飞也不稀奇。”
石岩山走过去,在两人屁股上各踢了一脚,笑骂道:“你们两个憨货,等你们老了,和刘大爷一样得个前列腺炎,也能有这个能力。不懂别乱说,赶紧给把东西给我二姐二姐夫送去。”
叫化儿和尼玛见是老大的死党小舅子,不敢乱放屁了,拎着行李箱两脚抹油跑路。石岩山乐呵呵地往大门台阶上一坐,听群众们瞎扯。
“我觉得这是一种行为艺术。”群众说。
另一名群众说:“我知道了,南边现在是雨季,大人是在说那边又热,雨水又多,必须有人帮着打伞扇风,才能解出大号。”
“行为艺术怎么可能有这么粗浅的表达?”
“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侠隐大人穿着裤子蹲大号,白蹲;天这么凉快,春风的小风白扇;没太阳没雨,嘘嘘的伞白打。”
“可我还是不明白要表达什么意思。”
“表达一群白痴的生活,同样能过得有滋有味,哈哈哈。”这话是石岩山说的。
群众也这么想的,却不敢说,更不敢接神拳大人的话,他悄悄跟另一人解释:
“就是白瞎。”
“白瞎啥意思?”
“笨啊,侠隐大人是隐晦地告诉我们,他这趟出去白忙乎。”
另一名群众觉得议论大人的任务不好,随即把话题转移到嘘嘘凹凸有致的傲人身材上,感慨春风命好,不仅是唯一有女仆的人,而且女仆还那么出彩。
闻讯赶来的胡永胜看到飞翼车顶上三人的奇怪造型,问石岩山:“他们在干嘛?”
石岩山说:“贼娃子在回忆他干妈,另外两个不知道哪根筋抽了。”
“春风以前没那么狗腿,现在连女仆都狗腿了。没准犯了错,在讨好他师傅。”胡永胜说,他对着商士隐喊到:“士隐,干嘛呢?”
商士隐向他摆了一下手说:“稍等,马上想起来了。”
商士隐的马上有点久,直到天色黑尽,围观群众换了几波,他才从飞翼上跳下来,说:
“想起来了,我的确有个干妈。”
第四百一十一章 纯善的贱人
进了主宅,商士隐没有急于打听干妈的消息,而是简单向胡永胜汇报了一下南下寻找鬼窟的经历。
别说,那名把二人一鬼在车顶的造型解释为行为艺术的群众还真瞎蒙对了,商士隐此行一无所获。文兰和周子然从江夏打探的结果,将鬼窟的所在区域圈定在缅地沐解到磙侬一线。事实证明,从外围势力得到的情报并不可靠。
师徒仆二人一鬼在这一带的确找到了几个疑似鬼窟的目标建筑。一个叫生命基因科学研究院,一个是类人生命体研究中心,还有一个名字十分高大上,叫宇宙生命能量暨磁动力科学专业委员会。
经过一段时间的查证,前两家是私人研究机构,在股权结构上和鬼窟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两个机构能够从鬼窟得到一些实验体用于研究,并将研究成果与鬼窟共享。至于什么磁动力宇宙生命,则是仗着上面有人混吃混喝的骗子公司。
“那么鬼窟到底在哪里?”石岩山问。
商士隐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容易抓到一个可能知道鬼窟下落的活口,被那两个笨蛋杀了。”
胡永胜望向商士隐身后的春风。春风和他的嘘嘘挺胸抬头,四十五度望天花板,假装没有听到师傅的话,也没看到胡永胜的眼神。
胡永胜心想:得,还真猜中了,一人一仆还真的犯事了。
商士隐扭头看了一眼一人一鬼,怒道:“再装模做样,关你一个月的禁闭。”
春风和嘘嘘不为所动,依旧看着天花板。
商士隐想了想,又补充道:“和嘘嘘分开关。”
一人一鬼绷不住了,春风辩解道:“师父,我以为他要杀你。”
嘘嘘说:“咯咯咯……贱……贱师父……嘘嘘……嘘嘘……嘘嘘……”
商士隐不耐地说:“嘘什么嘘?”
嘘嘘:“嘘嘘……错……咯咯咯。”
石岩山拍着巴掌笑道:“春风这小子调教地不错,嘘嘘都能认错了。”
春风听到这话很开心,但想到师父在气头上,努力把笑憋回去。
商士隐哼了一声:“你师父是阿猫阿狗能伤得了的?成事不足!”
原来,他们截住了一个人,商士隐答应只要说出鬼窟的真实位置,就放那人离开。那人听华语很费劲,和他说了几遍,他才似乎听懂了,然后把手伸向衣服的内袋。春风和嘘嘘以为他要掏枪,嘘嘘冲过去,一脚把人家的蛋蛋踢碎了,春风又在那人脖子上补了一刀。
但那人的内袋里只有一个空白便签本和一支笔。商士隐认为这人是要给自己画地图,认定他是知情人,所以当场发飙了。
“或许他也不知情,他只是想把想说的话写下来。”胡永胜只能这样安慰他,“其他人呢?比如那三个研究机构的人。”
“他们不知道,会有一个科技巡查使不定期单向和他们联系。”
石岩山问:“你们在那边呆了那么久,科技巡查使没来过?”
商士隐说:“每次出现的都是全息影像,怎么跟踪?”
胡永胜问:“实验体是怎么运送的?”
“用无人机空投的,黑子说无人机上有自毁装置,不方便追踪。也追不上,无人机的时速都接近音速了。”
石岩山问:“你们怎么不多找找?说不定还能碰到其他人。”
商士隐指了指嘘嘘:“问她。”
嘘嘘说:“洗澡……嘘嘘……嘘嘘洗……澡……咯咯咯。”
胡永胜皱眉:“就不能改个名字吗?听着别扭。”
“她身体里的那张皮不同意。它们毕竟是一体的,没有皮皮鬼嘘嘘库呴的配合,嘘嘘连嘴巴都张不开。”商士隐说,“今早上,嘘嘘说要洗澡了,只能回来了。”
“洗澡哪儿
不能洗?你是在外面呆烦了找借口吧?”石岩山说话就是这么讨嫌。
“瓜批,嘘嘘要专用营养液泡,才能延寿。”
“你可以把营养液带上啊。”
“啥都不懂,尽瞎扯。南方又潮又热,皮皮出来泡澡,嘘嘘的身子烂了怎么办?”
石岩山没再开黄腔了,他差点忘了嘘嘘没了那张皮就是个死鬼。
胡永胜叹口气,说:“鬼窟的事只能放一放了。我们抓了兰山的元首邱正甫,以为能从他那里的得到鬼窟的消息,结果他也只知道鬼窟在缅地。当初各大势力签订股权分配协议,地点是在楚芎。那些股东势力,都没去过鬼窟。”
楚芎是鬼窟的对外展示窗口,当年石岩山还跟着骆有成、二姐和刀行在那里闹过一场。石岩山啧啧感慨鬼窟藏得够深。随后他问:
“贼娃子,你知不知道你干妈是做什么的?”
商士隐摇摇头,他对干妈依稀有印象,但连长什么模样都回忆不起来了。
“嘿嘿,你干妈不得了,南林北常你听说过吧,你干妈就是南林。”
石岩山得意洋洋讲起他的羊城之行,添油加醋地说自己把**院护送回来是如何不易,在后有追兵前有阻截的情况下,如何指挥部队一次次挫败了敌人的侵扰。最后,石岩山赞扬了林妈妈骚气外表下有颗的善良且怀旧的心。他说:
“你会和她处得很愉快,你们是一类人,看着很贱,但骨子里很纯善。”
商士隐有些感动,这是他从这个瓜批嘴里听到的最中肯的评价了。
“干妈一直记得我?”
石岩山笃定地说:“她一直在记挂你,恨不得立刻把你搂在怀里儿啊儿地叫了。”
商士隐说:“我这就去找她。”
商士隐起身要走,春风和嘘嘘急忙规规矩矩地跟上。
胡永胜说:“不急,还有一件事。春风,陈安妮和上官旭在找你。”
温暖的春风在春风的心里刮过:“上官大哥和安妮姐来了?”
“他们从江夏逃出来了,现在在北湖。”
春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平静地说:“师父,我送你去外院。”
商士隐摇摇头,徒弟的性子,他怎么会不了解。春风是要赶紧把自己这个师父打发了,他好去北湖会老情人。不过他心里也挺急,他在世上终于有个惦记他的亲人了。干妈也好,后妈也罢,总之是妈。在末世,很难找到血亲,不是亲戚都要认个亲戚互相抱团呢,何况林妈妈的确是他干妈,还和他老爸还有那层关系。
商士隐在缅地的时候主动切断了和书院的联系。他从胡永胜和石岩山的话里听出书院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但他顾不得了,等和干妈见了面再回来慢慢了解。不过,他还是先去探望了一下他最敬爱的先生,同时向敬爱的主母问好。
随后,师徒带着嘘嘘来到米大姐的实验室。米大姐和史哥哥去丽水湾浪了,实验室没人。好在闫丰利有出入米大姐实验室的权限,春风让嘘嘘躺进冬眠舱,把皮皮鬼嘘嘘库呴放进了培养槽。没有嘘嘘这个小尾巴,春风今晚准备放手一搏。
商士隐站在魂乡门前的广场上,看着急不可耐飞走的飞翼,有种徒弟大了不中留的蛋蛋哀伤。是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的蛋蛋伤怀。别人都有个念想,少女也罢,有妇之夫也罢,至少有个女人在牵挂。商士隐收拾了一下心情,抬脚向魂乡大门走去。
“我要见林妈妈,跟她说小隐来了。”商士隐对迎宾智能说。
迎宾智能静默了几秒钟,从扬声器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是小隐吗?太好了,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迎宾智能伸出机械臂,扳着商士隐的脑袋左看右看,一双眼睛不停地
发出“嗞~嗞”的声音。
商士隐不满道:“干妈,这样多别扭?”
林妈妈说:“给高兴糊涂了,你去z110号游戏舱,我在家里等你。”
商士隐被迎宾智能带到z110号游戏舱,进入了虚拟世界。林妈妈虚拟世界的家设计得不算大,四室三厅的普通公寓格局,但显得格外温馨。
商士隐“干妈”还没喊出口,林妈妈就把他的脑袋搂进怀里大哭,不停地喊着“小隐”。商士隐的鼻子被一坨肉堵住了,呼吸十分艰难。这个系统的体验十分逼真,商士隐很快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他努力喊道:
“关呜,转呜故去(干妈,喘不过气)。”
林妈妈这才把他放开,擦着眼泪说:“小隐,干妈想你们。”
商士隐老实地说:“我那时候太小,有点想不起您了。”
林妈妈说:“干妈理解。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娘俩重逢了。”
商士隐点头,他环顾四周,说:“这个地方我有印象。”
林妈妈开心地说:“这里是按我羊城的家还原的。”
她领着商士隐走向卧室,说这间是公义和伊娟住过的,那间是小隐和小林住过的,问商士隐还记不记得。商士隐说记得。林妈妈又开始垂泪,说好好一个四口之家,说没就没了。
娘儿俩坐在沙发上,先是林妈妈回顾她与商公义、她与他们一家人的过往,然后是商士隐回顾自己末世以来的生活,听说商士隐守着水岸庄园孤苦伶仃地生活了十几年,林妈妈又忍不住哭泣。
正说着话,商士隐突然看到门口有人在探头探脑。他问:
“干妈,你屋里还藏了个男人?”
林妈妈向门口招手说:“公义,过来。”
商士隐一惊,以为林妈妈在系统里把自己老爸复活了,可当那人走出来,他心里冒出无名火:
“你怎么能给这个瓜批起老爸的名字?”
商士隐一眼就看出这个石岩山是山寨货,他不在意,但不能和他老爸有瓜葛。林妈妈这才意识到不妥,急忙对那个贱兮兮傻兮兮的智能启动了改名程序,一微妙的功夫,公义变成了小石头。她抹了抹眼角,笑着说:
“这些年总是想着你爸,这不,把小石头名字都喊错了。小石头,过来,喊哥哥。”
山寨石岩山夹着腿碎步跑过来,喊了声哥哥,然后抱住商士隐的大腿蹭脸。商士隐大为惊讶,小石头贱的程度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问:
“他怎么这个德行?”
林妈妈神神秘秘地说:“我见过他的记忆,知道你跟他关系不好,就用他的形体作践一下他。你开心吗?”
商士隐一脚踹飞小石头,转身给干妈一个热烈的拥抱。
“我太开心了,谢谢干妈帮我出气。”
事实上,一直都是商士隐在欺负石岩山,石岩山被他偷内裤都偷出了心理阴影。但人和人相处,不是用道理能讲通的。有些人能一见如故,但有些人始终觉着不对付。
商士隐对着傻智能招手:“小石头过来,让我弹一下小丁丁。”
林妈妈在商士隐的背后转了转眼珠,启动形体修补程序,把小石头的那一条变没了。商士隐弹丁丁弹了个空,诧异道:
“干妈,你把他阉了?”
林妈妈理直气壮地说:“给儿子出气,就要出得彻底一点。”
商士隐开心地大喊:“干妈,我太爱你了。不对,以后,你就是我亲妈。”
“喊来听听。”
“妈。”
“唉。”
娘儿俩开怀大笑。
石岩山不久前才送出了“人贱心纯善”的评语,如果他看到现在这一幕,定然吐血三升。
第四百一十二章 记忆检索引擎
骆有成的专用游戏舱在两天后安装到位,位于魂乡建筑的地下三层。进入这里要通过六道门禁,且有齐备的武装守护系统,安保设施极为完善。
这个游戏舱比普通游戏舱大了三倍,史湘云不仅在里面安装了最好的医疗营养系统来维系骆有成的生命,同时配备了顶级医疗智能对他的身体状况进行实时监测。游戏舱内还设置了休息室和卫生间,配备了黑箱和智能家政,为柳莹营造一个舒适的陪护环境。
林妈妈也做了相应准备,她开辟了一个独立空间,并邀请史湘云入侵。
入侵看似很顺利,但史湘云每次进入的都是一个伪空间,他能从这个伪空间继续深入,进入无数各异的空间,无穷无尽。毫无例外,这些空间都是伪空间。有时,甚至能通过空间壁障看到林妈妈所在的空间,突破壁障后依旧是伪空间。
林妈妈将这个主动防御体系称之为魔方诱饵,依附在主空间之外。当史湘云尝试入侵主空间时,由七个小空间组成的魔方诱饵空间就会主动迎上去接纳他。这七个小空间会像魔方一样旋转变换彼此的位置,因此史湘云无论如何突破,总是在小空间内打转转。
小空间还随时改变其内部的形态,让史湘云无迹可寻,以为自己进入的是不同空间,产生了伪空间无穷无尽的错觉。经过一天的努力后,史湘云宣布入侵失败,并将这个魔方诱饵称为最无解的安全防御体系。
在确认了现实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的安全后,骆有成在第三日夜被悄悄送进了游戏舱。
在林妈妈的独立空间里,柳家妹子第一次见到了林妈妈。由于史湘云再三告诫林妈妈,他的弟妹是一个很单纯的姑娘,因此林妈妈把自己打扮地格外端庄,甚至不惜让自己的样子老上十岁,变成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柳莹妹子很奇怪,这么可爱的老太太哪里骚了?一定是石岩山以己度人。她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放下了,无比轻松。但当她看到像透明人形气泡的有成哥,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滴。
骆有成的状况并不好,他意识体化成的形体十分虚幻。截至目前,他只恢复了一些重要记忆。最近他有了关于林妈妈的回忆,于是想到了向这位集记忆大师和智脑大师于一体的大咖求助。
林妈妈安慰不停流泪的柳莹:“姑娘,别着急,骆小哥灵魂还在,只要恢复了记忆,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柳莹激动地拉住林妈妈的手:“您能帮他,是吗?”
林妈妈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柳姑娘破涕为笑,但林妈妈转脸对骆有成意识体说的一句话,让她眼泪又流出来了。林妈妈说:
“骆小哥,你咋整这么惨,灵魂都不完整了,让我咋帮你?”
骆有成很无语,你说这话,不就是在告诉柳妹:之前说的话,是老太婆不走心的宽慰。
骆有成说:“林妈妈,麻烦你进我的意识海。”
为了避免柳妹担心,有些话还是不让她听见得好。林妈妈不见了,她像一缕青烟钻入了人形气泡中。
进入骆有成的
意识海,林妈妈吓了一跳。无数记忆颗粒漂浮在意识空间里,有大有小,大如米粒,细如沙尘。
“这么惨?”
骆有成意识体苦笑道:“现在已经很好了。每一粒沙,都是上万颗微粒拼合成的。你如果在一年前进来,会觉得这里一片虚无。”
林妈妈由衷赞叹道:“你是有大毅力的人。”
骆有成说:“原本,再用一两年时间,我也能彻底复原。但我担心常院长卷土重来,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而且我听说,我的一个妹妹被常院长控制了。”
常院长没死,这个结果在林妈妈的意料之中。玩意识的人要是轻易就被人灭杀主魂,那他就不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她说:
“能被他看上的人怕不简单,你妹妹很厉害?”
骆有成说:“我妹妹的能力是和动物沟通。她拥有一支异能兽大军,而且还在不停壮大。”
林妈妈倒吸一口凉气,异能兽不是普通的变异兽,部分强大的个体,能力甚至远超普通异能者。她问有多少头。
骆有成说:“听柳妹讲,我们的人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一年前,当时她手下有五六百头异能兽,现在或许已经破千了。”
“这个问题拖不得。”林妈妈说。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骆有成恳求道。
林妈妈问:“让我帮你一起拼图吗?你不担心**泄露?”
骆有成说:“我不会让你帮我拼图。你对我并不了解,拼图的效率或许连我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林妈妈点头认可,为一个并不了解的人拼合记忆,难的不是一星半点。
骆有成说:“我需要一个工具,能帮助我快速检索。我记得你的意识海里,有许许多多的编码,那些都是索引吧?”
“是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制作一个记忆搜索引擎,能快速检索相关内容。”
林妈妈思索了一会儿说:“搜索引擎不算难,旧纪元时这项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我们可以从一个记忆碎片中分离出许多关键信息,再用这些关键信息与其他的碎粒进行内容、特征、逻辑和情境比对。问题是,在你过去的生命里,经常会做一些重复的事情,检索的结果不会很精确,甚至会十分冗杂,检索结果或许会达到上千条。”
骆有成说:“这已经足够了,和上千万相比,成百上千条检索结果已经足够简化,我有办法很快从中找到匹配项。”
林妈妈好奇地问:“你怎么做?”
骆有成没有隐瞒:“我能感知意识的波动频率。在数千条检索结果里找到频率相近的意识颗粒,不算难事。”
林妈妈好奇地问:“你是怎样感受到波动频率的?”
骆有成说:“这是天赋。”
这也算老实话,林妈妈没有开启魂智,不能感知意识波。她玩记忆依靠的是将记忆信息数字模拟化。林妈妈认真看了一会儿骆有成,觉得他没撒谎,没再追问。随后她又被意识囚笼吸引了,她问:
“那是做什么
的?”
骆有成说:“意识囚笼。当年常院长分魂入侵,就是被意识囚笼灭杀的。”
“但我前几天听史湘云说,是常院长的分魂自爆才导致你的意识海被毁,意识囚笼能剿杀常小偷,他又是怎么做到自爆的呢?”
“他有许多分魂,而且还能创造假分魂。他一次次把它们送进来,让意识囚笼灭杀。我轻敌了,觉得他不过如此。然后他用一具强大的分魂突袭,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依靠意识囚笼才保住了一颗灵魂火种。”
林妈妈有些忌惮地望着意识囚笼,问:“囚笼怎么灭杀分魂?”
“分魂被它囚禁后,会出现一个大石碾子,一遍遍碾磨,直到魂飞魄散。”
林妈妈打了个哆嗦,她原本还想仔细询问骆有成与常院长意识拼斗的过程,现在却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林妈妈偷窥记忆已经成癖,要说她没有利用这次机会偷窥骆有成**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但她现在只能强行压制这个念头。
“我去帮你准备记忆检索引擎,估计要四五天功夫。你先慢慢恢复着。”林妈妈说完,就准备告辞离去。
骆有成喊住她:“林妈妈,等我彻底恢复,我会把我与常院长交锋的记忆与你分享。”
林妈妈一喜,她点点头,离开了骆有成的意识海。
柳莹向林妈妈借阅了大量图书,有医疗类的,也有农牧类的。这个系统的时间流速比外界快了许多,此间三天,外界只是一天。而且在这片独立空间里,更容易集中注意力,精神也不容易疲惫。她不能去打扰有成哥,阅读是最好的消遣。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柳莹除了必要时下线解决现实中身体的新陈代谢问题,几乎都是在这片独立的虚拟空间里充实自己。
在得到林妈妈记忆检索引擎后,骆有成的“拼图”效率提升了十倍有余。
林妈妈的检索引擎智能化程度非常高,特征和情境匹配很精准。每次检索的结果,多则数百条,少则只有数条,检索效果远超预想。骆有成能十分轻松地通过意识波动找到所需的匹配结果。仅用了十天,最大的一块记忆碎片已经有巴掌大小。
在骆有成快速恢复的同时,拯救女巫暨寻亲小队准备再次出发了。先生从魂乡传出话,让他们找到女巫后,不要轻举妄动,暗中观察即可,压制黑女巫的活交给康复后的先生即可。
拯救女巫暨寻亲小队依旧是原班人马,春风、凤凰、梅朵、嘘嘘和轮胎。一老带两新,外加一个鬼和一只鸟。
与前一次凤凰和梅朵偷偷溜出去不同,这次小队的准备很充分。
林小妖作为凤凰的大嫂,尽心尽力地为两丫头设计了最显身材的漂亮战甲,并鼓动柳洵自掏腰包,请史湘云将战甲的防护能力提升到了极致。江二姐将皮皮酱借给了小妹梅朵,增强她的自保能力。大姐米豆豆跑到史哥哥的实验室里,把各种隐形匿迹的古怪小玩意搜刮了一遍,珍重其事交给三人。
三人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带着一鬼一鸟,在蒙蒙细雨中出发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凤凰又作死了
凤凰又开始作死了。
在书院时,她能严格遵照米大姐的“医嘱”自杀,并逐步降低自杀的频率。从一个月自杀一次,到两月自杀一次……直到三个月前,米豆豆宣布,她的绿鹃鸟声波攻击能力的对应基因已经固化,不需要死了。遗憾的是,在几次有限的死亡中,她没有开发出新的有用的异能。
书院给了凤凰很大安全感,她没认为只具备一项攻击异能有什么不妥。一脚踏出书院,她紧张了,总觉得一种攻击手段不够用。出门没多久,她宣布晚上要抹脖子。
春风和嘘嘘已经盼了很久了,他们在路上积极寻找猎物,为凤凰这个人形血库复活后准备进补食物。路上,春风猎杀了五头山羊,只有一头无毒。女仆嘘嘘任劳任怨地担当挑夫。
他们此行的第一站是秦省的永乐镇,上一次他们在这里摆脱黑女巫追杀,也是在这里和女巫道别。
由于在路上打猎耽搁了一点时间,他们到达永乐镇的时候,已近黄昏。秦岭这一带正在下雨,雨势还不小。几人依旧去了上次暂居的公寓。
春风去拾掇山羊,梅朵和嘘嘘在卫生间守着准备抹脖子的凤凰。凤凰在书院玩自杀的时候,都把厕所作为她的涅槃地。无他,这里方便打扫。
守护的一人一鬼心境各不相同。梅朵担心姐姐复活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奇葩器官或沙雕异能。嘘嘘蠢蠢欲动地盯着凤凰白皙的脖子,就等那里喷血。
八哥轮胎很不高兴,嚷嚷着它跑了一天的路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鸟粮。梅朵小妹妹只能先去安抚小破鸟。
等她回来的时候,凤凰已完成了自杀,伤口都愈合了。嘘嘘撅着屁股趴在地板上舔血渍,这个女鬼越来越懂得勤俭节约的道理。被嘘嘘舌头清理过的那一小片都无需打扫,比周围都干净。但勤劳的嘘嘘依旧抱着被她从另一家拆下来的浴缸,到小区外的河里去打水。
梅朵把凤凰抱进卧室,关上房门,惴惴不安等待凤凰姐姐涅槃重生。几分钟后,房间里传出凤凰的一声尖叫。春风知道这次凤凰又悲剧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他从厨房来到了卧室门口,房门紧闭。春风叹了口气,知道这次看不到稀奇了。
上一次春风看稀罕是在一年前了。凤凰那次涅槃导致胸部严重走形,一边是喜马拉雅,一边是江南矮丘。那会儿凤凰和梅朵经验不足,没刻意隐藏,让春风偷偷乐了两天。
凤凰躲在卧室里闭门不出。梅朵成了称职的小丫鬟,递水送饭倒马桶。春风心里时刻有只猫在挠,他很想知道凤凰这次有多沙雕。终于,在梅朵进屋的一瞬间,他发动了八倍速,对着门缝投出惊鸿一瞥。凤凰趴在床上,纤细的腰肢和大长腿之间,耸立着一座馒头山,比非洲大妈的屁股还肿大。
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春风,一边偷着乐,一边卖力地烹饪。从电烤箱里拿出的羊排,外焦内嫩,醇香四溢。引得梅朵出来取了几次食,春风又趁机用他的疾速能力偷窥了两次凤凰的非洲屁股。
春风正乐着,小破鸟落到他的肩膀上,扮演起了情绪破坏专家。
“你娃不老实,我要去告你。”
春风急忙说:“哥神。”
小破鸟不屑地说:“我的口粮都在小女娃子那里,我是她的鸟。”
春风讨好地问:“胎爷,你最近有没有特别喜好的口味?我帮你做。”
轮胎想了想说:“裹蛋黄炸的蝗虫、沙拉拌的毛虫、夹着蚯蚓的水果三明治、果酱味的油酥鹰嘴豆。”
下雨天,哪里去找蝗虫和毛虫?鹰嘴豆就别提了,这一带根本不产。春风好说歹说,终于用蚯蚓水果三明治和破鸟达成交易。他嘱咐嘘嘘保护好两位小姐的安全,独自拎着小桶,冒雨去给胎爷挖蚯蚓摘水果。
轮胎很仗义,只要满足了它的嘴,它就能管住自己的嘴。
两天后,凤凰小姐从卧室里出来,冲进卫生间,大声宣布要再死一次。春风劝她不要死得那么频繁,还要去找女巫姐姐呢。凤凰说姐夫康复至少还有半年时间,找姐姐不急,倒是没有拉风的异能浑身感觉不得劲。春风劝说无果,只能把嘘嘘喊过来,让她准备吃凤血旺。
嘘嘘和梅朵各尽其责。凤凰伤口自愈后,梅朵飞速地把姐姐抱回了卧室。春风站在门口偷听,这次等待的时间比较久,等来的也不是凤凰的尖叫,而是梅朵的声音:
“失火啦,失火啦。”
卧室门被打开了,梅朵仓皇逃了出来。春风瞅见一只浴火的凤凰悬停在卧室中央,被褥床单都被点燃了,火势很旺。火凤凰向门口看了一眼,翅膀一扇,破窗而出。窗玻璃被烧融出一个大洞,窗帘瞬间变成一张火布。
“咯咯咯……贱主人……水。”
懂事的嘘嘘把装满水的浴缸抬了过来,可惜卧室门太窄,浴缸进不去。春风把速度发挥到极致,拿着桶在起火点和浴缸之间穿梭。等火灭了,春风累趴了,房间也不能住人了。
纵火犯凤凰这会儿正在天空自由的翱翔。大雨对她身上的火焰一点影响都没有,雨水还未来得及落到她身上,便化作一团团白气,融入雨雾中。她像火之精灵,用修长的尾羽在雨夜的天空画出一束束美丽的红丝带。
永乐镇早已无人居住,所以天空的奇景没有引来吃瓜群众,倒是一头大水牛撞进凤凰的视野。这头憨实的牲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面临的危险,冲着天空的火凤凰哞哞地叫唤。
凤凰见猎心喜,俯冲而下,对着水牛滴滴滴地发动了音波攻击。大水牛站立不稳,侧翻在地,凤凰带火的身子绕着水牛飞了一圈,千斤重的大水牛眨眼变成一堆黑灰。火凤凰飞离后,灰堆在大雨冲刷,迅速消减,化成一道道黑色的浊流,流进沟渠。
等春风、梅朵和嘘嘘冲出小区,来到公路上,路面上只剩下几块骨头残渣。
春风喊道:“凤凰小姐,下来吧。”
梅朵像小迷妹一样,拼命挥动着手臂。
“凤凰姐姐
,你真棒,以后你就是真正的凤凰了。”
凤凰落到地上,收了火焰,化回人形。历时一年半,她重新找回了火凤凰异能,喜不自禁。她抱着冲过来的梅朵转了几个圈,大声宣布:
“从此以后,肖凤凰再也不是废物啦。”
放下梅朵后,凤凰冲向春风,环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原地转了十几个圈。
“春风哥,谢谢你,谢谢你的帮助。”
春风在发蒙,这样的场景让他很不适应,一定是编剧把人物关系搞反了,被抱的人应该是凤凰而不是他。
放下春风,凤凰又去抱嘘嘘,突然意识到对方是个死鬼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对方一个诚意十足的拥抱。
那套公寓不能住人了,春风让嘘嘘陪着两位大小姐回去收拾行李,自己去另觅佳处。他在小区西北面找到一片别墅区。
有一户门窗紧闭,看样子内部应该保持得不错。春风回去取了自己的背包,依靠黑子和备用电池打开了门禁。春风先去找家用发电机,发现这一家居然用的是先进的冷核聚变发电机,残存的钯材料至少还能使用一个月。
当别墅被光明拥抱,春风才发现,这套别墅的内部装潢极其奢华,室内设施一应俱全。因为门窗紧闭的缘故,地板上、家具家电上几乎一尘不染。房间里也没发现死人骨头,这家人要么全死在了外面,要么幸存下来,后来搬去了人类定居点。
春风又去楼顶检查了水箱,密闭的水箱内还有两立方水,此外还安装了净水设备和水循环处理系统,足以应付短暂之需。即便水不够,也可以让嘘嘘到河里去打水。
几人搬进了这套别墅。为了固化凤凰来之不易的火凤凰异能,三人决定在这套别墅住上半个月。姐姐重获火凤凰异能,让梅朵异常兴奋,她像得了多动症,在别墅里窜来窜去。突然,她大叫道:
“春风哥哥,凤凰姐姐,快来,我发现了一个地窖。”
地窖入口的盖板处也设置了门禁。一般来说,很少有人家会这么做。
“藏得这么严实,里面会不会是宝贝?”梅朵问。
春风吓唬道:“万一这家的主人是变态杀人狂魔,会在里面藏什么?”
梅朵吓得立刻躲到了凤凰的身后,她觉得现在的凤凰姐姐很有安全感呢。凤凰不满地白了春风一眼,这么吓唬女孩,绝非君子所为。春风尴尬地笑了笑,拿出黑子,让它开门撬锁。
揭开地窖盖板,一股寒气从里面涌了出来。梅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声咕哝着:
“别真被春风哥哥的乌鸦嘴说中了,是个藏尸地。”
凤凰安慰道:“家里这么干净,应该不会。”
春风说:“我和嘘嘘先下去看看。”
春风带着嘘嘘走下楼梯。等了许久,凤凰忍不住要下去查看的时候,终于传来春风的声音,声音似乎很遥远,还带着回响。
“好多酒,是个酒窖。”
第四百一十四章 当春风吹过凤凰
酒窖挖得很深。
凤凰和梅朵每往下走一段,就觉得身上的寒气加重一分。这当然是心理作用,她们身上看似单薄的战衣,即便在零下二十度也能帮她们抵御寒气入侵。她们用了五分钟才下到底。
酒窖非常大,入眼是一个五百平的大厅,四周还有过道通向小储酒室。每条过道都连接着五六个储酒室,酒室有大有小,小则六七十平,大则百来个平米。粗略估算,这间酒窖足有两千平米。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别墅的占地范围,显然,这家别墅的原主人在挖掘酒窖时,必定侵占了邻居家的地下空间。
酒窖的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用非常特殊的材料打印的,质地坚硬,且能隔热。春风用高频震荡刀试过,仅仅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春风立刻意识到这种材料的价值,无论如何,都要弄一小块材料样本回书院研究。
酒窖内清冷干爽,三人相信,这样的环境下窖藏的酒,必定至甘、至醇、至浓、至绵,滋味无与伦比。这里的窖藏很丰富。红酒、白酒、黄酒、药酒,应有尽有。仅大厅内的藏酒,就已经让几人眼花缭乱了。
他们也注意到,有一部分酒架上只摆放寥寥几瓶。猜测可能是主人在离开时,带走了部分酒。现在已是灾后二十一年,主人为什么还在这里留存了这么多酒,这就不大好猜测了。或许原主人在搬迁途中已经死去,在末世什么事都可能都会发生。
“要让物资科过来把酒搬回书院。”春风说。
梅朵说:“不急,咱们先痛痛快快喝上几天,都离开的时候再喊他们。”
凤凰说:“你喝酒纯属浪费。”
梅朵是个喝酒如同喝水的家伙,酒精永远不可能麻醉她的神经,喝酒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她多跑几趟厕所。
春风说:“凤凰小姐也是海量。”
凤凰辩解道:“我和梅朵不一样,我可以不用异能解酒,想醉还是能醉的。”
梅朵立刻提议:“为姐姐的火凤凰异能,我们必须庆祝一下,姐姐喝酒不准用异能,我只找最便宜的酒喝。”
春风平日不太饮酒,但酒量还算不错,至少比他师父强一筹。他自忖,在凤凰小姐不作弊的情况下,还是有得一拼,就答应了。春风从不透光的黑匣子里选了几瓶酒,有红有白。这种缓慢陈年的老酒,必定是上佳的佳酿。梅朵像阵风一样,从一个酒室跑到另一个酒室,寻找所谓最便宜的酒。
凤凰喊道:“梅朵,好了没有?”
梅朵说:“你们先上去,我再找找。”
春风把剩下的小半只羊全烤了,凤凰下厨做了一锅羊杂汤,梅朵找到了她以为的最便宜的酒,一大坛子埋在地下的女儿红,小姑娘把它挖出来可费了不少的劲。
晚餐时分,大家都很开心。每个人都找到了庆祝的理由,凤凰有了新技能;梅朵说再过半个月她就满十八,成年了;春风说他烤肉的手艺进步了。八哥轮胎今天可以不限量地吃哥神;就连最笨的嘘嘘,也特别高兴。今天她喝了好多凤凰的血,似乎又灵动些,主动帮主人和两位小姐斟酒,成了一名酒侍。
春风和凤凰酒下得慢,一个酒量有限,一个不能用异能解酒,都克制着。梅朵尽显草原女儿的豪迈,大碗大碗喝着女儿红。凤凰和梅朵是第二次出门历
练,春风是走南闯北的人,两女孩要求春风讲故事助兴。
春风随师父,能说会道,何况他的故事里确实有许多精彩的情节。他从肥城刺杀土皇帝讲起,讲到去年只身进入鬼窟股东势力莲都定居点搜集情报,讲到和师父一起深入缅地探查鬼窟的老巢。**迭起,异彩纷呈。两女孩时不时鼓掌叫好。
凤凰感慨道:“男儿当如是。”
“你故事的精彩程度都快赶上我大哥的了。”梅朵说,随后她又不无遗憾地指出,“春风哥哥要是不那么风流,书院里喜欢你的姑娘z只怕多得数不过来。”
梅朵说的是句实话,春风长相出彩、能力出众、有侠隐大人这个师父做靠山、情商高会来事,在书院确实有不少女粉丝。但春风公子风流成性也是众所周知的,比如王蓓蓓、比如陈安妮,据说嘘嘘在变鬼侍之前也曾经和春风有一腿。书院的女群众都相信,春风还应该有许多她们叫不上名字的女人。
春风端起酒杯饮上一口,咂巴咂巴嘴,叹道:“人不风流枉少年。”
两女孩发出嘘声,害的嘘嘘以为她们又要斟酒,跑过去一看两人的酒杯酒碗都是满的,一时不知所措。
春风继续添油加醋地讲他的故事。让春风不美的是他的故事总是被梅朵打断,这姑娘隔个十多二十分钟就要做个暂停手势:
“春风哥哥,停,我去上个厕所。”
回来后又说:“春风哥哥,你可以开始了。”
总被按下暂停键的春风,总要花点时间去想自己刚才讲到哪里了,好在专心的凤凰总能提醒他续断点。
一顿酒喝了三小时,二十斤装的女儿红已经全落到梅朵的肚里。酒没醉人,但生物钟提醒她该睡觉了,姑娘开始犯困,提议结束酒局。喝得慢的两人还没尽兴,梅朵只好自己去睡了。
有人把喝酒比作女人的成长史,以此划分了四个阶段,少女阶段,严防死守;少妇阶段,半推半就;壮年阶段,来者不拒;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这会儿,春风和凤凰就处于壮年阶段。一人端杯,另一个必定作陪。
凤凰迷离着眼,问道:“春风哥,你怎么不讲你在江夏那段经历呢?”
春风摆摆手说:“那一段太污,不适合单纯的女孩。”
凤凰说:“再过四个月我就满二十一了,你去江夏那年也才二十一,你做得,我为什么听不得?”
“真要听?”
“要听。”
两人碰杯后,春风开始讲述江夏那段没皮没臊的生活。春风还尚存理智,少儿不宜的地方他一句话带过。奈何酒精上头的凤凰姑娘不依不饶的追问,于是话题越来越宽,尺度越来越大。
凤凰姑娘被这样的话题撩拨地心痒痒,率先进入了你不找我我找你的寡妇阶段,酒喝着喝着就坐到了春风的身边。酒精对中枢神经系统的抑制作用,让凤凰抛去了羞涩、矜持、道德感和抑制力,她把一向坚持的品性抛到了脑后,想在今晚放纵一回。
春风从来不知道坐怀不乱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女人给点暗示,他就宽衣解带。他醉酒度已达到七八分,顾不得去想面前女人的身份以及始乱终弃的后果。
这夜,两个醉酒的男女滚到了一张床单上。嘘嘘一直用迟钝的头脑在思考一个问题,贱主人和金头发女人打架
,她该不该去帮助贱主人。好在嘘嘘是有感恩之心的,她喝过金头发女人太多的血。而且主人始终处于上峰,压着女人在打。所以,嘘嘘全程扮演了一位忠实的看客。
清晨,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把云层里的水分耗尽了。云散了,阳光撒向大地,透过玻璃窗,穿过窗帘的空隙,调皮地跳到凤凰的脸上。凤凰揉了揉充血的眼睛,又抓了抓发胀发痛的脑袋,然后缓缓转过了头。
凤凰的眼睛瞪大了,不可思议地望着光溜溜的春风,床头还立着女仆嘘嘘,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他们。她又把目光移向自己的身体,同样不着寸缕。她下意识地要尖叫,声音刚到喉咙口,她就用手蒙住了嘴巴。
春风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他像一个初尝禁果的小处男,如弹簧一样坐起来,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一脸惊恐地问:
“我们做了什么?”
凤凰白了他一眼,一个久经情场的老手,童子模样做给谁看啊。
“我们什么都没做,喝醉了然后睡了一觉。”
“这样啊?喝了酒很热,一定是嘘嘘帮我们脱的衣服。”春风中气不足地说。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很造作,但他想不到其他方法化解尴尬。换其他女人,春风心里都不会慌,相反,他还会去和对方温存一番。但眼前的这位不一样。
凤凰没理他,她下床,捡起丢在地上的战衣穿上。然后坐在床榻边,双手捂着头,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春风看着姣好的背影,脑子里在天人交战。不可否认,凤凰是一等一的美人,人漂亮,身材无可挑剔。整体水准超了王蓓蓓、陈安妮不是一星半点。又是金发碧眼欧亚混血,兼具异域风情。缺点是要强,性格强势,这点不符合春风的内心需求。
春风穿着衣服,突然瞥见床单上有点点落梅,心里一颤,这是凤凰的第一次。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能睡个处女,心更乱了,开始考虑要不要对凤凰负责。
和凤凰在一起,意味着他从此要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因为无论是凤凰的个性还是她的身份,都不允许他吃着碗里的还瞅着锅里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会成为先生和主母的妹夫,地位扶摇直上。
然后,他因为自己这个可耻的念头,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师父说过,荣耀和骄傲要靠功绩说话,是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别人给不了。师父也很会舔,但他认为舔是小技,锦上添花的小手段。靠舔女人上位,不仅师父瞧不起他,自己也会觉得不耻。这时候,凤凰说话了:
“我都想起来了,昨晚的事不怪你,是我挑起来的,你不需要对我负责。就当是我压抑后的释放,给自己的一个奖励。”
“我……”春风很意外,一向能言的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忘了吧,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也不会再有。”
春风的心坐了一次跷跷板,一头放下,一头提起。放下是因为无需再为昨晚的事做两难选择。提起是因为他竟然有难以割舍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之于对陈安妮、王蓓蓓,强烈了数倍。
凤凰起身,对春风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就这样吧,我们依旧是朋友。”
春风茫然地点点头,说了声好。
凤凰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说:
“我去自杀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风吹过,凤凰还是凤凰
凤凰说:“我去自杀了。”
“啊?”春风打了个哆嗦,心想啥年代了,不至于为了一晚上,就想不开自杀吧。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自杀专业户。他说,“哦,好,我去打猎,家里的羊吃完了。”
凤凰对着春风笑了笑,这次要自然许多。春风没敢看她的眼睛,招呼了一声嘘嘘,慌慌忙忙出门了。
春风走后,凤凰的笑容慢慢敛去,她捂着脸,倒在床上。嘴里喃喃道:
“肖凤凰啊,肖凤凰,你怎么能做这么无耻的事?”
昨晚的事她还依稀记得,似乎是自己先主动,后来是春风主动。两人的酒都还没喝到位,喝断片的人是没能力乱性的。换句话说,两人那时还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抑制力已经降低到不愿克制自己的**。
事后的凤凰很后悔,她明白自己和春风不是一类人,不可能走到一起。最让她糟心的是,第一次放纵,她却想不起其中的滋味。她只能骗自己,找不回感觉,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吧。看到春风如蒙大赦地逃离,她没有失落,心情反而变得轻松了许多。
梅朵揉着眼睛,出现在房门口。
“凤凰姐姐,你昨晚睡这儿啊?”
凤凰慌忙把手从脸上拿开,声音略带着一点紧张:“昨晚喝醉了,随便找个屋子就睡了。”
听到姐姐不自然的语气,梅朵一下就清醒了。她目光在凤凰身上上上下下扫视着,面露狐疑:
“我刚才看到春风哥哥从这个房间出去了。”
“有吗?我没……”凤凰察觉这样谎言太烂,急忙改口,“你说春风哥啊,我以为你说八哥呢。对,春风哥刚才来过,问我什么时候自杀,他要帮我去打猎。”
“是吗?”梅朵走进房间,拼命地抽动鼻翼,“什么味道?怪怪的。”
梅朵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不了解男人的味道,但这个气味足以引起她的警觉。
凤凰从床上爬起来,假装嗅了嗅,“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她人已经走到床边,顺手推开了一扇窗。
姐姐的反常举动让梅朵更加起疑,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两根触须左右摆动。
“咦,凤凰姐姐,床单上怎么有血?”
凤凰假装欣喜道:“啊呀,我家大姨又来看我了。”
梅朵的眉头皱起来了:“你大姨不是上个礼拜才来过吗?”
凤凰说:“大姨看我最近自杀得辛苦,心疼我,又跑回来看看我。”
梅朵恼怒道:“说人话。”
“自杀频繁导致月经紊乱。”
“哦,姐姐好辛苦啊。”梅朵不是小孩子了,她完全不相信。凤凰每次自杀她都全程陪同,还从没见过凤凰大姨作过妖。而且床单上的几滴,量也不够。她没有反驳,和凤凰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提议和姐姐一起去采蘑菇。她说这里的山上有很多野生菌,天天吃烤肉吃烦了。
凤凰见梅朵信了自己的谎话,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她真不想出门,不知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昨晚被春风折腾的,总觉得没力气。她找了个借口:
“我要去自杀。”
梅朵说:“你昨晚才自杀的,刚睡了一觉又想了?你还要命不?”
凤凰平日
很机灵的一姑娘,但今天找的借口、说的谎话都特别蹩脚。凤凰只能让梅朵等她一会儿,她用异能解一下酒。磨蹭了一个小时,才跟着梅朵出门。小破鸟轮胎不知道到哪里去撒欢了,怎么喊也喊不答应。
姐妹俩上了山,山上的草和树格外茂盛,完全看不到路。后来不得不启动飞行靴,落到一片林木相对稀疏的地方。
这里的菌类确实不少,长得像珊瑚的刷把菌、黄灿灿的鸡油菌、满是褶子的羊肚菌、红灿灿的红菌……梅朵像个孩子一样跑来跑去,没一会儿就摘了一大兜。凤凰却懒懒地不想动,她的袋子里只躺了三五个。
“姐姐很累吗?”
凤凰此时已经完全卸下了心防,她点头说:“有点。”
梅朵深以为然地说:“第一次应该会很辛苦的,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
“怎么会没感觉?”
“醉了,麻木……”凤凰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梅朵已经笑得滚到地上,幸好这里不平整,还有许多灌木树枝,否则这丫头又得满地打滚了。
“终于承认了,跟我说说,春风哥哥是怎么欺负你的。”
“啊。”凤凰惊叫一声。这是她姐姐柳莹的招牌式惊叹语,凤凰耳濡目染也学会了。
“别啊啊哦哦的,跟妹妹传授点经验呗,等我以后有了男人,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凤凰也懒得抵赖了,她说:“只记得发生了,但感觉真想不起来了。”
“那说说你和春风哥哥是怎么搞到一起的?他那个性子你能接受?”
凤凰摇摇头:“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那你?”梅朵嘴巴张得老大,“是春风强迫的?我去找他算账。”
凤凰抓住作势要走的梅朵,说:“是我挑起的。”
梅朵嘴巴张得更大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
凤凰懊恼道:“酒喝多了,突然就想……试一试……酒后乱性吧。”
“能喝醉挺幸福的,我一辈子都没法用这个借口。”梅朵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酒仙的烦恼,“你以后准备怎么和春风哥哥相处?”
“还像以前一样,做个普通朋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什么也没发生?说得轻……”梅朵突然不说话了,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姐姐,还真可能什么也没发生过呢。”
“什么意思?”
“凤凰姐姐,你忘了你疯狂的自愈异能了?没准那里也复原了呢。天哪……”梅朵惊呼道。
“天哪……”凤凰捂住嘴巴,跟着惊呼。
“我帮你检查一下。”
“梅朵,别……轻一点……”
过了一会儿,梅朵又开始大呼小叫:“啦啦啦,我姐姐是永远的处女。”
梅朵开始唱起歌来。梅朵长大了,她的声音像曲珍阿妈一样清亮空灵。
当阳光把我们驱离床榻,
我会绝口不提昨夜的疯狂。
你依旧是你,
不曾有一丝改变。
当夜笼住小屋,
我搂住我永远的新娘。
啊噜噜……咿嗦
天天做新郎。
啊噜噜……咿嗦
做你一生的新郎。
凤凰整理好自己战衣,跺着脚说:
“梅朵拉姆,你给我闭嘴,不准唱。”
但梅朵却依旧忘我地唱着:“天天做新郎啊,一生的新郎。”
另一个山头,春风听着空灵缭远的歌声,问扛着山羊的嘘嘘:
“这是啥意思?情歌?是凤凰借梅朵的口像我表白吗?”
嘘嘘温柔道:“咯咯咯……贱主人。”
“你说是?”春风摇摇头,“不应该啊,她才说了要忘记的。”
春风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梅朵发现了昨晚的事,在起哄呢。
嘘嘘的声音尖厉起来:“咯咯咯……贱主人。”似乎在怒其不争。
春风继续摇头:“算了,我和她不是一个频道的人,永远不可能共享一台收音机。”
这句话嘘嘘听不懂,她歪着头打量自己的主人,但主人并没有为她解释的心情。她又去听那歌谣,歌词并不难懂,但她并不理解。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一声嘹亮的鹰啼,接着传来梅朵凄厉的呼救声。一只大鹰从对面山林里飞了起来,两只利爪抓着一个人。春风喊了声“不好”,启动飞行靴冲上高空。与此同时,一只火凤也追了上去。
这只不知是雕还是变异鹰的猛禽体型巨大,翼展超过三米。它见前后都有拦截,一扇翅膀,向高空飞去。火凤见春风已经到了大鹰的下方,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火线,扶摇直上。
“滴滴滴~”火凤对着巨鹰发起了声波攻击。巨鹰被推地在空中翻滚,利爪松开,弃了梅朵。梅朵一声尖叫,向下坠落。春风飞过去,赶在她落地前把她接住。
巨鹰好容易在空中稳住身形,想逃已经来不及了。火凤追上它,绕着它飞了两圈,飞舞的轨迹像是为巨鹰打了一个蝴蝶结。蝴蝶结消失的时候,巨鹰也散开了,一蓬黑灰从空中洒落。从大朵的,变成细密的粉尘。许多粉尘在落地前,已经被风吹散。
凤凰收了火焰,落在一片林子里。梅朵半依偎在春风怀里,小脸煞白。刚才叽叽喳喳不停的姑娘这会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春风尴尬地和凤凰打了个招呼,向她叙说梅朵的状况。他说鹰爪没能刺穿梅朵的战衣,但巨大的抓力把她的两根锁骨捏断了。好在江二姐把皮皮酱给了梅朵,现在已经被皮皮酱修复得七七八八了。
凤凰在梅朵的锁骨上摸了摸,见没大碍,放心了。她在梅朵额头点了一下,说:
“让你得意忘形,小嘴管不住,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派鹰来收你。”
梅朵小嘴动了两下,没发出声。
凤凰不再调侃梅朵,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春风哥,羊打到了吗?”
春风见凤凰姑娘彻底放下了,就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次抓的羊大,你敞开了吃,也够你吃几天。”
“你先带梅朵回去。”凤凰说,“把你验毒笔给我,梅朵摘了不少野生菌,如果没毒,中午我们涮火锅吃。”
看着娇美的背影离开,春风咂咂嘴巴,心想可惜了,不过这样也挺好,以两人的性子,做朋友比做恋人更适合。
第四百一十六章 分头行动
一向多嘴的梅朵从此三缄其口,绝口不提凤凰姐姐和春风哥哥之间发生的故事。梅朵对鹰有本能的敬畏,她真心认为,那一日的遭遇,是上天派神鹰对她惩罚。
两个青年男女醉酒后的激情,就这样轻轻被揭过。他们似乎都忘记了那一夜,有说有笑,彼此间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凤凰按部就班地自杀,梅朵扮演着忠实的丫鬟,嘘嘘依旧会喝血,春风不再去偷窥凤凰涅槃后的沙雕变异,尽心尽力地做好“厨子”的本份工作。三人还是经常聚在一起喝酒,但到微醺状态就不再饮了。梅朵犯困的时候,凤凰也跟着一起去睡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第十五天的时候,凤凰说,以后她可以半个月自杀一回。大家开始收拾行李,这时,他们才发现已经有两天没见到轮胎了。
三人一鬼分头出去找了一天,没寻到小破鸟。梅朵担心地问:
“胎胎会不会出什么事?”
春风说:“那傻鸟,只有它去欺负别人的份儿。我估计它去找线索了,等着吧,它嘴馋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三人只能留下来等。他们给三秒打了电话,下午物资科就来人把酒窖搬空了,还用等离子切割刀取走了一块墙体材料。
轮胎在第二天傍晚才飞回来,一进门就大喊:
“饿死球了,我的哥神哩。”
梅朵举着一袋哥神,一溜小跑过来。
“胎胎回来了,想死我了。这些全给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轮胎对女娃的态度非常满意,说了句“乖”,才开始啄食鸟粮。
春风问:“胎爷辛苦了,这次出去有什么发现?”
轮胎骂道:“你娃不落教(不懂事),再大的事能大过吃饭蛮?”
这个带路鸟很拽,春风也只能避其锋芒。这货吃饱了才说:“找球不到了。”
轮胎从前靠异能兽群留下的粪便追踪,但一年多过去了,粪便早就被分解了。
“咋整?”春风问。
“到处走,撞大运喽。”轮胎很不负责地说,它第一次带商士隐找女巫,靠的就是运气。
春风表情变得十分凝重,“没有线索,半年时间,就不再充裕了,我们得抓紧了,以后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两天。”
凤凰建议道:“能不能请求卫星支援?”
春风觉得是个办法,他打电话给十二秒。十二秒说如果给出坐标定点拍摄没问题,但如果大范围扫描侦察会占用卫星智脑的大量进程,他也没有权限。有权限的史大人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又进入闭关状态,严禁任何人打扰。
收线后,春风说:“算了,我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上一次,黑女巫是带着异能兽向北走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北上,沿途寻找线索。
翌日晨,他们出发了。他们分作两组,春风和嘘嘘一组,凤凰、梅朵和轮胎一组,分头探查。他们约定保持通讯畅通,并在指定的地点汇合。小八哥有点不乐意,但凤凰喊
了一声,它还是乖乖地跟着走了。
春风和嘘嘘走东线,走洛兰、童观一线,再西行前往渭河城。凤凰一组则由兰田、长安前往渭河。
凤凰组第一天就遇到了点小麻烦,她们在兰田遇到了一小群流民。这群流民有七个人,人长得歪瓜裂枣,有两个已经变异得看不出人形了,但审美观很正常。看到两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拿着棒子、砍刀冲上来了。
梅朵大惊:“他们是想把我们当女人吃了,还是当食物吃了?”
不过梅朵等不到答案了,性急的凤凰化身火凤,一把火把他们烧成了七堆灰。
凤凰问:“你选择哪一种吃法?”
梅朵说:“都不选,我只想知道他们有没有见过很多异能兽,还有我们该不该这么漂漂亮亮地在外面走?”
凤凰扣扣脑袋说:“下次留个活口。”
轮胎很意外地保持静默,没有多嘴。半个月前,凤凰再次化身火凤的时候,轮胎就蔫了。母鸟老大又回来了,当年它可是支使凤凰给它挖蚯蚓来着。它担心母鸟老大秋后算账,专门跑出去躲了两天,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母鸟老大消失。事与愿违,母鸟老大这次赖在金发姑娘身上不走了。
轮胎不说话,凤凰偏偏要找上它:“胎胎,你觉得他们会知道女巫姐姐的下落吗?”
轮胎立刻说:“那群瓜批,一看都是些没脑壳的,老大烧得好。”
按轮胎的说法,这些蠢货眼里只有食物,真看到异能兽,肯定会拿着棒子刀子往前冲。他们没啥能力,一个照面就会被丢翻,哪能活到现在。轮胎把这些人设定为傻子加瞎子,论证了母鸟大人对他们人道毁灭的合理性。
凤凰很高兴,说:“看赏。”
梅朵立刻屁颠屁颠地小破鸟奉上了哥神。小破鸟发现母鸟大人也很好相处。
再上路的时候,凤凰和梅朵都用全息仪把自己改扮成了乞丐模样。凤凰给自己脸上添了条刀疤,梅朵加了个瘤子。两人的下一站是长安。
小破鸟和凤凰在一起总觉得不自在,说老大已经不需要它保护了,建议分开走,免得路上错过有用的线索。凤凰很爽快地答应了。
凤凰和梅朵一路没有波折,平安地来到长安郊外。原想着长安是座大城,这里的定居点规模应该不小。但眼前的定居点却像个战后废墟,远远的就能看到不少倒塌的房子。定居点外开垦不少田地,有不少人在地里劳作。
她们一打听,得知这里是杜曲定居点,也是长安仅剩的一个定居点。杜曲定居点从前也是个上规模的定居点,人口最多时有一万五千多人,还算繁华。四年前和一个外来势力打了一仗,定居点被打废打残了。只有少部分人逃了出去,其余是不是战死,就是被掳走。
外来势力离开后,逃走的人又陆陆续续回来了,除了这片故土,他们无处可去。他们战战兢兢地在废墟里躲了一个月,确定那支外来势力不会再回来,才开始重整家园,剩余人口已经不足七百人。
凤凰问:“为什么不投奔其他定居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说:“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谁愿意收留?在哪不是过活呢?熬完这辈子。”
凤凰向四周看了看,还真是只有老人、女人和残疾人。这位老人说当初敌人来的时候,定居点把他们这群没用的人转移了,留下来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幸免。
凤凰感慨地说:“你们有个好首领。”
老人唏嘘道:“谁说不是呢?好人不长命啊。”
梅朵凑过来说:“你们可以去书……”
凤凰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下,“大爷,天不早了,再往前走还不定能不能找到定居点,我们能在这里歇一晚吗?”
老人仔细端详了眼前的刀疤脸姑娘和瘤子姑娘,思索了一会儿,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土,喊了一声:“走咧。”
他同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带着凤凰、梅朵向定居点内走去。
“小姑娘,你们是要去哪里啊?”老人问。
“我们去甘省,我们的姑妈住在甘省的酒市。”凤凰信口胡诌。
“到酒市的路可还远着咧,你们能确定姑妈还活着吗?”
“不确定,灾后就失去了联系,但我们想去碰碰运气。”
“你们的胆子真大啊。”老人叹道。
末世人命贱如草,说没就没了。何况二十年未谋面,坟头草说不定都换了十几茬,也可能连个坟都没有。老人不好打击两个姑娘寻亲的热情,试探地问道:
“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脸上的刀伤是怎么来的?”
凤凰调整了腰上的全息仪,去掉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美丽的脸蛋。她嘻嘻笑道:
“我们怕路上遇到坏人,做了点掩饰。”
梅朵不知姐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照样撤除了脸部的妆饰。
老头看着两个精致的美人,有些吃惊,愣了片刻,他说:
“赶紧把伪装加上,末世在外行走不易,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凤凰说:“谢谢老人家提醒,可我觉得你们是好人呢。”
老头说:“谁会把好坏刻在脸上?有时候,善恶就在一念间。”
凤凰很固执地说:“我相信你们。”
老头无奈地说:“我们这里的女娃没你们好看,谁能保证看到漂亮女娃会不会出来几个畜生。”
“放心吧,大爷,能走那么远的路,说明我们还是有自保能力的。”
老人说:“不瞒姑娘,我们这里有几个混混,我怕他们看见了。”
梅朵好奇地问:“大爷,您这里不全是老弱病残吗?怎么会有混混?”
老人说:“前两年从外面跑来的,见我们这些人好欺负,就住下了,说要给我们提供保护,我们供他们吃喝。”
梅朵问道:“他们很厉害?”
老人说:“不见得有啥本事,但他们有枪。”
梅朵一听是没啥本事的混混,来劲了,她侧身踢出一脚,发出一声爆响。
“他们敢乱来,我踢死他们。”
第四百一十七章 招摇的姑娘
凤凰在梅朵头上敲了一记。
“看把你能的,还不到你显摆的时候。”
她转头对老人说:“大爷,放心吧,防身术我们学过几招,几个混混奈何不了我们。”
老人的脸发僵,他不知道自己收留这两个女娃是对是错,他最担心的是长久平静寡淡的生活会因此被打破。人老了,又身处末世,只求能平平安安地挨到入土。
老人带着两人走进定居点,路上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随后这些人就被两个姑娘吸引了注意力,这两姑娘身上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模样太标志。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的眼珠,和这俩姑娘的脸蛋之间似乎都有一条丝线连着。
“看什么看?做自己的事去。”有人呵斥道,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这个声音随即又和老人打起了招呼,“秦大爷,家里来客人了?”
秦大爷回应道:“小夏啊,这俩女娃路过,到我家里暂住一晚。”
凤凰和梅朵打量了一下打招呼的年轻人小夏,中等个子,长相偏阴柔,用俗话说,长得很娘。小夏向两姑娘点头致意,对秦大爷说:
“那赶紧去吧,别被那几个混球看到了,又是件麻烦事。”
秦大爷答应一声,加快了脚步。听到小夏又说:“如果遇到麻烦事,招呼一声,我就住在秦大爷家楼上。”
这句话明显是对凤凰和梅朵说的。凤凰对他观感不错,笑了笑说道:“谢谢小夏哥哥。”
秦大爷把凤凰和梅朵带到了一栋公寓楼的二楼,指着201的门牌号对她们说:
“我住右边的套房,对面的公寓没人住,你们就住那边,一会儿我让我家老婆子拿床单被褥过来。”
凤凰和梅朵报以甜甜的微笑:“谢谢秦大爷。”
“住下了,就别出去了。”秦大爷又说,“那帮混球可是真敢开枪的。”
凤凰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好的。”
秦大爷开门准备进入201,凤凰问:“那位小夏哥哥是做什么的?我感觉你们都听他的。”
“小夏啊,那说来就长了。”秦大爷想了想说,“你们进来坐会儿,我给你们说说。”
秦大爷把凤凰和梅朵领进屋,他的老伴何大娘就迎了出来。何大娘是个热心的女人,又是递水,又要去做水泡蛋。
梅朵问:“你们还养鸡?”
秦大爷顿了一下,马上摇头说:“没养的,这些蛋都是到林子里捡的。”
看秦大爷似乎有难言之隐,两姑娘没追问。凤凰说:
“跟我们讲讲小夏呢。”
秦大爷说:“小夏啊,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有机会的话,你们当面问他吧。”
随后,他对何大娘说:“给女娃们抱两床被褥过去,她们赶了一天的路,让她们好好歇歇。”
凤凰发觉自打卸去伪装,梅朵又踢出那一脚后,秦大爷对自己姐妹俩有了戒心,也不再多问,拉着梅朵起身告辞。
何大娘提着被褥,领着两姑娘去了对门,嘴里不停地夸两个女娃倩滴很。她抱歉地说条件有限,让女娃们多担待。并告诉姑娘们只有在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供应热水,让她们千万不要错
过洗漱的时间。交代完,热情的何大娘拉上门出去了。
这间公寓的家具家电倒是齐全,但不成套,七拼八凑,应该是从其他地方捡回来的。房间里很干净,似乎经常打扫。
“这里像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客房。”梅朵说。
凤凰问:“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是有点不对,现在人口几乎很少流动,专门准备客房做什么?”
凤凰赞同道:“我也是这个想法,看看再说。”
梅朵问:“凤凰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相貌?”
“看看人心,值得帮就帮一下。不值得教训他们一下,咱们走人。”
梅朵说:“我觉得秦大爷人还不错,就是戒备心太强。”
凤凰:“在他眼里,我们是会点功夫的陌生人,又不听劝,对他们这些老弱病残来说,是威胁。”
梅朵:“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凤凰:“打扮地美美的,出去转一圈。”
梅朵:“秦大爷不得抓狂?”
凤凰撇撇嘴:“不就几个混混吗?顺手打发了,我是想看看其他人的品行咋样。”
梅朵嘻笑着说:“只要有点本事,人就会膨胀。姐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
凤凰说:“别贫,早让你借特工训练手册的格斗科目练一练,你不听,现在没膨胀的资本了吧?”
凤凰说着,用全息仪模拟了一套白色配果绿的百褶裙。
“居然要去色诱残疾人和老年人犯罪,以前想都不敢想。”小跟班梅朵啧啧地说,但手上的动作没含糊,快速地调节全息仪。她换了身淡蓝色牛仔绣花夹克,下身是修身的铅笔裤,将身材修饰得高挑挺拔,最后,用一顶调皮的贝雷女帽遮掩额头的一对触须。
两个姑娘出了门,旁若无人在定居点内的街道上走着,东瞅瞅西瞧瞧,仿佛这个一半是废墟的定居点随时都能给她们带来新奇。两个漂亮女娃很快引来了定居点群众的围观。议论声纷纷,仔细一听,就是此起彼伏的“倩滴很”。到后来,群众们的赞美声才变得丰富起来。
癞头说:“女娃的头发比我的好看。”
麻子说:“女娃的脸比我的光滑。”
太婆说:“女娃的胸比我的挺。”
水桶腰女人说:“女娃的腰比我细。”
小屁股女人说:“女娃的钩子比我翘。”
瘸子说:“女娃的腿比我直。”
每一个群众都能找到俩姑娘身上的闪光点。也有不能发言的群众,瞎子看不到,听到周围群众的议论只能干着急。哑巴不能说话,不停比划着手势嗯嗯啊啊。
梅朵问:“他们这算是在表扬我们吗?我为什么找不到开心的理由?”
凤凰说:“你就当是吧。”
瞎子听到两姑娘的对话,终于找到了切入点,他说:“女娃的声音比我的好听。”
哑巴见瞎子都发言了,更着急,他灵机一动,竖起两根大拇指不停地晃。
俩姑娘向周围的群众微笑致意。最后一位面瘫抓住机会说:
“女娃笑得比我好看。”
所有
的群众发过言后,脸上又流露出了担心,大家纷纷劝两姑娘回屋,要是让那几个人看到,就是大麻烦。
梅朵说:“这里的人挺善良的。”
凤凰点点头,带着梅朵转身往暂住的公寓楼走。走到单元门口,门口站在两个人,看上去傻里傻气,其中一个嘴角还垂着一滴哈喇子,就像一对智障。两个智障倒没有为难俩姑娘,让开门放她们进去。
群众们纷纷哀叹着完了完了,被他们看到,这两个女娃要倒霉了。一个中年女人追上凤凰和梅朵,告诫她们一定要锁好门,谁来也别开。秦大爷站在自家门口,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两个姑娘,他跺了跺脚,长叹一声,返身回屋,关上了房门。
回到公寓房,梅朵不解地问:“他们怕两个智障?”
凤凰说:“这两个智障连盯梢的事都做不好,他们怕的是智障身后的人吧?晚上咱们就别出去了,免得混混们来了,家里没人。”
梅朵说:“这里的居民都挺好,咱们能帮就帮一下吧。”
凤凰想了想说:“再看看。”
门铃响了,梅朵惊讶道:“来得这么快。”
凤凰指着监视屏说:“不是他们,是小夏。”
小夏进门后,有些责怪地问:“两位姑娘为什么要去招惹那帮人?”
凤凰故作惊讶地说:“我们只是随便走走,我们招惹了谁啊?”
小夏不理会凤凰的装痴卖傻,继续问道:“姑娘有把握对付他们?或者说,你们身上的战甲不惧枪弹?”
凤凰继续装糊涂:“什么战甲?”
小夏没说话,他从身上取出一块电子画板,在上面勾勾画画,不多时,电子画板上投射出一幅平面画像——穿着战甲的凤凰。除了颜色不对,战甲上的细节都描摹得很逼真。凤凰和梅朵都大惊,她们离开兰田后就用全息仪做了伪装。
“你从兰田就跟踪我们?”
小夏摇头说:“我在定居点才第一次见到你们,是不是好奇我怎么做到的?”
凤凰看到小夏的目光很澄澈,不似撒谎,便饶有兴致地说:“说说看。”
小夏说:“我有一种特殊能力,通过感应最细微的空气流动,来感知物体的真实形态。气流就是我的眼,这双眼睛对我来说,更像是装饰。”
凤凰问:“全息仪的光学成像伪装,还有隐形,对你都没用喽?”
“是的。”小夏在肯定了凤凰的问题后,话锋一转,说道,“只有超强势力,才可能拥有防弹战衣。我很想知道二位的来意,这关系到定居点的安全。”
凤凰说:“对定居点,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恰巧路过,对这个残破的定居点有些好奇,仅此而已。你信吗?”
“我信。”
凤凰惊讶道:“你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吗?”
小夏说:“我说过,我能感应最细微的空气流动,所以对呼吸和心跳也能清晰地捕捉。你没有撒谎。”
梅朵对着小夏比了个大拇指。
小夏又说:“两位姑娘身上,似乎有故……”
正在这时,门铃又响了,小夏的话被打断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顶死也就是群混混
门禁监视系统中,有八个人,两个智障是见过的,另外六个大都长得很有特点。
打头的长相普通,最惹眼的是他的右臂,上臂部分有硬壳,很像龙虾或螃蟹螯足的上半部分。他没有螯钳,上臂是一把榔头。榔头不是变异的产物,木柄,用连接件固定在螯足上,那里有几颗十分显眼的大螺帽,档次显得特别低。
锤子男人左边的人又高又瘦,像根竹竿。右边是个矮子,矮子有一对特大的招风耳,和猪耳不相上下。后面是一对孪生兄弟,这两人还算相貌堂堂,只可惜胸口长了一只手,立刻就显得违和了。最后一位是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被人忽略的路人甲。
除了两个智障,其他六人手里都有枪,锤子男人、竹竿和矮子腰里挂着枪套,路人甲和孪生兄弟拿的是步枪。
凤凰问:“你确定他们没有能力?我怎么觉得他们是异能者?”
小夏摇头说:“没见他们用过能力,吓唬百姓都是拔枪。”
凤凰向梅朵点了一下头,梅朵打开对讲系统,用怯怯的声音问:
“你们是谁啊?我没见过你们。”
锤子男人看了一眼竹竿,竹竿上前一步,对摄像头说道:
“新来的小妹妹,把门打开,我大哥想和你们聊聊。”
梅朵的声音越发胆怯:“聊什么?”
竹竿说:“聊聊人生,再做些交流互动。”
梅朵:“屋里就我和姐姐,不太方便,要不……要不就这么聊吧?”
竹竿:“只有你们两个才更方便啊,快开门。”
梅朵:“不要啊。”
凤凰:“不要。”
一直盯着监视屏的小夏,突然察觉到女孩们都做出了惊惶的表情,而且心跳加速。不由皱了皱眉。
他原以为两姑娘在秦大爷多次告诫的情况下,依旧跑出去招摇,是有本事的人。没想到隔着对讲系统就已经怂了。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怨气,没本事你们去惹这个麻烦做什么?他没想到的是,两姑娘在飙戏,心跳加速是因为马上可以行侠仗义,太兴奋了。
梅朵大声叫道:“你们好多人好多枪,我不要开门。”
锤子男人的耐心不太好,他说:“冯大冯二,把门炸开。”
孪生兄弟中的一位胸口的那只手在胸袋里掏摸出一块塑胶炸弹。
小夏没好气地把梅朵推到一边,对着对讲机喊道:“龙虾老大,这两位姑娘是我们的客人,看在我们平日好吃好喝供着诸位的份上,放过她们吧。”
叫龙虾的锤子男人一听毛都炸了:“我说怎么不方便呢,原来屋子里藏了个男人。夏平平,你他妈不想活了,老子看上的女人,你敢捷足先登。冯大,炸门。”
凤凰急忙喊道:“别,别炸门,我们出来。”
夏平平说:“你们不要出去,我再和他们好好说说。”
龙虾骂道:“说你妈个锤子,这两个女人,我们兄弟要定了。”
夏平平说:“放过她们,以后给诸位的供奉翻一倍。”
龙虾说:“翻十倍都没用。”
凤凰大叫:“千万别炸门,房子不是我们的,门炸坏了我们赔不起。我们马上开门。”
平平压低声音急切地说:“你们疯了,他们八个人,落到他们手里你们还能活过今晚?”
凤凰已经按下了开门按钮,八个混混冲了进来。龙虾看到屋里的三人衣服都很周整,怒气泄了一大半。又仔细打量了两位小妞,不由啧啧赞叹:
“这模样,这身材,佳……佳……佳……”
竹竿低头附耳说道:“佳人。”
龙虾冲着竹竿冷哼一声,迅速变脸对两位姑娘笑道:“我们兄弟不小心打扰了两位佳人,不要见怪,哈哈哈……这个值此良……良……”
龙虾又卡壳了,竹竿提醒“良辰美景”,龙虾继续说:
“值此良辰美景,我们兄弟想邀请两位佳人共度……”
竹竿为老大着急,明明是个没文化的,偏偏想学着斯文,他再次提醒:“**。”
“请两位佳人共度**。”龙虾总算把话讲完了,他身边的竹竿脑门汗都出来了。
凤凰说:“天还亮着,哪门子的宵?”
龙虾说:“我们可以共吃晚饭,然后共度**。”
梅朵往凤凰身后一躲:“姐姐,他的锤子好大。”
凤凰也装作紧张道:“是啊,好大,小女子怕吃不消。”
龙虾扬了扬榔头说:“别怕,这东西可以卸下来的。”
梅朵从凤凰背后转出来,拍着胸口说:“原来是个假锤子啊,吓死我了。”
后排的一个智障说:“我怎么觉得她在骂老大?”
另一个智障说:“放屁,老大就是个假锤子。”
龙虾说:“掌嘴。”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路人甲动了,像阵风似的刮到两个智障面前,“啪啪”两声几乎同时响起,一转眼他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凤凰瞥了一眼夏平平,似乎在说,这就是你说的没能力。夏平平也很震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伙人用异能。
竹竿不想听老大磨磨唧唧说斯文话,他抢先问道:“我家老大邀两位佳人共度**,二位可愿赏光啊?”
凤凰说:“这怕是由不得小女子,小女子只恳求几位大哥不要在这里,我们不想让此间的主人为我们担心。”
龙虾兴奋地一抬锤子,人五人六地说了一句:“准了!”
凤凰又说:“我们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为难这里的居民。”
龙虾:“准!”
凤凰说:“请几位大哥带路。”
几个混混昂首挺胸,排成一列,像班师的胜利之师。夏平平狐疑地望着两个姑娘,姑娘们心跳还是比较快,但似乎不紧张了。凤凰冲他眨了眨眼睛,拉上梅朵,跟着八个混混出去了。混混们一出公寓门,就被吓了一跳,门口跪着二十来个人,为首的是秦大爷。秦大爷对着龙虾磕头:
“龙大爷,这两女娃不容易,您就放过她们吧。”
“放过她们吧,我们每月给你多交点供奉。”
龙虾怒道:“都不想活了?以为老子不敢开枪?”
说着,他去摸腰间的枪袋,他的其他混混兄弟也开始举枪。凤凰急忙喊道:
“你答应过,不为难他们,你敢开枪,我们姐妹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你。”
龙虾不爽地抬了抬锤子
,混混们垂下了枪口。
“乡亲们,不要管我们,你们的安全要紧。”凤凰喊完话,又转身对跟在后面的夏平平说:“你劝劝大家,我们会没事的。”
她对夏平平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对龙虾说:
“龙大哥,我们走吧。”
龙虾冷哼一声,带着混混兄弟趾高气扬地离去。秦大爷气恼地一拳砸在地上。
“这两女娃不听劝啊。”
等人走远了,夏平平对这二十来个群众说:
“这俩姑娘说不定暗藏了手段,我们悄悄跟上去看看。”
凤凰挤眼睛他不大明白,他是根据对方的情绪反应猜的。几十个群众远远地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
凤凰和梅朵跟在混混的身后,梅朵两眼紧盯着细竹竿的o型腿,悄悄对凤凰说:
“他是个罗圈腿。我有种感觉,这群人从前和大哥打过架。”
凤凰说:“看看再说。”
当队伍来到两边都是倒塌的废楼的宽敞坝子,凤凰和梅朵不走了。
凤凰说:“到了。”
龙虾转过身,吃惊地问:“佳人是什么意思?”
智障鼓掌道:“我知道了,姑娘喜欢打野战。”
龙虾说:“掌嘴。”
“啪”说话的智障挨了路人甲的一巴掌。
凤凰说:“这里的居民不容易,如果不是怕打坏了家具,我们姐妹何必费心费力地同你们演这出戏?”
竹竿:“你们……”
梅朵说:“我姐姐说,你们的死期到了。”
几个混混揉了揉眼睛,他们发现两个姑娘漂亮的衣服不见了,变成了蒙面的紧身战甲。一个火红打底,配橘、蓝两色修饰条纹;另一个则是浅蓝和深蓝的搭配。战甲女神前凸后翘,玲珑曲线毕现。两个智障不争气地流下了鼻血。龙虾到底是老大,第一个反应过来,吼道:
“抄家伙。”
“滴滴滴~”
凤凰连续发动声波攻击,她是冲着孪生兄弟和路人甲手里的步枪去的,三人手上一麻,枪落地。凤凰的力道没掌控好,把孪生兄弟中的一个推了出去。那人倒飞出去两三米,也活该他倒霉,落地的地方恰巧有一段钢筋,把他的大腿扎了个对穿。他哀嚎一声:“哥,我流血了。”头一歪,晕了过去。
冯大转头一看:“血……血……”两眼一翻,软软地躺倒在地。
远处的夏平平捂住眼睛,这是什么人啊?不是持枪的悍匪吗?怎么晕血了?
竹竿和招风耳矮子举起了手枪,但没有射击。
“老子砸死你这个臭娘们。”
龙虾连枪袋都没碰,他猛地扬起右臂的锤子,他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哎呦”。龙虾觉得锤子的分量轻了不少,纳闷地缩回他的螯臂一瞅,锤头没了,就剩一光秃秃的木柄。他扭头一看,智障之一倒在地上抽抽,脑门上好大个血窟窿,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凤凰想到对方是异能者,与他们对阵时,态度还是非常认真的。虽然没有一上来使出火凤的大招,但也用了六七分力。一打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这些人的档次,顶死了也就是群混混。
第四百一十九章 都是故人
路人甲算是混混里最勇敢的一个。他手里没了武器,便低着头,像阵风似的向凤凰冲来,速度真的很快,看来是想用冲击力把凤凰撞飞。他没撞到凤凰,撞上了凤凰身上腾起的火舌。凤凰其实没想烧他的,身上冒火只是身体的应激反应。
站着的那个智障高兴地大喊:
“陆锻寥没了,陆锻寥变成灰了,老陆以后不能掌我嘴了。”
龙虾一怒,把木柄插进了智障的嘴里。
细竹竿见势不妙,两条细长的腿拧橡皮筋似地拼命搅动,双臂向两侧平举。只见他两腿一松,身子旋转着像竹蜻蜓一样飞了起来。
梅朵说:“啊呀,我知道这人是谁了,罗圈腿,他居然没死。”
梅朵喜欢听大哥的故事。大哥、二哥和嫂子都提到过这个人,大哥二哥刚出道那会儿,曾和罗圈腿他们打过一架。罗圈腿被小帅拖走后,生死不明。这人和罗圈腿的体态特征乃至异能都一模一样,她不认为这是巧合。
凤凰顾不上理会梅朵,她翅膀一扇,火光冲天而起。看到凤凰这么生猛,远观的群众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罗圈腿竹蜻蜓式的飞行方式,速度着实堪忧。但也正是这慢悠悠的速度,才让他没有飞蛾扑火。
这货可劲地拧着两条腿,松开两条腿,心里还在得意自己最机灵。猛然瞥见前进的路上有一团火光浮在半空中,他吓得一激灵。等他身子转了一圈再转回来时,那团火还在。再转一圈,那团火还是一动不动。眼看着离火凤越来越近,罗圈腿开始反方向扭动双腿。
“锵~”火凤发出一声长鸣。
罗圈腿一哆嗦,差点一头栽下去。凤凰对这货磨磨蹭蹭很不满意。滴滴滴,凤凰发动声波攻击。罗圈腿身子不听使唤地向后翻滚,由于腿上传来的扭力还没耗尽,他就像个断线的风筝,忽东忽西。但落地的位置倒是很精准,真好落在龙虾的身边。锤子男人用没有锤子的木柄在罗圈腿身上敲,嘴里还数落着:
“又他妈一个人逃跑,每次都是一个人逃跑。”
锤子男人没了锤子,俨然变成一个怨妇。两年半前,罗圈腿一人逃跑的场景犹在眼前。
火凤飞回来,变回凤凰。她对梅朵说:
“让他们几个陪你练练,我帮你压阵,谁敢跑,我烧了他。”
梅朵两条腿抖了起来,她这种战前蓄能的模式很像得了不宁腿综合症(抖腿综合症),看得让人堵得慌。
凤凰打断了她的动作,“不用抖,你有皮皮的力量加成,已经够他们受了。收着点力,别踢死了,半残就行。还要把他们交给这里的居民发落。”
龙虾吓得扑通跪下了,矮子招风耳、揉着腰的罗圈腿、嘴巴留着血的智障也跟着跪下。四个混混不停地叩头,大喊“女侠饶命”。
大女侠不说话,小女侠不甘心。一脚还没踢出去呢,这群混混就投降了。认怂是迫于姐姐的淫威,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梅朵好气啊。她走过去对着四个混混翘起的屁股,一人给了一脚。力道不大,但混混们夸张地满地打滚。
梅朵姑娘高兴了,原来自己那么厉害,不用力都能把人踢得像皮球一样滚。她继续踢,混混们十分配合,像被母球撞散的桌球,无序地滚来滚去。瘦长的罗圈腿因为身高臂长的先天劣势,滚得不到位,多挨了几脚。晕血的冯大醒过来,看到这个场景,赶紧又把眼睛闭上。
凤凰向远处招招手,夏平平立刻带着群众们往这边走来。
凤凰说:“梅朵,别踢了,问他们点事。”
梅朵姑娘意犹未尽地收了脚,双手叉腰,昂首挺胸,睥睨混混。
凤凰向龙虾招招手,龙虾连滚带爬,把自己折腾到了女侠面前。
“我问你,你们抄了半天
家伙,怎么没人开枪?”
龙虾尬笑道:“除了陆锻寥手里的是真枪,其他都是假的。”
夏平平听了,连忙去检查掉落在地上的枪支。
凤凰问:“哪个是陆锻寥?”
“被烧成灰的那个。”
“陆锻寥,路断了,这名字真晦气。”凤凰提高了音量,“他死了,你伤心吗?”
龙虾赶紧摇头:“他是飞虫扑火,咎……咎……”
梅朵踢了一脚罗圈腿,“你帮他补充。”
“咎由自取,自取其祸,自食其果,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罗圈腿一口气背了五个成语。
梅朵嗤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文化。”
“报告女侠,小人上过初中。”罗圈腿抬起脑袋,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荣城的?”梅朵又问。
罗圈腿面露喜色:“女侠也是荣城的?我们是老乡啊。”
“万和镇?”
“对,对。”罗圈腿忙不迭地点头。
梅朵一巴掌扇在他头上,“被一支笛子揍趴下的滋味不好受吧?”
罗圈腿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让你抢劫我哥哥,让你和我哥哥打架。”梅朵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不歇气地在罗圈腿头上扇了十几下。
罗圈腿欲哭无泪,指着龙虾说:“他才是老大。”
梅朵说:“我打的是到蝶恋花告密的家伙。”
罗圈腿不敢说话了。梅朵在他身上出够气,才对凤凰说:
“姐姐,验明正身,这伙人就是三年前跟哥哥打架的劫匪,龙虾的虾钳是被二哥砍掉的,罗圈腿、招风耳、三只手的孪生兄弟,都对得上号。”
凤凰哼道:“三年前好歹还是劫匪,现在只会欺负老弱病残了,你们越活越能耐了啊。”
混混们听说两位女侠是当年吊打他们的吹笛少年的妹妹,早吓得面无人色,只顾着磕头,哪还敢说话。
夏平平面色尴尬把混混们的枪捡了过来,除了一把步枪为真,其他都是玩具枪。真枪的弹匣里只有两颗子弹。至于塑胶炸弹,就是用胶带捆扎起来的土块。据龙虾交代,他们一共剩了五颗子弹,两年前来到这个定居点,为立威开了三枪,剩下的两颗子弹一直没舍得用。
夏平平囧得只想抽自己,他们居然被一群拿着假枪的草包压制着,好吃好喝地供了他们两年。
龙虾一伙人被骆有成和石岩山吊打后,喽啰们都散了,手下就剩了几个铁哥们。他们不愿在大势力手下做喽啰,在荣城游荡了一阵子后,决定去北边找找机会,在路上碰到了一身是伤的罗圈腿。
罗圈腿被小帅丢到了狼窝,幸运的是那群狼吃得饱饱的,没打算用他果腹,把他当玩具了。好容易挨到狼群休息了,他拼尽全力做了回竹蜻蜓,逃了出来。这伙人重新聚到一起,一路向北,历时半年,终于找到了这个看起来能被他们随便揉捏的定居点。
凤凰对这群蠢货兴趣缺缺,她问夏平平:
“你们希望怎么处理他们?”
夏平平说:“驱离吧。”
“仅仅驱逐吗?他们在定居点有没有杀过人,或者做过其他恶事?”
“他们手上倒是没人命,刚来的时候伤过人,后来也就做些泼皮无赖的勾当。”
凤凰对泼皮混混完全没了兴趣,难得行侠仗义一次,没曾想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她懒懒地说:
“随你们怎么处理吧?”
夏平平把群众们全部召集在一起,商讨如何处置龙虾黑恶犯罪团伙。几百号人的现场,十分嘈杂。这里面要数瘸子最起劲,说要用他的瘸腿踢死那帮狗 娘养的。其他群众也纷纷献计献策。热闹归热闹,半小时后,建议汇总的结
果是一人突口唾沫,然后把他们赶走。
这里的人太善良了,让两位姑娘顿觉索然无味。她们让夏平平把事处理完后到她们房间一趟,有事相商。夏平平说他也有事要说。
凤凰和梅朵回房不到二十分钟,夏平平就来了。
凤凰:“赶走了?”
夏平平:“赶走了。”
梅朵惊讶道:“这就完了?将近七百号人,排着队吐唾沫,怎么也得四十来分钟吧?”
夏平平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多人没吐,还有好多人是一起往地上吐的,真正往混混身上吐口水的不到五十个。”
梅朵在屋里扭来扭去地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没仪式感,太无聊了。”
凤凰没理睬梅朵,她问夏平平:“有没考虑过带居民们换个地方,安全又能吃饱穿暖。”
夏平平问:“这些人,哪个定居点愿意收留呢?”
梅朵抢答道:“当然是我们书院了。”
“书院?”夏平平没有要求两位姑娘立刻给他介绍书院,他说,“我从两位姑娘身上捕捉到了恩人的气息,不知书院是否与那位恩人有关?”
“恩人?”
“不知姑娘们是否知道魑魅?”
凤凰和梅朵都点头。
夏平平说:“我是从南边逃过来。我曾被当做魅来培养,但我对魑的分泌物免疫,我不可能变成魅。这样的体质,一旦被发现,唯一的结局是被送入实验室切片。我一直在想方设法逃离,这时恩人出现了。他大闹贵城,火烧了上万头魑,让我得以顺利逃脱。”
“啊,是哥哥,哥哥两年半前在贵城杀了很多魑,解了贵城之危。”梅朵大叫。爱听故事的梅朵对哥哥骆有成的过往了如指掌。
“果真是恩人。”夏平平欣喜道。
凤凰惊讶地问:“你怎么能从我们身上捕捉到姐夫的气息?”
夏平平解释说,他能感应最细微的空气流动,也衍生了另一种能力,他对气味十分敏感,哪怕只残留一颗气味分子,也能被他捕捉到。他说两位姑娘在二十天内和恩人有过接触,见到她们时就已经感知到了。之前他曾想询问,被龙虾等人打断了。
凤凰和梅朵出来前,确实去过魂乡地下三层的游戏舱,而她们离开书院也不到二十天。凤凰问道:
“时隔这么久,你还能记住我姐夫的气味?”
夏平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似乎有个气味数据库,只要我见过的人,气味我就永远忘不了。”
梅朵惊呼:“奇才。”
梅朵的触须其实也有增加嗅觉和听觉的作用,但这姑娘不怎么喜欢被各种古怪的味道困扰,所以嗅觉增强的能力被她屏蔽了。
“只是雕虫小技。”夏平平谦逊地摆了摆手,随后有郑重其事地说,“我恳请书院收留这些孤寡老弱。”
“你不先了解一下书院?”凤凰惊讶道。
“恩人敢以一己之力,对抗一城的怪物,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你们身上的战甲,没有实力的势力也拿不出来。知道这两点,足矣。”
“不用征求大家的意见?”
夏平平说:“他们都听我的。”
夏平平两年半前来到杜曲,见这里的人过得清苦,就留了下来。他凭着超强的气味识别能力,选育无毒作物和家禽家畜,提高了定居点的生活水平,也成了这里事实上的领头人。
“既然你对气味那么敏感,”梅朵抽了两下鼻子,“那找人的本事一定也很厉害了?”
梅朵这是要把夏平平当警犬使了。凤凰瞪了梅朵一眼,让她别胡闹。夏平平不以为意,问道:
“你们要找人?能提供那人的气味样本吗?比如衣物。”
第四百二十章 切换思路
夏平平把事情想简单了。他没想到两个姑娘要找的人,已经失联了一年。失联人员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姑娘们也没有任何头绪。不过当他听说失联的是恩人的妹妹,他表示愿意一试。
愿意尝试,不代表可行。失联者拥有规模不小的异能兽群。这一特征如果放在旧纪元,或许能找到大量的目击者,通过监控设备也能很容易找到兽群的行踪。但在末世,无所不在的天网就不用想了。至于目击者,走上几百公里也未必能见到一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也没有气味样本,可以归入无头案。
据说书院原有60颗卫星,用于支持黑箱速递系统的通讯连接。二十年过去了,绝大多数卫星因故障进入休眠状态。目前处于工作状态的仅有三颗卫星,且这几颗卫星的主要功能是通讯而非监视。因此,春风之前的卫星支持请求没得到获准。
夏平平不解道:“分别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约定联络暗号?”
凤凰说:“你听说过第二人格吗?”
夏平平:“你是说她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控制了?”
梅朵:“可以这么说,她控制了三姐的身体,让三姐的灵魂始终处于沉睡状态,三姐不可能给我们留下任何追踪记号。她还把三姐的卫星通讯器丢弃了,没办法卫星定位。”
夏平平:“所有的异能兽都听命于另一个灵魂?”
梅朵:“那倒没有,我三姐还是有一批拥趸的。”
夏平平:“既然如此,你三姐为什么不让听命于她的异能兽做点手脚?比如在树上留下爪痕?”
梅朵:“哎呀,没想到。”
凤凰:“我们以为还能靠兽群留下的粪便找到三姐,把事情想简单了。”
夏平平感慨道:“对粪来说,一年的等待实在太漫长了。”
……
第二日上午,书院派了十五辆大飞翼,将杜曲定居点的居民接走了。这些人会被安置在外院,根据他们的能力和特长安排工作,胡永胜打算办个残疾人福利厂。
凤凰和梅朵带着夏平平,搭乘飞翼回了书院,她们希望能在书院找到女巫的气味样本。在女巫的异能兽驻地,他们将女巫房间里的东西翻一遍,也没用到十分钟。女巫走的时候,该带的都带走了,没留下几件东西,残留的气味也早就散了。
“伊莎姐姐。”
从门口跑进来一个小女孩,穿着一个红色方格的裙子,十分乖巧,是夏琦。书院伙食好,营养跟上了,小姑娘也长高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十岁的孩子,当然她的实际年龄应该是十六岁。这孩子和女巫一向亲近,看到有飞翼降落,以为是女巫回来了。
没看到女巫,小姑娘很失望。凤凰走过去,蹲下来抱了抱她,问:
“想伊莎姐姐了?”
夏琦歪着头问:“伊莎姐姐还不回来吗?你们在她房间里做什么?”
“我们在找伊莎姐姐的味道。”
“为什么要找她的味道?”
凤凰指着夏平平说:“那位哥哥很厉害的,如果能找到伊莎姐姐的味道,他就能帮我们找回伊莎姐姐。”
“怎么才能知道伊莎姐姐的味道?”
夏平平说:“她摸过的东西,最好是封在盒子里的。”
夏琦眼睛一亮,张嘴要说话,又立
刻用手蒙住嘴。
梅朵跳过来说:“你那里一定有我三姐的东西,对不对?”
夏琦说:“那是我的,伊莎姐姐送给我的。”
凤凰搂着夏琦的肩膀说:“琦琦一定也想把伊莎姐姐找回来吧?让我们看看,我保证,只是看看,东西还是你的。”
夏琦犹豫了一下,带着三人向培养液工厂走去。
工厂边上有两所带独立小院的房子,一处住着夏朋一家三口,另一所属于新来的类蚁蜂饲养员。这里顺嘴提一句,新来的饲养员两口子都姓蔡,大家叫男人老菜帮子,女人叫菜花。
在自己的房间里,夏琦指着一屋子毛绒玩具,说大部分是伊莎姐姐送的。
夏平平问:“有没有装在盒子里的礼物?”
夏琦抿着嘴想了好一会儿,跑到衣柜前,在里面掏了许久,拿出了一个水晶盒。盒子里整齐地码放着十二个用布和丝线手工编织的头饰,很精致。
“伊莎姐姐做的,但我打不开。”小姑娘说。
“我帮你打开好不好?”夏平平问,见小姑娘摇头,又说,“哥哥也姓夏哦。”
夏琦眨了眨眼睛,对同姓的哥哥表示了信任,将水晶盒递给他。
水晶盒的侧面有一个暗置的感应开关,拇指稍稍用力,从侧面滑过,就可以打开盒子。小姑娘不懂其中的窍门,拿到礼物时想找父母开,但父母恰巧不在。那一日她收获的玩具太多,放在柜子里就忘记了。密闭极好的水晶盒,幸运地成为女巫留在书院的唯一可能保存她气味的容器。
夏平平只将盒子开了一条小缝,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把水晶盒还给了夏琦小姑娘。
从夏琦家出来后,凤凰到内院护卫队帮夏平平借了一套普通战衣和飞行靴。一名护卫队员驾飞翼把三人送到了渭河城。
渭河城没有人类定居点,春风已经在死城里找了处临时住所,并在楼顶插了一杆用床单做成的彩旗,作为八哥轮胎找寻他们的辨识物。轮胎晚上与他们会和了,所有人都一无所获。夏平平向其他人详细了解了第一次寻找的过程,尤其是黑女巫收编驯化的猛兽。
“我们寻找的思路是否正确?”夏平平问道,“黑女巫从幹省的珑琥山走到秦岭一带,按固定思维,我们认为她会继续向西北方前进。但我认为首先要搞清楚她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把这点搞清楚,我们就能推测出她之后可能去的目的地。”
“有道理,我把电子地图投射出来,咱们按图说话。”春风说着,在客厅里投射出一张三维地图。他在珑琥山和被黑女巫追杀的地点标记了红旗,并画出了第一次的追踪路线。
夏平平看了一会儿说:“地名加载器切换一下,只留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和野生动物园,另外再叠加一张野生动物资源分布图。”
地名切换后,电子地图展现的信息立刻清晰起来,两面红旗标记的位置分别为珑琥山国家保护区和虎泉国家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而黑女巫行进的路线,也是野生动物分布密集的区域,所以这条线路在无意间也避开了城市郊外的人类定居点,想找到目击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聪明。”春风鼓掌道,“黑女巫跋山涉水,是为了收集更多的异能兽。我们还需要分析一下黑女巫对异能兽的偏好。”
春风在另
一片空地上投射了一段影像,是黑女巫带领兽群从丛林里出来时拍摄的。
“女巫对异能兽的种类没有偏好,兼收并蓄,有教无类。但黑女巫偏爱猛兽,毛色也以黑色为主。”夏平平说,“再看这段影像,异兽军团里的豺和狼虽然有二三十只,充当的却是炮灰角色,主力军是豹虎熊犀牛一类的大型猛兽。”
“所以呢?”凤凰问。
“我们把目标锁定在大型野生动物园和猛兽较多的自然保护区。离这里最近的是秦岭野生动物园,我们可以先到那里找找线索。西北地区的猛兽以野狼为主,我们暂时排除。南面的永川野生动物园或许她已经光顾过了,向东向北,有南太行自然保护区、大荥野生动物园、京都动物园以及海市野生动物园。”
“平哥哥。”梅朵亲昵地喊道,“大些的城市都有动物园,你怎么不考虑呢?”
夏平平说:“这些动物园的动物都是从各地引进的,品种多,种群数量少,在灾后即便幸存下来,也不可能繁育。今年是灾纪元二十一年,这么长时间,不死也老了,黑女巫不会感兴趣的。她的兽群里可没有一头老兽。”
“平哥哥太聪明了。”梅朵眼睛里开始冒小星星了。梅朵觉得平哥哥虽然长得娘,不会打架,面对混混胆子也不大,但真聪明。被他这么一分析,梅朵觉得自己大脑皮层的褶皱都多了,线条也清晰了。所谓一俊遮百丑,夏平平的机智一不小心就撩动了梅朵姑娘的芳心。
凤凰问:“东北虎林园不考虑吗?”
夏平平解释说:“东北虎耐寒不耐热,黑女巫满世界乱跑,地域性很强的兽种她应该不会考虑。”
众人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心中豁然开朗。
“就按平平兄说的办。”春风一拍大腿,发出邀约,“平平兄,加入沙尘吧。”
“什么是沙尘?”
“书院的特工组织,以你的能力,绝对能在沙尘大放异彩。”
夏平平没有立刻回应,只说等找回女巫后再说。他此行只是为了报恩,今后何去何从,真还没考虑过。
众人散后,梅朵找到夏平平,草原的儿女敢爱敢恨,说话也直接。
“平哥哥,你没有女朋友吧?”
夏平平何其睿智通透,小女儿的心思怎么能瞒过他,他笑着问:
“怎么?想做我的女朋友?”
“我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我成年了。”梅朵给出了找男朋友的强大理由,“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女人。”
梅朵说完,兴奋且紧张,用希冀的眼神望着夏平平。夏平平微笑着摇摇头。梅朵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我不好看吗?”
“你非常美。”
“是因为我额头上的触须吗?我马上把它们割掉。”
“触须很可爱。”夏平平说,“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你有女朋友了?还是你忘不掉以前的女友?”梅朵的脑子转得非常快。
“你能帮我保密吗?”
梅朵想都没想就说:“能。”
夏平平闭目,似乎在犹豫说还是不说。时间在梅朵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静默了许久,夏平平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身体有问题……”
第四百二十一章 南太行
夏平平说:“我身体有问题,你不能把我看成男人。”
梅朵捂住嘴巴,才压制住即将破喉而出的惊叫,好半晌,她不可置信地问:
“你太监了?”
秘密说出来,夏平平反倒放松了,他笑道:
“虽然不是太监,但一样无用。”
梅朵:“怎么会?”
夏平平:“我和你说过,他们想把我变成魅。对魅,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梅朵:“你是……雌雄同体?”
夏平平:“那倒不是,我的体质对魑的分泌物免疫,它没能改造我的身体器官,但男人该有的能力没了。”
梅朵好沮丧,人生第一次表白就给了人妖。不对,听平哥哥的意思,零件应该还是齐全的,也没有长出多余的零件,不是人妖。梅朵心有不甘,脑筋急转。突然,她双目如小灯泡一样闪亮,说道:
“回书院后,我带你去找大姐,大姐是基因学专家,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夏平平眼里多了些亮色,如果有希望,谁愿意像现在这样子。
“能治好再说吧。”夏平平说。
“说好,如果能治好,你不准找其他女人。”
“如果很久都没能治好?”
“我可以等你,十年……”或许觉得十年太长了,梅朵立刻做了更正,“五年,五年之内我不会谈恋爱。”
夏平平心生暖意,他轻声说道:“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不需要管我的。”
梅朵固执地说:“不,除非……除非我发现了你一大堆臭毛病,不喜欢你了。”
无论梅朵说什么,她的第一次恋爱计划被按下了暂停键。
……
第二天一早,四人一鬼一鸟来到长安南四十公里处的秦岭野生动物园。
这家动物园位于秦岭北麓的山脚下,旧纪元时几经扩建,占地达到六千余亩。镌刻了“秦岭野生动物园”的石门犹在,广场上却是满目疮痍。杂草、小灌木比旧纪元的植发医师更敬业,顽强地把铮亮的秃头广场变成了癞子头,迎送游客的观光车已经被岁月侵蚀成车架。
寻人小队没在这里耽搁,他们启动飞行靴,直接飞往猛兽区。
猛兽区没有猛兽,倒是有不少食草动物。这里的隔离栏有许多地方已经损毁,不是自然坍塌,而是被外力撞毁。
隔离栏杆是粗大厚重的合金柱,两根合金柱之间嵌入的是法兰璃。梅朵抖了半天腿,在皮皮酱力量加持下,踢出的一脚足有上千斤力,无论是合金柱还是法兰璃,都纹丝不动。这样的隔离栏,绝非普通猛兽能破坏的。
从猛兽区隔离栏被破坏的情况来看,这里的猛兽幸存并发生变异的不在少数,而且有不少走的是力量路线。
夏平平蹲在一段隔离栏的缺口处,拔掉杂草,拨开腐殖土,露出下面尚且完好的法兰璃。
“从腐殖层的厚度来看,变异猛兽逃出去有十来年了。”夏平平问道,“黑女巫依靠什么来寻找异能兽?”
春风说:“靠
感应,她像一台异能兽感应雷达。”
夏平平说:“难怪她走位这么精准,一路走来都是兽类活跃的区域。这里估计她不会来,强大的变异兽早就跑光了。”
几人合计了一下,随即前往南太行。
南太行自然保护区,占地约2200平方公里。保护区内,植物近2100种,动物1700余种。猛兽以大型猫科动物为主,如华北虎、黑虎、金钱豹等,这里的虎是人工繁育经野化后放养的。经过两三百年的繁衍生息,种群规模逐渐扩大。2651年,有人曾经对保护区内的虎做过粗略统计,华北虎有近千头,黑虎三百余头。
据说,有人还向保护区内少量投放了通过基因编辑制造的新物种,不知真伪。
北岭村位于南太行深处,作为保护区内的居民,他们曾扮演着多个角色,保护区工作人员、护林员、旅游向导、游客安全保护员、指导性砍伐讲解员。但现在,村民们的生活状态和居住在大山里的动物们没什么区别,每天为食物奔波。
燕三和史乙是村里最有经验的猎手,他们能够通过外形、毛色和气味,轻易辨别出猎物是否有毒,准确率在七成以上。但为了稳妥起见,史乙每次都会带上儿子史来牧。
史来牧生于灾纪元次年,一出生就出现严重变异,浑身软趴趴的,像一坨史莱姆,史乙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别看史来牧只能像只菜青虫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他也有绝活——验毒和变色。
这一日,这三位村民照常外出打猎。燕三背着一支猎枪和五根标枪,史乙携带着弓和箭囊,史来牧拖着全地形滚轮箱在后面爬。他们打猎主要依靠标枪和弓箭,猎枪是用来防备猛兽的,库存的子弹不到一百发,不到万不得已是舍不得用的。
他们今天的运气不错,走了不到三公里就发现了一只狍。这只狍外形没有发生变异,白屁股上没出现紫黑色的杂毛,气味也很正。基本可以认定其肉无毒。史乙张弓搭箭,一箭正中狍子的脖颈。狍子跑了没多远就倒下了。
燕三和史乙跑了过去,史来牧也蠕动着向狍子爬去,速度一点都不慢,身后的滚轮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史来牧舔了一口狍子血,他老爹和燕三用希冀的目光望着他。
史来牧绿了,他身体的上半部分从地面抬了起来,左摇右摆。
史乙无奈地对燕三说:“这孩子,又开始调皮。”
突然身后有个声音问道:“这个跳舞的猪儿虫(贵川一带对菜青虫的叫法)在做什么?”
燕三没好气地回道:“你都说了他在跳舞,还能做什么?”
话说完,燕三炸毛了,存许长的头发根根直立。扭头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五个人,两男三女,最年轻的女孩肩膀上还站着一只黑鸟。燕三手伸到背后去抓枪,史乙也已经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
春风说:“老乡,别害怕,我们没恶意。刚巧路过,看到那家伙在地上爬得挺麻利,蛮有意思的,下来看看。”
燕三和史乙立刻护在史来牧身前。“跳舞的菜
青虫”也在观察几个陌生人,视线被挡,他就把头从老爹的裤裆下钻了出来。史乙不得不腾出右手,把儿子的头按了回去。当他右手重新抓弦时,儿子的脑袋又从他裤裆里挤了出来。史乙又把他的脑袋塞回去,夹紧大腿。史来牧头顶着他老爹的屁股,身子不停地扭。
凤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梅朵笑得滚到地上。轮胎骂骂咧咧地飞到了春风肩膀上。夏平平笑着说:
“放轻松,我们只是想打听点事。”
燕三和史乙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紧绷的神经放松了。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有没有看到大群的变异兽过路?”
两人都说没见过。史来牧见无法突破老爹的防线,爬到了燕三的身后。
夏平平问:“还有没有其他人在附近居住?”
燕三摸了摸裤裆下史来牧的脑袋,说:“往北四十多公里,有个北兰村。以前我们两村还有来往,但最近几年山里的猛兽越来越多,联系就断了。”
“异能兽?”
“对,有各种能力的变异兽,装了护栏的车子也顶不住它们的攻击。”史乙说他曾经遭遇过一次,逃回来后,车体已严重变形。从那之后,他们只在村子周围五公里范围内活动。
“看来我们来对了。”夏平平说,“最近,附近变异兽的数量是增加还是减少了?”
史乙说:“变异兽倒是没见着,但最近几个月普通金钱豹见到不少。”
燕三补充说道:“从前豹子不喜欢到这里来,我们猜这附近曾经有过很厉害的变异兽,把这里当作了它的领地。我们没见过,但史乙曾经听到过它的吼声。”
史乙:“很像虎啸,但比虎的咆哮声要尖锐一些,声音更大,穿透力也更强。”
“最近没听到了?”夏平平问。
史乙说这么多年,他也只听到过一回。灾难之后,村民们困守于一隅之地,对外界所知甚少。夏平平见问不出什么,准备告辞。凤凰上前,问了一些村里的情况。
北岭村灾后有七十二名幸存者,二十年来,逐渐减员,现在只剩二十八人,靠狩猎和采集为生。
凤凰动了恻隐之心,问他们愿不愿意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燕三和史乙没有回答,似乎有点故土难离的意思。凤凰没有勉强他们,让他们用几个月时间好好考虑一下,等下次她过来时,再做决定。
几人向燕三和史乙告别,史来牧在燕三的胯下对着几人傻笑,模样很滑稽。面对这个傻子,几人已经笑不出来了。他们对着史来牧点点头,启动飞行靴,向北方飞去。
燕三羡慕道:“他们的装备真好。”
史乙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狍子扛在肩上,对史来牧说道:
“儿子,去采点蘑菇和野菜,要回去做饭了。”
北兰村并不难找,寻亲小队的成员飞了大约十多分钟,就从空中看到了这个隐在山地丛林间的小村落。
梅朵的触须轻轻摆动,她发现小村极为安静,隐隐的,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