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江边小镇
杜火孚又往灶里面加了一把柴火,锅里面早是热气腾腾,“咕咕……,咕咕……,”淡淡的香气飘散开,这一锅香米早餐粥煮好了。UU小说
“乖孙子”杜火孚扭头向里屋喊去,“快起床,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睡眼惺忪的杜宇揉了揉眼睛,不情愿的掀开被子,坐起了身子,心想上学真不舒服,要起这么早,懒洋洋的将衣服穿上,直到捧着盛有香米粥的瓷碗,还有点迷迷糊糊,今天要是不上学堂该多好呀!
在这靠江的古老小镇,小孩子都是要上学堂了,读书才能考秀才,才能考举人,才能当官,要不然只能一辈子打鱼。
杜宇的一天从懒床,喝香米粥,做梦不上学开始,但这学是必须要上的,几个月前,因为逃课,杜宇可是被杜火孚“狠狠”揍了一顿。
“乖孙子,慢点喝,喝完之后赶紧去学堂……。”杜火孚一边叮嘱杜宇,一边也为自己盛了一碗,丝毫不惧汤热,几口就喝完了,然后去隔壁老王头家。隔壁的老王头早将一盘棋摆好,见杜火孚出来,招手催促道:“快来!快来!昨天的那几棋我可是大意,咱们今天再来!”
“老王头,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理由,说什么大意,不说昨天,就你给我下棋,又赢过几次?”杜火孚哈哈笑着揶揄道。
“哼!昨天被你偷袭了几把,看你得意的!”个头不高的老王头气急败坏道,说话这档子,两人已摆开了阵势。
杜宇将一碗香米汤喝完,碗筷往桌子上一放,抓起书包就往外面走,迟到的话可是要挨私塾先生戒尺的。
“爷爷,我去学堂了,”上学的路六岁的杜宇早就熟悉了。易北镇只有这一个学堂,在小镇的东头,并不远,一个私塾先生,教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孩子,每年五个银币,不是易北镇每户人家都能拿的起的。
“去吧,”杜火孚随口应道,专心致志的在哪棋盘上,可是没走多远,杜宇又着急忙活的跑了回来,“爷爷,爷爷,今天的钱还没给我呢。”
这钱可不是什么伙食钱,而是杜火孚为了让杜宇去上学,给的“福利”,每天一个小铜板,已经有小半年时间了,杜宇也不舍得花,做个纸盒存着。
杜火孚摸了摸口袋,身上没有带钱,欲起身去拿。老王头着急下棋,拦下杜火孚,随手拿出一大铜板递给杜宇,“喏,这个给你。”
杜宇摇摇脑袋,并不接那个铜板,“我不要大的,我就要一个小的,”每天存上个小铜板,已经成了杜宇目标,看着钱盒里的铜板越来越多,是杜宇每天最高兴的事,今天要一个大铜板就坏了规矩,不是自己辛苦存的。
“现在的孩子就是麻烦,”老王头看杜宇摇头晃脑的摸样笑了笑,“大铜板相当于五个小铜板,你还不要,好吧,给你个小的。”
杜宇这才高兴的接过来,蹦蹦跳跳向学堂走去,边走边晃荡着纸盒,听着里面哗啦啦的响声,也不觉得上学是件枯燥无味的事情了,美滋滋的想:“要不多久就坚持半年了,到时能存好多好多的钱!自己就是最有钱的小孩了。”
但杜宇没想到的是,快到学堂的时候,被几个大男孩堵着了!这是背街的一个巷道,这几个孩子早在这里等多时了。
“小家伙,把钱拿过来!要不然,小心我的拳头!”一个比杜宇高半头,又胖又壮的男孩晃了晃拳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恶狠狠的说道。
面前的几人,随便一个自己都打不过,杜宇心里有些畏惧,忙将钱盒搂紧,“这是我的钱,你们怎么能抢钱……,嗯……,小心我爷爷知道了揍你们!”最后杜宇把爷爷搬了出来。
“就你爷爷?”领头的男孩鄙夷道:“你可知道小爷我是谁,我父亲可是郭员外!我两个舅舅是镇上的护卫队长!手底下管着一百多号人呢,随便一个就能把你那又老又丑的爷爷打趴下!哼,把钱拿过来!”
领头的男孩叫郭立,是学堂一霸,杜宇是认识的,他那两个舅舅,杜宇也是见过的,秋季操练的时候,真是威风,站在那里跟铁塔一般,一棍子下去,脸盆大的石头都给砸碎了。但这钱是杜宇辛苦攒下的,怎会舍得就这般给了别人。
郭立见杜宇不肯就范,脸上狞色一显,探手就按着了杜宇,杜宇拼命挣扎,剩下的男孩大喊一声,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纸盒撕了个粉碎,铜板掉了一地,杜宇又喊又叫,去护地上的铜板,却那里又护的住,转眼之间,不剩一个。
杜宇急的直哭,扑上前去夺郭立他们手中的铜板,哭喊道:“这是我的东西!这是我的东西!……”
“去死吧,臭家伙!”郭立没想到杜宇这么难缠,真是聒噪,一脚踹过去,杜宇胸口剧疼,摔了个四脚朝天。
“给我打!”郭立大喝一声,“狠狠教训他,让他长点记性!”。
也不要知道多少脚落在了身上,杜宇被按到在地,还不得半点手,小小的身子被踢得全是脚印,疼痛难忍。
“小家伙!看你还不老实!非要让小爷我动手,”郭立见打的差不多,摆了摆手,嚣张的说道:“我们走!”
杜宇这才能抬起头,又气又恼,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挣扎着站起身来,看见路边的一块石头,怒向胆边生,捡起来冲了过去!
郭立几人边走边掂量这手中的铜板,不时哈哈大笑几声,上百个铜板,这次收获够丰盛的,都没想到杜宇敢追过来!等听到脚步声已经迟了。郭立刚扭头,一个石头已到了面门,“砰”的一声砸了个结结实实。杜宇虽然年幼力小,但这一石头含恨而发,力量早增了三分,再加上这石头又尖又硬,郭立晃了晃身子,委顿在地,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见到郭立脑袋上鲜血直冒,旁边的几个男孩吓傻了,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也不管倒在地上的郭立,一时跑得无影无踪。杜宇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很快明白过来,学堂是不能上了,要赶紧回家。
杜火孚见杜宇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身上满是脚印,一脸狼狈相,那里还有心情下棋,一股怒气便生了起来,问杜宇是怎么回事?是被谁家孩子欺负的?杜宇从小没了爹娘,只有杜火孚这个爷爷,便哭哭啼啼的这将事情说了一遍。
杜火孚不知道郭立挨了一石头到底怎样,但料想死不了,杜宇能有多大的力气,但还是不放心,带着杜宇到了小巷里面。地上的郭立已不见了,附近相熟的店铺有人对杜火孚喊道:“杜老头,你家的孩子闯祸了,把郭员外的儿子头都打破了,刚刚被郭家的人带走,要不多久,郭家就要带人寻你去了。”那店铺的人大声嚷嚷,然后又对杜火孚招了招手,待杜火孚走进,方才小声又说:“老杜,郭员外最是护短,平时孩子受一点欺负,都要闹翻天,前两天私塾先生因为郭立太调皮,打了郭立,当天私塾先生家就被砸了!如今你孙子竟然将郭立的脑袋打破了,这还得了,郭员外有钱有势,还有蒙蒂、蒙茉两个舅爷做靠山,蛮不讲理,是出了名的。”
杜宇拽着爷爷的手紧了紧,担忧的抬头看着爷爷,私塾先生家被砸了事他是知道的,郭家的势力他也是听说的,平时郭立经常欺负同学他也是见过的。
“是郭家的孩子先欺负的杜宇,抢了杜宇的钱盒,还把杜宇打成这样,你看看,满身脚印!……”杜火孚皱了皱眉,气急的大声道。
“老杜,你说这些都没用,郭员外家是不会给你讲这些道理的!”店铺老板叹气的摇了摇头,“就我这邻居,因为孩子被郭立欺负,去郭员外家理论,结果被打断了腿,告到官府哪里又有什么用?郭家不过花了几个小钱,杜宇这孩子有的苦头吃了。”说罢,一脸可怜的看了看杜宇的小腿,“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是没办法跟人家争得。”
杜宇被店铺老板看的打了个哆嗦,一股凉气从腿上冒出来,刚忙将身子往杜火孚身后藏了藏。
“我不怕他!”杜火孚语气中有些怒气,气恨郭员外家蛮不讲理,欺负邻里。
杜火孚拉着杜宇往回走,一路上也不言语。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杜宇实在忍不住了,怯怯的说道:“爷爷,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尽说些胡话!他们敢!不用怕。”杜火孚安慰道,“你没做错,是他们先欺负的你,若爷爷是你,也会这样干的。”杜火孚说罢,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些笑容,蹲在地上,揉了揉杜宇的脸蛋,宽慰道:“放心,爷爷有办法。”
杜宇闻言松了口气,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了丝笑容。
第二章伤人
老王头赶来,关心的问道:“老杜,郭员外的孩子怎么样?”
“没事,已经被他们家里人带走了,估计要不多久,他们家就要寻来了。UU小说”杜火孚不无担心的说道。
“那可怎么办?”老王头大惊,“郭员外家有钱有势,是咱们镇上一霸,家里面打手都有十几个,他们家要是寻来,事情可就大了。”
“我知道,”杜火孚点了点头,“但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家孩子先欺负杜宇的!总不能任由他们欺负也不还手吧!”
老王头叹了口气,世道便是这样,“我看不如出去避一避,等过上几天,带上孩子去郭员外家道个歉,赔些钱算了。”
“让我卑躬屈膝的去他们家道歉,想都别想,那以后杜宇还不任由他们欺负!我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孩子可不行!”杜火孚冷哼一声,说罢,走到床边,从床下扒出一个长盒,打开之后,竟是一把大刀,银光闪闪,寒气逼人。
这里虽然民风彪悍,百姓多有习武之人,但见杜火孚突然拿出一把大刀,老王头还是有些惊讶,道:“老杜,我知道你会上几手,但郭家人多势众,还有蒙蒂,蒙茉二人,双拳难敌四手,你给他们硬拼,只会吃亏,我看不如赔郭家些钱财,破钱消灾。”
杜火孚冷笑一声,站起了身子,寒声道:“破财消灾?你想的倒好,我来易北镇这么多年,不是没看明白!郭家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
“可和他们硬碰硬也不是办法呀!”老王头有些着急,“搞不好,你要进牢房,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
杜火孚心中早打定了注意,不为所动,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听到一声骂喝:“杜老头,给我出来,敢打我儿子,今天非扒了你爷两个的皮不可!”
杜火孚听到外面的叫骂声,冷笑一声,提着宝刀,走到了门口,杜宇担心爷爷,也跟了出来。
门外面早围满了人,郭员外带着郭立,当先而立,旁边站的是身高九尺,如铁塔般的蒙蒂、蒙茉,周围十几个手握长棍的打手,最外围面则街坊邻里,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敢靠近。
郭员外长的肥头大耳,又矮又胖,见杜火孚提着宝刀出来,明显一愣。但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杜火孚骂道:“死老头,那兔崽子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小的将我儿子头打破,老的提着刀还要行凶,街坊邻居都看看,不是我郭某人仗势欺人,是这死老头早有伤人的心!……”
杜火孚听到此处,心中大怒,提刀的右手轻轻一震,刀身上面寒光一闪,一股杀气铺散开来,周围的人都是心中一惊,郭员外也闭上了嘴巴,心中打突。蒙蒂、蒙茉双眼一眯,将杜火孚上下打量,心中郑重起来。
“说我提刀伤人,也不看看你们!十几个人,执剑的执剑,拿棍的拿棍,到我家门口叫骂,说什么来和我理论?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我孙子把你儿子打伤不假,但你可问问缘由!是他抢我孙子钱财在先。”杜火孚大声喝道,眼中精光闪闪,身上气势压人,和平时的迟暮模样判若两人,这个时候,气势要足!
“老子家财万贯,你说我儿子抢你孙子钱财,真是血口喷人!信口雌黄!”郭员外怎可能承认是自己儿子的错,右手一招,就待让打手上前,却被蒙蒂、蒙茉拦下。
蒙蒂、蒙茉看出了杜火孚的不凡,心中小心起来。
也不是蒙蒂、蒙茉兄弟二人胆小,而是因为这里毗邻大江役水。役水波涛雄壮,千帆竞起,万舟铺江,乃是交通要路,三教九流,黑白两道,多有此经过,一些大盗悍匪,江湖侠客,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常会在役水两边的村镇隐居,其中不乏一些好手。蒙蒂蒙茉作为团练教头,在这些人手中可是吃过一些苦头的,若是碰上江湖侠客也就罢了,若是遇到大盗悍匪,一旦争斗起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时常祸及家人。杜火孚是六年前搬到这镇上的,蒙蒂蒙茉心中稍一思索,已将他和那些大盗悍匪,江湖侠客联系起来了。
“嘿嘿……”杜火孚看出蒙蒂、蒙茉的心思,语气大了起来:“我杜某人几年前搬到这里,只是想过些安稳的日子,已经不想招惹什么是非了,可若是有人欺负到我头上,我这把刀可不同意!”
蒙蒂故意冷笑一声,道:“千说万说,你孙子将我外甥打伤是真,我郭蒙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阁下也是走南闯北的主,咱们便按江湖上的规矩办。
我兄弟二人就和阁下走上几招,若是我二人不敌,扭头便走!此事再也不提!若是阁下败了,你孙子就得吃点苦头,阁下认为如何?”蒙蒂说完,用眼睛盯着杜火孚,心中自有思量,若是自己兄弟二人都奈何不得这杜火孚,加上这些护卫也是枉然,一旦将对方逼急了,可是麻烦,此仇也便只能暂时揭过。
杜火孚也正是这个想法,笑了几声,“江湖上的规矩,可不是二打一,不过老夫也不欺你们年少,一起上吧!”
蒙蒂、蒙茉二人脸上一红,郭员外识趣的不再说话,将护卫们散开,围成了一个大圈,以多欺少,郭员外从来都是这么干的,没什么丢人的。
蒙蒂、蒙茉往圈中一站,紧要束身,肌肉隆起,手中八十斤重锏往地上一竖,当真是铁塔落地,古树盘根,煞是威风,惹的周围护卫一阵叫好。杜火孚轻笑一声,毫不为意,提着大刀,双手一抱拳,“请了。”
蒙蒂、蒙茉对望一眼,也不废话,四条重锏抡起,一起往杜火孚身上砸去。一人攻上盘,一人攻下盘,重锏未到,劲风已至!
杜火孚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眼见长锏到了面前,方才身子一动,拔地而起,已恍然间到了蒙蒂蒙茉头顶,宝刀一闪,刀尖向蒙蒂、蒙茉头上削去。
蒙蒂、蒙茉侧身闪避,手中长锏折返,打向刀尖。
杜火孚将刀背往蒙蒂长锏上一碰,身子借力又横起数尺。
但这一碰,看似随意,传到蒙蒂手上,只震得他虎口生疼,险些把持不住长锏,就要脱手飞出。脚下一个踉跄,方才稳住身形,心中已是惊惧,这杜火孚不但轻功了得,内力也远在自己二人之上。
杜火孚脚下落地,反身上前,宝刀一挥,拦腰向蒙蒂蒙茉斩来,大刀看似缓慢,实则快的惊人,眨眼已到了二人胸前。蒙蒂、蒙茉大惊失色,这刀若是斩实,二人就要身首异处,连忙各将一条长锏竖起,拦在胸前,另外两条长锏向刀身砸去!杜火孚手腕轻动,刀身下落一尺,避开了砸来了的两条重锏,身子向前横移,左手成掌,“啪!啪!”两声,轻飘飘的拍在了蒙蒂、蒙茉二人胸口。
蒙蒂、蒙茉二人闪避不及,“咚!咚!咚!”踉踉跄跄后退数步,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鲜血已到了喉咙。
“好!好!好!”蒙茉怒极反笑,不过两招便吃了大亏,心中羞愤难耐,大喝一声,将手中双锏舞起,只舞的密不透风,蒙蒂见蒙茉发怒,也将双锏挥舞起来,二人合到一处,将周身护实,向杜火孚压去。
这招看似笨拙,却是有用,杜火孚见重锏来势凶猛,本想避其锋芒,同蒙蒂蒙茉游斗,但又怕他二人输的不服,内力从丹田出发,直达刀身,只见整个刀身白光蒙蒙,而后大喝一声,刀背向四条长锏上砍去。
杜火孚本意是想将长锏震飞,逼二人认输,谁知刀身同四条重锏相撞,一声大响,却见一道白光飞出,四条重锏被杜火孚震落在地,但紧接着便听见一声惨叫,郭员外摔倒在地,右腿上已是血肉模糊。
“啊!疼死我了!”郭员外肥胖的脸上冷汗直冒,疼在地上翻滚。
蒙蒂蒙茉顾不得地上的兵器,连忙上前抱着郭员外。
杜火孚暗叫不好,向不远处的重锏看去,只见其中一个上面缺了一块,是刚才被自己宝刀震碎,飞了出去,误伤了郭员外。
“快去请郎中!”蒙蒂大喝一声,按住郭员外,仔细向他右腿上看去,当真是惨不忍睹,整个大腿血肉翻卷,鲜血直冒,地上还见一些碎肉和白色的骨渣。此时郭员外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杜火孚见状赶忙上前,在郭员外大腿处连点数下,真是立竿见影,伤口处冒血的速度立马慢了很多,“我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暂时止住了血。”
“不劳你费心!”蒙茉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凶光大放!本想拿下杜火孚交给官府,但又自知不是对手,只能隐忍作罢,抱起郭员外向镇上药铺跑去。
杜火孚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眉头紧皱,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回到屋中,老王头拉着杜宇的手也跟了进来。
“爷爷真棒!”杜火孚拍着小手,跳了起来,“我以后要向爷爷学武功!看他们谁敢再欺负我”
对于杜宇的天真烂漫,杜火孚只能苦笑一声,杜宇打伤郭立,不过是些皮外伤,小孩子的事情,只要自己稍稍展示一下实力,他们就不敢造次,可这次不同!郭员外终身残疾,已是结下大仇。
蒙蒂、蒙茉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请来官府,到时用些钱财,给自己安个江洋大盗的罪名,自己就百口莫辩了,官府草菅人命,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该如何是好?杜火孚眉头紧皱,难道要带着杜宇远走他乡避祸。
老王头与杜火孚的想法相同,“老杜,你有这身本领,哪里不能安家,我看,不如远走他乡。蒙蒂、蒙茉是团练教头,和官府关系不浅,他们一定会报官的,到了府衙,就是你有再大的本领,也是他们说了算,随便跟你安个罪名,可就惨了!我看,还是快点走吧。”
“可说到底,只是误伤,蒙蒂、蒙茉也有责任。”这般走了,杜火孚心有不甘,毕竟在这里这么多年了,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了这小镇上的人,重新到别的地方,又要从新开始。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世道,谁和你讲这些道理。”老王头摇了摇头。
杜火心中思量,忽然有了主意,神情一缓道:“我到想了一个办法,若是成了,我和杜宇就不用走了,而且对杜宇这孩子来说,说不得是个机缘。”
老王头愣了愣,能有什么办法?
只见杜火孚走到里屋,在床头边蹲下身子,将地上的青砖揭开,将下面的土扒开尺许,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罐子,罐子不大,半尺高下,“这是我一生的积蓄,虽然不多,却也有百十个金币,本来是给杜宇将来准备的,但现在等不及了。”杜火孚将罐口打开,一片金光从罐口冲出,老王头不由的迷上了眼睛,而后定睛去看,只见罐子里面满是金币,大吃一惊!
帝国寻常流通钱币多是白银,金币价值不菲,将二钱黄金做成一个金币,顶的上白银二十两,寻常人家能拿出一个金币就不错了,五块金币已相当于一户富裕人家的全部家当,杜火孚一下子拿出来百十块金币,如何不让老王头震惊。
杜火孚将金币哗啦啦的倒在地上,一时间满屋金光耀眼!
第三章邙山道观
杜火孚牵着杜宇的手来到镇口大道上,静静等待,就这般等了许久,太阳一点点西倾,最后只剩下漫天霞光,杜火孚不由焦急起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要等的人来,回头再看杜宇,已经伏在旁边大树根上睡着了。
而就在这时,远远的走来一人,来人仿佛脚不沾地,这般飘了过来,高额博冠,鹤发童颜,一身道家打扮,初时还在很远,转眼间已到了面前。杜火孚面上一喜,赶忙整理衣衫,迎了上去,深深一礼,道:“见过观云真人。”
“无量天尊。”来人止住脚步,还了一礼。
来人正是邙山道观开观祖师观云道长,如今已两百余岁高龄,道法神通万里闻名。
百年前观云真人来到邙山,见邙山山势奇特,灵气浓郁,能采日月之辉,能集天地之灵,便施展大神通,驱精伏怪,建了邙山道观,而后开观收徒,弘扬道法真意,不出数年兴盛起来,到今日,香火缭绕,终日不绝。
邙山道观离易北镇不远,不过数十里地,杜火孚去过多次,认得观云道长。听说观云道长最近每日都到落天城中宣讲道法,筹集善款,于是在这道上等候,果然等到了真人,躬身道:“弟子杜火孚,家就住在这易北镇,在此已恭候真人多时了。”
“施主可有什么事?”
“真人明鉴,”杜火孚见天色不早,此处离邙山道观还有一段路程,不再客套,直言道:“弟子听说真人立下宏远,要依大江役水造一千丈法相,永镇役水,表虔诚之心,证向道之意,如今正在筹集善款,因此前来。弟子早年闯荡江湖,有些私藏,如今全部拿出,望道长收下。”杜火孚打开包裹,双手奉上。
观云道长看出杜火孚不是寻常渔夫农人,又见包裹中金光闪闪,满是金币,钱财量大,不愿随便收下,宣了声道号:“无量天尊,施主莫不是有事要贫道帮忙?”
杜火孚正色道:“禀真人,确有一事,我孙子名叫杜宇,从小便没了爹娘,甚是可怜,弟子看他骨骼清奇,料想适合修炼道法,想让他拜在您的门下。”
“施主良苦用心,贫道明白,但这修炼道法最是讲究资质,若是资质不好,苦修数十载也是枉然。”
这正是杜火孚最担心的,适合修炼道法的,百人中难有一人。先前杜火孚让杜宇去念私塾,也是想着让他走科举一路,十几年后考个功名,不说荣华富贵,起码衣食无忧。但如今出了这种事情,私塾是念不成了,于是便想出了这个法子,让他修道。至于杜宇的资质,是事到临前,杜火孚信口说的,是好是坏,杜火孚也不知道。
神龙大陆,道术盛行,道人地位尊崇,官方庇护,道法学到高深处,远胜武道,并且可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还请真人就近看看,我这孙子资质如何?”杜火孚走到杜宇旁边,轻声唤道:“杜宇,杜宇,快醒醒。”
杜宇今天是有惊又累,甚是疲倦,刚才还做了个噩梦,听见杜火孚叫他,猛然惊醒,眼见除了爷爷外,还有一人,仙风道骨,面露慈悲,只一眼,便觉如浴春风,倦怠之意荡然无存。
观云道长将杜宇上下打量,此子看上去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仔细想了想,是决然没见过的,随即了然,看来是缘分二字。
杜火孚将杜宇拉起来,道:“杜宇,这是邙山道观的观云道长。”
“可是你常给我说的那个仙人!”杜宇吃惊道。杜火孚无事时,常给杜宇讲些故事,其中观云道长除精伏怪的事迹占了一半。
“呵呵……,”观云道长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会些粗浅的道术罢了。”
“快让真人看看,”杜火孚拉杜宇上前,“若是你资质好,便能到邙山学仙家道术了。”
杜宇闻言大喜,连忙走到观云真人面前,真人一只手按在杜宇的脑袋上,丝丝灵气沿着杜宇周身走了一边,又将杜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此子资质不错,修炼道法,若能勤学不怠,有朝一日说不定能到旋照之境。”
杜宇不知道旋照境是什么意思,杜火孚可是一清二楚,大喜过往,知道拜师之事成了,连忙道:“杜宇,还不叩拜祖师!
道法修行分三大境界,筑基,开光,旋照。开光易得,旋照难求,邙山道观弟子数百,达到旋照之境的不过观云真人和他二弟子道灵罢了,由此可见,旋照境界之了不得。
“见过祖师!”杜宇伏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而后抬头问道:“祖师,弟子给您见礼了,今日就要带我到邙山吗?”杜宇虽然年幼,但到现在也明白了,自己闯了大祸,爷爷想让自己到邙山避祸。
观云道长见杜宇童真无邪,心中甚是满意,笑道:“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杜宇重重的点了点脑袋,心中欢喜异常,心想自己学了仙家道术,岂不是以后也能活上几百岁,像大人口中的神仙那样,腾云驾雾,飞檐走壁,郭立也不用怕了,他的两个舅舅也不用怕了!官府也不用怕了!
观云道长正色道:“道家法术没你想象的神奇,而且修炼起来枯燥无味。”
“弟子不怕枯燥,”杜宇神色坚定,怕师祖不信,又道,“弟子已经上了半年的私塾了,别的孩子都嫌读书枯燥,可我不觉得,弟子最能耐得住性子。”
“如此甚好!”观云道长点了点头,“那你随我一起上山吧,以后和你爷爷就甚少见面了。”
杜宇这才想起上了山就难见到爷爷了,面露犹豫之色,又担心郭家的事情,“爷爷,官府要是找你了怎么办?”
杜火孚见杜宇小小年纪就知道牵挂人,甚感慰藉,笑道:“放心吧,爷爷有办法,杜宇,以后爷爷经常会去看你的,你到了山上可要努力修行,一切要听师父和真人的。”杜火孚说罢,再次将百十个金币奉上,躬身道:“还望真人收下,也是弟子对道家的一片心意。”
观云道长不再拒绝,双手接过,“施主放心,我带杜宇上山,便让二弟子道灵收他为徒。”
“如此多谢真人了!”杜火孚深深行了一礼,再抬头时,已见观云道长抱着杜宇飘然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远方霞光之中。
到此时,杜火孚才长舒一口气,心中高兴,观云道长一生收了七个徒弟,其中二弟子道灵修为最高,达旋照期,杜宇能拜在道灵门下,让人欣喜。
杜火孚又望了望杜宇消失的方向,迈步向家中走去,思量如何应对快要到的衙役。杜宇拜在了邙山道观道灵门下,自己有了依仗,就算是到了落天城,城主大人也不敢徇私枉法,随便污蔑自己,不过却也不能大意,还是小心为上。
杜宇在观云道长怀中,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后退,面前一个白色的透明光幕笼罩住自己,好奇的探手去碰,手指从白色光幕中一穿而过,猛然觉的被烈风吹的生疼。心中明白过来这是师祖为了保护自己不被烈风吹到的光幕,越发觉得道法神奇,对邙山更加向往。
数十里的道路,观云真人行来,不过小半个时辰。
到邙山脚下时,夜幕笼罩,明月悬空,繁星高挂,初夏时节,山上绿草铺地,鲜花芳菲,山路并不崎岖,只是来回蜿蜒。这般一直向上,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爬了多高的山,远远的见到一片亮光,待就近看清,乃是一片房屋,卧在山中,雕梁画栋,檐牙高啄,让小小的杜宇心中震惊,易北镇的砖瓦土房和这儿是不能比的。
观云道长穿堂走院,来到一大殿,将杜宇放下。殿中悬挂着十几盏明灯,照的大殿亮如白昼。正中立一仙人金像,高两丈有余,盘膝而坐,手拈法决,面容威严,金碧辉煌。两边有值班童子,身着青白道衣,挽着发髻,腰挎长剑,见了观云道长,连忙施礼,观云道长微微颔首,道:“将道灵,道清请来。”
“是,师祖。”一童子应了一声,赶忙去请道灵,道清二人。
杜宇小小年纪,那见过如此宏伟的大殿,不由反复打量,整个大殿镶金涂银,被烛火一照,虽是晚上,依然耀眼夺目,十几丈的空间,被四根两人环抱粗的大柱支承,上面刻画着各种图案,虽然杜宇看不懂画了些什么,却也觉得很是好看。
大殿除了正中的一尊仙人金像外,两边还各有一排神情各异的仙人法像,只是小上许多,却也有一丈余高。
不多时那先前童子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两人年龄相仿,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一人中等身材,微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威严。均穿紫色道袍,腰挎长剑,进门对观云道长施上一礼,然后分两边坐下。
“道灵,这孩童名叫杜宇,是易北镇杜火孚的孙子,我见他资质不错,又有向道之心,便带来了,以后入你门下,杜宇从小没了父母,你好生教导。”观云真人道。
杜宇见身材中等的道长应了一声,暗道那便是自己的师父道灵真人了,本想上前见礼,但又听观云真人接着道:“这包裹里有百十个金币,是杜火孚捐的香火钱,这段时间我在落天城宣扬道法,倒也募得不少,明天就会带上山来了,如今库中有多少钱财了?”
“禀师尊,”身材高大的道清言道:“各种财物折算,已有三十二万八千两白银,还有上百弟子在外没有回来,望江峰上众弟子已将百兽驱赶数遍,明日就准备伐木清山。”
“好,”观云道长点了点头,“大江役水到咱们邙山处,雾气重重,外加山峦叠嶂,激流漩涡,行舟十分困难,迷失丧命者多有发生,镇江法相一旦落成,不仅能传我邙山威名,更能引领船只,冲出迷雾,功德不可限量。你们回去好生准备,半个月后便是广法天尊民间的寿辰,我已广邀同门,开山大典便在那时举行。”
“是,师尊!”道清,道灵应道,起身告退。
站在旁边的杜宇犹豫一下,冲观云道长行了一礼,“师祖,弟子告退,”忙去追赶道灵了。
第四章拜师
杜宇一路小跑,紧跟在道灵身后,山上的路,多有凹凸不平,外加光线昏暗,杜宇深一脚,浅一脚。www.uu234.net道灵不管不问,只管向前走,也不回头。杜宇不敢喊师父等自己,只能卖力急追,好不容易转过几道弯,进了一个院子,见里面灯光映照,杜宇心中一喜,暗想总算到了,这条小路真不好走。
院内也有一座大殿,比先前的要小上不少,一尊法相立在正中。法相前坐着三人,微闭双目,盘膝拈决,像是在修炼什么法术。杜宇仔细打量,一个比自己大上五六岁,一个十四五岁的样子,另外一个已有二十余岁。
道灵在椅子上坐定,道了声:“都停下来吧。”
蒲团上端坐的三人悠悠醒来,看到杜宇时都面露不解。
“杜宇,这三人是你的师兄,最小的叫卢然,他叫江海天,这位是你大师兄符竹。”道灵给杜宇介绍道。
杜宇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道:“杜宇见过三位师兄。”
三人微笑还礼。
“杜宇年龄尚小,家中只有一个爷爷,住在易北镇上,今日观主带他上山,让他拜入我的门下,你们三个以后要好生照顾。”道灵说道。
“是,师父”卢然三人齐声应道。
“杜宇,既然是观主让你拜在我门下,我便不再考校。你年龄太小,亲人又不在身边,这拜师礼便从简了,嗑上三个响头,奉上一杯清茶,在这广法天尊神像面前立下上誓言,便成了。”道灵缓缓说道。
拜师的礼节,杜宇是见过的,在易北镇的时候,镇东头打铁的王铁匠,镇西头刻石头的李石匠,他们收徒的时候,徒弟都要敲锣打鼓,行一步三叩之礼,末了还要宴请宾客,自己拜师倒是简单。不过想想也是,爷爷不在身边,自己又做不了什么,便伏在地上“咚咚咚”嗑了三个响头。待站起身来,大师兄符竹已将一杯清茶递了过来,俯身轻声交代道:“奉给师父,请师父喝茶。”
“请师父喝茶,”杜宇接过,像模像样的献给道灵。
道灵在杜宇右手上一搭,一丝灵气已沿着杜宇的周身走了一圈,接过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神情中已有一丝笑意,杜宇的资质不差。
“咱们邙山道观供奉的广法天尊是道家领袖,历亿万劫难,成就无上天尊之位,护佑人间,有无上功德,你在神像前面站好,待我说上一句,你便跟上一句。”道灵说到此处,神情肃然。
“是,师父。”杜宇对着广法天尊的神像站好,这广法天尊神像虽然比先前大殿里面的小上不少,但也一丈有余,杜宇站在旁边还不到神像膝盖,面对这等巨像,不由心生膜拜,随着师父郑重的将一段誓言念完。
“好了,”道灵点了点头,这拜师礼算是成了,虽然有些简单,“以后你便是我第四个徒弟,今日天色已晚,让你大师兄为你准备个房间,早点休息吧。”
“是,师父。”杜宇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有点严肃,不苟言笑,一直小心翼翼,听说能休息了,暗暗高兴。今日一天杜宇都精神紧张,没敢放松,累的够呛。
符竹上前,摸着杜宇的脑袋,笑道:“走吧,师弟,房间早就准备好了。”
邙山道观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开山大典,到时会有不少同门前来,符竹这几日准备了不少房间,杜宇赶巧,住个现成的。
杜宇见符竹甚是平和,放松不少,笑了笑,道:“谢谢大师兄。”
“小小年纪倒是挺懂礼貌,”符竹夸赞道,带着杜宇来到一间厢房前,推开房门,将一盏油灯点亮,“你就住这个房间吧,看看怎么样?”
房间宽敞,干净整洁,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地上全是平整光洁的青石板,是观中弟子就地取材,将邙山的石头用宝剑一块块切平,然后铺到地上的。两把椅子,一个大柜子,还有一张靠墙放的大床。
“很好,很好。”杜宇连连点头,比自己在易北镇住的土坯房好上太多了。
“那就好,”符竹见杜宇满意,心中高兴。暗想自己小师弟不过六七岁,小小年纪离开家人,自己做为大师兄,理应好好照顾。
符竹担心杜宇想家,蹲下身子低声细语道:“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把我们当你的亲人,师父虽然严厉,但严厉一些是为了咱们好,以后有什么事情跟大师兄讲。”
杜宇刚到邙山道观,想着能在这里练就一身仙家神通,心里全是兴奋和好奇,一时倒也不怎么思念爷爷。见大师兄没有一点大人的架子,没了拘束,好奇的问道:“师兄,你在这山上修炼多久了?可会飞?”
符竹一听讶然,随后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真是异想天开,“小师弟,我自小上的山,已经修炼二十载了,飞行之术我可不会。”
“啊!”杜宇吃了一惊,道法这样难练,不由道:“二十年还没有练会飞行之术,要这么久!”
对杜宇童真之言,符竹笑着摇了摇头,但想着自己的处境,也不由叹了口气,道:“我的资质,在邙山道观是垫底的,修行二十载,还不过筑基境,今生是无缘开光了!二十年,不过修个筋骨强壮,一肚子道经罢了!飞行之术只是传说,你今生能达到旋照期,便足以纵横了,咱们观中除了师祖,也只有师父他老人家是旋照期!”
符竹拜入邙山道观并不是历经层层考验,而是当年道灵云游时捡到的弃婴,虽然资质较差,但好歹还有一些,道灵舍不得送人,便将他带到山上,亦师亦父的教着。
道灵甚好面子,虽然在邙山道观修为很高,却不是一个好老师。见符竹进境缓慢,和自己当年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恨符竹是榆木疙瘩,越教越是心烦,偏偏符竹占着自己一脉大师兄的名头,更是觉得丢人!几番“摧残”式训练后,也只能无奈放弃,让符竹负责些日常杂事。道灵明白自己这一脉传承还要另找他人,对符竹修炼上也不再如先前那般严格。
符竹知道师父的心思,虽然暗地里狠下功夫,但奈何资质有限。天长日久,便觉在同门师兄弟面前矮人一等,和别人也不太多言语。不过邙山道观众弟敬符竹是道灵一脉的大师兄,且为人敦厚,倒也没人欺负他。
今日符竹见杜宇童真无邪,不由打开了话匣,“修炼道法第一关是筑基,吸天地灵气,纳日月精华,在周身经脉游走,待经脉中灵气足够浓郁,借助法器能够外放之时,便是开光之境。那时可刻画道符,为百姓祛病解祸,这开光境,资质绝佳的,数年便能跨过,资质差的,如我这般,一生无缘。待经脉中灵气不用借法器便能外放,便是旋照境。至于人们口中飞天的仙人,那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你是不用想了。”
最后一句话,符竹说的斩钉截铁,杜宇顿感失望,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不甘心的问道:“修炼这般艰难,飞行之术又根本修炼不成,那不知道我到了旋照境,还用不用怕郭员外家?还又不用怕官府?”
“我不知道郭员外家怎样,但我知道,一旦达到旋照境,城主大人见了都要礼遇三分,开光之境,在常人中已经是顶尖高手了!”符竹语气中既有羡慕也有自豪。
“哦,”杜宇点了点头,心情大好起来,观云祖师在易北镇见自己的时候可是说,只要努力,自己说不定能到旋照之境。
杜宇牢牢记着“能到旋照之境”六个字,却忽略了前面的“说不定”三字。邙山道观弟子数百,拜入山门都是经过层层考验,天资上佳的。即便这样,但达到旋照境的,三代弟子以下没有一人,二代弟子已修炼百年,也只有道灵一人,可见之难。
符竹同杜宇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事情,见天色不早,末了叮嘱杜宇放心休息,明天早上会叫他起床。
杜宇熄了油灯,躺在床上,回想一天的事情,仿佛做梦一般。先是早上被郭立抢了钱盒,然后是爷爷同郭员外家打了一架,最后自己到了山上拜了师父,故事里那些飞天遁地的人物,这一刻仿佛离自己很近。
杜宇初时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过很快困意袭来,对一个六岁的孩童来说,这一天的精神绷的实在太紧。睡梦中,杜宇梦见自己贴着地面飞行,奋力的扇动着胳膊,地里的农田,山上的树林,快速后退,虽然飞的不高,但总是飞起来了。
第五章练气之术
第二天早晨,杜宇出奇的没让人叫便醒了,看看窗外天色微亮,连忙穿上衣服起床。www.uu234.net
打开房门,杜宇仔细打量这个别院,昨晚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今日景致尽收眼底,数十间房屋围成了个四合院。院中有个大池塘,边上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干足有两人环抱粗,树冠罩住了半个院落。
供奉神像的大殿要比其它房屋高上不少,顶上不是普通的青瓦,而是光彩熠熠的琉璃瓦,支撑大殿的柱子上,色彩鲜艳的油彩勾画出了一个个庄严肃穆的图案。这一切杜宇甚感新奇,但没忘了自己起床的目的,四处寻找,没见一个人,最后跑到大殿里,里面也是空无一人。杜宇心想是不是自己起的太早了,师兄、师父们还没起床,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杜宇。”
杜宇顺着声音找去,见师父从房顶上翩然而下,而房顶上还坐着三人,正是自己的三个师兄。
“师父好”,杜宇连忙对师父见礼,这些礼数可是学堂私塾先生再三讲的。
道灵点了点头,孺子可教,“随我到正殿里来吧。”
道灵在大殿椅子上坐定,杜宇垂手站在前面,道灵指了指,让杜宇也坐到椅子上,道:“你入了邙山道观,有些事情是要给你讲一讲的。咱们道观立派百年有余,你师祖观云真人当年从显微山下来,一路游历,到此处,见灵气浓郁,人杰地灵,百里之内又无大观,便驱精伏怪,四处筹集善款,开观传道,建了邙山道观。你师祖法力雄厚,道术冠绝,万里闻名,数年光景,邙山道观便兴盛起来,如今威名远播!咱们道观信奉的主神是广法天尊,便是这殿中供奉的。”
杜宇看了看大殿中的神像,暗暗记了下来,又听师父言道:“你要恪守观规,不得有任何违背,这几年除了打坐修炼之外,还要学习识文断字和一些简单的道经。道经和识文断字放在下午,上午和晚上练习打坐,等过上几年,你体内灵气足够,我再传你法术。”
“是,师父。”杜宇坐在椅子上点头应道。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道灵想了想,问了杜宇一句。
杜宇心中有很多不解疑问,见师父问自己,便道:“师父,师兄他们都坐在房顶干什么?师祖一百年前建的道观,如今岂不是一百多岁了?道法修炼能够长生不老吗?显微山在哪里?比咱们邙山道观大吗?”
对于杜宇这一连串问题,道灵并没有一丝不耐,解释道:“打坐练气,最好的时候便是早上,紫气东来,神龙吐瑞,灵气是一天中最纯净浓郁的时刻。你师兄他们在房顶上是在吸纳天地灵气,这是一天他们必做的功课。
你师祖如今已两百多岁高龄,修炼道法并不能长生不老,却能够强身健体,益寿延年。显微山远在十万里开外,乃是道家根基所在,不是咱们邙山道观能比的,。”
杜宇听的似懂非懂,又不好再问,心中挂念爷爷,便道:“师父,我多久能够下山看爷爷?”
道灵闻言,脸色一寒,冷声道:“学习道法,讲究清静寡欲,最忌讳挂念太多,你在邙山安心修炼,等到了开光期,才能自由下山。”
杜宇听了这话,心中着急,虽然见师父不悦,但还是说道:“师父,我爷爷惹了郭员外家,我担心官府抓我爷爷……”杜宇将事情断断续续讲了一遍,虽然细节讲的不清不楚,但道灵是听明白了,“你在此安心修炼,为师让你大师兄和二师兄走上一趟,不算什么大事。”
杜宇心中大喜,连连相谢,“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你是我的弟子,这点事情是为师该做的,”道灵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你大师兄应该准备好了饭菜,去吧。”
“是,师父,”杜宇告退,出了房门。大院里卢然和江海天正在练剑,卢然见杜宇出来,停下来冲杜宇招手,杜宇见状跑了过去。
卢然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眼睛中透着机灵,见到这个比自己小不少的师弟,甚是亲热,笑着来牵杜宇的手,“走,我带你去吃饭。”
“二师兄不去吗?”杜宇指了指还在那专心致志练剑的江海天。
卢然撇了撇嘴,“不用管他,他每天都是这样,不管打坐还是练剑,都要练到最晚,还经常摆师兄的架子!”
对于卢然的恶意攻击,江海天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未说话。
卢然浑不在意,杜宇却有些不好意思,面色讪讪,跟着师兄走进厨房旁边的房间。符竹正将饭菜往八仙桌上面摆,招呼杜宇道:“小师弟,快坐下来。”
在易北镇天天早上喝米粥的杜宇,见到香喷喷的一桌饭菜,特别是还有两个肉菜,胃口大开,口水都快流了下来,但没有忘记爷爷讲的长幼尊卑。
在易北镇,家里来了客人,小孩子是不能上桌的,只能吃客人吃完的剩菜,因此杜宇不敢先坐,道:“师父呢?”。
卢然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座,拉着杜宇也往上坐。杜宇见三师兄坐下,心想三师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能坐自己应该也能坐,便也顺势坐了下来。卢然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道:“师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达到了旋照期,餐风饮露,吸天地灵气,可以数月不食,就连二师兄,达到开光期,也可以数日不食,食则过斗,你不用担心的,赶紧吃吧。”
“哦,”杜宇点了点头,没想到修炼道法还有这个好处,却也没有立即动筷,而是道:“大师兄,你也坐下来吃吧。”
符竹笑了笑,冲门外喊道:“二师弟,吃饭了。”
江海天这才收了长剑,去水池边洗了洗手,走了过来,见卢然已经开始吃了,甚是不满,责备道:“没大没小,大师兄还没坐下呢!”
“要你管!”卢然不客气回敬道。
符竹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赶紧吃吧。”
符竹做的饭菜味道相当不错,杜宇觉得自己饭量都大了一倍,吃到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过早餐,符竹忙着收拾碗筷,杜宇随卢然和海天到大殿,刚进屋,便听江海天道:“师父,今日师弟又没有规矩,大师兄还在忙,他便坐下大吃大喝。”
道灵脸色阴沉了下来,卢然见江海天告自己的状,表情瞬间丰富起来,先是惊慌、随后恼怒、而后是担忧,最后快哭出来了,“师父,我没有。”
“过来!”道灵不听卢然辩解,恍然间手上多了个戒尺,将卢然的小手抓住,“啪、啪、啪,”重重打了三下。
打的是卢然,但杜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特别是戒尺打在手心的声音,不由的吸了口凉气,想起了课堂上的私塾先生,自己以后可要小心一些。
卢然挨了打,低着头,戚戚然的走到一边,苦着脸,找了个蒲团坐下,不再做声。道灵待符竹进入大殿,将杜宇爷爷的事情说了一边,交代符竹和江海天速去速回。
杜宇见大师兄和二师兄领命下山,放心不少。
道灵让杜宇坐下,为杜宇讲解道法,只听道灵言道:“修道分三境界,筑基、开光、旋照。筑基,为方仙道之始,微闭双目,舌抵上鄂,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舍弃诸般杂念。吸气时,缓慢细柔逐渐达到深长,若有若无,一似龟息。呼气时,意识随气息经胸胃直达小腹,心窝略内陷。此时,有气息下沉的感觉,即气贯丹田。
如此数月,小腹产生热气,此时分出神识,布在小腹之上,仔细感受周边灵气,开放周身毛孔,引气入体,能够开放全身毛孔为筑基小成,个人资质不同,时间有长有短。
筑基后,引导吸收的灵气沿经脉运行,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命门、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此乃小周天。周而复始,循环不已,不断壮大体内灵力,待一个时辰可运行三十六周天时,灵力除沿任都二脉行走外,还可引导灵力沿十二经脉行走,此为大周天,大周天成时,各大穴位打通,为开光大成!此时灵力布满经脉,收发自如,内聚修身,外放伤敌。
开光后期,经脉中灵气充盈,扩丹田聚灵气,为旋照期。
开光期是分水岭,资质佳者,跨步便到,资质一般的,终其一生停滞不前。旋照期最为神奇,丹田内灵气重可达千斤,轻可若鸿毛,稍一提气,便可腾起十几丈,脚尖一点,可横越数十丈。”
道灵说完,指导杜宇依法练习。
杜宇用心学习,大半天努力下来,没有感受到半点灵气,虽有些失望,但想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师父说了,要数月才能感觉到小腹产生热气。
午后,卢然拿来一本道经,还有笔墨,教杜宇识字。在镇上私塾先生那里,杜宇已学了些基础,因此卢然教起来并不吃力。
晚上的时候,卢然为杜宇念了一篇修炼灵气的经文。三师兄虽然调皮,但早上挨了戒尺,老实不少,教起杜宇来规规矩矩,很有耐心。最后结束的时候,卢然狡黠的笑了笑,道:“师兄我告诉你个消息,咱们道观最近来了不少道人,过上几天,再来人,就要安排到咱们这个院子了……。”
“可是来参加开山大典的?”杜宇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卢然本想在小师弟面前炫耀一番的,没想到杜宇竟然已经知道了。
杜宇笑了笑,“我在镇上早就听说了,说咱们师祖要以山刻像,永镇大江役水。”
“哦,”卢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但接着又兴奋的说道:“这次连万里之外的道观都来了不少,你想想,千丈高山,刻出广法天尊的圣像,这是多大的事情,只怕十年都难以完成。山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石匠,等到了大典那一天,咱们可要好好看看,嘿嘿,师兄我已经找到了绝佳的观看地点,到时带上你……。”
第六章无尘观
第二天一早起床,杜宇便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官府并没有为难爷爷。
“你爷爷说了,等咱们开山大典一过,他便来看你。”符竹笑道。
听到这个消息,杜宇高兴的跳了起来。
杜火孚的事情能这样解决,得益于道灵这块金子招牌。符竹和江海天昨天到易北镇,一打听,杜火孚当晚就被官府带走了,二人不敢耽搁,连忙赶到落天城。杜火孚关押在牢房,等着受审,捕头见是道灵门下弟子,不敢怠慢。抓捕杜火孚的时候,杜火孚便言自己孙子拜在了道灵门下,捕头原本还不相信,准备派人上山求证,没想到邙山先来人了。
铺头先前收了好处,有些为难,便打着调解的名头将蒙蒂、蒙茉请来。初始蒙蒂、蒙茉二人不愿退让,要治杜火孚的罪。
符竹虽然没有谈判的经验,但好在道灵的名头够大,一将师父抬出,蒙蒂、蒙茉只得退让,但狮子大开口,索要不少钱财。
杜火孚态度强硬的表示一个铜板都不赔。
蒙蒂、蒙茉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看着头脑简单,但在官场上厮混多年,许多事情是明白的,杜火孚有了邙山道观这个靠山,他兄弟二人真奈何不了他,最后找了个台阶,要了十几个银币。
符竹将事情给杜宇详细讲了一遍,又给几个师弟交代道:“过上几日,无尘观就要来了,住在咱们院里,他们对咱们道观很有成见,只怕会故意挑起事端,你们要小心一些。”
“在咱们地盘,他们还敢撒野不成!”卢然不以为然道,邙山道观的威名可不是虚的。
“无尘观是大观,在咱们青桂州,万里大地上首屈一指,弟子上千!州内三年一次的论道大会,多数都拿第一。不过后来随着咱们邙山道观兴起,他们便落了下风,心生嫉妒,常无事挑衅,闹得最凶的一次,连师祖都出手了。”符竹解释道。
“那后来呢?”杜宇仰着小脸好奇的问道。
“后来?”江海天笑道,“自然是将他们打的服服帖帖,他们三个旋照期真人合力都接不了师祖一招。”
“既然这样,这次来了他们应该老老实实才对!”卢然大声道。
符竹低声慢道:“咱们祖师已二百多岁了,无尘观这些年又有些不老实,不过是想着咱们祖师老了,这次借开山大典,恐怕会试探一二。”
旋照后期道人,寿元也只有两百载,观云真人如今两百三十有余,是极其少见的了,随时有仙去的可能。若是观云真人化道,整个邙山道观,只剩下道灵一名旋照期,确实有些力薄。
杜宇听了这个消息,有些闷闷不乐,自己的师祖不久就要离世了吗?前天见他的时候,他还精神奕奕呢。
“这些事情咱们担心也没用,还是趁早晨灵气浓郁,抓紧时间修炼,只有自身实力强了,才能在道观需要的时候出上力。”符竹末了道。
杜宇觉得师兄说的甚是在理,重重的点了点头,而这时,门外进来一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腰跨长剑,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见到符竹等人,行礼道:“见过诸位师弟,师父命我前来取凝露草露珠。”
来人名叫丁磊,是观云道长首徒道缘的弟子,为人仗义随和。符竹等和丁磊甚是熟络,同丁磊说说笑笑,将丁磊引进大殿。
凝露草的露珠每天都有人来取,多是道缘一脉的弟子,丁磊来过多次。
道灵安排江海天带着令符前去,杜宇不知道什么是凝露草,心中好奇。
不知道是道灵看出了杜宇的心思,还是想让他长长见识,对江海天道:“也带上杜宇吧,让他看看咱们邙山道观的镇观之物。”
杜宇高兴的跟着二师兄,七拐八拐,来到一面墙壁前。江海天和丁磊径直穿过,不见了身影,杜宇跟在后边,好生新奇,也壮着胆子,闭着眼睛,向墙壁上撞去。
仿佛没有什么阻隔,杜宇揉了揉眼睛,身子被抱起,眼前景物变了模样,借着墙壁上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看到前面是一个通向地下的甬道。
“这条路可不好走,我抱着你,”丁磊笑道,抱着杜宇跟在江海天身后,踏着奇怪的步调。
这般向前走了数十丈,一株两尺高的植物出现在眼前,根茎柔软,叶片硕大,一共五六片叶却给人一种枝繁叶茂的感觉,上面挂着几滴露珠,衬得叶子青翠欲滴。一个鸟蛋大小,青中泛红的果子挂在枝间。
丁磊将杜宇放到地上,从怀中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笑道:“杜师弟,这便是咱们观中的镇观之宝凝露草,凝露草喜阴不喜阳,生活在这阴暗的地底最好。每天能凝聚五滴露珠,这露珠可是难得的灵丹妙药,寻常人服下,有病祛病,无病强身,咱们道人服了,对修为提升大有好处。别看这露珠清若水珠,里面可蕴含着惊人的天地灵气。
你看叶子中间那个果实,凝露草百年长成,而后三十年开花,三十年结果,一甲子方才成熟,一生只结一个,果实成熟之后,凝露草随即枯萎。看果子的颜色,再过几年就成熟了,到那时可取不到露珠了。”丁磊语气中透出些惋惜,俯下身子,小心的将露珠收到玉瓶中。
“这果子有什么用?”杜宇看着微红的果子,好奇的问道,叶子凝结的露珠都有这般了得,果子的效果岂不是更大。
“这果实的用处可大了,开光期的道人服下,修为扶摇而上,可直达旋照期!”丁磊抱着杜宇,边走边说道。
“这般厉害!”杜宇不由惊道,凭借一个小小的果子就能造就一个旋照期的道人,真让人震惊。
“这是师祖从圣山带下来的,”丁磊继续给杜宇说道:“当年师祖下山之时便有开观传道之心,又怕后继无人,所立道观不能持久,断了香火,便带了这凝露草下山。一旦他化道之后,门中若无旋照期的道人,便选一个品行优良的弟子服下此果,可保香火不断。如今到是不必了,咱们观中有道灵师叔这样的高手坐镇,是不会断了香火的。”
杜宇心想师祖他老人家倒是想的周到,就是不知道这么远的路他是如何带过来的,又怎么不多带几棵?
三人出了地下,丁磊放下杜宇,同道灵等行礼告辞。
吃早饭的时候,卢然神神秘秘的说道;“小师弟,你可知道凝露草为什么放在咱这里吗?”
杜宇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卢然得意道:“凡是宝物,总是受外人觊觎,守护凝露草,也只有师父有这个本事,师父为了守卫凝露草可是操了不少心。”
“哦,”杜宇不解道:“怎么?还有人来偷东西不成?这可是咱们邙山道观,观中有那么多人,外面是陡峭的山崖……。”
“那算得了什么,”卢然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打断了杜宇,“真正的高手,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咱们邙山虽然陡峭,可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
“那咱们道观还有那么多弟子呢,还有几位师叔,还有师祖!他们怎么敢上山来偷?”杜宇却是不信。
卢然毕竟只有十来岁,被杜宇一辩,一时竟有点答不上来。
符竹笑着替卢然道:“确实有人上山偷窃凝露草,而且还不止一次,数十年前,咱们道观有凝露草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好几批强者,其中最厉害的一批是八个旋照期的真人,趁师祖不在,袭上山来,几位师叔抵挡不住,凝露草被抢下山。亏得师祖占卜之术厉害,提前回来,在山脚下将那一批强者堵住,又将凝露草夺了回来!”
“师祖这么厉害!八个人都不是他对手!”杜宇兴奋道,八个同境界的真人对师祖一个,那一战定然十分惊险。
符竹点头笑道:“据说那八人在咱们师祖手下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坚持住,便被重创,仓惶逃命去了。同为旋照期,实力也是有天壤之别的。”
符竹说道此处,想起了什么,神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道,“若是咱们师祖不在了,就不好说了,咱们师祖是旋照期巅峰之境,而师父只是旋照中期修为。”
第七章开山大典
过了几日,无尘观来人了,数十人的队伍,光鲜亮丽的道袍,整齐考究的佩剑,在旋照期真人玄光的带领下,前来赴会。UU小说道灵、道清亲自下山迎接,算是给足了这青桂州头等大观面子。
卢然几人一早起来打扫庭院,而后在门口等候。杜宇有点奇怪的是,丁磊师兄昨日也搬了过来,现在就在自己旁边。
杜宇抬头看了看丁磊,忍不住问道:“丁师兄,你怎么不住你原来的地方,搬到我们这里来了?”
丁磊开玩笑道:“怎么,小师弟不欢迎?”
“不是,不是,”杜宇连连摆了摆手,生怕丁磊师兄误解了自己,“我当然欢迎师兄!”。
丁磊没法告诉杜宇原因,好在杜宇被这一打岔,也不再追问。
不多时,一阵喧闹声传来,前方小路上出现一群人,当先的是邙山迎客道人,身后数十人都是道家打扮,高冠博带,身穿镶着银丝的彩色青衣,昂首阔步,高声谈笑。
符竹见状,迎了上去,行礼道:“无量天尊,道灵真人门下大弟子符竹,见过各位道友”。
一位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看了符竹一眼,满脸倨傲,嘲讽道:“邙山道观果然名不虚传,道灵真人教出的大弟子竟然能将身上灵气隐藏到只是筑基期,不俗,不俗!”
黑脸道人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对自己身为师父的大弟子而修为一直是筑基期,符竹是深以为耻的。被黑脸道人当面揭短,面上已有三分不善,冷冷道:“道友想多了,在下可没有什么隐藏灵力的法门,修为只是筑基期。”
“啊!”黑脸道人故作惊讶,而后满脸讥笑的摇了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道灵真人的一身修为,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那就有请符道友带我们休息吧,这一路上,几千里奔波,着实累了。”
三个“可惜了”,让符竹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冷哼一声,“东厢房十间,西厢房八间,已准备好了,诸位请吧。”
黑脸道人没着急进屋,眼光在丁磊身上扫了一眼,“这位道友也是道灵真人门下吗?”
丁磊摇了摇头,气定神闲道:“丁某家师道缘上人。”
“哦,”黑脸道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后将手一挥,“诸位师弟,都进屋休息吧。”
听了黑脸道人的话,无尘观众人四散开,仿佛进了自家庭院一般,大摇大摆,喧闹着向房间里面走去,但很快,传来了许多不满的声音。
“这邙山道观真是小气,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却让我们两个人睡!”
“而且房间里面连个椅子都没有!”
“这床这么旧,我看躺上去就要散架!”话音未落,一声大响,正是木床散架的声音。
“这邙山道观欺负我无尘观太盛!竟然放一个坏床害我们!”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很快,无尘观众弟子都跑了出来,站满了院子。
“符竹小儿,你这作何解释!”黑脸大汉率先发难,“我们千里迢迢跑来参加开山大典,你们就这么招待我们吗!”
符竹并不应声,而是丁磊上前道:“我邙山道观观小底薄,比不上你们无尘观,没有多余的床,散架了就自己装上。”
“什么!”黑脸大汉怒气冲冲,“这便是你们邙山道观的待客之道吗?自己睡好的床铺,让我师兄弟睡在地上!”
丁磊不温不火的道:“若是心疼自己的同门,你就把自己的床让出来,若是还有不满意的,就让你们的玄光真人跟我家师祖说。”丁磊说完,对杜宇等人招了招手,“我们进房休息。”
“好!”黑脸大汉冷笑一声,“这点小事哪用劳烦我们玄光真人,就让我们看看你们房间里面有没有多余的床?我师兄弟们都累了,说不得要借你们的床用一用!”
丁磊不搭理他们,让卢然等各自回房,身后,响起了无尘观众人的喧嚣声。不多时,他们打定了主意,真的冲进了符竹的房间,要搬床。
“这是我们邙山道观!还容不得你们无尘观撒泼!”江海天忍不住怒道。
“哈哈哈……!”无尘道观有人大笑道:“好大的口气,邙山道观,百年前又哪里听说过什么邙山道观,不过在论道大会上夺了几个名次,就这般嚣张起来,不将我们无尘观放在眼里了!”
“无尘观既然是大观,就该有大观的分度,抢东道主家的东西,传出去不怕丢人吗?”符竹鄙夷道。
“修为浅薄,嘴角也这般浅薄,我看邙山道观不过是欺世盗名吧了!论道大会上抢的头名,多半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血口喷人!容不得你们这般玷污我邙山道观!”丁磊面色阴寒,眼中精光慑人,先前师父再三交代,若是这无尘观生事,不用客气,让他们再长点记性,“说我邙山道观欺世盗名,看来阁下是自认为道法高强了?”
“怎么,你还想和我们比试比试不成?只怕等会将你打得爹妈都不认识,”站在后面的无尘观弟子有人煽风点火,相当自信。
“既然你们无尘观都是耍嘴皮的家伙,丁某不介意让你们开开眼界,看看我邙山的道术!”
无尘观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黑脸大汉上前,“玄光真人坐下弟子金山,领教阁下道法!”金山没将丁磊放在眼里,三年前论道大会上,没见到丁磊,想必厉害不到哪里去。而自己可是观中开光期数一数二的高手,击败丁磊不是难事。
丁磊在无尘观众人脸上一扫,又看了看黑脸大汉,故作不屑道:“选一个最厉害的上来吧,省的你们输了不服气。”
黑脸大汉怒道:“对付你,用不着我们中最厉害的,我就足够了!”
“还是选一个最厉害的吧,”丁磊轻笑着摇了摇头,“省的你败了,还有人不服气,又要跳出来。”
“我金山师兄能代表我们!”无尘观有人大声吆喝道,“他一个人就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那就有请了,输了便老老实实,不愿睡床便睡地上,在我们邙山做个本分的客人!”丁磊冷笑道,面色轻狂,心中却是郑重,将子规剑抽出,剑身修长,隐隐泛着白光。虽然自己在邙山道观出类拔萃,但对方敢站出来,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胜了,自己脸上添彩,邙山道观添彩,若是败了,不但辜负了师父的器重,更丢了邙山道观的人,这无尘观会越发嚣张。
金山大笑一声,自觉豪气冲天,三尺剑芒吞吐,整个剑身,被白光笼罩,杜宇站在外围,连那长剑都看不真切了。
丁磊长剑遥指,同样剑芒吞吐,不弱于金山。
金山眉头一皱,这剑芒长短代表一个人灵力深厚程度,心中加了小心,可转念一想,自己是无尘观顶尖高手,不可能在这邙山道观随便遇一个,自己都敌不过。金山却不知道,丁磊亦是百里挑一,授命而来,专在此候他们的。
金山暗道必须速战速决,最好三两招将他打发,免的招来丁磊的长辈或者同门。当下不再客套,抢先出手,中规中矩,平平齐齐的一剑,这一剑好似普普通通,连剑身上面的白光仿佛都弱了几分。
但剑在半路,陡然间快到了极致,杜宇只看到一串虚影,金山便到了丁磊面前。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两团剑芒绞缠,而后灵气绽放,四散飞溅,煞是好看。杜宇正在心中赞叹,却没想被肆虐的灵气吹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大师兄一把拉住。
场中人影交错,上下飞舞,一会战于地面,一会战于高空,瞬间不知道斗了多少招,朵朵灵气绽放,搅动空气,吹的地上沙石飞溅!
杜宇在旁看的眼花缭乱,分不出谁站了上风,谁站了下风。但在这时,白蒙蒙的灵气突然间一分为二,丁磊、金山骤然分开。
“原来你练得是金属性灵气,道法还算有几分火候,”丁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云淡风轻,点评后生摸样,但身上的道袍却是破损多处。
金山的道袍也差不多,回敬道:“我的道法有几分火候,你的道法却还差几分火候。既然知道我练得是金属性的灵力,就乖乖认输,免的不小心打断了你的腿,就有的罪受了。”
“成口舌之快!”丁磊长剑一抖,周围空气一滞,一团团水珠凝在剑上,晶莹剔透。
“水属性功法,”金山放下心来,一粒粒金刚珠从袖间滚出,不过豌豆大小,落在剑身上,足有十余粒之多,上下游走,却不坠下,而后剑身一抖,飞身上前。
众人知道二人要全力出手,为免受池鱼之殃,纷纷后退,只退到庭院的边角,腾出了大半个院子。
二人恶斗时,不时有水滴飞出,打在远处的砖石上,“砰”的一声炸裂,声势惊人。亦有钢珠带着破空之声飞出,从石墙上一穿而过。
杜宇只盼着丁磊师兄能快点取胜,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丁磊师兄快赢了吧?”
“我也看不出来,”符竹摇了摇头,“金属性功法攻击力极高,金山的刚珠从石墙上一穿而过,但丁磊师兄的水滴只能击碎石头,穿不过去,论攻击力是差了些,但胜在连绵不绝。”
“裂天九剑!”场中丁磊猛的大喝一声,身后布出七柄长剑。
金山闻言一惊,这裂天九剑是邙山道观的镇观剑术,非核心弟子绝不传授,在论道大会上,邙山道观数次都靠这套剑法扳回劣势,转败为胜的。
裂天九剑根据施法人修为高低,分别能施展一到九柄长剑。
以丁磊开光期修为,施展出七道剑影,已经是极致了。这七剑一剑为真,六剑为虚,寻常敌手难辨真假,只能全部接下。
金山自然没有一次接下七剑的实力,只是看破了一道,接下来三道,未躲过真实一剑。
鲜血从金山肩上蔓延开,眨眼便将道袍染红。
亏得丁磊手下留情,要不然金山一条臂膀都要被卸下来。
“是我败了!”金山神色黯然,跃出战圈,灵气运转,封堵伤口。
丁磊笑了笑,藏在袖间的手抽搐了几下,施展裂天九剑,负担极重,“承让!你们睡地上没意见了吧!”
无尘观众人默不作声,只是金山觉得面上挂不住,不甘道:“若是这一剑我挡住了,败得便是你!”
“你不感谢我手下留情,还说这种话,难道无尘观中都是你这种人吗?”丁磊面露鄙夷道。
金山一时羞的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丁师兄胜了!丁师兄厉害!邙山道观厉害!”杜宇大叫一声,跳起来,无尘观人人侧目,神情各异,有些人脸上越发羞愧,有些却是更加气愤,有些欲出言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孩童之言,只能白受气了。
第八章削山为像
经过丁磊一战,无尘观安分不少,未敢再生事端,转眼到了开山大典的日子,
方圆万里有名的道观都派来了人,多则数十人,少则几人,穿着各式各样的道袍,拿着各式各样的法器,住满了邙山。UU小说这一日俱都下山,浩浩荡荡向望江峰而去。
邙山本观弟子,却不是人人都能参加,杜宇师兄四人,也只有符竹一个名额。
杜宇眼巴巴的看着大师兄换上崭新的道袍,美滋滋的随着众人下山,好生羡慕,这等盛事,也许平生仅此一次。
喧闹多日的邙山道观安静下来,卢然算算时间,见差不多了,便对江海天道:“二师兄,你一人看家就行了,我和杜宇还小,又没什么本领,今日有此盛会,也静不下心修行。我就带杜宇四处转转,熟悉熟悉咱观中环境。”
江海天盘膝打坐,静心闭目,懒得理会卢然。这正合卢然之意,带着杜宇,寻了一条小道,也下山去了。
望江峰倚在江边,俯瞰役水,山上绿草植被,被清理了大半,露出了褐色的岩石。
山下腾出的一大片空地上,站满了人,观云道长在高台上,慷慨陈词,声音宏大,传出数里。
杜宇和三师兄坐在半山腰一颗大树上,卢然看的兴致盎然,杜宇却看不真切,数里远的距离,只是看到黑压压的一片。
“三师兄,我看不到,咱们再近一些吧,”杜宇对师兄选的这个位置并不满意。
“再靠近会被发现的,你不怕被惩戒呀!”卢然扭头,拿出两张道符,一张递给杜宇,一张贴到自己眉骨上,“这是清明符,贴在眉骨上你就能看清了。”
杜宇依言贴上,淡淡的灵气从道符上传来,顿觉得双目一明,周围的景物忽然变得透彻异常,当真是秋毫毕现,数里外的景物,也看的真真切切,心中好生惊奇,欢喜异常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怎么样,这道符厉害吧!”卢然得意的炫耀道:“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丁磊师兄那里要来的,他灵力深厚,画出的道符效果最好。你向我好好学习,努力修炼,将来达到开光期,就是不用道符,灵力布到双眼,这数里的距离也都看的清楚。”
杜宇越发觉得道法神奇,喜道:“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卢然又拿出了两张道符,往自己耳朵上各贴一张。
“师兄,你耳朵上贴的是什么?”
“灵通符。”
“也给我两张吧。”
“你用不了。”
“我怎么就用不了!”杜宇不服气,就要去揭师兄耳朵上的道符。
卢然躲闪不给,二人你推我挡,树冠上位置狭小,卢然担心杜宇从树上掉下去,只得从耳朵上揭下来一张,“不信你试试。”
杜宇高高兴兴的接过,往耳朵上一贴,无数轰鸣声传来。
“啊!这么吵。”杜宇忙把道符揭下来,甩了甩头。
“说你用不了还不信,”卢然见杜宇吃了苦头,嘿嘿笑道:“听不到也没关系,你仔细的看,后面节目精彩着呢!师祖、师父,还有几位大能,要当面削山,做奠基之举。”
很快,参加大典的众人起誓完毕,观云真人腾空而起,沿着望江峰,扶摇而上,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白发白须好似仙家下凡。
少顷,观云真人升到了望江峰峰顶,周身腾起两团红色的丝带,这丝带迎风便长,化为百丈。而后观云真人手中宝剑一挥,虚影足有十丈长,从望江峰上一路往下,丝带上下穿梭,宝剑绽出万朵,不时有大石碎土从千丈高空坠落下来,落在滚滚东流的役水中。
片刻功夫,只听观云真人大喝一声,“起!”
这是让杜宇终生难忘的景象,百丈长,十丈宽的庞然大物从望江峰上分离出来!然后直坠而下,落入役水中,咆哮怒吼的役水大河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轰隆隆!”声传数十里!给杜宇视觉和听觉上极大的冲击!这一刻,观云真人仿佛真成了下凡的仙人!
大江役水被巨石砸开,波浪滔天,一波又一波,撞击江岸,久久不能平息!望江峰上,已少了一块。
这样的情景振奋了大典上所有的人,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尤其邙山道观的弟子,激动心情更是久久不能平复。
“这便是师祖的神通吗?”杜宇怔怔自语道,小手忍不住握紧。
“师祖真是仙人!”卢然心神震撼,喃喃道。
观云道长飘然落地,在此的旋照期道人晓得观云真人了得,可没想到这般了得,自叹不如!但也都跃然而上,从望江峰上削下大小不一的巨石。
旋照期真人演道完毕,余下众人涌到山上,将大小碎石往役水中抛去。
这些寻常人难以撼动的数百斤、数千斤巨石,在修炼有成的道人手中,轻松之极。至于实在太大的石块,数剑下去,便四分五裂,合力投到役水中。
远远望去,数千人满山奔走,役水中大小石块俱下,煞是壮观。
杜宇和卢然在树冠上看的手舞足蹈,赞不绝口!羡慕非常!你一言我一句说些将来如何如何的“豪言壮语”。
“我一定好好修炼,将来达到旋照期,到时城主见了我都要敬我三分,挣很多很多的钱,在落天城买一个大院子,将父母都接去,请几个丫鬟伺候着。”卢然一脸憧憬的说道。
“我也要达到旋照期,也在城中买个大院子,将爷爷接去,请几个丫鬟伺候着,嗯,就和你做邻居吧。”杜宇认真说道。
“那行,以后师兄还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卢然拍了拍胸脯,仗义的说道。
“我都旋照期了,谁敢欺负我?”杜宇觉得卢然说的不对。
“这你就不懂了,一山更比一山高,旋照期也分高低的。”
“那我就做最厉害的旋照期真人!”
……
二人谈论的兴致盎然,时间过的飞快,不觉间到了正午,杜宇觉得口渴,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师兄,我饿了。”
卢然四下打望,指着远处说道,“那里有野果,我给你找些,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小心别从树上掉下去了。”
“放心吧师兄,我会小心的。”杜宇抓紧了树干。
卢然麻利的滑到树下,向远处跑去,不多时,寻到了各种各样的野果,很多是杜宇从未见过的。
“这些果子我都吃过,没毒的,”卢然打着保票,把其中一个在身上擦了擦,递给杜宇,“吃吧。”
杜宇咬了一口,“嗯,真甜!”
“还有更甜的!”卢然拿起另一种果子递给杜宇。、
……
杜宇和卢然说说笑笑,很快红日西倾,天色不早。
望江峰上,众人都向山下走去,准备返回邙山道观。
“我们该走了,要不然等天黑就回不去了。”卢然拉着杜宇下了大树。
上山的路不比下山的路,弯腰攀登,不过二里路,杜宇便直叫累,再走里许,便实在走不动了,坐在地上,摇着脑袋。卢然无法,只得将杜宇背起。
杜宇趴在卢然背上,回想开山的盛况,犹未意尽,道:“师祖他老人家真是厉害,其他几个真人就差远了,有一个削下的石头只有半间房子大。”
卢然不多时便大汗淋淋,虽然修炼道法已有数年,但毕竟功力浅薄,背着杜宇,走在这陡峭的山路上,有点吃不消。可还要抓紧时间,要是等师父回山,找不到自己就麻烦了。
杜宇依然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和师祖差那么远呢?师父的丝带真是厉害,手中的宝剑有那么大!”
卢然坚持走了一二里路,将杜宇放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咱祖师用的是玉惶剑和分水双绫,不是俗物,其他真人手中没有宝物,自然削不下来多大的石头。师弟,师兄我实在背不动你了,你走一会吧。”
“好吧,”杜宇点了点头,和卢然一起向山上走去。
卢然牵着杜宇,但杜宇走了一会,又走不动了。
卢然就这般背着杜宇走一阵,牵着杜宇走一阵,然后再背着杜宇走一阵,到暮色降临,月挂树头,总算赶到大队人马之前回到了观中。
却是早急坏了看家的江海天,找遍了半个邙山道观。得知卢然和杜宇竟然是偷偷去看开山大典了,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卢然连连告饶,请求江海天不要告诉师父,江海天不依不饶。
亥时,道灵回到院中,听江海天说卢然和杜宇偷偷下山,十分生气,惩戒卢然跪在大殿一个时辰,罚杜宇抄写三页经文。
第九章五年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不知不觉间,杜宇在这邙山已呆了五个年头,日日盘膝打坐,夜夜参经悟道,日子过的十分充实。www.uu234.net
这五年间,观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观云真人仙去,大弟子道缘接掌邙山道观。对杜宇而言,还有一个件大事,就是大师兄符竹搬到了山下,负责照看观中的马匹,还娶了个漂亮贤惠的媳妇。
半年前,杜宇开始学习刻画道符,一番勤学苦练,如今画的连道灵都称赞,只是有一点,没有半点威力,不是画错了什么,而是杜宇还没有达到开光期。
杜宇并不着急,当年二师兄用了五年的时间才开光成功,而三师兄用了六年,大师兄到现在都没成功。想到这里,杜宇心中反而还有些得意,因为这几日,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达到了开光期。如何判断?试着将灵力灌注在道符上,若是灌注成功,则表示灵力借助外物能够外放,此正是开光期的标志。
今日杜宇画符前特意打坐,聚集灵力,散开周身三万六千毛孔,引气入体,运功完毕,立即起身,趁着体内灵力最充沛时,手握天同笔开始动工,耗费半个时辰,精工细描,一张道门中最基本的烈焰符制作完毕。杜宇将道符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甚是满意,不由的笑了起来,向厨房望去,准备找些绒柴试上一试。
其实烈焰符随便往哪里一掷,便能升起火焰,火焰大小根据制作者的实力而不同,江海天制作的能腾起四五尺高,铺散一丈开,而卢然的只能用来烧火做饭。
杜宇幻自己这张辛苦炼制的道符落到茅草上,然后“哄”的一声腾起一团火焰,那该多好呀!若自己就此达到开光期,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一件事情!想到这里,杜宇不由的笑了起来,感觉开光境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卢然见杜宇一个人在傻笑,不由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师弟尽想些好事,然后一个人傻乐,“师弟,有什么高兴的事?莫不是师父又赏你丹药了?”
“我又没立什么功劳,师父怎会平白赏我丹药,师兄你看,我这张道符画的怎么样?”杜宇凑上前,拿着道符让卢然看。
卢然敷衍的扫了一眼,“很工整。”
“我觉得这已经是一张真的烈焰符了,”杜宇呵呵笑道。
“什么意思?”卢然不解的看着杜宇。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它是一张真真的烈焰符了!”杜宇笑着跳了起来。
卢然明白了杜宇的意思,撇了撇嘴,“做梦吧!你以为你达到了开光期,师兄我这么高的资质还用了六年的时间呢!就是师父都用了四年半的时间。”
“你不信?”杜宇嬉笑着,“你可敢站着不动,让我把这张符拍到你身上。”
“有什么不敢的,尽管往我身上拍便是,”卢然大大咧咧的说道,“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若是你拍不着,晚上的饭由你来做。”
杜宇眼珠转了转,说实话,对这张道符自己没多大把握,刚才说的那么肯定,纯粹是心中臆想,若是加上赌注,便有些难了,晚饭自己可做不好。
杜宇不等卢然反应过来,一溜烟的跑进厨房,“这可不行!要是没有些绒柴,当然不好引燃,我到厨房看看!”
卢然笑着摇了摇头,没把杜宇说的话当回事。
杜宇冲进厨房,怕卢然追来,若是自己画的道符不行,又要被他嘲笑,急忙掐动法决将手中的道符向茅草上拍去。
烈焰符刚出手倒是快的很,几个折转,被空气阻挡,落在茅草上已变得轻飘飘的,杜宇心情激动,盯着烈焰符仔细的看。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半点反应,杜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失败了!”弯腰准备将道符捡起来。
而就在此时,杏黄色的道符边角忽然变黑,眨眼间蔓延了大半张道符,一小团火苗从道符上升起,将地上的茅草引燃。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杜宇在心底呐喊,冲出厨房,跑到大殿内对着卢然大声喊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卢然不以为然,“成功了才见鬼。”
杜宇见师兄不相信,拉着卢然起来去看,“你快来看看!我真的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卢然只是不信,见杜宇拉的起劲,勉勉强强站起来,走到门口,抬头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只见滚滚浓烟从窗口涌了出来。
“着火了!”卢然大叫一声,甩开杜宇,冲到院中的池塘边,抱起旁边的大缸,舀上一缸水,一头扎进厨房中。
…………
杜宇和卢然两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满屋疮痍,污水横流,面面相觑,良久双双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回来的道灵见好好的庭院成了这样一个光景,气道:“怎么会事!”
卢然抹了抹脸上的黑灰,怯生生的走到师父面前,道:“师父,厨房着火了……,不过,不过已经扑灭了!没烧坏什么东西……”
“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把厨房都烧了!”道灵斥责道。
“是我……,”杜宇头低着脑袋,“我只是想试一试自己制作的烈焰符管不管用,没想到引起了大火。”
“你说什么?”虽然杜宇声音小的如同蚊子般,但道灵听了个清清楚楚,“你说这火是你烈焰符引起的?”
“是……,是的,”杜宇点了点头,不敢看师父。
道灵笑了起来,“这么说你达到了开光期了!”
“我想应该是的,”杜宇见师父好像不怎么生气了,声音也大了几分。
“好!好!好!”道灵连道三个好字,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
“师父你不怪我?”杜宇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要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为师收的四个徒弟,已经有三个达到了开光期,哈哈!不错,不错,你以后要更加努力,到晚上练功的时候,为师赏你一粒增灵丹。今天下午去府库领一把子规剑,以后每天下午改练剑法,先让卢然教你,等过上几个月,为师亲自指点。”
“谢师父,”杜宇心中大喜。
忽然,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弟子,见了道灵,忙道:“师叔,海天师兄回来了,受了重伤,现在在静心室,观主请师叔您快过去一趟。”
道灵眉头一皱,连忙出了房门,杜宇和卢然稍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江海天昨天领了任务,去邙山道观百里外的一个山坳。那山坳住着几千人,这一段时间总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请了好几个道人都没用。那里的人知道邙山道观的威名,便派人来请,观中派丁磊和江海天前去,没想今日回来时二人竟然都受了重伤。
杜宇挤进屋里面,江海天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样子十分吓人,眼圈发黑,脸色惨绿,口中獠牙将嘴片都顶了起来。露在外面的左肩,伤口又黑又肿,已经腐烂,冒出缕缕黑气,十分难闻。
“海天的伤,那化灵草真的有用?”道缘皱眉问道,颇有些担心。
道惠自信满满道:“虽然海天师侄的伤很重,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造成伤势恶化!但那化灵草已经有二百岁龄,只是少了那么一口仙气,要不然早化成人形,遁地走了,治这尸毒不在话下,药到病除。”
“那服多少合适呢?”道灵细问道。
“几个绒须便可,多了药效太猛,反而不妙,还请师兄将化灵草取来,我好医治海天师侄,”道惠博览群书,知识渊博,知晓解毒之法。
道灵返回住处,很快回来,怀中抱着一个三尺大的锦盒,小心放到地上,甫一打开,一团肉眼可见的灵气从中升起。
道灵示意杜宇,站在旁边的杜宇会意,等到灵气升到三尺高,张大嘴巴猛吸了口气。
道法练到极致,肚中可容江河,杜宇虽然远没有容江河的本事,一团灵力还是吸的下的。灵气下肚,不觉神清气爽,再看锦盒,里面贴满了道符,一棵两尺多长,手臂粗细的化灵草躺在那里,根须梳理的顺顺当当。
“师兄,这化灵草贴上道符虽然能防止灵气外泄,但终究没有玉盒来的好,”道惠好意提醒,从盒中取了三根寸长的绒须,把江海天的嘴巴掰开,塞了进去,按着下巴助其嚼碎咽下。
“这就可以了吗?用不用再服几枚避毒丹?”道灵不放心的问道。
“不用,师侄的毒一时半刻钟就能解,师兄你看,”道惠将江海天的上衣扒开。
杜宇挤到跟前,见二师兄胸口慢慢聚起一团亮光,正是化灵草的药力化开。亮光沿着经脉扩散,所过之处,绿光黑气尽数消散,皮肤慢慢恢复本来色彩,最后亮光聚集到江海天左肩伤口处,一团毒液滴落,坏掉的皮肤脱落,红肿消退!亮光继续游走,到了江海天的头部。
一动不动的江海天皱了皱眉,缓缓醒来,眼中绿光一闪而逝,两颗獠牙破碎断掉,“师……父,”江海天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还有气无力,但到第二个字时已有了几分力气。
众人见江海天无事,俱都面露喜色。
道惠笑道:“这化灵草功效非凡,二师兄你回去之后帮师侄运功度身,助他将化灵草的药效吸收,他便无事了。”
道灵点头称谢,又对观主道:“师兄,将化灵草带一些给丁磊师侄吧,他也中了尸毒。”
“多谢师弟,不用了,”观主道缘推辞道,“这化灵草是师弟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实在珍贵,师弟还是留着。丁磊的伤轻上许多,服几粒避毒丹就好了。”
第十章法器
江海天和丁磊受伤之事,道缘、道灵仔细问了问,二人均言那山坳中的妖物本领高强。www.uu234.net丁磊是开光后期的修为,尚不能全身而退,如今能降伏那妖物的,观中也只有道灵一人了。
驱精伏怪,弘扬道法,道灵自不推辞,请缨前往。
杜宇万万没想到,师父竟然会带上自己,心情万分激动,将新领的子规剑擦了又擦,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找来一本剑谱,站在院子中,对照上面几个动作,翻来覆去的练。
看着杜宇笨拙的动作,江海天和卢然站在一旁,笑道:“师弟,你这次跟着师父,是没有出手的机会的,想学剑法,以后再练不迟。”
杜宇并不答话,三个剑式翻来覆去,练来练去,已有几分架势。
“师弟,明天就要去了,今天才练,临阵磨枪,不觉的太晚了吗?”卢然笑道。
杜宇狠狠瞪了卢然一眼,怪卢然打搅自己,保持着向前刺剑的姿势。
“师弟,我看你还是歇歇吧,师父只是带你去长长见识,你还真以为师父需要你出手?就是需要也有我呢,怎么会让你去?”卢然挥了挥袖子,揶揄道。
“是呀,师弟,你真想学剑法,干吗自己找个剑谱,只要给师兄我奉碗茶,我教你几招厉害的,保证明天在村民面前表演的时候人人夸你!你看怎样?”江海天煽风点火。
此时别看杜宇横眉冷目,其实心中高兴的很,早就盼着能够像观中其他师兄那样,下山除怪。这不机会马上来了,自己刚达到开光期,师父便让跟着下山,还是去除厉害的尸怪!连丁磊和江海天师兄都铩羽而归,自己一去便人到妖除,以后说起来多有面子。虽然跟着师父没危险,但总要练上两招,等师父擒下尸怪,自己也好上去刺上两剑。
“你们两个闪开,别打搅我练剑,要不然我不客气了!”杜宇“恶狠狠”的说道。
“我们不是打搅你,是来指点你的,你看你这腿,站的也太不直了!”卢然在杜宇腿上拍了两下。
本就站的筋酥脚麻的杜宇,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立马不干了,提着子规剑,大声喊道:“好哇,好哇!看你们两个捣乱,看剑!”追着江海天和卢然满院子跑。
道灵坐在蒲团上,早察觉到了三人打闹,冲外面喝了一声:“杜宇过来”。
三人闻言赶紧停止打闹,变得老老实实,杜宇提着剑,欢快的跑到师父的房间。
道灵让杜宇坐到旁边,“你二师兄的伤你也看到了,这次随我去除尸怪,害怕吗?”
真的尸怪,杜宇没见过,只是通过书中的插画,看样子虽然恐怖,但有师父在,有什么好怕的,摇了摇头,道:“不害怕!”
“你第一次下山伏怪,为师还没来的及教你一套剑法,咱们道门在除精伏怪中常有牺牲,就是你师父我,当年也险些丧命。事隔数十年,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刚突破旋照期不久,和你道清师叔一起,去黑沙郡为郡守夫人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只羊,一尺大小,通体雪白,瘦骨嶙峋,刚开始我还没认出来。当时天色已黑,我和你师叔借宿在一户农家,半夜时分,被异响惊醒,见它吞噬房主,才猛然想起这土中之怪。我们修道之人,除精伏怪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况且又是这救人性命时刻!我和你师叔虽然知道羊厉害,却也没有半分犹豫,挺身便上!
那羊,我还能抵挡一二,你道清师叔一个照明便被它打断了佩剑,只能站在我身后,以道符助我,不过几十个回合,我的护体灵盾,阴阳法袍都被羊击破,我和你道清师叔越战越惊,眼看有丧命之险!”道灵说道此处,停了下来。
“后来呢?”杜宇着急知道下文,不知师父是如何击杀羊的。
“后来……,后来你师叔求我和他一起逃走,不要管那房主。你师祖常言,宣扬大道,便要以身证道,我自然是豁出性命,可你道清师叔却不愿让我送死,说若我不走,他便冲上去,先让羊咬死!最后,我和你师叔逃走了。”
杜宇听完,眉头皱了起来。
道灵看着杜宇,问道:“你觉得师父胆小吗?当时我拼个身死,也有几分把握能击退羊。”
杜宇愣了愣,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师父您胆小,是道清师叔!若不是道清师叔想着逃跑,师父您一定会和羊厮杀到底,将它击败的!”
道灵笑了笑,想了想,道:“不是你道清师叔奋力相劝,我可能就丧命在那里,若当时为师死了,咱们邙山道观现在也不会有一个旋照期的真人,别说弘扬道法,下山为百姓祈福祛灾,就是守着山门,保住你师祖留下来的几件宝贝都难。你们师兄弟四人也不会认得我,明日的尸怪也没人去除……,”道灵说道此处,顿了顿,“你明白师父的意思吗?”
“不明白,”杜宇摇了摇头。
道灵见状,对杜宇直言道:“无论是除精伏怪,还是练道修身,明悟大道,都要活着才行,若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师父知道你不怕死,但遇到性命攸关时刻,一定要想好,就此死了,值还是不值?
这几十年来,死在我手下的精怪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一些厉害的,若当年我和羊拼了性命。咱们邙山附近出现厉害的精怪就只能上报郡府,一来一回路上的耽搁,又有多少百姓遭殃!”
道灵摸着杜宇的脑袋,“咱们邙山道观弟子中,你的资质不错,继续修行下去,有望达到旋照期,为师的年纪,道法想再进一步,千难万难,只怕永生困在旋照中期,邙山道观以后还要靠你们。你以后对敌,想要以身证道时,多想想肩上的责任,还有为师的期盼,万不可鲁莽行事。”
杜宇已没了刚才的兴奋,除精服怪并不像自己想想的那般美好,也有丢掉性命的时刻,若是自己死了,师父和爷爷该多伤心。
“为师给你几件防身的东西,”道灵走进里屋,从床下面拉出一个箱子,用钥匙打开,拿出一张道符,“这是一张移山符,若是仙人刻画此符,可移动万里峻岭,千丈高峰!当年你师祖曾向俯首山山神求来一张,照之刻画,也是你师父天资卓绝,竟然悟透了其中玄奥,画出了一些,为师给了你三个师兄每人一张,危险之时祭出,可显出一个百万斤巨石虚像,虽是虚像,却有百万斤之实,就是旋照期的高手碰到,猝不及防下也要吃个大亏!”
杜宇欢喜接过,放在衣服里面藏好,再抬头看时,又见师父拿出了一件月白色的法袍。
“这法袍是为师费了大心血炼制,威能都集中在上面这阴阳图案上,将灵力注入其中,施法催动,便会从中飞出一个图案,威能不俗。”
杜宇双手接过,又见师父拿出一叠道符。
“这是七龙火符,是你师祖炼制,通了灵性,威能莫测。当年经历羊事件后,你师祖想着我经常下山,便炼制了这七龙火符,请了神念附在上面,让我带着,以备万一,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没有用上,以后你就带着吧。”道灵收了四个弟子,独将七龙火符给杜宇,并不是偏向杜宇,而是杜宇师入门晚,几件厉害的东西已经给出,到了杜宇这里,能给的东西不多了。
杜宇接过七龙火符,不解问道:“师父,俯首山神是谁?他和师祖是好朋友吗?”
“山神,已是神了,你师祖可高攀不起,只是当年帮了山神一个小忙,”道灵笑了笑,忽然又凝神肃然道:“山神最忌讳别人在背后提他,你以后可不要乱说,特别是在俯首山附近。”
第十一章尸怪
偏殿内,一尊丈六金像端坐在那里,威严肃穆,两边,是众多大能者的神像。www.uu234.net道灵焚香完毕,跪伏在蒲团上,深深叩拜下去。此殿虽是偏殿,但气势规模,比那正殿也不枉多让,是邙山道人遇重大事情下山必定焚香礼拜之地,平时并无香客,甚是清净。
杜宇也像模像样,点上三根檀香,冲左右前方深深鞠躬,然后踮起脚,插在香炉里面,退后几步,挨着道灵跪下,将头埋在地上,心理面念叨着爷爷身体安康,自己修炼道法日进千里……。
杜宇心中,有好多愿望,闭着眼睛埋着头心里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直到道灵催促,“走吧。”杜宇才慌慌张张的提着到自己脖子那么高的子规剑,追在师父身后。
道缘在偏殿门口,“师弟,丁磊和海天师侄说那尸怪本领了得,这两件镇观之宝你带着,以防万一。”
杜宇细看掌门手中之物,一柄黄色的宝剑,虽在剑鞘之中,依然剑光难遮,黄光,样式古朴劲峭。再一看自己的子规剑,只是凡铁,剑身瘦长,却是比不得的。至于师伯手上拖着的那一叠灰色的布绫,却是普通的很,不见毫光。
“多谢师兄,这两件宝物我就先暂借一用,今晚必定回来!”道灵接过道缘手中的宝剑和布绫,谢道。
邙山道观的弟子出行多是骑马,但道灵不一样。自达旋照期后,道灵降服了山中一些猛兽,便喜欢用它们代步,
道灵出了道观侧门,对着山中一声长吟,不多时,跑来一只花斑剑齿虎。
那剑齿虎铜铃双眼泛精光,利齿獠牙逞威猛,奔走矫捷风随行。道灵揽着杜宇,脚尖一点,上了虎身,双腿一夹,这虎通了人性,低吼一声,卷起一阵风,向深山中奔去。
若是走大道,那山坳据此百里,若是翻山,却能缩短三分之一的路程,杜宇第一次坐着凶兽,心中害怕,但不多时,见这猛兽只是奔跑低吼,并无什么可怕之处,又有师父在旁,放下心来,打量这坐下猛兽。
“杜宇,咱们下山,焚香祭神,三拜一叩即可,你今日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我许愿神仙保佑我们,师父,这神仙真的能够保佑我们吗?”
“那是自然,就说咱们供奉的广法天尊,香客们每祭拜一次,便会有一丝愿力融入到神像中,天地广阔无垠,不知道多少信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人一丝愿力,这般下去,广法天尊神力便会愈发高强,威能更盛,自然也能更好的保佑我们。传说,有一些地方,因为香火太盛,神像积攒的愿力太多,竟然活了,能言能走,飞天遁地,如神仙一般。还有一说,说诚信悟道的信徒,大量执念融入神像,自身精神发生变化,沾上仙气,令邪物鬼祟不敢侵扰,这也算是神仙保佑我们的一种方法。”道灵给杜宇解释道。
“师父,若是我们也能像神像那般吸收人们的愿力,你说修行起来是不是会更快一些。”杜宇忽发奇想道。
“哈哈哈,”道灵笑了起来,“照你所说,就是修成仙人都轻轻松松,你师祖困在旋照期巅峰,无法达到御物境,就是因为神魄不够强大,念力不够。你若能吸收常人的愿力,要不几年,就能御动凡物,达到御物之境,呵呵,不过,就算你真能吸收人们的愿力,也要有人参拜你才行。”
杜宇修炼多年,已经知道,旋照境上还有御物,但能达到御物之境的只有圣山上的仙人,飞天遁地,真真的潇洒自在。
道灵笑罢,言归正传,道:“杜宇,你可知道尸怪是因何产生的?”
杜宇平时喜欢读些奇异杂谈,知晓尸怪来历,道:“有些人死后,魂魄藏身体内,不入轮回,此时若将他们埋在特殊的地脉,受日月精华,地煞影响,机缘巧合之下,便会魂魄复苏,成为尸怪。因受了精华煞气,变得极难对付,只有将他们的尸体焚烧,或者将他们魂魄打散,才能彻底杀死他们,尸怪吸收的日月精华和地煞越多,越难对付。”
“不错,”道灵点了点头,补充道:“尸怪成形之前,很难保护体内的魂魄,等苏醒后,魂魄变的残破不全,痴痴呆呆。又因五脏六腑坏掉腐烂,无法消化固体食物,便开始本能的吸食血液。只有极少的一些,生前道法高强,全身灵力淬炼精纯,死后能挡下阳气,护住魂魄,而这些尸怪一旦苏醒,便拥有智慧,甚至还能记起生前之事!隐身深山僻静之所,以动物血液为食,不伤人类,短则百年,便能修出**力,御物飞行,操控一方风雨。
为此一些道人耗费毕生精力研究保留魂魄之法,想死后化成尸怪,重修真身,再悟道法。
而尸怪又分自行苏醒和中毒变异的,如你师兄海天那般,便是中了尸毒,若是不及时救治,就会变成尸怪,也是你师兄有灵力护体,才撑了下来,逃了回来。像那山坳中的居民,一旦被尸怪咬伤,就只能赶快用火焚烧了,若不然,有可能尸变。
中毒变异的尸怪,一般不会太厉害,只是力量大上几倍,魂魄不明,神志不清,布个捕兽的陷阱就能将他们捉住,架上烈火,烧了便是。即便是道法高深的道人,中了尸毒,一身灵力散尽,也好擒下。
可那自行苏醒的尸怪就大不一样,都是通了灵气,分为四种,白尸,黑尸,跳尸,飞尸。白尸是数月苏醒的尸怪,浑身长满白毛,身体还不够坚硬,寻常利刃便可将他们劈开,怕光怕火。数年苏醒的尸怪,浑身长满黑毛,皮坚肉实,可挡寻常刀枪,已敢和道人搏斗。数十年苏醒的尸怪黑毛褪尽,蹦跳便是丈远,飞檐走壁,实力相当于旋照期。第四种飞尸,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了,只能去请护道真人。这次的尸怪本领如何,我也不好确定,但最少也是几十年苏醒的跳尸了。”
“师父,那你有把握吗?若是他本领太厉害了怎么办?”杜宇听尸怪这么厉害,有些担心问道。
“你丁师兄和海天师兄仗着护身道符都能够脱险,量这尸怪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有玉惶剑和分水双绫,除去它易如反掌!要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道灵自信满满。
杜宇和道灵骑乘的剑齿虎是虎中王者,奔走如风,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一个时辰后,遥见群山环绕处有一山坳,约有十来里方圆,平地上种些稻粟稷麦,零散分布着四五个村庄,村庄外面都围着丈高的围墙,是防范流寇匪患的。
道灵纵目眺望,也不说话,杜宇等了一会,好奇的问道:“师父,您在干什么?”
“望气,”道灵收了目光,沉声道:“风从虎,雨从龙,这尸怪也有尸气随行。”
杜宇原本还担心尸怪不好找,没想到师父有这样的本事,“师父,您可看出了它在哪里了吗?”
道灵对前面的山峰遥遥一指,“那里是一个风水地,极佳安葬所,如今尸气笼罩,这尸怪的洞穴必在那里。”
杜宇顺着师父的手指望去,只见前方的山峰郁郁葱葱,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也没看到什么尸气,挠了挠头。
第十二章罗天文
枝繁叶茂的树冠盖在头顶,虽有几缕阳光穿过,但落在地上,已变的阴冷。www.uu234.net
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的坟墓,你挤我拥,将一块不大的墓地填的满满的,多是些无碑之墓。只有四五个大点的刻有碑文,道灵来到其中一个前面站定,杜宇探身去看,碑文驳驳杂杂,勉强看出了死者的名字,姓罗,名天文。
杜宇仔细打量,见此坟也没什么特别,便将目光转向别处。道灵看看坟墓,又看看远方,几次这般,而后抱着杜宇,从剑齿虎上跳下来,在虎头上轻轻一拍,剑齿虎钻入密林中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杜宇拖着子规剑,跟在道灵身后,从长满杂草的墓群当中穿过。墓群背后,是一面石壁,爬满了蔓藤,夹杂着低矮的树灌,绿如浓墨。道灵立在前面,皱眉沉思,片刻,好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点了点头,抱着杜宇,向山下飞奔而去。
道灵踏着乱石,一路疾驰,比那剑齿虎还要快上一倍,不多时便到了山坳深处。此时天当正午,烈日笼罩,田间无人劳作。道灵穿过阡陌小路,来到寨墙外面。
早有人看到了道灵和杜宇,见是两个道人,欢呼一声,飞奔进去通报。少顷,众人簇拥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老者衣衫整洁,不似其他村民污衣蓬头,
道灵打了个稽首,杜宇见样学样,也打了个稽首。老者愁容满脸,躬身道:“老朽添为此村里长,见过两位……,两位道长。”老者话说道半途,觉的有些别扭,杜宇只有十来岁,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实在当不得“道长”二字。
“两位是从邙山道观来的吧?”老者不确定的问道。
“正是,贫道道灵,这是我的徒弟杜宇,昨日来的两人,一个是我的师侄,一位是我的徒弟。”
“原来是道灵道长,快快请进,快快请进!”老者喜道,既然是昨日两人的长辈,道法定然不俗,连忙请道灵进寨。
寨中端上饭菜瓜果,都是村中稀罕之物,老者坚决让道灵坐在上位,又找来三四个长者陪着。至于杜宇,沾了师父的光,紧贴着道灵坐下。
“劳烦里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给贫道说上一遍,昨日我观中弟子回去,许多事情知道的不甚清楚。”道灵言道。
里长长叹一声,悲声道:“真是此处的不幸,常闹匪患也就算了,近日又出了精怪。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邻村有七个猎户上山,半夜遇到一个怪物,看形状,像极了人,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好似从坟墓中爬出来厉鬼,一脸骷髅像,举手间便将一个猎户杀死,余下的猎户吓得四散惊逃,到天亮,只有三个人逃了回来。
第二天,死者同族中几个大胆的上山寻找,道长不知,那几人真是死相恐怖,但无一例外,都是脖子被咬断了血管,生生吸尽了血亡。大家恐慌了几日,觉得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本村一户村民外出探亲,死在了山脚下,也是一样的惨状。从那天起,接连发生这种惨事,就是村民到田间劳作,也有惨死的。算起来,这半个月,我们这几个村庄,被那精怪杀死的村名,已经有四十二人了。
前日请来了贵观的两位道长,说是尸怪作乱。两位道长守了一夜,还布下了陷阱诱饵,可是那怪物太厉害,后来两位道长跑下山,还受了重伤,不知道两位道长伤势怎样了?”说道最后,里长想起来该关心一下两位道人的伤势,毕竟是为村民受的伤。
“已无大碍,死去的人,都火化了吗?”道灵答道。
里长惶恐道:“前日两位道长说了,这些尸体一定要烧掉,若是不烧,会发生尸变。当时我就派人把尸体翻出来,可是这失踪的人中,有两个没有找到尸体,道长,不会真发生尸变吧?”
道灵皱了皱眉,“等我把尸怪除掉,你们派人继续寻找,无论如何都要将尸体找到焚烧,虽然发生尸变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要以防万一!”
“一定照道长说的去办,”几位老者齐声连连点头应下。
“我见半山腰中,有许多坟墓,不知道可有贵村的?”
“全都是我们村的,其他村落,都埋在另外几个山头了。”
道灵原以为还要到其他几个村庄走一趟,现在看到不必了,“墓地靠北边,有一个刻字立传的坟墓,姓罗名天文,你们可认识?”
“正是家父,”里长试着问道,“道长问此事,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只是随口问问,”道灵笑道:“仙去有几年了?”
里长并不相信道灵只是随口问问,在心中仔细算了算,道:“已经有五十五年了。”
道灵暗松了口气,只是五十五年的尸怪,不足为惧,站起身来,道:“叨扰各位了,诸位放心,贫道已有把握,事不宜迟,我这就上山,将那尸怪伏诛。”
几位长者见道灵说的轻松,大为宽心,里长慌忙从袖中掏出两锭银子,约莫十两,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毕恭毕敬的道:“道长,这是本村村民的一点心意,道长务必收下,等除了那尸怪,我们几个村庄再派人前往贵观拜谢。”
看这些人的穿着,便知道生活不易,近来又有人去世,正是耗费钱财的时候,道灵推辞道:“前日我两个晚辈来时,已收了钱财,这次就算了。”说罢,分开众人,领着杜宇就走。
几位老者慌忙跟上,道灵出了房门,揽着杜宇,脚尖轻点,便到了十几丈外的房顶上,几个跨步,出了寨门。这些村民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躬身遥拜,赞叹不愧是大观真人,本领高强。
杜宇站在墓群中间,不解的问道:“师父,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那尸怪就在其中,若是我所料不差,就是这墓的主人?”道灵用手一指。
杜宇紧了紧手中的子规剑,顺着师父的手指看去,正是罗天文的墓穴。这次杜宇看的分外仔细,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师父,若是尸怪从这墓中跑出来的,怎么没见洞口?”
“看前面那个石壁,通道应该就在那里,现在白天,说不定尸怪就躲在通道下面,咱们两个绕着石壁看看,能否找到通道入口,你注意跟紧我!”道灵末了叮嘱道。
杜宇第一次下山除怪,不用师父交代,都万分小心,紧跟着道灵身后,亦步亦趋。
道灵绕着石壁,一个多时辰,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了位置,拨开一处蔓藤,小心的钻了进去。
这里自然就是洞口了,杜宇毫不犹疑,紧跟着钻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好在杜宇达到了开光期,一双灵眼,倒也将洞中情景看的清清楚楚。又阴又潮的石壁上,长满了苔藓,湿漉漉的地面,又滑又陡,很是难行。
“叮!”杜宇脚步一滑,子规剑磕在石头上,响起一声脆音。杜宇猛的收住脚步,满脸歉意的看了师父一眼,将子规剑抱紧,若是尸怪在附近,已打草惊蛇了。
道灵回过身,将杜宇的子规剑收入怀中。
子规剑被道灵收走,杜宇老大不乐意,低声焦急的道:“师父,我可以的。”
“等会再给你,可不能闹出动静,惊了尸怪。”道灵拍了拍杜宇的脑袋,继续往前面走。
杜宇觉得师父小看了自己,没了兵器,如何出力,一脸不乐意的跟在道灵身后。
这般在黑漆漆的山洞中不知走了好久,道灵立住了脚步,前面是一间用石头砌成的小室,一口腐朽破败的棺材躺在哪里。道灵上前将棺材盖掀掉,里面除了几根金丝,再无它物。
“师父,那尸怪是不是从这棺材里跑出去的?咱们上面就是罗天文的坟头吧?”杜宇踮着脚向棺材里面看。
“是了,这尸怪不在这里,却有些麻烦了?不知道躲在了哪里?”道灵皱眉道。
杜宇歪着脑袋想了想,却很快笑了起来,道:“师父,你不是会望气吗,咱们出去,站到山头上望望。”
道灵笑着摇了摇头,道:“望气可不是你想想的那样,看不得那般仔细,咱们在这等着吧,嗯……,我寻些血来,涂抹在通道入口,说不定能将他早点吸引过来,这子规剑还给你。”
第十三章擒拿
道灵将一条碗口粗的红鳞蟒的脖子切断,把鲜血涂在洞口。m.www.uu234.net杜宇站在旁边,见红鳞蟒身子扭曲,浑身抽搐,心中不忍,只为了除那尸怪,却害了这条红鳞蟒。
“好了,”道灵将红鳞蟒尸体往旁边一扔,从空中摄来一股清水,将手洗净,回头道:“杜宇,你藏进洞中,这尸怪不过五十年道行,双眼还不能识物,屏住呼吸他便发现不了你。”
杜宇小心躲进洞中,紧靠着石壁,将子规剑抽出放在身边,全神戒备。道灵见杜宇如临大敌的摸样,笑道:“现在天色还早,等到太阳下山,热气散尽,它才会出来,你若是累了,就歇息歇息,有为师在这里呢。”
杜宇第一次下山,又是如此厉害的妖物,怎敢安下心休息,心中默想着昨晚练习的几招剑法,最后忍不住,在洞中小心比划起来。
道灵盘膝打坐,不觉太阳西倾,便收了功法,小心戒备。杜宇也停了下来,斜靠在石壁上,侧耳凝神,将外面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杜宇打了个激灵,屏气倾耳,听了真切,连忙低声喊道:“师父,师父。”杜宇连喊两声,没见师父回声,慌得连忙向洞口爬去,见师父还在,松了口气,急道:“师父,那尸怪来了。”
“你安心呆着,不要出声,只是一只熊罴罢了,”道灵沉声道。
杜宇附着身子向远处看去,不多时,果见树林中钻出一只熊罴,那熊罴小心走到红鳞蟒的尸体旁,试探了几次,而后张开血盆大口,大快朵颐一番,吃饱之后,又将红鳞蟒的半截尸体拖走,却是没发现杜宇和道灵。
没多久,从树上跳下一只白面猿,嗅了嗅地上的血迹,仓惶逃走了,就这般过了半个时辰,来了四五拨野兽。
而就在这时,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杜宇耳畔响起一道极细微的声音,“来了!你快退到洞中,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心藏好!”道灵说罢,周身灵气收缩,站起身来,和这密林大地融为一体。
杜宇侧耳细听,哪里有半点声音,但师父这么说,自然假不了,小心退到洞中,这个位置,刚好能看的到师父。杜宇小心将子规剑横在胸前,全身戒备,不多时,果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远处跳过来一个身影,身上挂着几缕破布,动作僵硬,面如骷髅,皮多肉少,站在红鳞蟒血液处,嗅来嗅去。
道灵左手轻轻一甩,分水双绫缠在腰间,两端空中高悬。缓缓抽出玉惶剑,黄光从剑身上散发出来。
尸怪猛的“望”向道灵,显然是感觉到了前面的灵气波动,这尸怪也是吸收日月精华,吞吐天地灵气,修炼有成,对灵气分外敏感。
道灵欲引诱尸怪上前,远远喷出一口浊气,那浊气凝而不散,飞出许远,扑到那尸怪面上。
嗅着人气,尸怪低吼一声,非但没有扑上来,反而根根毛发到竖,充满警惕。道灵虽然隐藏了灵力,但分水双绫和玉惶剑上灵气实在太过霸道,尸怪心生怯意。
道灵见状,左手在分水双绫上轻轻一拍,毫不起眼的布绫猛的泛起一阵白光,无风自舞,翻腾起数丈,飞射而出,绕到尸怪左侧,缠了过去!
道灵同时右手一挥,玉惶剑斩出!不愧是邙山道观的镇观之宝,玉惶剑上数丈长的黄色剑气,璀璨夺目!将这漆黑的夜空照亮,剑如闪电,当头劈向尸怪!
原本踌躇不敢前的尸怪身子一侧,躲过剑气,向旁边闪去。七八丈长的分水双绫一个回卷,挡住了尸怪退路。
尸怪怪叫一声,不敢硬抗分水双绫,见后路被封,纵身向道灵冲来。
白蒙蒙的灵气盾陡然出现在道灵身前,护住了其大半个身躯,将玉惶剑一横,拦腰斩向尸怪。
寻常尸怪手中多无兵器,都是仗着身躯强横,将身体作为兵器。尸怪“见”玉惶剑斩来,双手一合,一道白光从掌中飞出,迎向剑气。
道灵冷笑一声,剑光去势更急,那白光遇到剑气,仿佛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溃,而剑光去势不减,斩在了尸怪身上。
尸怪惨叫一声,两节断臂落在地上,面部一阵扭曲,发起狂来,知道左右去路都被封死,冲道灵撞来的速度更急。
道灵站着一动不动,分水双绫一个折转,挡在了身前。
尸怪不敢硬撞双菱,纵身一跃,欲向空中逃去,却是晚了!双绫紧随身后,一路盘旋而上,尸怪升起四五丈高,去势已竭,而分水双绫速度却是更急,一把束住了尸怪的双脚!
尸怪双脚扯动,却哪里扯的开!眼见就要被双绫束住,尸怪大叫一声,带着分水双绫,从天而降,俯冲而下!身在半空,骷髅口一张,一口黑气喷出,裹成一团,向道灵冲去!
分水红绫中间拱起,一路狂涨,迎上尸怪喷出的黑气,轻轻一摆,便将黑气带飞了出去!那黑气落到旁边的草地上,铺散开来,被风一刮,散在空中,道灵连忙屏住呼吸,衣袖猛挥,将尸气扇离洞口。
尸怪嘴巴一张,就要喷出第二口毒气,已没了机会,分水双绫缠绕而上,一把将其裹了个结实,摔在地上。
杜宇在洞中见师父三两下便将尸怪擒住,欢呼一声,看尸怪躺在地上只能蠕动,知道安全了,跑出洞口,对着尸怪,挺剑便刺,一连刺了几下!
“好了,好了,”道灵笑着摆了摆手,道:“这分水双绫是咱们观中的宝物,你这把钢剑是刺不破的。”
“那怎样才能杀死它?难道要把它放出来再杀死吗?”
道灵笑了笑,轻轻一抖分水双绫,双绫缠着尸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呼吸间便变小了一半!尸怪在里面彻底没了动静。
“好了,你站在我身后,尸怪全身骨骼已被我挤断,压碎了脑颅,但毕竟魂魄还在,小心被它击中。”道灵用身子挡住杜宇,轻轻一抖,收了分水双绫。杜宇小心探头去看,见地上是一堆残骸,却猛的从那尸体上升起一个虚像,显然是罗天文的魂魄,就要向远处遁去。
“呔!”道灵猛喝一声,一口精气喷出,正要逃遁的魂魄身影一滞,被冲过来的精气击中,惨叫一声,化成了青烟,就此魂飞魄散。
杜宇跑到尸怪碎渣处,用子规剑拨了拨,道:“师父,这尸怪三两下便被你除去了,不见的有多厉害?”
道灵得意的捋了捋胡须,道:“那是为师本领高强,法宝了得,你看旁边。”
道灵手指处,是刚才被尸气喷中地方,青草全部腐烂,汁水化为毒液横流,其中一个碗口粗的大树更是“咔嚓”一声断为两截,树冠倒下来,哗啦啦……,砸落一片树枝。
“这尸毒别说被喷中,就是多闻上一些,寻常道人都要毙命。这尸怪的本领勉强也就旋照期,和为师本就差了一阶,再加上分水双绫和玉惶剑,自然手到擒来,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赶快回观中吧。”道灵抱起杜宇,准备离开。
“师父,观中其他人下山除怪,天晚了都是在附近住上一晚,我们这般着急赶回去干什么?我看那村庄的居民对咱们倒是客气,不如就住一晚。”杜宇少年贪玩,想在下面的罗家坳逗留一晚。
“你忘了咱们院中的凝露草了,那可是宝物,多少歹人觊觎,打它的注意!我将观中两个震观之宝都带了来,真有歹人,靠你师叔师伯他们几人可对付不了……,”道灵说道此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忍不住收紧,满眼警惕,示意杜宇不要说话。
见师父如临大敌的模样,杜宇大气都不敢出,抓住剑柄,想将子规剑抽出,却被道灵一把按住。
“砰!”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震耳,杜宇觉得脚下一震,前方传来几声树枝折断的声音,一声犹如洪荒猛兽的声音响起,道灵握紧了玉惶剑,盯着前方细看。
一个人影从树林中跳了出来,全身片缕不挂,通体漆黑,四肢健硕,面部饱满,一双眼睛幽光闪闪。
道灵左手从杜宇手上挪开,握住分水双绫,低声急道:“杜宇,这尸怪已经长出了眼睛,离变身飞尸不远,为师也无把握对付,你快走,到罗家坳躲起来,等天亮了返回观中!”
“那你呢?”杜宇受道灵紧促的语气影响,一颗心砰砰乱跳,知道这个尸怪不是刚才的可比!
“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走的脱!我先缠住它,你快走!”道灵说罢,抓住杜宇向山下抛去。
这一抛,力道拿捏的极好,虽将杜宇抛飞了百米远,但落下来时,却是轻轻缓缓,再加上山中多树,杜宇也有些身手,抓住一个丈高的树枝,轻轻一晃,消去下坠之势,屈身落在了地上,撒开双腿,向山下狂奔而去。
第十四章首战
杜宇强按下心中惊慌,默念道家镇神咒语!初时踩在那大小不一的石头上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少顷,寻到了平衡,双脚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一点,纵身一跃,便是丈远!而后再用力一点,跃出丈远,倒也跑的飞快,只是手中的子规剑碍事,不时碰到树枝。www.uu234.net
山中原本是有些小路的,但弯弯转转,盘旋而下,杜宇心中惊慌焦急,贪图路近,哪里愿走那些小路,只往前方猛窜,踩得地方碎石哗啦啦乱响。
跑不多时,见前面山坡陡峭,杜宇脚下加力,想跳过去,谁想手臂张的太开,子规剑打在树上,带着身子在空中一歪!
杜宇勉强落在地上,地上是松动的乱石,四散滚动,杜宇立脚不稳,一个趔趄摔到在地,滚出数丈远,连子规剑都甩飞了出去,闹出了个大动静!
杜宇忍住疼痛,慌忙爬起来,去寻子规剑,此处乱石横陈,大石如屋,小石如珠,颇多石缝。杜宇心中慌乱,怕尸怪追来,一时又找不到子规剑,只急的满头大汗,正焦急间,眼前一晃,好似一个人影,吓了杜宇一跳,忙抬头去看。
前面立着一人,双手平举,面部溃烂,虽有眼珠,已分不出黑白,利齿外露,尸臭呛人!
“尸怪!”杜宇惊叫一声,一时乱了心神,暗想着尸怪如此快就追来,难不成师父已遭不测。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连师父都不是对手,自己只能引颈就戮了!
杜宇正在慌恐间,远处一声巨响,如惊雷炸起,又如山岳倒倾!只见黄光耀眼,直冲牛斗!天空中升起一个光球,浑圆如屋,仿佛一个太阳,光耀四方,光球之外,剑光林立,不下万道!个个都有数丈大小,璀璨夺目!
恍然间,剑光尽数收起,显出一个身影,迎风而立,道袍飘飘,正是师父!双绫托在脚下,一路攀升,手中玉惶剑上下翻飞,一道又一道剑气激射而下。又闻一声大吼!天空中升起一团黑气,如巨龙之象,摇头摆尾!向道灵猛扑过去,而后只闻山石迸溅,巨树倒塌!其中夹杂着呵斥之声!
“师父还在!”杜宇稳住心神,定睛再看眼前的尸怪,衣衫破烂,但还不算太旧,和先前遇到的明显不一样。
“怎的又冒出来一个?”杜宇拿不定主意是继续下山逃命,还是上山去寻师父,有心下山,可被这尸怪挡着,上山找师父,山上还有一个更厉害的!
正在局促无措间,那尸怪纵身一跃,向杜宇扑来!
杜宇看旁边有一块大石,连忙低头躬身,往前一窜,望石头下面去躲。杜宇身材矮小,石头又大,一时躲了个严实。
尸怪一扑成空,撞在大石上,竟然仰面摔到在地上,约莫几息的时间才跳起来。
杜宇见这尸怪行动笨拙,稳下心神,脑子飞快转动,忽然想起在罗家庄时,那几个老者说死去的村民有两个没火化的。
“莫非是死去的村民变成的尸怪?”杜宇暗道,胆气大增,“若真是那样,自己未必不能对付!”
尸怪从地上跳起来,又冲杜宇蹦了过来,但其身体僵硬,蹲不下身来,根本没法钻到石缝里面,双手探出老长,却碰不到杜宇。
杜宇看着那腐烂露出骨头,尸臭刺鼻的双手,一阵反胃。心中为自己壮胆,念道:“我好歹也是开光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你们,岂会怕了你们!看脚!”
杜宇双手按地,头朝内,脚朝外,一脚踹向尸怪!
尸怪去抓杜宇的脚,慢了半分,被杜宇踹了个结实。杜宇虽然年幼,但在邙山五年苦修,灵气练体,力气大增,不输寻常壮汉!这一脚力道十足,将尸怪踹飞出去,撞在了一个石头上。
若是寻常人这般撞在石头上,早就皮开肉绽,疼痛难忍了,可尸怪只是一缕残魂控制,不知冷热,不知寒暑,不知疼痛,身子顿了顿,又站了起来,蹦跳着再次冲过来。
杜宇一击得手,见尸怪也不过如此,心中大定,稳住心神。看尸怪冲来之势甚急,蹦跳间黑气从鼻孔嘴巴中喷出,不宜硬接,双脚在地上一弹,腾空而起,如羽毛般飘落在巨石上。尸怪冲到巨石面前,却没有杜宇那样的本事,纵身跳起,只不过尺许高,上不了大石。
手中没有兵器,杀这尸怪太难,杜宇站在石头上向四周看去,见不远处一个面盆大小的石头,忙跑了过去。
尸怪绕过大石,扑向杜宇,杜宇侧身闪避,让过尸怪!站在上方,去抱石头,这一抱才知道自己估算失误,石头极沉,尽力一抱,虽将石头抱起,但身子歪斜,掷出去软弱无力,被尸怪一把接住,反砸过来!
杜宇就地一滚,躲过砸来的石头,跑开丈远,弯腰捡起一块香炉大小的石头又冲尸怪掷去。这次杜宇倾力而发,站在高处,石头去势甚急,“啪!”的一声砸在了尸怪的胸口!
尸怪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没有杜宇希望那样滚下山去。
杜宇飞奔几步,冲尸怪脑袋跳起一脚!尸怪本就重心不稳,再加上这一脚,顿时翻身摔倒在地!杜宇趁机坐在了尸怪身上!抓起旁边的石头就向尸怪的脑袋上砸去,“砰”的一声,尸怪头上已露出了白骨!杜宇心中一喜,举起石头再砸。
地上的尸怪双手按地,用力一撑,立起身子,将杜宇掀了下去。
杜宇见一时难以降伏尸怪,又听山上打斗甚急,暗道下山要紧,不愿再和尸怪纠缠,至于子规剑,等天亮了再回来找就是。打定主意,杜宇纵身一跃,抓住面前的树干一荡,看准前方另一个树干,就要跳跃过去,但猛然间一惊,双脚竟被抓住!
不知何时又钻出来了一个尸怪,躲在暗处,杜宇猝不及防,被尸怪抓了个正着。
尸怪十指如钩,尖细的指甲卡在杜宇肉里,猛的一扯,将杜宇从树干上扯了下来!掷在地上!
疼的冷汗直冒的杜宇未来的及起身!这尸怪已上前一步,一把“铁钩”扣住杜宇的双肩,将杜宇提了起来。
杜宇忙调动全身灵力布在肩膀上,丝丝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溢散在空中。问到血腥气,尸怪的凶气更胜,张开利齿獠牙向杜宇脖子上咬去。
腑脏腐烂的气息,从尸怪嘴中喷出,令人作呕,寸长的獠牙望之让人胆寒!
杜宇双手拼命顶住尸怪的脑袋,双脚猛踹,脚脚踢在尸怪胸膛上,只踢得尸怪身子后仰,嘴巴不能近前。
身子离地的杜宇,只能从肩膀处借力,每踢出一脚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杜宇强忍着疼痛,正思量着如何挣脱,忽听到背后传来蹦跳声,暗道不好。
另一只尸怪赶了过来,向杜宇脖子上咬去!
杜宇脑后虽然没长眼睛,但散开神视,也感觉了个大概。想想那寸长的獠牙咬在自己细嫩的脖子上,不寒而栗!趁尸怪低头瞬间,双脚后翻,猛的踢出!
这生死存亡一脚,力道不比往常!身后尸怪被踢的仰面跌倒!
反冲力带动肩膀上的伤口,疼的杜宇呲牙咧嘴!而抓住杜宇的尸怪数番不能得逞,猛的吸了一口气,气流冲入脏腑,将里面腐烂肮脏的东西搅起,张口对着杜宇喷了出来!
恶臭的液体,刺鼻的气体,肮脏的固体,夹杂这黑色的尸虫,扑面而来,喷了杜宇一脸!带翅膀的小虫嗡嗡的飞起一片,四处乱撞,呛人肺腑,杜宇只觉的头脑发晕,浑身无力,恶心难受!周身灵力不固,在经脉中左冲右撞,喉咙一甜,一口精血喷出,正中尸怪的脸上!
尸怪懵懵懂懂,只觉得是可口的食物,张嘴将杜宇的精血吞入了口中,但竟然立马闷哼一声,浑身抽搐,松开杜宇,倒在地上。
原来杜宇血液里含有大量灵气,本就混混沌沌的魂魄被灵气一创,一时控制不住身体。
杜宇虽不知尸怪为何抽搐,但机会难得,挣脱尸怪双手,捂住双肩,赶快逃命。
慌乱间将地上的碎石踢飞,“叮当”一声,杜宇猛的顿住身影,这声音分明是石块打在兵器上的声音,莫非是自己的子规剑?
第十五章建功
杜宇连忙跑上前,果然是自己的子规剑!
子规剑卡在石缝中,用上巧劲,一下便能拔出,但杜宇此时心中慌乱,只想着用大力气,慌乱间拔不出来!两个尸怪回过神来,跳跃着一起向杜宇逼来!
杜宇暗叫一声惭愧,自己真是愚笨,不再管那剑鞘,探手抓住剑柄,一用力,三尺子规剑如流波般被抽了出来,月光一照,寒光闪闪!
一剑在手,杜宇胆气大增,双脚在地上一跺,腾空而起丈高,攀上一个树枝,纵身一跃,落在了尸怪后方。www.uu234.net
两个尸怪蹦跳着转过身来,杜宇双脚连动,地上的石头一连串的飞出,打在其中一个尸怪身上,打的其不能上前!另一只尸怪蹦跳着到杜宇面前,双手成爪,俯身向杜宇抓去。
杜宇暗道来的好,灵力灌注在子规剑上,剑光逼人!身子一蹲,双手扬起,子规剑猛的向斜上方刺去,正是练了一夜的招数!
这一剑刺得又快又急,后发先至,以子规剑的锋利,一剑将尸怪刺了个透心凉。
长剑上逸散的灵气遇到尸气,吱吱作响,腾起大股白烟,尸怪浑身颤抖,身子往前面扑倒!
杜宇欲抽剑闪退,但子规剑长有三尺,插在尸怪身体里的少说也有一尺半。尸怪身子向前一到,子规剑没来得及抽出来,被尸怪压在了身下。
另一个尸怪此时赶来,照面向杜宇抓去。杜宇已没了先前的惧意,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尸怪双手,顺势一带,将尸怪带到在地!
尸怪刚刚起身,杜宇上前一脚又将其踹翻在地,拳头上布满灵力,虽没有石头坚硬,但也相差无几,如流星锤般猛砸其脑袋,只砸的尸怪面部腐肉横飞,两颗獠牙也掉了。
尸怪的眼睛早已经腐烂,只剩下两个窟窿,杜宇灵光一闪,调动全身灵气汇聚在手指上,狠狠向尸怪的眼中戳去,杜宇手小,差点把手掌都塞了进去。
尸怪怪叫一声,全身抖动,状若疯狂!暴发出了倍许的力量,猛的跳了起来。
杜宇纵身闪避,落在地上时牵动伤口,不由疼的牙关紧咬。先前杜宇双腿、双肩被尸怪抓伤,现在虽然用灵力护住,但整个大腿已经红肿,一旦被扯动,疼痛难忍!
杜宇勉强站起身,眼见那尸怪跳跃着又转向了自己,深吸一口,探手入怀,准备将师父给的移山符用上。
怀中道符取出,杜宇猛然看到一张烈焰符,心中大喜,暗道惭愧,这移山符珍贵异常,用掉就没了。而烈焰符寻常的很,拿出一张握在手中,看准机会,在尸怪扑过来的瞬间一个闪身,躲到了尸怪身后,往尸怪身背上一拍,顺手推了尸怪一把。
火光从尸怪后背冒出,眨眼间蔓延开来,腾腾火焰烧起,尺余长的火苗将尸怪身体烧得“滋滋”作响!
这火可不是凡火,乃是灵力所化,对尸怪等邪物最是克制,尸怪被烧的身体狂舞,在地上翻滚,藏身其中的魂魄被烈火灼醒,挣扎着从尸怪的口中钻出。
没了魂魄,这尸怪只是一腐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烈火烤烧。
那魂魄异常畏惧火焰,从尸体里面钻出来,微微一愣,冲杜宇屈膝跪倒地上,叩首不止,道:“道长在上,不知道长尊姓大名,小民本是罗家庄的猎户,半个月前被精怪的尸气侵体,迷了本性,小民这半个月来,昼伏夜出,以山中野兽血液为食,未曾害人,刚才误伤道长,还望道长恕罪!”
杜宇第一次见这魂魄之体,却不害怕,早听师兄们讲过。见这魂魄叩首,不愿失了邙山道观的威名,正身道:“我是邙山道观的杜宇,先前你只是迷失本性,我不怪你,你赶紧去吧,嗯……,早入轮回,早得超生。”
魂魄面露苦色,哀声道:“道长有所不知,小民被尸气所污,周身沉重,无法投胎往生,还请道长助我一臂之力,超度小民!”
“这……,”杜宇有些为难,“我这次出来,没带法器,况且这超度亡魂的事……,我也不会,不如你先找一个藏身之所,等我的师兄们超度你吧。”
“这样也好,我罗家庄有座祠堂,那里阴气很重,正好藏身,万望道长早日让同门师兄过来,超度我,”那魂魄说道此处,看了眼远处另一个尸怪,又道:“道长慈悲,也求救我哥哥一命,将他的魂魄放出。”
这魂魄口中的哥哥,自然是另一只尸怪了。
“小事一件,”杜宇点了点头,走到尸怪面前,将其翻到在地,抽出子规剑。
子规剑刚一离体,那尸怪猛的一动,就要从地上起身,杜宇一剑下去,将尸怪劈了个脑袋分家!
残破的脑袋在地上滚动,并不见魂魄从里面钻出,杜宇微一皱眉,几剑下去,将尸怪的脑袋切成了七八块。
一道肉眼难见的青烟升起,凝成一个人形,茫然的看了杜宇一眼,猛然露出凶相,张牙舞爪的向杜宇扑来,杜宇有灵气渡身,又有法袍护体,那魂魄稍一近身,便被弹出老远,摔在地上面显痛苦之色。
“哥哥!”旁边的魂魄大喊一声。
地上的魂魄打了个激灵,眼眸中慢慢有了神采。
“哥哥,这位道长救了我们!要不然再过上一段时间,我们就彻底迷了本性,被尸气伤了魂魄,再难入轮回,再难往生了!”
那魂魄摇了摇脑袋,恢复了神智,看了杜宇一眼,慌忙跪在地上,叩首道:“小民刚才误伤道长,道长大慈大悲,饶了小民吧。”
“起来吧,”杜宇去扶那魂魄,魂魄乃是虚无之体,并不受力,扶之不起。“你两个快走,到祠堂中躲着,”听山上打斗之声越加猛烈,杜宇急道,“我要到山上看看。”
“道长!”两个魂魄出言拦住杜宇,“现在山上丹凤尸王同一道人斗法正急!道长上去作甚?还是随我两个一起下山吧,那丹凤尸王神通广大,道长你不是它的对手。”
杜宇握了握手中子规剑,灭了两个尸怪,豪气大增,不愿舍弃师父一人逃跑,落一个胆小的名声,朗声道:“山上的道长是我师父,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帮上忙呢,你们两个快走吧!”
两个魂魄面面相觑,但既然是徒弟去助师父,理所应该!高声道:“道长小心,我二人去了。”说罢,向山下飘去,这二人是虚无之体,飘飘荡荡,无关路险,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上,轰隆隆之声此起彼伏,杜宇深吸一口气,运转周身灵力,恢复伤口,驱除尸毒,而后一路向上!
耳听着打斗之声越来越近,杜宇越发小心起来,估摸着还有一二里的距离,便寻了一棵大树攀了上去,身在高处,向远处眺望。
远远望去,分水双绫幻化成成三尺宽,十几丈长,将道灵护在中间,两端上下翻飞,光彩夺目,声势骇人!遇石石崩!遇树树倒!周围被双绫卷的一片狼藉。双绫当中,不时有黄色剑光飞出,正是玉惶剑气。
杜宇跳下大树,提着子规剑向道灵跑去。
那丹凤尸王看着已和人类无异,周身关节行动不见丝毫滞涩,手握一根丈二长棍,想是生前的兵器,也不知是何材质做成,紫光闪耀,也是点石石崩,打树树倒!被尸怪舞出了一串的虚影,每见分水双绫缠来,都是轻轻一点,触之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