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讨债
雷少轩一愣,发现自己正抓着一个惊恐万状的十一、二岁小男孩的手,旁边一个小女孩紧紧拉着另一支手,哭道:“哥哥,我们知道错了。别扔我们,这么冷的天,扔到水里,我们会死的。”
雷少轩心一软,停住手,沉声问:“为什么?”
小女孩抹着脏兮兮的脸,吧嗒着嘴,“我们死了,爸爸、叔叔、伯伯们也会死的。”
雷少轩见状,心疼不已,又有些生气道:“有爸爸、叔叔和伯伯,怎么还让你们出来要饭?是不是他们逼你们的?告诉哥哥,哥哥帮你!”
女孩子眨着大眼,有些害怕道:“爸爸、叔叔、伯伯他们都残废了,找不到工作,所以我们才出来要饭。”
雷少轩眉头微蹙,“他们为什么残废?”
“他们在遥远的边关打仗,受伤所以残废,有的断腿,有的没有手,有的瞎了眼睛。”男孩子不敢看雷少轩,低头道:“他们都是军士。”
看着小女孩大眼睛里闪着的怯怯的目光和饥饿憔悴的脸,雷少轩心疼不已,怒道:“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乞讨?”
“他们脸太凶,身体还强壮,讨饭没人给他们。”小女孩脆声道。
雷少轩心沉了下来。
转眼往湖里看去,刚才喊得最凶的那几个人,正在水中卷缩着身体,露出脑袋,脸上浮现惊恐的表情。
人群见状,一片沉默。
“碧波山庄乃私人山庄,远离城内,没有人教唆,相信你们也不会来。”
雷少轩舒了一口气。
挑头的都已被请到湖里喝水,正在暖水湖里蜷缩,队伍安静下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雷少轩大声道:“你们既然来了,便不必空手回。快过年了,每人发一两银子,然后速速离开,以后不要再来,否则我请你们下去喝水,天寒地冻,湖里暖和,也许喝水比喝酒都强。至于你们几个,就在湖里继续喝水,要怎么回去,自己想办法。”
雷少轩转眼对护卫厉声道:“他们离开可以,但是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们。”
众人闻言凛然。
寒风凛冽,泼水成冰,可以想象,**衣服瞬间结冰,湖里的人上岸后,穿着全身冻结的衣服跑回城,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可是他们能不上岸,永远在暖湖里呆着吗?
看着八个显然是一伙的小孩,雷少轩沉吟片刻,叹了口气。
“带我去看看你们的爸爸、叔叔和伯伯。”
小女孩名叫小翠,六岁;小男孩十二岁,叫耗子;另外六名小孩,小的七、八岁,大的十一、二岁。这群小孩,以耗子为首,自成一帮,父亲都是退伍还乡的伤残军士。
来到玉井巷一处破烂宅院,进入大屋,屋内正躺着几名汉子。
见到雷少轩进入,纷纷坐起,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爸爸,来客人了。”小翠怯怯地对其中一名断手大汉道。
大汉结着粗糙的发髻,听到来客人,脸上顿时浮现窘迫的表情,屋内一无所有,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了,别忙了。”雷少轩淡淡道:“我出身西北前锋营,现在是西北南军军情司校尉,就职兵部。”
“狼烟席卷,前锋无敌。”忽然一名汉子激动站起来道,“大人,我也是前锋营的,小人叫魏鹏。”
魏鹏披头散发,一只眼睛糜烂结痂,一眼看去,煞是狰狞可怕。
雷少轩点点头。
“小的江东水师四营的什长,叫王皓之。”一名瘸腿汉子道。
“小的是原西北北线二
军,叫李文耕。”小翠的父亲道。
“……”
这几个大汉,几乎都是各个一线部队的军士,因为伤残离开军营。
然而,回到城市后,城里无田无地,又是伤残之身,无人雇佣,兵部所发补助银两很快消耗殆尽,顿时陷入绝境。
“堂堂男子,竟然靠六岁小孩乞讨养身,”雷少轩冷冷道,“还有脸苟活?”
众人闻言,脸上露出羞惭之色,纷纷低头不语。
“长官,”李文耕苦笑道:“我们找过无数次工作,然而手脚不便,很快被人嫌弃。”
李文耕看着小翠,鼻子一酸,虎目含泪。
“看着孩子外出乞讨,我们无所事事,其实感觉生不如死,委实想死。”李文更低头哽咽,“可是孩子如此之小,如果我们死了,她们要么被卖入青楼,要么被人扭断手脚行乞,我们只等她们稍大,明些事理,再死不迟。”
“不要死啊,爹。”小翠闻言惊慌万状,猛然冲过去,抓着李文耕大哭起来。
众人皆抹眼泪。
想起自己陷入死囚绝境之时的种种无奈与无助,雷少轩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魏鹏,还能打吗?”雷少轩喝道。
“能,长官。”魏鹏闻言,霍然挺胸道。
“似你们一般遭遇的有多少人?”
“四、五十人。”魏鹏道。
“好!”雷少轩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道:“你们生活困顿,却没有去偷去抢,未曾为祸一方,实属不易,不愧为军士。”
“浊世不明,豺狼当道,我需要你们出战。”雷少轩看着众人道,“一切但凭自愿,有生命危险,我能说的是如果你们出事,我保证你们的子女衣食无忧。”
王皓之嘿嘿笑道,“卖命的活又不是第一次,只要不偷不抢,有活干嘛不干?”
“噢,卖命?”雷少轩深感意外,“一条命多少钱?”
“帮派械斗,有时请我们参与,”王皓之挠挠头,“一次不过一两银子,死了五十两。”
雷少轩摇摇头,道:“死了我一次给你们五百两,有孩子的,我负责他们今后的生活。魏鹏为正,王皓之为副,联系能联系上的落拓军士,三日后集合。”
雷少轩看着小翠,心疼道:“小翠、耗子,你们几个跟哥哥走,以后不要再乞讨。”
广寒宫,梅花厅。
美人相伴,周崇和王福正左拥右抱地喝酒取乐。
“大人,您花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买一个碧波山庄至尊会员之事已经传开。”王福嘶哑着声音,恨恨道:“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否则广寒宫就成笑话了。”
周崇冷笑道:“且让他崩腾几天,我已经请了高人,到时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我早晚拿下那个老娘们,让她们母女侍候我,如此绝色母女花,世间罕见。”
“要让那小子碎尸万断,哎呀。”王福捂着喉咙,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骂道:“这么烫的酒,想烫死我呀?滚。”
女人急忙捂脸退下,一名护卫急匆匆冲进门来。
“大人,不好了,几百名乞丐正朝着广寒宫过来了。”
周崇和王福闻言,脸色煞白。
周崇和王福做梦也没有想到,卑贱无比的乞丐敢到广寒宫闹事。
要知道,广寒宫屹立云湖边数十年,从没有出过事。
任谁都知道广寒宫背后势力强大,无人敢到广寒宫闹事,甚至官府对广寒宫的一些行径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事也是暗中交涉,不敢明面上找事。
“快!让所有护卫准备好,”周崇恶狠狠道,“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广寒宫闹事。”
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举着白旗,上面写着“我们要吃饭。”,有些人手里拿着竹竿,边走边敲着竹竿,一眼看去,倒也颇为热闹。
云湖两岸颇为繁华,如此多的乞丐聚集,倒也是一件稀罕事,行人纷纷侧目看热闹。
不多时,这群乞丐到达广寒宫门口。
忽然,广寒宫内冲出一群黑衣人,一言不发,人人手执木棒,挥舞着,冲入乞丐人群中乱砸。
事出突然,人群顿时一阵哗然,轰然散开,显出四五十道身影,这些人多为残疾,手握着削尖的竹竿,隐隐排成军阵,将黑衣人围住。
“杀!”魏鹏厉声喝道,“刺!脚部。”
“啊!”,“饶命!”
“……”
黑衣人猝不及防,顿时惨叫声连连。
黑衣人虽然身强体壮,却毫无准备,各自为战,又怎能抵挡早有准备的军阵。尖利的竹竿一排排地冲刺,不多时,十几名黑衣人皆被戳翻在地。
“扒光他们衣服,能卖不少钱呢。”
闻言,四散的人群重新聚集,一拥而上,十几名黑衣人很快被剥个精光。
“住手!”
广寒宫又冲出一队黑衣人,人人手执弓箭,列队整齐,立于广寒宫门口,为首的正是王福。
雷少轩跟随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见状,眼瞳骤缩。
弓箭乃是明令的管制兵器,管理十分严格。广寒宫竟然敢公然执弓箭于光天化日之下,不把北魏律法放在眼里,可见往日广寒宫多么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你们想干什么?不要命吗?”王福厉声道,“弓箭无情,胆敢前行一步,射杀当场。”
“广寒宫欠我们的钱,今日我们来讨债。”魏鹏恶狠狠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们何曾欠过你们的钱?”王福又惊又怒。
“三天前,广寒宫雇我门去碧波山庄讨饭捣乱,说好每人给十辆银子。”魏鹏沉声道,“王掌柜不会翻脸不认吧?”
“我们何曾雇佣你们?”王福闻言气急败坏,断然否认。
“我们有几百号人证,当时你说每人给十辆银子,否则我们吃饱了撑的,大老远跑去碧波山庄闹事?”
魏鹏冷冷道,“为了你们,我们领头的几个人,被人家请到湖里喝水,**衣服冻结成冰,冰天雪地中跑了五六里地才回到城里,冻掉半条命,鸡(鸡)都冻掉几个,你们想不认账?”
“对,就是这瘦皮猴说的。乞丐的钱都欠,真正缺德到家了。”
“对,冻掉鸡(鸡)怎么也得赔个百八十两,否则媳妇跑了,广寒宫管媳妇吗?”
“鸡(鸡)都没有了,要媳妇有什么用?”
“哼,乞丐辛辛苦苦,缺衣少食,就这点钱你们都欠,是人吗?”
“……”
人群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群情激昂。
王福差点气晕过去。
被请入湖中喝水的那几个人,除领头那位是丐帮的人外,剩下全是广寒宫的人假扮的好不好,这几个人鸡(鸡)没了,正闹着让广寒宫想办法送他们进宫当太监呢。
何况当初跟丐帮说好一人一两银子,已经全部给出,如今转眼变成十两,这些人怎么那么无耻。
王福咬牙切齿道:“你们太无耻了,不要太过分,敢前行一步,射死他们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手段
“欠乞丐钱,还如此蛮横不讲理。”魏鹏轻蔑道,“从来没人敢欠乞丐钱,你们如此缺德,别怪我们不给你们面子。”
忽然,乞丐中站出一人,拿出一副竹板,唱道:
竹板这么一打,哎,别的咱不说。
我说一说,西京广寒宫太缺德,
缺德在哪里?雇佣乞丐去捣乱,完了翻脸不给钱。
……
王福闻言目瞪口呆,这段唱词要是传开,广寒宫名声可就臭大街了。
“住口!”
一声喝喊从王福身后传来,打断了唱书的乞丐。
周崇脸色铁青从广寒宫内走出。
“多少人?给他们钱!”周崇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冷冷道,“然后让他们滚蛋。”
“不多,五百人?”魏鹏笑嘻嘻道,“要不要数一数?”
王福气得直哆嗦,颤抖着手掏出一叠银票,“这是五千两银子,给你们……”
魏鹏一把抢过银票,道:“弟兄们,一人十两银子,人人有份。”
人群轰然笑起来,人人兴高采烈。
“有钱了,”魏鹏摆摆手,大声道,“弟兄们,广寒宫美食天下闻名,美女如云,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找什么样美女,就找什么样美女。”
人群闻言,欢声雷动,纷纷向前涌去。
周崇猛然醒悟,这些人根本就是捣乱的,顿时气急败坏,指着人群急喝道:“射、射……射死他们。”
身后护卫霍然举弓,弓弦拉开,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说时迟,那时快。
呼!一股狂风刮过,一道白光如电骤然划出。
哗!一声响,持弓护卫脚下青石板被一道横空突来的刀光掀翻,护卫东倒西歪,摔在地上。
护卫所站位置如被铁耙犁过,青石板横七竖八,露出狰狞的土沟。
“冲!”
魏鹏一声喝喊,数十名手持竹竿的乞丐一拥而上,锐不可当。
“捡起弓箭,”雷少轩闪出身影,厉声喝道,“执弓在手,敢反抗者射杀。”
“你们敢!”周聪歪着身体,指着雷少轩恨恨道。
他终于明白,这一切的背后是雷少轩,恐惧隐隐袭上心头。
“我是兵部军情司校尉,”雷少轩冷冷道,“弓箭为管制兵器,我有责任彻查隐匿者。”
“你雇佣乞丐来查兵器?”周崇气得要吐血。
“乞丐自行要债和消费,与我无关,只不过其中有几个人是我的线人。”雷少轩讥道,“要不要跟我去兵部对证?”
周崇指着雷少轩,恨恨道:“高人就在屋内,哼,你别得意得太早!”
人群涌入大厅,正要四散而去,突然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从空中隐隐笼罩下来,人群静了下来,惊惧不已。
通往二楼的楼梯尽头,闪出四个人。
一名冷脸灰袍老人,身边围站三名青衣男子。
一名浓眉剑眉青年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喝道:“广寒宫为玄天宗世俗产业,闲杂人等不得轻扰。”
“你是谁啊?广寒宫开门迎客,我们来喝酒吃饭玩女人,轻扰什么?”魏鹏
轻蔑道,“既然开店,岂有拒客之理?”
“我是玄天宗弟子周玉郎。”周玉郎道。
周玉郎本不想报出玄天宗之名,无奈事态有些紧急,竟然脱口而出。
“开店迎客,却不迎恶客。我警告你们,再捣乱恐有不测。”
说着话,周玉郎顺手一抓,竟把二楼扶栏上的铁栏杆轻松抓起,轻轻一拉,“砰”一声响,铁扶手猛然被拉断。
“对恶客,别逼我用雷霆手段。”周玉郎冷厉道。
“啪、啪……”孤独的一串掌声响起。
“不愧为名门大派。”雷少轩拍着手,走进大厅,赞道:“佩服!”
走到魏鹏身边,看着楼上四人道:“玄天宗果然厉害,开设青楼生意都如此红火,玄云道长,别来无恙乎?”
楼上老人正是玄天宗长老玄云,看见雷少轩出现,如同见鬼,惊骇欲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无言一对,忽然一跺脚。
“玄天宗弟子,敢为广寒宫撑腰者,逐出师门。”玄云咬牙切齿道。
转身手一挥,楼梯口窗户无风自开,玄云顾不得什么形象,竟迫不及待地从窗户跳出,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名修士见状,面面相觑,相继从窗户跳出,扬长而去;周玉郎见状,踌躇片刻,一跺脚,也跳出消失。
周崇见状,心冷透骨,浑身发抖,玄天宗彻底抛弃广寒宫,意味着广寒宫末日。
一个故事,很快在西京内传开。
据传,广寒宫欠丐帮银两,无力还债,被乞丐搬空一切物品。
床铺、被褥、烛台、桌椅……甚至连雕花门窗都不放过,当日,广寒宫只剩空荡荡的墙壁和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美女。
周崇狠命地一脚一脚地踹向躺在地上呻吟的王福,声嘶力竭地大吼:“让你出请乞丐去捣乱的主意,结果人家用同样手段还回来,广寒宫完了,老子踢死你……”
咒骂声和惨叫声响彻云湖。
寒冬深夜,格外寂静,偶尔能听到雪团从树上掉下的声音。远处荒野枯树,不时传来凄厉的寒鸦夜鸣。
突然,三道白色人影,如飞鸟掠过湖面,贴着雪地急速飞行,直奔碧波山庄而来。
三人皆身穿白袍,与茫茫雪地隐隐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觉察。
如一缕青烟,三人悄然没入碧波山庄门楼不远的一棵高大松树丛里。
三人皆蒙面,黑夜树丛中,眼眸亮如闪电,赫然是三名修士。
养性堂内,雷少轩霍然睁开眼睛,冷笑着站起身。
雷少轩神念强大,堪比金丹修士,这三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然而,三人能瞒得过普通人,却哪里瞒得过雷少轩。
神念中,三人身影纤毫毕现,甚至能看清因蒙面仅仅露出的眼睛睫毛。
三人在树上两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其中两人蓦地分开,身影向碧波山庄两边射去,三人隐隐形成三角攻击阵型。
雷少轩身影突闪,蓦地出现在碧波山庄门楼上,隐在门楼阴影中。
手一伸,断魂弓闪在雷少轩手中。
刷!
一支断魂箭如一点黑点,沐浴着雪光,破空而来
,狠狠地透入松树枝叶丛中。
树上一人虽然已勉强修出神念,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门楼下值守护卫身上,门楼距松树如此之近,羽箭如黑点,骤然出现在神念中,猝不及防,顿时魂飞魄散。
慌乱之中,骤然发力,全部灵力布于全身,浑身闪出一团亮光,却哪里挡得住锐利的断魂箭。
“啊!”一身惨叫,被羽箭狠狠没入丹田之中。
亮光身上一闪而没,如炭火被一团冷水猛然泼灭,一头从树上栽倒,生死未知。
此人竟然有筑基五层修为,却挡不住雷少轩一箭。
另外两人仍在飞掠途中,听到惨叫声,一人感觉不妙,骤然加速,如烟般向外飞掠逃离;另一人略微迟疑,身影稍顿,却见一点幽光骤然闪出。
噗!一声轻响。
此人低头看了一眼腹部,只见一支羽箭没入自己身体,只剩下短短的箭尾仍急遽颤动,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两人被值守护卫押回养性堂,解下围巾,露出愤怒的面孔。
不得不说,修士生命力极其顽强,两箭都射入丹田,修为已然被废,性命却无大碍。
“你们是谁?”雷少轩淡淡问道。
“哼,得罪周家,你死定了。”年轻修士恶狠狠道,“有本事杀了我们。”
“你最好放了我们,”中年修士冷冷道,“否则周家上门,你还是乖乖把我们送走。”
雷少轩摇摇头,哼道:“得罪周家?就好像周家没有得罪我似的。”
“此人为周家三代修士,我曾在周家见过一面,不过修士不屑与常人往来,因此我不知道其名字。”
公孙倩指着中年修士道,“轩儿,此人应该为周家嫡孙。人没死,就还没有结下死仇,不如放了吧,留些余地。”
“娘,从毁掉广寒宫之日起,冤仇便无可化解。”
雷少轩看着母亲眼中露出担忧的目光,歉意道:“咱们越忍让,人家越紧逼和欺负咱们,根本不怕得罪咱们,既然如此,又何必与其和解?娘,不要担心,我会让他们知道,被人欺负是什么感觉。”
雷少轩看着两个人,淡淡道:“最后一遍,你们是谁?”
两人阴狠地盯着雷少轩,一言不发。
“剥光衣服,随意写上周家三代弟子名字,挂在胸前,后背写上采花贼,一路护送回周家,与他们和解。”
雷少轩看着两人,道:“好吧,听娘的话,不用等周家上门,便放你们回去,这总可以了吧。”
剥光衣服,写上采花贼,叫和解?
两人脸色煞白。
如果这样被送回,周家脸面彻底毁掉不说,被随意写上周家三代某个人名,周家那人就要背上采花贼名声。假如写上周家最出色的弟子名字,岂不是毁掉最出色的弟子?再者,即使不说,一路之上,就一定没有人认识自己?
何况,周家两名修士是采花贼,届时,没准官府将许多未破的陈年采花案件栽到自己头上,周家彻底成采花贼窝,谁能保证官府都是周家的人。
雷少轩这一手太狠毒了!
两人隐隐心悸,也许周家惹上了不该惹之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公孙倩谋略
“我、我说,我是周家二房三代周书亮,他是五房周书尘,逃走的是外门长老周岳,广寒宫周崇是我们二伯,是他请我们来的……”
“他让我们潜入碧波山庄,掘断暖泉灵气,随意崩塌亭台楼阁,假如有人因此死在碧波山庄,他们家族会迁怒你们。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碧波山庄的客人皆世家豪族、王公大臣和皇亲国戚,如果有人碧波山庄出事,可以想象公孙倩需要承受多大的怒火。
公孙倩听罢,杏眉倒竖,怒不可遏。这些人竟然如此歹毒,自己还想着化解仇恨。
既然仇恨无可调和,只有想办法反击,公孙倩出身将门,也不是泥捏的脾气。
“轩儿。”公孙倩冷静下来,沉吟片刻,正色道:“与世家对敌,不要用那些不入流手段。表面的羞辱虽然能令对方极其难堪,让自己心里痛快,其实一切不过是表面损伤,无关大局。周家只要杀了他们就彻底摆脱罪名,还落下大义灭亲之美名,他们不过是可怜的弃子。”
雷少轩听罢,微微点头,自己对付世家,皆是临时起意,确实缺乏谋略。
周书亮和周书尘听罢,冷汗涔涔。
如果雷少轩扒光他们衣服,写上采花贼送回,周家也唯有将他们除名。他们将永远背着采花贼的名声,不容于家族和子孙,不容于世人,却永远无法辩解。
心里不由对公孙倩暗暗感激。
“你们回去后,即刻去见周老爷子,就说我公孙倩需要一个交代。”
公孙倩冷冷地看着两人:“其一,周家狙击我布匹瓷器生意,造成的一切损失,我需要补偿;其二,今天此事,周家必须有人负责;其三,周家保证不得再发生类似事件。这三件事,三日内给我答复。”
两人唯唯道谢,急忙离去。
看着母亲霸气十足的表情,雷少轩微微有些吃惊。
“轩儿,你是不是觉得娘在说笑?前面之事一忍再忍,几乎要走投无路的样子,如今却敢叫板周家?”
雷少轩迟疑片刻,点点头。
“世家也好,国家也罢,其根在于利,确切地说是名利,归根结底是经济利益。”
公孙倩看着雷少轩,慢慢说道:“之前娘一再退让,退让到几乎无路可走,是因为钱对娘来说不重要,你、星儿和彤儿才是娘的一切。娘怕你们受到莫名其妙伤害,譬如国子监受辱之类的事情,会层出不穷,毕竟周家势力庞大,人多势众。”
公孙倩目光中泛着自信道:“如今你毁了广寒宫,废掉周家两名修士,虽然一切皆为他们自食其果,然而此仇太深,无可化解,退无可退,就没有必要退,便要与他们斗一斗。”
“咱们怎么做?”说到战斗,雷少轩兴奋起来。
公孙倩微微一笑,道:“你刚收了二百万两银子会员费,娘再筹集五百万两银子,拼光这些钱,让周家赔上一、两千万两银子,彻底毁掉毁周家经济,断了他们的根,咱们固然要过穷日子,却要让周家在世家排行榜中除名。”
雷少轩听得目瞪口呆,吃吃道,“娘,您确定不是在说梦话?”
公孙倩嗔道
:“你就知道打打杀杀,就算杀掉周家一半人又能如何?周家有钱有势,能请无数人,你杀得完么?”
“周家主要经济有两大部分,一是垄断布匹经营,二是军服和兵器三大供应商之一。如今已是岁末,周家刚与兵部签下明年军服与兵器生产的合约文书。”
公孙倩看着儿子,微微笑道:“铸造兵器所用铁主要由三家世代经营铁矿的世家供应,我要垄断三家铁矿明年所产的所有生铁原料,你猜会发生什么?”
雷少轩吃惊道:“娘,我猜三家不可能答应你,毕竟周家乃是老客户。”
公孙倩白了儿子一眼:“平州发现一处大型铁矿,通过太后,我已经买下采矿权。虽然一斤铁都没有采出,出铁至少三年以后,然而我拿着合约随意找三家铁矿之一,跟他说,包销他所有生铁,铁价涨一成,如若不答应,我就把合约给另外两家,你再猜会如何?”
雷少轩脸色微变。为防止两外两家铁矿做大,任何一家铁矿都只能答应公孙倩的请求,如此一来,垄断生铁几乎是板上钉钉,而且不费一分一毫,公孙倩包销,价格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兵器为国家战略物资,绝不能耽误其生产,但是公孙倩只需要给另外两家兵器生产商正常价格供应生铁,不给周家供货或者翻倍的价格供应生铁,周家将彻底从兵器行业除名。
另外两家兵器生产商巴不得公孙倩这么做,挤出周家,扩大自己的生产份额。
不敢耽误兵器生产,周家只能咬着牙,以翻倍的价格购进生铁,损失惨重。
“垄断布匹供应也是一样道理。”公孙倩道。
“娘要垄断布匹生意?”雷少轩吃惊道:“布匹由江东无数织娘织成,再由无数人收购,集中到周家,如何垄断?”
“出手垄断布匹收购不现实,毕竟周家拥有大量商铺和人员进行布匹收购,很容易被他们察觉。”公孙倩道。
公孙倩语气一转,道:“我直接收购棉花蚕丝。原来棉花蚕丝原料为千万织娘自行收购,自行织布。因为收购人员散乱,价格低廉,我拿出一、二百万两银子砸下去,就能囤积江东一半以上的棉花蚕丝原料,而且无人注意。”
看着儿子吃惊的样子,公孙倩得意洋洋道:“届时,所有从我这里买原料的织娘,所生产布匹必须卖给我,布匹价格就由我说了算,为了不影响民生,我只提高周家采购的价格……”
闻言,雷少轩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段,与母亲的策略相比,如同小孩玩玩具一般幼稚可笑。
自己毁广寒宫,废修士,出手确实让人感觉痛快无比,热血沸腾,然而对对周家而言,不过是钱的问题;母亲看似柔弱,步步退让,一出手,却直接掘周家根。
看着雷少轩有些挫气,公孙倩微微笑道:“娘跟你说这些,其实还有一个含义:你出身死囚营和前锋营,习惯用刀解决问题,一刀见效,爽快直接,此乃习惯,一时改不了;但是,你今后要步入官场,就绝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刀可以解决一件事,改变不了局势,要学会审时度势,用大势推动局势。”
“娘,我知道了
。”雷少轩点点头。
第二天,周老爷子却意外地登门拜访。
面色红润,看似慈祥的周老爷子,看起来不像大家族家长,更像一位德高望重的私塾先生。
周老爷子拱手道:“夫人,不良弟子为泄私愤,私下出手狙击夫人的布匹生意,采用雇佣乞丐上门捣乱等下作手段对付碧波山庄,更是动用修士对付凡人,犯了大忌。”
周老爷子感慨道:“夫人给我传话,也是给了周家弥补的机会,我是非常感激的。”
公孙倩和雷少轩对视一眼,周老爷子姿态放得很低,让两人颇感意外。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不知道周老爷子登门所为何事?”公孙倩淡淡道。
“所有涉及此事的周家弟子,皆已被逐出西京,周崇被贬到江东周家的分部,且永不得回西京。”
周老爷子看着公孙倩,叹了口气道,“为弥补夫人损失,周家愿意将广寒宫以六十万两银子的价格转让给夫人,只需夫人将周崇支付的六十万辆银子当作转让费用还回,并且不再提所谓的至尊会员资格一事即可。”
说着,周老爷子将广寒宫地契放到桌上。
雷少轩闻言,心里发冷,世家掌舵者果然不简单。
广寒宫地段极佳,六十万两银子转让,价格极低,此举周老爷子表面上吃大亏,却将一切不利于周家之事彻底斩断。
广寒宫对周家名声而言,已经成为一个包袱。
重新装饰、继续经营广寒宫,广寒宫曾被一群乞丐毁掉的耻辱永远抹不掉,还会有人敢来吗?上一次乞丐捣乱,曾让无数人出丑。
之前雇佣乞丐捣乱,更是犯世家大忌,人人皆如此下作,就不怕人家用同样手段对付你?岂不是天下大乱?
丢掉广寒宫,耻辱名声不过变成曾经的笑话,慢慢被人遗忘;而转让给他人,无论谁接手,都会认为周家软弱,无力对抗而被迫转让。
甩掉包袱的最好办法是让给雷少轩,如此看上去,广寒宫易主,只是简单的竞争失败,输给对手,以后寻机拿回,耻辱变成荣耀。
此外,雷少轩手中还有一笔所谓购买至尊会员的定金款项,任谁都知道,这笔钱周家肯定要不回来,而且还顶着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买会员的天字号冤大头美名,雷少轩可以收尾款的名义随时上门。
让广寒宫给雷少轩,甩掉包袱,拿回六十万两银子,还丢掉冤大头的名声。看似公孙倩占尽便宜,实则周家断腕手段无比高明。
公孙倩无从拒绝,因为周老爷子亲自登门,一副赔礼道歉、赔偿退缩的低姿态,拒绝显得十分蛮不讲理。
果然是老奸巨猾。雷少轩总算见识到真正的世家手段,周崇与之相比,不仅幼稚而且愚蠢。
“这怎么好意思?轩儿刚从西北边军回来,年少无知,得罪之处,还望周老爷子海涵。”公孙倩笑盈盈道。
只要不用暴力和下作手段,以纯粹的勾心斗角进行竞争,公孙倩就谁也不惧。
有竞争便有收益,收下广寒宫就当竞争收益好了,至于下一步争斗,走一路斗一路便是。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利息
“好奸诈狡猾的老狐狸!”雷少轩看着周老爷子远去的背影道。www.uu234.net
“这便是世家手段,以后要更小心,”公孙倩点点头,“周崇不过是一头仗着家族背景仗势欺人的猪,周老爷子却是一条阴冷的毒蛇。”
雷少轩舒了一口气道:“管他是猪还是毒蛇,敢伸嘴咬人,一刀剁之。”
公孙倩白了儿子一眼,拿过广寒宫地契,不容置疑道:“公孙家世代清白,绝不沾染肮脏的生意。广寒宫为青楼,公孙家绝不能与之有一丝牵连。要么关闭,改为其他用途,要么直接卖掉。”
“娘,广寒宫除却皮肉生意外,有些经营模式和理念值得效仿,可以用作文人墨客赏花赏月之所,继续经营……”
“青楼即青楼,无论怎么改都是青楼。不与之切断关系,继续经营青楼,娘和彤儿顶着这样名声,能有好结果吗?你以为周老爷子安的什么好心?”
雷少轩恍然。
女子经营青楼,还能叫身世清白?雷彤头上顶着一个母亲经营青楼的名声,世人该如何看待?雷少轩过于想当然了。
再次来进广寒宫,雷少轩心里颇有些感慨,曾经高高在上,宾客如云的广寒宫,如今门客罗雀,果然世事无常。
当日数百名乞丐冲入广寒宫,在魏鹏授意下,大肆破坏,洗劫一空,如今广寒宫内只剩空荡荡的房子,寒风中显得颇为萧瑟。
进入大厅,迎面走来一个二八女子,身姿袅娜,乌黑秀发盘如乌云,眼眸如秋水含情,妩媚动人,让人一见心猿意马。
“绣娘参见雷少爷。”绣娘款款行礼道,声音清脆悦耳,荡人心魄。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雷少轩奇怪地问。
“绣娘原为广寒宫鸨娘。周家交代,广寒宫已经转让给少爷,广寒宫内所有周家人皆已撤离,绣娘暂时管理广寒宫。”
绣娘缓步向前,人未近,香风已经醉人:“绣娘特地在此等候少爷,听候少爷吩咐。”
广寒宫美女皆上上之选,绣娘身为广寒宫美女总管,自然也是姿色出众,加之年龄稍大,更有一种成熟美人风韵。
雷少轩心里叹了口气,身为广寒宫主人,眼看如此绝美娇娘,可以予取予求,却能看不能吃,不能踏入广寒宫楼上一步。
“你把广寒宫主事人和微星姑娘找来。”
“少爷刚到广寒宫,一路辛苦劳顿,不如随绣娘到房中稍事歇息,让绣娘详细禀报相关事宜,再慢慢安排广寒宫之事也不迟。”绣娘羞怯道。
新主人第一次来广寒宫,将决定自己的命运,绣娘不得打起全部精神和心思讨雷少轩喜欢。
身为鸨娘,年龄已大,如果得不到新主人欢心,被逐出广寒宫,命运将无比凄惨。
雷少轩闻言一阵冲动,血往下涌,恨不得将绣娘横抱而走,然而脑海仅有的一丝理智,止住了他几乎要伸出的手。
“不必了,我不会进广寒宫,把人尽快找来,我说完事就走。”雷少轩舒了一口气道。
看着百媚横生,淡香萦绕,浑身上下散发着动人心魄熟女味道的绣娘,雷少轩心里暗恨,谁要说能美女坐怀不乱,此人一定不是人。
雷少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多事之秋,人人侧目,在广寒宫多停留一分,就多一分流言蜚语,影响到到公孙倩和彤儿的名声。
不一会,
微星和原广寒宫副主管贺吉匆匆赶来。
猛然见到雷少轩,微星眼睛一亮,轻笑道:“雷少爷,您真成了广寒宫主人了吗?”
雷少轩点点头,沉吟片刻,道:“微星,你借我的一百两银子就当是你赎身钱,现在起,你自由了。”
微星瞪大眼睛,看着雷少轩,嘟囔道:“就这样对我?亏我还借你钱呢。”
雷少轩一愣,不解道;“不这样还能怎样?”
“没意思!说好你要是有钱,还钱时要给利息的,结果只给一句话‘你自由了’,你跟花娘的喜糖呢?也不给一块,是不是看不起我了?”微星不满道。
绣娘、贺吉闻言一愣,微星也太大胆了,竟然如此跟主人说话。
雷少轩啼笑皆非,广寒宫姑娘素以脾气大闻名,倒也不是虚传。
“利息我已经给你带来了。”雷少轩掏出一叠银票,塞到微星手里,“十万两银子。”
“十、十……万两?”微星目瞪口呆,颤声道:“我没听错吧?”
绣娘、贺吉石化。
借一百两银子,利息十万两?
“十万两可不是给你的……”雷少轩摇摇头,微笑道。
“停!停!我就知道不是我的,”微星双手把银票捂在胸口,微微闭眼叹道,“先别说话,让我做一会梦,拥有十万两银子的梦。”
雷少轩气笑道:“十万两银子把广寒宫重新装修好,购置一应家具饰物用具,让广寒宫重新运作起来。”
雷少轩看着微星,顿一顿语气,哼道:“微星为广寒宫掌柜,占两成股份,当作一百两银子的利息;绣娘和贺吉各占一成股份,辅助微星将广寒宫经营好。”
绣娘和贺吉一时惊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两人本来已无路可去,才被迫留在广寒宫,却一下子成为广寒宫股东。
微星嘴长大能塞进一个鸡蛋,广寒宫两成股份可比十万两银子值钱多了。
微星猛然咬了一下舌头。
疼!微星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股份只能分红,所以你们好好干,离开就没有了。”
雷少轩正色道:“对外称北川同和保行为广寒宫东家,绝对不可提公孙家和我的名字,泄露此机密者,逐出广寒宫。”
北川临别之时,雷少轩与沈小宝等死囚营结义弟兄成立同和保行,如今虽然不知道经营得如何,却不妨拿来当挡箭牌。
“今后我即便来此参加应酬,你们也只当我是普通客户,不要交代任何人照顾,除你们三人外,不许派任何人找我谈广寒宫之事。”
眼看要出广寒宫,微星追在匆忙离去的雷少轩身后。
“既然不要我赎金,我就用攒下的钱买一个院子。”
“这么急买房干什么?”雷少轩边走边道。
“省得你来广寒宫没带钱,还得让我免你房费,”微星咬着嘴唇,轻声道,“有自家院子,你想住多久都行。”
雷少轩闻言打了趔趄,几乎摔倒,微星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
回到碧波山庄,燕儿回报说离水仙子等人已经等候多时,雷少轩和雷彤急忙往凤仪楼赶去。
离水、韵灵、陆灵和一位千娇百媚美女正在闲谈。
美女看见雷少轩,款款迎向前,展颜一笑,双目微闪,似含情脉脉,似秋水横波,又似嗔似怨,薄纱朦胧,隐隐露出精心
东圃的雪白嫩肌,高耸胸口微颤,香风醉人。
雷少轩看得血脉偾张,刚从广寒宫回来,正憋得难受,雷少轩忍不住张开双臂,要扑上前。
啪!一声脆响,陆灵一巴掌拍在脸上,雷少轩猛然清醒。
美女天香,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雷少轩顿时醒悟,天香使出媚术,自己心神一时放松,顿时被迷,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洋相。
“天香师姐,我总比公猴子强吧?抱一个。”雷少轩正张着双臂,顺势厚着脸皮解嘲道。
想起当年自己说要抱公猴子睡觉之事,天香羞红脸。
“呸,色胚。”天香气急。
离水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徒弟脸皮够厚,够无耻。
“师父,那伙劫匪抓到了吗?”雷少轩岔开话题问。
“劫匪抓到,也知道金丹之毒来历。”离水点点头,叹道:“金丹之毒乃是灵力之毒,毒与灵力互相纠缠,药石之力无法驱除,只能镇压。”
听离水解释,雷少轩才明白,金丹之毒其实也是一种灵力。
金丹为灵力之晶,既然金丹之毒是灵力,便能与金丹结合,以至于灵毒不分,靠自身无法驱除,要根除金丹之毒,唯有混沌之力才有可能。
然而,当世修士之中,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修出混沌之力。
陆灵道:“我们这次出来,一来散散心,二来寻找含有混沌之力的灵草丹药。”
“寻找灵草丹药不是需要到深山密林、人迹罕至之地才有吗?”
“笨!灵草自然在深山密林、人迹罕至之地采摘,深山密林、人迹罕至之地能有人交换吗?”陆灵道:“采到灵药,许多人并不愿为宗内人所知,便觅地交换,最方便的交换之地在哪?自然是人员往来最多之地。”
看到雷少轩依然不明白,韵灵笑道:“高人修士皆需红尘历练,西京乃是繁华之地,自然高人无数,他们虽不能动用灵力对付人,却不妨碍相互交流,要寻觅罕见之物,西京乃是首选。”
“各宗门为了采购必要物资,也会在大城开设商号,买卖修士之物,只不过这些商号只接待修士,不为人所知而已。”韵灵道。
雷少轩恍然。
看着雷少轩有些跃跃欲试,韵灵笑道:“每年年末,西京内会有一次坊市,由西京各大修士世家共同组织,就位于碧波山庄不远处的一处庄园内。”
“你如今是什么修为?”离水关心地问道。
“练气五层。”雷少轩苦笑道。
自己修炼进展神速,然而入门太晚,修为与陆灵等人相比,犹如天壤之别。
“这么快又进了一层?”韵灵吃惊道。
随即叹道:“小子,可惜你入门太晚,又是五灵根,否则以你的修行速度,太一宗内门可排第一。”
离水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师父,您有什么事吗?”看到离水为难的样子,雷少轩奇怪地问。
离水看着雷少轩,踌躇道:“天海秘境开放在即,对各宗门弟子来说,这是采集灵药的一大机会,各宗皆会选派优秀弟子入内。太一宗内门每一峰选四人,如果天灵峰凑不够四人,将无法入内……”
“我去,”雷少轩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出趟远门吗?”
“你以为是逛街?这趟远门乃是生死之门。”韵灵瞪眼道。
第二百章 收徒
原来,雷少轩所认为的灵药,皆出自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地是不假,然而灵药需长在灵气充足之地,大多数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地并不一定有灵气,因此,更多的灵药,出自秘境之中。www.uu234.net
所谓秘境,其实是某个空间,发现前从未有人曾经踏足,故称为秘境。
宇宙浩瀚无穷,也有无数秘境空间,有些为自然生成,有些为大能开辟的修炼之所或者安息之地种种。
秘境自成一体,各有奇异之处。有的荒凉无比,有的灵气浓厚,有的煞气深沉,有的岩浆翻滚,反之也有蓝冰酷寒,自然也有舒适清爽,不一而足。
因此,想大批寻找更高品阶的灵药,唯有秘境中寻,毕竟人类所在的几大洲,几乎所有有灵气之处,皆被各大宗门占据,毕竟灵脉乃是宗门立宗之本。
进入秘境,对各宗门来说,乃是采集灵药或者稀有材料的极好机会。
对宗门内部来说,为了能进入秘境,也是竞争激烈,进入秘境,多半是内门特权。
而对太一宗而言,内门各峰竞争激烈,离水金丹中毒,无法为宗门出力,如果天灵峰弟子也无法为宗门做出应有贡献,离水还有什么脸面占据天灵一峰?
为此,天灵峰只有凑够四人进入天海秘境,而且与其他各峰相比,所采集灵药数量品质不能垫底,才能证明天灵峰实力。内门各峰原本是为培养内门弟子之用,如果弟子出色,独占一峰理所当然。
其他各峰垫底不垫底意义不大,毕竟有金丹师父,但是天灵峰弟子如果垫底,离水还有什么理由占据天灵峰?届时,最好的结局便是离开天灵峰,挂名长老养老。
此事,事关离水能否保住天灵峰,由不得陆灵不着急。
然而,灵药珍贵无比,秘境开放时间有限,发现灵药机会难得,一旦发现,免不了互相争夺,加之宗门之间原本就有各种恩仇怨恨,更是加剧争夺,演变成生死搏杀。
进入秘境,是出远门,也是一道生死门。
进入秘境的皆为宗门优秀弟子。
何为优秀,至少筑基五层以上的筑基高阶修士,且战斗力强悍,以雷少轩练气六层修为入内,和一只兔子扔进狼群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金丹修士,为另外一个层面的竞争,不会进入天海秘境这种专门为各宗弟子开放的战场。金丹修士进入,生死大战,秘境必毁。
“师弟,你要加紧修炼至练气六层,能灵气外放,进入秘境后,觅地躲藏,一心保住性命,”陆灵道,“你只需凑人数,不必参与灵药采集。”
灵气外放,便能使用种种法宝护身。有法宝护身,进入秘境后即刻躲藏,就不虞性命之忧,剩下的靠陆灵及两外两位师兄采集灵药。
灵气不外放,法宝根本无法使用,练气六层修为是一个坎。
设想自然是十分美好,然而身边皆虎狼,谁能保证哪只虎狼不会发疯乱咬,雷少轩哪里经得住被咬一口。
陆灵实在没有办法,缺一人,天灵峰将失去进入秘境资格,唯有让雷少轩随行。
师父竟有如此无奈的境遇,雷少轩不由心酸,坚定道:“师父,别担心,我去。”
“为难你了。”离水叹了口气。
自己失去天灵峰不要紧,然而失去天灵峰,陆灵等又不愿拜入其他各峰,前途将无比暗淡。
为了几个弟子,也只有让雷少轩冒一次险。
“无非去秘境躲藏而已,”雷少轩自信道,“要说隐匿行踪,太一宗所有内门弟子加起来,也没有我藏得深。我可是出身军情司,隐藏、逃匿、埋伏、刺杀不过是基本功。”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听说碧波山庄能洗浴,有花浴、奶浴、鱼浴各种好玩的东西,师弟,能不能陪我一起沐浴?”天香腻声道,粉嫩玉手伸向雷少轩,“来嘛!”
明知天香又是用媚术,然而听到天香柔声细语,仿若耳边吹气如兰,香风沁肺,眼中满是天香袅娜身姿,高耸酥胸,粉腻肌肤,不由心神激荡,浑然不知天地,颤声道:“好啊!我带你去。”轻轻地向天香伸出手去。
韵灵扑哧笑出声来,雷少轩霎时清醒,羞红了脸。
天香洋洋自得,陆灵气得直跺脚。
哥哥冷酷强悍,却几次被天香戏弄,每一次都魂不守舍的样子,修士手段如此神奇,雷彤羡慕地看着天香。
“彤儿,别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韵灵见状道。
韵灵极喜欢雷彤,轻笑道:“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玩。”
说着,拿出一块碧绿晶莹的翡翠,递给雷彤。
这块翡翠晶莹剔透,表面绿光氤氲蒸腾,显然非凡品。
自己母亲经营翠玉轩,自然知道翡翠之珍贵,然而,雷彤的目光却从韵灵手中的翡翠,移到手腕的一串手串上。
手串用红绳串联,串着几块黝黑并不起眼的小石头。
“您能把这手串送给我吗?”雷彤鬼使神差道。
虽然雷少轩不知道韵灵手串上的石头是什么,却知道金丹修士随身之物,皆非凡品,并非纯粹饰物,不能轻易给人。
“彤儿,不可无礼。”雷少轩轻声道,“手串对师太有大作用,对凡人丝毫无用,师太给你的翡翠价值连城,还不快快谢过师太。”
韵灵知道公孙倩家教甚严,雷彤绝非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何况在凡人眼里,翡翠比这黝黑石头珍贵千万倍。
“你为什么想要这手串呀?它不过是几块石头。”韵灵颇为奇怪地问。
“因为它在唤我。”雷彤脸色微红,不要意思道。
“它在唤你?”韵灵脸色大变,颤声道,“它如何唤你?”
雷彤想了想,低声道:“我觉得它想跟我走。”
众人皆惊。
韵灵目光急切,手心张开,五块形态各异小石头飘到空中,围着雷彤缓缓漂移。
石头熠熠发光,似梦似幻,十分美丽。
“好美啊!”雷彤忍不住睁大眼睛道。
“彤儿,闭上眼睛,去抓你最喜欢石头,抓几块都行。”韵灵沉声道。
雷彤闭上眼睛,却没有去抓石头,只是双手并拢,手心朝上,嘴角翕动,似是低语。
忽然,一颗石子蓦地坠落到雷彤手心,其余四颗仍转动不已,雷彤睁开眼睛,看着韵灵,怯
怯道:“我只喜欢这一颗。”
韵灵激动不已,竟有些失态,急急抓着雷彤手道:“彤儿,你可愿意拜我为师,随我修行?”
雷彤有些发懵,愣愣地不知所措,看向雷少轩,雷少轩无语。
“师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是不是……”
“我没法疯!彤儿乃是单一金灵根。”
韵灵平静下来,霎时明白自己过于激动,操之过急。
“并非石头能唤彤儿,而是彤儿能强烈感知金灵石,对其极亲近而产生的灵觉。”韵灵看着雷少轩,鄙视道,“能对金灵石感觉亲近之人,灵根必然十分纯粹,能吸引金灵石坠落手心,却非天品灵根不可,这种灵根即便是当今太一宗也从没有发现过。你的杂灵根与之相比,就如烂泥破瓦与宝石翡翠之比,天壤之别。”
“这不可能。”雷少轩断然否定,“雷府乃是修士之家,有专人查测灵根,怎么会没有发现?”
韵灵哼道:“天灵根多为隐灵根。天道至公,天灵根天资卓绝,天道自然让其难以发现,隐灵根非有缘不显。雷府不过小小修士之家,哪里知道金灵石查隐灵根之法?不送彤儿翡翠,露出所佩手串,哪里能发现彤儿乃是天灵根?此便是有缘。”
有无灵根,金丹修士一眼便能看出,却不能发现隐灵根,否则叫什么隐灵根?雷彤陪着雷少轩,与韵灵不少见面,也没有被韵灵发现有灵根,直至今日。
公孙倩闻讯赶来,又惊又喜又颇为不舍,竟有些不知所措。
“彤儿,修行能长寿,有凡人无法企及之能,修至高深处,移山填海亦不在话下,”雷少轩正色道,“然而,山中修行,枯坐十年百年比比皆是,修成者寥寥,乃是与天争命,闯天沟万壑一独桥,你可要想好。”
“小子,你是何意?”见雷少轩有些反对之意,韵灵急道。
韵灵乃是单一金灵根,为剑修。
天香峰门下众多弟子之中,不乏天资卓绝者,比如天香。
然而天香等众多弟子皆非金灵根,无法很好地继承衣钵,至今韵灵都没有衣钵传人,不由得她不着急。
百年之内,韵灵慢慢修炼至元婴,然而短短百年,能让衣钵弟子修至金丹、继承衣钵吗?显然不能,那么万一结婴失败,岂不是断了传承?
看着雷彤渴盼的目光,雷少轩苦笑着,不忍反对。
他真心不希望妹妹修行,修行太苦,一生山中枯坐,即使能长寿千年,也远不如俗世繁华百年。
然而,修士在凡人眼中尊贵无比,雷彤拒绝不了此次机会。
眼前雷彤修为低下,按照规矩,暂时只能拜入太一宗为外门弟子,被韵灵收为记名弟子。
韵灵急着就把雷彤带走,惹得天香不满,嘟囔道:“师父也太偏心眼了,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什么会孤零零、孤苦伶仃?”韵灵瞪眼道:“嫁给这小子不就双宿双飞了吗?”
众人闻言愕然,气得天香直跺脚。
离水、陆灵和天香便在碧波山庄住下,打听灵药消息,等待天海秘境开启。
第二百零一章 刁凶猛霸
国子监,小湖边。www.uu234.net
雷少轩拿着鱼食,倚在湖边石栏喂鱼。
水中锦鲤倏尔游动,黑的、红的、白的……大小鲤鱼挤在一起抢食,紧张却不激烈残忍,似乎明白人人皆有份,不过先后而已。
鲤鱼如此抢食,可比世人优雅和谐得多。
世人争斗,多是你死我活。譬如广寒宫与碧波山庄之争,虽然雷少轩最终将广寒宫收入囊中,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要是人间也有如此乐土多好,这可能吗?
雷少轩哑然失笑,人性贪婪,贪必然要多吃,怎可能和谐相处?
“雷少轩,你在喂鱼呢吗?”
清脆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不知何时,大胸的华青郡主悄然来到身后。
自从将孙志文逼出国子监,暴露出自己被几大世家视之为敌,加之出身低下,国子监内,雷少轩被许多同窗有意无意地疏远。
雷少轩却不在意,人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也无需改变什么。
“不知道郡主有何指教?”雷少轩淡淡道。
“彤儿呢?好几日不见了,我挺想她的。”华青微咬嘴唇道。
“她退学了,再也不来上学。”雷少轩颇感奇怪。
华青与雷彤并不熟悉,往日也不见往来,说想雷彤,根本不像说真话,倒像没话找话与雷少轩搭讪。
“为什么?”华青吃惊道。
女子入学国子监,十分不容易,并非有钱就行,更重要的是有地位,雷彤的地位是不够的,估计是托了太后。
“剃发出家修行去了。”雷少轩随口道。
“我还没有机会谢谢她呢。”华青闻言有些急道。
看着雷少轩,脸色莫名其妙地微微通红,低头道:“我也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雷少轩更觉奇怪。
“谢谢你在清元观救了我。”华青低声道。
闻言雷少轩大惊,脸色微变,断然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彤儿家教极严,男女礼节看得极重,当日地下室中,被一陌生男子一直拉着手,彤儿脸不红且极顺从,我就觉得十分奇怪。”华青哼道,“被男人拉手而不脸红的 ,只可能是亲哥哥。”
雷少轩心中骇然,脸上不露声色,道:“郡主,你真的看错人了。”
随即恍然的样子,道:“郡主,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想找这些理由接近我?”
雷少轩正色道:“我已经有两房妾室,心里再容不下别的女子。郡主,我只有辜负你的厚爱。”
“去死吧!”华青闻言勃然大怒,“对,我看上你了!你即刻回去休掉那两个女人,否则我禀报父亲,说我已经被你玷污。”
雷少轩目瞪口呆,还有这么玩的?
“郡主,可开不得玩笑,羞辱玷污王室之女,这可是死罪。”雷少轩苦笑。
“那你承认救人的是你了?”华青直直盯着雷少轩的脸。
“好吧,是我。”雷少轩无奈道,“此事重大,泄露出去,我命丢矣。”
“果然是你。”华青看了一眼雷少轩,微微低头,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算看上你,也不能以身相许,毕竟王室之女,婚姻多为指定。”
“不过……不过,”华青忽然红着脸道,“让你摸摸我的胸倒是可以。”
雷少轩闻言,一个趔趄,几乎摔进湖里,这样也行?
眼看雷少轩要落荒而逃,华青扑哧一笑,道:“以后还敢说谎吗?”
“不说了。”
雷少轩心怦怦直跳,舒了一口气,道:“郡主,此事牵扯太大,万不可让人知道,否则有性命之忧。”
“我知道!所以逃出清元观后,我一直等事态平息,才敢找你道谢。”华青正色道,“别把我当胸大无脑。”
雷少轩不由打量了一眼华青,心里暗叹,不愧为王室之女,心机极其不简单。
忽然想起一事,道:“郡主,你可听说过前左相袁文伯?”
“袁文伯一代大儒,一代名相,最大的逆臣,怎会没听说过?”华青奇怪地看着雷少轩,“他已经是过时之人,你打听他干什么?”
“我想知道他妻女近况,又不便到处打听,”雷少轩不好意思道,“据说他得罪无数世家,我不想因此惹祸上身。”
“袁文伯为天下世家死敌,因谋反流放苦海,幸亏问我,否则无人敢跟你说他之事。”华青舒了一口气,“不过他妻女倒是没有受到牵连。”
华青看着雷少轩,道:“他妻子名叫欧阳梅,乃是欧阳世家家主嫡妹,因此世家多少给她面子;此外,袁文伯与我六叔六王吴宁极好,其妻女受六叔庇护,世家不敢明面上出手对付其妻女。”
“她们过得好吗?”雷少轩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说她女儿袁静过得如何?”
“你不知道西京四女、四少?”华青闻言奇怪地问。
“四女、四少?……”
华青摇摇头,撇嘴道:“四女乃是西京最有名的四位美女,四少乃是西京最出色的四位世家弟子。”
“我关心这干嘛?”雷少轩苦笑,自己确实孤陋寡闻。
“四女为无聊男人封的西京最著名的四位美女,其中‘一刁’便是袁静,袁静自小独立,为人精明,创立京城两大拍行之一的嘉信拍行,因为与世家弟子交往中,以刁蛮无理著称,为四女之‘刁’女”
华青忽然颇为不好意思道:“四女之‘一凶’便是本姑娘我啦。”
“胸?”雷少轩讥笑,“胸大也能成为四美之一?”
“看什么看?是凶狠的‘凶’不是胸大的‘胸’”华青气急道:“惹我的纨绔子弟,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到边关服役十年,二是切掉(鸡)鸡进宫侍候。”
雷少轩哑然失笑,动不动让人去边关服役,华青确实凶,却不狠。让那些纨绔子弟边关服役十年,不啻是让其改邪归正,没准回来还感激华青。
“四美之一的‘一猛’和‘一霸’我不跟你说了。气死我了,男人眼里只有女人胸。”
华青接着说道:“袁静虽然精明,其母却无比势利,一心攀附权贵世家,要强迫袁静嫁给太尉之孙罗虎。罗虎乃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恃强凌弱,仗着其祖父太尉的权势,干过不少坏事,更气人的事,他
已经娶有四房妾室。”
雷少轩闻言,脸色微变,道:“袁静如何说?”
“袁静自然不同意,声称母亲要是逼婚,她便与一头猪举行婚礼。”华青扑哧笑道,“她果真在院内养了一头猪,也不知道是为了成亲,还是养宠物。”
雷少轩闻言目瞪口呆,袁静也太刁蛮了吧。
“不过袁静再刁,也拖不了多久。”华青叹道,“一则年龄已大,二则女子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父不在身边,其母做主。”
雷少轩闻言黯然,心里焦急,一时竟然想不出办法。
任谁都明白,袁静养猪不过是一种无言的抗争,无奈的发泄。
虽然未曾见过袁静,然而她是袁文伯之女,自己的师妹,想到袁静宁愿面对一头猪,也不愿意嫁入罗家的苦涩,雷少轩心里一阵刺痛。
雷少轩最看不得女人受苦,见不得女人流眼泪。
身为男人,可以为女人断头裂胸,狠狠将心爱女孩拥入怀里,但是绝不能肆意蹂躏欺负女人,不能让女孩受苦。
一句话,男人对女孩的爱要粗暴,对女孩本身却要温柔。
罗虎这种人,纯粹是玩弄女性,是雷少轩最深恶痛绝的一类人之一。
雷少轩沉吟片刻:“郡主,可否帮我递传一封信给你六叔?”
六王府,书房。
一位高额圆脸,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看罢华青带来的一张便笺,将便笺放在桌上,便笺上写着八个字:星心尘命,海福松寿。
这位男子便是六王吴宁。
“你的同窗还说什么?”
“他要与袁静母女会面,想请您安排,并请您在场,其余人员及地点由您来定,这封信是信物。”
吴宁闻言愕然,道:“难道他不想先跟我见个面,商量些什么?”
“他没说这些。”华青道。
华青忽然感觉此事有些神秘,似乎雷少轩并不忌讳外人在场,不由提起来兴趣道:“六叔,我能不能一块去看个热闹?”
吴宁哑然失笑,道:“他让我安排会面,其本意似乎更想让我见证什么,既然是见证,多一人更具权威。去,一块去,我倒要看看你这位国子监同窗是什么风采,能让我那位老友将玉佩托付给他,玉佩可是静儿随身之物。”
华青恍然。
原来便笺所写的八个字,乃是袁静随身玉佩上刻的字,袁文伯流放苦海带走玉佩,如今玉佩落入雷少轩手里。
女儿家的随身玉佩,代表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受袁文伯委托,吴宁颇为关照袁静母女,尤其极喜爱袁静,无奈其母极势利,非要强迫袁静嫁给罗虎,吴宁虽极为不满,然而终究是外人,不好干涉过多,眼睁睁看着袁静入火坑而无可奈何。
用袁静的话说,宁愿嫁给一头猪,也不愿嫁罗虎,如今来了一个手持袁静随身玉佩之男子,显然袁文伯中意此人,欲将袁静托付之,袁静愿不愿意嫁给此人?
不知袁静该如何面对此人,将自身托付给一位国子监学子,想必比一头猪强吧?
吴宁对雷少轩充满期待。
第二百零二章 婚约
三天后,六王府客厅。www.uu234.net
六王妃以小聚为由,宴请了几位要好的世家夫人,并让袁静陪着欧阳梅赴宴。
宴席开始前,雷少轩由华青陪着,进入客厅。
客厅中间,环坐着吴宁、欧阳梅、袁静及其他几位世家夫人。
知道雷少轩拿着袁文伯给的玉佩上门,几位夫人神色各异,自己所在世家皆与袁文伯有仇,不约而同地对雷少轩警觉起来,欧阳梅和袁静脸上颇为焦虑,吴宁强作镇定。
“我爹在苦海过得好不好?”雷少轩一一见礼完毕,袁静迫不及待地问。
袁静不愧为西京四美之一。身材中等,袅娜多姿,刀削一般瘦弱肩膀,樱桃小嘴唇不点而红,弯弯柳眉不画而翠,肌肤似凝脂白雪,目光焦虑凝愁,令人心疼。
“我与袁先生不熟悉,”雷少轩歉意道,“再者袁先生在死囚营,我在前锋营,两处相距甚远,消息不通,不知道袁先生生活情形。”
“那你这块玉佩是如何得来的?”吴宁奇怪地问道。
“我花二十两银子在死囚营里买的。”雷少轩坦然道。
“从谁手里买的?”吴宁霍然站起,脸色不善道。
玉佩乃是袁静当日随身之物,袁文伯绝不可能因为二十两银子卖掉,此事必有蹊跷。
“当日,我选入前锋营离开死囚营,临行前路过一处营帐门口,见一位老者摆地摊卖玉佩。此老者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显然是缺衣少食,被迫变卖身上值钱之物以添衣买粮过冬。”雷少轩道。
“这种事在死囚营极为常见。”雷少轩补充道。
听闻父亲如此受苦,袁静悲痛欲绝,眼泪顿时簌簌而流。
雷少轩心里满是歉意,如将真实情形相告,对袁静及自己都极为不利,为了袁静的未来,只好说谎。
“死囚营生活条件极为艰苦残酷,无人有心专注衣装打扮,玉佩不能吃,不能穿,因此并不值钱,无人购买。”雷少轩道:“我见老者表情凄苦,一时心软,出价十两银子,让老者将玉佩卖给我。”
这可不是一块玉佩,而是袁文伯的女儿,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当时老者出价二十两银子,不肯降价,我十分为难。”
雷少轩道:“老者说家中有女,将女儿许给我,玉佩为证。如果女儿未嫁,凭玉佩可娶其女;如果我不愿意娶,凭此玉佩,可换二百两银子,十倍回报,也是一笔不错的生意。娶与不娶,一切由我决定。说让我有机会来西京寻找好友六王,便可完成交易。”
众人石化。
袁文伯,堂堂一代名相,一世豪杰,十两银子就把亲生闺女给卖了?
幸灾乐祸有之,惊疑有之,暗怒有之,窃喜而悲有之。
世家皆与袁文伯有仇,得知袁文伯如此惨状,竟然为添衣买粮被迫卖女,世家夫人不由均感幸灾乐祸。
世家夫人对雷少轩不仅不恨,反而提起好感,恨不得希望雷少轩立刻娶袁静。让袁静嫁给一个卑贱死囚军士,不啻如陷火坑,好让世人看热闹。
惊疑者便是吴宁,他深知袁文伯为人,宁死不屈,怎会为饥寒交迫卖女?雷少轩对袁静当场并未决定娶或不娶,似有深意,更像是袁文伯的安排。
欧阳梅自然是暗怒。袁静姓袁不姓欧阳,终身大事由袁文伯做主,可是难道真要让女儿嫁给一个地位地下的军
官?不由对袁文伯愤怒不已。
袁静冰雪聪明,从雷少轩话里已隐隐听出,娶与不娶其实由袁静决定,二百两银子无非是一个借口、一个台阶而已,如果由雷少轩决定,还用说出来吗?直接说袁文伯将自己许配出去不就好?
悲的是父亲在苦海死囚营受苦,年老无人照顾,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雷少轩的话似是儿戏一般,然而当着堂堂六王的面,任谁都不会认为雷少轩敢说谎,任谁也想不到雷少轩只是为了给袁静婚姻自由,并且不让世家因此恨上自己。
欧阳梅又气又急,道:“仅凭你一面之词,怎能让人相信老爷将女儿许配给你?此事有待考证。”
此事如何考证?苦海来回一趟需要一年,无论此事真假,在此其间,女儿都无法出嫁。
此事为真,白白耽误一年时间;此事为假,雷少轩简单地说不愿娶,能把雷少轩如何?
相通此事,欧阳梅颓然坐回座位。
吴宁已经隐隐有所明悟,笑道:“玉佩为本王当年送给静儿的生日礼物,玉佩便是凭证,岂能有假?我看就这么定了吧,雷贤侄先回去与家中长辈商量,是否要娶,尽快决定下来,好让静儿准备嫁妆。”
雷少轩赧颜道:“校尉一年俸禄不过二十两银子,二百两银子便是十年俸禄,是一笔巨款。我实在太穷,养不起袁小姐如此贵女,娶与不娶,是要好好思量一番。”
华青差点笑出来,这雷少轩实在太坏了,公孙倩为有名的富婆,二百两银子娶儿媳妇舍不得?
袁静闻言,柳眉倒竖,怒目而视:“你是说我二百两银子都不值,宁要二百两银子,也不要我?敢不娶我,打断你狗腿。”
众人愕然。
袁静美则美矣,却实在太过刁蛮,不愧为西京四美之一的“刁”女。
几日后,雷少轩陪着离水等人前往修士坊市。
城西青阴山下的一处山谷,满山遍野皆是桃树,西京沈家在此地建有一处桃花庄园。
往日,桃花庄园掩映在桃林丛中,时值深冬,桃树零落,才显露出高墙深院,楼台巍峨。
进入山庄,豁然出现一处开阔空地,空地两边宛如集市,地摊一家挨着一家。
简陋的地摊,一人在地上,摊开一张布帛或者兽皮,摆上寥寥几件物品;人稍多的搭起敞开的棚子,摆上矮台;豪华的,将法器化为楼阁,有能力将法器化为楼阁的,多半为宗门临时移动摊位;常年参加坊市的固定客户,则使用庄园内一些楼阁作为店铺。
坊市内修士云集,各种修为层次的都有,元婴修士也不少见,不过看似凡人的大概只有雷少轩一人,庄园内凡人皆已疏散。
修士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修行资源也需要交流,修士集市与凡人集市并无二致。
凡人集市内,摆得最多的是材米油盐酱醋茶等日常用品,也有各种豪华奢侈品。
修士集市内,摆得最多的也是修士日常用品,如丹药、灵草、符纸、法器、各种法器材料等等,林林总总。
凡人需要钱维持生活,修士修行、宗门延续等等也需要资源。
不能偷不能抢,便只有靠交换。
越强大的宗门,需要资源就越多。为了修行,为了宗门,再强大高深的高人修士,也不得不放下面子,老老实实打造法宝,炼制各种丹药出售;同时,有时也不
得不亲自到集市选购物资。
因此,一年一度的西京修士坊市内,高人无数,宗门店铺林立。
坊市形成惯例,楼阁多半也固定下来,楼阁匾额上便能看见各派的店铺标志。
丹宝阁,便是著名的九丹宗开设的店铺,以出售各类丹药为主;珍宝楼为炎天宗所属,以打造法器著称;星璇阁,是星机门的标识,专营阵法阵盘等等。
更多的是地摊,皆是修士个人卖掉自身多余物品,购买自己急需之物。
宗门资源有限,不可能满足每位修士的修行需要,更多的修行资源,要靠自身想办法获取。
雷少轩陪着离水等人在集市里乱逛。
离水的主要目标是灵草,陆灵、天香则是寻找适合自己的丹药法宝,令雷少轩哭笑不得的是,天香似乎对修士装饰和美容丹药更感兴趣。
雷少轩心里不由慨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神仙不例外。
来到一处地摊,雷少轩忽然面露喜色。
“紫品蛇莲。”雷少轩惊喜道,“师父,紫品蛇莲乃是解毒圣药。”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者,端坐地上,面前摊开的一张兽皮上,摆着几样灵草,一株蛇莲青翠欲滴,闪着温润亮光。
离水摇摇头,药石对金丹之毒无效,任何解毒灵草皆无用,唯有含混沌之力的灵草灵树灵果或许有用。
含混沌之力的物品,却不一定是解毒灵物。
“请教老先生,”雷少轩沉吟片刻,打着招呼,“可否打听一件事?”
老者一愣,见离水等人气质不凡,明白眼前之人多半为宗门修士,倒也不敢怠慢,道:“请讲。”
“我见老先生所采集灵药皆为野生,品种不一,该是专门采药之人。”雷少轩拱手道,“我师父修炼一种特殊丹药,需含混沌之力的灵药,不知先生可曾听闻,可否为我等采集?无论何种价格,均可商量。”
老者沉吟片刻,摇摇头道:“混沌生万物,混沌之力为灵力之母,不可独存天地,即使有混沌之力,也会瞬间消失于天地之间。”
“自古以来,难道就没有含混沌之力的灵药?”雷少轩不死心地问道。
“上古之时,曾有名为飞龙掌血的灵草。此药长于五灵之地,龙殒之渊,阴煞之沼,须五灵齐全、阴阳皆备之地,才能存活,如此苛刻之生长环境,何处能寻?唯有秘境之中或许还有。”
“先生,我急需此类灵草以为救命,”雷少轩颇为心动,既然有飞龙掌血,也许还有别的灵草,“不知道还有什么类似的灵草?”
“还有一种名为麒麟花,乃是一种上古荆棘之花,花开五瓣两蕊,五瓣为白、青、黑、赤、黄五色,寓五行,两蕊为黑白两色,寓阴阳。”
老者捋着胡子道:“麒麟花更难得,要么生于息壤之土,要么生于混沌灵根修士尸体之上,才可存活。尸体需为大能修士之尸,普通修士死后尸体很快腐烂化为尘埃,哪里还能供灵草养分?”
“麒麟花为一种尸体之花?”雷少轩眉头微蹙,“也太恶心了吧?”
离水、陆灵和天香闻言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尘归尘,土归土,修士窃取天地精华为己用,死后尸身化为尘,养灵草,也是天道。”老者不以为然道。
“还有吗?”雷少轩追问。
第二百零三章 天道酬善
看着雷少轩急切的表情,老者哑然一笑。
“还有一种灵树名叫仙人杖,”老者倒也是博闻强记,“仙人杖又称仙人黄,据传上古仙人九天圣母娘娘巡视仙墟,一时内急,于野外扶着一株野树方便。此树大叶如芭,花生一朵,其色为紫生金,极其鲜艳,灿若云霞,因为吸王母人黄之精华,故称仙人黄……”
“咦,太恶心了。”天香嗔道。
“飞龙掌血和麒麟花生长所需条件太过苛刻,天地罕有,唯有仙人黄生而有微弱混沌之力,”老者正色道,“或者还有希望寻找到。”
“还有吗?”雷少轩问。
“老朽孤陋寡闻,也只记得这些。”老者摇摇头道。
忽然,老者指着远处一处楼阁道:“若说灵草最齐全的,莫过于隐灵谷,其店铺名为集草阁,你们可以过去打问,那里即便没有你们所需灵草,也能打听出别的消息。”
离水虽然中毒,依然是实打实的金丹修士,隐灵谷在集草阁值守的也是一名金丹修士,姓胡,对离水不敢怠慢,极为热情,听到离水问询,眉头皱起。
“不瞒离水仙子,隐灵谷以种植灵草灵药著称,所培植的多为常见灵植,特殊品种的灵草,亦需外购,”胡长老看着离水,叹了口气道,“仙子所需混沌之力的灵草十分罕见,且容我打听消息,如仙子不急,可以等明年此时、坊市开放之日再来。”
雷少寻愕然,仅仅探听消息,便需要一年时间,这也太费时了。
离水和胡长老却觉得理所当然。
太一宗与隐灵谷相距千万里,仅仅为一个消息,隐灵谷不可能派专人去往太一宗,而离水也不可能时时前往隐灵谷打探,唯有等坊市开放之时,才能碰面。
一年时间对金丹修士而言,不过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然而对中毒之人而言,一年足以致命。
雷少轩沉吟片刻,试探道:“胡长老,也许不用等明年此时。”
众人皆看着雷少轩。
“胡长老往来西京,想必听说过碧波山庄,”雷少轩道,“我便是碧波山庄主人,如有消息,胡长老可随时派人告知碧波山庄,我来通知师父即可,省事且省时。胡长老如果在西京驻留,碧波山庄随时欢迎胡长老入住。”
“妙哉!如此甚好。”胡长老高兴道。
太一宗乃是名门大派,能结交一位太一宗金丹修士,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之事;西京乃是修士过往之地,碧波山庄为西京最适合修士停留的地方,结交碧波山庄老板也是意外之喜。
自己不过是帮着打探一下消息,几乎不费什么功夫,无非是几句话。
正说着话,楼下传来嘈杂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胡老板和离水对视一眼,离水起身告辞,随着胡长老来到一楼大厅。
大厅围聚着不少人,一名少女拦着一名中年修士,不让这名修士出门。
“怎么回事?”胡长老皱着眉头问,斥道:“乱哄哄像什么样子?”
“那名中年修士乃是散修,姓叫吴伟,先前一步买了一株鬼见愁,”一名伙计急忙答道,“小
姑娘姓方,急需一株鬼见愁救母亲,没有带够钱,却拦着不让吴道友离开。”
姑娘俏丽可人,脸上梨花带雨,颇惹人怜,正求道:“求求你,我母亲神魂受伤,昏迷多年,眼见不支,我苦寻鬼见愁多年,今日好容易撞见。大叔,你先将这株神魂草鬼见愁让给我,我不会少你灵石的。”
“唉,不是我不让你,这株五百年鬼见愁我也是苦觅多年,”吴伟无奈道,“再者,这株鬼见愁价值一百块灵石,几乎是我全部身家,我如何能让你?”
“我这把剑乃是黄级上品法宝,价值八十块灵石,”方姑娘心急而哭道,“我身上还有十块灵石,首饰也值十几块灵石,足够一百块灵石了。”
吴伟苦笑着摇摇头道:“姑娘,论价值,值是值一百块灵石,可是对我吴某无用啊。我不缺剑,又不是女人,要首饰何用?要是卖掉,能值八十块灵石就不错了。”
一块两块灵石对散修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凡人十万两银子都买不来一块灵石,损失二十块灵石,对吴伟来说,确实太过为难。
也可由此看出吴伟人心并不坏,没有甩手而去,也愿意转让灵草,只是姑娘一时拿不出足够代价。
“你先让我带走灵草,十天内就能赶回来,带回足够灵石并且给你适当补偿。”
“不是我不信任你,谁人能担保你一去还回来?”
“我用道心发誓。”方姑娘急忙道。
吴伟摇摇头,狠了狠心,歉意道:“你如果无人担保,只好抱歉了。”
方姑娘闻言,脸色煞白。
道心发誓虽然可信度极高,身为散修,修行生活极其艰难,每一块灵石皆是千辛万苦,甚至性命换来的,哪里能轻易相信别人?
如果连性命都可以不顾,道心有何用?
“我来担保如何?”离水忍不住道,“我乃太一宗天灵峰离水,我愿意为这位姑娘担保。”
金丹修士!
吴伟脸色微变,依然摇摇头,道:“不行!”
“为何不行?太一宗乃是名门大派,难道这样的担保还不够?”旁边有人不满道。
“太一宗太强大,这位道友修为太高。”吴伟咬咬牙道,“万一她抽身走人,我一介散修,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敢为我出头?”
“那你说怎么办?”离水无奈道。
吴伟忽然指着雷少轩道:“除非他帮你担保。”
“我?”雷少轩愕然,众人皆愣。
“对,我知道你是碧波山庄主人,姓雷。”吴伟看着雷少轩道:“你用碧波山庄担保。”
“碧波山庄不过是一处稍大的庄园,可值不了一百块灵石。”雷少轩闻言吃惊道,“万一这位姑娘跑了,你收碧波山庄岂不是吃大亏?”
“你是个凡人,”吴伟正色道,“碧波山庄之于你,正如一百块灵石之于我,乃是全部身家,价值虽不等,意义却相同,相当于你压上全部身家。”
其实吴伟还暗含一个阴暗心思,凭什么需要他牺牲自己?如今拉入一个无关旁人,让别人看一看,有没有人
愿意为一个陌生外人付出一切。
如果雷少轩愿意压上碧波山庄,他愿意咬牙赌一赌,也显示他不全然是坏人;如果雷少轩不愿意担保,凭什么就要吴伟牺牲?吴伟自然有理由拒绝,旁人也无法再说什么。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雷少轩身上,方姑娘忐忑不安地看着雷少轩,焦急祈求的目光让雷少轩心疼不已,基本上,雷少轩对女孩没有什么免疫力。
“好吧。我替这位姑娘担保。”雷少轩苦笑道,“姑娘以道心发誓,将抵押品留下,十日后来取。”
方姑娘舒了一口气,抹干脸上泪水,郑重发誓:“我方紫薇发誓,十日内将一百块灵石送回碧波山庄,清偿一株灵药鬼见愁之款项,如违此誓,道心破碎,天罚而终!”
众人掌声中,方紫薇将一把剑、十块灵石和玉镯及项链等首饰交给雷少轩,接过装有鬼见愁的玉盒,放入储物袋。
方紫薇并未就此离去,突然,众目睽睽之下,方紫薇红着脸急步上前,猛然抱住吴伟的脖子,紧紧拥抱。
众人顿时石化。
方紫薇可是云英少女,竟然主动拥抱一位中年大叔,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吴伟一时惊呆,手脚无措,只好轻拍姑娘后背。
片刻,方紫薇放开吴伟,转身朝向雷少轩,眼看着朝雷少轩走来。
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身旁的天香突然半抱雷少轩的胳膊往后轻拽,挡在雷少轩面前,对方紫薇道:“拥抱我吧,我替他抱你,你是个好姑娘,不能让这色胚占你便宜。”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方姑娘,你赶紧走吧,我替你拥抱这位姑娘吧。”
“方姑娘,我出一块灵石,你把机会让给我。”
“呸,穷鬼,一块灵石就想占便宜……”
“至少十块……”
“……”
方紫薇哭笑不得,微微向雷少轩和离水鞠躬,匆匆离去。
“各位静一静,吴道友要突破,大家悄悄退出集草阁。”一个声音低低而清晰传来,原来是胡长老在用法术传音。
众人一惊,向吴伟身上看去,只见吴伟闭目而立,面容宁静安详,身上氤氲升腾,头发衣带无风而微微飘动,吴伟身边四周空间里,气清尘静,仿若雨后初晴,令人感到无比清新。
这正是灵气聚拢之相。
原本修士突破,须寻僻静无人之地,请师长守护,以免被人打搅,然而散修哪里有如此条件?
散修修行之路无比艰辛,没有灵石丹药,没有师长,缺乏典籍等种种,为了点滴资源,不得不与人争斗,与天、地万物相争,心态难免过于警惕而扭曲,心境突破殊为不易。
吴伟今日做了一件好事,舍灵草救人一命,得少女一拥,忽觉心情畅快,得失之心为之一空,心境为之一净,顿时感觉要突破。
散修突破千难万难,尽管此地为陌生之地,吴伟也顾不得许多,拼着被人干扰受伤,也先要突破心境。
修士与天道争,突破讲机缘,强求不得,众人羡慕不已。
第二百零四章 拍卖
许多修士心里暗忖,日后还是少些计较,多些付出,多做善事为好,
修士不就是修心吗?做善事能让心态平和,心境通达,自然有利修为突破。www.uu234.netm.www.uu234.net
随着众人悄悄走出集草阁,雷少轩等人正要离去,被一名中年修士拦住。
“雷少爷,鄙人魏海山,乃是散修。有一事想麻烦雷少爷不知道方便否?”
魏海山为一名筑基七层修士,面对雷少轩一介凡人,姿态却放得很低。
“什么事?”雷少轩淡然道。一时心软,为方紫薇做出担保,却不愿就此多揽事上身。
魏海山掏出一方巴掌大小的黝黑青铜印,递给雷少轩。
“此为六转乾坤山海印,地级中品法宝,缺乏驱使口诀,始终无法发挥其最大威力。”魏海山道,“听闻碧波山庄修士高人往来不断,我想借贵宝地寄售此印,并愿意给少爷一成成交价格的抽成。”
雷少轩听罢一愣,有些不解道:“如今正是坊市开放,你为何不自己摆摊,或者托付外面商号店铺出售?”
地级中品法宝已经可以被金丹修士使用,威力巨大,价格不菲,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魏海山苦笑道:“喜爱用印当法宝的修士极少,乾坤山海印又缺口诀,我连续三年摆地摊都未曾售出;宗门商号店铺不为外人寄售,他们倒是想收购,价格却压得极低,我有些舍不得。”
尽管缺乏口诀,地级中品法宝至少也能卖五百块灵石,抽成能有五十块灵石,这相当于太一宗内门弟子一年的福利。
雷少轩有些犹豫,正要拒绝,天香抢上道:“我们可以替你寄售。只是碧波山庄不仅提供场所,还需要派人看管,这些都是费用支出,为示诚意,开始可免你三个月寄售费用,三个月后,无论售出与否,我们都要开始计算寄售费用,如何?”
雷少轩闻言哭笑不得,碧波山庄什么时候与天香成我们了?
“那是自然。”魏海山闻言大喜。
忽然,一名瘦高中年修士挤上前来,此人目光锐利,气机强大,俨然是一名金丹修士。
“雷少爷,鄙人王贵平,亦为一名散修。”
王贵平拱手道:“鄙人想(求)购一颗定灵丹,想在贵宝地挂出一则消息,一年为限,无论能否成功,鄙人愿意出一块灵石。”
“你为何不直接去丹宝阁购买?”雷少轩奇怪地问道,“丹宝阁不正是专门销售修士丹药的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感情眼前这位,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一介凡人,对散修生活处境一窍不通。
王贵平闻言也是一怔,脸色却立时松了下来,面对凡人让自己感觉更安心踏实。
“少爷有所不知,定灵丹乃是结婴之用,任何宗门都不会轻易出售,为的自然是防止外人结婴成功,威胁自身,我已经探寻多年未果。”王贵平耐心道。
雷少轩恍然。
“好!”天香笑盈盈道,“挂消息费用须先行支付。”
“这个自然。”王贵平坦然道。
“我
也要寄售一本有些许残缺的雷法典籍……”
“我欲挂消息求打造一件玄级上品琵琶毒刺……”
“……寄售一株五百年仙罗草……”
“……”
转眼已经有十几名修士需要寄售宝物,挂消息的更多。
集市内听闻有人做好事,心境得以突破,纷纷聚拢过来一看究竟,正好看到这一幕,大多修士皆有自身需求,于是越聚越多。
修士身上多少都有些稀奇古怪之物,集市只开短短几天,想将这些罕有之物找到合适的主人,机会自然不大,如今能有地方寄售,顿时喜出望外。
眼看着不多时,预计能收入的灵石已经有数百块,还未计算寄售成功后的抽成,天香不由喜出望外。
“慢着!”雷少轩忍不住道,“如此多贵重物品,咱们哪里有足够人手看管?万一被人打劫,咱们剔骨卖肉也赔不起。”
“雷少爷,这倒不用担心。”王贵平信心十足道,“碧波山庄属于北魏钦天司管辖,金丹以下修士,无人胆敢在西京地盘上闹事,除非不想活了;而这些物品,元婴修士却不屑出手抢夺,雷少爷最需要的,反倒是防凡人盗抢。”
“雷少爷,不如您雇我做护卫吧。”魏海山忐忑不安道,“一年只须五块灵石。”
“雷少爷,雇我吧,一年三块五块,随您的意……”
“我也愿意被雇佣……”
“……”
转眼间,已经有七八位筑基散修愿意被雇佣。
散修生活极其艰难,猎杀凶兽、险地寻宝等,常常生死难料,也挣不了几块灵石,每年有稳定的灵石收入,又能安稳地修行乃是一件散修梦寐以求的事。
甚至王贵平脸上神色复杂,似乎颇为意动,只是身为金丹修士,价格不好开。
事情越来越复杂,如果参与这些事情,自己别想修炼了,雷少轩不由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离水。
“轩儿,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吧,我正好闲着无事,可以帮你管这些杂事。”离水点点头,道:“顺便为你师兄师姐挣些灵石,他们过得太苦。”
雷少轩大喜,自己不缺灵石,之所以做这些事,几乎都是顺其自然,接踵而来,无法推脱,身不由己,有离水接管这些事再好不过。
天香忽然道:“色胚,其实不用寄售。”
众人闻言侧目。
天香脸一红,道:“碧波山庄再好,往来之修士人数依然有限,且他们并非刻意为买东西而来,寄售成功纯属碰运气。”
天香兴奋道:“今日乃是集市之日,修士众多,不如趁机散发消息,广而告之,说某月某日,碧波山庄举办特殊宝物拍卖会。将所拍宝物信息,列之于消息之上,特殊商品,自然有特殊人员关注,必能排出好价格。”
“不光放出消息,同时征集拍品。”离水笑道,“众多宗门弟子,人人皆有私藏的好货,却多半不敢公开出售,而私下交流,价格极低,如能参与拍卖,必然大受欢迎。”
王贵平脸色大变,如此一来,自
己(求)购定灵丹的希望大增。
定灵丹极为稀罕,却难不倒名门大派核心弟子,这些人也缺钱,必然有人参与拍卖,现在最为担忧的反而不再是货源,而是自己能不能买得起。
王贵平果断道:“雷少爷,此计大妙。场内众多宗门弟子私藏甚多,我愿意无偿为碧波山庄护卫,听从仙子指挥,只需些许补贴。”
雷少轩哑然失笑,此人颇为有趣,身为金丹修士,拉不下脸应聘,只说无偿护卫,取些许补贴。
“我修行多年,与众多修士熟悉,如今少爷散发消息、征集宝物皆需人手,我可以拉来许多道友,为少爷所用。”
“好!”雷少轩果断道,“即刻起,你为护卫总管,听从师父指挥,拉人拉宝物,除固定报酬外,按照拉来宝物价值取一定抽成。”
王贵平大喜。
可以想象,坊市内众多弟子云集,谁人手里没有存货?将他们手里宝物都带来,将是个天文数字,仅凭抽成,也是一笔巨大财富,能省却自己无数年的奋斗。
消息、典籍、丹药、毒物、法器……等等,皆可参与碧波山庄拍卖,此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坊市。
离水、陆灵和天香疯了,忙疯了。
登记拍卖的人流太长,队伍折着几折排队依然很长,甚至不少宗门也参与拍卖,挑出一些特殊宝物试图拍出高价,一下子让拍卖会宝物档次大增。
离水坐镇,意味着太一宗做担保,意味着信誉,许多修士直接将物品登记并交付,离水等人储物戒迅速膨胀。
如此多的宝物,雷少轩甚至都想卷宝物而逃了。
“师父,如此下去十分危险。”雷少轩担心道,“如此多宝物,元婴修士都眼红,两位金修士和几位筑基散修怎能保住?”
“不要担心,宗门有前辈修士在西京历练心境,”离水嫣然一笑道,“我已经传信,片刻即到。”
不多时,一位老者飘然而至,赫然是一位元婴大修士。
“参见前辈。”雷少轩惊喜道,老者正是太一宗为他挡过天劫的飞鸿子。
飞鸿子身份极高,从未在宗门露过面,天香、陆灵都未见过。见状,离水急忙率天香、陆灵行礼。
“不必客气,我左右闲着无事,正好寻些红尘俗事忙碌。”飞鸿子颇为高兴。
红尘历练,需要参与红尘事,然而飞鸿子身为大修士,一位老者,红尘中能做什么?又有谁会聘任一位老人做事?不做红尘事,又哪里能称为红尘炼心?
用修为可以化为青年或者其他身份,却是刻意而为,失去了随性自然之意,有违炼心本意。
“前辈既然来帮忙,可不能随意抽身。”雷少轩不放心道,“此事重大,容不得出错。”
飞鸿子闻言气笑道:“我堂堂元婴大修士,做事会随意?自然是负责到底。”
对雷少轩更有好感,身为修为最低下的弟子,并不因为自己是前辈高人身份而随意放弃做事原则,一丝不苟,心境平和,不为外人外事所动。
第二百零五章 盗贼
飞鸿子对雷少轩更有好感。www.uu234.cc
身为修为最为低下的弟子,并不因为飞鸿子是前辈高人,而随意放低做事要求,一丝不苟,心境平和,不为外人外事所动。
“小子,宣传散发拍卖宝物的信息不能靠嘴。”飞鸿子向雷少轩招手道。
见到几位散修将宝物分类,用纸记录名称、用途、预拍价格等等,显然是要背诵其内容,准备到集市上宣传散发消息,飞鸿子忍不住出声。
“如何做才好?”雷少轩颇为不解。
“言语如何能准确地描述物品之形状性能?”飞鸿子道。
神识随意扫过一块星砂金,随即手一挥,雷少轩的面前,忽然出现一块放大的星砂金立体影像,纤毫毕现,如幻如梦。
“师祖,好美的星砂金啊!”天香惊叹道。
“此神通唤作浮光幻影,原为一种幻术,简化后可拓印所见之物幻影,将其影像真实再现。如将影像置于某处,岂不是可以将拍卖宝物细节呈现?”飞鸿子道。
如同一个弄玩具的孩子,飞鸿子得意道:“你们不必与人细说宝物详情,只需将他们请来观看影像即可。”
天香闻言瞪大眼睛,用渴求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盯着雷少轩。
天香本以幻术、媚术见长,见到如此高明幻术,哪里还能忍住?
雷少轩见状,气笑道:“想学还不赶紧拜师?瞪我干什么?”
天香顿时羞红脸,传脸眼巴巴地看向飞鸿子。
飞鸿子哑然一笑,摆摆手道:“原本就是要教你们的,难不成我一个人能将如此多物品,都做成影像不成?”
说着将一块玉片丢给天香,道:“此术博大精深,精通不易,只做影像却是不难。你们几人先用神识扫描宝物,做成影像,布置一处幻阵,用于专门展示拍品,让来者一目了然。”
碧波山庄很快腾出一处宅院,用于设置预展物品影像的幻阵。
纤毫毕现的影像,尽显宝物风华,也能让修士更有目的地选择心怡之物,顿时吸引了众多修士前往一睹究竟。
一时碧波山庄修士云集,此举惊动了北魏钦天司,直接派出两位金丹修士坐镇碧波山庄。
于碧波山庄出入的,皆是豪门望族、王公大臣或王亲国戚,这些人虽然大多是凡人,然而身份地位极高,傲气冲天,却不够修士一巴掌打死的。
因此,钦天司一时紧张起来,派高人值守,以防修士与凡人接触过多,生出事端。
随着碧波山庄搞出动静越大,拍卖宝物档次节节攀升,不少宗门预计拍品能拍出好价格,送拍的宝物价值越来越高,甚至星机阁送来一则消息,要拍卖大型山门防御阵法。
星机阁以阵法著称,往日各个宗门皆上门求助,让星机阁帮助布置山门防护阵法,碍于脸面,星机阁报价极低。如今干脆拍卖防护阵法布置工程,以后但凡求星机阁布置阵法,一切免谈,请上拍卖会去拍。
宗门大派、修真世家众多,与星机阁有交情的极少,往日根本无缘让星机阁帮忙,如今不必求助交情,花灵石就好。
能拍卖大型防御阵法,碧波山庄的名声一时响彻修士世界。
为了拍卖,西京世家也暂时放下仇恨。
周家、孙家既是修士世家,却又在红尘俗世中立
家,无灵山无灵药,便专门生产修士用的凡俗奢侈品,以赚取灵石。
修士之洞天福地,也需要摆设,尤其喜爱凡俗奢侈品,诸如古董、先贤字画、凡人武功典籍等等,以示不忘凡俗之本。
原先这些奢侈品,多由西京的两家拍行,嘉信拍行和弘信拍行进行拍卖,见到碧波山庄修士云集,果断地将名贵物品撤下,要参加碧波山庄的拍卖。
雷少轩得知后哭笑不得,原先生死仇敌,转眼间变成和气生财的伙伴,心有感慨,却也懒得理会。一切杂事皆由离水和母亲处理,自己一心一意专心修行。
嘉信拍行和弘信拍行隐隐沦落为一般物品拍行。
“大人,有蟊贼。”雷少轩正在养性堂沉思,王贵平忽然来报。
“什么?蟊贼?”雷少轩一怔,几乎气笑。
有钦天司高人值守,有太一宗元婴大修士坐镇,有王贵平和离水两名金丹修士和十几名筑基散修护卫,哪怕一只苍蝇,也逃不过监视,得多傻的蟊贼才会上门啊?
“是两个凡人武林高手。”王贵平补充道。
神念中,只见两个蒙面黑衣人身姿矫健,轻功出众,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不愧为武林绝顶高手。
雷少轩摇摇头。
所有物品几乎都在离水储物戒中,最贵重的宝物则有飞鸿子保管,根本无需布置什么严密值守人手,蟊贼注定空手而回。
两个蒙面人已经悄然进入拍品宝物幻阵所在的宅院,并从后院潜入。
后院正是筑基修士休息之所,此地设有聚灵阵,灵气浓厚,六个人正在一间屋内修炼。
“要不要拿下他们?”王贵平问。
所谓武林高手于筑基修士而言,弱如蝼蚁,举手可擒,只要发个信号,便可拿下。
雷少轩忽然心一动,道:“不,让他们将屋里箱子集中放好,清空箱内物品,装作不知有贼,我让师父选些宝物放置其中,看看这两个蟊贼把东西偷去哪里。”
隔空置物,对金丹修士来说,最为简单不过,一个简单的五鬼搬运术,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放好。
两个蒙面人潜入屋檐黑暗角落,往院中投出一块石头。
啪!一声沉响。
片刻,院子里并无动静,两人身影一闪,如飞鸟投林,急遽飘落到墙角,蹑手蹑脚靠近修士所在屋子。
两人静立窗边片刻,忽然掏出一根竹管,沾口水,点破窗户纸,用竹管小心翼翼地往里吹气。
“蒙汗**香。”神念中看到这一幕,雷少轩又好气又好笑。
用凡人蒙汗**香,要将屋内筑基修士迷倒,估计那两个蒙面人得吹气吹上三年。
片刻,屋内人纷纷倒下。
两个蒙面人推开门,进入屋内,打开堆积在一起的四口箱子,见箱子里装满各种宝物,顿时喜出望外。
两人拿出绳子,每人背上背着一个,手里提着一个,快步走出屋子,沿着黑暗角落急闪身形,不多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两人刚出院子,屋内筑基修士纷纷睁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蒙汗**香的味道竟然如此之香,比熏香好闻多了。”
“似乎还有点甜味,就如蟑螂药……”
“屁话,你吃过蟑螂药……”
“他就是蟑螂……”
“……”
雷少轩和王贵平远远缀在两个蒙面人身后,金丹修士神识能覆盖十里,雷少轩神识不如王贵平强大,却更为纯粹,延伸得更远,不虞跟丢。
这一切自然也瞒不过钦天司值守修士和飞鸿子等人。弱如蝼蚁的凡人,竟然敢偷盗大修士眼皮底下的宝物,这些高人也如雷少轩般觉得十分可笑,见雷少轩追出,便不加理会。
雷少轩慢慢地移动身形追赶,一个念头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修士觉得凡人蝼蚁盗宝十分可笑,那么修士修行,盗天地精华为己用,是不是天道也觉得可笑?
是不是天道也如自己一般,冷眼看着盗贼偷走宝物,最后再降下天劫一举消灭之?否则为何修士皆有天劫?
想到这些,雷少轩不由对两个盗贼同情起来。
雷少轩正胡思乱想着,两人已然进入城内。
两人施展绝顶轻功,竟如飞鸟掠过水面般,点过连绵的屋顶,急遽飘飞,不多时,没入一处深宅院落。
雷少轩神念探入,看清一切,顿时气炸肺。
屋内,两个蒙面人将箱子放下,对一个俏丽的女孩子道:“幸不辱使命。”
“两位舅舅辛苦了,随我将箱子放入地库。”
说话的赫然是袁静,自己的师妹,名义上二十两银子买来,可以换二百两银子的媳妇。
舅舅?雷少轩霎时明白,自己的拍卖行为,动了嘉信拍行的奶酪,袁静动用欧阳世家的力量,偷盗自己宝物,试图破坏拍卖。
雷少轩又觉得可气,又觉得可笑。
气的是袁静竟然偷盗自己的宝物,可笑的是,即便如此,自己还得一心一意地保护袁静。
师父啊,您的女儿到底是什么人啊?
雷少轩心里哀嚎,无论如何,自己不能伤害袁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袁静将箱子搬入地库。
这女人太刁蛮、太狠,自己要马上退婚,一刻都不能等,否则非被气死不可,雷少轩垂头丧气地想道。
“怎么办?”王贵平发觉雷少轩神色有异,悄声问道。
“能进入地库,不被他们发现吗?”雷少轩想了想道。
话音一落,王贵平随手一挥,一股细风轻啸卷过,院内人纷纷倒地。
两人蓦地闪进地库。
地库有两间房子那么大,立着一排排货架,货架上摆满各种物品,古董、玉器、元宝、典籍等等,地上还放着一口口箱子,雷少轩随意打开几口箱子,箱子里面不是金银便是宝物。
对凡人来说,如此丰厚身家,可算富豪之家,想不到一介俏丽刁蛮的年轻女子,竟能积攒下如此财富,不愧为袁文伯之女。
“把东西都装走。”雷少轩狠了狠心道,“一根毛都别留下。”
王贵平手一挥,又是一阵风卷过,除货架外,所有东西全都被收入储物戒。
望着空空如也,只剩几个老鼠洞的地库,雷少轩满意地点点头。
雷少轩正要离去,想了想,随手在墙上刻下几个字:父二十两卖女,女二百两退婚。
不多时,夜深人静的西京子夜,突然爆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女人惨叫“抓……贼……啊……”
声音凄厉,惨烈不忍卒听。
第二百零六章 我是谁
第二天晚上。www.uu234.ccUU小说
吃过晚饭,雷少轩正陪着母亲在院内聊天,仆人领着一位俏丽的姑娘进入后院。
袁静脸微红,静静站在公孙倩和雷少轩面前。
眼看着一位楚楚动人的姑娘,一眼不发地站立眼前,低头不语,双目低垂,眼泪扑簌簌滴下,似是受尽委屈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让人心疼。
“你是谁家姑娘?有什么事吗?”公孙倩和声道,“先别哭,说出来看看,我能帮你什么?”
袁静双肩耸动,低低抽泣:“他有我的一块随身玉佩,是我父亲赐给他的。”
公孙倩疑惑地看着雷少轩,雷少轩苦笑着拿出玉佩,递给公孙倩,道:“是他父亲给我的。”
闻言,袁静从低低抽泣,到慢慢哭出了声音。
“我父亲是前左相袁文伯,被人污蔑,以谋反之罪流放苦海,留下我和母亲孤苦伶仃,缺衣少食,遭人白眼,受尽委屈……呜呜。”
袁静哭声越发高了起来,扣人心弦。
“竟然是袁先生之女。”公孙倩闻言吃惊,急忙上前扶住袁静。
袁文伯乃是一代大儒,一代名相,其事迹天下闻名,公孙倩出生官宦之家,且在西京已久,自然不陌生。
“说吧,闺女,我能帮你什么?”公孙倩柔声道。
“我父亲将我嫁给他,玉佩为证,指望他能成为我的依靠,”袁静玉手轻指雷少轩道,“不想他恃强凌弱,欺负我是一个弱女女,不给我活路。”
“什么?”公孙倩大吃一惊。
公孙倩又喜又恼,沉脸看着雷少轩道:“果真有此事?袁先生真的将女儿嫁给你?”
“此事不假。”雷少轩无奈,只好说实话,“他父亲正是我师父,多亏师父,我才能选入前锋营。师父收我为徒,便是怕女儿受苦,希望我能照顾好她。”
“娘!呜呜。”袁静紧紧抓着公孙倩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一声“娘”让公孙倩心花怒放。
袁文伯身份之高,难以想象,能娶到袁文伯之女为儿媳妇,为儿子正妻,乃是公孙倩梦寐以求的事。
看着袁静伤心不已,受尽委屈的样子,公孙倩又疼又喜,急道:“好孩子,说吧,他让你受什么委屈了?娘帮你做主。”
袁静慢慢止住哭声,低低道:“父亲被流放,丢下娘和我穷困潦倒。我不忍娘受苦,被迫抛头露面,开办了一家拍行,名叫嘉信拍行,想为自己攒一点嫁妆,不让自己出家时没有嫁妆,太过丢人,结果……”
“结果怎么了?”公孙倩拉着袁静的手,越发怜惜。
她经历过被丈夫丢弃,只剩母女两人的凄苦,心被深深触动,更觉袁静可人。
“不料他也新开一家拍行,为击垮我的拍行,雇高人潜入拍行地库,将宝物席卷一空。我不过是想攒点嫁妆,还不是为了嫁过来?还不是为了风风光光进门……呜呜。”
袁静哭声又高了起来:“父亲不在,谁为我准备嫁妆?没有嫁妆,我怎么有脸嫁人?”
雷少轩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是真的吗?”公孙倩生气道。
拍行地库必定守卫森严,雷少轩手下高人不少,且出身死囚,行事乖戾,干点出格的事再正常不过
,公孙倩理所当然地想道。
“我是卷走她地库里所有的东西,”看见公孙倩脸色不善,雷少轩无奈道,“不过事情并非如她所说……”
“住嘴。”公孙倩斥责道。
公孙倩拍着袁静手,轻声道:“好孩子,此事不用担心,我给你做主。你不是有嘉信拍行吗?正好轩儿新开拍行还没有名字,以后也不用取名字,两家拍行都归你,你来管。”
“啊!”袁静嘴张大能塞进一个鸡蛋,一时呆怔。
原本只想取回属于自己被偷的一个鸡蛋,结果盗贼被迫倒贴一个生蛋的母鸡场,一时竟有天上掉馅饼被砸中的感觉。
“娘……”雷少轩闻言气急败坏。
“不要说了!”公孙倩瞪眼道。
随即喜滋滋道:“碧波山庄的拍行,就当是娘的聘礼,也是你的嫁妆。”
雷少轩彻底傻眼。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竟是如此刻骨铭心。
袁静抹干眼泪,左一声娘,右一声娘,哄得公孙倩心花怒放,越看袁静越是喜爱,出身高贵,容貌端庄,言谈举止不凡,简直是一等一的好儿媳妇。
都说恋爱的女人是盲目的,而见了未来儿媳妇的婆婆则是瞎眼的。
袁静几把眼泪一声娘,就把自己最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雷少轩欲哭无泪。
等着!雷少轩恶狠狠地想道。
聊了好久,几近深夜,公孙倩才让袁静告别。
看着闷闷不乐的雷少轩,公孙倩瞪眼道:“这么晚,媳妇要回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送。”
媳妇?
雷少轩心里哀嚎,娘,那可不是媳妇,眼看要退婚,那不过只是二百两银子!您用碧波山庄拍行,换回二百两银子。
雷少轩没精打采地跟在袁静身后,慢慢走在静悄悄无人的小巷。
古老的青石小巷,黑夜中向前延伸,悠长而又寂寥,两边斑驳的墙壁,弥漫着淡淡岁月忧伤,两人悄悄走过,身影慢慢在寂静而寒冷的黑夜飘动,显得凄婉迷茫。
见雷少轩一言不发,袁静欲言又止,心里突然一阵烦躁,莫名地升腾起一股怒火。
“你不说话,是何用意?烦我?”袁静突然道,“嫌弃我是主动送上门的媳妇,不值钱?瞧不起我?”
“哪里敢?”雷少轩讥道,“几句话,就卷走一家拍行,如此本事,谁敢瞧不起?”
袁静闻言站住,直直看着雷少轩,樱桃小嘴翻动,轻咬红唇,慢慢的,眼睛里涌满泪水。
一滴、两滴、三滴……
泪珠一滴一滴沿着脸颊滴下,袁静双肩慢慢耸动。
“我知道我不要脸,”袁静低低抽泣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刚懂事时,爹就丢下我一个人,娘一心只想把我嫁入豪门,哪怕是嫁给豪门的一头猪,一条狗……”
袁静越想越觉得委屈:“从小我就被人瞧不起,因为我是犯官之后。我只能抛头露面去做些生意,才能维持一点点体面的生活,从来没人疼我,没人在乎我的想法。我不过是一件物品,我拼命地努力,只想着有点钱,不被人当作物品……”
袁静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黑暗中,袁静身影如此纤弱,如弱柳摇曳,散着淡
淡醉人的少女体香,让人心疼而神迷。
雷少轩心一软,慢慢伸出手,搂住袁静双肩。
“好了,别哭了。”雷少轩泄气道,“没人瞧不起你。”
“你就是瞧不起我。”袁静微微挣扎,强烈的男子气息,让袁静感到恐惧又迷茫,“只有你娘对我好。”
娘?雷少轩一惊,清醒过来。
想起袁静几句话便卷走拍行,雷少轩气不打一处来。
雷少轩猛然搂住袁静腰身,往嘴唇吻去。
淡淡的甜,清新的香,醉人的冲动……雷少轩浑然不知所处。
“不要!呜……”
袁静嘴被紧紧吻住,呜呜说不住话来,双手拼命推开、捶打雷少轩胸口,却哪里抵得过男子力量。
雷少轩越发冲动,手往胸口探去,手心传来一团柔软细腻感觉。
袁静又惊又羞,突然,右腿膝盖骤然提起,狠狠地往雷少轩大腿中间击去。
“啊!”一声惨叫。
雷少轩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大腿间被一把钝锤击中,剧烈的疼痛从下腹直透脑门,两眼发黑,金星直冒,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下腹,踉跄着打转。
雷少轩疼得合不上嘴,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咳咳声。
雷少轩又气又怒,佝偻着腰,捂着下腹,踉跄着,气急败坏地一步一步朝袁静追去。
雷少轩痛苦的样子,让袁静感到又解气又害怕,见他怒气冲冲一步一步追来,吓得边跑边回头。
雷少轩忍着剧痛紧追,不多时,眼见着袁静跑回宅院。
袁静惊恐万状,跑进家门,仆人见状迎上前来。
“有人追我,你们不要阻拦,房屋后院任由他打砸出气,快快熄灯,所有人离开。”
说着,袁静跑入后院。
仆人和丫鬟见状,迅速熄灯散去。
雷少轩从剧痛中缓过来,往下腹摸了摸,似乎有东西隐痛,想起袁静那狠狠一击,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向袁静消失的宅院闯了进去。
进入宅院,空无一人,雷少轩径直往后院冲去。
后院无灯,漆黑一片,神念一扫,只见一位年轻女子蜷缩在卧室被窝里。
媳妇,你是我媳妇!
雷少轩狞笑着,闯进卧室,钻进温暖的被窝。
“不要!……不……呜呜。”
袁静拼命地反抗,惊叫连连,嘴被雷少轩堵住,身体被压身下。
“啊!”惨叫,荡人心魂。
袁静泣声低低,如泣如诉。
怀着怒火,雷少轩不管不顾,粗暴异常,不多时,雷少轩渐觉不对。
雷少轩点上蜡烛,霎时,黑暗中,一张流满泪水的脸出现在面前。
不!女子不是袁静。
瓜子脸,柳叶眉,脸上流露出绝望和恐慌,眼中恨意滔天。
雷少轩顿时慌神,急忙穿上衣服。
“你……你是谁?”女子喘着粗气,直直地看着雷少轩,“为何毁我清白?”
“我、你……”雷少轩慌了手脚,不是所措,急急道,“我追袁静而来,以为她在卧房……我不知道是你,你是谁?”
“我是谁?”女子喃喃道。
第二百零七章 求死
“我是谁?”女子身体微微颤抖,绝望的目光令人心悸。www.uu234.ccwww.uu234.cc
“对不起!”雷少轩无比懊悔和彷徨,如同一个孩子,低头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
女子抹干眼泪,慢慢起身,一件一件穿上衣服,看到床上一朵鲜艳的红花,愣神片刻,眼泪又忍不住簌簌滴下,双肩耸动,低低抽泣。
“我叫雷少轩 。”见状,雷少轩心揪了起来,低声道,“我是碧波山庄主人,我会娶你,这一生,我会努力让你幸福,我会对你负责……”
闻言,女子停住抽泣,站直身体,看着雷少轩,一字一字道:“这一生,我不需要你负责,我需要你付千倍万倍代价!”
说着,女子迅速卷起床单,径直走出卧室,消失在夜色之中。
雷少轩颓然坐在床边,吹灭蜡烛,身影瞬时被黑暗吞没。
第二天上午。
雷少轩一直沉浸在愧疚之中,一夜无眠,早早起身,不安地在院中徘徊。
愧疚让他无比彷徨,彷徨他无比恼怒。
“你来干什么?”雷少轩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袁静道。
“昨晚的事,我不是故意的。”袁静红着脸,“你那里没事吧,好点了没有?”
“我的事情跟你无关。”雷少轩冷冷道。
雷少轩取出玉佩,塞到袁静手里:“你拿回了地库之物,拿到了拍行,目的已经达到,现在玉佩还给你,咱们之间,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雷少轩脑海里,总浮现着那个女孩痛苦绝望的目光,耳边回荡着那个女孩的声音。
你毁了我的清白!你毁了我……你毁了……
雷少轩痛苦地闭上眼睛。
见到雷少轩如此冷漠,袁静有些不知所措,咬了咬嘴唇。
“你还在生昨天晚上的气?”袁静低头低低道,“我们还没有成亲,我不能给你。踢你,谁叫你那么着急。”
袁静忽然羞红着脸,声音低不可闻道:“等成了亲,自然……自然由着你。”
雷少轩似乎没有听见,闭着眼睛,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袁静慢慢走近,手悄悄往雷少轩的手靠近,心里像揣着一只小鹿般怦怦乱跳,指尖触到雷少轩的手,又触电般惊恐弹开,脸红到脖子根。
“你干什么?”雷少轩不耐烦道。
“我、我……”袁静鼓起勇气道,“你要是忍不住,可以……轻轻摸我一下。”
雷少轩心里十分烦躁:“摸什么摸?不就跟摸一块肉一条鱼一样吗?还我二百两银子,我能买千斤肉百斤鱼,随便摸着玩。”
“雷少轩,你太过分了,去死吧!”袁静闻言气急,哇一声大哭,捂着脸跑了出去。
雷少轩睁开眼睛,看着远去的袁静背影,神色复杂,袁静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之事,他也不能问。
自己一时冲动,酿成大错,毁人一生,一个无辜弱女子的一生,再没有比毁掉女子清白更能伤害一个女孩的了。
如能弥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
价,包括生命,可是时光能倒流吗?
他忽然觉得心灰意冷,只觉得一切了无生趣。
“来人。”雷少轩喝道。
“少爷。”门口的仆人急忙进来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即刻起,封闭养性堂大门,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母亲问起,就说我要突破,打扰有性命之忧。”
雷少轩在屋内布置了一个聚灵阵,彻底封闭养性堂大门。
雷少轩来到屋内坐下,立刻开始修炼。
什么平心静气,什么静思冥想,什么循序渐进,统统见鬼去,雷少轩恶狠狠想道。
老子今天偏要狂暴,偏要狂想,偏要狂进,有本事让老子去死!
丹田漩涡被催动,急遽旋转,越来越快,神念中,如同一团浩瀚的星云席卷虚空,瞬息万里。
快!
雷少轩竭尽全力全速注入灵气,漩涡以雷少轩从未见过的速度旋转。
灵气沿着头顶疯狂注入,屋内逐渐刮起了风,慢慢在头顶形成漩涡。
以身体为中心,漩涡如高速旋转的车轮,浑身上下血肉被粗暴地撕扯,隐隐浸出血迹,雷少轩感觉浑身被撕裂般疼痛。
疼痛让雷少轩更加疯狂,此刻,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感到些许的安慰。
“你毁了我!”
女孩子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荡。
脑海里漆黑一片,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痛苦地注视着他。
来吧,让我死吧!雷少轩怒吼。
灵气越发狂暴。
听闻雷少轩闭关突破,离水不由一怔,道:“他刚突破练气五层不久,哪能如此匆忙要突破六层?”
神识往养性堂扫去,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灵气如狂风席卷,如暴雨倾注,肆虐着雷少轩。
雷少轩如柔弱的小草,在暴风骤雨中摇曳,脸变形,浑身鼓胀沁血,如木桶欲碎。
此刻,雷少轩耳朵鼓荡着嗡嗡之声,意识模糊,隐隐失去知觉,唯有剧烈的疼痛才能保持一丝的清明,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疼!再疼!再疼!把所有的疼痛都给我,毁了我吧!
雷少轩身体微微膨胀,如鼓起的人形气球,眼看要爆裂,元神却安静异常,仿佛已经与**分离。
元神出窍!
那是身体无意识的本能决定,既然**注定毁灭,那么把元神留下吧。
“不好。”离水惊呼,飞快给飞鸿子传信,两人身影蓦地出现在养性堂内。
飞鸿子手一挥,屋内灵气瞬间凝住,雷少轩霎时感觉身体陷进一处粘稠的泥潭,丹田漩涡没有灵气催动,速度缓缓地慢下来,雷少轩睁开了眼睛。
“前辈、师父……”雷少轩无力地轻声说道,身体摇摇欲坠。
“你不要命了?”飞鸿子皱着眉头道,“为何要强行突破?”
“天海秘境快要开放,我想尽快突破练气六层。不是说筑基以下靠积累便能进阶吗?我想试一试,想快速积累,早些突破。”雷少轩说谎道。
“虽说筑基以下修为,靠积累便能突破,然而身体也需要慢慢适应修为才行。”
离水耐心道:“譬如小孩,猛然给他万斤之力,他能提起千斤之物吗?显然不能,皮肉过嫩,必然被千斤力勒断,骨头过于脆弱,必然被千斤力压碎,空有万斤身体却无法承受。”
离水心疼道:“你看看你,突破过快过猛,不啻让小孩突然拥万斤之力,身体承受不住,差点爆体。”
“哼,他在翰海楼博览群书,如此简单道理岂会不懂?我看他是一心求死。”飞鸿子瞪了雷少轩一眼道。
雷少轩无言以对,一时无语。
飞鸿子轻叹道:“之所以慢慢修炼,让身体适应修为,是因为身体需要慢慢伐毛洗髓,清除体内皮肉筋骨杂质。修为进展过快,杂质清除过急,身体突然失去杂质,皮肉筋骨变得千疮百孔,岂不是如破碎的筛篮?”
飞鸿子上下打量雷少轩一番,舒了一口气:“我看他身体沁血,竟无一丝杂质排出,身体如琉璃般纯净,如此倒真是可以快速突破。”
离水吃了一惊,道:“他入门极其晚,身体怎会如此纯净?”
“也许是自小修炼内力的缘故吧。”雷少轩岔开话题,“这么说,我能快速突破练气六层?”
“前辈在此,有他持护,你可以快速突破。”离水警告道:“靠你自己强行突破,与自杀无异。”
师父和飞鸿子都在,雷少轩不敢再胡思乱想,将全部心思放在身体上,顿时觉得浑身开裂一般,浑身皮肉,无一块不损,五脏六腑,无一处不伤,疼痛难忍,忍不住哼出声来。
“你身体如此纯净,不必担心灵力让身体破碎,有损无破,继续吧。”飞鸿子正色道:“不过要收敛心神,专注修炼,让你强行突破,可不是让你自杀。”
雷少轩凛然,收敛心神,将心神沉浸引灵入体上。
雷少轩丹田内漩涡,并不为外人所探知,暗合天道。
天道无人能探知,唯有自知。
因此,雷少轩全力引入灵气,漩涡急速旋转,飞鸿子和离水的神识往雷少轩丹田探去,却毫无所获,丹田空空如也,又恰似虚空浩瀚。
这种情况两个人从未见过。
两人都曾为弟子护过法,神念所至,所有弟子丹田灵力情况一目了然,唯有雷少轩的丹田情况一无所知。
五行平衡,灵力不显,因此连雷少轩的修为高低,两人都无法探知。
看着灵气又逐渐围绕着雷少轩席卷成狂风,然而灵气入体到丹田的情形无法探知,离水不由有些担心,正要开口相询,被飞鸿子止住。
天下唯有飞鸿子知道雷少轩应过窥天劫,意味着已经悟得一丝天道。
丹田为修士之根,心之所,神之寄,窥得天道,丹田暗合天道,问之人必被天罚,说之人必被扰乱心神心境。
此种解释虽不中,亦不远,否则怎会出现堂堂的元婴大圆满修士,竟然看不出修为高低之事?
屋内旋风愈发狂暴,聚灵阵已经隐隐跟不上雷少轩引灵入体速度。
第二百零八章 阴险的准备
屋内灵气氤氲,却逐渐稀薄,狂暴的不过是空气。UU小说
忽然,飞鸿子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灵石。
“极品灵石!”离水轻叫。
在灵气衬托下,极品灵石熠熠生辉,仿佛王者,光芒四射,光芒照射之处,灵气为之一清,更加活跃,似欢呼雀跃。
飞鸿子肉疼地轻轻一捏,极品灵石一角被捏碎,化为星星点点,散于空中。
刹那,如同乳汁倾注,屋内灵气翻滚,化为浓雾。
“灵气化液。”
看着浓厚如雾,隐隐化为液体的灵气,离水羡慕不已。
随即苦笑,自己中毒,再好的灵雾,都已然无法吸收修炼。
又暗暗咂舌。飞鸿子辈分之高,难以想象,却甘愿为一个修为低下,近乎凡人的弟子,不惜使用极品灵石助其修炼,实为对雷少轩青睐有加。
对元婴大修士而言,普通灵石已然不堪使用,唯有极品灵石能用。
极品灵石极为罕见,一处大型灵脉,也出不了几块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为灵脉之精,极品灵石被采,灵脉即成死脉,不啻于杀鸡取卵,宗门绝不为之,只有无主灵脉才能采集,天地之间灵脉何其少?这让极品灵石难得一见。
一连三天,雷少轩不休不眠,拼命吸收灵气,浑身鲜血淋漓。
唯一的感觉是疼。
疼!抽筋扒皮的疼,撕心裂肺般的疼,疼得神魂破碎,仿若每一滴血液,每一片皮,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被人撕开抽走。
雷少轩只能强忍疼痛,强迫自己适应长时间连续剧痛,并最终让他觉得有一种痛苦并过瘾的感觉。
贱!雷少轩暗骂自己,拿痛苦当享受。
终于,第三天凌晨,急遽旋转的丹田漩涡轻轻一振,霎时速度微微一缓,一团微光从雷少轩身上一闪而逝。
灵力外放!
灵力外放为练气六层修士的标志,至此,雷少轩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修士。
练气六层,也意味着可以进入天海秘境。
“进入天海秘境后,你主要目的是保命。”离水看着雷少轩道,“入天海秘境的修士,皆为各宗门及修士世家精英,在他们面前,区区练气六层弟子,想逃都不可能,你唯一的机会是隐藏。”
“我知道。”雷少轩低喝道,“土遁!”
空气微微一荡,雷少轩身影如纸片微微一扭,霎时消失不见。
飞鸿子和离水用神识扫去。
屋是屋,墙是墙,地是地,桌子是桌子,一切如旧,毫无异样,甚至气机全无。
“师父,此土遁如何?”雷少轩声音传来。
“咦,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说话都没有灵力、气机波动?”飞鸿子惊奇问道。
土遁是借助灵力将自身融入土石之中,世间万物皆五行,任何人都不可能全然化为土,多少会有些五行灵气存在,元神强大修士,只需往土遁之处扫去,多少会发现异样。
气机更是无法完全掩盖,生灵气机与土石截然不同,且生灵任何细微举动都会引起灵力及气机波动,更遑论说话。
任凭离水元神如何扫描,甚至强大如飞鸿子,都无法发现雷少轩。
这是从未有过之事,除非雷少轩比他们强大,但这显然不可能的,唯一可能是雷少轩的五行灵力及气机与他们所认知的截然不同。
“我也不知道。”连师父都无法发现,雷少轩十分满意道,“五行遁法,是文雷子师祖教我的。”
“发动五行遁需短暂时间,高手面前来不及发动,且不利于远距离逃遁。”飞鸿子扔出一块玉片道,“此为阴阳虚空遁,心动身随,骤然躲闪,更可虚空行走。”
“我能虚空行走?”雷少轩闻言大喜,“能飞?”
“你能把自己提起来吗?”飞鸿子气笑道,“修士之所以用飞剑,便是将灵力注入飞剑,借飞剑之力飞行。而虚空行走,恰如用元神提起自身,非金丹修士不能为之,便如金丹修士也不能长时间行走,仍然需要飞剑,虚空行走乃是元婴修士之……”
话音未落,雷少轩骤然消失。
砰!一声惨叫。
雷少轩脑袋撞到屋顶房梁,跌落地上,惨叫不已。
飞鸿子眼瞳骤缩,雷少轩方才一跳,虽然没有控制好力度,不算成功,却实实在在用的是元神之力。
心内骇然,并非为雷少轩的元神强大,而是其悟性之高。
“小子,你如何能领悟如此之快?以前看过典籍?”飞鸿子好奇地问。
“这不是你说的吗?”雷少轩忍着疼,气呼呼道:“你说用元神提起自己,我照作就是了,结果却撞房梁,阴阳虚空遁到底行不行?”
飞鸿子闻言气炸肺。
当初拿到阴阳虚空遁,总想着元神飞起,便如身体想要飞一般,总共耗费数月冥思苦想,才得以领悟,是元神提起身体飞,而不是元神让身体飞。
自己无意中一句话,直接切中要点,这小子压根没有看玉石典籍,就已经明白,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元婴修士拿出的东西无一不是顶尖之物,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雷少轩元神纯粹堪比金丹修士,强度却多有不如,无法长时间使用虚空遁,唯有将虚空遁与五行遁结合,才能更好逃匿。
虚空遁玄奥无比,想精通需飞鸿子详细讲解,细细体会,勤加苦练。
“最重要的除隐藏逃匿外,其次便是抵御。”飞鸿子拿出一块玉佩,道:“此玉佩随身,可挡金丹修士三击。”
“才三击?”雷少轩嘟囔道,“前辈,有没有五击、八击的?”
“三击还不够?”飞鸿子又是气急,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你知道耗多少灵力才能抵挡金丹一击?你知道我封入如此多灵力,费了多少功夫?你当大白菜吗?金丹一击,足够你修行五十年。”
雷少轩伸了伸舌头,不好意思道:“入秘境的不是只有筑基修士吗?”
“还有妖兽凶兽堪比金丹。”离水解释道,“所以非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此玉佩,太珍贵了。”
雷少轩点点头。
想了想,问道:“有没有防御的灵甲、灵袍之类的防御法宝?”
“已经给你准备了,不过灵甲、灵袍需要相应灵力修为支撑,否则灵甲灵袍挡得住法宝拳头,你身体也会被震碎。”
离水看着雷少轩正色道:“修为相差太过悬殊,你唯一的希望是隐匿,需要逃脱时一定十分危险,需要防护时便是绝境。当你需要灵甲抵挡之时,十有**便是殒命之日。”
这好理解,面对成人攻击,成人穿皮甲能抵挡,婴儿穿皮甲,皮甲无事,婴儿碎裂。
婴儿只能指望不被发现,被发现想逃脱十分危险,绝不能指望有什么
能保护自己,就算铜墙铁壁,依然会被人弄死。
雷少轩摇摇头,隐匿虽然为首选,坐以待毙却绝不可行。
“有没有能爆炸,炸死筑基以上修士的东西。”雷少轩问道。
他修道不修术,许多东西不懂,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烈燃丹,乃是妖兽内丹刻入阵法,灵力引之可剧烈爆炸。”
“要一百颗……”
飞鸿子瞪大眼睛:“你当妖丹是鸡蛋,一天下一颗?一只妖兽只有一颗妖丹,一只妖兽长成妖丹,非三百年以上……”
雷少轩手张开,两块极品灵石在手心熠熠生辉。
“你!”飞鸿子恨得直咬牙。
极品灵石天下难寻,为一颗极品灵石,无数金丹元婴修士弯下腰,抢破头,如今雷少轩却拿来买些不入流的东西。
“十条捆仙绳。”雷少轩知道捆仙绳,直接开口。
“能毒死筑基修士的毒药是什么?”雷少轩问道。
“斑斓紫金蛇毒,黄斑狼蝎毒,西花蛛毒……”
“要一百人份的。”雷少轩道,“迷药有什么?”
“五百年阴凝藤花粉,乱魂散,幻神丹……”
“要一百人份。”
雷少轩接着问道:“大范围迷烟有什么?”
“**烟,迷神香,乱云飞渡,陷仙乱神……”
“要一百人份。”
“……”
铁钩、毒刺、妖兽夹、铁蒺藜、寒铁囚笼、毒钩网……
离水听得目瞪口呆。
“你是不是要武装一支军队,进行宗门灭绝大战?”飞鸿子气急败坏道。
购置这些东西的价值,远超往年内门弟子从秘境带回的灵药价值,进秘境还有什么意义?
飞鸿子总算明白雷少轩是什么样的人,死囚营出来的人,任何人敢惹,不死也得脱层皮。
原以为雷少轩是一只蝼蚁,如今看来,蝼蚁不假,却是一只千丈的九品蝼蚁王,横扫天下妖兽的那种。
身为大修士,飞鸿子习惯了实力碾压。
千年修行,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大多为堂堂正正斗法,哪里见过如此阴险狠毒的准备,此时却没有丝毫感到厌恶。
让一只兔子与狮群相争,还不让人阴险些,不如自己洗干净,送到狮子嘴里。
飞鸿子心态不知不觉中变得平和、宽容。
身为宗门前辈,高处不胜寒,孤独寂寞,难免变得冷漠,难以接近。
如今跟一个辈分相差不知几凡,甚至已经不是太一宗内门的弟子相处,却极其自然融洽,生出关切之心,如凡人前辈后辈。
这才是炼心之本。
离水忙碌碧波山庄之事,飞鸿子便亲自教导雷少轩。闲时洗洗澡,尝尝美食,品品茶,读读书,不用修炼,日子过得惬意悠闲,飞鸿子心态逐渐平和,心境反而隐隐有松动之感。
飞鸿子甚至有一种不想突破的感觉,突破又能如何?还不是得继续百年千年的修行?还不如过现在的日子,平淡、轻松且热闹。
飞鸿子吓了一跳,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忘记修行的初衷。
不,不是怀疑,而是真的忘记了修行的初衷。
修行初衷是什么?飞鸿子慢慢想着。
如今不用修行,时间多的是,慢慢想吧。
第二百零九章 齐王宴
事情总是不期而至。www.uu234.ccwww.uu234.cc
国子监内,雷少轩正要匆匆离去,却被宋忠叫住,原来齐王要宴请太学六十九(丙)班全体学子。
雷少轩不解地问道:“齐王何故宴请我等?”
“无非是收买人心。”
简铭之小声道:“太学学子乃天子门生,毕业后入朝廷各部为官。如今各位王子明争暗斗,斗得最多的便是拉拢各级官员,在职官员大多已有派系,于是齐王等便从国子监开始拉拢,选择追随之人。”
“不去!”雷少轩闻言干脆道,“齐王欲杀我而后快,当晚幸得几位兄长相救,方免一死。齐王视我为草芥为肉中刺,我视齐王为仇寇。”
“不可说!”柳直急忙道,“齐王毕竟是王爷,最要脸面之人,少轩即便不愿与之交往,不愿攀附,也不可明面上得罪,不如且去虚与委蛇,免遭其祸。”
雷少轩沉吟片刻,无奈道:“好吧。”
如果孤身一人,自然不惧齐王,然而身后有母亲、张倩华和周蕊,总要顾及她们。
在位王爷公然宴请国子监学子,其实有些犯忌,毕竟学子入仕前皆为天子门生,公然拉拢学子,不啻是挖魏王墙角。
广寒宫,观云台。
观云台是四层最大的楼阁包间,重新装修过的广寒宫更显豪华,观云台玉栏雕窗,似空中楼阁,飘飘欲飞。
临湖而望,云湖景色尽收眼底,让人心胸大开,最适宜畅饮舒怀。
天气依然很冷,屋内摆着几盆烧得通红的火炭,燃着香炉,笙歌隐隐,宴席未开,便已有四位美女翩翩起舞,极尽奢华隆重。
学子陆续进入屋内就坐,猛然见到雷少轩,齐王脸上笑容陡然凝固,目光变得阴冷。
雷少轩泰然自若,走到位置最靠后、丝毫不起眼的座位坐下。
齐王冷哼一声,按捺心中不快,大局为上,犯不上为一介蝼蚁破坏今日宴席。
宴席开始,齐王、四位王府及朝廷官员陪着学子们喝酒、评诗论文,谈笑风生,气氛颇为融洽热烈。
第一次参加有王爷及朝廷官员参加的大宴,雷少轩只是默默喝酒,宋忠等人似乎已经忘记那晚的不快,代表着学子们,不停地向齐王敬酒。
宋忠果然不愧出身江东首富之家,大场面应酬稔熟,虽然身份低下,却俨然以学子之首自居,与齐王似相识多年老友,让雷少轩极为佩服。
世间万物,人心最难揣测,难怪修士需要练心,要悟透凡人心,想来比增进修为更难,谁说凡人不如修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王忽然站起,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各位学子乃是天子门生,未来国之栋梁。”齐王笑容可掬道,“今日冬末初春,万物复苏,各位却仍需寒窗苦读,实在是辛苦。本王对此感到十分钦佩,极为体恤,特为学子们准备了些薄礼,以为犒劳。”
齐王拍了拍手,道:“取上来。”
吴管家领着四位美女,从内屋走出,每位美女托着一个红绸托盘。
“本王为每位学子准备了五千两银子,希望各位学子安心学习,将来为我北魏朝廷效力,不辜负父王的期望。”齐王道。
齐王目光随着美女的身影,往学子们座位上巡视过来。
身为国子监学子,对权术不陌生,全然明白齐王之意,宴席几近末尾,这便是让学子们表态。
忽然有七八
个人站起,其中一人拱手道:“齐王殿下,学生酒酣耳熟,已不胜酒力,再饮恐怕泥醉失礼,先行告退。”
说吧,几人坚决离席而去,齐王似是不觉不快,脸上微笑着点点头。
剩下的人神色各异,有犹豫,有惊惧,有坦然,有惊喜,不一而足。
雷少轩慢慢站了起来,眼角瞥见宋忠等人担忧的目光,笑了笑,一言不发,正要走。
“雷校尉且慢。”齐王忽然开口道。
雷少轩闻言停住,坦然拱手道:“殿下,我也喝多了,实在不胜酒力……”
齐王打断雷少轩道:“当日因为误会,本王差点伤了雷校尉,每次想起来,心里颇为不安,今日借此机会,请雷校尉喝一杯酒,尽释前嫌如何?”
场内众人皆惊,齐王竟然当众向雷少轩赔不是。
雷少轩心思急转,笑道:“殿下言重!与殿下比,少轩不过如烂泥破瓦般卑贱,不足一提,怎敢劳动殿下惦记。殿下如此礼贤下士,置少轩于何地?此事已是过眼云烟,不必再提。”
说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齐王脸上露出满意之色,道:“雷校尉出身边军。为国戍边,不仅十分危险,且收入微薄,特赐双份礼物,以示本王对守边将士的敬意。”
老狐狸,雷少轩心理暗骂,脸上微笑,坦然道谢。
一名健壮的王府仆人,跳着一担沉重的挑子,挑子两边是两口箱子,箱子上面贴着“银”字,由四名王府护卫护送,一直送到公孙倩家中。
一万两银子,一多半是银票,剩下的装满两个箱子,发出亮闪闪耀眼的光芒。
公孙倩皱着眉头,有些不满道:“轩儿,齐王故意派人挑着两大箱银子,众目睽睽之下送入家中,怕是不怀好意。”
“齐王并非不怀好意,不过是请我为之定制首饰。”雷少轩不想母亲担心,“回头我到翠玉轩选些玉器送过去便是。”
两日后,齐王府书房。
齐王和吴管家正在见一名翠玉轩的伙计。
“这是你们少爷送来的礼物?”齐王微笑问道,“果然不愧为翠玉轩少爷,真会挑好东西。”
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尊青玉奔马玉雕,青玉温润玲珑,怒马愤蹄,仰首嘶鸣,如飞马凌云,栩栩如生。
“此玉雕并非礼物,”伙计双手垂立道,“少爷说是齐王订购的玉雕摆件,此玉雕寓意四蹄奋起,前程似锦,祝齐王事事随心,路路顺畅。”
齐王脸色瞬间凝固,心里如吞了一百只苍蝇般难受,脸色霎时变得阴沉。
一万两的赏赐,变成了玉雕定制费用,雷少轩似乎不给自己面子。
“少爷特意交代,让小的说一句话。”见齐王脸色不善,伙计急忙补充道。
“什么话?”齐王微怒。
“此玉雕明码标价,价值六千两银子。”伙计一字一字道。
齐王一愣,沉吟片刻,不动声色,挥挥手道:“你辛苦了,下去领十两银子赏银。”
“哼,这小子不把主公放在眼里,要不要派人对付他。”吴管家狠厉道,“此事如果传开,还有谁在意主公?”
“屁话!”
齐王瞪起眼睛道:“就知道打打杀杀,你可知他派人送玉雕和传话之意?”
“这是何意?”吴管家闻言吃惊。
“收一万亮银子,送回六千两,表示领了一万
两银子之情,送回六千两是说他怕本王,不敢全收,此是应有之意。”
齐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们派人杀他,他害怕是正常的,绝不敢记恨得罪本王。收一万两表示领情,有和解之意,收礼便是表示顺从。”
齐王如释重负道:“此人背后有神秘势力,深不可测,连国子监沈伦都为之出头。此人为一个女人,不惜以命想争,绝非怕死之人,而是好色如命,他能低头顺从,大大出乎我意料。以后要大力拉拢,对付此人,美女比威胁有用得多。”
收一万两银子,送回六千两玉雕,表明是死占便宜好不好,吴管家暗道。
吴管家却不敢出声,为了对付雷少轩,齐王付出过惨重代价,自己轻易发话,万一闹出大事,自己不死也得扒层皮。
齐王可不是能自担责任之人,好大喜功,事有不利,则喜欢迁怒旁人。
王宫,静心斋。
“轩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公孙太后斜靠在卧榻上,不高兴道:“不过一万两银子,收便收了,为何还回六千两,是不是吴泰逼迫他?”
“不知道,不过这小子滑溜如泥鳅,谁小看他,必定吃大亏。”李春答道。
太子府,书房。
一位圆额微胖的男子正踱着步,一脸的不高兴。
此人正是太子,身边站着一位清瘦青年,还有一位坐在椅子上,正端杯喝茶的男子,赫然是鸿泰商号二公子王飞。
“宴席上,不为利益动心,能果断离席,不与齐王这等伪君子为伍,乃是真学子,国之栋梁,要好好培养。”
太子吴桢沉声道:“王飞,在广寒宫安排一次宴席,宴请国子监学子,齐王宴席上离席而去的学子,要排在第一排。”
“理当如此!”王飞点点头,“不过未离席的学子,也不要怠慢,他们也许只是胆小,不愿意明面上得罪齐王,并非就与齐王同流合污。”
“要么胆小,要么墙头草,皆不足为用。”吴祯不屑道。
“那个收了一万两银子,却还回六千两银子玉雕摆件的学子如何安排?”王飞小心问道。
吴祯沉吟片刻,看向清瘦的青年,问道:“对此人,六弟如何看?”
六王子吴璋笑道:“此人太过胆小,不敢拒绝齐王,因此收了银两,又不敢真收,所以还回玉雕,却不知首鼠两端,最惹人厌。据闻此人出身死囚军士,也难怪粗鄙无理,爱占小便宜。”
吴祯点点头道:“正是,将此人排到最后一排。”
“不可如此!”王飞急忙道,“此人要排到最前排。”
“为什么?”吴祯面露不悦之色。
“此人身份不同,累积军功荐入国子监,代表的是边军有功将士。”王飞道,“粗鄙无理也好,爱贪小便宜也罢,冷落了他,必然授人口实,说太子冷落边军。”
吴璋也看着太子道:“因为他出身边军,齐王才赐给他一万两银子。哪怕他是一头猪,也不可冷落他,否则兵部那些兵痞必定嘲笑二哥,甚至免不了有些人借题发挥。此人粗鄙愚钝不可用,此人身份可用。”
“殿下,齐王刚宴请完毕,间隔时间过短,会不会有人非议?”王飞有些担心道。
“我是太子,慰劳各级辛劳之官员及苦学之学子乃是本分。”吴祯不以为然道:“此次宴请,便以慰劳名义进行,邀请全体学子,包括女生。”
第二百一十章 太子赏
广寒宫四层,观云台楼阁包间。www.uu234.ccwww.uu234.cc
冬末初春,春寒料峭,屋内依然是烧得通红的火炭,燃着香炉,笙歌隐隐。
宴客厅内,一张张桌子排列整齐,每张桌上放一张姓名卡,显然是事先排好宴席就坐的位置。
雷少轩找好位置坐下,却见华青拿着名字卡来到身边坐下,将原先桌子上姓名卡顺手放到后面桌上,王飞见状,苦笑着摇摇头。
西京四美之一的“凶”女华青赫赫有名,他可不敢惹,只能重新安排。
“傻子,”华青低声道,“收齐王一万两银子,送回来六千两,钱多了是吧?”
“还不是惹不起那位齐王。”雷少轩无奈道。
雷少轩朝厅台上空着的太子之桌努努嘴,小声道:“齐王公然赏赐学子,必然引来这位刻意拉拢。”
雷少轩坦然道:“我不过是一只蝼蚁,占点点便宜也就罢了,要是死占他们便宜,没准把自己玩死。两只大象打架,趁着他们不备,蚂蚁咬一口便要远离,否则被他们注意,吹口气,蚂蚁就死了。”
华青恍然,气笑道:“原来你早有预料,既然齐王赏赐拉拢学子,必然就会有今日太子之宴请,所以借机占便宜,还不让他们惦记,太坏了!”
雷少轩急嘘道:“小声些,让人听见可是件大麻烦。”
“你打算怎么占太子便宜,还不让他记恨,同时还能不得罪齐王?”华青按耐不住好奇心,充满期待道。
“我又不是神仙,当然不知道了。再者,太子的便宜那么容易占吗?”雷少轩白了华青一眼道。
“太子刚愎自用,性格急躁,小心惹着他。”华青叮嘱道。
随即自信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不主动惹他,他要是欺负你,我帮你出头。”
雷少轩心里感动,苦笑不已。
真被太子惦记上,一百个华青也保不住自己,女生爱心爆棚,可惜见识有些短浅。
不多时,锦衣绣袍、着装整齐的太子,在一群人簇拥下走入大厅。
雷少轩抬眼看去,簇拥在太子身后,除六王子吴璋外,还有多位官员,其中竟然有沈伦、苏敏和方青等人。
其实也不难理解,太子慰劳学子的宴席,是一种仪式,自然少不了官员陪同,免不了要请国子监官员教习参加,才显得名副其实。
此刻,太子代表朝廷参加事务活动,穿着、随行官员等等都要与活动相符,言行举止需要正式些,无法如齐王那般随意,无他,身份使然。
等官员教习落座完毕,太子起身摆摆手,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冬末酷寒难耐之时,春日便也不远,各位学子苦读之时,也是报效朝廷不远之日。”太子微笑道。
环视屋内学子,太子端起酒杯,道:“各位学子为国苦读,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酒,祝大家学业有成,请。”
不多时,觥筹交错,气氛十分融洽。
几巡酒过后,六王子吴璋举杯道:“学子苦读,整日都是治国方略,治世筹谋等等,生活过于严肃紧张,不如借此机会放松放松。随意来点诗词歌赋,行酒令说笑话,岂不快哉?”
沈伦眯着眼,笑呵呵道:“好!”
厅内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沈伦乃是国子监司业,此刻如能在沈伦面前表现,或者在太子面前出彩,能入他们法眼,对今后的仕途显然大有好处。
“我先来。”前排一位学子起身道,“深冬启宏慈,太子驾亲临,君恩垂旷典,学子被恩荣。”
“好!”六王子吴璋拍手叫好,众人纷纷跟着拍起手来。
太子高兴道:“写得好,赏。”
“我来。”柳直不甘示弱,站了起来。
摇头晃脑道:“云湖雪景特精奇,举杯邀题胸旷怡,不信人间有此境,醉卧高楼畅神思。”
“嗯,还不错。”沈伦微笑道。急切之间能有如此文采,倒也难得。
太子道:“不愧为太学学子,赏。”
“我来。”
又是前排站起一人,道:“太子亲临,我等十分激动。太子日理万机,仍不忘我们,太子啊,真如冬日之太阳,太子啊,恰似春日之暖风……”
这是公然拍太子马屁,第一排显然是太子之人,众人不由测目。
“赏。”太子道。
又一人站起来。
“太子垂旷恩,日月显精奇,唯有兢克业,肝脑涂地深。”
“赏。”
“……”
学子们陆陆续续站起咏诗,基本上都是称赞太子恩德。
太子不停地赏赐,显然十分高兴,笑不拢嘴。
大家越喝越热闹。
忽然,太子一眼瞥见雷少轩,猛然记了起来。眼前这位学子,是唯一接受齐王一万两银子赏赐的人,齐王只给其他五千两银子,不由心里不快。
太子摆了摆手,道:“边关将士缺衣少粮,苦守国门,十分不易,今日在座的,就有一位学子来自边军。”
太子举起一杯酒,道:“雷校尉,我敬你、敬边关将士一杯酒,你也来写一首诗。”
雷少轩心里一惊,不动声色道:“边军读书少,实在不会写诗,我自罚一杯酒代替写诗。”微笑着一饮而尽。
“这怎么行?”吴璋道:“身为国子监学子,诗词歌赋都要会,一首应景诗,想来也不难。”
“对,雷校尉别谦虚了,人人皆有诗赋,怎可少你一人?”
“就是,不写可要罚酒三杯。”
“军士罚三杯酒算什么?至少一缸才行。谁不知军士皆擅饮酒,罚三杯不是罚,是正中其下怀。”
“……”
众人纷纷起哄。
“雷校尉,身为国子监学子,怎可连诗也不会写?”太子语气有些不高兴。
雷少轩苦笑道:“太子亲临宴请,何等庄重,少轩粗鄙无文,唯恐闹出边文笑话。”
边文?大家忽然想起一事,哄闹声更甚。
先帝曾宴请边军得胜归来的征西将军关洪,宴席上文官逼着关洪写诗,趁着酒兴,关洪诗性大发,写道:天上团团雪,地上横死尸,我军缺军饷,只能杀马吃。
此诗一出,轰动一时。
先帝以为其诗道出边军之艰苦,十分体恤,当场赏赐五千两银子;有人却指责关洪心怀叵测,讥讽朝廷;也有人认为边军无情,军马如此珍贵,却杀之为口中食,又任由尸体暴尸荒野。
此后,多次宴请边军,只要宴席上让军士写文,往往语出惊人,号称边文,竟成一时风范,其实不过为粗鄙的代名词。
见大家皆看雷少轩热闹,而太子似乎不喜雷少轩,华青心里颇着急,拉他的手悄声道:“要不我来。”
雷少轩摇摇头,无奈道:“我本粗鄙,就将就写一首吧
,写得不妥之处,诸位莫取笑。”
闻言,众人静了下来。
“铅云垂落苦海西。”雷少轩缓缓道。
“好!有气势。”柳直拍手道,沈伦也点点头。
众人放下酒杯筷子,目光都注视过来,充满期待。
雷少轩接着道:“寒风冻掉小鸡(鸡),太子敬我一杯酒,胜似寒冬几层衣。”
语音刚落,方青目瞪口呆,苏敏直接捂住脸,沈伦一口酒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呛在喉咙里不停地咳嗽,华青笑瘫在椅。
学子们瞬间石化,随即哄然爆笑。
“果然气势不凡,边文之最。”
“合辙押韵,朴实无华,不失为好诗,哈哈……”
“……”
雷少轩委屈道:“都说了读书少,粗鄙无文。”
“何等场合,怎能说冻掉小鸡……”吴璋气急道。
“得了吧,六哥。”华青坐稳,讥道:“要不是边关将士苦守国门,几乎冻掉小(鸡)鸡,你们能在广寒宫玩小(鸡)鸡?人家可是拿命换来的国土平安。何况人家发自肺腑称赞太子之话暖人心,你横加指责,是何意思?”
太子醒悟过来,咬着牙道:“写得好,虽然粗鄙,却朴实无华,生动传神,道尽将士之苦。赏,重赏!”
这首诗,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国子监。
边军如此之苦,不由让人怜悯。此后,国子监严格审视边军推荐的名额,不让世家弟子挤占,务必保证真正的军官能够入学。
三天后,太子书房。
太子、六王子吴璋和王飞正在见一名翠玉轩的伙计。
“我们少爷给太子送来一件玉器。”伙计恭敬道。
红木箱子打开,露出一棵虬劲苍翠的玉雕苍松,晶莹剔透,温润如脂。
在座三人皆为见多识广之人,赞叹不已。
“你们少爷为何送太子如此珍贵之物?”吴璋奇怪地问道,“有何所求?”
“此非送给太子之物,少爷说,此乃太子定制的玉雕,价值一万二千两银子。”
玉雕价值一万二千两银子?纯属放屁!值个三千两就不错了,王飞撇嘴道,此时却不是探究玉雕价值之时。
怎么对自己如同对齐王一般,将赏赐的银子视为定制玉雕?太子心中微惊,脸上不露声色,挥手道:“赏十两银子,下去吧。”
“赐给他一万两银子,送回一万两千两银子玉雕,是什么含义?”王飞奇怪地问道,“难道是不想领太子之情?”
“非也!”吴璋沉吟片刻,摇摇头道,“你的商贾思想要不得。送回一万二千两银子玉雕,非是不领情,而是领情且有投靠之意。”
太子点道:“同样收一万两银子,此人给大哥送回六千两,占四千两便宜,乃是贪婪之辈;给本太子送回一万二千两,乃是怕本太子。”
太子接着道:“此人既贪婪又胆小,不堪大用。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今后不必再理会他,也不要为难他,免得兵部有些人借题发挥,借机生事。”
齐王府,书房。
吴泰对着吴总管冷笑道:“太子身为未来北魏之主,富有四海,却无缘无故白白占二千两银子的便宜。高位厚禄,依然不放过国子监书生的小利,贪婪且愚蠢无比,怎能为太子?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