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57 嚎哭
我在到底要不要给他台阶下的问题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指了指酒杯,示意他放下。
“你这么说我可能心里还能好受点儿。”
说完,又吃了几口龙虾。然后放下筷子,手抓向了帝王蟹。
王则寒赶紧把盘子往我这边挪了挪:
“就是就是,我自己是特别不想骗您的。”
我总算是够到了那个大蟹钳,朝着王则寒晃了晃:
“说实话,我对你本来印象挺好,咱们还在一起喝过酒呢。”
王则寒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看在我需要养家糊口的份儿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
我冷笑了一声:
“一个要死了的人,有什么计较不计较的”
说完螃蟹也不吃了,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这是给王则寒递话,他不是一直说骆华信有办法解我身上的毒么?
王则寒果然顺着杆儿爬上来了,拽过个椅子来,坐在了我身边:
“唉?你也别这么悲观,我刚才就说了,我们骆董有办法解你身上的鬼煞毒。”
我挑了挑眼皮:
“别跟我扯淡了,野仙里面最厉害的黄三姑都说没办法,你们骆董……纯忽悠……心烦,来来来,坐都坐下了,咱俩喝两杯。”
说着把另一个酒杯拿了过来,倒了杯酒,递给了他。
王则寒伸手接了:
“唉……我是真没想到还能跟老弟再喝上酒。我先敬老弟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我给自己倒了一杯,也喝了,叹了口气:
“到了我这个地步,什么恩呐,仇啊的,都没啥意思了。喝酒喝酒……”
说着把两杯酒又倒满了,开始大口地吃菜。
王则寒拿起筷子,也吃了两口菜:
“嗯,这家的海鲜确实新鲜。大彪啊,你一直也不信我。这也难怪,你跟我们小骆总仇有点儿深……”
我摆了摆手,把酒杯端起来对着他比了比:
“不是因为这个,我都说了,仇不仇的到这个时候,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我只是不相信这个毒能解……”
王则寒叹了口气,也端起酒杯跟我比了比。两个人一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
“其实吧,这个事儿,我也摸不太准成。骆董其实就是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说请你过去才能细聊。你想想,我这个小人物哪里能知道那么多?”
我皱了皱眉,拿着酒杯搓了搓:
“他说什么时间地点没?”
王则寒显然有点儿兴奋: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董事长都在吉庆市,你随时可以到骆氏集
团找他。”
“我考虑考虑吧……”
事情已经办成,我开始东拉西扯地跟他喝酒瞎侃,一桌子的好菜,一瓶好酒被吃喝精光。开始的时候还跟王则寒聊两句,后来我怕言多有失,尤其是酒后,所以根本不敢多说,只是一个劲儿吃菜。
这顿酒从下午一直喝到了天黑,酒足饭饱,我假装醉得踉踉跄跄。王则寒结了账,见我站都站不稳,伸手过来搀扶。
粤海银沙就在步行街里,距离城隍庙没多远,王则寒见我往城隍庙方向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搀扶着我,朝着城隍庙走去。
说来也巧,我们走到城隍庙门口的时候,正赶上高亮出来,在庙门口探头探脑地,见到我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跳了出来:
“大彪!这是咋啦?!王则寒!你把大彪咋啦?”
我伸手朝着高亮摆了摆,打着酒嗝:
“喝了点儿酒,都是误会……咱们……嗝……跟王所……那都是误会!喝酒……”
说到这里,忽然胃里一阵翻腾。完蛋了,吃的好东西全白费了。我一转身,挣开王则寒的手,跑到墙边吐了起来。
这不是装的,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儿多。
只听高亮说了句:
“哎呀!几个菜啊?喝成这样儿?搁哪喝的?!”
王则寒的舌头也有点儿不利索了:
“嗝……就门口,粤海……那个银沙。”
“我勒个去,那可不便宜,你俩这……谁能给我讲明白?到底咋回事儿?”
我这会儿已经吐完了,抹了抹嘴,晃晃悠悠地走到高亮跟前:
“说不清楚了,都是缘分……那个啥……这都是命啊!”
这句“都是命啊”说的悲苦,我忽然心中一阵委屈,眼泪流了出来,伏在高亮肩膀上嗷嗷地哭了起来。这也不是演,酒精的作用下,我一直紧绷着的这根弦……真的有点儿太紧了。
见我反应这么强烈,也吃了一惊,赶紧扶着我进了庙门。
只听身后的王则寒喊道:
“那个啥,人儿我给送到了,我走啦!”
高亮没理他,送我回到了房间。脑袋一沾床,我就不省人事,睡了过去。
接着,又开始了平静的生活。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就去逛街……日子虽然过得轻松惬意,但是我心里却很焦急。
上次一顿酒应该是把鱼饵下足了,这连过了三天,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骆华信在跟我比耐心,他让王则寒带话来,让我去找他。我知道,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要占据先机,这个绝对不能输给他。
又晃悠到傍晚时分,该吃饭了。这几天总吃好的,自
己都觉得自己的肚子上开始有肥油腻出了。今天还要不要演颓废呢?太费钱了!更关键的是,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观众在看。
我摸了摸兜里……真惨,就剩下两张绿票子两元。
黄三姑给我的一沓钱,这几天的功夫就败光了,现在别说奢侈**……连简单的晚饭都吃不上了……
其实,手里还剩下一千块钱。这些钱是王小茹给我的,听潮的经营分成。我本不打算用这些钱,听潮真正的老板不是我,是被自己弟弟打得魂飞魄散的向婉柔。而且实际经营的人也不是我,而是王小茹。
这几天我本来想着,把这些钱换成冥钞烧掉。
向婉柔虽然魂飞魄散了,但是这份儿钱,应该是她的,即使她不在了,也是她的。
正好,最近无所事事,适合干这件事儿。
于是回到了庙里,取了摩托车,乘着夕阳的余晖,直奔钟记纸扎店,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钟楚离了。
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钟记纸扎店。离着老远,正好看见了钟楚离,这会儿天色已暗,钟楚离正在上板,准备关店了。听见我的摩托声,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嘴巴微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我停下摩托,熄了火:
“钟老板。您刚刚说什么?”
钟楚离哼了声:
“我问,你怎么来了?”
我笑眯眯地说道:
“我来买点儿东西,烧下去……”
钟楚离叹了口气:
“这会儿才给你那个上司黄尖烧纸,晚了点儿吧?”
我一听这个口气,这小子是知道黄尖的事情啊。
本来我不是冲着这件事儿来的,但是他既然提起了,不由得问道:
“哦?你知道这事儿?”
“嘿嘿,下面的事儿,白道儿上知道一半儿,黑道上知道一半儿。”
口气真大!
“说真的,我还真就不知道下面发生了啥,黄尖有几天没回来了。”
钟楚离点了点头:
“嗯,一时半晌的都上不来了。被免职了……”
黄尖被免职的事情,上次他自己就说过了,没想到回去直接就落实了。
只听钟楚离问道:
“买多少纸?我劝你别买了,这会儿没用了。”
有没有用另说,我倒是很想知道黄尖在下面的情况。于是问道:
“黄尖现在在下面怎么样了?”
“嘿嘿,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
钟楚离皱了皱眉头:
“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我本来想关了店就跟别人下副本去呢。”
章258 下面的事
我知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瘦弱少年,在下面简直是富可敌国,不然也不会黑白两道通吃。
只是脾气古怪得很,这可能是有特殊本领的人的通病。
他说要去打副本,我除了堆着笑脸,抱拳拱手求着他给我说说下面的事情之外,再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于是忙不迭地恳求道:
“钟老弟,你我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我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知道下面的事情,您看能不能抽点儿时间,给我讲讲?不然我在这里等你把副本打完?”
钟楚离此时已经将店门板上好,又跟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剩下了几块空着,留出了进门的通道。见我求得诚恳,他终于挤出了一句:
“我这会儿进去打副本,你有啥问题我不见得回答的及时,进来吧。”
说完就进了店里。
我赶紧跟在后面,进了钟记纸扎店。外面天还没有黑透,但是上了板的店里黑咕隆咚的,只有钟楚离的电脑发出了阵阵微光。
我问了句:
“钟老伯呢?怎么没见他?”
钟楚离答道:
“刚出去喝酒去了。”
说着话,几步走到了电脑前面,坐了下来。我知道他嗜游戏如命,不敢打扰,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看着他打开游戏,进了副本。
钟楚离一边跟着副本队伍进入副本,一边跟我说起了下面的事情。
黄尖是被免职的,理由是“玩忽职守”。说白了这是个莫须有的罪名,我一直怀疑整他的人是万乡长。结果按照钟楚离的说法,万乡长对这件事儿也是非常恼火的。
赵元犯错被判了之后,黄尖这个里正就兼任了他的那份工作,本就疲于奔命了。结果下面黑道的秩序忽然乱了起来。
这件事情上次黄尖也提过,说有个黑道中的大人物金盆洗手,导致黑道上多个势力开始暗流涌动。这个“大人物”果然就是林娇。
我知道林娇在下面颇有势力,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势力,能够引起这么大的动荡。今天听到钟楚离这么说不由得一声惊呼:
“啊?!林娇这么有影响力么?”
钟楚离哼了一声:
“亏你跟林娇还有交情,连这个都不知道么?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鬼王的代言人。”
鬼王?!
“你知道鬼王是谁么?”
钟楚离摇了摇头:
“没人见过,但是就他一个手下林娇,下手狠辣,办事干练。对下面黑道的震慑力之强,无出其右……”
我不由得又问了句:
“那……这个林娇…
…到底在黑道上做的是什么买卖呢?”
钟楚离哼了一声: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林娇在黑道中没有买卖,但是所有黑道上的人,每年都要给她钱,供养着她。”
这是什么道理?!不干活儿还拿钱,这只有黑道中的首脑才能得到的待遇啊!
“这……这又是为什么?”
钟楚离叹了口气:
“唉!这个boss又没掉帽子……我今天就是奔着帽子来的。看来又得等下周了……你说什么为什么?”
我知道他刚刚把一个副本boss打倒了,但是却没掉落自己喜欢的装备,所以没听清我的问话,于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我是问,这林娇凭什么会让黑道上的人都给她钱?”
钟楚离回头瞧了瞧我:
“嘿嘿,林娇花了将近五十年的时间,将下面黑道势力,一个一个地打服了……黑道上的人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林娇和鬼王!”
打……服?!
这也太狠了点儿!
“林娇……鬼王……他们有这么厉害?”
“嘿嘿……还真是。说起鬼王,手下的人一点儿也不多,据说最多时候见他们出手,就三五个人。但是人嘛……贵精不贵多……我c!哪个sb的fs乱放技能?!”
说到这里,钟楚离又把注意力转到游戏中了,似乎是队伍中的fs放错了技能,眼看着就要团灭了。
我不敢打扰,一直等他们把局势搬回来了,钟楚离才又问道:
“刚刚说道哪儿了?”
“您说鬼王的人贵精不贵多……”
“嗯嗯,对,下面传言,鬼王的手下,一共就那么三五个人。但是行动效率之高令人咋舌!手段也厉害!因为人少,办完事情隐藏起来,查都查不到。当年最大的黑帮老大,下了江湖通缉令,结果没过几天,反而被鬼王找上门来……”
说到这里,转回头看了看我,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知道么?愣是让他把江湖通缉令收了回去!”
我眨了眨眼睛,林娇一伙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三十年前,还有些帮会不服气,试图挑战鬼王他们。近三十年,鬼王的江湖地位就稳了,根本没有人敢挑战他们。各个帮会只能向其示好,以免他们找自己的麻烦,甚至黑道上有摆不平的事情,都会请鬼王他们来调停。这二十年来,江湖上倒是风平浪静,黑道上的秩序反而是林娇在维持。”
林娇……我真是满脸的黑线。
“那……那她金盆洗手……”
嘿嘿,一个维持秩序的人,宣布金盆洗手了,你自己想想会怎么样吧?开始几天,倒也还风平浪静,后来就有人踩过界,挑战原有的秩序,试着看看鬼王的反应。结果这个林娇果然是不闻不问,鬼王好像也没了动静,后来就乱套了呗。”
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所以黄尖就被抽调下去,帮助下面的鬼差维持秩序?”
“维持个屁的秩序?!下面那么多鬼差,你那个上司除了敬业点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维持秩序……下去被打还差不多!”
钟楚离这话说得没错,下面鬼差众多,黄尖一个文职,面对一票凶神恶煞似的黑道人士,他能帮上什么忙?之前未免把他想能耐太大了……
“那调他下去干啥?”
钟楚离笑了笑:
“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这点儿事儿都想不通呢?”
他这么一点我,我就想明白了。骆家想把黄尖搞掉,直接杀鬼差罪名太大,目标也太明显,所以活动了下面的高官,一方面不给派人,补赵元的缺,另一方面找个理由,加大黄尖的工作难度,让他顾此失彼,一旦有了疏漏,就给了让他“滚蛋”的借口!
我喃喃地道:
“让他忙不过来,好有把柄……”
钟楚离点了点头:
“嗯,想明白了?骆家的人还真挺有意思。搞事情搞得很行为艺术,哈哈,你不是敬业吗?就让你摔倒在敬业上!”
“黄尖出错啦?”
“搞错了几张公文而已,小问题啦……而且本来就不是他本职的内容,刚接手,难免的……但是,人家主要的目的达成了。”
我心里一阵愤怒:
“到底是哪个从中作梗的?!跟骆家联手搞这种事情?!”
钟楚离放下鼠标键盘,回头看了看我:
“周大彪,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生意的,你最后这个问题,我能回答么?更何况虽说你只是个鬼差临时工,但到底是官面儿上的人,给你说了这么多,已经破例了。”
我愣了一下,的确,以这家伙的身份,我绝对不会从他这里知道下面到底是哪个**分子是坑害黄尖的主谋。
不知道黄尖在下面有没有去找林娇帮忙。唉,骆家的势力还真是渗透到三界中的各个角落。属实令人生厌!
既然钟楚离不会再说,我只好问了个其他问题:
“那……林娇现在怎么样?”
钟楚离把头又转回到电脑前面:
“不知道。金盆洗手以后,据说她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没人再见过她。”
章259 又吃饭
消失了?
我觉得不是消失了,而是躲起来了。的确,她在下面和那么多黑道上的人打过交道。黑道上在之前可能害怕她,不敢找他的麻烦。一旦金盆洗手了,失去了鬼王一伙人的庇护,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既然江湖上都传言她消失了,而没有她被杀的消息,那她应该还安全。只是不知道她躲了起来,黄尖还能不能找到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是贼,我好歹算半个兵,但是此时,我只希望她能平安。甚至有些希望黄尖别找到她。
不管怎么样,下面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站起身来:
“嗯,多谢哥们了,没啥事儿我先走了。”
钟楚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沉浸在游戏当中了。
我摸着黑,走到了门口,忽然一愣:今天来干啥来了?不是来给向婉柔买纸烧的么?聊了聊下面的事儿,咋就把正事儿忘了?
想到这里,我转过身来,对钟楚离说道:
“你说,给一个魂飞魄散的鬼烧纸,她还会不会收到?”
钟楚离皱着眉,从桌子后面探出头来:
“你傻啊?!都魂飞魄散了,烧个屁的纸?”
这个答案其实根本不用他告诉我,我叹了口气,借着门外的光,看到了纸扎店门口摆着的纸房子,又问道:
“我想在你这里订几个特别的纸扎么?”
“你想订什么?”
我指了指门口的房子说道:
“订个房子,唉?乐器你们能扎么?”
钟楚离放下鼠标,又探出头来:
“亏你还是从下面过来的人,你知道那玩意儿纯粹是唬人的,哪能上面烧啥,下面就有啥?”
我当然知道,这些玩意儿烧了,在下面也只能拿到纸扎。但是我还是想订一套,这是一个仪式,为了纪念,纪念已经消失了的向婉柔。听潮的真正老板。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想订一套,多少钱?”
钟楚离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问我舅,我一概不管。”
回答的倒是干脆。
“你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吧?”
我实在是不太喜欢这阴森森的纸扎店,于是转身走了出去:
“那我在外面等他一会儿。”
靠在门边,我抽了根烟,没等到钟老头儿,却看到街口一辆劳斯莱斯车停了下来。
从车上先下来了两个彪形大汉,接着再从车里走出来的人,是我很不愿意见到,但是又必须见到的。
骆华信。
他来这里肯定不是冲着纸扎来的!
我转过身,朝着摩托车的方向走过去。
只听身后的骆华信说道:
“见都见了,不如聊两句吧,何必急着走呢?”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骆华信:
“你和我有什么好聊的?”
只见骆华信看了看周围,指了指那辆劳斯莱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车聊吧。”
我哼了一声,不住地点头,指了指那辆哈雷:
“那辆摩托车应该也是你的吧?正好,今天还给你。”
说完把车钥匙往地下一丢,转身朝着接的另一头走去。
骆华信说道;
“上次王则寒找你,告诉你的事情,都是真的!”
我听到这里,放慢了脚步。说实话,这个时候我有演的成分,但是绝大多数的感觉是希望……
“我有办法解掉鬼煞毒。”
听到骆华信说这句,我停住了脚步。
骆华信见我半天没有转过身,又补了一句:
“唉……只是聊聊嘛,说实话,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是想直接掳走你,也没啥,只是我不想这么干而已。”
这话说的已经颇有点儿火药味儿了,这家伙现在是利诱和威逼双管齐下了。虽然我早就想就坡下驴了,但是不能惯丫儿这个包子!
我转过身来:
“怎么?又想打么?我可不怕你,大不了就早死几年!”
骆华信笑了笑:
“哪里哪里?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宗,而且您还是开宗立派的师祖……”
“行了,你别捧了,就我这点儿微末功夫,还不够您塞牙缝呢……”
“唉~师祖过谦了。现在师祖才重拾道法几天,进境神速。听犬子说,师祖有一手绝活儿,符篆竟能穿透金刚符。”
这家伙说的是箭符,这家伙没由来地夸我,我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打听这些,就是试探全本道法的情况。他们不知道,箭符是我自己新研发的
和全本道法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既然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到底吧。我假装得意忘形地说道:
“嘿嘿……那是自然,我这可是名门正宗……这样的符还有好几种,我嫌麻烦,没练好呢。”
骆华信眼前的光芒一闪即逝:
“唉……依我之见,师祖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当年的功力,恢复我门派的荣光……”
被拍马屁的感觉真不错,但是我前世所创的这个走招派,本来就是个小门派,野仙们都没怎么听说过,有个屁的荣光?更谈不上什么恢复了……
我哼了一声:
“什么荣光不荣光的,现在对我来说啥用都不顶……过几天我就回家,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骆华信叹了口气:
“唉……师祖不必忧心,先上车,我带师祖去吃个饭,然后给师祖讲讲怎么救治师祖所中的鬼煞毒。”
鱼已经上钩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发挥,这个老狐狸可比王则寒难对付。可怜我又要吐一场了。
上了车,七拐八拐地就到了市区中心,别看吉庆市不是什么大城市,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市区有一家西餐厅。说实话,如果不是骆华信带我来,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店,门牌上挂着招牌,我认了半天,完全看不出是啥,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呃……也不是汉语拼音。
骆华信拉了下我的手肘:
“师祖,来来,这家店东西做的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
我跟着他往里面走了几步,终于在大门上找到了两个认识的字“会所”。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会所,不过这门脸怎么看也不像饭店。
算了,来都来了,看他能玩什么花样。
我跟在骆华信身后,走进了这家会所。
会所里的装潢金碧辉煌的,很有欧式复古的风格,到处可见各种人体浮雕,壁画。里面的服务员也挺漂亮的。
骆华信一看就是经常来的,所有的服务员都认识他,一路上都是“骆董好!”,“骆董好”的问好声。
坐电梯到了十楼,一开电梯门,一个戴着单耳耳机的经理模样的男子迎了上来:
“骆董好,您这么快就到了?”
骆华信点了点头:
“包间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这边请……”
说着话,引着我们进了一个大包间里。这是个套间,一进门有个门厅,转过门厅,是会客厅,摆着一套沙发和一张茶几,旁边是卫生间。再往里面,才是宴会厅。
巨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能俯瞰好一片城市的夜景,一张长条桌子摆在当中,只有两头有椅子,经理引着骆华信,想着主座走去。
骆华信摆了摆手:
“哎……今天这位贵宾坐主桌。”
听骆华信这么一说,经理不由得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看着这是个很上档次的饭店,我这一身廉价服装,加上瘦弱的身形,这几天演颓废,蓬头垢面的,难怪这个经理这么惊讶。
管他呢,今天我是主角儿,确实该坐那个主桌。我挺了挺胸,仰起头,直奔主座走去。
章260 法式大餐
经理这才如梦方醒,赶紧紧走了几步,帮我拉开了椅子:
“您……您请坐。”
骆华信肯定是这里的常客,不排除一直是他坐在主座上,今天忽然换成了我这个其貌不扬、廉价穿着的年轻人当座上宾,而那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骆华信作陪,也难怪这个经理一头的雾水。
我没管这些,大咧咧地往座位上一坐。
经理见我坐好,瞧了瞧骆华信,问道:
“骆董,那个……现在就上菜么?”
骆华信点了点头:
“上吧上吧……”
我见经理一转身走出了包间,靠在椅子上,斜眼看着骆华信:
“骆董……你今天请我来,到底要聊啥?”
骆华信陪着笑脸:
“师祖别急啊,饿了吧?吃了饭咱们慢慢聊。这家会所法式菜做的不错,就是只对会员开放。我认识这里的老板,是vip会员,您可以尝尝他们的东西做的怎么样。”
法式菜?就是什么鹅肝蜗牛啥的么?只听说过,还没吃过。嘿嘿,今天又有口福了,反正身中剧毒,就算你小老儿给我下毒我也不怕。
心中想着,撇了撇嘴:
“随便你吧,反正都是你买单。我吃一顿少一顿,绝对不会跟你客气。”
说完这句,不再理会骆华信,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
吉庆市不算是什么大城市,但是夜幕下,灯光点点,一条条马路在路灯的照射下,犹如一条条彩练。车水马龙,汽车的红色尾灯将这条条彩练点缀的更加绚丽。站在这栋高楼的巨大落地窗向外望去,满眼的美不胜收。
正看着,听到骆华信招呼:
“师祖,菜来了,来试试。”
我转身一看,挺大个托盘里就放着个小碗。碗倒是挺精致的,金丝包边,显得异常的华贵。
服务员把这个小碗放到了餐桌上,就离开了。
我坐了下来,一看面前的小碗,心里不由得阵阵不屑。碗本来就不大,里面的东西更少,几乎就是个碗底,好像果冻一样,绿了吧唧的,架着个小勺子。旁边的餐具倒是挺多,一口气给我摆了三副刀叉!
有钱人的钱就是好赚,吃个饭摆这么大的谱,这么一小碗东西,至于配这么多餐具么?
瞧着这小碗绿莹莹的果冻,我拿起小勺子吃了一口。
味道倒是很让我吃惊,这玩意不是果冻,一股子蟹子味道。不腻
不腥,倒很是鲜美。我几口就吃完了,正觉得意犹未尽,第二道菜就上来了。
空碗被撤了下去,放了巴掌大的黑石板,上面摆了两块三文鱼一样的东西,一块方的,一块卷了起来。还放了一小蝶面包,两块黄油。这两道菜,实话,三文鱼挺好吃,面包就很一般了。
啃了一口,抬头看了看骆华信,这老家伙比我会吃,正在往面包上抹黄油。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抹了些黄油在上面,吃了一口,香了些,但是还是觉得很一般。心中暗道,法式菜……抠抠搜搜的,每次弄这么一小点儿,这会儿连主食都上了……不过如此而已。
正想着,服务员又端来了一个浅浅的小碗,我伸脖子看了看,里面有几片白色的东西,看着像是白菜叶子。正想知道是什么,服务员就往里面倒了血红色的水进去,一下子就给染红了。
我见骆华信端起来呷了一口,你敢喝小爷我就敢喝。奶奶的,这么快就上汤了。看着环境挺好,吃的这么寒酸。端起碗来,小半碗红水,一饮而尽。酸溜溜的,说是酸梅汤,却没有那么重的梅子味,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好吧,本来上菜的时候,人家小女服务员把菜放下来,都嘟囔了一句,可能是已经告诉我是什么菜了,但是我老人家一句都没听懂。
喝完汤,我看了看骆华信:
“吃完了,怎么样?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这句话问得骆华信一愣:
“什么吃完了?呃……”
没等他说完,服务员又托着托盘走了进来。原来还有菜!我说呢,这老头儿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我弄来吃饭,找了这么高档的地方。不会吃个果冻几块面包,和半碗酸梅汤就完事儿……
东西端上来一看,我就失望了,还是没有多少东西,大盘子装小菜,而且还是凉菜。两条芦荟,上面点着黑黢黢的鱼子,盘子里还有一坨芥末汁一样的绿东西。
上都上来了,吃吧,我抓起叉子叉起一条,沾了点儿芥末一口吃了下去。和我预想的不同,芥末汁一点儿都不辛辣,一股子鱼味儿,加上鱼子让这条芦荟鲜美异常,嚼了嚼,芦荟的清香又散发了出来。md有钱人真会吃。
抬头瞧了瞧骆华信,这老头子倒是吃的文雅。我管你呢,伸手又把另一条塞进嘴里吃了。叉子往桌上一丢,估计后面还有菜,至少没见到热菜呢。听说法式大餐又好多好多道,还有各种规矩,今天可能是遇到了……
务员见我放下了叉子,走上前来,伸手将用过的叉子,连着同一组没用的刀也收走了。
接着,上了一快巧克力,两小块果冻,又给了一条面包。这次上了两个高脚杯,一杯红的,一杯白的。
总算是 有酒了,我拿起酒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是酒。都说红酒要品……我看了看骆华信,这家伙倒是轻轻晃了晃酒杯,闻了闻才喝了一小口。小爷我偏偏就是街边撸串儿的吃法,红酒小爷我不懂!一扬脖儿,咕噜噜地喝了个干净。又拿起白的,抿了一口,甜的。也来个一口闷!
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的几个服务员,表情那叫一个尴尬,想笑不敢笑,觉得奇怪又不敢多看多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抓起叉子,把那块巧克力叉了起来,这才看明白,这玩意儿不是巧克力,从侧面的切口上看,是肝……我猜是传说中的鹅肝。
骆华信这老家伙用面包蘸着吃,我偏不,叉子往嘴边一松,一口吃了下去。说实话,香倒是很香,但是不好吃,腻腻乎乎的。想了想,可能是我吃法不对,这玩意很嫩,小口吃真的能达到入口即化的效果。我这么一大块塞进去,真是暴殄天物了。
管他呢,我本来就是平民老百姓,不是什么上流人士,没必要跟这帮人装犊子,叉子一翻,两下将果冻穿成了一串,塞进了嘴巴里,将叉子往桌上一丢。
果然,服务员又上来,把餐具给收走了一组,续了酒在杯子里。白的那个酒挺好喝的,我又端起来一饮而尽,服务员连忙又给续上了。
接着,终于看到热菜了,一大坨的起司上,弄了几片蘑菇。别说,这个玩意儿倒是挺对我口味的,就是太小。不过也好,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已经吃了五样菜了,这法国菜一样一样的,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种,每种少来一点儿尝尝,免得后面吃不下。
这次上菜的间隔比之前略长了些,上来的是一个日料似的东西,一长条蟹柳在最上面,中间是蔬菜,下面一块方形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大小嘛……反正一口吃着费劲,两口吃还有点儿小。这倒霉的尺寸让我心情很不愉快,见骆华信正在用刀叉装绅士,我一伸手把这块东西抓了起来,一口咬了下去。
味道真的很好……下面那块是鱼肉。肉质鲜嫩,鲜美异常。在我心里咱们汉民族的人才是最会吃的,但是今天真的让我感觉到,其实法国人也是挺会吃的,难怪法国大餐这么出名。一张嘴,将剩下的一半也吃掉了,抓起桌上的餐布擦了擦手。
章261 我还是谁
吞掉了嘴里的食物,我对着几个服务员说道:
“想笑就笑呗,我无所谓的。不就是法国大餐么?法国人自己在十八世纪之前,也不用刀叉的。”
我抬起右手,把刚刚抓了食物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
“十三世纪以前,你们的欧洲大爷们,还用手抓东西吃。手抓着吃东西也是有规矩的,瞧见了么?刚刚我只用了三个手指,无名指和小指没有沾到食物,这是贵族的吃法。平民倒是可以五指并用!”
说到这里,我伸手抓起了桌上的叉子,在面前晃了晃:
“这玩意儿开始只有两个齿,十一世纪在意大利出现的。但是这帮信奉上帝的人,觉得用这玩意儿碰触上帝赐予的食物是对上帝的亵渎。餐具是受到了撒旦的诱惑,才制造出来的玩意儿。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欧洲人认为不用手抓着吃,而用叉子,是娘娘腔,懂不?”
说完,把叉子又丢到了桌子上,几个服务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只听骆华信说道:
“说得好,师祖博学多才啊……”
还博学多才呢,我是实在不认识这盘子里的东西,破罐子破摔罢了。
“过奖了,还有几道菜啊?”
骆华信笑了笑:
“菜倒是还有几道,不知道师祖吃的如何?”
“没什么如何,味道挺好,就是来回折腾的闹腾,不如在街边吃烤串自在。”
话音刚落,服务员又来上菜了。这次上的菜多,一次上来了三样,一个盘子里装了块肉,看样子是烤的。第二盘里,是一坨蔬菜,上面摆着的东西像半边烤饼,不知道是什么。最后一个是个小碗,碗里装着一碗蔬菜汤,看着有豌豆啊青菜啊啥的。
这个情况不太好,我刚刚埋汰了用叉子的,就上了一道热菜。这几道菜用手抓,油腻腻的,实在是不方便,而且块又大……
我只好又把叉子抓了起来,不管怎么没见过世面,刀叉总是会用的。把这两道热菜吃了。味道还真挺好,抓起汤碗来,用勺子舀了几口汤,很清淡。我端起碗,几口吃了个干净,说实话,吃到了这里,已经快饱了。
门外又送进来了一道菜,是一块奶酪一样的东西,外加了一快面包。我用面包蘸着奶酪吃了一口,很大的一股羊肉的香味儿,这个东西适合我的口味,几口就吃完了。
吃完这道菜,服务员走上前来,把餐具全部收了下去。
吃饱了,这一顿法国大餐,没人介绍,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但是每道菜都做的非常
精致,绝对是价格不菲。人类对食物的追求,已经远远超出了本能的需要。
“吃完了,你想跟我谈啥?”
骆华信笑了笑:
“别急啊,用点儿甜品。他们家的苹果主题的甜点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服务员又送上了甜点。
一个闪闪发亮的绿色苹果放在盘子里,旁边一个小碗里,看不出是什么,好像也有块苹果泡在里面。
照单全收!
我三下五去二地把这两样甜品吃的一干二净。
绿苹果不是真正的苹果,而是不知道用什么做馅料的一款甜点。我说怎么这么光滑闪亮。味道确实很甜,但是恰到好处,至少我这个不太爱吃甜食的人,没有觉得儿的慌。
至于泡着一块苹果的甜品,是一块苹果腌渍在蜂蜜中。苹果的清香味和蜂蜜融合的恰到好处,而且冲淡了蜂蜜的甜腻味道,口感非常舒服。
本以为就这一道甜点,不料这些吃完又端上来了两个盘子。
幸亏两盘东西量非常小了,橡皮大小的两块蛋糕,外带一坨形状很奇怪的巧克力。
我对甜品没什么特别的嗜好,把这道甜品吃完。终于见骆华信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师祖,吃饱了没有?这一餐满意么?”
总算结束了,我瞄了一眼时间,这一餐吃了快两个小时。抓起餐布擦了擦嘴:
“吃的东西倒是挺多,就是老换盘子,闹腾得慌。咱们吃了两个多小时,这饭吃的太耽误功夫了。”
骆华信也看了看表:
“呃,才不到两个小时,师祖吃的太快了。这一餐一般情况下吃三个小时是没问题的。”
我不想听他给我普及这些,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行了行了,吃都吃完了,你有啥事儿,咱们赶紧说吧。”
骆华信朝我招了招手:
“来来来,吃了这么多高热量的东西,喝点儿茶吧。”
说着先走到了门口的客厅里,朝着沙发和茶几摊开了手掌。
饭都吃了,还怕喝点儿茶水么?我几步走了出去,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骆华信先给我倒了一杯,一股柠檬香味钻进鼻孔。接着,他也倒了一杯,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抬起手来挥了挥,一群服务员和那个经理知趣儿地走出了房间。
待所有的人走出门去,骆华信才说道:
“师祖啊,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有几件事情,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不耐烦地说道:
“有啥事儿,就赶紧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没那个时间听你废话。”
骆华信笑了笑,喝了口茶:
“呐……师祖果然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有解您身上鬼煞毒的方法,而且可以将走招派,和骆家的产业都交给你。作为交换条件,您吧您道法的全本交给我,并且带我们去找鬼王墓穴。不知道这桩买卖,您觉得划算不划算呢?”
摊牌了,他心心念念地想得到的这两样东西,今天算是摊在纸面儿上说了。我冷笑了一下:
“嗯,早料到你是冲着这两样事情来的,不过可能会让你失望了。全本道法我自己还没有学会,至于鬼王墓穴嘛,更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骆华信笑了笑:
“嘿嘿,师祖说笑了。如果说您没到地府晃悠这一圈儿,我可能还信。但是您知道么?林娇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林娇?她认识骆家?这也不奇怪,她是我前世的妻子,儿走招派是我的前世周淳罡所创……不对……有些事情没对……
林娇是鬼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周淳罡和她在地府一直生活到二十年前!林娇的背后是鬼王……
我勒个嚓!我到底是谁?!
我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背后一阵阵冰凉,冷汗直流。甚至觉得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在不断地翻腾,想吐……
骆华信这个老狐狸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异常:
“师祖,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刚刚的东西有哪个不和胃口了?来来来,喝点儿茶。”
我深吸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和了一下情绪,脑袋嗡嗡直响……骆华信的话一字一句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您在下面那么多年,布了好大的局。唉……我知道您对我们骆家不放心,所以亲自转世投胎了。”
“布……布局?”
骆华信叹了口气:
“唉!看来孟婆汤果然厉害,师祖您最终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不过林娇已经给我们说了,其他的事情您都不记得了,但是鬼王墓穴的事情您却是切切实实地记得的。师祖手段果然厉害,竟然真的从孟婆汤中找到了漏洞。”
听他的口气,我的猜测又确认了七八成……
今天我本来想借着机会,顺水推舟,答应骆华信的要求,然后借机接近他们,以鬼王墓穴和全本道法作为筹码,慢慢查探出野仙叛徒的身份。
没想到坐在这里,知道了这么狗血的事情,我的心情完全无法平静下来,只想夺门而出,逃回城隍庙去!
章262 猜测
我端着茶杯,一口口地喝着茶水,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手都抖了起来。
骆华信见我表情不对,皱着眉头问道:
“师祖,您……您没事吧?”
不管怎么样,我得把事情弄明白先!我翻了翻眼睛,看了骆华信一眼。这一眼饱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里面充满着愤怒。这是对自己命运不济而发出的愤怒,本不是冲着骆华信,而是冲着自己来的。我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模样,但是这一眼看过去,连骆华信这老谋深算,一直看起来沉着稳重的家伙都吃了一惊,身子往后坐了坐:
“师祖,您……您……”
见他害怕,我也吃了一惊,不过马上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冷笑了一下: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师祖?!”
骆华信年纪虽大,但是听我这么一问,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是……是……?”
我摆了摆手,做了一个让他坐下的手势:
“知道我是你师祖,所以就让你儿子不断地试探,我是否还能记得前世的事情是吧?你很担心我记着前世的事情吧?说吧,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只见骆华信退后了半步,满脸恐惧的表情:
“师祖……我……我……”
我瞧着他害怕的模样,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本来就是试探试探,没想到他这么怕我,他越怕,越代表着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臭名昭著的鬼王和那个道法精深为民造福的人,是同一个我的前世,周淳罡!
事情飞速地在我的脑袋里过了一遍,一下子灌了个通透。
我是鬼王,跟林娇一起,在地府组织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王小分队,一统黑道江湖。我转生是冲着人界和仙界的势力来的。
我没有将最精深的道法传给弟子,是因为怕他们学全了,会威胁自己!也事因为早就知道骆家心术不正,有很大的野心,所以才一直留着几手!结果走招派到了骆华信这一辈,野心空前膨胀,在人界逐渐失去了控制。
一方面要限制人界的骆华信,另一方面要在野仙界搞事情,于是才赶紧投胎转世,成了我这个废人周大彪!
周淳罡一定是得到了什么秘法,可以钻孟婆汤的漏洞,让自己在转世投胎的时候,能够保存着前世的记忆。但是这个秘法还不是很完善,可能会有风险。
所以为了这个计划,周淳罡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徐老道。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选择一个一点儿道法灵气都
没有的人收来当徒弟,用阴鉴沟通,一教教了二十年!
现在彻底清楚了,徐老道只是个道法携带者,是我怕自己转世之后,真的没了记忆。可以借着收自己为徒,把道法传回来!
而我们和骆家作对,最开始没有引起他们那么大的反扑,也是因为他们摸不清我这个“鬼王”的虚实。
直到我被万乡长陷害,被押解到下面。林娇设法营救我脱困,那个时候引起林娇的怀疑。
于是她让骆家派王则寒,学会了那首西江月来试探我。
那应该是我和林娇约定的最后暗号,如果我连那首歌都不记得了,就是把前世的事情忘光了,转世投胎的实验失败了。林娇心灰意冷,金盆洗手。
所以……我回来之后,骆家对我下手越来越频繁,手段也渐渐升级……
既然身份已经基本坐实了,我瞪视着骆华信:
“你什么你?背着我干的好事儿,逼着我转世投胎,上来找你!今天竟然还敢跟我谈起生意啦?”
骆华信脸色铁青,站在沙发前瑟瑟发抖。我不知道自己前世有多凶狠,能让他如此害怕。要知道,从明面上,他是个大公司的董事长!暗地里,他是走招派的掌门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杀予夺大权!
他的儿子也是精明干练,杀伐果断的厉害角色。没想到竟然能被我这么几句话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不过想想,几个人就能让地府的黑道把自己尊为秩序维持者,这份儿能力确实也够厉害的。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周淳罡确实是个足够可怕的人物。只是他和我除了道法,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我很难把这两个身份重叠在一起!现在是全靠演技和瞎蒙。
我尽量保持着心情的平静,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边倒边说:
“你们也算聪明了,我上次下地府之前,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有林娇在,你觉得我拿回记忆很难么?哼哼,金盆洗手……在江湖上混,能金盆洗手么?你说呢?”
话说到这里,茶杯里已经倒满了,说到“你说呢”的时候翻了翻眼皮,看了看骆华信。骆华信跟我的眼神一触,打了个激灵:
“呃……不……不能。”
我放下茶壶,端起茶杯:
“是啊,所以金盆洗手?嘿嘿,我只是想看看,后面有哪些人还能跟着我做大事儿!而哪些人得清除掉了。”
这话一说完,我忽然见到骆华信握了握拳头……这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真动起手来,我绝对不是这个老家伙的对手!看
起来是刚才那句话说的狠了,这老家伙害怕了,动了殊死搏斗的念想。
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我赶紧喝了口茶水,缓缓道:
“说来也算是倒霉,记忆虽然拿回来了,但是前世练就的一身功夫,却没剩下几成……现在就是跟你放对儿,都不是对手咯。”
这是一招以退为进的办法,既然骆华信害怕鬼王,那就绝对不只是怕他道法精深,武功高强。所以我故意话里话外的示弱,这也是赌博,赌我越示弱,他心里越没底。
还好,说完这句,骆华信的拳头松开了,低着头说道:
“师祖天佑,相信过不了多就就会恢复的……”
恢复个蛋z!我就是怕你今天就弄死我。
赶紧见好就收,顾左右而言他吧:
“你们上次去城隍庙闹个什么劲儿?就看不出是个圈套么?”
“什……什么圈套?”
我哼了一声,对骆华信说道:
“赵老仙儿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卧底!我亲自到他梦境中把他捞出来的。当时还见了黑妈妈,让赵老仙儿装昏迷是黑妈妈的主意。”
想套出信息,就要放出信息。反正赵老仙儿装死没成,已经和骆华信一伙儿打过照面了,赵老仙儿复苏的这件事儿他们早就知道,就算告诉他也没事儿。
骆华信应了一声。
“黑妈妈?”
“是啊,我去见过了黑妈妈,她对我印象还不错。只不过……她的道行还真是高啊……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和她齐名,应该也有很强的实力……”
骆华信不失时机地拍马屁道:
“师祖……咱们在暗,他们在明,我们还是占着便宜的。”
我又哼了一声:
“是啊,这次拿胡七当了替死鬼,下次你还有多少筹码了?你弃车保帅的这一招棋,也就蒙一蒙那帮野仙,想蒙我嫩着呢!”
骆华信点头称是:
“是,是,师祖英明。”
我可不是要他夸我,我是想套出那个背后主事!
“野仙们现在都开开心心地回山去给黑妈妈报喜去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骆华信愣了一下,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给我回了个特别油滑的回答:
“有师祖在,我哪敢有什么计划,一切听凭师祖调遣!”
这招简直太厉害了。
很明显他不相信我!这倒是正常,互相试探嘛……
我摆了摆手:
“你们爱怎么搞怎么搞吧。”
章263 阴谋
第一个回合结束,骆华信的狐狸尾巴藏的很好,没有让我抓住把柄。
这种情况,再直接问下去搞不好就要露出马脚,逼得紧了万一把这老小子弄得狗急跳墙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过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个局面,打探点零碎消息、拿点彩头是必须的:
“你儿子怎么样了?”
王则寒说骆华信送他去韩国整容去了,趁这个机会验证一下。如果骆奇正真的出国治病了,这段时间对手实力就减弱了一大块。
骆华信叹了口气:
“唉,鼻子削掉了,孩子爱惜容貌,我送他去韩国治伤,整容。”
骆华信此时的表情很是伤感,这该是真情流露,毕竟伤到的是他的亲儿子。骨肉连心……估计要不是我还有用, 他现在就能把我撕碎了给他儿子报仇雪恨。
“嗯,多久能回来?”
问这个才是我主要的目的。
“怎么也得两三个月。要做几次手术。”
我觉得这老小子没说实话,但是一个月的时间总是有的,而且就算他回来了,估计打打杀杀的事情骆华信也不会让他参加。
我放下茶杯,身体向后靠了靠,拿出手机:
“给我个电话,有事我会再联系你。事情做成了,你想要的道法和鬼王墓穴的事情,少不得你的好处。”
这又是我以退为进的手段,满以为用这两样东西做饵,能骗他再说点话,骆华信老奸巨猾,一句废话没说,只给了我一个号码。
眼看就要把天聊死了,这个老家伙一直对我防备有加。我心念一动,决定冒个大点的险!
“七星沟那条龙怎么样了?”
问这句话其实很是冒险,现在我在冒充自己恢复了记忆,但是说实话,对他们的事情知道的太少。
只能算了算时间,他们如果养的是七星沟的那条龙,有很大的可能是我前世投胎之前就安排好了的。
如果不是……我就只好装作兴师问罪,问他们为什么自作主张!
但是这里有个很大的风险,如果他们到七星沟,养的不是那条龙,那这句问话,就是泄了自己的底。
这是一把全下的赌法,猜对了就能让骆华信进一步相信我恢复了记忆。猜错了,就算彻底完蛋……
骆华信的表情变了!显得很是惊讶。
接下来的回答,让我的心落到了肚子里,西洋镜没有被拆穿,我赌赢了。但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祖师放心,这次他吞噬了鬼煞,力量大
增。看样子再喂一段时间,就能脱开七星法阵的镇压,恢复自由了。”
他们果然是在牧魂喂饲七宝江的龙……
今天晚上知道的事情,各个都这么震撼!一般人可能还真承受不了,我现在的精神跟打架的时候一样,高度集中,丝毫不敢松懈。强压着激荡的心情假做镇定:
“嗯,一定要万分小心,这东西力量大的很,不能出半点差池!”
“是,一切都在按照二十年前,您的安排进行,这段时间要不是……”
骆华信抬头看了看我,续道:
“要不是野仙们碍手碍脚,还会更顺利些。”
我知道他本想说是我碍手碍脚,只是没敢。
“嗯,这个也怪我,开始的时候没有记忆,耽误了进程。现在我倒是担心……这条龙恢复了自由,不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又是一个坑,正常的聊天模式接下来是一定会涉及到放这条龙出来的目的,就看骆华信跳不跳了。
骆华信果然上当了:
“取代胡家和黑妈妈,统领东北野仙,师祖开出的条件那么好,他没有理由拒绝的。嘿嘿……他本来就有案底,这次又吃了这么多魂魄,再也休想修成正果。在东北地仙里当个土皇帝,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我听得心里一阵阵发毛。事情已经比较明朗了,骆家养七宝江的那条龙,是希望它能够从七宝江这个监狱里逃脱出来,然后率领着一众野仙叛徒,一举夺取东北野仙几百年来的霸主地位,控制所有东北野仙势力!
骆家……或者说是我前世,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布了这么大的阴谋棋局……
心中惊惧,脸上却一点儿都不敢露出来,哼了一声:
“还是多防备着,我可不想这件事情功亏一篑!”
骆华信连忙说道:
“师祖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出差错!”
我点了点头:
“嗯,野仙那边我还是会过去帮忙,随时看他们有什么新动向。你别露出马脚,把我暴露了。我恢复记忆这件事儿,连你儿子都不要告诉!听到没有?!”
骆华信点了点头:
“是,师祖放心……”
当面教训这个老家伙,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暗爽的。但是今天晚上出的事情让我一丁点儿都得意不起来。我的前世竟然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这该怎么收场?
我不再说话,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骆华信虽然对我今天说的话将信将疑,但是以现
在他拥有的信息,根本不敢贸然阻拦我。只好跟在我身后,一直把我送出了会所。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我转头瞪了他一眼:
“别跟着了,等我电话,有事情我会联系你。”
骆华信点了点头,在会所的大堂停住了脚步。我大踏步地走出了大门,回头看了看招牌。来的时候不认识,走的时候同样也不认识,龙飞凤舞的字母,打头的是个s。
管他呢,我打开手机的地图看了看,离城隍庙不远。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坐车,乘着阵阵秋风,朝着城隍庙的方向缓缓走着。
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巨大,我想不通,我的前世周淳罡,为什么是个这么十恶不赦的人?之前在地府的时候,还觉得面对自己的前世,自惭形秽。现在简直……
以前加在骆家头上的所有罪名,现在都可以乘个两倍,加在我的头上……
这还不包括我不知道的,带着林娇在阴间干了多少坏事儿?
现在林娇金盆洗手,失踪了。而我,还活着。
我迷茫,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这感觉比刚刚知道自己的前世是周淳罡更憋屈,更窝火,更迷茫,更莫可名状。
周淳罡的好,周淳罡的坏,本来都应该与我无关。但是那确实就是我,我的前世。
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野心?一统了阴间黑道还不算,在阳间还布局了骆氏这样一颗棋子,魔爪还伸向了野仙的势力。
更可恨的是,这家伙深藏不露,竟然在阳间有着一身好名声。黄尖和野仙都曾经说过,他是一个威名远播阴阳先生。不仅有野心,竟然还有这么深的城府。
这不是我,这一定不是我。
越想心里越烦躁,走了一路,竟然连一件事情都没有想通。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情绪四处冲击,只让我觉得很想喝酒,非常想喝酒。
路边有一家小卖店,我走了进去,随便挑了一瓶白酒,买了包花生。说实话,花了两个小时吃的法国大餐,还不如这一瓶白酒一袋花生让我感觉实在。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接地气吧?
这些食物和酒,让我感觉脚踏实地,心里踏实。
我拎着酒瓶在路边溜达着,看着天空,看着街边高耸的大楼。
仰望着天空和摩天大楼点点的光辉,让我感觉位置正确,和站在十层楼上向下望去的虚幻相比,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我捏了捏酒瓶,心情忽然放松了一些,把花生夹在腋下,双手一用力,拧开了酒瓶盖,咕噜噜地喝了一口。
章254 决裂!
辛辣的味道从喉咙钻到胃里,我不由得憋住气,半天才从喉咙眼里发出了一声。
“咳~~~~”
随着这声过后,我一屁股坐到了马路牙子上,把酒瓶放在了身边,从腋下取出了那袋花生,忙不迭地打开了,吃了两颗,压住了酒气。
我呼了口气,等缓过这口之后,又灌了一口酒。第二口就没有第一口那么辛辣了。
我的脑袋已经完全不转了,什么都不想了,一口酒一口花生咕噜噜地往肚子里灌着。
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了。
今天不管多大的事儿,我都顾不得了。我要把自己灌醉,休息,什么都不想……
喝了半瓶之后,我觉得自己已经晕天玄地了。花生已经吃完了,点了根烟,晃晃悠悠地拎起半瓶酒,晃晃悠悠地往城隍庙走去。
一边走,一边又灌了几口酒,腿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了,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认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城隍庙的大门,我一个踉跄就撞了上去。
呼啦一声,大门被撞开了。
这些天一直是这样,我不练功,在外面闲逛。高亮不锁门,在院子里跟着师父练功学习。
大门一开,我的脚在门槛上一拌,噗地重重摔进了门里,小半瓶酒打了个稀碎,手掌被碎玻璃划破了,鲜血直流……
高亮赶紧跑了过来:
“大彪!咋了?咋又喝成这样?”
还没等我回答,胸口的黄小七就大喊道:
“高师叔,救我!高师叔,救我!”
我感觉他的声音刺耳,翻了个身,伸手把玉坠子从脖子上拽了下来丢在了一边:
“吵吵啥玩意儿?!救什么玩意?!”
高亮见我发飙,愣了一下。伸手把黄小七捡了起来:
“小七!你师父咋喝成这样?和谁喝的?”
黄小七喊道:
“高师叔,你小心点儿他!他是周淳罡,他刚刚和骆华信吃的饭,什么都说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忘了身上还带着黄小七,和骆华信说的话,这小东西听了个全。
高亮又愣了一下,伸手过来搀扶我:
“大彪,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和骆华信一起喝成这样?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我心头一阵烦闷,甩开高亮,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院子旁边的沟渠那里,哇哇地吐了起来。这法式大餐,全白吃了……
耳边听黄小七跟高亮喊道:
“高师叔,别过去!别过去。”
只听高亮问道:
小七,你吵啥?到底怎么了?”
吐过以后,我还是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听黄小七说道:
“他是周淳罡!他是鬼王!他是坏人!”
高亮不明就里:
“是,他前世是周淳罡,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了,鬼王是怎么回事儿?什么坏人?!”
我知道今天晚上的事儿,是死活都瞒不住了。躺在沟渠边上,回头看着高亮,他手里拎着那个附着黄小七的玉坠,正在标志性地挠脑袋。
我哼了一声,虚弱地说道:
“哼……小七,你既然都知道了,就告诉他们吧。”
黄小七别的不行,口齿还是非常伶俐的,绘声绘色地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开始的时候徐老道还坐在自己的躺椅上,后来越讲越精彩,不仅高亮听得下巴都快掉了,徐老道也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凑在高亮身边,听着黄小七的描述。
两个人的表情从惊讶变得越来越难看,时不时地看看我,我全程一言不发,跟着他俩一起听。两个人见我一句都没有反驳,表情越来越难看。等黄小七全部讲完,这俩人脸都青了!互相看了一眼,高亮厉声问道:
“周大彪!小七……小七说的……是真的?!”
我笑了笑:
“对……是真的……”
徐老道年纪虽大,听到这些浑身发抖:
“你是鬼王?”
“对,我是鬼王。”
高亮一步就蹿了过来,抓住我的脖领子,一下子就将我拽了起来:
“你到下面的时候,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回来你干的事儿都是故意的要害人?!”
我不知道怎么反驳,也没心情反驳,所以给他来了个闭口不言。
高亮一把将我丢到了院子当中,大喊道:
“你倒是说话啊!?”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别的,这一跤摔得不轻,我却一点儿都不感觉疼。只想着自己如果是一具尸体该多好?可惜,偏偏手脚都能动弹,本能地翻了个身,看着高亮,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
高亮怒不可遏,伸手从院子里捡起球棍,几步朝着我冲了过来举起球棍当头一棒。
我一闭眼就等着他砸我个脑浆迸裂了。
只听徐老道一声喊:
“高亮!”
高亮应该是听到这声喊,冷静了一下,球棍没有砸下来。
我睁开眼一看,确实如我所料,他举着球棍,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复杂。
徐老道朝我走过来,低头问道:
“大彪……你是不是
有什么苦衷?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颓然地摇了摇头。
高亮一脚踹在了我的肩膀上,将我踢得躺倒在地上。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挺能说的么?!你告诉我们,是误会,是误会!你说啊!”
我只感觉高亮的脚在我身上乱踹,但是我的身体就好像失去了痛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高亮打了一阵,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大口地喘气。我知道,以他的体力,绝对不会这样,这不是累的喘粗气,是气的。
徐老道走上前来,一把扶起了高亮,对我说道:
“既然不是误会,你回来是想干什么?打算怎么整治我们爷俩?”
我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边儿晃晃荡荡地朝着后院走,一边喃喃地说道:
“我……我回来取行李……搬走。”
这句话一说,两个人都愣住了,眼巴巴地看着我走进了后院。
我东西本来就不多,这会儿脑袋又迷迷糊糊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里住不了了,这里住不了了。塞了几件衣服在箱子里,托着箱子,又走向了前院。
徐老道和高亮还在前院,高亮坐在地上抽闷烟,老道站在他身边,低着头若有所思。
我拖着箱子,一步一晃地走到了大门口,回头对高亮说了句:
“好好照顾小七。”
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脑袋越来越迷糊,脚步越来越沉,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拖着个行李箱,在这夜幕下乱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一抬头……
也不知道是本能,还是巧合,面前虽然黑咕隆咚的,但是招牌却看得清楚听潮……
我迷迷糊糊地居然走了这么远,跑到听潮来了。
我把手伸到了听潮藏钥匙的地方一摸……钥匙竟然还在!
拿着钥匙,打开门,连滚带爬地进了听潮门也没关就不省人事了。
睡个觉也睡不消停,又tm做梦!
自从当了过阴人,我就拥有了一种技术分辨梦境和现实。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做梦,我都能清楚地分辨出,这不是现实,这只是一场梦。
好梦和噩梦同样有效。
今天小爷心情不好,正想着不管这梦境里蹿出来的是哪个,我都先揍他一顿再说。偏偏来的也不是什么好饼,先来的是丁海赵浪俩人,两张五雷符,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接着就是王长星、蛇妖和于子良三个。这三个人厉害,我得小心点儿。有了在清塘水库边上的作战经历,干掉他们绰绰有余。
章265 再见命运
正想着打的不够过瘾,打算看看这梦境中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怪物。周围的景物又变成一片模糊,仿佛阵阵浓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心中一阵烦躁,又是迷雾,就不能有点新鲜的?破罐破摔,我现在身中剧毒,众叛亲离,还有什么可怕的?迷雾就迷雾!我也懒得辨别方向,抬步就走。
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有人闷声闷气地说道:
“你要去哪里?”
这雾气还真是浓重,搞得说话声音都这么闷,听不出是谁。
“你是谁?这雾是你放的?”
只听那个人答道:
“比起知道我是哪个,现在你更需要知道你是谁吧?”
这贱兮兮地说话方式忽然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我很想见到的人,一个我很想揍他一顿的人!
“相逢就是缘分,隔着迷雾说话多辛苦?不如你现身相见,咱们面对面聊聊?”
只听那个声音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倒是有意思,这么快就能才出我是谁?告诉你,你就是想骗我现出身形,也打不到我的。”
我怒不可遏,大声骂道:
“那就赶紧滚!跑我梦里来干啥?”
这家伙似乎就是故意要惹怒我:
“看热闹啊,这是我工作和最大的乐趣……”
这一晚上的事情已经快把我逼疯了,现在命运这黄帽子又跑出来嘲讽我、刺激我!
我歇斯底里地喊道:
“滚!滚!滚!你滚呐!”
这一句喊出来,仿佛就是开了闸门,一句喊完,又喊一句,喊声越来频繁,越来越惨……
黄帽子却一句都没有回答,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在看着我崩溃,发疯……
我没疯,因为我还知道累,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阵,我的声音开始嘶哑,越来越低。渐渐地变成了啜泣,继而变成了大声地哭嚎……
闹了半天,也不知哭了多久,终于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这才听到黄帽子开口道:
“嗯,情绪发泄完了?”
虽然又听到这个让我很不爽的声音,我却真的没力气跟他斗嘴了。
“你是打算折磨我一辈子吗?”
问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这一辈子应该也没多久了。
黄帽子终于现形了,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嗯……你还是没明白我工作的性质,我根本折磨不到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冷笑了一声:
“我中鬼煞毒也是自己选的?我的前世是周
淳罡,是鬼王,也是自己选的么?”
给黄帽子也学着我冷笑了一声:
“你倒是挺喜欢反问句,好啊!有人能选自己的出身么?前世的选择就不是选择了么?那佛家还修什么来世?”
这倒是挺难回答的,这家伙的嘴皮子还真挺厉害!
“这些不都是你安排的么?”
黄帽子摇了摇头:
“上次我就说过了,我不安排事情。我只把你们放在起点。”
“可是这个起点也太不公平了吧?”
黄帽子耸了耸肩:
“周大彪,我还真是高估你了。”
说完这句,他探过头来:
“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你见过哪件事是绝对公平的?”
这句话又一次触动了我,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只有大道是平衡的……”
只有大道是平衡的……之前见到黑妈妈的时候,她就问过我,什么是道。之前有段时间我感觉我理解了一些,现在……倒是这个让我讨厌的“命运”让我对“大道”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还继续在我耳边喃喃地说着:
“比起非洲的难民,比起生下来不久就要面临死亡的人,比起那些在生活中,经受了比你更多更大苦难的人来说,你觉得公平么?”
他说的没错,在命运这个大轮盘中,我的生活真的是比上不足,比下绝对有余,在他面前提公平,真是个大笑话。
我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帽子似乎是直起了腰:
“嘿嘿,你已经算是恨不寻常的人了,三界中能看到观察者的人屈指可数。只可惜,我觉得你是最差劲儿的一个……”
观察者……最差劲儿的一个……我抬起头,本想再问他几句,却见到他伸了伸懒腰,渐渐地消失掉了。我觉得脚下一松,身体又快速地掉了下去。
我记得上次见到小黄帽命运的时候,最后也是疾速下坠,然后惊醒。看来这次也不会例外,在掉落了一阵之后,忽然耳边一声巨响,轰隆隆隆隆……别说,还真不一样,这次是被震醒的!
又是一身冷汗,而且觉得脚下一阵阵凉风袭来,耳边传来了哗啦啦的雨声。
四下里看了看,我还在听潮里,居然躺在地上睡着了。天还没亮,倒是下起雨来了。倒霉的下雨天。雨下得很大,看来刚才我是被打雷声震醒了。
其实运气还不错,醉得连大门都没关,屋里竟然都没被偷,我摸了摸身上,也没缺什么东西。把手机摸出来,看了看,才两点多。喝酒的人夜里容易醒,我
也不知道是噩梦还是喝酒过量的缘故,这个时辰就醒了。
头疼得厉害,浑身乏力,口渴难当。因为下雨,门外呼呼地往里面灌风,吹得我实在是难受。
我从地上爬起来,先走到门口,把门关好。这才转回身,摸到了屋里的饮水机那里。
王小茹把这家店打理得井井有条,饮水机的水还有半桶,旁边就有个抽纸杯的小圆筒。我抽出纸杯,连连接水,喝了四五杯,喘了口气。
说实话,见了命运这个黄帽子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心里的憋屈缓和了一半儿。这会儿虽然头疼得厉害,脑子里的事情却清楚了起来。
前世造的孽,也是孽债,如果一定要我今世来还,老子光棍一条!绝不能赖账!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将计就计,把这出大戏演完!今天从骆华信那里得到的信息太多,太重要了!我必须马上通知给野仙们,之前光估着自己了,但愿不会耽误野仙们的大事儿!
我又把手机拿出来,分别给赵老仙儿,黄三姑,马宜年打了一遍。全部都不在服务区!
是,仙途里确实装不了基站,手机肯定是没信号的。
高亮是马宜年的出马弟子,本来临走的时候是教会了高亮联系自己的方法,但是现在我怎么去见高亮?!
我晃了晃脑袋,不对!不用我操心。野仙们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高亮一定会紧急联系马宜年,通知他们的。
嗯……那我怎么办?
如果高亮的嘴够快,我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阴间的一票黑帮,绝对会对我下手,野仙们更是不会放过我!我是鬼王!
md,该死的周淳罡,只给了我名号,没有让我跟他一样,有一身的功夫和那么牛的手腕。而且他当年至少还有个老婆林娇。而我现在连个帮手都没有,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小爷我根本不怕!
第一:我已经死过很多很多次了,死亡对我来说,就是白光闪烁!
第二:真要是死了,到了下面,我就是无敌的存在。因为我是金玉魂魄,没人能打的“死”我。
第三:我现在本钱基本上输的一干二净,就算他们有办法把我打死,鞭尸,打得魂飞魄散!那正好!小爷我本来就不想给鬼煞当化肥!
不过我有一个愿望,就是在三界这帮妖魔鬼怪整死我之前,把我前世欠的这笔债偿还清楚!
地府的林娇已经金盆洗手了,她我是放心的,我既然已经忘记了前世的事情,如果她有野心,应该取而代之。既然她选择金盆洗手,那这里面就没什么猫腻,应该是真的退隐江湖了。
章266 传话
既然林娇无害了,那我遗留下来的就剩下“走招派”的骆家一处了!
第一,绝对不能让他们破坏野仙的规矩和秩序。一定要让他们的阴谋完全被瓦解掉!
第二,要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头虽然疼,心里却敞亮了很多,如果命运这家伙就是要玩死我,让我这个唯一的金玉魂魄从世上消失,那我也得走得敞敞亮亮的,让人知道,我周大彪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我又打开了大门。
今天之前,我和野仙是好朋友,今天之后野仙就会拿我当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别人我不敢说,黄三姑和赵老仙儿总还是会对我保有一丝情谊!柳浴兰呢?……
我已经成了三界的共同敌人,这个时候再想儿女私情,真是说不出的可笑。
别的不说,我必须和赵老仙儿见一次面,哪怕是他不见我,我也得尽到自己的努力!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怀中的符篆,把满满地几沓符篆都放在了电脑桌上。抓起大门的钥匙,几步走出门去,转身锁上了听潮的大门!一头扎进了大雨之中。
这么大的雨,不管我打算去哪里,都不用快走,因为刚出门没两步,就已经湿透了。回头看了看听潮,感谢向婉柔,让我在这么倒霉的时候,还有个容身之所。
我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找个老鼠来说说话。我记得在主街道背后,有一排垃圾箱,是这一带的商家堆垃圾的地方。那里应该有老鼠,只是不知道这么大的雨,还能不能见到。
赵老仙儿说过,如果想联系他,在吉庆市随便找个老鼠,都能传话给他。虽说今天天气恶劣,但是时间紧迫,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于是转过街角,直奔着垃圾站走去。
别看那里天天有人清扫,还用水管呲地上的脏水,加上今天大雨倾盆。越是下雨天,这垃圾堆越臭,远远地我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儿。
天佑我……刚走近垃圾堆,就看到一只肥硕的大老鼠从里面蹿了出来。这老鼠一定是赵老仙儿的徒子徒孙!
因为别的老鼠见了人都会往垃圾堆里面钻,这老鼠见我走过来却从里面蹿了出来,而且钻进了这么大的雨里。一双眼盯着我,烁烁放光。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旁,见到了一只令常人生厌的老鼠,我竟然心头一酸,和它说不出的亲近。
几步走到了他近前,蹲下身子问道:
“你是赵老仙儿的徒子徒孙?”
老鼠没有回
答,看起来是没修炼到能说话的程度,只是蹲在地上,站起上身似乎是朝着我闻了闻。
我点了点头:
“烦劳您给赵老仙儿传个话。无论他听到了什么,我都是周大彪,让他有时间来见我一面。”
我不知道还能怎样让赵老仙儿相信我,也不知道老鼠的传话能力,所以说完这一句,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还能说点儿什么。叹了口气:
“没了,就这一句,多谢您了。”
老鼠看了看我,放下前爪,几步跑到了垃圾堆边上,回头又看了看我。
说实话,今天晚上,这只老鼠是对我最亲近的动物了,我真想和他多聊几句,哪怕这里环境一点儿都不美好,又下着瓢泼大雨!但是和他说什么呢?
……
我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多谢了。”
老鼠一转头,就钻进了垃圾堆。我在垃圾堆前面站了半天,再没见到一只老鼠。赵老仙儿对我不错,估计是对全城的老鼠都下了令,见到我的时候要主动出来相认,以免我有事情的时候找不到他。
但愿他还能相信我。
过了今晚,就西出阳关无故人,天下谁人不识君了。虽说现在心情激荡,但是我必须休息,然后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应对!
想到这里,一咬牙,转身离开了垃圾站。
我记得街角有一家洗浴中心,今天在地上睡了几个小时,加上风吹雨淋的,这个时候如果闹个感冒,哪还有精神开战了?于是加快脚步,直奔这家洗浴中心。
平时这家洗浴的人流量如何,搞不清楚。但是今天,一场大雨让这家洗浴中心门可罗雀。我推门一进,前台正在打盹的两个服务生吓了一跳。
一个高个子的服务生站起身来:
“唉?哥们,咋浇成这样?”
我扑撸了一把脸,甩了甩手:
“哎呀我去,这雨太大了。幸亏这有个洗浴中心,还营业吧?”
服务生连忙说道:
“营业营业,赶紧先进来。把衣服换换,别感冒了。”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挺好,我点头说道:
“好,谢谢啦。”
服务生笑了笑:
“客气啥。里边儿请。”
说完朝里面喊道:
“里边儿的!男宾一位!赶紧给拿拖鞋。”
另一个服务生倒也有眼色,我和高个子服务生说话的功夫,就从里面拿了手牌毛巾,这会儿往我手中一递:
“手牌毛巾拿好,这个门儿进。”
我点了点头,伸手接了过来,走进了洗浴中心。
洗澡包场,这也是头一遭了。我再不多想,美美地泡了澡,还找人搓了背。洗的浑身舒泰,披了个浴袍,走到了休息大厅。
别说,洗澡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包场,休息大厅可不是,零零星星地有个三五个人。这会儿应该都快夜里四点了,都窝在躺椅上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找了一个躺椅,把自己往上面一丢,合上眼,但愿别再做梦了。
这个祈祷还是挺有效,没过多久,我就睡了过去,没有再做梦。
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推我:
“唉,兄弟,天亮了,我们要打扫卫生了,醒醒……”
我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这家洗浴中心的休息大厅不开窗,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几点了,四下摸了摸,手机被压在身下,没丢。我看了一眼,七点半。是到了人家打烊的时候了。
我只好顶着灌了铅一样的脑袋,又出去冲了冲。打开储物柜,瞧着里面的衣服不由得一阵发楞。这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湿的,咋穿?
我先问了服务生,给我的回答是他们店小,没有给烫衣服的服务。
这澡算是白洗了,我穿着浴袍先把账结了。然后一咬牙,把冰凉的湿衣服往身上一套。走出了洗浴中心。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能塞牙。外面的雨下了大半宿,这会儿虽说小了点儿,但是依然淅淅沥沥地,没停。
我抬头瞧了瞧阴沉沉的天空,骂那个黄帽子也没啥屁用。跑吧!洗浴中心的服务生心还挺好,给我弄了几块塑料布,我顶在脑袋上又冲进了雨中。
幸亏听潮离得不远,我一路冲了回来,进了屋里,关好了大门,赶紧把这身湿漉漉的衣服脱了,穿着太难受。
正在从箱子里翻找干衣服来换的时候,忽然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赶紧拽了件衣服,蹿到了收银台后面。
门一开,王小茹走了进来!
我勒个去!她怎么还没走?我现在除了手里拿着件t恤,绝对是一丝不挂,门口还堆着一堆湿漉漉的衣服,最可恨的是我的内裤还在最上层。
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果然引起了王小茹一声惊呼,接着她一抬头,就瞧见了收银台后面的我。
“周……周哥!你……你怎么来了?这……呀……你怎么没……”
说完这句话,她脸一红,赶紧把头转开了。
“周哥……出什么事儿了?”
这情形简直太……太丢人了。
章267 摊牌
我真是后悔刚才没拉条裤子进来,现在手里只有一件上衣。
所幸王小茹已经把头转向了一边。我从桌子后面探了个头出来:
“你……你还没回家呢?上次不是说回家吗?”
“今天晚上的火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回店里来看看。周哥,你……你怎么在这?”
“那个啥,你别转过来啊,我去拿衣服穿。”
我说着话,盯着王小茹,确认她没什么异动,这才从收银台后面转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
“咳咳,那个……我以为你走了,所以想从城隍庙搬到这边来,店总得有人看着吧。结果大雨浇湿了,正在换衣服呢。”
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箱子里翻了衣服出来,急三火四地往身上套。
这真是……明明我不穿衣服是占便宜,搞得现在好像欠了债那么狼狈。
“哦哦,那周哥这几天要住在这里么?”
“哦哦,对,住这里。”
说着话,我已经套上了裤子,把刚刚拽出来的t恤套在了头上。
“呀!这里连个床铺都没有,你怎么住啊?”
“没事没事,那个一会儿我把折叠床拿来,也不是经常来住。”
低头看了看,虽然穿的忙乱但是总算不是衣衫不整了。
“那个……你说来看看,是拿什么东西么?我衣服穿好了,你不用一直朝着那边了。”
王小茹先回头瞄了一眼,确定我把衣服都穿好了,这才转过身来:
“也不拿什么,我就是觉得下午要走了,想来看看。”
她对听潮还真有感情,等这边的事儿完了,我就把听潮给他经营吧。向婉柔已经没了,以后这家店的经营权改名啥的,还真是个事情。
“哦哦,你不用担心,你回家这段时间我会照看听潮的。”
王小茹笑道:
“是啊,我走这段时间可不就得你看着店么?你是老板嘛……”
“我可不会卖琴,当不来老板,充当帮个保安还勉强凑合。”
王小茹对我这个回答很开心,笑着说道:
“行,你是保安,保护咱们店的安全。”
说着还拉起了我的手。
我赶紧把手抽出来,退后了一步,对王小茹说道:
“呃……那个……你来的正好,我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
王小茹见我抽回了手,脸红了一下,转过头蹲下来,开始整理我翻乱了的箱子,边整理边问道: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的啊?”
今天是个时机,一个和王小茹说清楚的契机。
不能再错过了,我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况且……我确实对王小茹没有那种感觉。
我本想叫她起来,认真地把事情讲清楚。但是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就这么说吧,让她站起来看着我我怕我又要结结巴巴的了。
“呃……过几天我也要出门。”
“你也要出门嘛?嗯嗯,那我们会是谁先回来看店呢?”
“哦,估计是你,我过几天去看女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小心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娇小的背影,观察着她的反应。
果然,我见到王小茹停下了收拾箱子:
“哦。”
两个人静默了半天,都没有说话,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停了停之后,又继续收拾起我的行李箱来。
这个情况比较尴尬,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那个,不用收拾了,可能我会经常用东西,过不了多久就又乱套了。”
王小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却没停下手,一直把一个箱子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好了,站起身来呼了口气。
“周哥,你女朋友是上次送我回家的那个漂亮女孩儿么?”
我见她面色如常,心里也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我误会她了,这样最好。
“嗯,对的,她……那个……”
王小茹点了点头:
“嗯,我这就走啦,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切小心。”
“嗯嗯,好的好的。”
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酸楚,或许是因为自作多情的尴尬?不对,昨天夜里以来,我只见到了几个人,除了大老鼠和店员,今天见到的王小茹是我唯一的熟人了。现在我众叛亲离,唯一这个关心我的王小茹,马上就要回家了。
我也想回家……
王小茹低着头,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身,往门口走去。
走出听潮后,王小茹看了看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大雨,问了句:
“周哥,你……你还会雇我看店么?”
我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当然啦!你把听潮管的这么好,我正想着把这家店直接给你呢。”
王小茹没有回头:
“好的,需要我回来看店的时候,发个微信给我。”
“哦,好的,好的。这边安全了我马上联系你。”
王小茹回过头来,我见她笑着说道:
“你确定不会让你女朋友来当老板娘?”
我见她笑颜如花,心里更轻松了:
“不会不会,她不会干这个活儿的,她最擅长的是打架
。”
王小茹转回头去:
“嗯,那你们还真是一对儿。我走了,拜拜。”
说完,撑起了一把雨伞,走进了雨中。
我一直站在听潮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她一直没有回头,我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低着头在门口呆站了半天,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屋里。
看了看她帮我收拾好的箱子,蹲下来,伸手盖上了箱子盖。那堆湿衣服还堆在地上,我走到后面的洗手间,用水冲洗了一下拧干了,挂在了屋里的椅子上。
四下看了看,晚上把椅子拼起来,勉强能睡。或许晚上根本就不能睡了!看了看桌子上一大堆的符篆,晚上能不能睡还两句话说着呢,我伸手把符篆揣好了。拼起了椅子躺了下去,白天多睡会儿吧,到了晚上不知道咋回事儿呢。
这一觉睡得挺不舒服,半睡半醒的,从椅子上爬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好!
我这个小身板儿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了!浑身酸疼,头重脚轻。这绝逼是又感冒了!
也是,昨天晚上这么折腾,今天早晨又折腾了一道,就我这身体条件,一点儿都不奇怪。
生死有命!
我看了看手机下午两点多钟了。一点儿饥饿感都没有,没有食欲也是生病的正常反应。我得去买点儿药,而且得强迫自己吃点儿东西。
我打开门,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但是小了很多,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外面的水坑里。
马路对面就是一家“窝窝”,那是个连锁超市,里面有常用药品出售。
我几步跑过马路,在“窝窝”里买了好几桶泡面,又买了一包感冒药,转身跑了回来。
吃了面,吃了药,把符篆拿在手里研究了一番。虽说是自己画的符,但是还是能看出各种问题,如果上天能再给我几年,经过努力练习,应该能让手里的符篆威力扩大两倍!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没时间练习了。
脑袋虽然昏昏沉沉的,但是却再也睡不着了,忽然想起了骆奇正穿透鬼煞的时候那剑气指!
我的气不足,不能像高亮,骆奇正那样把胳膊直接变成武器,但是借助符篆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顶一阵。
想到这里我翻身起来,挽起了袖子,伸手从吧台上抓过一支签字笔,定了定神,用左手画了一张剑气指。
因为用的是左手,这张剑气指画得歪歪扭扭,但是还好,没有丢了祖师爷的脸,好歹还是画成了。祖师爷……我不就是自己的祖师爷么?
似乎开始研究起这个,我就兴奋了起来。心里那些乱糟糟的事情,直接都被抛到了脑后。
章268 买乐器
这道剑气指和画在高亮棍子上的很像,因为我自己运用气的能力不强,加上左手画符画得歪歪扭扭,再加上自己的胳膊没有转棍子那么自如,这道符的威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我还是从抽屉里拿了几张纸出来试了试成色。
还好,像锋利的裁纸刀一样,把几张纸一分为二。
我跑到后面去把符篆洗掉了,又画了一遍,感觉威力大了些……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一方面药力开始发作,另一方面洗了画,画了洗,胳膊都被搓红了。虽然效果比我想象中的差的还远,但是已经有了能伤人的作用。
我实在是觉得眼皮打架,把笔丢到收银台上,又躺在椅子上睡了下去。
生病,让我这一觉睡得更是不舒服,但是偏偏又醒不过来,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门前,朝着窗外看了看。外面的商家十有**都已经打烊熄灯了,雨还是没停,我心里暗骂,下雨天准没好事儿!小心今天晚上吧。
我伸手打开了听潮的灯,又吃了一碗泡面,喝了些水。正是感冒症状最强烈的时候,我看了看那一包感冒药,心中一阵犹豫。
吃,又得犯困睡觉。
不吃,浑身酸疼,胳膊腿就像灌了铅……
md偏偏这个时候,又感冒了。瞧了瞧地上的箱子,上次感冒的时候,得到了王小茹精心的照顾,这次呢……
唉……连体温计都没拿过来,不过凭感觉也知道,自己一定又发烧了。
自己照顾自己吧!我下定了决心,把药拿出来吃了,咕噜噜地喝了几杯水。
爱咋咋地吧,关了灯一翻身,又躺倒在椅子上,准备接着睡觉。
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笃笃笃……”
这么晚了会是谁?
周围黑咕隆咚的,我不敢怠慢,翻身坐了起来。
“谁?!”
门外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买乐器……”
我心里一咯噔,头皮就发起麻来了!
三界通里面挤进来了一阵阴风,来了!找我麻烦的终于来了!我以为他们能等到丑时呢。
这是人本能的恐惧,本能的反应过后,我只觉得脑袋一阵清醒,悬了一组二一一在身前:
“打烊了!”
一边回着话,一边又给自己上了金刚符。
门外的人,或者说是鬼没理会我这声回答,继续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
下雨的夜晚,加上黑咕隆咚的乐器店,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恐怖阴森。
可惜,我的对手不知道,老子是“鬼王”!敢叫这个名号,还能怕你个游魂野鬼了?
“说了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买乐器……”
我料他也不会走!果然又是这句。鬼本身没什么攻击力,最爱吓人,然后夺舍。门外的这位是在给我玩儿这套把戏,弄这些玄虚!我哼了一声:
“阁下想要什么,自己进来挑吧!”
话音刚落,就见到大门处蓝光一闪,伸进一个人头来,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惨白的一张脸,瞪大了没有黑眼球,只有白眼球的一双死鱼眼!惨白惨白的一张脸,被头发遮住了一半!
这个头钻进来的速度还是挺缓慢的,如果是寻常人,可能都要被眼前的景象吓尿了。不过我是谁啊?见怪不怪是说谁呢?看见这么个怪物,我一直想笑!
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派了这么个玩意儿来对付我,且不说他有多少手段,来之前都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在我面前闹这套玄虚,耍这套花活……除了逗我笑,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我乐得看着他表演。
“我……买……乐……器……”
我真的快笑出声来了:
“哎哎,你先进来,买哪样儿自己选。咱可说好了,我只要现金,冥币可不收。”
钻进头来的鬼见我笑嘻嘻的,表情非常尴尬,从门外往里一钻,走了进来。
我这才看清,这家伙个子不高,大约有一米六左右。穿着一身白衣服,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我抓起纸杯,接了杯水,一边喝着一边问道:
“咋地了?外面下雨把你浇啦?可惜我这没有吹风机,你不买乐器吗?这都是,选吧。”
到了这个地步,这个鬼终于意识到吓不到我了,尖声尖气地说道:
“你是鬼王?”
早这么开门见山的该多好?
“我是不是鬼王跟你有啥关系?你是干啥的?”
鬼让我问的一愣:
“我……我是谁你别管,我就问你是不是鬼王?”
这小子真是脑子一根筋,一个劲儿问这个问题,搞得我哭笑不得的。
“哥们,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吧,脑子不怎么好使,是不是鬼王这件事儿吧,到现在自己都没弄明白。”
这个鬼静止在原地,白眼珠子似乎向上翻了翻,半天没动静。
这到底是哪伙人派来
的没脑子的鬼?是不是也太低估我这个鬼王了?
事实是,没有低估我,这个鬼翻着眼珠子想了半天,忽然怪叫了一声:
“你是鬼王!”
接着双手一抬,我只感觉面前的阴气暴涨!迅速地达到了可以伤人的地步!向我扑面而来!这是个面积打击,如果没有金刚符护体,这一下子,就会把我掀翻。眼前的长头发鬼,不是一般战士!
我忽然有点儿后悔在听潮等着这些鬼上门了,虽说有瓦遮头,但是真打起来东西打坏了怪心疼的!
好吧,那就先不用五雷符,我甩手把仙骨朝他的面门打去。老手段,仙骨在他面门上一扬,就向下一卷,奔着他的脚踝卷去。
这帮鬼最烦人的就是不用跳就能飞起来,眼看就要卷住了,这家伙向上一蹿,就贴到了天花板上。这帮鬼都是跟一个师父学的格斗技巧,一言不合就往天花板上贴!你贴着吧,小爷我少陪了!
仙骨在地下一扣,接着这股力量一一下子窜到了门口,伸手就打开了大门!
我知道背后这家伙一定会趁机来袭击我,开了门一转身,长鞭向上一扬!
果然看见这家伙朝着我扑了过来,五指成钩,看样子跟别的鬼一样,爱掐人脖子!
我仙骨在他面门上一晃,这家伙双手交叉,护住了头脸。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长鞭一甩,卷住了他的腰,脚步蹬蹬噔地向后连退,把他也扯出了听潮。
长发鬼见状,一蜷身子,伸手就抓住了我的仙骨,两手一阵倒腾,快如闪电,像爬绳索一样,朝着我逼近过来。
这倒是我没料到的,居然敢顺着我的长鞭爬过来。这怪招整的我有点儿手忙脚乱,连忙又退了两步,将仙骨一松,右手下意识地在面前一划拉。
只听砰第一声,右胳膊撞在了他的两手上。金光一闪,我的右臂被震得一阵酸麻。长发鬼也被打飞了出去。
见已经出了听潮,我放心了。手虽然酸了,但是身前还悬着二一一呢!心念一动,一张五雷符朝着长发鬼面门呼了过去。
还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长发鬼大嘴一张,一阵阴气呼出。这招以前的鬼使过,只要符篆被他的黑气吐中,就没法再发动了!
趁着还没和黑气相撞,我提前发动了符篆,接着补了张箭符过去。
五雷符一声巨响,爆炸了,不仅玻璃被震得嗡嗡直响,更好看的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黑气,被爆炸一冲,直接砸在了他自己脸上。这一头的黑发,惨白的脸,被黑气一下子罩住了。箭符直奔他的哽嗓咽喉!
章269 老鬼
“噗”地一声,在他的脖子上打了一个大窟窿。
我知道鬼除了打的魂飞魄散,没什么要害一说,这家伙脖子上虽然扎了个大窟窿,一样会反击。绝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手不停歇,刷刷刷地又甩出三道五雷符。
这三道符本想打中了再发动,对方忽然手一挥,甩出黑乎乎的月牙样的黑色利刃。速度好快,一闪之间,三道符都被劈成了两半。
眼见黑色月牙余势不衰,奔着我飞了过来。
这利刃锋锐无比,要是正面硬接,金刚符根本护不住我。所以赶紧往地下一蹲,头上风声响过,我仙骨疾甩,卷向了他的脚踝。
这玩意发射的黑刃这么霸道,让他缓过手来,就我这点儿运动能力,中一刀我就得两半儿!必须以攻为守,抓紧时间挣得先机。
这家伙果然厉害,脚一抬一放,将我的长鞭一脚就踩住了。我试着拽了一把,这家伙别看没有重量,这脚的力气属实不小!见一时间拉不回来,又甩了张五雷符。我怕他又给如法炮制,到时候闪躲不及,所以符篆到了安全距离,就赶紧发动了!
轰隆隆一声响,借着爆炸的火光三张箭符脱手而出。
接着左手加力,想把仙骨拽回来。
这个鬼还真是一根筋!死死地踩着我的仙骨不放,竟然迎接了三张箭符。
算上脖子上的窟窿,身上已经四个窟窿了,愣是不松腿。
跟鬼打了很多次的架,他们本来就占着便宜,能乱飞,没要害。但是无论是哪个,跟我们一样,都会疼!眼前的这个鬼简直就是没痛觉,身上四个大窟窿,汩汩地流着蓝血,却像个没事儿人儿似的。
五指成钩,抓向了我的面门。
按说我和他距离这么远,根本够不到他。也不知道眼前的是个什么鬼,手臂竟然抻得跟拉面似的,眼看手抓到了近前,我右手随意一划拉。
“嗤”地一声,竟然将它的手臂一下子削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画了道剑气指在胳膊上,现在我这胳膊就是个手刀!没想到这么好用!
鬼的手掌掉在了我怀里,我赶紧向前打了个滚,能切掉胳膊就能切掉腿!我一伸手,朝着这个鬼的脚踝砍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手被砍断了,这个鬼知道了我右手上剑气指的厉害,向后蹿去。
仙骨终于抽出来了,我抬手照着他面门就是一鞭!这一鞭子,将他又逼退了几步。不能给他任何喘息之机!悬在身前的两张五雷符激射而出,出了安全范围就炸了,接着故技重施,
箭符紧随其后。
这个鬼还真耐扎,又中了一箭,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几招打得虽然漂亮,也占了便宜,但是越打我心越慌。
这个家伙受了伤看着不痛不痒的,到底要怎么才能制服他呢?
得换个打法了,试试安魂符。
想到这里,我乘胜追击,一张五雷符在前一张安魂符在后。
隆隆声过后,安魂符不偏不倚,贴在了长发鬼胸口。长发鬼连挣扎都没挣扎,直接就瘫软了,扑倒在地。
赢得太容易了,从头到尾,这个鬼除了抓了我脖子一下,踩了我仙骨一下,甩了三道黑利刃,连一次像样的有效进攻都没发动起来。
我担心有诈,不敢近前,远远地看着。
忽听有个声音恻阴阴地在街角响起:
“鬼王果然名不虚传,听说转世之后,力量下降了不少,我以为有机可乘……”
我着声音看过去,街角发出了一阵幽蓝的光芒,走出了一位老者。或者说是一个老鬼,鬼气森森从三界通里冲了进来。
我皱了皱眉,看来刚才干掉的不是正主儿:
“你是哪位?也买乐器么?”
老鬼没有理我,指了指旁边的长发鬼:
“没想到你这么强,一般的小角色可不是我这个人偶的对手……”
人偶?我回头看了看长发鬼。怪不得脑子不怎么好使,原来只是个……“鬼”偶……
“你到底是谁?”
老鬼点了点头:
“嗯……我是鬼杀盟的前哨,蓝鲨。”
“鬼杀盟?是杀手盟么?拦杀,连名字都有个杀字,还真是够高调的……”
“嘿嘿,他们传言说你恢复了记忆,看来有点儿没对喔。当年你一个人将我们鬼杀盟的一线杀手灭了个遍。之后我们接什么样的生意,都要经过你鬼王的同意,现在怎么了?不认识我们鬼杀盟了么?”
nnd,开口就出错,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细,这让我心情很是不爽:
“那你接这个活儿,多少钱?”
老鬼笑了笑:
“我打不过你,不过你现在的水平虽强,却连我们二流的杀手都不如……至于是不是你的真实力量,我还是得再确认一下。”
我愣了一下:
“怎么确认?”
话音刚落,就见到一阵黑影,迎面打了过来。
md一言不合就动手么?
我定了定神,打过来的黑影和他的人偶同宗同源,半月形的黑刃。这玩意奔着我
脑袋飞来,打上就得跟切西瓜似的。
我赶紧如法炮制,蹲下了身子。一牙儿黑刃擦着头皮飞了过去。还没等我呼口气,就看到另一发半月黑刃打了过来。
别看他年龄大,动作还挺快的,而且还盗用了我的打法,偷袭之后连连出手,不给敌人反击的机会。
可惜刚才的悬符都用光了,不过即便是不用光也不能硬接,这破玩意儿跟我的箭符,简直是如出一辙。没办法!我朝着地下砸了一张五雷符,一下把自己炸上了天,躲开了黑刃。
随着身体上升,我双手连挥,一组发两张,每只手连发了两组。
现在已经没有金刚符护体了,又身在半空,没有躲避的地方,一定要压制住他,不能让他再腾出手来攻击!一阵阵轰鸣过后,我脚还没落地,就看见两道黑影一闪。
我心中暗叫不好!仙骨甩出,往屋檐上一卷,把自己硬生生地又拉了起来,两道黑刃从脚下滑过,其中一道还把我右脚的鞋跟削掉了一半!
我心里暗骂:赔鞋!
伸手还了两道箭符。
老鬼见过箭符的厉害,纵身躲开了去,他这一躲,终于停止了继续攻击。
我趁着间隙给自己上张金刚符,面对他的黑刃,金刚符简直就是张纸!但是谁知道他是否有其他的招数?还是有个保障比较合理。
一个回合过后,我发了八张五雷符,两张箭符,对手发了四道黑刃,理论上我是输了。
怎么破掉他的黑刃呢?这玩意儿锋锐异常,不能直面其锋。防是防不住的,只能进攻。
无论如何现在是个机会,趁他在地上打滚,闪躲我的箭符,赶紧下手!
像对付他的人偶一样,两张五雷符打先锋,借着爆炸随后跟了三张箭符。符篆发完,也终于落到了地上,我又连忙悬了一组二一一在身前。
抬头一看,三张箭符仍然没有起到作用,被他一飘,闪开了去。
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感觉浑身虚脱。本来身体就欠佳,刚刚和这家伙的人偶打了一场,接着又来了一场这么激烈的战斗……真是有些支持不住了!
我盯着老鬼,现在他和我的距离相对安全,我弯下腰左手扶着膝盖,右手扶着墙,大口的喘气。
老鬼见状,嘿嘿地笑了笑: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这么没体力……老天保佑,今天竟然让我成此大功!”
我弯下腰,干脆跪到地上,右手从扶着墙,改为扶着地面,盯着他一言不发。
只见他身形一晃,要动手了!
章270 又是医院
我呼地蹿了起来,身前的五雷符,箭符一股脑地发了出去。接着转身就跑,瞧准了听潮门前的房檐,甩手就把仙骨卷了过去,用力一拉,又荡了起来。
果然,箭符和五雷符都没起作用,幸亏我早有防备,提早拴住房檐,把自己拽了起来,两道黑刃在脚下飞过。
人在空中,我一个转身,收了仙骨,回头看去……成功了!
刚刚我知道自己体力不行了,必须速战速决。但是咬着牙还是能坚持几个回合的,硬拼肯定是扯淡,只有示弱。
我手扶着墙的时候,在墙上贴了一张安魂符,手按在地上的时候,在地上贴了一张锁魂符。这老鬼以为我疾病缠身,已经没有了后劲儿,想抓我回去领赏,根本没注意我手上的细节。
这会儿已经飘进了锁魂符的范围,我心念一动,发动了锁魂符。
到底是个鬼,锁魂符对他很是有效,一下子把他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趁着老鬼一愣神儿的功夫,我右手一指墙上的安魂符,轻轻一拨。安魂符嗖地飞了起来,正贴在了老鬼的脑门上!
成了!
这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打完之后脚还没沾到地。要是能平安落地,那就是一套完美的教科书式的胜利。可惜……
嗯,一定是因为感冒发烧,不然我绝对不会崴了脚,然后连滚带爬地摔在水坑里这么狼狈。
不管怎么样,老鬼头上贴了安魂符,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打架我是赢了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泥水里挣了起来。感觉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发烧引起的肌肉疼痛。
衣服白换了……我甩出长鞭,先卷了老鬼的人偶,丢进了听潮。接着踩坏了锁魂符,卷起老鬼,也丢进了听潮。
又掏了两张安魂符贴在了他们头上。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了歇……
再这么下去不行啊,第一,听潮不是个很好的打架场所。第二,我现在患病,想必来的鬼会一个比一个强。老鬼刚刚说了,他只是什么什么杀手帮派里面的小角色,是上来探路的。
一不做二不休,兵行险招!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骆华信的电话。
“师祖,听说你身份败露了?”
这老家伙上来先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没理他:
“你派车来接我,听潮。”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骆华信一定会来的,他既然知道我身份败露了,那就意味着人鬼仙三界,都知道我是鬼王了,他也不例外。既然我是鬼王,这个曾经的手下,无论是给面子还是出于害怕,都一定不会不管我。
我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个鬼,都是男鬼,没什么好避讳的。从衣箱子里掏了一件相对干净的衣服换了。
说实话,我已经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干净衣服了……多少天都在忙活,一件衣服都没洗。临时找个凑合穿吧,总比身上这件湿了一大片的强。
衣服换好,本着感冒发烧多喝热水的原则,我坐在椅子上咕噜咕噜地喝了三杯水。喝完之后,转身走到后巷的垃圾堆,大老鼠果然还在那里。只是眼神儿有点儿不对,朝着我吱吱乱叫,似乎要扑过来咬我一般。
看来野仙们已经开始要对付我了,所以这赵老仙儿的徒子徒孙对我满是敌意。
我苦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没敢走进。对老鼠大声说道:
“请转告赵老仙儿,我这边事情有变,让他不用来找我了,后会有期。”
说完头也没回地回到了听潮。
过不多久,一辆奔驰车停在了听潮前面。我知道这个时间来这么辆豪车,一定是骆华信。
果然,过不多时,骆华信从车上下来,几步走进了听潮。
这家伙一把年纪没有白长,知道事情隐秘,连司机都没带,自己开着车就来了。
一进门,踩着两个鬼,就跑到我面前:
“师祖,您找我有事儿?那个……听说您现在被阴间通缉了……野仙那边也……”
我摆了摆手:
“不只是官面上吧?你给自己开个阴眼,瞧瞧地上躺着的这两位。”
骆华信吃了一惊,掏出张符来,往自己身上一贴,低头一看:
“师祖……这两个鬼……好像一个还不是鬼……我不认识,您然我看什么啊?”
这老家伙眼光还真毒,长发鬼是老鬼的人偶,确实不算是真正的一条鬼。我指了指老鬼:
“这家伙是鬼杀盟的。鬼杀盟你该知道吧?”
刚刚跟老鬼说话,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不认识鬼杀盟,这会儿能从骆华信嘴里撬出什么话头儿最好。
骆华信哪知道我对鬼杀盟一无所知,连忙说道:
“知道知道,这名震阴间的暗杀组织,我哪里能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
“嗯,看起来我也被他们盯上了,嘿嘿,没想到是这帮家伙最先跳了出来。”
骆华信眼睛里闪出了狡黠的光:
“师祖有什么计较?”
这老东西在摸我的底牌,想知道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还是另有计划。
我白了他一眼:
“龙那边是不是还需要鬼魂喂饲?”
骆华信点了点头:
“还需要些,我正
在加派人手,四处寻找魂魄。”
“把人手都拉回来吧。给我找个地方,然后放出风去。”
骆华信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师祖高招啊!”
这家伙确实聪明,点了一句就明白了。
“给我找个舒服点儿的住处,还得安排个关鬼的地方,你老小子带着你最得力的几个人,咱们合力,来多少抓多少,凑够了数就去喂龙!有了他相助,嘿嘿……量这些小角色也不敢再跳腾!”
骆华信连连点头。
“md,我这肉身不争气,林娇又被安排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一时间抽身不得,不然也轮不到你。”
骆华信很会察言观色,看了看我的脸色:
“师祖……您这是病了?”
我哼了一声:
“你不是有医院么?认识大夫吧?帮我看看,可能是感冒了。”
骆华信连忙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就把地点定在华信医院,那里空房多,而且有个关鬼的监房。不知师祖意下如何?”
呦呵,又是老地方,华信医院里还有个关鬼的监房?
“那里不是不营业了?”
“是,是,但是东西都没搬,应用物件儿一应俱全,再合适不过了。”
我冷笑了一声:
“我可不住414房,4楼我都不住!”
骆华信连连点头:
“您放心,这也是因为您病了,才安排您住在医院里,不然一定给您安排个别墅……”
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别废话了,赶紧出发,给我找个大夫。呃……”
我指了指箱子:
“这些衣服放在这里吧,你找人帮我买几件新衣服。”
骆华信连声答应:
“师祖稍等,我打个电话,很快就安排好了。”
说完,走出听潮,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我环顾了一下听潮,把衣箱关好,除了刚刚翻出来穿的,其他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躺在里面。这是王小茹亲手收拾的……唉……但愿我还有命回来穿这些衣服。
感慨了一下,把箱子挪到了收银台后面。湿衣服简单地收了收,堆到了箱子旁边。
转身关了灯,走了出去。
锁好大门,我就上了骆华信的车。
到了车上,我才算是松了口气,豪车就是好,坐着舒服,三晃悠两晃悠的,还没到华信医院,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病床上挂水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站在我床前:
“周哥,您好。”
谭希希!
章271 谭希希
“你……你怎么还在这?”
谭希希笑了笑:
“不在这在哪里啊?”
我忽然明白了,她是高亮的女朋友,也是骆家插在高亮身边的一根针!
“你是……”
“是,你那么聪明该猜到了。”
她熟练地给我测了血压,整理了一下吊瓶:
“一切正常,你感冒了,病不重,几天就好了。”
我恨恨地看着她:
“为什么?”
“因为着凉啊,着凉了抵抗力下降,然后细菌和病毒就容易感染,所以你就病了呗?以后还是得注意……”
“我没问这个。我问的是你为什么……”
谭希希微笑着看了看我,低头收拾着血压计和药瓶,边收拾边说道:
“哦,你是问这个啊?我一个小女子,管不了你们那么多事情,我只是个打工的,老板给我发工资让我做什么工作就做咯。”
我激动地支起上身:
“怎么能这样?不能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吧?”
谭希希摇了摇头:
“周哥,你说的不对。对于我这种小老百姓来说,没什么事情比吃饭,穿衣更重要了。你们和骆家,和野仙有什么过节,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管过我的日子,我没害过你和高亮。”
这话让她说的,一时之间我竟然哑口无言。
“你别激动,好好躺着养伤,老板说了,你是重要的病人呢。”
说着扶着我又躺了下来。
“你知道骆家扰乱三界秩序,阴谋颠覆野仙的规矩……”
谭希希把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对我说道:
“周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愣了一下,只听谭希希说道:
“他扰乱三界,颠覆野仙,成与不成我还是老百姓,小护士啊。明天早晨一起来,还得想着上班,工作。”
“可是……”
“周哥,你说骆家人扰乱三界秩序,那你们总掺和鬼怪的事情,算不算扰乱三界秩序呢?”
“我……我是过阴人!”
“那高亮呢?!”
我一时语塞,没错,高亮和谭希希一样,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把他们搅进这么大的纷争旋涡中,本就不公平!
“可是……可是骆家做的是坏事儿啊……”
谭希希弯下腰:
“他们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应该有你这种鬼差处理。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个打工的。老板说让我盯着点儿高亮,我就盯着咯。”
我叹了口气:
“你跟骆家说了多少高亮的事儿?”
谭希希
四下看了看,把嘴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
“从我和高亮第一天在一起,我就对他说,他的事情少给我提,提一次打一次!”
提一次,打一次?
“是……是家法么?”
谭希希直起腰来,眼睛一弯:
“你不用管这个啦,周哥,其实你想想,你的事儿跟亮说过多少?他可不止一次跟我吐槽了,说你办事儿从来不带着他。都是我行我素的,不拿他当兄弟……”
她说的没错,其实出了事儿高亮每次都是后知后觉的,就算谭希希是个探子,从高亮那边也得不到什么信息。
“呃……你有没有……”
“我当然爱高亮啦,我只是打工,没必要出卖色相,下那么大的本钱。周哥,这应该是高亮问我的话啊,你这么问不觉得尴尬么?嘻嘻……”
我叹了口气,漂亮的女孩儿真的是比较容易被原谅,我虽然对她没什么非分之想,但是似乎也很理解她了。如果让我选,我也不会选现在的生活,老老实实地当个公司的美工。
“谭希希,如果高亮告诉你了重要的信息,你会不会如实转告给你的老板?”
“不知道……他不问我就不说咯,如果问,就看高亮有没有危险呗。”
这真是个危险的游戏,我叹了口气:
“你这么整,自己其实挺危险的。”
谭希希端起收拾好的东西,一转身向外走去:
“周哥,你好好养病吧,其实老板对高亮的兴趣不大。他知道,高亮只是个捉鬼爱好者而已。你不用担心我。”
说完回头朝我笑了笑,走出了病房门。
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该说啥。不管怎么说,病总算是得到了治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病号服,没有符在身边,让我心里一阵阵发毛。
抓起旁边的按铃按钮,疯狂地按了下去。
没过多久,谭希希就跑了进来:
“周哥,咋了?”
“我衣服和符呢?”
其实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符篆。这些符篆如果落到骆华信手里,我得箭符很快就会被他琢磨透。
这是严重的资敌行为!
谭希希指了指床边的柜子:
“在柜子里啊。”
我赶紧翻身下地,也顾不得手上还挂着水,伸手就打开了柜门。
谭希希惊呼了一声:
“你干嘛啊?小心点儿!”
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了?我看到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了,放在里面,伸手一模,符还在。
一把摸了出来,我画符基本上不计数,所以也不知道少了没有。回头问道:
“谁帮我换的衣服?有没有人动过我的符?”
谭希希答道:
“怎么了?护工帮你换的衣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换下来的衣服堆在地上,就帮你叠起来了,中间好像没有人动过你的符吧?”
我问道:
“你老板没动过?”
谭希希摇了摇头:
“老板好像很忙,把你送来,安排了护工医生就开车走了。”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个过程还是挺可信的。骆华信在他手下面前,一定不会自降身价来帮我换衣服。
符安全就好,我站起身来,躺回到床上:
“对不起,麻烦您啦。”
谭希希笑了笑:
“周哥客气了,没事儿我走啦,你多休息。”
说完走出了病房。
又到了这里养病了,这次有骆华信护着,我可以放心地睡个觉了。虽说刚刚近乎昏迷地睡了一觉,但是这大黑天的,干不了什么别的事情,加上药物的作用,接着睡吧……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中间好像谭希希来给我拔了针,其他时候就没有人打扰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没有梦,没人打扰,所有的事情有人给办好……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今天不知道阴间会有什么样厉害的角色来找我。
躺了这么久,感觉人都要躺废掉了,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昨天晚上病的迷迷糊糊的,没有仔细看,这会儿阳光明媚,我看清了这叫病房的情况。
房间挺大,我自认几次在华信医院住院,对病房很熟悉了,却从未见到过这么大的病房。
以前住的vip病房,还是比较局促的,如果加一张折叠陪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走路的空间了,这个房间却有二十多平大。
除了床头有吸氧的管子,呼叫器的电线,能看出些医院病房的痕迹,其他的简直就是个居家的卧室。
我拉开窗帘,呦呵……外面还有个大阳台。自从成了过阴人,我就很珍惜阳光。看到外面阳光明媚,我连忙拉开拉门,走上了阳台,眯起眼睛享受这旭暖。
正晒得舒服,就听见谭希希在我背后说道:
“多晒晒太阳好!有助于你恢复健康,我来给你测体温喔。”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我转过身,见她正拿着一把体温枪,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自己感觉已经不发烧了,于是把头探过去。谭希希在我额头上“嘀”地打了一枪:
“三十七度六,已经比昨天低多了。一会儿医生……哦……对现在没有医生查房了。嘻嘻,一会儿再挂水,估计明天就能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