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因
第一章
大学时期跟我一个很铁的哥们,我们都叫疯牛的,前两天发来一条信息,在他们老家,挖出个明万历的青花大缸,直径达到56厘米。m.www.uu234.net他前后去踩了三次,卖家急着出手,要价八十万整。要我到他们老家河南,果断的拿下来。
佳士德去年春拍,一个54厘米的,拍了162万。我有些心动,准备跑这一趟,但心里圧根没想掏钱。
出门前看了看两地天气,昆明正在下雨,开封那边是多云。两个地方都是没水的城市,老天爷先往我们这边接济。如今人们只关心气象对身体的直接影响,老年人跟你说喘不上气,医生很快能症断出肺心病。如果一个健健康康的初中小女孩也说喘不上气,这该怎么理解呢?所以我倒蛮听师父的那句:世道亦人心。今日之环境恶劣与人心有莫大关系。
订好机票,跟疯牛约定了时间,一般飞机都晚点,从前尽是我等它了,让它等我一次也无防。便开车去看看师父,跟他告个别。
师父姓周,讳青父。这青父是个道号,这里说的道,不是道教的道,门道的意思更多一些。老头很邪性,年轻时跟人借了几千块钱,拖了十年没还。后来被人追着急了,去农村买了只花公鸡,下咒施符完了,给人送去。那人吃完以后,再也没见过。据说吃了这种鸡的人,会离你越来越远。老头得意时跟我们聊起,嗷嗷的叫道:“我现在能还钱了,可人找不到了。吃完我的鸡,接着就离开了云南,后来听说出国去了,你们师父不是赖帐的人。”
我对这种人没敬意,是很自然的。只是这次去拿货,心中确实没多少底,一些细节,要找他问问。
青父老妖这一门,在云南有个叫法,叫髓民。宋朝京图撰写《滴天髓》,髓民一门由此而来。总的意思是说,世上既有灵悟之辈能通晓天机——髓人,就是得了天授的灵民。民彦中有一句,穷算命,富烧香,背时倒晦拜师嬢。人在倒晦走背之时,才信他这些神啊鬼的。所以一门弟子里,一个赛一个的穷。要追述他们的历史,大约能追到这么远,之后元人伐宋,髓民祖先被元跶子追到了南方,有一支就在云南蹲了窝。跟着当地蛮子组织了一次杀家跶子的民族抵抗运动。如果用巨砾的冷情看待历史,你会发现,人心革背,全是心力造就。前人悉数做古,就人们的想法遗存了下来。
我上他这条贼船,最先是跟着学武。老头从前很能窜,拜过南北十八位武术师父。我学的是蔡家拳,疯牛那时跟着我玩,学了个牛角拳。招法相当简单,举着两个拳头,象大力水手,蹲身起伏,转着圈地打,专打人多。
到了老头香火,一群人正在吃饭。房子是租的,按他们说法,香火到哪儿,哪儿就是堂口,倒也不注重形式。老头坐在正上方,抱着个水烟筒,正眼放光,口飞沫的说笑着。其它人埋头吃饭。见了我,有搬凳,有拿碗的。我先拿了八百块钱交给师父,所有人目光就吸引了过来。我进行过类似的学术研究:四柱五行中,辛金即鬼。钱与鬼都有无孔不入的属性。因此钱可以用做模拟鬼的行为。对钱的**能鉴世,基于这种伪学说的原理,上手就能将一个人掂量得一清二楚。
陪着吃了点,把老头叫到隔壁,说了去趟开封,拿那大缸,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老头一下叫了起来:“你有八十万,给我啊,我立马让你当大师兄。”
我被逗笑了,说:“老鬼,你不吹,能给人精批八字?没给自己算算,有这命么?”
老头有些讪讪的,说:“李自成跟我是一个命造,是不能有钱啊。”然后说了我的意思,那大缸我想拿下,但又不想给钱。老头给我合计了一下,道:“那东西是你的了。”
我们这合计的,不是犯法的勾当,一方地理一方风土,开封是个古都,历史文化积甸十分丰富。依着《髓经》所述,再用今天的话来解释,那是一个游移的各色灵民的地理生态之地,我这初去咋到,就是个外来物种。出租车司机拉到我,身体的毛孔张施的程度,与拉到个本地人,都有不同。没有哪个学者能保证,0.1度的温度变化对每平方毫米的皮肤乃至腠理都会产生哪些影响。这种诡辨式提问也引发出新的问题:科学研究迟早有一天会进入死胡同。树挪死,人挪活。人在一个地方呆久,而身边事物并不遂意的时候,换个环境,就开窍了。地理玄空家讲的是风水与改造,命理学讲做济运帮身。老头这一门,叫用神。相比起来,这一门的叫法,更霸道些,神灵是可以拿来为我所用的。
第二章 动机
第二章
出了新郑机场,疯牛被堵路上了,只能静等。眼下时节,昆明刮的是东南风,出了机场大厅,却吹来一股微涩的南风。人们所以爱旅游,其实就是爱这种异类的风土。心情不错,等到疯牛来了,上了车,耳边听着他海聊那只大缸,眼瞅的却是二目之中的风物。这家伙去东北浑了两年,学得一口河南挟着东北方言的普通话口音。上高速,远眺着郑州这个大郡,与昆明实无二至。由此倒也可见,官员的风格路线也是一样的,新任父母,必选立破。房子建得倒晦差欠,路也挖得滶糟涤沲。百姓的个性,灵悟也就差不离。唯有的区别,就是二地的那种根性,所谓的根性,也就是身后的人文内涵。这种东西,不是城市里新建的亭子,楼馆能体现出来的。如果物既是神,如今的神,早被人所驾御了。
只能是去听疯牛为之疯魔的那缸子。这货还在上大学时,就想着一夜暴富,给自己定下了闯古玩行这条路子。每去到一个地方,先是速度的当上当地保安,然后空闲下来,就转古玩圈子。在东北的时候发了财,生是从一户人家的老墙里挖出一罐清早期的官银锭来。
“墙中有物,喜鹊入户。”这些格式化的语言,是一种东方人的哲学公式。如果要解读,可以这么理解,家宅中,如果出现蚁穴,鼠穴。可谓之中空。这里说的中空,也不是蚁驻的,而是更早之前的一个生态环境,其中空出了间隙,与蚁族投缘对味。蚁穴规模如果始终不大,那么墙中必有异物。老宅尤其如此。
这是蚁与物的生态链条,事物也是如此,先有隙,而后有缝,最后成穴、洞。蚁族一直没有分群,就说明必以此物为图腾。就象是龙踞之地必有重宝的传说一样,原理大抵如此。出现一个固定的物种,自然会引来天敌,所以墙中有物,喜鹊入户。
可能废话多了就如此,有一点是我没有交待的。我是一名堪界师,通俗上讲是猎宝者。压胜、戡舆、观亡、测字、斗数、星卜、没有不学并无一精通。给人捏脚踩背时手上都捧着本《易经》,上高中时化学书皮里套的是《梅花易数》。我用传统文化毁过不少人,从来没有疲倦过。
明万历的清花大缸,56厘米的直径,无疑是件重器。电话中也说得差不多了,疯牛就因为牛角拳,在东北打出了名,尤此摸到个专盗古玩的集团外围。他跟的一个大哥外号八步,据说上面还有一位名叫令虎。此人在东北三省都出了名。八步手下几个寻思到开封一位收藏大家,就想着先绑人,后给人家里搬空。疯牛心想:奶奶啊!那可是俺家乡,手机里至今还有不少收藏家的电话。傍着他们我才有出头之日,哪能叫你们给扒了?一个电话就给人举报了。
家伙玩起谍中谍,外应里鬼,就在绑架时,警察实施了抓捕。疯牛从头到尾看着,那收藏大家前一天,正跟乡下来的另一人,谈着收他手中一青花大缸的事,谈好的价就是八十万。这人一被绑,收购的事就搁下了。疯牛就想找我续上去。
两小时,到了开封。
河南是个没有地表水覆盖的省份,许多风水师,来到这儿都不会看了。殊不知,遇到这种境地,才有讲头。
和窝在城市里,接着自来水,造个池子就玩起水风的不同。到了河南,只能看这地方的根性。此处既为中原腹地,人体中占住了丹田,聚气之所,受五谷精养。腹为藏,风水全在地下。得气浅,就是糙民,得根气深,最终秀露出来的,就是吴启,范蠡。
老鬼那一辈,换了地方,先得拜四方。心机再深些,设个香坛开个香火,能想到的神能供的全供上。如今人性太贪,神性羸弱,人类造物只为赚钱,没人精于文章。很多东西造出来经不起时间检验,哪来的性情可言?况且地表也不藏风聚水,拜也无大用处。依着髓经所述,到了这类无象之地,只能是循风。
《髓经》记述的太多太杂,很多地方过于晦涩,只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而这些循风,遁穴,辨气,斗象,又都归为杂术。因为眼能见,思能想的地方,全都是表象。纳入时间轴,也就是历史长河,你只要看看河南出过多少历史人物,以及他们的际遇,个性,对这块土地以下深藏的资源,才会有详细的了解。
疯牛找个大排档,把车停好,是想给我接风的意思。
正好有个机会把各自想法聊一聊。
第三章 心计
点了烩面,烤腰子,一堆零碎食物之后,呷着啤洒,疯牛说道:“哥,我有个想法,咱就直说吧,那缸子,咱哥俩把它阴了。m.www.uu234.net”
我一怔,问:“怎么阴?”
疯牛叭嗒着破嘴,说:“明阴呗!我在东北这几年,就这张嘴练得有长进。凭咱俩这才学、遭遇、和广博的见闻,明天约了他们见面,一顿海吹,非叫他们拜咱俩为师。”说这话时,鬼鬼祟祟的打量着我。
我不能被他上来就瞅光了,那不显得道行浅?把啤酒喝干,又等着他给我倒上,整了口猪腰子,说道:“弟弟,哥哥是个仁义道德的人,这些我是不是经常挂在嘴边?”等着他把头点了,才又说:“哥哥禀性懦弱,思想固化迂腐。受师父封建迷信的精神枷锁禁锢了这么多年,为人性的真善美和道德模范的光明力量指引······。”
疯牛连连给我打住:“得得得,你这张嘴,比我的还破。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比这盘子里的好不到哪去,你给弟弟一个明的。别老整这些没用。”
至此我也不好再含糊,说:“怪不得皇帝登基先杀手足呢,你太了解我了。”道:“你想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农民被赤化。咱们要阴下这缸子,还得从这方面入手。”
疯牛眼里放光,笑道:“就知道你有招,快说。”
我跟他讲道:“倒腾这个的,谁不为钱?明天你租个富二代爱开的那宝马,约个四星以上的宾馆,就在房间内,我们先把八十万往那儿一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什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真实的想法,我想拿下这缸子,隔年上个大拍,把这几十万稳稳赚下。就怕万一不是真的。
古玩行里,九成九都是假货,就算遇到真品,最后还有可能被人蒙了汗,掉了包。所以最有利的交易,就是先货,等我出了手,再钱给人家。这可理想主义了,别人也不干啊。
如今这重殇之地,流斥的万亿灵民,除了基因相似,早已不是髓经里记述的皇权一统之下,如氓蚁民。如今谁没个个性?谁的脑海里没个七八种想法的?周青父最爱说的一句话,这世上没人智商高过他的,所不如的,就是个命。换个角度来看,谁不是这么想?
这也能证明,我们的灵性何其相似,如今万籁唯金,若真想与物投缘,授神相亲,你还真不能把钱太当回事儿。中等发财,要的还是感性多些。
疯牛把我送到宾馆,把对方约下了。又说了些闲话。他在东北跟的大哥的大哥,名叫令虎。这次被个女人绊住没有同来,警察没抓到主犯,失望的坐飞机回去了。疯牛说道:“我好歹是个没暴露的卧底,他们以后还得用我,只是两头不见钱,这笔买卖,全当在搞副业。”这家伙,社会上就学来个黑,本钱要我出,风险要我担,看样子,还想跟我平分。想必看出我的反应,又改口说:“哥,钱是你赚,真成了,给我拿个一两万就行。”
所以我才心软。这家伙,察颜观色很历害,附合时下流行的腹黑的审美特点。没原则,不讲操守,痰盂扣他头上,照样吐沫星子乱喷,哪怕溅一脸。这绝对是当前社会上可用的人材。
次日,疯牛把租来的宝马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
我去采购行头。有豹纹的睡衣、烟嘴、烟斗。租了两只名牌的包,找个不起眼的墙角放好。和疯牛把笔记本打开,桌面设成美女,屏保设成泡泡的。疯牛又问要不要弄两个美女,我说不用,一个套房住四个人,太挤。万一美女不会说话,把我们供出去了怎么办?弄完一切,细节也招呼到了,疯牛躺在床上,问:“哥,你猜他们来几个人?会跟咱怎么绕?”
我说:“他们人来三个,但只会有两个上来。看到我的钱了,派一个人下去,从面包车上,叫上开车的那个,把大缸搬上来。我会辨别真伪,他们会紧张地注意着我的表情。随后,我要侃价,他们会说这是不二价,我要只给某个价钱,他们会收拾收拾走人。”
疯牛笑道:“你行,那你准备哪个环节下手?”
我又想了想,一拍脑门道:“我错了,这里我该是个话痨,还要有个女弟子,借着给女弟子上古玩典藏的课,把这大缸品评个半小时,这女弟子应该很崇拜我。这样调起包来才稳妥。”
疯牛一万个不屑,说:“这招数是叫兽干的,你年纪也不象啊。”
“我不象么?”很难叫我服气啊。
之后我们去取钱,现钱交易会让对方觉得实在。
下午三点,疯牛趴在窗子边,用望远镜往下瞅,过了一会儿,兴奋地叫道:“嘿,哥,来了嘿,三个,真是三个人······进门了,进门了,嘿,真是两个人嘿。”
我小心脏也被他叫得嘭嘭跳,看了看表,是我要的时辰,周围一看,空调开了,电视关着。紫气黄光微微泛动在房间中,心中一喜。这世上什么话都能乱讲,只是这气象不能讲,只劫记在心里。
疯牛电话响了,是对方打的,人到了酒店大厅,要房间号。疯牛挂了电话去接人,片刻人上来,两个都是四十多的本地人。额头上的光晕也真,额角的黄气也贵,其中一个姓江的,左颊一棵黑痣发红发亮,是发横财的气色。可惜嘴唇白光,这财不实。
说了开门的话,疯牛把装钱的名牌包包往床上一放,拉开口子让二人过了目,姓王的就下去搬缸子。和开车的二人,喘着喜悦的气息把大纸箱抬进房中。我把冒着泡泡屏保的笔记本搁床上,让出茶几。几个人象给小孩洗澡,脱裤子似的褪下纸箱和塞间隙的报纸,忙头顾腚地把缸子运出来。一尊明清花游鱼戏莲大缸顿在我面前。
第四章 得手
东西是真的。m.www.uu234.net
但他们不敢上拍。
道理很简单,这不是地里刨出来的,不是农村收上来的。这件东西,从前的主人不会不识货,收藏得很好,找不到什么人为的瑕疵。
要聊青花,疯牛知道的还要多些。这么硕大,保存完好的,无疑是件重器。我走着程序,上眼瞧,接着又上放大镜,看沿看款,走完两遍。叹了口气,不置可否,对方三人明显紧张了。姓江的彪着河南话,问:“咋说,还要不要?”
我瞅了疯牛一眼,好叫他懂我意思。摇了摇头,疯牛跳了起来,说道:“哥,怎么说?我打眼了?”假模假式的又上眼瞅。我掂着放大镜,说:“这就一现在的高仿,叫我咋说?”
姓江的扯着嗓子:“咦,咦,你知道个俅,你知道俺是咋掏换来滴?”我说:“犟驴,你咋不信咧?”
姓王的一粗脖子:“别瞎挣咧,拍卖公司张经理都看过,搞收藏那老蒋,多少人排后面等着要咧。一句话,要不要?”
疯牛看我,我看缸子,摇头。姓王的“走,走。”招呼起两个把缸子装回去,疯牛送到电梯口,等着三个人下去了,慌着跑回来,说:“哥,你怎么说是高仿?一点余地没留的?你还个五六十万,都还有讲啊。”
我说:“咦,咦,看把你慌滴。”疯牛急着:“快给弟弟交个底,你是咋想的?”我说:“哥啊,弟弟是娘滴儿,你又是咱舅的大外甥,往日里我淘气些,大人总是打你。我心里咋想的,你还没底?”疯牛道:“别整这些虚的,快跟我说,要追现在还来得及!”
我说:“我要说它是高仿,它就是高仿,就因为刚才,哥哥来了个阴的,把这缸子给弄残了。”
疯牛懂了一半,笑:“你不会是把师父教的九阴真经使出来了吧?”
我说:“我用了美国中央情报局舰载激光炮的小型化技术,把打光磨圆的石珠子塞进去了,炮管里又装*,填铁钉,拿人字拖敲严夯实。用自行车的脚踏板人力驱动,生生把这缸子打残了。”
疯牛拿我没了办法,我等着人走远,来不及追,这才讲:“早上去买这些行头,看到个有用的,就是塑料烟嘴上贴的十八元的那价格标签。我把它揭下来,刚才上眼看缸子的时候,给它贴到个不显眼的地方了。”
疯牛不笨,惊笑:“等等。”道:“也就是说,以后谁再上眼看,就知道这东西过了物价局?成了一个现代的工艺品?”
我说yes。疯牛又问:“可这大个缸子,卖十八元也说不过去啊。”我说你笨啊,我就要个标签的不干胶的印子,贴上去再揭下来。至于卖多少钱一个,让那些人去猜吧。
这印记好比人的信用等级,什么专家要瞅见了,就算他买了下来,心里也有老大的一个疑问。如果他名气很大,那他更不能因为这百八十万的,丢钱又丢人。
之后的事很简单,姓江的三个人,搬着大缸找上姓蒋的,蒋老师被绑之后,惊魂未定,正在医院里输液体检。心里也掂记着这大缸,叫个学生去认仔细,转头就拿卡提钱。那学生相当有能力,很快发现了不干胶的印子。回去小声跟老师说:“东西可能被掉包了,换成个现代的工艺品。”蒋老师初学易经,经此大劫,猜也猜到是人生中疾病破财的阶段,这个时候追求财富,可谓不智。摆了摆手,由它去了。
三个人又运到拍卖公司,张经理想收下来,请了两个行家去掌眼。当中一个说:“这东西在景德镇,四五百就收一个。如果高仿,打死了三五千。”灰了众人的心,暗地里找到三个人:“想卖联系俺,俺给七千块钱。”心里面想的是:“七千买个高仿,死不到哪儿,做局再卖出去,不会亏就是了。万一是个漏呢?”结果姓王的骂了他个狗血淋头。
第二天早上,还没起床,疯牛电话就响了,姓江的打来,问我是否诚心想要?给出多少?疯牛捂着电话冲进来,我接过电话,说,东西呢是个高仿,我收了想搁家里,搁几年看看。钱呢只能给到三万。那边还十万八万的讲,我把电话就挂了。没过一小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正是这哥仨。疯牛领进来,道:“这就是我一哥,没把这些当个钱儿。三万买个高仿,你们就乐吧!”
八十到三万,这落差的确是大,三个人一点高兴不起来。姓江的盯着我的笔记本,说,兄弟,三万就三万,中。只是俺家小子,今年考起大学,学费有了,比起同学,还差你这样个本本。你这本本饶我得了。
知道他掂记着,我昨晚把e、f、g盘都给他格好了。看了看疯牛意思,这家伙心里乐翻了,给个眼色,我合上本子递了过去。临了说:“我好说话,大家呢,就当相识一场。我心里面有个疑问,你们这缸子,没什么大残,那就不是地里刨的,敢往拍卖公司送,那来路也正。只问问,哪儿淘换来的?”
姓江的再不相瞒,说:“兄弟,这东西是我在黄河边上捡的。前两月水浅,我沿着河沿儿走,就看到这白瓦片,太阳下照得直晃眼。”疯牛跳起来,“你蒙谁呢?黄河上游一年冲下来多少沙子?什么都给你埋了。”一下省悟说漏了嘴。好在对方没发现,又给保证是捡的。问了大至的方位,拿上钱,送了三人离开。
关上门,疯牛立刻说:“哥哥,俺错咧,咱这趟赚大了,我看快撤吧。”
我说:“我看随缘吧,你没听他家有个考上大学的小子?咱们上大学的时候,多希望有个富爹啊,他要想明白了,东西我退他。”疯牛铁血无情地说道:“正因为我们没有成为富二代,在贪穷中造就了高屋建翎的高尚品格,在绝境中寻找到了悬壶济世的治世良方。这才成就了我们·······”我忙给他打住,这家伙五官端正,就嘴瞎。我是被他祸祸了。
第五章 天上悬河
收拾好,下到大堂退了房,宝马没派上用场,开着乱兜了一圈,算把开封看完,然后到租车行退车。顶 点 X 23 U S交车时,心有不甘,叫疯牛换租一辆陆虎,他立刻明白了。笑:“哥,你别是想给黄河看个相吧?”
我是有这意思。
依着髓经所述,想看出一个地方的地聚之气,首先是看草树。次而看山脉走向,看风剥的程度。那江老兄要没撒谎,黄河水道里能冲出明代的文物,品相还这么完好。那就有讲头了。
那些看墓穴、探地宫的,用到洛阳铲的,只能算是粗作。这里还有一种巧作。巧作又分旱地和水地两种。旱地的好找,到了一个地方,抓十只老鼠,耳朵上打钉穿线,就象牵鼻引牛一样,好叫它们听话。防着老鼠把线咬断,线都要用蓖麻油侵过。现代有人从蓖麻中提取出蓖麻毒素,当做一种*来使用,常规尸检根本检不出来。
然后把这十只老鼠放回洞中,看哪根线动,哪根线抖。依稀分辨出老鼠在地下的活动范围,实际就是个统计学。其中要有个别行经得特别远,就是有地穴了。这时把这只单独牵引出来,“喂以饱食”,再投放回去。看着线绳放到早前的刻度,就说明它又到了那处地穴,再次牵出来,再喂饱了。这老鼠它很聪明,二三次后,就知道,只要到了那处地方,就能吃饱。如此几次以后,确定下面有地穴,最后一次放下去,再沿绳滴入墨汁,剩下的就是顺着墨迹往下刨。
水地的看法要难一些,这时候上洛阳铲也不科学。比如一块水田,当中稻花杂质要往一个地方汇聚,那下面必有地泉。这种看法偶然性很大,更难的,就是看草树。或者是说,看一个区块里的生物链。
在网上一边搜,驾车一边找,大至搜齐了出行的基本装备。两个人的帐蓬,睡袋,发电机,手电。疯牛回家拿来他的数码系列,和那套美国蓝点工具箱。怕来回颠簸,青花大缸也先寄在他的家中。收拾停当后,就朝黄河进发。
黄河流经开封的这段,当地人称做天河,只因为黄河的底部,比开封市还要高,有地上悬河之称。所以防洪防汛一直是治理重点。一路上不时能看到军分区的工程车,推土机施工往来。疯牛一边驾车一边说着:“姓江的话也能信?就算是往河床下挖三百米,能见一件文物都不可能。黄河一出陕西,下游基本全算冲刷平原,堆积平原,一年要冲下来多少土方?这么冲刷了几百年。水是黄的,见条鱼都不容易,还能淘出没一点儿残的青花缸子?”
我说:“外行了不是?不知道上游建起了小浪底?那大坝发电蓄洪通船植树养鱼之外,泄一次洪,就能对下游河床於积的黄土进行冲刷,从前要真有沉船落宝投河跳江的,这一冲要冲出来多少?我们这去,就是收敛这些先辈忠烈的遗骸,整理他们生前珍视的遗物。有道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疯牛一点头:“积阴德,行善事,用热血浇铸青春,用生命播种热土,是吧?”我说是的。
说着简单,这一转,就转了两天。
我们此行,不单是游阅祖国名山大川,全国景点也从来不缺游客。只是沿着黄河不停走,不停看,我是真的迷糊了。
先是,黄河你不可能看出水色,不能通过阳光照射看出水层深浅和暗流走向。故有的水相也很平凡,就是浊,黄。入口涩,品不出一丝感觉。冲刷得厉害,沿途找不到稍微上点年纪的植物。连老鼠蚂蚁都是转基因的,呆头呆脑,要想临时*,一时半会教不会啊。
看着我没招,疯牛说:“哥哥,傻了吧?傻了咱就回吧,啊,回。”
我翻着手上地图册,脑海中检索着历史人物与事迹。想了良久,有了一点灵感,问:“黄河开封段,是叫天河对吧?”象国有企业领导干部般一拍脑门,道:“哥是有大招的人,走,打火,开车。”催着疯牛上路,疯牛怔道:“咱这是去哪儿?”我说:“进村。”
我要找一种植物,来求证天上悬河的根源。
疯牛问我能不能说是哪种植物,我说,它先得是棵上了年纪的老树,树干相对其它的要粗,矮。树冠直径越大越好。又问我原因,我说,树冠如树根,如果冠盖广阔,同时粗矮,说明它得的水气多,土气浅。根系八成是横向生长的。再配合看这老树周围生态链, 能把树下水相看个**不离十。
疯牛问我然后呢?我说:“没然后,黄河流淌经年,往地下深层也渗透了经年。这里地下水纹资源将会相当的丰富多彩。我看不了黄河的水相,往地下找,去看它的根性去。如果觉得哥哥这玩得没有现实意义,哥再跟你说点实际的。”
疯牛停了车仔细的听,我说,古代先人看星星,浪漫不切实际吧?人家看着看着,瞅准星气降临哪一方,就想到那个地方要出将星明星歌星什么的。赶着投资投奔下注押宝去者,清高点的就记述下来,以备将来出书立言扬名立万。能把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完美结合的,就是我们的先辈们。而我们看的是根气。如果星象决定了一个人的天赋,神性,灵感,聪明程度。那么根性决定的就是这个区块里,所有人的气质,禀性,抑或心灵基因。以你疯牛弟弟为例,你是河南人里的翘楚,人中龙凤,有着异于常人的高贵血统。脑门上绢刻着帝王将相的族谱,胸口上烙下过盟誓言诺的手印和丹书。难道你就不好奇,和苏格拉比河,亚马逊流域的早期原住民,谁的基因更优秀些?
听完我的讲解,疯牛说:“哥哥,听你的,走!”
坐车的要让开车的服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第六章 村界
又瞎转了一天,我迷迷瞪瞪地睡着了,觉着车突然停了下来,疯牛说:“哥,你看那棵树象你要找的?”我醒过来,前面有个村子,进村不远就见一棵老树突兀地耸在那儿。顶 点 X 23 U S村子地势相对要高些,不过远处黄河依然在头顶上方静溢地流淌着。四周黄灿灿,唯有老树那一点绿,十分显眼。疯牛开到村口,下了车一同围着老树转看。树是棵香樟,树龄只怕有三四百年,但长得的确是太矮,若非树冠占地近一亩,还以为它是营养不良。我心里点点头,是这棵树了。
旁边是口老井,探头一看,冷气浸得人一个跟斗。水色墨绿,找来只水桶打上来,尝了一口,凉、甜、透,浑不似黄河水那般浆涩。疯牛说:“再找找周围有什么小动物。”用竿子往树叶里乱捅,掉下一只甲虫,如获至宝,蹲在那儿看,叫:“嘿,会飞嘿!”
才在村中走了走,疑云丛生。
仿佛象行进在云南的一个农村中,悄静、安宁。阳光暖暖的,连风也似曾相识。偶尔走过一个老乡,跑过两三个小孩,那种安详、和蔼、古朴,真不是言语所能形容。转头一看,疯牛也有些呆然,问:“哥,上次咱们去保山花家,是不是到过这儿?”
那次疯牛撞了大邪,差点没把命丢了。我拿着师父那老鬼给的手书,找人架着疯牛去保山求花家的人救治。可保山在云南,这儿可是河南啊。细细地再看,一下也就明白了。
云南传统民居,以大理,保山为例,有三方一照壁,四合五天井,重院民居等建筑形式。这些也和河南的建筑风格差不多。所不同的只是一些细节。而眼前的民居,在云南属于一方三墙式,这是经济困难的家庭建得最多的类形。而这些房子,也是最旧且很久没有修缮过的。偶尔出现一两家“两方一耳”的好象就是富裕家庭。而细节部份,又采用了河南民居的特点,檐下有花牙子雀演变的倒挂楣子,平板枋与檐枋断面呈“r”字形。这也解释了我们为什么都有一种似曾到过的错觉。
在一户重院民居前停下,里面散出的香味,使得我更信了些。推门进去,七八个老人中年人坐在院中,一见生人,油然地收紧毛孔,心灵的隔墙壁立起来。当中一个六十多的老头,问:“你们找谁哑?”我拿起电话走出去,疯牛应合道:“没找谁,游客,就是转转。”一听是本地口音,那群人戒心稍退。疯牛出来,正赶上我拔通了老鬼的电话。老东西张口就问:“那大缸到手了?”我说到手了,打电话给你,是问另一件事,你说实话,在河南开封有没有你的分坛?瓢把子烟杆子笔锭子扛帮子有没有你的人?
老鬼张口就说:“没有——那大缸你给我留着,我有大用,别卖了。”
我说:“没有就好,我们要开打了啊,至于那大缸,我防着你,已经出手,换了辆jeep指南者,回去让你开开,反正你也上不了路。”
老鬼忙说,别打,河南吗?象是翻电话本,造名册什么的,过了一分钟,说,开封有两个分坛,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农村。要农村这个是吧?农村这坛主是你一老师兄,叫张文银,武艺学的是沙家拳,到河南是想进少林寺的。人家要初中生,所以就地蹲村了。一蹲四十多年。如今是村长他爹。
我说:“难怪这么会挑风水,给自己弄了块风水宝地啊。不过香烧尾巴根儿,你们这门添供上香全一个味儿。你打个电话给他,说村里来且了。”老鬼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干瘦老头领着几个老人中年出来,瞅定我们,抱拳道:“老夫张文银,哪位是我师弟?”疯牛说,俩个都是。把我们引进家,一看东墙边光秃秃地供着个巨大的铜香炉,里面插满了香,是了。老鬼这一门最怪的,就是不提祖师爷,那是门规里的大讳,无名无像无塑。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拜的是谁。屋里除了张吃饭的矮桌,十多个小凳子,没什么其它家俱。立刻有人拿来三十八根香,要看我们懂不懂规矩,会不会上供。疯牛还想按部就班的来,我用眼色叫住。这神是哪一位都不知道,不能乱拜,没见他们穷得当裤子了?
一群人脸色瞬间就变了,我倒不在乎,这些人我知道怎么治他们。先往上首坐下,打开钱包拿出二千块钱搁桌子上,道:“老师兄,我们单独说说话儿。”
你都能明显的感觉出他们瞬间闪过的喜悦之情,张文银相当自然的收起了钱,把我和疯牛叫到隔壁,那是他的卧室,只是比旁边这间多张床而己。我说:“我们开门见山吧,我是瞅着这里风水格局独特,找着来的,没想到见着同门。老师兄当年在这扎根,只怕也是因为这个。”
张文银还在打量着能从我这儿绕出多少钱,一怔神,说道:“既然是同门,你就该从师父那儿打听到老师兄的名字。老夫除了武艺了得,神能法术也是同门里最高的,前年来个小师弟,不懂事,不听不敬,被我把灵魂提出来一通铐打。从此之后就服服帖帖。”答非所问啊,看来没添香,还是把人得罪了。
疯牛一下不自在了,四五十个围着他也没怕过,这些神怪的东西祭出来,马上心生不安。这老师兄和老鬼一个德性,一时我也没招。只能是说:“老师兄,你想弄是你的事,我们要在这住几天,如果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请你先帮着担戴些。”张文银马上说道:“这没问题,你们想呆多久都成。”
第八章 老井
快到傍晚,疯牛才开了车回来。www.uu234.net之前电话联系,这家伙回去后,蒸了桑拿,上会所擂背捏了脚。海鲜城吃烧烤,找了家五星级宾馆游完泳,开房美美地睡到九点多,才起来办事。我听得眼珠子瞪出来。在电话里大骂他无耻,背着我干出这么多事。据他讲,东西采办得还算全活,这才饶了他。
我在村口盼亲人一样的守了半小时,终于见他的车开了过来,以为是眼花,到近前一看,车内还坐着个女的。二十多岁,穿着件迷彩的t裇,戴个墨镜。车刚停稳,我用营养不良的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女的问是谁?疯牛拉我到一边,说:“哥,我错了。我知道不该带外人来,但这人我磨不开。”
那女的已经下了车,全身迷彩色,脚上穿着高帮鞋,不知道疯牛跟她怎么吹的,把这儿当成徒步的景点?连暴走的行头都拾缀好了。
见我盯着他一个劲的冷笑,疯牛急了,说:“你别用你挖苦恶毒的眼神,站在道德经受过物欲侵略的伪高地上对我进行良心上的批判。我对党国的忠诚象无鞋的孩子在田野里奔跑一般的纯贞。不就背着你吃了一顿肉嘛?看把你馋的。”
我点点头,说:“那你解释解释,我们这危险的极限动运中,加入一个没有半点意志品质,如果找到什么文物,还有可能跟我们三一三十一的一女童鞋,你觉得合适吗?再有,哪一个美女靠得住?世间的美女都是离间兄弟感情的产物,万一我们同时喜欢上她,到时候是你泡还是我泡?”
疯牛急道:“万一找到文物,万一她要分钱······,她拿我那份。”
我倒吸了一口气,这话可不象是疯牛说的,有可能他也中了邪,只是没我高明,到现在还没走出来。看我没有放松的意思,实在没办法,只能说道:“哥,你饶我这一次吧。她是令虎的亲妹妹。”
是,这我知道,令虎原本是要来开封的,得知这个消息,东北的重案组专程赶来布置方案,实施抓捕。结果他被个女人绊住了。接下来的事我就不清楚。疯牛说,令虎的妹妹在国外上学,放暑假了,与哥哥约好在开封见面。下了飞机才知道哥哥没来,气得打电话过去,令虎的兄弟全部被端,只联系到了疯牛还在开封,便叫他帮着照顾好这妹妹。疯牛今早去机场旁的酒店接的人。实在磨不开,又怕我等,所以只能拉到这儿来。
我想了想,的确也没招。这丫头叫令娪白,模样很好,皮肤嗷嗷的白,象一件挑不出残的艺术品。就怕内涵缺斤短两,什么都往外勒。这点疯牛保证:这丫头高中之后出的国,对祖国的传统文化的了解只停留在高中时期课本中教的那些范围。又被资本主义的物质生活腐蚀过。没事就拿着个手机指指戳戳,也爱发个火星文。对我们这行业不感兴趣,就算给她恶补几天,估计也学不进去。
这就好。必竟我们这是密活儿。
跟令家大丫头打了招呼,就去看装备。这次采购很重要,我要一台能潜水下拍摄的,能摇控的水下机器人。拍到的图像要能同步上传上来。之前在qq群里找过,很快有了回复,河南大学有这么一台水下机器人,同学们连夜装上了水下摄像机,然后报了一个天价。疯牛押了二十万,说好三千一天租来的。同学们很专业,软件这块也跟着搞定了。难的就是潜水设备,是家旅行社经理帮着找的,只找到一套。这经理是疯牛同学的哥们儿,虽然只是一套,还给配了手扶式水下推进器。对方没提钱,只叫用完完好的还回去。
然后就是以食物为主了,各种能量食品,军用速食食品,五六箱罐头。其它还有潜水保暖服、太空毯、水纹仪、深度计、温度计,以及各种药品。看得我相当满意,疯牛问:“现在能说说,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了?”
我说:“咱们头顶上是黄河,既然无法看出黄河的水相,我们只能找它下面的渗水层。找到渗水层有什么用呢?要看它的泾域和流向以及深度和水质。有了这些资料样本,就能看出这里聚气如何了。我们是找一棵树,寻着来的。而这树,只有这里才有,说明什么?”
疯牛道:“说明这里风水好,树龄高,如人寿高。”我说是的,树寿如人寿,五行观的世界中,木不遇木比,不受金凌,那是木的好命。再去观水,水若得水助,(井底水受黄河水助)得土固而库之,这是水的好命。水生木,因此木秀。所以这有一口老井,一棵老树,不是偶然,是二者相辅相成的结果。而开封只怕再也找不出我要的这种原生态的环境,只有这里才有。我接下去探寻的,就是为什么在高科技,高速化的今天,这种景象得以保留。”
令娪白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说:“你能不能言简意骇一点?你是要象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一样,探索自然之美,还是出于阴谋,要掌握这块土地风水格局的命脉?”我说两者都有,然后恶瞪着疯牛。
第九章 神工
到了吃饭的点,一个十四五的小女孩跑了来,叫道:“师叔祖,请来我们家用饭。www.uu234.net”我跟着她走,疯牛追在身后叫:“等等,我的说清了,你的还没交待呢,她刚才叫你什么?”我跟小女孩说:“这是你二叔祖,记着,二。”
看来我们独自开火的算盘落空了。
张文银是安排我们全村吃转饭啊。
当晚试了试水下摄影机,倒也能用,只是软件不太熟,河南大学的同学们在qq群里指导着,放入井中,拍了第一组影像。我们三人在井边扎下营,喝着啤酒。张文银不来招我,意思是由着我折腾去。看着传上来的影像,又开心,同时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疯牛找到个机会,跟我单独聊:“哥,娪白她算跟着咱们玩的,过两天没兴趣了,我找机会打发她回去。那啥,没事你别招她。”
我说我招她干嘛?转念就明白了,问:“令虎是不是怕你泡他妹妹?给你立了规矩?那是你的事,他可管不了我。”
疯牛嘿嘿干笑,娪白拿着啤酒罐走过来,笑说:“开始觉得你们相当无聊,来这种地方玩考古。不过装备挺专业的。”我瞅着疯牛,他明白我意思,这可是她来招的我。疯牛说,成,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聊,我去睡了。
我说谈不上专业,就一玩儿。她说:“这种深井里,只有青苔,至于用上这么高端的设备吗?”
说实话,我就怕来个外行,用眼一瞅就发评论。既然来了,只能跟她解释:“咱们智慧的先辈们,做事讲得是个诚实踏实,行话叫活儿。打井的也是个活儿,不是闭着眼睛往下挖,而是掏的。”
她问,这有什么不同?
我说,井龄越老,说明当初掏井的师父活儿越好。第一,他会找水,这老井里一般的就是当地最好的水。第二,他的活儿好,用的年代久啊。真正能找水的掏井师父,都懂风水,就算不懂风水,他用的是老活儿。老活儿就是掏的井,跟自然相互会十分融洽。不象现在盖的高层住宅,看着就活摇活闪,也就是和谐吧。他选的址,首先不会破坏当地的风水,相反,还会给当地有增益。
令娪白说:“是这个道理啊,很多有名的名镇,都有一脉好水,一眼好井。但这里·······”用手指一划剌,意思是这里太穷了。
我说:“这都是我师兄给闹的。”回过来再说:“找这样一脉好水,首先的依据就是这棵香樟树,水与木本就是相辅相成。这里又属于黄河干流的渗水层,一掏就能见到水。但这井很深,所以这里的水,是二渗。”
令娪白来了兴趣,问什么是二渗。
我说:“黄河水质太浑,一渗的水,至多不浑,不涩。经过地质自然过滤的二渗三渗,才是精华。所以打这井的是个大行家。看井沿有一二百年了吧,那时的人,做的活儿相当认真。他规避了一渗层,这老井掏得就跟神工似的。我派上水下摄像,就象拿放大镜,细细端量他的这活儿。”
令娪白懂了,点着头,说:“你是把这井,当成件文物来鉴赏了。”我说是件相当精美的文物。
回到帐蓬里,只听隔壁疯牛说道:“叫兽,女弟子有了,乐屁了吧?”我说:“你不是不敢泡嘛?盖上肚肚快睡。”疯牛唉声叹气,闷然睡了。
次日,把装备全架好,全村人跑来看我们考古。摄像机一点一点地往下降,画面同步到电脑上,看得出历史久远,厚厚的青苔,不时有小鱼在镜头前游过。一直降到底,整个井壁没有什么更多层次的差异。如此升降了四次,水深七米,井壁就象个直筒,四壁很规整,并非我预期的那样,随着地层有什么变化。只能说明当初打井的神工选址很准。只是不知道打这么深干嘛。
我有些呆呆的,疯牛操控着机器人,突然叫道:“嘿,谁家的水桶嘿,看哥给你们捞上来。”我跑到一边闷坐。这时,张文银走到跟前,把二千块钱塞我手上,说道:“折腾完了就走吧,别把水搅浑了。”
我是谁?人精啊,只怔了一瞬,马上意识到这井里真有学文,什么学文,一时半会想不透,看不清。把钱给他递回去,笑说:“老师兄,十天半月我是不会走的,钱要不够你跟我说。我要不够,让师父给你寄过来。”
张文银叹着气,接过钱,拧头走了。他们这门辈份很是严谨,我用老鬼压人,不是一次两次了。
再去看电脑,一遍遍地看,还是没头绪。只能派上潜水器。找到潜水服,试穿之下,怒道:“疯牛,你这潜水服是给猴子穿的?这也忒小了。”
疯牛和令娪白来了一看,齐笑,居然是套女款的潜水衣。令若白道:“深井里玩潜水,我还没干过,我来吧。”我问,你潜过水?令娪白说:“牛着呢。”把我们赶出帐蓬,片刻出来,已经穿戴停当。
第十章 镇水之物
疯牛要给她背上氧气瓶,她也不用,只拿个便携式的,腰上系好绳索,用路虎的铰盘一点点的放了下去。之前已经跟她说好了,我要特别的,细节的高清照片。疯牛那台水下数码相机派上用场,连人带机器人一同放下去。令娪白再出水时,比了个手式,有重大发现。
电脑上也显示出画面,井底是有不合常理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井底应该是平的。那是施工时自然使然,而且直径也不会有大的变化。传上来的画面显示,井底有明显的变窄,而且相当的不规整。
令娪白出水后,要我们把氧气罐吊着放给她。再次探底,她扶着机器人,对着井底凸起的一个地方,用小刀刮开青苔,居然是个石碑,上面依稀还刻有文字。
疯牛大叫坏了,说:“有人抢先我们,在那石碑上刻了到此一游。”
令娪白也兴奋起来,对着镜头大力比着手势,接着就要用手去搬石碑,我连忙拉绳子,挣了几下,她冲镜头比个手式,含着怒气,心有不甘的放弃了。
把她接上来,卸下装备,疯牛追问那是什么。令娪白看看周围村民,不发一言。疯牛还在问,被我拦住了。
张文银站在远处,冷冷地瞅着。
等到村民散尽了,令若白指着电脑屏上定格的地方,说道:“打死了你们也猜不出那是个什么。”我说我猜到了,那是一只玳瑁。
疯牛还不相信,说:“玳瑁?死的吧?背上那么厚的苔藓,怎么可能?”
令若白道:“管你信不信,我是看到头在动,脚在划,是不是玳瑁不知道,反正有这么大。”用手一比,象农家炒菜的大锅。
我仔细想了想,全明白了。
这里有必要还原一下。
当初挖井的神工选址很绝,挖一个这么深的井,居然规避了一渗层,基至还规避了二渗层,以至出的井水相当甘洌。
接着,挖通三渗层后,可能来水量剧增,常规的补救就是在出水口放块大石,相当于堵漏。这是通常的施工情况下,很自然的处置方法。
但如果挖通的,是风水格局中,最关键的穴眼,传统认为,这会给当地带来大患。这时还有补救,就是请高僧大德,诵经符篆,刻座石碑来堵。
而用活物来堵这穴眼的,那就是一位神工了。历史上几乎没有相似的案例。东晋太元年间,江陵民众被洪水围困,当地百姓在观音寺建造了九座镇江铁牛。而用活物镇水的,只在这小村落的老井中见到。这一招很绝,控制住出水口水量的同时,还守护住了风水格局里穴眼的“活”,既实用,还高深精妙。
我把整理的这些想法,跟二人说了。所以令娪白去搬这玳瑁乌龟鳖,动就完蛋了。有了这些头绪,再看摄像机拍的画面,也就能看清楚。那大乌龟补在那儿,而又挣扎不开,周围也没有砖砌浆埋的痕迹,就说明大乌龟下面,有一条暗河,可能水流很疾,产生了一股自然的吸附之力,以至于大乌龟挣不出来。
疯牛说:“哥,你找的小动物,终于找到了,接下来做什么?”我说不做什么,收拾收拾回家,我也想去洗个桑拿呢。只是心里砰然一动,象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要做。
收拾行李时,猛然想到了,哪有什么活物镇水。只怕是挖井的师傅,最后一锄下去,挖通了地河。身边没有堵水之物,这时,暗河内冲进来一只大乌龟,临时起意,用它给堵上了,之后为了省事,再没去搬动。这种可能性还大些,是我把问题想复杂了。
只是张文银为什么就在这里扎下根?宁穷一辈子,还不离不弃,眼下这老东西,可比那老乌龟有意思。
正想着,张文银走过来,微笑着:“这么快就要走了?来一次,多玩两天嘛!”疯牛说:“不玩了,走啦。”我抢着说道:“疯牛有事要回趟城,我不走,我还要陪陪老师兄。”张文银脸色瞬时沉了下来。疯牛一怔,说道:“算了,我那也是破事,再玩两天。”打开车厢,把打包好的帐蓬又拖了出来。
令娪白微笑的看着,说:“我在美国住了几年,学到个好处,那就是有什么都明着说。你们别逗这位老伯伯啦。”
我瞅着张文银,半晌,说道:“师兄,那就明说吧,这儿究竟有什么好?以至你一蹲就四十多年。师父这门里,凡事都讲个利字。”
张文银打个哈哈,说:“我这辈子跟定了祖师爷,他老人家让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入行比你师父还早几年,只是他人精明,入门虽晚,但辈份比我高。论辈他是我师叔,我们这一行里,水可比你想得深啊!”
我说前晚见识过了,既然这么说,井里有个老乌龟,这你也知道?
他说:“这村子里什么是你师兄不知道的?今天幸好你们没去动它。要真动了,只能把你们扔井底去。这里可是我说了算,公安也查不到。”
疯牛来气了,说道:“嘿,你扔个试试。看爷爷不活剥了你。”
第十一章 古行洪道
回到车边,疯牛和令娪白等我拿主意。m.www.uu234.net远远的看着这井,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上来。
疯牛无聊之极,拿了瓶矿泉水,擦照后镜。转到墙根下,找到个昆虫洞穴往里面灌水。令娪白道:“这么好的井水,为什么没人来担呢?”
就是这句话把我点开了。说:“疯牛,找桶。”跑到最近一户人家,厨房里找来水桶,到井边打上一桶水,喝了之后,疯牛道:“没什么啊,这水忒好喝了。”我说,“这是一口间隙井,如今打上来的,是三渗层的好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一渗二渗了。农村人朴实,不喝好水,是怕把嘴惯坏了。”这三渗层的好水一年出现的时间只怕非常短,喝一次上瘾,而后要喝一渗水时,就成了拆磨。这是中国传统的价值思维,也就是对寡淡无味的豆腐大力赞扬追捧,对鱼腥肉香心里十分喜爱,却有意的若远若疏。
手机上看了看黄历,今日正逢十五。如果推论成立,这三渗层的好水,在今天达到峰值。此后将很快转坏转浑。
车厢里找来空的饮料矿泉水瓶,每一小时打一桶水上来观察。守到晚上七点多,再打上来的水,真可谓是水中精露,疯牛叫道:“奶奶的,这是俺疯牛这辈子喝过最好的水。哥,你闻,我还口臭不?”我说:“你去车后面擦擦身子,还能治掖臭。”
村民陆续出来了,默默无声地排队打水。他们被张文银禁锢了思想,问什么都不会说,但行动坐息还是暴露出端倪。眼前这打水场面,已经完全仪式化了。
等到人散尽。已经快十一点。一轮满月如值当空,这才发现都没吃东西,都混成了水饱。
开了罐头,把军用速食米饭用水加热,将就吃着。令娪白一怔,说:“我哥来了?”转头四处找,手中饭盒掉地上。我也觉着牧云的声音响起,问:“你还爱我吗?”眼泪瞬时流了下来。两人如行尸走肉,来到井边,摸着就要往下跳。疯牛从后面一手一个的抱住,吼道:“你们魔症了吧?”被他口中蒜味一熏,立刻醒了。这才发现半身已悬在井边。
周身冒冷汗,看看令娪白,也是一脸泪水,还能转视睹物。疯牛打量着我们,问:“在想什么呢?想下去游泳,好歹把鞋脱了。”逗得我们齐笑,算是全缓了过来。
适才那如梦如惑的声音,分明是从井底传上来的。往下就着身子探视,一股白光冲了上来。刚到井边,又收了回去。井中唯一的活物,就数那老鳖,疯牛道:“老乌龟在下面玩单机的雷电吧?”令娪白问:“雷电有联网玩的?”
那白光数次升降之后,算是明白了。白光确实是老乌龟玩出来的,不过是精气的吐纳,震得井水翻滚,与头顶的月光映像到一起,产生的视觉误差。中国气功、调息、吐纳中,都有一种龟息的功法。就是从乌龟王八胎静一般的吐息纳气中,领悟来的。我和令娪白听到的幻听,实际是种心言。只是老乌龟吐息时,水波与井壁产生的低频共震。象武侠小说里的音波功,美军秘密军事基地里的声波集束武器。
这般厘清之后,就没什么神秘可言。又看了一会儿,疯牛奇道:“水位在落嘿!”果然,用电筒一照,井水的水位下降得飞快,我知道是机会来了,叫道:“快,把汽车打着火,开过来,铰盘绳索侍候着。”跑到帐蓬里,戴上头盔,穿上百格背心,强光电筒、电池、军铲。往背心格子里塞上对讲机,指南针、匕首。时间很紧,只能先系上攀岩的安全带,带上岩钉、挂片、铁锁、快挂和保护器。用我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扛上主绳、静力绳出了帐蓬,疯牛已经把汽车开到了井边。铰盘的钢索也已放到了井底。
疯牛被感染了,急道:“哥,我也要下去,你等我。”令娪白带着着他那套攀爬装备,叮叮当当跑了来,我说:“你们当这是农村赶大集呢?现在事发突然,一切行动听指挥。我一个人下去,疯牛你用最快速度教会娪白玩铰盘对讲机。进一步行动听我指示。”交待完了,顺着钢索遛了下去。
水位降得好快,这片刻功夫,已经归零,脚下只剩齐膝的烂泥。手电一照,老乌龟象玩儿一样,还趴在那儿,伸着头,拿眼来瞅着。顾不得它的感受,直接上军铲把它给撬开,不出所料,一个落水洞就出现在眼前。
身边捡了只破水桶,往下扔去。接着就听见撞击岩石的声响,当下把主绳和钢索连在一起系紧,打开头灯往下遛。对讲机里疯牛叫道:“娪白造反啦,说操作铰盘过于艰深,一时无法学会,她已经滑下去啦。”
我气往上冲,游击队做风啊,难怪整个古玩圈子风气不正。把考古这么严肃的事,变成了玩意儿。还没想明白,就觉头顶上嗖嗖的下人,忙说,“姐姐,您悠着点儿,这快骑头上了。”
娪白吭吭地笑,兴奋之至。事已至此,我只能安慰疯牛道:“那你在上面守着,好歹你是村里的老人,二叔祖的辈份在着。如果有村民借机抢车抢物,你得震住啦。”疯牛的责任心得到有效的树立,说:“成,怎么也是师祖辈,二就二吧!要是牛牛死了,记得把这款给落到碑上去。”
这时已经到底,光照处,是条暗河的河床。空气中流斥着潮湿,土腥的霉腐之气。缓了缓,正想责备娪白,只见她身上还背着氧气瓶,穿着潜水服,立刻服了。朝着她树树大拇指,她知道我的意思,得意一笑。
河床被冲刷得相当干净,没有一丝沉积於泥。用脚跺了两下,就是一脊巨大的石英斑岩。两边一看,竟有十七八米的宽度到对壁。按这条暗河走势,老井位置处在水流最缓的地方,果然是地下风水格局中,穴眼的位置。
第十二章 水中玄武位
我在落脚的地方,用军铲刻下个明显标志。顶 点 X 23 U S解开腰上的绳索,示意娪白往上游走。娪白解下氧气瓶,问道:“我们这是找什么?”
我一边走,一边看,说道:“这是一条间隙地河。我们不知道潮涨潮落的间隔。它落水速度极快,说明潮涨速度也会非常惊人。而我们只能抓紧有限的时间,从地河走势中,找它玄武之位。”
她问:“找到玄武之位有什么用?”
我不是个话痨,但这时的确很紧张,只能说着话儿,缓解一下情绪,解释道:“地上的玄武位居中,其位最尊,可以理解为土聚之所。而水中的玄武位,是最低洼的地带。那儿的水,在水中最清,比重最重。从自然学科的角度来讲,那儿汇聚了最丰富的生态信息。从传统意义上说,那儿必有异于其它地方的东西。我们不就是探奇猎奇来的?”
娪白道:“可传统中,玄武位是指北方啊,而且水聚之地,只能在下游,我们方向走错啦。”
到了陌生的环境,对方向感的质疑,总会有人提出来。眼下俩个人,两个方向,仍然有人无法免俗。我说道:“下游是相对来讲的,往此刻的上游走,是户外探险的经验之举:如果涨潮我们还有办法后撤。如果身处下游,潮涨之后就只能等死。再者,下游多聚浑水,而玄武位的水一定是精水。二者不可能杂处。至于你说的,玄武位处在北方,那是道家玩的花招。如果玄武位处于末品,道家为什么还要供玄武神呢?”
娪白问:“四方同尊,这中间还有主末之分?”
我说当然有,四方同尊,而居中者至贵。这叫来仪朝拱。中国为什么叫中国?不叫南国?这里就看得出道教很聪明,供奉着本应居中的玄武神,地理信息上又教人理解为北方。为什么?这是隐讳了教中尊神的主要信息,叫你外人不可明谕。这和我师父,他们冲东墙祭拜,但又不言所拜神明的名讳,是一个道理。
四面八方称为宇,古往今来谓之宙。这是中国人对于宇宙观的认知。早在古代,智慧的古人就认识到,处在宇宙中,方位信息其实没有绝对。你所立的位置即是“中”,四方延伸谓之“向”。这里无论人或物体,都以主观为参照,以“我”为核心。其实当时就提出过宇宙模型的稚型,现代西方前沿科学才讲到构建宇宙模型,迟了几千年。“中”的位置,当然是至贵。
还在说着,我往前努嘴,说:“找到了。”
二米开外,出现了一个地洞,其中汇聚着一泓清水。用强光电筒照看,能看到四五米深处,幽幽地荡着一蓬水草。端察片刻,没见奇异生物,我准备回去背氧气瓶,下去看一遭。娪白还没等我转身,戴上面罩,扑嗵就跳入水中。这个冒实鬼啊,她这去要上不来,我和疯牛下半辈子要被令虎追杀呢。
片刻就见她浮了出来,抹着脸上的水,说:“下面有宝贝。”
我说:“这里能有什么宝?你别找借口在水里泡着。”若白道:“看不出来?这是个殒石坑。四周又没裂隙,这坚硬的石英斑岩上如何形成这大洞?”我抬头一看穹顶,上方三十多米高处,是数以巨万吨的劣实黄土层。如果这地洞是星殒造成的,从上面看,已经看不到最初坠落的痕迹。只能问她:“那你找到什么了?”
她摇头说不知道,还要再潜下去看仔细。再次入水,这次很快抱着个圆形的大石头上来。额滴那个天啊,就是个鹅卵石。这类到了河边就开始恶捡鹅卵石的女生哟,留学也没将她们改造过来。
看着我无语,她也知道羞了。强词夺理:“下来一次,捡回去当个记念品。”我说那你抱着吧。拿过她的潜水面罩,脱下衣裤也下去看了看。这水洞直径四米多,上下开口是一样的。当中长满了水草,只可惜先下去的是她,水被搅浑了。这死丫头啊,心里不知道如何骂她,只觉一股巨大的吸附之力,吸得我朝旁边洞壁上撞去。百忙中改变了姿势,全身屈紧,就觉膝盘顶到了软软的东西。似乎看到某种动物,四眸相视。一口咸水贯进了鼻腔。双手刨着往上窜,浮出水面后,还在呛水粗喘,娪白指着水中的血,叫道:“你受伤了?”
我转看之下,身遭水已变红。脚边似有什么游动。急忙爬出水,叫道:“娪白,抱上你的鹅卵石,咱们捡到宝啦。”话音才落,水中冲上来一条似鳄非鳄的东西,张着巨口就咬来。三四米长,鼻子上还在流着血。好象它在水底吸珠时,被我膝盖撞伤了。
躲开了大鳄鱼致命一嘴,若白抱上鹅卵石就跑,跑出不远,听着没追来,我跺脚道:“还得回去。我们装备还在地洞边呢。”要没带勾,对讲机,我们这穿着内衣潜水服的两个人,很难爬得上去。
还没转过身,前面隐现一片白光。
娪白往地上一蹲,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的心中也有一股莫名的悲怆,随着那白光近了,能看清是一蔟人影。
这群人青衣高冠,长袍大袖,极有古意。到了近前立定,为首的吒道:“这二人赤身露体,狼犺不堪,先前必有苟且之事。谁与咱家勾了去,交与侫鬼厮磨去者?”
我心中巨慌,鸡公起誓,请神上身的念道:“这世上没有封建迷信里的宿神侫鬼,有的只是智慧勤劳的劳苦人民。这他娘的就是低频共震,幻视幻听。这地河河道里风清气正,气朗神清,我把空气当不要钱的,多吸了两口,顶多是氧中毒了。”还在念叨,只觉开始飘离身体。
第十三章 深冥
一转眼,令娪白也是一轮白光,飘出了身体,悬在半空中。顶 点 X 23 U S我顾不上真假,急忙叫道:“张文银你个老东西,你师弟有难,速速来救。”
半空中一个声音响起,张文银道:“那是地府行洪之地,早劝你等休要妄入。如今爱莫能助,别怪师兄无情。”
果然是这老东西在作怪,就听见耳边轰轰水响。那群影子道:“月落潮起,路尽岸迷。浑顿,矣!”必是跟打更的学的,风干物燥,小心火烛这类的古号子。一边喊,拖着我和娪白就往水里去。我早没招了,急道:“尘瀚缘来故,只为你袒吾。休来三叩首,黄梗峰百步。”
话音初落,那群人前出现一个清影,叹道:“早知今日,何苦当初?列位,他二人系我晚辈,求免,求恕。”
那首领道:“原来是青角星君,既是如此,将他们放去,只叫速速离开行洪河道。”
白袖一挥,我已经重重跌回了肉身之中。
来不及细想原委,已经听到了巨鸣的水声。
令娪白还问:“装备要不要了?”我叫道:“我回去捡对讲机。”她抱着鹅卵石先往氧气瓶跑去。到了水洞边,那大鳄鱼还在那儿守着,想是什么东西不见了,转着头的找。我用头灯射住它,一步一小心地去拖百格背心。这时才看清了,果然不是什么鳄鱼?分明是个蛟螭。
螭是蛟龙的一个旁支,与龙、蛟、虬同属。用今天的话来解释,可以泛指两栖水生的动物,且体形硕大。传说蛟能引发洪水,故古人在池中培养,也能达到镇水的目的。如果龙代表了正义,那蛟则代表邪恶,因为它是水中极为凶猛的一种动物。之前水底产生的那吸附力,我猜测也不是鳄鱼能做到的。
此刻这头蛟螭被我用头灯射得视物不清,我趁机去抢背心。可能是察觉到身边异样,蛟螭张着大嘴咬来,正咬住了对讲机。就此撒手我不甘心,只听对讲机里,疯牛叫道:“哥哥料事如神,张文银那老东西率人来抢车抢阵地了。你们还有多久?回来记得给我带点纪念品。”
我想问蛟龙的牙要不要?比你胸口挂的狗牙齿好使百倍,可惜哥哥撬不下来。蛟螭被疯牛这动静搞得不知所措,不知道咬到个什么东西,显然有些发癔。水声越来越响,震聋发馈,正在这耽着,前面五米远处,洪水的水头已至。
往回跑我是来不及了,我象既将殒落的将星,象穿着裤衩的浮萍,注定要死在这古行洪道里,只是激不起半点浪花,更别说砸出个巨坑。
相当奇怪,这时居然有这种想法,我一瞅蛟螭身后那星殒大坑,再容不得多想,只能赌一把了。撒手放开百格背心的同时,抽出我那柄匕首。深吸了一口气,往那水洞里跳了下去。头顶轰然水至,巨大的响声就能令人晕撅。随着全身落入水中,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我承认我是赌了一次,只是赌得大,把命押上了。
向下找了找,很快发现前面有条黑黑的水道。不知通向哪里,现在也只能往那儿游。我赌这蛟螭是两栖动物,以这水坑为居,那下面应该有块陆地是它的栖息地。
地洞探险如今成了探险界的热门,不过也极具危险与挑战。就因为地底世界结构复杂炯异,如果遇到支路宠杂的地洞系统,一条路走错,就意味着死亡。
这条幽深的水道,有一米圆阔,数步之后,急斜向下,仿佛通达幽冥。我骤然绝望了,就算真有那样一块陆地,我这口气没有蛟儿的长,注定是游不到的。
不知道潜行了多久,一切归于悄如。
隐觉我再次离开了**,只是这次不是上升,而是在下坠。我又看到了牧云。
呵呵,她是我的初恋小女友。那时承诺,要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要给她女人能拥有的全部幸福。结果,我什么都没做到。
不过诺言是真诚的,并且一直在信守,为之努力着。尽管她等了十年,最后嫁做人妇,但我能感觉到,此刻她正注视着我。
我就是这样,在亦虚亦幻中,慢慢地浮出水面。停了良久,咳出一泡的水。等到能转视时,才发现那只巨大的老乌龟趴在我身边,伸着脖子,小眼珠正盯着我。忘了它不会说人话,张口问:“你不在井里趴窝堵眼儿,来这儿干什么?难不成想劫听我的心言?这点可是欧美大条都没做到。”
这家伙跟疯牛一个德性,立马转身不理我。感情意识到救了个白眼狼,一个龟的生着闷气往高地爬去。头灯没灭,能看清这是个极大的地底溶洞,四壁闪着森蓝的光彩,象是石英岩被水映的。一半是水,一半是黄泥陆地。而陆地上,好象就这老乌龟和我。
在水中的玄武位,我被一只老乌龟救了,这不是偶然。是大道如此。
恰因这是水中最尊之地,与天不藏奸的比喻同出一理。这种至尊之位,风水格局里主掌生发,条达向上,健行而生生不息。好比是水底水帘洞,福邸长生郡。同时,乌龟也是寿数极高的动物。所以,这精华之地,出现一只乌龟,倒印证了髓经里所论述的观点。
眼下我没有时间思辨,这池水,只有零上三度,此刻我已经失温。两只脚搐筯,全身止不住地哆嗦。唯一能活命的,就是杀了这只老乌龟,喝它的血。一看它就在我不远处趴着,而我那柄匕首,也紧紧地握在手中,没有失落。
龟为神兽,它好象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过头,慈悲地看着我。我心中一软,终究下不去手。就在快要失去知觉时,水声一响,娪白从水里冒了出来。
她背着氧气瓶,竟然找到了这儿。看到了她,心生希望,瞬间又想到了,那口老井可能被封住了,她也没能逃出去。
娪白卸下氧气瓶,知道我失温了。立刻解开潜水服,从身后抱住了我。潜水的经验她的确比我丰富。在美国蹲过几年,不象国内大姑娘扭捏。话说回来,是疯牛的朋友不靠谱,找了这一套女式的潜水服,差点把老夫寒煞在这地坑之中。
第十五章 分水
两下摔摆,它已将娪白逼至陆岸尽头。m.www.uu234.net
我解开静力绳,结了个活套,扔出去套它上腭。电视里的驯养员,与鳄鱼这般互动,必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扔一准。眼下就不行了,两次没有套中,若白已经险象环生。贴着墙壁闪躲,急得大叫:“你再套不中,我只能以身相许啦。”
我大怔,她说的只怕是许给蛟螭吧,一下把我搞误会了。当然也有极端的情况,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最真挚的感情,可能她喜欢我,有一段时间了。为证实这疑问,忍不住问道:“你爱上我了?”
娪白挥着狩猎刀,砍中立刻弹了回来,叫道:“我倒是不想碍你,但不行啊。”看来是了,属于动了感情,而无法自拔的。
我主意也拿定了,初恋必竟不在,还得珍惜眼前人。大叫道:“只要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娶你。”娪白可能震惊吧,呆立不动,再不闪躲,傻傻地盯着我。我笑道:“笨蛋,瞧老公的。”很帅的飞出套索,正挂住了蛟螭上腭,一跃跳上它的背,把匕首用力插入了蛟螭的脑干,用绳索緾住刀柄,漂亮地打了个蝴蝶结。这才跃了下来。蛟螭血盆大口再有开阖,必牵着头颅巨痛。
蛟螭狂乱开来,四肢不便,口齿不清,头脑不灵,二目眩晕。在泥里打着转转,若白醒醒神,看准了机会,狩猎刀捅进了蛟螭左睛。随既远远跑开,守着四五分钟,蛟螭这才落气。
我耶了一个,伸手来抱亲亲,娪白躲了开来,怒道:“说了a片不能乱看,你跟男乌龟变一伙啦。”转头来找那两个活宝,还在那儿叠罗汉呢。
我清醒了些,仍没搞清眼前状况,真可谓欲令智昏啊。知道她刚从国外回来,常人都在倒时差,就她需要倒语法啊。想明白问题出在哪儿,只能作罢。查看蛟螭确实死了,长松一口气,看着它的两只獠牙,猛忆起疯牛跟我要的纪念品。
我的匕首是义乌制造,在沃尔玛买的。虽然比不上疯牛的关兼常的狩猎刀,但相当实用花哨。刀柄上有个指南针,刀筒中有缝合伤口的针线,和一个放大镜。我把放大镜拿出来,电筒照着细瞧蛟螭这牙。娪白见我没下文,讪讪地上前,问:“你算个男人吗?一句话就给顶回去了?”我说别打岔,你来看蛟牙的分布,跟腭鱼有什么不同?
娪白看了看,道:“蛟吻比腭吻短,牙的分布也更细密平钝,就正中这两个门牙,比獠牙短,。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是不合理啊。”
我说:“獠牙是咬阖撕拽食物的,长得比鳄鱼的长多了。门牙的功能,应该是切断食物,但这两粿门牙却很尖利。上下没有锈垢,也就是说,口中津液,食物中的酸,甚至空气中的氧,都没对它造成影响。”
经这一说,娪白也看出玄妙了,问:“那它的功能是什么?”
我又看了看蛟螭被我撞到的鼻部,莫非那个传说是真的?
传说龙生九子,螭是其中之一。伴着蛟螭的出现,就会引发洪水,这传说有它夸大的地方,但可以这么理解,蛟螭是水中一种非常凶悍的动物。但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一个两栖动物,在水中要有效呼吸,行动才能迅捷凶猛。腭鱼固然也很凶残,但是只能在浅水中活动捕食。潜入水中之后,后腔息肉闭住气管,跟人摒住呼吸是一样的。但蛟螭在陆地和水中都这么历害。那它就该有腮,才能满足全身供氧。
但我没有找到腮,那么这两粿当门利牙,就有意思了。
听完分析,娪白道:“你不会以为螭是用门牙呼吸的吧?”
我说傻了吧?美国航天局的太空服,就是参照中国荷叶的生物结构,做出的生物面料。能有效阻水,防尘,透气。材料最细处,就是无数的细微茸毛,水和微尘沾上去后,会自然滑落。现在看这两粿牙的结构,有类似的功用。要不古时还把龙,比做分水神兽呢。而生物领域,动物的进化又比植物进化得更高效。所以我怀疑,这两粿牙,就是蛟螭的腮。能阻水分波,同时吸进水中的氧。这样才在水中活动自如。
娪白欣喜若狂,赞道:“你太爷们了,来抱一个。”
我刚才被她伤害的自尊心还没完全恢复,伸手和她抱了抱。说:“这些只是猜测,现在就把这牙撬下来。牙根下都有牙管,要推断能成立,我们衔在口中,就能在水下呼吸了。”
两个人当下行动,各用小刀给蛟螭拔牙。废了牛劲,总算完整地撬了下来,水中洗净,含着根部,潜进水里一试。
通了。
不过能从水中得到的氧,实在太少,这吸入量,只能是极静状态下,满足身体基本供氧量。不过也够了,我们还有两只老乌龟,让它们带着我们游出去,已经不成问题。我们帮着它们阻退天敌,得以从容行房。是它们欠我们的,出来混,迟早要还。
眼下还得解决热量的问题,我这赤条条的,下水就得冻僵。
第十四章 蛟螭
缓过一点,问她怎么找到这儿来。www.uu234.net她说,她找到氧气罐时,水头已经到了脚下,根本没时间往上爬。只能先背上氧气罐,把攀岩绳系在腰上。这时那蛟螭正从她身边冲过去,嘴里咬着百格背心没松口。看见我没和它一路,因此猜到我可能跳进地洞里避水头。幸好她正处在老井的正下方,是穴眼之位,水势最缓的地方。双手抓着岩缝就能站稳。直至水淹没头顶,看着氧气充足,就游回来找我。她也想到蛟螭是两栖动物,水底应该有栖身的陆地。看见老乌龟超过了她,跟着老乌龟找到了这里。
事后才想明白,是我将死之时,心言与老乌龟产生了共呜。也就是说,它收到我将要死亡的信息,赶着来救我的。
缓了过来,我急忙擦试身体,沉桩扎马的打了两百拳。整个身子才算热了起来。娪白穿好潜水服,找到块岩石坐着,静静地看着水面,不言不语。从她沉默中我读到了一些,问她:“氧气不够俩个人往返?”
她嗯了一声,我没再问。是她来救我,要能回去,也只能是她,我不想下半辈子活在被令虎追杀的阴影中。
检查她的装备。都是疯牛的,一柄关兼常的狩猎刀,一只狼眼强光手电,两只潜用臂灯。还有一根卷好的静力绳,只有十多米长,氧气瓶上压力几乎归零。叫她把灯灭了,我先得缕缕。
想从这里脱困,几乎没有可能。
从这儿到水洞的距离,应该有三百米左右,其间至少要续气四次。氧气压力近于零,所以,不能冒险两个人同时下水,换着呼吸器潜行。
我在脑海里调动着掌握的知识,唯一可行的,似乎是把老乌龟训练得带我游出去。不过要它明白我的意思,全力游进,在短短的时间里,也无法做到。
娪白起身,打着臂灯,在四周找了找,没有发现第二个出口。来到身边坐下,怔怔地说:“要不我先游出去,找到救援再来救你?”
我苦笑说:“这是张文银花了一生精力,死守的一个秘境。他不会让这秘密泄露,所以绝不会放你们出村。”心中呯然一动。如果这里真是一处秘境,就我们现在看到的,实在没有多少守护的价值。难道说,还有更多秘密,是我们还没发现的?
我急忙起来,四处又找了找,想发现更多细节头绪。水中似乎有了动静,接着又浮出只老乌龟,个头小了很多。与救过我的那只交头接耳,很快,当着我们就洞房开来。
我和娪白比较尴尬,不过我明白了。之前老龟趴在井底,并不是被什么神工镇在那儿的,如果说这里是它的洞房,繁衍之所。那么井底,就是个与世无争,且不被天敌威胁的禅静之地。今天又逢农历十五,公狗这天都要多叫几声,它来下面洞房,也就不足为奇。
把这猜测说了,娪白奇道:“你说老龟呆在井中,是自愿的?”我说:“相当自愿,它的来去,决定了井中的水质。此刻井中的水,就是行洪道里的水。等到它回去从新盖上之后,水质才会慢慢变清,三渗层的水渗多了,井水才会恢复甘洌。”
娪白大喜,笑道:“这么说,它只是下来洞房的?完了还会回去?那我们等它回去的时候,让它稍我们一程。”
我瞅着两个活物,叹道:“不知道它们还有多久啊。”娪白道:“我去打散它们。反正我早看不下去了。”我急忙拉住,道:“你就当在看a片吧,这样身子还能发热。打散了,它赌气不回去了怎么办?”娪白羞道:“那是你们男生爱看的。”
回到岩石边坐下,突见一圈光束在水底飘移,速度十分惊人。娪白奇道:“水中还有发光的生物?”我瞪了片刻,苦到极点,道:“是先前那只蛟螭,嘴上挂着我的背心,把手电开关撞开了。”
话音才落,那光束就浮出水面。我拉着娪白跳开,那蛟螭一跃上来,上下牙暴磕,其情恨恨,是想将我一口咬碎。
两只乌龟亦惊,以蛟螭这咬合力,能将龟壳轻易咬裂。恰是它们的天敌,只是床战正酣,又舍不得分开。还在胡思乱想,蛟螭已经爬上岸,摇头摆尾,找人下嘴。我这背心是630d尼龙,加了复合纤维的,相当的扛拉耐撕扯。此刻挂在它下牙上,怎么都甩不开。动物多半怕光,被强光电筒晃得眼已花了,如此暴燥到了极点。
我与娪白同时拔刀在手,分开两边。用手虚划了两下,它根本看不清,更加不惧。
所以认定它是蛟螭,只因它头上无角,传说螭是龙生的九子。如果是蛟虬,那只是有角的小龙罢了。口齿亦软,不足为惧。而蛟性狂暴,龙性温合正气。沉宗畸有一篇<题高丽闵王妃遗像编>:“骊龙睡熟蛟虬舞,宗祊不绝垂如缕。”说的就是二物种的性情,只是把蛟虬比做奸臣,多少不贴切。以上都符合对它属性的判定。
第十六章 水下古城
当下把蛟螭的腹部切开,我要它胸隔接近皮质的那一层,给自己缝一件潜水保温衣。www.uu234.net
两只活宝终于完事了,趴在那儿,满意地互瞅着。让娪白守着它们,没我命令不得下水。
忙了两小时,总算完工,这时,疯牛的叫声从旁边破背心里传来,只听他叫道:“我滴哥啊,你们别是壮烈了吧?”
对讲机还能用?这真是现代科技史上的奇迹啊。之前知道是部防水的,没想到性能这么好。拿过对讲机,叫道:“二,二,这里是幺。你那边什么情况?”
疯牛道:“张文银那两下,也不咋滴,已经被牛牛成功制服,归阴伏法了。你们那边咋样?”
我说你就等着捞哥哥我吧,发现了两只神器。问他井中水位,有四五米的样子。果然不出之前所料。非等到这老乌龟游回去盖上,井水水质才能见好。
怕电池不够,两边都长话短说。娪白奇怪这儿能有信号,我指了指头顶,那些闪烁着光芒的铁英,石英岩本身不导电,但其中不泛铁矿磁石。本身就是一个被磁化的发射站吧。
自然想到了那星殒坑。星殒石带着的宇宙中的信息十分丰富。它的矿物含量一直为科研领域所着迷。古代天人本位的思想,认为天体对地球的影响非常巨大。或者可以理解为这种作用力,是相互的。
接确了髓经,学会了这类胡思乱想。好歹穿上了蛟龙皮。抽出背心上的纤维,让若白把该缝的地方缝上。一件潜水保暖衣就此完工。看得娪白摇头直笑,道:“以后我也叫你哥哥吧!你实在太有才了。”
知道她在打趣,我现在这样子,只怕滑稽到极点。活动了一下,还算自如。当既把静力绳分成两截,教着她如何打结,把两只老乌龟绑上了。且不能影响它们划水,两边系上舵绳,百格背心里找找有用的,能带的带上。
料理这些的时候,娪白问:“哥,你确定之前我捡的鹅卵石,是个宝贝?”
我说猜的,你那鹅卵石黑不遛秋,象是个星殒石,但中间有很多孔隙,又象火山石。开封附近没有火山这种地质结构,那就极有可能是颗星殒。当中的铁元素被蛟龙口中强大的酸性所腐蚀,造成了空洞孔隙。
她奇道:“蛟螭为什么要含着这么个大石头?难道是它的玩具?”我说:“以下言论全是个人观点,不做学术依据。那星殒比重恰到好处,可能是蛟螭的压舱石。”
娪白问:“什么压舱石?”我说:“蛟螭再牛,也是个生物个体。它要潜到深水区,两栖动物的不适应性就暴露了出来。腭鱼有一块息肉压迫气道,以此能在水中摒气进食。蛟螭腔室进化得稍有不同,可能没有这块息肉。为在深水中捕猎,就需要有压迫物压住气道。传说中龙爱戏珠,只怕就从这儿来的。同时,嘴里衔着重物,便于深潜。配合牙鳃,在深水里捕猎,呼吸,都更加持久。加之蛟螭龙精虎猛,精力充沛,体内的铁元素,必有来源补充。而星殒石大多含有丰富的铁。”
娪白树了树大拇指。说,这又是一个生物物种掌握工具使用的特殊范例。我问:“你跑了这么一个来回,那鹅卵石不会还在吧?”她大力点头,道:“我把它塞进井下的一处石缝中了。那就是我的战利品。”一想到不旦是个星殒石,还是个龙珠,开心得合不拢嘴。
调停妥当了,就驱着二龟下水。分水器提供的氧量不足以在水中剧烈运动,只能是让它们带着我们逃出生天了。幸好若白还有氧气瓶,再不济也能续上一口半口。
分水的牙鳃意想不到的好使。老龟游得很快,口中只需轻轻吸吮,就能感觉得水中氧气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如此才有闲情流览四周水景。
一看不打紧,这时才发现,两个老龟根本没走之前的水道,而是往深水中游去。
娪白也发现了,戴着潜水镜,朝这边比划,是问要不要掌舵改变方向。这几个简单的手势是刚才制定的,我告诉她不用。神龟通灵,不至要我们死。才这么想着,就见前面巨影晃动,一股强大的水流激来。用头灯一照,居然又是一只恶蛟。
蛟是龟的天敌,老龟把我们带到这儿,我马上就明白了,必是看着我们刚才解决了一只,惊为天人。眼下要我们出手,搞定另外一只。
我身上的蛟皮保暖衣起到作用了吧,那大物距近一嗅,很快转身离去。
这水底生物多样性,比我想的还要丰富。
各种水生动物陆次在身边出现,发着光的绿鳗,聚落游曳的虾群,身边还有一只江豚跟行着。地底水世界里,竟是如此的热闹非凡。
光线所至,陆尽岸迷,娪白向我目讯,不知道老龟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儿。我示意不用管,且看且行。
水下渐渐出现一座城郭的廊括。青石搭就的硕大的石拱门,一群塔堆,被积淤掩埋了主体,只剩塔顶。有倾斜的巨柱,连森的石墙,水漠荒原空前凄凉的景象。
游过这片水域,前方出现一面巨墙。
氧中毒的症状再次出现了,一条人影从我身边飘了过去,竟是张文银这老东西。
老东西在水中如覆平地,还负着手,模样浑似个上地里去看苗情的农村小老头。到了巨墙边,还獐头鼠脑地四周看了看,顺着一条石缝遛了进去。
老鬼这门能笼住人心,是有些法门在其中。出离是其中一种。类似于道教的元神出窍,但我始终不信。而是偏向认为那是一群虔男信女玩打坐,玩到氧中毒时出现的幻觉。然后再彼此暗示:“我看到张将军了,你看到没?”“我也看到了,看到了!”
民间多信神怪,皆出于此。而我们眼前看到的张文银,很难解释。
我和娪白都看出有名堂。驾着老龟跟了上去。石缝很深,这么一会儿功夫,老东西不见了。
好在石缝上下开阔,若白开着雌龟游在上面。只怕她现在和我一样,忍不住地想笑,好象一个惊人的秘密即将在我们眼前展开,被我们揭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