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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山一虹     纯洁防线txt下载     纯洁防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1、奇耻大辱

    古北次日得到滨海市那边的案情通报,方知玛丽顺利取得姚春来身份的细节。古北估摸着,玛丽乃国际刑警全球通缉对象,她身上背负着多起重大案件,本无藏身之处,虽然她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化妆术,奈何她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也许,当时逃窜中碰巧进入姚家院子里,使她亲眼目睹了姚冬来杀死妹妹的情境,她适时现身,利用了这一家人想要保全儿子的心理,顺利取得了姚春来的身份。

    对比她十六岁时候的照片,她应该在取得姚春来身份后进行过面部微整形,不过,她自己深知,姚春来的身份,顶多可以让她在外出行方便,坐个火车飞机,开个银行账户,存个款取个钱什么的,但是要想瞒过警察和国际刑警的眼睛,根本不可能,所以这三年来,她依然完全像个杀手一样生活,也许正是因为对这个身份信息的不太重视,以至于她连身份证号码都没想要记牢,致使古北问到她身份证号码,她无法说出来,让古北瞬间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这才叫百密一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到底逃不过最终的结局。

    然而,她找到徐文,是要干什么呢?

    那张写着姚春来身份信息的字条,被扔在垃圾篓里,与杀死新婚夫妇的郑成龙的鞋子粘在一起,肯定是徐文干的。

    徐文不说,古北倒是能够理解她顾忌所在。

    东临市虎踞龙盘,在他一介市局刑警队长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可以成为职业杀手的巢穴,古北光这么想着,就让他觉得有一种非捣了这巢穴不可的决心。

    核心人物会是谁?与玛丽有密切关联的东临市的人,他知道的只有何香莲,于耿车祸案中,文晖看到的张凡和徐文私底下的联系,意外将张凡纳入他的视线。

    张凡,是个什么角色?能够安排玛丽住进温泉,虽然是高建国直接安排的,张凡肯定也是认识这个玛丽的。这三个人,玛丽,何香莲,张凡,都是这个组织里的人吗?高建国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高建国是杀手组织里的人吗?古北不太相信,但是,他相信他与这帮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古北去了趟何香莲的诊所。

    古北进去了半天,何香莲当他是空气一般,视而不见。古北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有什么明确目标,就是这个女人总是让他魂牵梦绕的,他来看看她,感觉似乎安心不少,他在诊所里里外外转悠了一遍,也没啥特别发现,然后到诊所外面,何香莲办公室外面走廊的一条长凳上坐下,从这个地方看过去,正是何香莲的办公室,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何香莲的一举一动。

    何香莲拿他当空气,他却在那里兴味盎然地看着那个女人半天。坐了半天,也没见个病人进来,何香莲一直十分耐心地坐在那里修剪她的指甲,眼皮子都没看他一下。古北远远看着她那双手,想着,如果哪天这双手被拷上手铐,她是否还能如此从容。他真的很想现在就走过去拷住她带进局里,哪怕大刑伺候,也要撬开她的嘴巴。

    他正在那里天马行空想象半天,何香莲忽然走到他面前,在他身边的长凳上坐下,看着古北道:“古警官,你这样子心心念念惦记着我,没头没脑没章法也要跑过来看看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我在追求我呢。”

    她边说边笑,古北觉得她那个样子十分陌生,有一种很奇异的勾人心魄的魅力,古北瞬间意识到她在故意蛊惑自己,不敢看她,转过眼,何香莲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下巴,倾身过来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唇。

    因为实在太过意外,古北防备不足,竟然让她得手,只觉得这是他平生遭受过的最大的奇耻大辱,大力推开她身子,盛怒之下,一巴掌挥出去,直接打在她脸上,何香莲鼻子嘴巴竟然被他打出血来。

    何香莲冷笑一声,道:“很好,很好!”

    她掏出电话,直接拨打110报警。古北心里懊悔:他娘的,我上这个女人当了。

    110到场后,事件被何香莲描述成:古北非礼她,强行亲吻她,她情急之下咬了他的嘴唇,古北就动手打她。

    此刻,古北的嘴唇有被咬的痕迹,何香莲嘴角鼻子都是血。110办案警察看过古北的身份证件,古北说自己来办案的,却又说不出今天来诊所干什么具体事情的,还把当时何香莲偷袭咬他的情形讲了一下,何香莲却一口咬定,说自她丈夫死后,古北一直来骚扰她,对她另有所图。

    两个人在派出所纠缠半天,派出所民警只得将市局刘局喊过来,让刘局将古北带走,一出派出所大门,刘亮怒骂他道:“亏你还是刑侦队长,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古北道:“你不会也相信我非礼她吧?”

    刘亮没好气地道:“我当然不相信你会非礼她,我是觉得你这十几年刑侦白干了,你这刑侦队长白当了,你不知道至少要带个人跟着你一起去吗?何香莲阴险狡诈,你越发得防范着她。”

    他看着古北被咬破的嘴唇,直呼不可思议,道:“你竟然会让她得手成这个样子,也算是稀奇了。她是不是当时迷惑了你。对你心理暗示了?”

    古北觉得羞耻到了极点,气呼呼地道:“我只是一时大意而已。”

    两个人刚走出去,何香莲从后面走过来,追上二人,对古北道:“你最好不要继续大意,否则,我就算杀不了你,也绝对会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古北气的看着她,睚眦欲裂,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亮看他那样,一个堂堂刑警,被一个女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却无可奈何,也忍不住了,呵斥何香莲道:“你也别太嚣张了啊!”何香莲这才走开。

    何香莲这话不只是要挟,第二天,何香莲竟然在东临市警方的社交账号下,上传了一张古北动手打她的照片,还有坐在她诊所无所事事东看西看的视频,配文称呼古北骚扰她侵犯她,并且暴力殴打她,警方处理不公,轻易放过他,连句道歉都没有,她被打伤,警方未对行凶者古北进行任何处罚。

    此事件立即演变成热点新闻。

272、自尊心一片狼藉(求收求订)

    虽然新闻很快被压下来,省厅依然组织了专案组,对古北进行了调查,最后搞清楚事情真相,并且对何香莲的情况有了了解,但是舆情汹涌,当时接警处理的派出所,只得将此事立案处理,找来何香莲协商处理此事。

    何香莲利用舆论,煽风点火,不依不饶,辖区派出所办案警察对于她的无赖束手无策。

    最后,古北只得按何香莲要求,在东临市警方官网上道歉,还得在主页上挂三天,另外赔偿医药费治疗费精神损害费一万元。

    这事简直成为市警局笑谈,同事们当然不是嘲讽他,而是深深同情他竟然遭此不幸,被一个恶毒妇人给陷害成这个样子。

    省厅专案组的同志结案后私下安慰他几句,道:“没事,你赶紧破案,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抓住就行。”

    但是,这话不但没有安慰他,反而流传出去,在东临市公安系统成为一句经典的安慰人的语录。此后,凡办案中被反咬被陷害的人,都无一例外会被同事如此安慰。

    古北最担心的是,怕这事被文晖知道,他忽然间第一次有点庆幸,幸亏此时他是亚人格高晖,高晖不会那么关注他,就算高晖知道了,也不会那么在乎,而且等到文晖回来,文晖也没有高晖的记忆。

    他被此事打击得自尊心一片狼藉,觉得十分没脸见人,几乎每天在局里加班到深夜才回家,闻纹大概从局里同事那里听到消息,也不敢公开安慰他,怕他更没脸面,只得装作自己不知道。

    这日他在局里加班,晚上八点,他最怕见到的那个人忽然来到局里。

    一见面,他看他半天,盯着他的嘴唇,被咬伤的疤痕早就好了,可是古北被他这样子盯着看,感觉羞怒交加,正要找茬骂他,却听他道:“你怎么会又跑去惹那个女人,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不抓到她确切证据,不去惹她的?”

    那是他跟文晖讨论过的话题。

    那也是文晖说话的语气,充满关怀和愤懑。

    古北知道,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正是自己牵肠挂肚的那个人。

    古北看着他,文晖的眼神温暖柔和,瞬间安慰了他。古北一忽然间就觉得委屈至极,红着眼,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的?动不动玩失踪,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文晖道:“其实,我一直在的,我不舍得真的离开你。”

    古北道:“你非要看到我出点事,你才会回来。如果哪一天,你回来了,我却不在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要怎么办?你总是玩这种人格切换的把戏,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文晖被他数落一番,感觉这次,古北对于他用人格切换来回避他,十分生气,甚至是失望。文晖无法解释,却又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对他是某种伤害,自己既然害他伤心难过,即便是天大的理由,都不可原谅。

    文晖道:“哥,对不起。害你担心我了。”

    古北有点疲惫不堪,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管不了你。”

    两个人离开局里,古北还没吃晚饭,文晖带他去饭店吃饭,找了个清净的包厢,边吃边说了半天话,此前不愉快的那点心情慢慢淡开来,文晖回来了,古北心里到底是开心的多,虽然埋怨他几句,倒也并没有真的生气。

    心情一平静下来,古北想起自己刚经历过的事情,怕他误会,特意将那天去何香莲诊所的情况细细地讲给他听了。

    文晖气愤不已,道:“你以后绝不可以单独接近这个人,我怀疑你当时被她蛊惑了。”

    他当然不愿意相信,古北在清醒状态下,竟然被这个女人给非礼了,而且还被倒打一耙,陷害成这个样子。

    古北看他气得厉害,想着,还是他能跟自己感同身受,同仇敌忾,悲他所悲,气他所气,一时间心情大好,这一段时间以来心里的郁积之气统统烟消云散。

    文晖道:“哥,闻纹姐面前,不要说我回来了,就说我还是高晖,免得她不放心。”

    古北忽然间明白过来,上次他莫名其妙的消失,莫不是因为闻纹?他那日莽里莽撞跑去他家又跑去市局呆到很晚回家,闻纹想必误会了。

    古北问:“她说你了?”

    文晖道:“没有,只是,我曾经承诺过她,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我们好像一直在对不起她,闻纹姐是个好人,我不想伤害她。你可要对她好点。”

    古北有点不开心,道:“我明白。”

    两人半天舍不得分手,古北又跟着他去他家里看了一下古,柳玉芬在家里照顾他,此刻已经睡着的,古北进他房间看了一下。房间里设计得像儿童房,十分适合幼儿的喜好,环境比他那里不知道好多少,也难怪古不愿意回家和奶奶住。

    古北对柳玉芬道:“麻烦你照顾他。”

    柳玉芬道:“古队,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

    古北问:“你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柳玉芬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现在准备发喜帖的。”

    她忽然间想起来,道:“你等一下,我把你们的请帖给你。”

    她转身去自己房间,拿了请帖出来交给古北,古北道:“那要先恭喜你了啊。”

    古北回家,本来有点恼火闻纹的,但是,想起文晖的一再嘱咐,终究自己理亏亏欠的闻纹,也只得忍气吞声,将柳玉芬的结婚请柬交给闻纹看,闻纹叹口气,道:“你说该买什么礼物好呢?”

    古北道:“这个,你看着办吧。”

    他拿出自己钱包里的一张银行卡,交给闻纹,道:“这里面还有点钱,应该够用吧。他们也不会计较。”

    闻纹道:“计较也没用,咱们能跟高晖比吗?”

    古北一听她提到高晖,怒火瞬间上来了,道:“谁让你跟高晖比了吗?”

    闻纹听他声音怒气冲天的,还以为他还在因为何香莲的事情生气,倒没往深处想,道:“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古北觉得,一成家,生活全变成了油盐酱醋,每一样都跟钱有关,连闻纹也不能例外,得精打细算着过日子。生活,真是腌气息十足。忽然又觉得,自己骨子里,其实是个喜欢追求浪漫的人,他留恋文晖身上永远干净清爽的气息,那种留恋,早就深入骨髓,若强行舍弃,只怕要换血洗髓,会要了他的命。

273、叶子的婚礼

    叶子将花店最后整理打扫了一遍,林志站在门口催促她道:“你快点,婚礼九点开始,咱们得赶时间,教堂那边刚问过,一切都准备好了。”

    今天是叶子和林志结婚的日子。他们的婚礼完全按西式婚礼的流程来,主婚仪式在教堂举行,地址就是东临市目前最大的济安堂。叶子有点遗憾,如果圣心堂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在圣心堂举行婚礼,在她的人生经历中,圣心堂对于她,就俨如家一样的地方。她忽然间怀念起嬷嬷了,从小把她带大,照顾她生活起居,教她一身武功以及所有人生经验和知识的嬷嬷,宛如母亲一般。

    嬷嬷,您现在在哪里呢?如果,您现在在我身边陪伴着我,看着我结婚,那该多好?

    她走过去,林志拉住她的手,两人赶到教堂,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给她准备,化妆,换婚纱。她发现她原来上班的公司的两个同事也被请来了,最主要的是,圣心堂原来的两个女孩子,被送到民政局下属的收养所的玛丽莲和菲菲,也来到了教堂,参加她们的婚礼。这几个仅有的属于女方的嘉宾,是林志出面请的她们,叶子十分感动,为林志所做的这一切。

    玛丽莲和菲菲看到她,激动到又哭又笑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化妆师为她化新娘妆,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原来,从看守所出来后,玛丽和菲菲被送到了东临市福利院,当时两个人一个14岁,一个12岁,他们根据两人的实际情况,将二人送到下属的民政学校读书,接受正式的教育。两年不见,两个人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在学校学到许多知识技能,以及许多新潮时髦的流行的东西,叶子听他们在那里谈论一个当红的明星,两个人起了点小小的争执,争得面红耳赤的。

    叶子满面笑容地听着她们斗嘴,想着,如今,有谁知道,她们从小是在教堂长大,曾经颠沛流离吃尽苦头,有谁知道她们曾经住过废弃的教堂和墓地,进过看守所,还跟警察打过架呢?

    那种满足和感恩,在她心里流淌着,使得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她的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一天,变得格外幸福。因为找不到嬷嬷,结婚前夕,她给远在欧洲的马关复神父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跟他细致描述了她这两年的生活,她对人生全新的体验和感受,还介绍了她的爱人,最后请求马关复参加她的婚礼,在婚礼上,代表她的家人,把自己交给自己的新郎。

    马关复几乎毫不犹豫答应了她,特意从欧洲赶过来,并送给她一份丰厚的礼物,马关复的到来,让叶子感觉到这个婚礼,真正完美了。

    她现在完完全全成为一个寻常的俗世的女子,享受着俗世女子能够享受的一切,恋爱,婚姻,家庭,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子女。

    不过婚礼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的何香莲,盛装前来,并且送给她一套名贵的首饰,她知道那很昂贵,不是她和林志能够负担得起的。钱财对于她,只是生存的必需品,她本就不是一个物质的女孩,所以对这一切淡然,但是何香莲的出现,让她眼前拂过往日的阴影,她有一丝不快,可是,这样幸福的日子,她不想因为这个女人毁掉了。

    她毫不犹豫拒绝了何香莲的昂贵礼物,何香莲低声轻笑告诉她道:“你放心,这件礼物,只是祝福你新婚快乐的,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你就安心收下吧。”

    她抗不过何香莲的执拗,婚礼上人那么多,她也不想引起别人对何香莲的过分注意,最后只有勉为其难接受了那礼物。

    教堂的婚礼举行完毕,他们去了酒店,预订的酒席在希斯大酒店,林志虽然清高不俗,他父母却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唯一的儿子结婚,他们自然大肆操办,希斯大酒店,是外商合资投资,东临市五星级酒店,所费自然不菲。

    这一天,柳玉芬和孙宇的婚礼也在希斯大酒店举行。费用是柳怀珍和文晖一力承担,两人的婚房,倒是孙宇自己买的,他父母赞助了一笔钱,文晖要帮他们付首付,孙宇坚决不答应,文晖只得作罢。最后柳怀珍出面,帮他们承办酒席,倒也办得风风光光。

    古北和闻纹带着一对双胞胎还有古,一家五口倾巢而出,一大早,文晖为婚礼的事情忙得要死,古北自己从家里开车过来,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看到酒店门口写着两队新人的喜宴,一对是柳玉芬和孙宇,另一对是叶子和林志。

    古北一看到叶子和林志的名字,立马就想到是谁,指着那婚宴的告示牌,对闻纹道:“叶子的婚礼,也是今天举行,居然也是这里,还真是巧了。”

    闻纹一时没想起来,问:“叶子是谁?”

    古北道:“你还记得圣心堂被抓的那几个女孩子里面,会武功的那个女孩子吗?”

    闻纹想起来了,十分意外,惊呼一声,道:“她也结婚了吗?”

    古北道:“想不到吧?我之前找过她了解何香莲的事,还有索菲娅的案子出来的时候找过她,她那时候,已经变化了很多,你现在要是看见她,可能还认不出她来,变化太大了,现在就是寻常女孩子,可是看着很正常很幸福的那种普通女孩,谈恋爱,结婚,以后还要生儿育女,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吗。”

    闻纹感叹一声,道:“有时候想想,其实我们的工作,还是很有意义的,救人于歧途,也算是值得了。”

    两人正在那里说着,却见何香莲从里面走出来,古北因为上次跟她的事情,惊魂初定,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她了,想着她此刻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参加叶子的婚礼。看来,叶子还是没摆脱这个女人的纠缠。

    古北本想着避开她,抱着两个女儿,挡住自己的脸,往柳玉芬预订的酒宴二楼走,还没开始上楼梯,何香莲已经看到他,她倒是大方得很,直接走到他们面前,拦住他们去路,道:“哟,古队,咱们还真是有缘啊,这都能碰见?”接着扫视一眼三个孩子,最后视线落在闻纹脸上,道:“这不是闻警官吗?怎么,成你太太了?你说你放着这么好的太太,还老往我诊所跑干啥啊?”

    古北气得恨不得当场掐死她,闻纹对古北道:“你带着孩子先上去。”

274、新婚旅行

    闻纹道:“何香莲,从你家里搜出来的那一个又一个的小药瓶,我可一直保存着呢,翰林苑跳楼的老太太,有没有来你梦中吓你啊?你给我记着,别再犯在我手上,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收拾你。”

    何香莲娇滴滴的声音道:“哎呀,闻警官,你怎么跟你老公一个德行啊?抓不了我,过过嘴瘾也是好的,是吧?你老公杀了我老公,我都不跟你计较,咱俩都是女人,我不为难你,我先走了啊。”

    何香莲说完,不待闻纹再反击,走着妖气十足的猫步扬长而去。

    闻纹气得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这时,古北和文晖站在二楼楼梯口那里喊她,问道:“那个疯女人走了吗?”

    闻纹气呼呼上楼,古北看她气得不轻,道:“别生气了,今儿是小芬婚礼,可不能扫兴啊。”

    闻纹道:“不都是你给我惹回来的闲气?”说着这话,她倒是把脸色正了正,抹出一脸笑来,看着文晖,道:“小晖,怎么样?”

    文晖道:“很好,姐你最好看了,英姿飒爽,女中豪杰,寻常女孩子,根本没你那气质。何香莲就一妖精,不是人,不值得为她生气。”

    闻纹笑道:“是,我就是专门斩妖除魔的人民警察。迟早收了这妖怪。”

    说着昂首正步走在前面,古北和文晖一左一右走在她后边,文晖朝古北挤眉弄眼嘲笑他半天,古北捏着拳头,朝他眼前晃了几下。

    酒席间,古北瞅着空去了趟一楼,特意去跟叶子和林志道了喜,叶子看见他,十分意外,也十分开心,顺便把玛丽莲和菲菲也叫了过来,那两个女孩子也还记得古北,十分乖巧地朝他鞠躬致敬,唤他:“古警官好!”

    古北没想到一下子碰见当初案件的三个当事人,于今看她们都过得还不错,感觉十分欣慰,自然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这才跟他们告辞。

    叶子和林志婚礼酒宴结束,当日便去了新婚旅行。说起来这次新婚旅行,叶子本来觉得新婚旅行花费太高,不想去的,谁知道,结婚前一个月,叶子参加一次网络综艺的抽奖活动,不过按网络上的消息,用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结果居然中了豪华双人欧洲十日游的大奖,叶子这才下定决心去新婚旅行。

    他们按照主办方的要求,第一站去的意大利佛罗伦萨,佛罗伦萨的景点,来之前林志就迫不及待的在网上搜索了不止一遍两遍,林志是大学哲学系老师,叶子从小生活在教堂,无论是哲学还是宗教,弗洛伦萨在他们两个人心目中都是令人神往的地方。

    但是,事情并非如他们想象,来接待的人,直接把他们带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小镇倒是祥和一片,十分宁静,他们被安排宿在一处民居里,典型的欧洲小镇的情调,开始他们倒也觉得新奇,第一天他们舟车劳顿,忙于倒时差调整状态,倒也没人来管他们。

    房东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厨房借给他们用,十分慷慨,晚上的时候,两人睡得正酣,忽然被一阵凄厉的嚎叫声惊醒,两个人听着那声音,只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林志,倒比叶子还怕,叶子以前连墓地都住过,又练过武,倒不是个胆小的人。

    当下,两人起床,林志去开灯,房间的灯却没亮,也不知道是否是停电,反正睡觉前,电灯还是好的。最后他只有摸索着拿出手机来,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他对叶子道:“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动,有什么事情你就大叫。”

    林志并不知道叶子有一身功夫,叶子道:“我跟着你去吧。”

    林志想了一下,拿出旅行包里的一只防身用的高压电棒,说起来,这个高压电棒,还是接他们来这里的那个人给他们防身用的。

    叶子跟在他后面,一步步往楼下走。这是一幢三层的小洋楼,面积挺大,不过就只有一个老太太住着,送他们来的人,把他们交给老太太就走了,两人因为语言不通,跟老太太根本无法交流,还好送他们来的人,基本事情都事先交代了他们。

    两个人住在二楼,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他们走到一楼的时候,感觉声音应该是厨房传来的,便朝厨房摸索着走去。手机的光亮没能照射多远,忽然间一张脸猛然间出现在走在前面的林志眼前,那是一张皱巴巴的苍老的怒目圆睁的脸,黑夜里猛然出现在眼前,把林志吓一大跳,他甚至没看出来这是否是一张人脸,本能的将手机的电棒电击那人,站在后面的叶子倒是认出来是白天见过的房东老太太,看见林志慌忙之间不问情由直接拿高压电棒点击对方,怕她出事,情急之下,从侧面绕过林志身体,一掌推开那老太太。

    黑暗之中,只听咚地一声,那老太太倒在地上,两人蹲下身子,去细看那人,这时,厨房的灯忽然间亮起来了。

    林志一看,厨房的电源开关,是本就开着的,看来,应该是中途忽然停电,老太太正在厨房,忽然停电惊吓到了她,以至于她大叫,但是,如果仅仅是停个电她就叫的如此凄惨,估计这老太太的精神状态也不怎么正常。

    叶子看了一下老太太,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和呼吸,好像没什么大碍,便喊了几声,老太太却无反应,两个人人生地不熟,都是第一次出国,竟然碰上这种事情,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

    林志道:“先把她搬到床常去吧。”

    叶子对这些事情处理,一向听林志的,两个人把老太太搬到床上,看着那老太太半天,希望她一会儿能安然无恙醒过来。

    正在思索对策,叶子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接通电话,里面一个声音道:“怎么样,吃晚饭了吗?”

    是下午去接他们机带他们来这里的那个男人。

    吃晚饭?叶子本能看看时间,才八点半,原来时间还早,他们是下午来之后就睡下了的。

    叶子道:“这里出了点状况,麻烦你过来看看。”

    两个人心怀忐忑,好不容易等到那个人来了,叶子将情况给他讲了,那人去看了一下老太太,道:“已经死了。”

    林志惊慌失措起来,道:“怎么会死了?刚刚还是活的。”说完他要去摸那老太太。那男人道:“注意,不要碰她。”

    林志把手指放在在老太太鼻子前,果然已无呼吸,吓得一叠连声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275、意外遭遇

    那男人对叶子和林志道:“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跟着我一起离开这里。这个老太太寡居,平时靠着偶尔一两个住客来收取点租金收入维持生活,没人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现在悄悄离开这里就行。”

    叶子道:“这样可以吗?要不要报警?”

    男人看了她一眼,道:“报警?你不想活了吗?你们两个,想在这异国他乡坐牢吗?”

    叶子对林志道:“你赶紧上楼收拾东西,注意,不要留下痕迹,把指纹足迹都搽干净,我来处理这里。”

    林志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看着妻子比他还要镇定,也无暇细想,急忙上楼收拾东西,他现在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最好能立即回到国内,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中去。林志的人生里,除了书本,再无波澜,何曾想过自己的人生会遭此变故?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他带来的除了惶恐不安,就是六神无主。倒是叶子镇定自若。

    叶子问那个男人道:“这个怎么办?”

    那个男人扛起老太太,把她送到厨房,放在地上,将一个插线板接到厨房的插座上,将插座放在地上,叶子已经看出他的意思来,去厨房还有老太太房间,将他们一路留下的痕迹全部清理一遍,又不放心林志,上楼去看看,林志已经把东西装起来,可是整个人紧张得不行,手一直抖个不停。

    叶子瞬间心疼起丈夫来,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不祥之人一样,他一介书生,那么优雅从容的生活过惯了的,一跟自己结婚,就出这种状况。

    她沉声道:“你站在门口等我,我来收拾。”

    林志站在门外,看着妻子,开始收拾整理房间。叶子看了看窗帘,是关着的,她感觉放心不少,将东西都打包装好,她开始清理他们留下的痕迹,又去厕所,将厕所放水冲洗半天,将地拖了一遍。这一切,她做起来是那么熟悉,这也是以前何香莲教给她们的。

    教堂的几个女孩子,追随了何香莲一段时间,何香莲一直训练她们这方面的能力,去哪里都不要留下痕迹,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们被警察抓了后,她才知道,何香莲是警方通缉犯,她在潜逃期间,跟她们在一起,所以,不许她们暴露行踪,再后来,当她从看守所出来,何香莲找到她,要她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何香莲这么要求她们,其实是在训练她们。

    何香莲一直在试图把他们训练成杀手,当古北拿着索菲娅的照片去找她,并且告诉她索菲娅是职业杀手的时候,叶子就明白了,何香莲将身边的几个女孩子,一直在偷偷训练她们成为她想要的人,这些人,除了自己,还有梁洛,还有玛丽莲和菲菲,也许还有其他的她不知道的人,以前,她只知道她们背后有个组织,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她其实并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因为她遇见林志,她不想再跟他们一起过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活,所以排斥他们,等到古北告诉她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们想要她做什么,她更坚定地远离着何香莲,远离着她生活的那个黑暗世界。

    林志看着她有条不紊镇定自若地做着这些,感觉有点奇怪,又想着,叶子生性冷静,好像也该是这样才对。他感觉有点惭愧,他若不用电棒攻击那个老太太,也许啥事没有了。

    他们收拾好东西快速下楼,那个男人站在客厅等着他们,看见他们下来,道:“车子在外面,你们先上车,我马上来。”

    叶子心知肚明他要做什么,不过是为他们善后,就好像她曾经替何香莲做过的事情一样。只是,她无法理解的是,这个男人,素昧平生,为什么要替他们做这些善后的事情,可是,她一向是个寡言少语的人,纵然心有怀疑,也不会开口去问。她并不迟钝,也并不傻,心里已经知道此行多有蹊跷,只怕,生活已有变故,她想要的岁月静好,恐怕不容易。

    两人不及细问,立马出门上了车子,到了车上坐定,林志才觉得镇定下来,伸出手,抓住妻子的手,道:“对不起,让你跟着我,一开始就受这种苦。”

    叶子柔声安抚他道:“没事,不用害怕,什么事都没有。”

    这时,那个男人出来,叶子坐在车上,看见他把老太太家里的大门带上了。回到车上,二话不说立即启动车子,车子驶过转角,忽然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叶子和林志抬头望去,只见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火光冲天。两个人吓得紧紧抱住,缩成一团。

    那个男人连夜把他们带到一处破败的像是已经废弃的小教堂,叶子和林志跟着他进去,下车的时候,叶子问他道:“你做了什么?”

    那个男人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抹十分邪恶的笑,道:“替你们善后,你们不用坐牢了,或者说,不用去死了。”

    正说着,一个穿着修女服的老女人走过来,叶子一看,惊呼一声:“嬷嬷!”

    那女人正是从小带大她的嬷嬷,特丽莎。

    特丽莎朝她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她,道:“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祝你们新婚快乐!我等了你们太久了!”

    叶子紧紧地抱住她,抱住这个如母亲般的女人,这才感觉到真正安全了。

    叶子道:“嬷嬷,你怎会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到处打听你的下落,却一直没有找到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特丽莎道:“我之前在国内,后来,这边请我过来,帮忙打理教堂事务,所以,我就过来这边了,我也只是来这里两三个月。”

    叶子道:“见到你真好!”

    特丽莎在她额头上亲吻了几下,道:“孩子,别怕,你安全了,你安全了。在我身边,没有人敢伤害你的。”

    叶子和林志在特丽莎的安排下,度过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新婚旅行,只是,小镇上老太太的死,如阴影般压在他们心口,两个人玩的并不痛快,呆了几天,倒并没有什么麻烦事找上他们,两个慢慢安心下来,叶子潜心陪着嬷嬷,倒没有急着赶回去,一直在那里逗留了十几天才回国。

276、林志的精神危机

    叶子新婚旅行回来,花店次日便开张,林志变得有点消沉。

    这个东临师大哲学系的年轻讲师,遭遇了人生最重大的精神危机,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哲思,转变为对于自身人格的质疑。以前的浪漫变为落拓,叶子非常明显地感觉出了他的变化。她甚至无法安慰他。是她在面对危机时候,几乎毋庸置疑地选择了回避,那种选择,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种不需要其他选项进行排他的选择。

    因为,她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本能的自保。

    叶子无法理解林志的愧疚惶恐不安,还有他的自我否定自我怀疑,如果她清晰的了解这些,她可能就会明白,他们之间是如此不同,无论是他们的人生经验,还是他们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看法,都大相径庭,这种矛盾如天地鸿沟,几乎无法调和。

    她只是在花店开门首日看到何香莲来访,十分意外,而且那种厌恶感变得分外强烈。这个人,似乎无所不在,以一种恬不知耻的执着,拉住她的衣袖,拉住她留在往日的生活的泥沼里,她的想要重新生活的心,在看到这个女人时候,便要备受折磨。

    何香莲给了她一张照片,一张她和林志入住欧洲小镇上那个死掉的房东老太太的照片。照片拍的正是他们进入那栋欧式风格的私宅,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跟出门迎接他们的老太太讲话的情形。

    叶子一把抢过那张照片,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们跟踪我?”

    何香莲笑道:“不,我的孩子,我们安排了一切。”

    叶子捏着手里的照片,开始拼命撕成碎片。何香莲道:“尽管撕,我们手里大把是。就算这个被你撕掉了,你们家林志,也许,还会遇见别的,也许,下次,死得不是老太太,是小姑娘?”

    叶子几乎崩溃了,绝望地问:“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

    何香莲道:“你答应了?“

    叶子道:“我不答应你能放过我吗?“

    何香莲哈哈大笑起来,道:“很好,很好!会有人来联系你的。你现在的合法身份,就是最好的伪装,我们以前想错了,以为没有身份,伪装身份才可以,其实,有合法身份,才是最好的。所以,你被他们看上了。“

    叶子道:“他们是谁?“

    何香莲道:“是能够左右我们命运的人,是能够对我们生杀予夺的人。“

    此刻,曜晖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文晖眯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盹着了,其实,他在回想上次跟柳怀珍去墓园,祭祀他爸爸文扬和高晖时候碰见的那个老头。当时掉到地上的那个东西,看着像是个黄色的布条子。

    那次回来之后,他一直在想:母亲在干什么呢?她甚至瞒着他。文晖并没有去问柳怀珍,就像柳怀珍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也知道你做了什么,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去真正问过他一件事情。

    他只是有点担心她的安危。

    他也没把这件事告诉过古北。

    直到此刻,他看着古北发给他的一张死者照片,他才明白,危险一直在她母亲身边,从未远离。

    那张照片上的死者,正是那天他在墓园见到的那个老头。

    而古北发这张照片给他,只是因为他忽然间心血来潮,问他有没有案子需要他帮忙协助的,古北接到他信息时,正在现场,顺便把这张照片发给了他,附言:把这个人的身份找出来。

    明显是敷衍他的。可是,一看就是现场照片。又死人了。

    文晖一看是张死人照片时,想着这个还得我出马吗?警察局找人,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完全屈尊了他的技术水平啊。但是,当他认出照片上的人时,他开始感觉到震惊和害怕。他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到公司来一趟。

    柳怀珍到公司来之后,文晖直截了当问她道:“妈妈,那天去墓园的那个老头,你是不是认识?”

    柳怀珍道:“哪个老头?”

    文晖道:“就是撞到你的那个老头。”

    柳怀珍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过一个路人,我怎么会认识?”

    文晖看她不肯告诉自己,便将手机上古北发过来的死者照片给她看,问:“这是不是那个人?”

    柳怀珍看着那照片,眼睛慢慢睁大,慢慢露出惶恐之色,她看着文晖,道:“你这个哪里来的?”

    文晖道:“是市局的案子,哥发给我的。让我查这个人的身份。”

    柳怀珍叫起来,道:“不许查!你不许查!离得越远越好,你要装着不知道,要远离这一切。”

    文晖道:“你认识他?你知道他怎么死的?你知道凶手?”

    柳怀珍双手直摇,道:“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他一面,有人让他到墓园找我,他只是传了个信。”

    文晖道:“信呢?”

    柳怀珍道:“我没敢放在身上。”

    文晖道:“信上写的什么?”

    柳怀珍似乎不敢说出声,拿出纸笔写给文晖看:五猖无常,故人旧事,家长里短,相思重提。

    文晖看了半天,问:“这是什么意思?“

    柳怀珍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文晖道:“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老头是到墓园送信给你的?”

    柳怀珍道:“有个人给我电话,说有份东西,要托人带给我,说是跟文絮旧案有关。文絮就是你爸爸,他的乳名叫棉絮,如今世上知道你爸爸乳名的,整个东临市,只怕只有我一个人,你爸爸老家,儿时认识他的人,极相熟的,可能知道一些,其实,说乳名都不是,只是你祖奶奶,也就是你爸爸的奶奶,在你爸爸小时候叫他的昵称,你爸爸小时候长得温柔可爱,他奶奶喜欢得不得了,说他像棉絮一样,柔软温暖,所以就叫他棉絮。我那时见过你祖奶奶,也听他这么叫你爸爸,觉得奇怪,问你爸爸,你爸爸才解释给我听,他自己觉得太难为情,连我都未曾讲过,所以到底是谁知道,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有段时间,我取笑你爸爸,叫他文絮,但是,这世间,知道我这么叫他的,只怕只有我和你爸爸两个人。这个人如何得知,我是真的不知道。所以,那天那个老头,我也一直在找他的。”

277、朝花夕拾(求收求订求票)

    文晖将他母亲柳怀珍写的字条小心的收起来,揣进自己贴身口袋里,接着对她道:“妈妈,你先回去,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情,交给我来做,你不要再去见任何人,如果再有人来找你,你要告诉我,有任何事,交代给我来处理。高建国对你的监视太严密,你举手投足,恐怕都在他们的眼线之内,我人住在外面,相对自由,他们要时时看着我,没那么容易。再说,警察哥哥那里,他们终归是有所顾忌,不敢乱来。妈妈,我只要你安然无恙就可以。”

    柳怀珍道:“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文晖待他母亲柳怀珍走后,给古北打了个电话,问:“哥,你现在在哪儿?”

    古北道:“我在出现场啊。”

    文晖边下楼边问:“把定位发我手机上,我马上过来。”

    古北道:“你过来干啥?都说不许你看现场的。”

    文晖道:“死者我见过。”

    古北一听,立马将定位在微信上发给他:谭园路四十巷。文晖驱车赶到那里,将车在附近找个地方泊好,步行到达现场,现场是个两米来宽的巷子,巷子虽窄,却有居民在转角处乱搭建了一个水泥小屋,想来做的狗舍鸡笼之类的,也许是放的杂物,所以,地方显得更窄了。

    死者的尸体此刻已经放入了尸袋,文晖想打开看看,古北坚决不许他看,道:“一会儿告诉你细节,尸检结果出来也会告诉你。”

    文晖道:“不是,照片看不清楚,我要亲眼确认是不是我见过的那个人。”

    古北给他一双手套,将尸袋拉开,道:“你就看一眼啊,我最不喜欢你接触这些,你晚上可别做噩梦。”

    文晖道:“我身为刑侦科辅警,连尸体都没见过,说出去人家会笑掉大牙。你当我没说见过死人吗?”

    古北想起他死去的兄弟高晖,那时候,他在殡仪馆里陪伴了他冰冷的尸体多久的?结果呢?那么严重的心里创伤,到现在依然后果严重。

    文晖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道:“没事,只是前不久,偶然见过的人,也不认识,不是熟人,只是奇怪而已,所以过来看看,你在旁边,我难道还会害怕不成?”

    古北这才慢慢拉开尸袋的拉链,文晖一看,果然是那老头。古北问:“是不是?”文晖点点头,古北刷一下将拉链拉上。

    “什么情况?”两个人几乎同时问对方。

    文晖先回答他道:“上次我跟我妈妈去我爸爸墓园,在墓园碰到过这个人。”

    古北觉得奇怪,道:“就只是这样?你怎么记住他的?”

    文晖道:“有样东西,一会儿回去给你看。这里情况怎么样?”

    古北见他不方便在现场讲,知道事有蹊跷,便不再追问,道:“初步判断,人是昨晚上死的,尸体被放在这个水泥小屋里,中午十点左右才有人发现,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判定为谋杀。”

    文晖道:“没有别的线索了吗?”

    古北道:“现场发现了钢丝,跟脖子上的勒痕初步判定一致,很普通的那种,应该是就地取材,那里面就有一堆废弃钢丝。昨晚上又下了雨,什么痕迹也没了。”

    文晖抬头,四处看了一下,周边都是密集的私人住宅,楼房一栋连着一栋。旁边围观的人群还未散去,堵在来去的几条巷道里。

    文晖道:“这里居民这么多,没有目击者吗?”

    古北道:“正准备查找目击者的。刚才已经问过一圈了,暂时没找到。”

    “死者身份确认没?”文晖接着问。

    古北诧异地看着他,道:“我以为你认识呢。”

    文晖道:“我跟他只是一面之缘,还是擦身而过的那种。”

    古北道:“刚有人认出他来了,说租房子住在这里附近的,外地人。我们正在确认他住的哪栋房子,正在找这里的房东过来确认。他身上也没证件,穿着睡衣,应该是半夜临时出来外面买东西的。奇怪的是,身上也没看见钥匙。”

    一会儿果然陆陆续续有房东过来,比较顺利的是,第一个到来的房东,一眼就认出来,正是他的房客。他拿了住客登记册子,翻开来给古北看:谭园路四十巷7号502房,李春华,身份证号码也有登记,60岁了,郡县人。

    文晖一看,心里一咯噔:郡县是他父亲文扬的老家。原来这人是父亲老家来的人,想必是认识爸爸的。他心里这么想着,却并没有说出来。

    古北把那人身份信息都登记下来,接着问:“他住在哪里?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

    那房东带着古北和文晖以及另外两名警员一起上楼,房东拿备用钥匙打开502的门,屋子里东西杂物扔了满地,看来,这里被洗劫了。

    有人要从他身上找东西,会是他们想要交给妈妈的东西吗?文晖边细致地看着现场,一边在心里分析着。

    东西并不多,简单的一桌一椅一床,一个四方的折叠小饭桌,还有个很大的塑料整理箱,里面的东西也被扔的到处都是,基本上都是衣服。

    有几本杂志,还有一本鲁迅的散文集子《朝花夕拾》的书,书很老,出版时间是1979年12月,一个寡居老人,身边竟然有这种现在都很少见的书,实在稀奇,古北把书翻着看了几眼,文晖凑过来看,翻开目录页,赫然有《五猖会》、《无常》,竟然是朝花夕拾散文集里面的两篇散文,文晖记得母亲写给她的那张纸条,那五猖两个字,极为少见,此刻见了,自然浮想联翩,将那册子揣进自己衣服里,古北问:“你干嘛?”

    文晖道:“一会儿你跟我去公司,有重要东西给你看。”

    文晖拿出手机,就着手机上网搜索《朝花夕拾》,根据网上介绍,《朝花夕拾》,原名是《旧事重提》,他迫不及待拿出口袋里那张纸条:五猖无常,故人旧事,家长里短,相思重提。

    “故人旧事,相思重提。旧事重提?”文晖心里笃定,这书跟字条关系重大。

    古北旁边见着那字条,暗暗纳罕,见文晖一脸紧张,并不开口跟他解释,知道事情有异,也不便追问,想着一会儿这边处理完毕,去他公司,且看他怎么说。

278、包公殿(求收求订求票)

    现场处理完毕,古北和文晖直接去了文晖公司。

    文晖这才将墓园遇见老人给他母亲字条,以及有人跟他母亲打电话说的那番话,细细讲给他听了。

    古北道:“这么说的话,李春华是因为这件事死的?”

    文晖道:“肯定是。”文晖拿出纸条,还有那本书,指给古北看:“你看这本书,1972年出版的《朝花夕拾》,李春华的身份,为什么要保留这么古老的一本书,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这是鲁迅的一本散文集子,原来叫《旧事重提》,你再看我妈妈写下来的这四句话:五猖无常,故人旧事,家长里短,相思重提。故人旧事,相思重提,旧事重提,不就是指的这本书?五猖会,无常,正是朝花夕拾里面的两篇文章,这个纸条上的四句话,就是指的这本书。”

    古北拿起那本书翻看了一遍,道:“可是,这本书里面有什么秘密呢?”

    文晖拿过书,一页页翻看着,书上有些批注,他连着那批注也细细地看了,无非是些生僻字的读音和释义,也有考据的地方,看起来也并无特别之处。但是,这样精确的考据,显然不会是李春华写下的,字迹和书本一样,时日已老,文晖心里忽然想着:莫不是父亲的笔记?这么一想,他看得更仔细了一些。

    古北看他几乎是逐页逐句逐字在那里细细研究,心里也暗暗纳罕。

    文晖特意将五猖会和五常这两篇文章拿出来,细细看了,发现这两篇文章,各有一处被银灰色荧光笔划过,如果不注意看,那种银灰色的色泽,很容被自然光线遮掩,不大看的出来。

    文晖把这两句话写下来,一句是五猖会里面的:“可惜这种盛举,早已和明社一同消灭了。”

    另一句是无常里面的:“这四个字,是有时也见于包公殿的扁额上的。”

    上面一句后面在“明社”下批注着:明朝。这个文晖是懂得的,社,社稷,即是国家,明社,自然指的是明朝。

    后面一句,在包公殿下批注:不知此处包公殿是否明朝嘉靖所建。

    文晖又据此批注上网搜索了一遍,鲁迅书中所述包公殿,地处绍兴东北皇甫庄村,那是鲁迅外婆家,包公殿始建于清朝嘉庆年间,并非明朝嘉靖年间。文晖看那些批注,都极为细致考究,唯独此处,将朝代弄错,是批注的人搞错还是别用它意呢?

    文晖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给古北参详,古北倒没想到他看的如此细致,一时来了兴趣,也仔细看过那书上划过的两处,最后道:“你看,前面一处是明朝,后面这个有错也把它错成明朝年间,又特意拿银灰色荧光笔划过,没这么无意之举吧?应该是故意为之才对啊。而且,批注的字迹是一样的,肯定是同一个人所写,既然是同一个人所写,都考究到了这么细致的地步,又怎会出错?只怕是故意的。”

    文晖听他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他把上下两句批注连接起来:明朝的包公殿?

    古北补充道:“应该是明朝时候兴建的包公殿。”

    明朝时候兴建的包公殿。文晖忽然之间,想起初中时候,去郡县奶奶家里,他们家附近,就有一间包公殿,但是不知道是否是明朝期间兴建的。那个打电话给柳怀珍约着在墓园见面的人,既然在电话里提到他父亲,这件事情,自然会跟父亲有关,那么,包公殿,是否就是指的郡县的包公殿呢?

    郡县的包公殿,又跟父亲有什么关系呢?

    文晖打了个电话给柳怀珍,道:“妈妈,你现在来一趟公司。”

    柳怀珍赶过来,看到古北也在,知道两人正在说墓园那老头的案子,文晖告诉她道:“那老人叫李春华,郡县人。”

    柳怀珍道:“果然是你爸爸家乡的人,否则,怎么会知道你爸爸乳名?我一早就猜到,可惜,没料到人死得这么快,古警官,到底是什么情况?”

    古北道:“昨晚上在住处附近被人用钢丝勒死,住处被盗,我们在现场找到一本书,跟你那个纸条上的信息吻合,在里面找出了一些线索,小晖叫你过来,问些以前他爸爸的一些事情。”

    文晖道:“妈妈,郡县老家,是不是有个包公殿?”

    柳怀珍道:“是啊。”

    文晖接着问:“是不是明朝年间建立的?”

    柳怀珍道:“什么时候建的,我不清楚,这得去郡县县志上查,不过,它好像返修过几次,你爸爸在时,也参与过那里的返修设计和施工监理的,那时候,我在郡县陪着你爸爸,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就是住在郡县老家的宅子里,那时候,你奶奶还在,现在想起来,那也是我这一辈子陪你奶奶最长的一段时间。”

    古北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郡县那边走一遭。”

    柳怀珍道:“需不需要我跟着去?”

    文晖道:“妈妈,你还是在家里不要去,远离这些事情,这个人莫名其妙被人杀了,肯定是跟我们还有爸爸有关的,你要当做啥都不知道。”

    古北也道:“这个时候,你不出面,当做啥事没有是最好的,你只要有什么动作,就会引起高建国注意,倒不如不动声色。我跟小晖悄悄动身过去郡县那边,局里那边,我会跟刘局汇报一下,其他人暂时都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柳怀珍点点头,眼泪早就忍不住落下来,道:“李春华若是因我而死,我越发没脸跟你爸爸交代了。我死后,可怎么去见他?”

    古北道:“这些事,与你何干?是坏人造的孽,我们迟早要查明真相,为死者讨还公道,你不需要自责。倒是你自己,务必要多多注意安全。”

    柳怀珍点点头,道:“这些事情,虽是牵扯的旧事,牵扯上小晖的亲身爸爸,可是,他爸爸过世二十多年,依然还有人为此丧命,只怕事情牵扯好大,有人为所欲为到这种地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古北听她这么讲,便道:“也许,不仅仅是旧事,即便是旧事,牵扯到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那些活着的人,不想这些旧事重提,不惜杀人也要阻止,咱们就看看,到底是些什么旧事,总在沉渣泛起?”

    柳怀珍道:“无论如何,你们注意安全,小晖,你帮我多多看着,千万不要让他出任何意外。就当是我拜托你的。”

    古北听她语气无比郑重,便道:“您放心,我会像守护自己的命一样,去守护着他,绝对不会让他出任何事情。”

    文晖看他们说的这么郑重其事,道:“看看,你们竟然怕成这个样子,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既然露出头脚,我倒要好好会一会。”

279、夜宿包公殿

    匆匆吃过午饭,下午文晖和古北自驾车去了郡县,从东临市到郡县,大概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两人驾着一辆车出行,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到达郡县,两人直接去寻文家旧居。

    文晖奶奶过世后,老家几乎没有至亲之人,本来有个亲伯父,他父亲文扬的亲哥哥文暄,年轻时候就去了国外,膝下有一个儿子文宇,也就是文晖的堂哥,几乎很少回国,在文晖的印象里,他只在奶奶的葬礼上见过这个伯父,许是因为父亲过世早,她母亲改嫁,老家人终究是怨恨的,鲜少有人联系他们母子。

    现在看来,这种怨恨,也并非毫无出处,郡县老家的人,手里居然有父亲生前拜托保管的重要物件,想来,知道许多不为他母亲所知的秘密,他母亲当年接受高建国求婚,想来他父亲的族人,也是伤心之致。

    虽然家中无人,老家的宅子倒还是在的,老式的砖混结构的房子,年久失修,又没人住,文晖原想着,不知道要荒芜成什么样子了,谁知道,宅子却很干净,一打听街坊邻居,原来奶奶过世之后,文晖大伯隔两年都要回趟国,只是,大家从来不联系他们母子,他们不知道罢了。宅子被大伯委托给一个老街坊照料。

    文晖找到那老街坊,叫福叔的老人,已经五十多岁了,文晖直接找到他家里去,福叔看到文晖,听他自我介绍,竟然看着他叹息连连,道:“可怜的孩子,你沦落外面这么多年,总还算晓得要回家来一趟。你妈妈忘记了,你们竟然也跟着忘记了,你再怎么,也是姓了一个文字的啊。你妈妈那么糊涂,带着你们兄弟,也是这般糊涂,数典忘祖,你爸爸泉下有知,只怕不曾心安过。”

    一席话说得文晖泪流满面,竟然扑通一声跪在福叔面前,道:“文晖不懂事,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家族里的人。”

    古北见他开口自称文晖,想着此情此境,断断不能叫他高晖,否则,他真的是无颜面对眼前这个痛心疾首的老人,更无法面对地下的奶奶和父亲。

    福叔忙拉他起来,道:“我并非要数落你什么,我也是姓文,大家算是同宗,文家在这一带,算是大族,宗族大事,每年祭祀庆典,族谱修订,我总是惦记着你父亲文扬一脉,几次要去找你们回来祭祖,可是,大家都说,你们早就改名换姓,忘记自己姓文,原来,你还是姓文的。你那个双胞胎兄弟呢?”

    福叔这一番话,说的文晖更加惭愧,坐在那里默默垂泪半天,这会儿听他问起哥哥,道:“他已经死了,死了四年多快五年了。”

    福叔惊呆半天,道:“天啊,怎么会这样子?为什么你妈妈都没给个信给我们?她也太狠心了。再怎么样,都应该跟我们讲一声才对啊?你虽然父亲奶奶都不在,你还有个大伯的啊。”

    文晖无法三言两语说清楚这四年来的变故,也无法理解,她母亲为何把父亲一脉,疏远到如此地步,如果,家族里的联系多点,是不是他们就不至于如此孤立无援?但是,想想高建国的手段,母亲大概也是无能为力,不想老家这边的人知道她的生活状况,或者,她只是单纯的不想高建国过多注意文扬这边的事情,所以故意疏远着。但是,这般愁肠,除了他能理解,别人又怎么体会得了,只知道他母亲嫁入豪门,吃香喝辣,富贵一生,早忘记父亲和族人了。

    文晖一说完高晖的死讯,顿时就痛哭失声,古北看着心痛,走过去,揽住他身子在自己怀里安抚着他,福叔这才问他道:“你是文晖的朋友吗?”

    古北放开文晖,拿了纸巾给他擦泪,对福叔道:“我是他结拜兄弟。”

    福叔看他几眼,见他生的器宇轩昂,剑眉星目,行为举止,较寻常人生猛矫健,暗暗纳罕,接着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古北看他问得这么细致,知道老人无非关心,放心不下,也不瞒他,道:“我是警察,东临市公安局的,最近休假,正好文晖要回老家看看,我便跟着他一起过来,他小时候来过这里,一直很挂记这里。都说郡县山川秀丽,人杰地灵,我就很想跟着过来看看。”

    福叔一听,明显放心下来,整个人便显得热情许多,对着文晖和古北道:“你俩先歇会儿,我去泡壶茶来。”

    古北道:“喝茶就不必了,我们想去个地方。”

    福叔问:“你们要去哪里?”

    古北道:“听说这里有个包公殿,很有名,最近一次修理,是文晖爸爸参与设计监理的,我们想要去看看。”

    福叔道:“这里的包公殿,正是我在打理的,离这里很近,我带你们去。”

    一路上,古北跟福叔打听包公殿的情况,问道:“听说朱元璋在的时候,最是敬重包青天,地方官员,每到地方任职,要求必拜包公,全国各地的包公殿,大部分就是明朝时候修建的,不知道郡县的这座包公殿,是不是也是那时候建的?“

    福叔道:“郡县的包公殿,确实是明朝嘉靖年间修建的,当时,朝廷**,旱涝成灾,官府不管百姓生死,百姓自建包公殿,不过是希望出一位包青天来肃清吏治,救民于水火。“

    古北感叹一声,道:“全天下的包公殿,就是一座又一座的励志丰碑,警世格言。就是现在,也该拜拜。“

    三人到了包公殿,果然见到包公殿,殿里平日有专人打理,十分干净。不过,此时倒是清净的很,四处静悄悄无人。

    古北道:“这里没人住的吗?”

    福叔道:“平时只有一个叫志平的中年汉子隔三差五过来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没以前讲究了,老规矩快要没了,传不下去了,文扬生前修理此殿时候,曾嘱咐我,将此殿要好好维护看管,为此,他还捐助了一笔钱,专门用于包公殿的日常管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靠那笔钱在运转着,我每个月也从这里拿着伍佰元的津贴,自然要尽心尽力,护它周全。”

    文晖看着那牌匾,写着“一见有喜“,想起无常里面那句话:“这四个字,是有时也见于包公殿的扁额上的。”此刻,他们正站在那匾额下面。

    那匾额之上,到底有什么?

    父亲在那里留下了什么呢?

    文晖看里面地方挺大,厅堂厨房卧室,应有尽有,文晖对福叔道:“福叔,晚上,我想在这里住上一晚,就当是父亲当年的嘱托,我今日也尽点照顾之力。惭愧的是,我没更多时间做这些,一直要辛苦你们。”

    他说着眼泪又要流出来,古北知道,他一来出于真情,想要在父亲当年的足迹之地尽点孝义,另外,恐怕也是想着夜探包公殿,解开眼前迷局。

    福叔道:“可以,只是,这里虽然一直打扫着,但是久不住人,怕是少不了灰尘,我一会儿让我儿子儿媳过来打扫,顺便送了新的被子床单过来,今天晚上,你们先去家中吃饭。”

    文晖古北二人便依他安排,又去了他家中叨扰了一顿晚饭。

280、羊皮卷

    晚上,古北和文晖从福叔家出来,又回到包公殿,这里地方很大,房间也很多,可见当时这个殿建立时候,是何等气派,只怕在郡县历史上,也算是一件盛举。

    福叔让儿子儿媳妇收拾出来给他们二人住的,是一套隔间的套房,桌椅都打扫干净了。虽然古朴老旧,倒也算干净清爽。

    两个人将行李放在卧房,看了看卧室,心照不宣,都不太好公开谈论这个问题。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起来到门口那“一见有喜”的牌匾处,两个人盯着那牌匾看了半天,古北问:“是不是这里?”

    文晖道:“应该就在这里。”

    古北道:“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不让我们白跑一趟。”

    文晖抬手想要够着那个牌匾,无奈匾额悬挂处足有三米高,并没有够着。

    “我去找个搭脚的凳子。”古北道。

    古北找了张高脚凳子,文晖在下面扶着,他上去摘了那匾额,文晖站在下面将匾额接住,又扶着凳子待他下来。二人将那匾额前后研究了一遍,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文晖看后面有个原木的合榫,指给古北看,道:“看,这里有合榫,说明不是一整块木头,里面肯定有东西。”

    古北细看了一下,摸了一下那个厚度,倒像个匣子,他对着文晖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咱们把它拆开来看看。”

    古北在厨房抽屉里找了个刀子,将那合榫处撬开,里面果然有夹层,夹层里面并没有东西,文晖大失所望,古北将拆下来的一面匾额看了一下,看那匾额上还有一层羊皮卷一样的东西,牢牢粘在木板上面,古北用手摸了一下,又对着灯光看了看,感觉羊皮卷朝着木板的那面,应该有字迹一样。

    他试着将那羊皮卷撕下来,无奈粘的十分牢固,又不敢强行用力,怕把那羊皮卷给损坏了。文晖见了,问他道:“你有火机吗?”

    古北道:“有啊。”接着从裤兜里掏出火机递给他,文晖把火机打着,对着羊皮卷四周烧灼一遍,那皮子四周果然出现松动,文晖一撕,整张撕下来了。

    古北觉得神奇,道:“怎么回事?”

    文晖站在他身边,拿着那羊皮卷子给他细看,道:“这是强力粘胶胶住的,加热后胶水变软融化,自然很容易撕下来。”

    古北忍不住在他脸颊上献上一吻,凑着他耳朵,轻声笑道:“你怎么这么聪明的?”

    文晖瞬间脸红耳赤,可是又要忍着不给他看出来,佯作镇定将那羊皮卷打开,却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地形图,上面标注了许多地名。

    古北瞥了一眼,想着那么复杂的图,一时半会儿研究不透,也不急在一时,倒不像文晖那么认真上心,此刻犹自心猿意马,神思恍惚,道:“要不,咱们住酒店去吧?”

    文晖道:“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吧,我很难得有这种机会回来。”

    文晖将羊皮卷收好,道:“这个一时看不明白,这里也没网络,等明日回去市局,我再好好研究研究。”

    两人看看时间还早,文晖看古北一副被拒绝的难受劲,脸上不太开心的样子,道:“哥,要不,我们出去逛一下吧,我还没有在郡县好好玩过呢。”

    古北嘴里道:“晚上有什么好玩的?”不过还是站起来,带他出去闲逛。

    两人夜游郡县,郡县历史悠久,看的不是花红柳绿,而是亭台楼阁,晚上看,倒也另有一番景象。

    这里有条内河,几乎从县城中心穿过,又九曲连环般十八弯,沿着河岸,夜宵夜市,倒是热闹非凡。两人便找个地方泊了车,步行在闹市里,文晖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当地美食,尽集于此,文晖见一个买一个,也不买多,两个人共着吃,一路走一路将这里的美食吃了个遍,文晖道:“我以后终于可以跟人讲,我是郡县人了。”

    古北看着他,揣摩着他话里的那番心情,十分怜惜,这孩子,从他认识他起,似乎一直在寻找归属感,提壶镇是他长大的地方,却只是他寄养的地方,东临市于他,也一样是寄人篱下,而且还是个狼窝,这里是他父亲的家,他却鲜少回来,他的人生,还真的是随处安放,却又无一处给他归属感。

    他现在越来越能体会他那种害怕孤单的感觉,害怕失去他的感觉,古北忽然明白,若有一日,自己离开他,只怕那打击,绝对不亚于高晖离开他对他的打击。

    他这么一想,只觉十分心惊,这孩子,会是他终身不能放弃的一份牵挂,若他舍却了他,只怕真会要了他的命。古北第一次感觉,自己是真的不该结婚,就该安安静静地守着他一辈子。

    两个人回了包公殿,发现没有卫生间,后院有厕所,还有个水井,水井旁边,有一个水龙头,两个人便露天冲洗了一番。夜深人静,这里原本偏僻,离市区热闹地方有点远,两个人胆子大起来,黑灯瞎火,就着远处房间里漏出来的一点光亮,就着水井旁边的水龙头接了水,洗了个冷水浴。

    第二日两人竟然一觉睡到八点,直到福叔来敲门,两人才慌慌张张地起来,来不及洗嗽,先迎福叔进来。

    古北跑到院子里把门打开,福叔道:“你们才起床吗?我来接你们去家里吃早餐呢。”

    古北道:“我们一会儿还要赶回市里,早餐就不过去吃了,福叔,我请你喝个早茶吧。”

    福叔有点意外,道:“你们怎么只待一天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们要住个十天半月的呢。”

    文晖这时也从房间里面出来,道:“福叔,这次真的是没有时间,市局那边有案子等着需要处理,我哥赶着要回去,他是刑侦大队队长,离了他可不行。您放心,我以后每年都会抽时间回来,过年也回来给您拜年,其实开车过来很近,我们自己这些年太懈怠了,以后不会了,族里有什么事情,有需要我的时候,尽管吩咐,我如今已是成年人了,如果你们觉得有所顾虑,不方便跟我妈妈讲的话,就直接跟我讲就行。”

    他接着将自己的电话留给福叔,再三嘱咐他有事打电话给他,最后,想想又道:“若我大伯和堂哥从国外回来回来,麻烦您也告诉我一声,我以前不懂事,以后知道如何处理了。”

    他接着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福叔,叮嘱他道:“我伯父他们回国的时候,也麻烦您把我的电话地址给他,有些事情,也请你代为解释一下,就说,我们一直想着他们的。”

281、土王堆墓

    回到东临市,古北先回市局,文晖自己回了公司,羊皮卷古北放在文晖处,在古北看来,不管这卷子是什么东西,里面掩藏着什么秘密,它都是文扬的东西,都是属于文晖的。

    再说,放在文晖手上,他知道文晖会比他更细心研究这羊皮卷上的密密麻麻的地图的秘密,而且,文晖这方面,比他更细心。

    关键,最重要的是,古北暂时还没打算要把这个东西列入案件侦察的证物范围,《朝花夕拾》的散文集子,还有他们根据这本书和字条,按图索骥找回来的这个羊皮卷地图,无疑是李春华被杀案的重要线索,可是,这线索牵连进了文晖的父亲文扬和母亲柳怀珍,他便不敢大意,不敢带这东西回局里,放在文晖那里,他才放心。

    李春华的尸检结果出来,技术科拿来尸检报告给古北细细看过,死因为窒息而亡,全身唯一致命伤为脖子上的勒痕,凶手从背后下手,李春华身高168公分,从脖子上勒痕的角度分析,凶手身高至少172公分,凶手性别暂无法确认,是男是女的可能性都有。凶杀第一现场,就是尸体发现现场,谭员路四十巷。凶手应该是杀死他之后,取走被害人身上钥匙,然后入室盗窃。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显然事先知道李春华的住址,至少跟踪过他。

    古北在案情会议上只字未提他和文晖发现的那条线索,只是布置查找李春华最近接触过的人,或者,暗中接触过他的人。

    文晖拿着羊皮卷回公司,果然不负古北期待,第一时间上网搜索羊皮卷上的地图。上面标注的地址,有一个叫土王堆的地方,文晖上网搜了一下,发现居然是东临市的一处旧址,只是现在那里已经变成商业中心,附近高楼大厦林立,哪里还有地图上标注的地形地貌?

    文晖去了一趟市立图书馆,借了一本《东临市地方志》的文献书籍,特意搜了跟土王堆有关的所有文字描述,以及地形图片,发现二十多年前,那里的地形,跟羊皮卷上所描地形,基本一致。那么,这个羊皮卷地形图也就是那时候绘下的,这是父亲的亲笔绘吗?

    如此专业的地形图,也只有父亲这种建筑设计师才绘得出来。文晖觉得这种揣测应该没错。父亲如此慎重其事的将当时的地形图绘制下来,还特意将土王堆这一块做了细致的标注,又以如此复杂的手段将它藏起来,可见事关重大。

    文晖从市立图书馆出来,特意驱车绕道土王堆那块商业圈,他找了地方泊好车,信步走进这块繁花商业圈,这里被称为中南商业圈,是东临市有名的商业圈之一,最大的商业楼就是中南商业大楼,在日新月异的城市发展中,建立二十多年的中南商业大楼,在东临市整个商业圈布局中,算是老牌的了,依它而建立的各色商业楼盘层不不穷,比它建的高的,比它更辉煌的楼盘也有好几栋了,可是丝毫没有动摇它的老牌国企商业大佬的江湖地位。

    文晖在附近每一条主干道还有支线道路上穿梭了一圈,发现有条路就叫土王堆路。文晖在土王堆路上慢慢走了一圈,发现那条路虽然时日已久,设计得却极有特色,这一块虽然是发展二十几年的商业圈,道路风貌确实几经修缮,如今的样子,跟一个追逐瞬息日变的潮流的时髦女子没啥区别,什么时髦,这里就会就什么风格,一个二十几年的商圈,几乎没有自己的独特气质,俨然众生,跟后起之秀并无明显的辨识度,人们记得的,不过是它昔日的热闹繁华。

    土王堆路却不同,布局古典雅致,整个风格怀旧浪漫,这里也是父亲的设计吗?文晖心里有点不期然的伤感,在一棵古老的槐树下的木头椅子上坐下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在眼前来来去去。岁月流转,在多少人的身前身后,不经意之间,白了你的头,苍老了你的心,可是,文晖的心里,对父亲的那种濡慕之情和思念之情却与日俱增,越是了解,越解锁旧事,他越对自己的生身之父充满敬佩。

    高晖,我们的父亲,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我们实在不该让自己被一个高字给玷污了。

    一个老人,手里拿着个塑料篓子,里面装着豆荚,坐到他的身边,在那里择菜。文晖看着他,动作娴熟,掐头去尾,撕掉边缘上的筋,几乎一气呵成,文晖看的入迷,心想:他该做这件事做过多少次啊?

    那老头感觉到他的注视,抬眼看着他,似乎愣了一下,道:“小伙子,你不上学吗?”

    文晖道:“我已经参加工作了。”

    老头道:“那怎么不去上班啊?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文晖道:“我来这里拜访一位故人。”

    老头哦了一声,道:“是这街上的人吗?也许我认识啊?我住在这里几十年了。”

    他指了指楼上,在一楼商铺眼花缭乱的广告招牌之后,那楼本来的样子被掩埋到你不注意看,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文晖道:“您还记得二十年前的土王堆是个什么样子吗?”

    老头道:“二十年前?你说的是施工之前吗?土王堆那时候就是一个小山丘,不过听说历史上曾经是兵戈铁马的古战场,是个很高的山,有一场很有名的历史战役在这里开战,土王堆听说是墓葬,有人说是乱葬岗,安葬的是战死的士兵,也有说是逃难的流民,还有说里面有将军墓,还有世袭的爵位很高,达官贵人啊。谁知道呢?”

    这些信息,文晖在市志上还有网上,已有查阅,流言传说,大抵如此。

    文晖道:“这条路,正好是土王堆旧址吗?”

    老头道:“真正的旧址,在中南商业大楼下面,正好就是那里。我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的,以前这里像荒郊野外一样,一些闲散人家,后来规划商业区,我们老一辈人不愿意搬迁,跟开发商较劲很长时间,终于把这里建了几栋住宅楼,作为还建房给我们,这楼,跟中南商业大厦同期建的。”

    文晖道:“那为什么这里还留条路叫土王堆路呢?”

    老头想了一下,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开发商里,有个设计院,设计师很年轻。”

    他说到这里,又细看了文晖一眼,道:“我想起来了,我怎么觉得你眼熟呢,因为我觉得你很像那个设计师啊。”

    文晖心想:是爸爸无疑了。

    那老头接着道:“那个设计师人很好,一直跟我们沟通,最后是他迫使开发商答应在这里建几栋住宅楼给我们这些老居民住,还特别给我们设计了这条路,起名土王堆路,后来,前面主道还有旁边的路,一直修来修去的,我们这条路依然没有变过,你看,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好看,是不是?”

    文晖点点头,道:“除了这个,您还记得当年有别的特别的事情发生没有?”

    老头道:“那倒是不知道,我们也只知道跟我们自己有关的事情,商场那边的施工,跟我们小老百姓什么关系。”

    文晖莞尔一笑,道:“也是。”

    最要紧的,原不过是过日子。

282、那么多文物,去了哪里?

    文晖跟那长者闲聊半天,看着他把一篓子豆荚整理干净,这才告辞出来。

    出了土王堆路,慢慢转到中南商场,文晖并没进入商场,依然只是围绕着建筑物的外围边缘转悠着。最后走到商场东侧,文晖发现中南商业大楼侧面地脚处,镶嵌着一块铭牌,黑色大理石材质,上面写着大厦建成年月、建筑总施工单位、设计单位,建筑施工单位果然是骏达,设计单位是骏达设计院,正是他爸爸的设计院。

    这个城市,的确留下太多他父亲的手笔,即便这样商业化气息浓重的冰冷建筑,他也要在旁边留下土王堆路这样的出世之作,建筑美学,果真是他父亲一直践行的理念。一个有追求有风骨的人,要立身于高建国以及众多的房地产产业链条中,从物流,到设计,到资金,到人员配置,无一处不庞大繁杂,文晖不知道,他爸爸文扬要怎样子左冲右突,才能在所有钢筋水泥的混合体上,留下一个截然不同的美字来,让这些冰冷的水泥块钢筋铁骨,表情达意,露出人们喜爱的含嗔带笑的模样来?

    文晖觉得,看见这些建筑,这背后的文字和情感,他就像真正接触到了他父亲的灵魂一般。

    按那老者的讲述,土王堆路这个名字,是父亲提出来,征询居民意见,然后上报给市政才批下来的。如果不是这四个字,谁知道这里曾经是古战场的遗址?谁还会去打听那些将军贵胄的风流历史,去听那刀枪剑戟金戈铁马的往事?他又如何能寻觅到此处?东临市志关于土王堆的记载,正是基于土王堆路这条路而述及的。

    古迹?墓地?地图?文晖脑海里电石火光一般搜索出这三个词汇,以及它们背后所代表的意像。

    他忽然间意识到,父亲的那张羊皮卷地图,绘制的莫不是藏宝图?他立即赶回公司,又拿出来细看,果然见那些标注地址和地形的符号和文字旁边,似乎有一团团极其细小的字迹,他拿出放大镜,在羊皮卷上放大,赫然发现,那些字迹竟是利用缩微技术写成,看着一小团乱麻似的黑色涂鸦,其实里面有几十上百个汉字。

    文晖兴奋至极,准备将那些字迹一点点整理下来,接着给古北打了个电话,让他下班后立即来他公司一趟。

    整个土王堆,其实是个巨大的墓地,二十几年前,那里还是个山丘,四周草木葱茏,其实是个很好的名胜古迹。传言中南商场选址时候,请了风水师十几人看址,竟然一致看中此处。土王堆即便是那时候,看着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丘,历史并无记载,只知道东临市曾是那段历史上重要的战场,民间有传说土王堆下有古墓,但是,并无实据,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破四旧,有人曾经挖掘过此处,听说挖了十几米深,连块石板都没挖出来,就不了了之,填了土草草复原,那土堆显得更难看了。

    文晖细看羊皮卷上的标注,土王堆在中南商场动工前最后的最大的一次改变,就是那次大规模挖掘。那之后,整个土王堆呈椎柱状,当然有不规则处,截面与其说是圆形,毋宁说是椭圆形更贴切,椎体高250米,基座长宽各800米500米,此山丘图形极其规则,乃人工修筑而成,非自然山体,山体下面为墓葬。山体的作用,就是掩盖下面的墓群。

    墓葬区核心,正居中的地方,在土王堆正中心下260米处,也就是移去整个山体,下面再挖10米,才到达墓葬区。整个地下墓群绵延整个山体的地面截面,占地甚广。

    怪不得当年那帮人挖掘了十米深也一无所获。

    缩微技术留下的文字信息量实在过大,文晖整理了两三个小时,才把文字逐一记录下来,每一个点准确的地理坐标,都十分详细地标注了,每一个地理坐标下,是什么墓葬群,也十分详细的记载着,墓葬宝物也列了十分详细的清单。

    古北下班立即赶了过来,看过文晖整理出来的信息,十分震惊,想不到小小一张羊皮卷上,竟然记录了这么多的内容。

    古北道:“这么大面积,那整个商业圈岂不是都在墓地上面?”

    文晖的关注点与他不同,道:“这么大面积的墓葬群,那该是多么轰动的发现,为什么,没有任何关于发现这个墓葬群的记载?”

    他拿出他从市立图书馆借出来的《东临市地方志》给古北看,道:“无论是地方志,还是网上搜索的结果,没有任何地方提到当年发掘出墓葬的事情。”

    古北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道:“那那么多文物,去了哪里?”

    文晖道:“是啊,那么多文物,去了哪里?我查过文物局档案资料,无论是公开的,还是没有公开的,都去看了,市级或者省级文物局,甚至国家级的,都没有跟土王堆古墓有关的文物,一件都没查到。”

    意识到案情重大离奇,古北立马精神一震,道:“不急,这事咱俩慢慢查,案子太大,千万别漏出去,如果,文物被瞒报,必定牵涉其中的人,不止一两个,这么大事,能蛮得密不透风,牵涉其中的人,恐怕非等闲之辈。你爸爸的死,是否与此相关,还无法确认,但是,他以如此隐秘的方式留下宝藏图,并且留下线索给我们,可能当时他就遭遇了巨大危险。”

    古北看着文晖道:“晖,我们恐怕已经置身险境,可是,就像上次间谍案一样,盗卖文物国宝,何况是这种体量,已经是滔天大案。你可千万注意了。你妈妈面前,你还没讲藏宝图的事吧?”

    文晖道:“没有。”

    古北道:“这事,在查出端倪之前,只有我们二人知道,任何人都不可以讲的,听到没有?”

    文晖点点头,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古北看着他,柔声道:“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担心你。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害怕二十年前的一张旧照片?为什么围绕着骏达,有那么多的谜团。你一直身在狼窝,你哥哥的死,只怕不是一个叶伟强那么简单,你可千万注意自己安全。”

283、中南集团

    文晖道:“哥,你还记得上次他们把我绑到岗村山庄那里,何香莲强行替我切换人格的事情吗?”

    古北道:“我怎么会不记得?至今想起来,我还后怕。”

    文晖道:“也许,我们当时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何香莲肯定催眠了我,想要知道,我对这些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当然是高建国想知道,因为何香莲的年纪,与文物案肯定无关,但是肯定与高建国有关,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绑架了我。”

    古北心里一惊,道:“那你觉得,她当时催眠你,从你这里探到了些什么?”

    文晖道:“她应该没有得逞,我的情况特殊,她在催眠我的过程中,却强行转换了我的人格,人格切换虽然成功了,亚人格却不知道主人格的事情,我相信何香莲对于双重人格,其实一无所知,她也是第一次面对,她对我目前身体状态的了解,只是来自于徐教授的诊疗记录,也许,她强行切换我人格,主要是拜高建国所托,于她自己而言,她作为一个心理研究医生加上她的异能,她对我这样的情况,本身充满兴趣,我就好像她的一个试验品一般。”

    古北听他一番分析,虽不无道理,可是依然告诫他道:“总之,咱们防着她,离她远点,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第二次这么对你,继续拿你当实验品?”

    文晖点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也不会她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上次是毫无防备,才被他们算计了。”

    两个人接下来讨论了一下后续侦察方向。文晖决定从骏达入手,从骏达财务和资金着手,文物交易,带来的必定是大额资金流入,并非无踪迹可寻。古北重点追查当年的甲方中南商业大楼的法人中南集团,但是,为免打草惊蛇,可能不便直接切入当年施工环节,只能相机行事,从别的环节入手,同时,看看能否找到当时参与施工的工程设计及技术施工人员,古北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丝透风的墙。

    古北道:“骏达这边,高建国这里,肯定有重大关系,肯定得查,但是,你不能引起他们注意或者警觉,否则,你肯定会有危险。”

    文晖嗯了一声,道:“李春华会不会是当年案子的知情人呢?跟我妈妈打电话约在墓园见面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李春华?还有,他家里被盗,会不会已经有重要资料丢失呢?我爸爸的这个羊皮卷,绘制的如此详细,连墓葬文物的件数都写的很清楚,那么,他是根据什么整理的这些资料?会不会有别的资料呢?墓地施工现场挖掘出来的古墓和文物,肯定另有登记清单之类的吧?难道我爸爸当初掌握了那些细节资料和清单,然后偷偷镌刻在羊皮卷上的?”

    古北道:“你的揣测很有道理。但是,打电话的人,未必就是李春华,而且,我感觉应该不是李春华,他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一个进城务工人员,受教育程度不高,不像能这么缜密谨慎的处理这种事情的人,如果不是,说明另有知情人。李春华的家人,已经通知了,明天早上应该会到局里,他是郡县人,很可能认识你爸爸,甚至他的家人亲戚朋友里面,很可能有我们要找的人。我明天早上回亲自接待他们,并作询问,希望能找到那个知情人。但是,你跟你妈妈不要再接触这些人了,你们自己危险,恐怕也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文晖道:“文物可以带走,难道那么大的古墓群也能被带走?商业大楼下面,是不是另有乾坤?”

    古北道:“你怀疑墓地还在?”

    文晖道:“正是。文物这一块,也要查一下,看看文物市场上,有没有二十几年前,这个时代的大量古文物交易的记录。”

    古北道:“嗯,这个思路不错,文物的朝代,历史事件,甚至墓葬的主人,其实大概可以揣测出来,而且出土的年份也是确定的,范围并不是非常大。我找下这方面的文物专家看看,看看能不能查出它们的下落,就算能查出一件来,那也是有价值的线索啊。”

    两个人交换完意见,将思路整理出来,都信心大增,感觉并不是完全没查找的可能。二十年前的人和物开始露出头角,他们就顺着这头角慢慢挖下去就是,古北再嘱咐他道:“切记:安全第一,任何时候,你的安危最终要,这事慢慢查,因缘际会,顺势而为,绝对不可想着什么正面突破,给我偷偷查,慢慢来。你可千万给我记住了啊。发现任何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有任何危险,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我。听到没?”

    文晖听他里吧嗦一大堆,笑道:“我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出事,否则,你岂不是要难过死?”

    古北道:“你知道就好。”说完叹口气,道:“晖,可怎么办,一碰到你的事,我总是这般纠结难安。”

    文晖被他说话的语气感动,嘴里却掩饰着,轻笑道:“哥,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对你这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扯平了?”

    古北听他拿他一番伤心做笑谈,气得一脚踢出去,文晖站在那里,也不躲开,生受了他这一脚,好在古北未曾用实力,并不疼。

    第二日一大早,李春华的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哥哥都从郡县赶过来,古北分别询问了三个人,并无什么收获,他们自己对于李春华竟然是被人谋杀的十分震惊,直呼他怎么可能跟人结这种仇怨的。

    古北看李春华的哥哥,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想着他比较年长,是否知道更多的事情,就问他道:“李春华在东临市工作了多少年啊?”

    他哥哥道:“从年轻时候开始,经常来东临打工,不过都是些短期零工,建筑啊,码头啊,做过很多,我以前也来这里做过事,年轻的时候,现在,已经十几年没出来做事了,家里孩子不让出来,说年纪大了,干不了那种重体力活,在家带带孙子,看看房子,老二也是,家里人不要他出来的,他非要出来,不过最近几年,在一家厂子里做的是后勤卫生工作,说是熟人介绍的,也不忙,不累,他不想在家闲着,说外面自在。”

    他口中的老二就是李春华。古北问:“那你知道他说的那个介绍工作的熟人,是谁吗?”

    他哥哥道:“那个不知道。说是郡县老乡,不过,现在户口应该出来了,应该家在东临市,因为老二过年回家,回来上班时候,总喜欢特别准备一些土特产带给那个人,说他一家人都在东临市,很难得回家乡,很怀念家乡的这些特产。”

    古北道:“那你觉得他会参加李春华的葬礼吗?”

    李春华哥哥道:“葬礼我们肯定回郡县办的,那个人会不会去,我们真不知道,我觉得没太可能吧?毕竟只是个老乡,又不是亲戚。”

    古北道:“如果你们发现有什么线索,请一定及时告诉我们。还有,关于葬礼的具体时间,确定后,麻烦通知一下我。”古北给了个电话他。他大哥点点头,道:“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告诉你们,我们也希望能尽快破案。”

284、设计图纸

    文晖回了趟高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虽然古北一再告诫,文晖依然觉得不得不走一遭。

    高建国许久不曾见他,忽然在家里见到他,自然有点意外。文晖没想到他一开口就问:“听说你前两天去郡县去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背地里跟踪打探,又当面诘责,这既是示威,也是蔑视。示威是,你有什么事情不在我的掌握之中?蔑视也是,你有什么逃得过我的眼线?

    文晖心理虽然恼火,倒是早就预防他有此一问,当即不动声色,道:“是啊,忽然间想回去看看,前不久和妈妈去墓园看爸爸和哥哥,回来就想起奶奶,顺便去奶奶坟前看看。”

    柳怀珍见他回来,十分开心,忙着端茶倒水嘘寒问暖伺候他,文晖接过他妈妈递给他的花茶,轻轻啜上一口,又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接着刚才跟高建国说的话题,道:“妈妈,我还没来的及跟你讲,那边的房子,大伯原来一直托人在打理,家里很干净,不像常年没住人的样子。”

    柳怀珍道:“原来家里的老宅子都还在的?这么多年,我以为早没了呢。都是谁在帮忙打理的?”

    文晖道:“是一个叫福叔的人。您认识的吧?”

    柳怀珍想了想,道:“大概有点印象,太久了,以前的人,都不记得了。”

    文晖想,他母亲未必真的不记得,她大概只是不想说,不想当着高建国的面说。

    高建国道:“文暄经常回国吗?”

    文晖一听那口气,高建国跟大伯文暄应该也很熟悉的。他觉得有点意外。这位连他都只见过一次的大伯,怎么会认识高建国?居然还很熟悉的样子?连大伯父文暄都跟高建国有瓜葛的话,以前的事情,只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但是,不也会多出一条寻找的方向吗?

    文晖心想,不知道伯父什么时候回来,自己要不要去趟欧洲,主动去探望一下他。又想着自己是晚辈,自然要主动些,如果能化解母亲和父亲这边家人的矛盾,不也挺好?

    文晖心中虽然万般计较,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听说他隔一两年会回来一次。”

    高建国道:“你一个人去的吗?”

    文晖道:“我哥跟我一起过去的。”

    柳怀珍道:“是古警官,是我拜托他跟着小晖一起去一趟那边的,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也不方便再去那边。”

    文晖见高建国一脸严肃,知道他心里恼怒他妈妈帮腔他说话,高建国问他这些,无非是试探他。

    文晖看着他道:“我今天回家,想问你借样东西用一下。”

    高建国问:“什么东西?”

    文晖道:“骏达建筑设计院里面我爸爸所有工程项目的设计图稿。“

    高建国明显愣了一下,道:“你要这个干什么?“

    文晖道:“上次,有个建筑美学的杂志联系我,说是我爸爸创刊的杂志,今年杂志社想参加一个很有国际影响力的设计竞赛,参赛作品的选拔范围很广,只要是觉得有影响力的作品,都可以参加,所以,我想把我爸爸生前的一些有代表性的作品,提交给建筑美学杂志社那边,让他们代为报名。我父亲一生的成就,我不希望他默默无闻就此湮灭,而且,这些作品参赛,对于骏达,尤其对于骏达设计院,也是扩大影响力的很好的机会。“

    高建国沉吟了一下,如此名正言顺,他终究不好驳回去,最后终于道:“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那我们当然可以试一下。你爸爸的确是才华横溢,可惜英年早逝,雁过留名,咱们就当是为你爸爸做一件事,也算是慰藉他在天之灵。你的想法也对,对骏达设计院,肯定是好的。回头你跟杰劢联系一下,我会先跟他打个招呼。“

    文晖道:“那谢谢爸了。我明日去设计院那边,跟大哥那边先把之前的设计图稿都清理出来看看,不过,这个我是外行,建筑美学杂志社的顾则安顾老师,您应该认识吧?“

    高建国道:“认识是认识,不过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文人气重,不过以前跟你爸爸倒是很合得来。“

    文晖道:“明天让他一起过来,他对我爸爸的作品,理解最为深刻,所以,只怕要多多参详他的意见。“

    高建国自己也不懂设计,只得说:“这些技术上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设计院的图纸,都是无限期保存的,档案室那边,应该都有,具体让档案室配合你处理吧。“

    文晖道:“那谢谢爸了。“

    文晖从高家离开,柳怀珍送他出来,一直跟到车库,跟文晖一路絮叨,道:“你爸爸要是知道这些,知道你为他做这些,不知道有多么欣慰。我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妈妈是最愧对你爸爸的人。“

    说着说着竟然流出眼泪来。文晖替她擦干泪水,安慰她道:“你怎么没为他做什么?你把我们养这么大。爸爸为这个城市做的一切,这个城市都会记得。我想把爸爸的东西留下来,他应该在中国建筑史上留下姓名。这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柳怀珍看着儿子,道:“你真的是长大了。你爸爸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文晖没跟他妈妈讲,他此番调出父亲当初所有的设计图纸,除了参赛这件事,还另有所图。他想要借此契机,接触到中南商业楼的设计图纸,所有参与设计的设计人员施工监理,也许,这是最好的了解途径。高建国显然对他们回郡县的意图完全没有揣摩出来,所以,他才直截了当的问他,希望他能露出点破绽出来给他看看,文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文晖从高家出来,就给顾则安打了个电话,约好明天一大早去杂志社接他,再一起去骏达设计院。接着,他又跟古北打了个电话,道:“哥,我去接小,你去二小跟我碰头吧。“

    古北正准备提前下班,一听他这话,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讲,便道:“我正准备去你家里的,这样吧,接完小,去我那里吃饭去。“

    文晖道:“好啊,我几天没见咱们两位小公主,可想得很。“

    古北笑起来,道:“她们也想你,你再不去,她们只怕不认识你了。“

    说完觉得这话有点矛盾,文晖倒不以为意,含笑着把电话挂了。

285、参赛事宜

    两人在二小门口见面,一起等着古放学。

    文晖将明日要去骏达设计院要图纸的事情讲了,古北自然明白他这么做的企图心,道:“这个法子确实好,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还是得事事小心为好。市局这边,我们按部就班,按正常处理流程在查李春华的案子,主要是些常规手段,无非就是受害人的社会关系,他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有什么人接近过他,查的也是些周边的视频信息。常规手段,不会引起人的怀疑,跟古墓文物有关的事情,就我们两个知道的,所以得格外谨慎,我还没找到什么法子,接近中南公司那边。”

    文晖道:“不急,慢慢来。你的动作大了,他们更会警觉。”

    二人正说着,古从里面出来,看到二人站在门口,跑过来抓住二人的手,古北和文晖一人拉他一只手,抬起来甩他两下,荡了个秋千,他这才乖乖上车,却是上的文晖的车,古北站在那里,看着儿子,一脸失落。

    文晖上车系好安全带,见他还在那里站着,一副颇受打击的样子,不觉扑哧一笑,道:“要不,你也上来?”

    古北道:“那我车子怎么办?”

    文晖道:“原来你知道啊?还不上车。”

    又回头对古道:“今儿你坐爸爸的车好不好?你爸爸想你了。”

    古一声,下了车坐到古北车上,小家伙自从上了小学之后,十分有个性,加之跟着文晖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尽想着怎么耍帅,俨然拿文晖当偶像一样崇拜着。小小年纪,独立于父母,倒在古北面前拽出个二八五万的样儿出来,对文晖却是亲昵至极言听计从唯马首是瞻。

    古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莫名其妙,感觉好像在跟文晖争儿子的宠一样。明明眼前两个人,都是自己万分珍重的人。

    古灵古俪自从百日宴后,眼瞅着蹭蹭蹭往上长,文晖几乎每见一次就觉得她们长大很多,他心里喜欢这对双胞胎喜欢的不得了,却又要顾忌古的感受,不敢太宠着,每次来古北家里,玩也是带着三个孩子一起玩,所以那三个孩子,虽然同父异母,在他的带动下,却是相处的十分融洽。他自己小时候独自寄养在舅舅家,特别能体谅孩子们那种小委屈和小心眼,所以做的十分周到平衡,这一点,就连古北的妈妈,都十分赞叹,文晖叫古北妈妈伯母。一对双胞胎也十分喜欢文晖,他来的勤,小家伙拿他当家人一般。

    闻纹对文晖的态度,倒还是一如既往,有时候觉得她在装糊涂,有时候又觉得她什么都明白。

    有一次,文晖在厨房帮闻纹打下手,闻纹忽然道:“古北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咱们两个,像个傻子一样讨好他。”

    文晖吓得不敢出声。

    闻纹看他那样子,气得踢他一脚,文晖也不敢躲开,生生受着,闻纹叹口气,道:“你比我更傻!”

    文晖道:“我以后会结婚的。”算是给她承诺一般。

    闻纹没好气地道:“你连女朋友都不谈,结什么婚啊?骗谁呢?”

    一会儿古北进来,问:“谁要结婚?”

    闻纹故意气他,道:“小晖说要结婚,准备先谈个女朋友。明儿我去跟他介绍一个。”

    古北便被气着了,道:“他不会自己找女朋友吗?要你操什么心?”

    接着问文晖道:“你想结婚了吗?”

    文晖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从他侧边溜出去,道:“我找小玩去了。”

    闻纹回头看着古北道:“怎么?你舍不得了?”

    古北反应过来她在试探他,虽然有点恼火,却不敢再说什么,道:“我有什么舍不得?不过,他年纪不是还小吗?让他自己慢慢找去。”

    闻纹道:“言不由衷!”

    古北岔开敏感话题,道:“菜做好没?几时开饭?”

    闻纹道:“这不正做着呢!”

    古北接过她手中菜刀,道:“我来做菜,你歇会去。”

    闻纹也不同他客气,将手里活计甩手给他,站在旁边看着他,问:“最近局里有什么新案子吗?看你们老在私底下商讨,是不是出什么大案子了?”

    古北道:“确实是大案子,不过,是以前的旧案子,时间太长,没办法公开立案,只能我们私下查着。”

    闻纹道:“是跟小晖爸爸的案子有关的事情吗?”

    古北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也不知道能查到什么程度,现在可不敢随便在外乱讲,你安心照顾孩子们,别的事,不要操心。”

    闻纹听他这么讲,有点担心,道:“你们可得注意安全。”

    古北道:“我知道。”

    第二日,文晖带着顾则安去了骏达设计院,拿他父亲当年设计的所有项目的图纸,高杰劢倒是不以为意,很轻易让他拿出来,实际上,骏达建筑设计院,在高杰劢的管理下,人才凋零,日益萎缩,如果这次参赛可以夺得名次,骏达设计院声名远播,在业界重拾声誉,他要趁机招揽几个有实力的人才进来,补充一下技术骨干,毕竟,骏达的房地产业务,依然还是主业,虽然喊转型喊了多年,也不见有起色,实在是没找到新的投资方向。这几年基本上是无头苍蝇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乱仗。

    文晖将父亲所有的设计图纸全部拿出来,正儿八经地跟档案室打了个招呼,美其名曰借用,但是文晖发现,骏达的管理,确实很混乱,这些设计图纸的管理,并不十分严谨,无论归档还是调用借阅登记,根本没有严格的管理制度。档案室的人倒是帮他找全了他父亲的设计,却随便写了个大概,比如中南商业大楼的项目,就写中南商业大楼,既不写图纸编号,也不写项目设计稿份数,十分凌乱不负责任。

    文晖万万没想到,父亲精心打磨出来的骏达设计院,被高杰劢这个草包管理到这种混乱的地步,一时之间,十分心痛,那种想要摧毁眼前这个表面风光其实早已被掏空的庞然大物的心志,越发坚定。

    回头全部复印影印出来,原稿原封不动交还给骏达设计部,却独独拿出了中南商业大楼的设计图纸地下设计最核心的部分,只留了几份不是很重要的样稿在里面。高杰劢对设计的不在行,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文晖将图纸拿去归还的时候,抽出的部分,他们根本毫无察觉。

    文晖自己将中南商业大楼的设计图纸拿走,其他的项目交给顾则安,后续参赛项目需要的实物图景,顾则安安排杂志社那边负责拍摄,文晖拨了一笔款子给杂志社,委托杂志社全权处理参赛事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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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洁防线介绍:
正义刑警,乱入迷局,拨云见月,温暖救赎。我是你最后纯洁的防线。谁说人之初,性本善呢?嫉妒,贪婪,自私,恶毒,甚至任性,为所欲为,从来都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活着几十年,修身养性几十年,不过是扬善抑恶,不让自己做了恶人去,我们要多么小心翼翼,才能一生无过的走完一生。为了你,我愿意更善良洁净,更克己守礼,更简单纯粹。纯洁防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纯洁防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纯洁防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