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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宋风txt下载     宋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五章 退却

    令王安石意外的是,王静辉似乎真的是专门来找他下棋的,在落下第一子之后,他便没有说话,专心下棋。其实王静辉心中也正在这寻找合适的话题来引入他所期望的谈话方向,事前把王雱支开的原因便是王雱对变法和他老子一样固执,不过出发点确实让人不敢恭维,支开王雱,也是降低和王安石讨价还价的难度。棋局到了终盘,王安石毫无悬念的落败了,不过一向比较急躁的王安石却出人意料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和王静辉有一句每一句的谈论着棋局的发展,似乎两人真的醉心于此。

    最终沉不住气的还是王静辉,在他看来王安石今天太反常,仿佛吃了什么特效药大反以往的作风,可他却是等不及了——朝中局势正处在擦枪走火的边缘,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不断的向皇帝赵顼递弹章,大谈新法实施给帝国带来的危害,王安石在这个关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按照王静辉所知的历史来推测现在的朝局,若是没有太大的偏差王安石和司马光彻底决裂马上就会发生,皇帝赵顼虽然支持变法,但也经不住这么多的弹章,现在也是处于犹疑的边缘,到时候王安石为了变法,说不得会使出他的“独门绝招”——辞相!

    王静辉当然不会容忍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到了这一步变法派和保守派都无路可退,必将出现王静辉所知的“变法之争”,他可是深知这场前后持续长达将近四十年的政治争斗对大宋来说意味着什么。王安石辞相引来的必然是皇帝赵顼的退却——王安石可以利用皇帝赋予他的信任从而达到清洗御史台的目的,将司马光一系的保守派统统赶出朝廷中枢,这仇恨一旦结下,两派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知道大宋被灭亡的一天才终止。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会出现,这还是王静辉的学生幕僚涅心和彦生所设想到的一种可能——皇帝放弃王安石,转而将自己推上前台来主持这个庞大帝国的内政革新重任!尽管王静辉心中不肯承认这种情况会出现,但历史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在皇帝赵顼眼中能够帮助他变法强国的人并非只有王安石一个,还有他王静辉!现在看来王安石稍有动作便是惹得满城风雨,而自己所实行的小革新则平静的多,而且两人在各自的成就上也有着很大的差别,很难说皇帝不会把自己推上前台!

    这种情况更不是王静辉所愿意看到的,和司马光正面对着干的日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后遗症,那可真不是人干的事情——和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对敲,尽管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后大人物已经见得不少了,但心中还是有很大的障碍的,况且后人很难理解这个时代一个人能够身居朝堂和在士林中享有非常高的声望是怎样一种关系,这种压力对于成为司马光的对手来说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在王静辉看来司马光在历史上能够成为保守派首席大将也决非是偶然,也唯有司马光能够和王安石成为对手——尽管几十年前他们是同僚、是朋友——而且是关系非常密切的那种朋友!

    王静辉不愿意站在前台,这对他实在是太不利了——不仅仅是要承担司马光的压力,一旦变法派被瓦解,自己苦心经营的政治势力马上就会面临土崩瓦解的局面——自己的政治盟友诸如曾公亮、赵槩等人可都是具有很深的保守派背景的,金钱的力量到底对他们有多大,王静辉心中实在是没有底,最要命的便是他的身份是一个外戚——据王静辉所知,宋朝的驸马做官可是从来没有到参知政事或是枢密使这一级别的,连六部尚书都是他们的雷区,你见过一个连部长级人物都算不上的人来干原本是属于总理的工作吗?!

    当王安石苦笑着在棋子盒中抓起一把黑子放在棋盘上表示缴械投降的时候,王静辉也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王安石——这是远在河北的韩琦写给他的私人信件,心中陈述了韩琦对新法的看法,并且列举了一些事实证明新法误国,其中那个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例子便在这封信中——青苗法被当地的官员强行摊派到城市中!

    王静辉在即将对李清下手的当口还来找王安石,除了在和韩琦交往的信件当中承诺会对新法实施给予一定的干扰,使大宋能够回到“正常上的轨道”上作为韩琦出面说服富弼的条件之外,便是因为他从这封信反应的内容上闻到了一丝非常不好的味道——保守派的耐心快要到头了!

    王安石看信的时候,眉头拧成了一个麻花,不过他还是非常认真的看完了这封信。对于韩琦他心中是没有什么好感的,韩琦也算是王安石的老上司了——二十多年前王安石刚刚高中进士之后,被授予签书淮南节度判官行公事一职,而韩琦那个时候正是扬州太守。身为扬州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科员之流的王安石那个时候读书非常用功,往往是通宵达旦,转日来不及洗漱便去办公,市长韩琦以为王安石年少得志,时常彻夜纵情声色,便劝导说:“君少年,无废书,不可自弃!”

    韩琦误会了王安石,但这显然是韩琦的一番好意,不过王安石未加辩解,只是在三年离任的时候告诉朋友说韩琦不赏识自己。后来王安石诗文声名鹊起,韩琦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于是便把王安石当作自己的老部下看待加以提携,而王安石却不买账,始终疏远韩琦。

    这段典故王静辉是知道的,并且他还知道王安石有写日记的习惯,在王安石的日记当中评价韩琦是“韩琦别无长处,惟面目姣好耳”!——这个评价让王静辉很难相信是从王安石的嘴中说出来的,要知道韩琦一生功过纵观宋朝历史也没有几个宰相能够比得上的。

    纵然知道王安石对韩琦没有什么好感,但他依然把韩琦的信拿来给他看——自己是韩琦的义子,两人的私人信件没有什么诋毁他人的秘密,所说的都是大实话——现在的河北诸路自青苗法推行实施之后很短的时间内便引动了骚乱,这本不应该出现的,要不是皇帝赵顼和王安石这么心急,青苗法应该在京畿路、淮南东路和两浙路实施三年之后才会全国推广,结果试行了仅仅一年多便已经推广了,这才惹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韩稚圭多虑了!”王安石看过信件之后脸上也没有刚才紧皱眉头的神色,只是一脸平静的对王静辉说道。

    王静辉听后心中一沉:“看来历史上对王安石的一些评价果然没有错,为了改革的成功,王安石宁可去牺牲百姓一时的利益!”不过他也知道就算王安石用“舍车保帅”的法子来强行变法,到最后不过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反而使得大宋统治高层开始了长达四十多年的内部纷争,加快北宋灭亡。

    话又说回来,凭什么百姓为成就你王安石的千古英明而落得无数人生活困苦甚至是家破人亡?!王静辉心中翻腾着,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在原来的时空中中国也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改革,固然是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但这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中国人还是因为改革开放而受益,至少能够使十二亿人口不再饿肚子,但现在的王安石变法所引起的后果不仅仅是使国家统治高层内部相互倾轧,甚至连老百姓为了逃避役法而自残,此时的变法是以大多数人的利益来换取少数人的发达——“顶着一个崇高的目的来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这是王静辉所不能接受的,况且能够达到富国强兵的道路并非只有王安石所选出来的这一条!

    “青苗法在几十年前的陕西路官员就推行过,某在做地方官员的时候也推行过,百姓都称便利,就是驸马在楚州的时候也不是用过青苗法吗?韩稚圭信中所说的,不过是片面之词,当然青苗法可能在实行的时候是有些问题,但总体来看是百姓所需要的,是为百姓所谋福的!两浙路、淮南东路去年实施青苗法的效果非常好,仅仅这两路青苗法不仅帮助了百姓,还为朝廷新增加了近一百万贯的税收!至于韩稚圭信中所说的官吏将青苗钱摊派到城市中,薛向之和李慎不也是把青苗钱贷给了楚州和杭州的商家了吗?这百万贯的青苗钱收入中,其中至少有四十万贯是从这里收上来的!”王安石平静的说道。

    要不是韩琦的信件,王安石并不知道地方官吏把青苗钱也给摊派到城市中去了,一开始他皱眉头的原因便是如此,他心中的青苗法是为了帮助百姓恢复生产,抑制地方大豪通过高利贷的方式来兼并土地,换言之便是青苗法是为了农业生产而设立的,知道青苗钱被弄到城市中来的时候,他心中也是感到有些气愤。不过王安石思维敏捷,联想到去年青苗法之所以能够在农业生产本来就很发达的淮南东路和两浙路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就是因为薛向之和李慎把青苗钱贷给了楚州和杭州的商家,想到这里他心中就释然了。

    王静辉做梦也没有想到王安石把青苗钱进入城市的理由解释成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大宋所有的人都知道李慎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师生两人都是状元出身,这已在大宋传为佳话;而薛向之则是自己在楚州时候的副手,两人关系都和他这么密切,按照王安石的意思便是青苗钱进入城市你王静辉才是首开纪录的人,凭什么来以此驳斥变法派、反对新法?!王静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王安石相互纠缠,而是转移阵地针对青苗法对农业上的作用说起:“青苗法肯定是适合农民们需要的,特别是在青黄不接时节,更能显示其救济与援助的功效。有钱的人家不需要这种援助,贫苦之家需要,但必须以田里的青苗为信用担保或者抵押。”

    王安石听后点点头说道:“这正是某家制定青苗法的初衷!”

    王静辉点点头说道:“王相的想法是好的,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善举!不过王相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风调雨顺时,大家自然都很欢喜;而一旦出现天灾人祸,发放贷款的官府与使用贷款的农户双方,立即同时陷入恐慌之中。官府为了减轻自己的损失和由此产生的责任,唯有逼迫农民一途。农民便只好变卖家当,归还贷款本息。严重者需要卖房卖地,甚至卖儿卖女。最后,导致部分农民流离失所,更使许多农民无力或者不敢贷款。”

    王安石一愣片刻说道:“这只怕是驸马的片面之词吧……”这句话连王安石自己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河北正在发生罕见的大旱灾!

    “因为各个地方官府都有固定的青苗钱,这些青苗钱本金附带着必须完成的增值使命一道下达。如果贷款发放不出去,地方官员便无法完成那两成的贷款利息即价值增值的任务,这将直接影响官员们在上司眼中的形象与升迁。于是,各地官府及其官员们便花样百出。其中最普遍的做法是,根据当地农户的经济状况,将他们分成不同的等级,规定不同级别农户的贷款额度,然后,强令当地富户与其他不同等级的农户之间结成利益共同体,由富户为各等级贫户提供担保或者抵押。更有甚者,若干地方官府的官员们,为了提高自己的政绩,还欺上瞒下、自说自话地或公开或变相将贷款利息提高到了三成甚至更高!魏国公在信中并没有说出来,这是学生在全国各地的商号返回来的情况,虽然学生未曾亲眼所见,但相信下面的人是不敢欺瞒学生的!”

    王安石听后有些不自然的摆正了自己的身体,他曾经在地方上做过很多年的地方官,甚至大宋底层官吏的风气和手法是怎样的。很明显,正如王静辉所说的那样,这种情形蕴含着相当凶险的潜在后果。它意味着,一旦出现饥荒之后,所有的人家全部会被一网打尽,舍同归于尽一途,无处可逃。唯有官府可以旱涝保收。而各级政府官员只要足够心黑手辣,则自然政绩卓著。于是,一件本来具有功德性质,明明充满政治善意的政策,却在帝国政治体制和各级官吏的运作下,变得面目全非,成了彻头彻尾的残害百姓之举。

    对于王安石来说最不幸的便是刚刚在全国范围内推广青苗法,便遇上了罕见的旱灾,这次旱灾的波及面已经渐渐对他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整个大河以北包括京畿路在内都是灾区,越往北旱情越重,河北诸路几近面临绝收的场面,而其他的地方旱情虽然没有河北这么严重,但粮食减产已经成为定局!

    “现在北方开始了大旱,并且有蝗灾生成的迹象,不过朝廷已经在去年下半年就开始有所准备了,纵使略有不足也不会伤及大宋的元气。不过魏国公的这封信让学生很担心,受灾面积既大,灾害烈度亦强,致使北方的地方官员立即变成真正的虎豹豺狼,在他们毫不容情的追逼之下,受灾农户纷纷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卖妻子的情况层出不穷。而且,富裕之家更加成为官吏们锁定的对象,迫使他们破财免灾,或者破产、出逃,由此引发的后果成为十足的灾难……”

    “改之以为现在还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弥补这中间的缺点吗?”王安石思前想后越想越有些害怕,他虽然有舍车保帅的想法,但道德良心这关可不是这么好过的,并非是你的嘴多硬,心就有多硬的,他王安石自问还没有达到这么狠的地步。

    王静辉苦笑着摇摇头,说道:“现在只是灾害发生的初期,所产生的弊病并没有显露的十分明显,不过再过两个月灾害便上升到最高潮,我们必须强在这之前想好应对之策才可!现在有一难处便是今年北方的青苗钱大多已经发放出去了,想来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朝廷不能血本无归,这样会影响到朝廷的财政稳定,所幸的便是朝廷已经做好的赈灾的准备,希望百姓不会太难过!所谓办法都是人想的,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若是王相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学生想在‘九味居’明晚设宴,邀请王相、司马君实文宽夫等人,一起将问题摊开来好好谈一谈,想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人多办法也就多,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好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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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契机

    王静辉的提议在王安石心中引起了莫大的震动,司马光和文彦博本是他的至交好友,不过自自己在治平五年担任参知政事之后便开始疏远了,直至去年新法广泛推广后,三人之间更是矛盾重重,甚至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上,这不能不让他有些黯然伤神。王静辉此时将司马光和文彦博抬出来打算和自己一道来解决现在所面临的困境,这在外人眼中看来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但在王安石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由于旱灾的降临,使得朝廷在北方陷入了困境,最大的问题便是去年秋天贷给北方农民的青苗钱该如何收回,现在朝廷中也只有他们几个人有这样的权力和智慧来解决。

    不过王静辉能不能将司马光和文彦博请出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是保守派,现在正准备联名上书皇帝废除新法,可以预见这次将会是他们最好的机会,新法在北方推广的第二年便遇到了这样的问题,是废除新法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司马光和文彦博还会站出来吗?!

    “司马君实和文宽夫愿意做客吗?”王安石心中没有底气。

    “这要取决于王相的勇气!王相愿意出席吗?!”王静辉盯着王安石的双眼反问道。

    “某家与圣上相知多年,一心想要变法强国,能够内除弊政,使我大宋国势强盛起来,但却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别得人不理解某家变法也就罢了,连司马君实也不能够理解,这实在是……”王安石有些黯然的说道。

    “王相,是非功过并非是我们自己说了算,这需要时间来证明,也许是王相错了,也许是司马君实错了,这些都并不重要,因为两位先生都是为了大宋着想,出发点是没有错的,但若是出了问题还想着政见不同不为谋,怠慢了百姓的生死,那便是错的!以学生看来司马君实未必不想变法,不过君实先生比王相您更清楚这个帝国目前是怎样一个状况,帝国的官员是怎样的一个德行,在学生看来这审时度势上,王相差君实先生远矣!”

    王静辉站起来说道:“学生料到司马君实必定会接受学生的邀请前来赴会,这点王相就不用再担心了!”说完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说道:“青苗法利率是两成,朝廷今年打算在河北诸路收取近百万贯的青苗钱,那从常平仓给百姓贷出去的钱款不下三百万贯。圣上自继位以来生活比之大宋前几代皇帝都要节俭,就是如此司马君实还一年至少四道奏章请圣上节约皇室用度,先生可以想象司马君实对这三四百万贯会无动于衷吗?!”

    王安石听后心情也是舒缓了许多——司马光的小气是举世皆知的,放着三四百万贯的青苗钱因为旱灾就要打水漂,司马光肯定和他一样对此十分关注,加上王静辉和司马光与文彦博的私交非常不错,相信将他们两人请到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不过与王静辉借着司马光的节流作风来谈解决问题的方法,王安石更关注的驸马对他和司马光之间的评价。

    “某家确实差君实远矣!”王安石叹了口气说道。也许这个时代注定是一个群星荟萃的时代,司马光和王安石确实是一对能够让人不假思索的排在一起的人物,司马光比王安石大两岁,不过无论是私德、文学、声望上,他们两人是如此的相近,可以堪称是熙宁年间的双子星座。

    “王相和司马先生都是我大宋杰出之士,堪称百官表率!但人无完人,总是有一点缺憾的,不过这无损于两位先生的节操!只是对事情的看法每每不同,处理问题的方法也常常各异,在学生看来两位先生如此对立并非是大宋之福,有什么不可以坐下来相互交流一番呢?毕竟一个人的才能强如诸葛武侯又如何,曹孟德身边没有卧龙风雏不也是势压吴蜀,盖因为是群策群力之功!”王静辉在一旁安慰到。

    王安石听后笑了笑说道:“改之,你还年轻,在当世之人中,你是老夫所见过最有才华的人,布局谋划可谓是当世青年之中的翘楚,苏家两兄弟是远不如改之的,甚至连老夫亦不如,但是改之你无意官场,有些事情终究不是谈论这么简单的!”

    王静辉听后拨弄着手中的几个围棋子,说道:“学生心中想法非常简单,就是中兴大宋,助圣上成为一代明君,甚至建立能够超越汉武唐宗的功绩,相信王相也是这么想的!正如王相所说,学生无意庙堂,不过只要能够促使我大宋走向辉煌的道路,学生都愿意去尝试。王相也知道学生曾经策划过制造党项人内部矛盾造成其内耗的事情,就是现在西北正在进行针对李清的计划也是学生一手布局的,对敌如此,学生更明白内耗对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也是学生身为一个外戚,却甘愿冒着被御史弹劾的风险参与其中的原因!”

    王安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棋盘旁边的王静辉——他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眼中除了充满着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之外,驸马的智慧和忍让更能够让他折服:“改之,不如你来出任翰林学士吧,老夫变法如能够得到改之相助,则事半功倍,大事可期!”

    王静辉听后不禁莞尔:“学生做不来翰林学士的,倒是龙图阁直学士学生已经非常满足了,能够为王相变法进份心力学生已是满足,没有必要去做这么高的官!”

    王安石也笑了笑,他知道驸马最崇敬的人便是“包龙图”包拯,这在大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在二十多年前,他和司马光担任的官职就是群牧司判官,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和司马光结为至交,恰巧那个时候他的顶头上司群牧使便是包拯!虽然包拯最后官居枢密使,但人们还是习惯于称呼为包龙图,王静辉也就多半沿袭了这种习惯,做到龙图阁学士便死活不动换了,这不禁让王安石感到有些好笑。

    王安石也知道自己是请不来王静辉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个年轻人有着他太多不了解的地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驸马比司马光中兴大宋更加积极,动作也更大,更像是他和司马光的中和——有着司马光一般的谨慎,又同样具备自己的才干和进取精神!令他非常可惜的便是王静辉始终不愿意和自己站在一起,对自己也是若即若离,时而反对,时而支持,让他难以看透其中的原因——驸马既不贪权更不缺钱,这么做的初衷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说驸马一心为国毫无私心,这很难让他想象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会有这样高的境界!

    转天,王静辉所设想的宴会终于还是没有举行,而是三天之后几个人才坐在了“九味居”最顶级的包间中开始了这次非常有重要意义的讨论,这也是保守派和变法派双方阵营领袖间的第一次直接对话。

    之所以推迟了宴会还是因为司马光家中有事不能到席,不过这只是突发事件,王静辉想得不错,最关心大宋财政状况的司马光对着北方常平仓已经贷出去的三四百万贯青苗钱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纵使是自己的政敌来承担由此而产生的严重后果,他也在所不惜。

    在这次会议上,司马光虽然和王安石还是有些不对牌,对变法上的一些观点有着很大的分歧,但在解决现在北方所面临的困境,两人在王静辉的调和下都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至于对这三四百万贯的青苗钱该如何回收,既要保证朝廷的利益,有不能对已经身处水深火热的北方百姓雪上加霜,其实王静辉早就有了解决的方案,一直以来他就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对现在已经有很大争议的青苗法进行改革,想要藉此将银行引入北方,从而将大宋帝国高利贷最高的北方利率给压下来。

    三百万虽然很多,但在王静辉的眼中却并不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不过这给他提供了一个介入北方经济的重要契机。以往他在黄河以北经营手法便是介入土地,同时也放贷,但放贷的利率和北方大豪的利率相比要低一些,为四成左右,对于租种自己土地的农户则是两成,这样不会引起北方土豪太大的反弹。一直以来他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想要一劳永逸的将北方的高利贷利率打压到两三成的地步,有王安石的青苗法在前面开道,不仅将北方的土豪高利贷经营彻底摧毁,并且由于在实施青苗法的时候,惯有的将富户与贫户捆绑的方式使得这些地方土豪除去有着深厚背景的人之外,都要面临非常严重的亏损,甚至在地方官吏的恶意操纵下有家破人亡的危险。王静辉就是想要这个机会,以救世主的姿态介入北方的金融领域,当然为了不引起反弹,他还是决定用老办法——捆绑地方势力的资本成立银行。

    王静辉打算个人出资将朝廷在北方所发放的青苗钱全部买下,并且将根据各地受灾的情况进行利息浮动调整,在目前受灾最严重的河北诸路不仅不会收利息,反而还要追加贷款帮助当地农民恢复生产。当然王静辉买下朝廷在北方的青苗钱,朝廷也会提供相应的政策,青苗钱的利息收入王静辉是不会给了,只是还回本金,这对于王安石和司马光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相比潜在的暴动可能,他们更希望以和平的方式来渡过这次危机,至于青苗钱,在这样的大灾之下能够不扰民的收回本钱,他们心中已经非常满足了。

    对于这样的方案,司马光和王安石都没有任何异议,在大宋也唯有王静辉有这样的手段,可以做这样亏本儿的买卖——不过以驸马良好的记录来看,这笔“青苗债务”到了驸马的手中未必会亏本儿,王安石心中更为期待的是想看看王静辉是如何来操作的,这对他以后推行变法或是改良青苗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王静辉想要做圣人,但却没有圣人的天赋——他要赚钱,将眼前一塌糊涂的局面变成自己的挣钱机器,这个难度虽然大了些,但未必不可能,想想这前后总投资很可能会超过五百万的金钱游戏也只有他能够玩得起。

    王静辉也提出了几个要求:第一便是由朝廷出资来疏浚河北诸路境内从永静军经大名府至安利军入黄河的运河,还有修正从保州经真定府至汴都开封的官道,朝廷只用付出工具、粮食即可——除了驸马手头上的党项俘虏之外,还有从借贷青苗钱无法偿还的农户中,每户五口之家抽取一人来进行施工,参与者可免去青苗钱一年的利息,王静辉想藉此减轻自己身上的粮食负担,并且通过这项工程可以大大改善北方的交通状况,繁荣通商,只有这样,那些被摊派到城市中强行贷给商家的青苗钱才有可能收回本钱;第二便是减免今年的税收——包括农业税和商业税,今年粮食减产甚至绝收已经成为定局,农业税要免收,至于商业税要给那些已经借贷青苗钱的商家减免一半,不要逼得这些商家破产,那王静辉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在司马光和王安石的眼中,王静辉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事实上这么做对朝廷也有莫大的好处,北方遭遇了这么严重的自然灾害,朝廷肯定会有减轻税收的政策出台,不过这些要求尽管合理,但也不是这么好操作的——朝廷要为修路疏通河道付出一笔至少四十万贯的财政支出,尽管驸马提出只需要粮食和工具即可,但要想让朝臣通过这项财政支出是比较有困难的——关键是前代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更要命的便是现在的河北最为昂贵、最宝贵的便是粮食,虽说朝廷可以组织运粮,但这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农业税全面免税而不是减轻,商业税减一半这对于大宋朝廷来说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免除今年的农业税还好说,这可以被天下称颂,被人认为是一项善举,而减免一半的商业税,不要说过朝廷那关,就是连司马光都有些摇头。

    “改之,农为国之根本,河北要恢复元气,大可以让朝廷减免两年河北的农业税,又何必减去一半的商业税呢?”王安石在一旁说道。司马光和文彦博听后都点点头,认为减轻商业税收是多余之举。

    王静辉听后笑着说道:“河北诸路住的可都不止是农民,再说,减免两年的农业税收,介甫先生不认为这是便宜了学生这个最大的地主吗?”

    虽然王静辉只是一句笑谈,但其他三人都从中听出了深意——河北之地的官员可以自成一个派系,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他们的背后是河北大大小小的土豪、地主,经过大宋百年立国之后,通过年复一年的合法或者是不合法的手段,河北诸路的农田有近七成被集中在这些土豪的手中,减免农业税收未必会真的把好处落实到农民的头上,相反倒是便宜了这些地方土豪。不过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驸马才是河北最大的地主,其产业通过和地方势力结合几乎遍布河北,所拥有的农田地产亦是达到一个相当惊人的地步。

    “只需要一年,河北减免商业税收的成效便会显现出来,通过商业将河北的农、工及其其他行业带动起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不然朝廷哪有这么多的余力去等待河北恢复元气?北方的契丹的会给大宋这个机会吗?!只有用商业才能够最快的恢复北方受灾地区的元气,最大限度的容纳流离失所的农民,不然灾害一过,紧接着的便是朝廷又要扩充厢军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河北大面积的种植棉花,大宋的纺织业发展的十分迅速,楚州的商人正在满天下的去收购棉花,无奈根据王静辉给朝廷所上的奏章,一地棉花或是油菜种植面积绝不能够超过总耕种面积的四成,有了这样的规定使得棉花的价格一直就是居高不下。王静辉就是要用在今后三年之内河北会大量提供棉花作为诱饵,把楚州商人吸引过来,有了他们的金钱支持,那什么事情都会好办的许多。至于三年之后,河北棉花种植面积回到正规之后,又有厢军屯田所产生的棉花来弥补这个需求缺口,最终形成他心目中要在北方建成三到四个纺织中心的设想。

    今天更新的有些晚了,戒念刚下班回家,不好意思,明天早上更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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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九味居条款

    王安石和司马光等人一听到扩充厢军,都大感头痛——太祖皇帝赵匡胤曾经与“论语相公”赵普等二三重臣商讨“可以为百代之利者”,赵普们出了许多主意,皇帝都不满意。最后,太祖赵匡胤认为只有养兵一法才是长治久安之道。太祖曰:“可以利百代者,唯养兵也。方凶年饥岁,有叛民而无叛兵;不幸乐岁而变生,则有叛兵而无叛民”。意思是说,遇到灾荒年景,将饥民招募为兵,可以避免饥民作乱;正常年份,即便有军队作乱,而百姓也不会参加。于是,建立了由国家财政养兵的募兵制度。实际上,是将军队作为收留饥民和地痞流氓、犷悍之徒加以管束的机构,使之不被放到社会上去滋事。这套制度短期来看的确不错,时间一长,则一塌糊涂。

    太祖皇帝大概没有想到一百年过去了,他只用了三十万人打下的帝国传到赵顼这一辈,居然能够达到一百二十多万,足足增长了四倍之多,成为制约帝国发展的第一大弊政,更没有想到拥有一百多万军队的大宋帝国在对手面前还老是吃败。这还是王静辉几年来千方百计的想办法至少裁汰了大约三十万厢军的结果,早在仁宗庆历年间,大宋的军队的规模便已经到了一百三十万的地步,不然厢军的规模会增大到连皇帝也睡不安稳的地步。

    自从仁宗时代便已经暴露出来的厢军弊政,早就被大宋的一些有识之士所认识,不过意识到这是个问题的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几十年来对付厢军最有效的便莫过于驸马了,各种花样轮番上阵,愣是裁汰了大约二十多万的厢军,而后庞大的屯田计划开始实施后到现在已经累计裁汰了三十万左右的厢军——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国家财政每年因此而减少的支出在一千万贯左右,大宋财政能够扭亏为盈,无非是开源节流两条腿走路——海外贸易来开源,裁汰厢军为节流。

    在目前来看,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像驸马那样对裁汰厢军这么在行,可同样若是发生大灾,那也是增加厢军的最好途径——像这么大规模的旱灾至少也会使朝廷平添六七万厢军,这决不是一个令人感到轻松的“小数目”。

    “改之是想用发展商业的办法来吸收失去土地的百姓?可又有谁来种田呢?!”文彦博说道。

    王静辉苦笑的说道:“那总比这些人成为厢军要强得多!”

    另外三个人听后一阵愕然。

    “只要采用新的工具来改进种田的方法,加之广泛的使用畜力来耕作,即便从事耕作的农民少些,也能够照顾更多的田地!《大宋农书》已经分册交付出版,若是政事堂的各位相公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可以通过行政手段加以推广,用更加先进的耕作方式来促进农业生产,同样也可以达到促使亩产上升的目的!”王静辉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文彦博皱着眉头说道:“使用畜力确实可以少些人工,但亩产增加恐怕并非易事!”

    “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君实先生治史当知秦汉时期地少人少,亩产不过才一两石,而现在大宋的亩产只要不碰上大灾的话,基本上都可以达到亩产五六石的水平,何也?盖因为秦汉时期农具不先进,甚至还有使用石质的农具,所种植的作物也非常狭窄;千百年来农具发展到现在基本上都是铁制,不但种植的农作物种类繁多,种子的质量也较秦汉相比不知提高了几倍。几十年前淮南东路所遭受旱灾,仁宗皇帝从海外购买引种了占城稻,使得产量都有很大的增加,现在大河以北还是以小麦种植为主,其实这片广阔的区域甚至可以种植水稻的!”

    对于北方可以种植水稻,王静辉在后世的时候记得非常清楚,虽然他是南方人,但听说就是在黑龙江这样中国非常靠北的省份也可以种植水稻,至少他知道天津附近是可以种植水稻的——明清的徐光启便是鼎鼎大名的“小站稻”之父。

    “这怎么可能?!”

    王静辉淡淡的说道:“这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在下已经派人在河北大名府附近的农田中试种水稻,虽然产量并不高,但已经获得了成功!不过这件事在学生看来当属机密事件,并没有让外人得知罢了!《大宋农书》的重点便是大河以南的农作物种植,毕竟现在大宋还没有一统天下,这等事情若是让辽国人知道了,那便是我大宋的灾祸!”

    司马光等人都知道王静辉旗下的商号可以通过走私等途径弄到牛羊马匹,当然这马匹基本上会被朝廷所买断,但牛羊是多得很的,至少汴都开封的牛羊至少有一成是驸马旗下的商号所供应的,要说他用耕牛大范围的武装到河北的农民手中恢复生产,这谁都会相信不是痴人说梦。

    这次“九味居会议”中的参与者对一些问题还是有很大分歧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得到了各自所需要的东西:王安石把青苗法的包袱甩给了王静辉,并且避免了一场政治危机;司马光和文彦博最关心的贷出去的青苗钱总算没有打水漂,好在是用比较平和的方式出售给王静辉,而且他们也相信王静辉不会像酷吏一般借此压榨百姓;王静辉则是拿到了“河北银行”的通行证,虽然同时接手的还有一大堆麻烦,但他相信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而且帝国最后一个高利贷盛行地区到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在大宋境内的借贷利率将会整体得到历史性的降低,这对于农业和商业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和作用。

    虽然这次非正式的会议最后的结果还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但显而易见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司马光和王安石是帝国目前最有影响力的官员,同时身为朝廷中枢的两股最大力量,他们在一起完全有能力来影响到皇帝的决策,更不要说皇帝赵顼心中也有退意了!

    “父亲,我们不能够答应王改之这些条件!”王雱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合上折扇说道:“若是让驸马收购了北方的青苗钱,那岂不是宣布我们所颁布的青苗法是无用的了吗?这样会严重打击到我们变法的士气!”

    “这次青苗法推广的是急了些,也是时运不济,正好赶上了北方发生旱灾。想要收回青苗钱就肯定会要扰民,不收青苗钱则面临亏损上百万的危险,两害权其轻重取其轻,虽然有损士气,但现在有驸马承担能够全身而退已属侥幸!”王安石摇摇头说道。

    “王改之收去了青苗钱,难道他就想要当善人吗?以儿看来也未必如此,他提出的条件看似有利于朝庭,但还不是为了从中牟利?!这个商贩!其实我们也可以仿效他的做法来变害为利的,为什么我们自己不去试着做一做,北方常平仓还有储备,也足够我们反盘为胜的!”王雱恨声说道。

    “反盘为胜?!这并不容易!在大宋有谁能够这么有把握?除了驸马之外估计也没有人愿意、也没有这个能力来做成这件事!”王安石说道,在心中他也非常不甘心,毕竟自己实施新法碰上这样的事情是让人非常丧气的,不过驸马出手相助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孩儿也可以集中一些商人来进行此事的操作,也许财力上也许不足,但加上各地常平仓剩下的储备应该富富有余!”

    “雱儿,并非每个人都可以像驸马一样!驸马能够成事不仅仅在于他有多少钱,相信他就是不掏这三百万贯,只需振臂一呼,各地商人响应者将会踏破驸马府的门槛!雱儿,驸马以往写给朝廷的密折、策论,你也看过,不知你能不能像他一样来解决目前所遇到的问题呢?!这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毕竟青苗钱一出,常平仓所剩储备并不是很宽裕,若是再陷进去,那我们将会更加困难,盟约已定若是我们中途背离,那就是驸马也会视变法为洪水猛兽!更有北地无数百姓生死悬之一线,没有绝对把握我们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多看看驸马是怎么做的,以后对变法会有借鉴意义!”

    王雱听后在一旁无语,只是双手紧紧攥拳——就是他自己也自问没有这份本事,最重要的是他赔不起,一次性调动三百万贯,前后估计还会有数百万贯的投入,一旦失误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就是动用行政手段动用常平仓,皇帝和驸马也未必肯,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在大宋能够不动声色的解决这个死结的人也只有驸马。不过身为同龄人,想到驸马已经在大宋的统治高层肆意发挥自己的才智,但自己还……王雱摇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爱卿,你真的愿意这么做?!”皇帝赵顼在后苑的一处凉亭中对着王静辉说道。

    宋朝的皇家园林中以玉津、琼林、宜春、瑞圣诸园苑及金明池、后苑最为著名,后苑为皇家禁地原本是赏花游玩之处。太宗太平兴国九年(公元984年)三月十五日诏宰相、近臣后苑赏花,第二年之后,即雍熙二年后苑赏花便成为礼制。每年的暮春时节,都在要后苑赏花,三馆学士都必须参加,被邀请参加赏花的人往往视有幸在后苑赏花为殊荣。

    “九味居会议条款”就摆在皇帝赵顼身前的石桌上,在他看来这上面的条款没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可以说是这份条款是来解决他和变法派所面临的困境,甚至他可以全部答应下来!

    “新法进行的太快,其中有很多弊病本来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对,但随着北方的自然灾害的加重,势必提早爆发出来,最坏的情况便是新法被罢黜!圣上,用三百万贯买回大宋的复兴,臣以为值得!”王静辉说道。

    在王静辉看来,王安石绝不能够现在就偃旗息鼓,他需要王安石的破坏力,而且这次青苗法的失误除了让王安石能够安静些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将要把新式的金融武器深入到大河以北。只要大宋的高利贷在他的银行下土崩瓦解,他才能够名正言顺的集中更多的闲散资金来发展工商业,他不明白利率和经济发展是怎样的内在关系,他只知道要是这么高的利率只会抑制社会经济的发展,把借贷欲望释放出来可以大大促进大宋的经济,有了发达的工商业才可以加速财富的流转让税收上升到一个新的水平,同时也能够容纳更多的剩余农业劳动力。

    “爱卿曾说过会为新法拾缺补遗,这次又有什么建议呢?”

    “青苗法平心而论确实是善法,但大宋的底层官员操守臣却不敢恭维,之所以会造成现在的局面除了旱灾之外,以臣之见最重要的便是负责推广青苗法的基层官员实在是不足以信任!”

    王静辉看到皇帝赵顼的眉头皱了皱,便说道:“圣上,仅仅一个广惠仓便出现这么多的问题,比广惠仓更大的常平仓会怎么样?其实不止是广惠仓与常平仓,司马君实担心便是底层不肖的官员会借着王介甫的变法大旗变得如狼似虎,更加变本加厉的迫害搜刮百姓,而百姓则把这诸如青苗法之类的善法看做是洪水猛兽,罪责全都背在了朝廷身上和王相身上!”

    在王静辉看来,与王安石比较起来,司马光对于财政、金融与其它涉及到经济学方面的知识,显然在实践上缺少经验,在理论上缺少研究,差距不小。然而,作为中国最伟大的历史学家,如果说到数千年帝国政治与社会运行的机制与原理,说到对此丰富的知识与研究,说到在此基础之上所具有的深刻洞察力与了解的话,王安石比起司马光来,其差距何止以道里计,称得上是望尘莫及。不管王安石如何的读书万卷,如何的过目不忘,又是怎样一个当世经学大师,事实上据王静辉所知,后代甚至现代中国人关于历朝历代兴衰治乱的许多知识与见解,都是拜这位史学宗师之赐才得到的——那本还在司马光书阁中正在加紧编写的《资治通鉴》才是名垂千古的。王安石在学术上的造诣,则更多地表现在宋朝文人诗词文学那样一些浪漫理想与文辞形象上面,这使他的变法带有了浓重的理想化色彩。

    由此出发,只要向前再走一步,王静辉就能够看到相关的一个事实:司马光对于王安石变法的反对,正是建立在对于帝国历史脉动的精确理解与把握之上的,这使他的反对,拥有了极其雄厚的基础与令人敬畏的力量。这种力量即便是王静辉也不敢忽视的,这种力量更不是靠王安石能够获得皇帝的宠信以强硬的政治和行政手段来推行变法所能够改变的!

    “难道改之想要建议朕进行官职改革吗?”

    “官职改革和廉政行动并非是一日之功,即便砍了那些不孝官员的脑袋也无济于事,水至清则无鱼,纵观历史,就是再清明的时期也会有这种不肖官员,从来就没有杜绝过,相信以后也没有!现在朝廷的重要任务便是变法图强,让士林和天下的百姓都能够看到国家在一日一日的强盛,重点的工作还是在变法上,至于清廉官场这种事情只有常抓不懈,缓而图之才是正道!”

    “消灭腐败?!”这种伟大的创举王静辉确实从来没有想过,尽管他比谁都恨贪官,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满积极看法的青年了,他更清楚要是这么做的话只能够将自己逼上绝路。

    皇帝赵顼点点头:“爱卿说的有道理,朕深以为然!但是青苗法是不能够废的,朕需要爱卿能够想出一个比较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来完善青苗法!”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难道忘记臣在楚州的时候也曾试行过青苗法,不过后来王相没有采用罢了,在臣看来臣所改进的青苗法完全可以弥补王相的缺点,至少也可以使朝廷持反对声音的大臣没有这么激烈!”

    皇帝赵顼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的说道:“难道爱卿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爱卿可知御史已经在私下里称爱卿是商贾驸马,还说朕被驸马给教坏了,整天算计着做买卖,如同商贾一般!”

    “商贾驸马?!”王静辉听后心中不免好笑,不过看起来皇帝赵顼在目前确实是历史上做买卖做的最大的皇帝,笑归笑,可以肯定的是皇帝对这个“称谓”是非常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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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序幕

    “圣上,怎样的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家能够强盛、百姓的日子能够富足,若是能够如此,纵然背上些骂名,臣并不在乎!”王静辉笑着说道。

    皇帝赵顼听后也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肯定是无功而返的,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苦笑的摇摇头,不过没有这个特立独行的驸马,恐怕自己将会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只要驸马在身边他心中总是安定些。长时间的相处中,赵顼受到王静辉的影响非常深,也许两人在观念上有很大的差别,但在赵顼的心中,做什么事情驸马都是让他非常放心。

    “爱卿,朕准备让你的统计局也接手常平仓的清查事宜,爱卿意下如何?!”

    常平仓的管理是王静辉梦寐以求的——王安石变法最主要的财源不是来自国家财政剩余,而是出自常平仓,有常平仓在手,在很大程度上便可以控制王安石的变法步伐,这要比他所经营的“人际关系”网好使的多。宋朝虽然实行的是“强干弱支”的模式,将天下财富税收尽汇京师,但分散在各地的常平仓依然有着非常强悍的实力,这都拜宋朝发达的工商业所赐——宋朝一年的财政收入几乎能够达到八千万贯,地方上只保留三年的用度,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有一个健康的常平仓在手可以给大宋打下一个非常稳固的根基,至少在面对层出不穷的自然灾害的时候,就不至于东挪西借,也可以限制地方官员敛财的程度。

    王静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圣上有志于整顿官员作风这是件好事,但还是那句话——欲速则不达!臣以为要给出一个缓冲的时间,先把风声放出去,然后过段时日再由统计局来清查常平仓的账目。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地方官员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另一方面也可显圣上之仁慈!”

    王静辉知道底下的地方官员是没有几个能够经受住考验的,拔出萝卜带出泥,查贪官固然过瘾,但这要是太过头了就会有非常大的负面效应,说不得自己将会成为牺牲品。反腐不是杀人为乐,重要的是把贪官吃掉的东西让他们吐出来,有时候并不是每个人都怕死的,贪官有时候表现的不必那些古往今来的英烈差——危机时刻他们是宁死也松口的,这点在朱元璋同志以残酷手法来反腐的时候,其治下官员仍然前赴后继的贪赃枉法得到了最佳注释。王静辉想要得到的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常平仓,而不是去杀人泄愤,为了自己一向良好的“光辉形象”,他说什么也不能够像王安石那样“行雷霆风暴之手段”来反腐。

    皇帝赵顼听后笑了笑说道:“改之莫不是想要借此机会发一笔‘贪官财’?!”

    上次王静辉在清理广惠仓的时候,极大的震慑了地方官吏,为了凑足广惠仓的缺额,东拼西凑的弄来资金收购市面上的粮食,普通粮店吞不下,也只有王静辉手中才有大量的存粮,他们只得打掉牙齿和血吞,忍受了王静辉残忍的“高价粮”,而且对市面上的粮食价格没有太大的影响。这一进一出着实的让王静辉赚了盆满钵满,就连负责粮店运转的徐氏成员也对此感到非常好奇——转手之间凭空获利一多半,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粮食居然这么能赚钱。

    王静辉笑着说道:“为了买下北方的青苗钱,臣这里资金紧缺的很,正好可以以此来补充一下这资金缺口。况且大宋粮食价格比较偏高,其原因并不是粮食收成少,而是因为大户手中存粮太多,想要囤积居奇卖高价,这么一折腾反而会让他们把以往贪墨的粮食头给吐出来,臣也好顺便打秋风!”

    “这样也好,朕会派人放出口风,剩下来的事情据由爱卿来去做了!”皇帝赵顼对王静辉的这种“泄密”作法非常赞赏,毕竟他也不希望把帝国底层官员一网打尽,全部都送到南方瘴疠之地去钓鱼。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远处可以望到白干山隐约的外廓,这里水草丰美,在保安城之战之后,一些党项部落便在李清的授意下驱赶着牛羊来到此地放牧。没有战争日子会议美妙的,放养的牛羊可以轻松的卖个好价钱给南面来的宋朝商人,而且李清收税也并不重,唯一注意的便是不能将马匹也卖给宋朝人,若是一旦被发现,不仅全部的牛羊会被没收充军,就是私通宋朝的人也会被处死。

    “滴血的断头台并不能够吓退人们对财富的贪婪!”这是王静辉给永仁和关良所常说的一句话,正是因为这句话,永仁和关良相互配合从李清的鼻子底下走私了近两千匹战马——整个走私行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永仁和关良来到西北主持事务之后,宋夏之间的走私贸易变得更加猖獗起来。其中虽然也有失手的时候,李清的刀口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但完全不能够抵挡宋朝商人施加给党项牧民的利益诱惑——卖个宋人马匹的价格是他们卖给李清的五倍,即便如此永仁和关良也大呼便宜,只要有的卖,他们就敢买,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今天天气非常晴朗,扎木汉赶着成群的牛羊来到距离武宁三堡西北一百里的地方——这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李清不是其他党项头领,他不主张对宋进行边境掠夺,尤其是在这种内外交困的境况下,他更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激怒宋朝人,相比之下更喜欢用交易的方式,反正宋夏两国在畜牧业上有着巨大的落差,牛羊价格翻上三四番出手这是正常价格,他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得罪自己最大的物资补给客户;而宋朝人似乎从来就没有“打草谷”的传统——唯一的例外便是两年前保安城之战中一股神秘的宋军曾经这么干过,如果李清知道这股神秘宋军的头领无心此刻已经越过了白干山打算再捞一笔的话,不知道他该怎么想。

    扎木汉是部落中有名的勇士,每一次和宋朝人交易他都会亲自护送——部落的首领是他父亲,交易的核心内容不是牛羊而是马匹!一个月前部落中来了一个客人,他是经常和部落交易的宋朝商人,这一次他开出了大价钱——二十车的盐巴、三车的砖茶是订金,要求部落提供两千只羊和五百头牛——这个交易数量虽然大了些,但还不在扎木汉父亲的眼里,而且这价钱作为订金明显的偏高了,这次交易的重要的内容便是一次性提供五百匹战马!

    以往战马交易量最多不过一百来匹,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几十匹而已,五百匹战马的数量太大,扎木汉一个人是吃不下来的——李清为了防止战马流向大宋,制定了非常苛刻的管理条例,扎木汉所在的部落虽然远离嘉宁军司,但也是时常受到盘查的,部落私自养马的规模一直无法扩大,他们部落中是有五百匹马私自放养,但交易完毕后他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那名姓王的商人不动声色的让仆从从车驾上取下一个小盒子——迷人的金黄色照花了扎木汉父亲的双眼,他决定收了这笔单子,至于以后部落养私马的问题可以通过朝周边部落秘密购买——部落间几十匹马的交易很常见,关键是你要把屁股擦干净。

    两年的宋夏和平对于党项人来说实在是太长了——以往几乎每年党项人都会对宋朝采取一两次比较大的攻势,多的时候甚至有三四次,“打草谷”更是家常便饭。扎木汉也曾参加过对宋的战争,但“长时间”的和平让他的警觉性降低了不少,更何况每次和宋人交易都很安全,他所要防备的对象反而是李清的部队。

    到了约定的地点,扎木汉看到二三十个宋人守在十几辆大车的周边,便一边吩咐部落里的人加紧驱赶牛羊,一边带上两个人策马上前。对于安全性扎木汉从来不用担心,这么多次的交易都没有出过一次差错,大宋人很守规矩,没有黑吃黑,这让扎木汉非常放心,更让扎木汉放心的是这些宋人虽然个个腰间配刀,身后还背着箭囊和弓箭,但散漫的很,这些人还不在他的眼中。

    负责交易的宋人是扎木汉见过好几次的,正是带了厚礼订货的商人,双方拱手客套了几句后,商人便带着扎木汉清点货物,不过扎木汉也只是大概的看了看。这个时候宋朝商人借口肚子不舒服,叫旁边一个年轻人和扎木汉完成交割,并且在走的时候捂住肚子对年轻人反复嘱咐之后才“落荒而逃”,年轻人带着扎木汉来到车厢中才是真正的交易——

    “这里是黄金一百六十两(宋制,一斤等于十六两)请验收!”宋朝商人的年轻小厮人畜无害的微笑说道。

    扎木汉笑了笑,拿起其中的一块金条在手中掂了掂,笑着说道:“成交!”

    就在扎木汉说出“成交”两个字的时候,车厢外面传来一声惨叫,而他面前的小厮手中突然多出一把蓝汪汪的匕首,眨眼间便刺了过来。扎木汉就是再迟钝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战场的厮杀早就了他敏捷的反应速度,身子顺势一躺便躲过了匕首,不过年轻人的匕首还是给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扎木汉非常狼狈的滚出车厢后,四处一看自己带来的随从尸体倒得到处都是,还没有等他站起来,脑袋便是一蒙,眼前模糊了起来……

    刚才去“方便”的汉人老板小心的绕过党项人的尸体来到车厢旁边,看着扎木汉发黑的脸上双眼睁圆,死状极为不甘心,心中叹了口气,对站在车辕上的年轻人拱手说道:“大爷,全部都完活了!”

    虽然王掌柜已经四十七岁了,但面对这个年轻人却一点儿也不敢怠慢——他手中曾经出示过明珠印信!王掌柜虽然知道不多,但也明白凡是持驸马的明珠印信者都有权力叫他做任何不危及自己生命的事情,而且听闻徐氏现在的掌门人李管事说过,这些人都是驸马最珍惜的人,不可有任何怠慢,所以他才对一个小他一半的年轻人像跑堂小厮一般称“爷”。

    刚才还笑容可掬的年轻人此时的脸上一片冷漠,好象换了个人似的,冷冷的说道:“王掌柜,你带着所有人把这些财物和牛羊全部赶回武宁堡,交给我十哥,他会告诉你怎么办的!”

    “那大爷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吗?”王掌柜的问道。

    年轻人从车中拿出一个包裹和一柄短剑,整理好行装之后利落的翻身上马,说道:“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说完便策马扬鞭向着北方去了。

    王掌柜看着这个年轻人远去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末落的感觉,堵在心中非常难受,这倒不是因为年轻人无礼的举动,而是感觉他好像是在去从容赴死一般。在这兵荒马乱的宋夏边境,他已经待了近四年,通过平时所接受的指示,他也多少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尤其是这一次,他接到的任务居然是配合接头的人来进行“黑吃黑”,王掌柜虽然没有李管事那样的经营头脑,但也知道“上面的人”已经不需要这些和他们进行交易的党项人了。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其他人,他抬头往往天,喃喃的说道:“看来又要变天了!”

    当王掌柜一行人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看到另外一个方向有一群人和他们一样往武宁堡的方向行进,不过不同的是他们这群人赶的不是牛羊而是马匹——看来通行的另外一拨儿人也顺利得手了。长期在这边关之地生活,王掌柜虽然没有经历过边关百姓口中的“打草谷”,但也知道对面的党项人可不是好惹的,和大宋不一样,党项人几乎全民皆兵,也就是说他们刚才干掉的人是牧民同时也是战士。暗自点了下数目——虽然另外一拨儿人有几个身上挂彩,但都是轻伤,一个阵亡的都没有,可见这些和自己去“交易”的人身手不凡,听口音应该是汴都附近的,但不知道是大宋哪支部队里的士兵居然这么厉害。

    回到武宁堡,王掌柜向自己的上级,也同样是个年轻人交差,与那个独自深入西夏的年轻人不同,眼前这个人让王掌柜如沐春风——因为他是个商人,而且还是驸马那边的人。开始的时候王掌柜还非常奇怪,因为他在离开汴都的时候知道驸马的产业都是由自己的东家徐氏来掌管的,以他的眼光看来,这个年轻人难得这么年轻便有如此手段,接手生意之后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他大为服气。

    不过这个年轻的同行听到同行的年轻人出走向西夏的方向走了,年轻的老板脸色突然显得有些怪异,匆匆告辞后便走出院落去了,留下王掌柜一个人再发呆。王掌柜不知道自己正在亲身经历一场变局的前奏,等到他两年后回到汴都开封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接触的这两个年轻人都是驸马的学生。

    “老八,十一弟已经自己去西夏了!”刚才年轻的老板说道,旁边便是王静辉专门负责情报排行老八的关良,而这个年轻的老板便是老九永仁。

    “冰封去西夏是先生安排的,具体做什么事你我都不可能知道,这是先生的规矩!”关良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是十一弟前年去西夏差点儿就……他还小,有什么事还是让大哥帮衬着点好!”永仁关切的说道。

    关良苦笑的说道:“现在大家都已经忙翻天了,这些都是先生事先布置下来的,放心吧,冰封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会关照周围的边城注意他的行踪的。不过先生素来对冰封看重的很,想必这次进西夏是有重大事情托付非冰封去做,你我要做好手头的事情,不然会拖先生的后腿,到时候罪过不轻!”

    “呵呵,还是我这里比较轻松,现在只需要调集钱粮供七哥分配即可!”

    “你也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等着无心那边搜刮的东西越多,有你忙得!”关良看永仁在那里得意的笑,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凉水。前年保安城之战中,永仁没有到陕西这边来,生意这摊事情全都是关良一人在忙活,尤其是无心在白干山和洪州城之间的草原上四处打劫,所缴获的战利品安置差点儿没有把他给累死,现在该轮到永仁来受罪了。

    听了关良介绍他“痛苦”的过去后,永仁也有些傻眼了,心中期盼着大哥无心千万不要给他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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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寸草不留

    几点微弱的篝火点缀着漆黑的草原,隐约的可以看到在篝火旁有几个党项装束的人在打瞌睡,长久的和平使他们渐渐的松懈了对危机的警觉,而且这个部落靠近的宋朝,他们并不相信宋朝人会主动攻击他们,所以以往的警戒任务被他们抛得一干二净。

    突然在暗处闪出几个人影,在篝火的照耀下,手中的匕首闪着冷冷的蓝光,瞬间便结束了这几个放哨党项人的生命,敌人仅有的“呜呜”声也被淹没在呼呼的大风中。随着这些人打出约定好的手势之后,更多的黑衣人手持大刀、弩箭涌了上去……

    “陆指挥使,先遣人将这些部落的人全部押回武宁堡,交杨将军处置。距离这里五十里的地方还有一个比较小的部落,还请指挥使协从!”无心说道。两年前的保安军之战中,无心就被如何处理这些被他袭击后党项人的安置问题给弄得头大,所以他才向守卫武宁堡的杨崇岳借调了三个指挥,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来处理所掠夺的牛羊和党项人的善后问题。

    杨崇岳是不赞成这种类似契丹人和党项人的“打草谷”行动的,毕竟他是传统的将门出身,更加在意的是以“正义之师”来击败敌人。不过经过无心的解说和保安军之战中这种军事行动对敌人的打击效果后,他还是同意了——不为别的,枢密院的老大文彦博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特种部队这支成立还不到一年的军队有着怎样的战斗力。

    文彦博是非常看重特种部队的,这种重视程度远远超过王静辉的预期,也让他多少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大宋军方的高层领导中文人派反而比军人派更加热衷发展特种部队,从组建到训练,除了按照王静辉事先定下的章程之外,无一不给特种部队最好的便利条件,这对特种部队的成军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有时候王静辉甚至害怕自己对文彦博许下的诺言过大,以至于最后让文彦博心理上产生落差,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不过让王静辉比较放心的是自己的弟子无心在特种部队训练中干得不错,加上装备了大宋最好的武器和一些由他设计的“小玩意儿”,在短短的半年多时间中已经形成了战斗力。在王静辉的眼中也许这个时代的特种兵不能够和后世特种兵相提并论,但要是干个打家劫舍的工作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次把特种部队调到战争的最前线,也是王静辉给文彦博一系一个说法儿,同时也来动摇枢密院武官系对特种部队应用前途的看法——光是有文官体系认可还是远远不够的,特种兵部队的未来是在战场上,只有用成绩得到武官系的认可才可以真正让它发挥出作用。两千特种部队由无心亲自带队,这次他们将会悄无声息的解决武宁堡和嘉宁军司之间的游牧部落,使李清的经济基础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激怒李清前来攻击大宋。

    这种任务对于无心这样的老手和他麾下的特种部队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像扎木汉这样非常靠近武宁堡的游牧部落虽然并不多,但也有六七个,消灭这些没有多少武装力量保护的部落而动用特种部队实在是大材小用,不过收获还是非常客观的,不仅仅是牛羊,这些靠近武宁堡的部落都背着李清私自大量放养马匹,然后偷偷的和大宋进行交易,毕竟一百多匹马所换得的物资足够整个部落一年所用,剩下的茶叶、瓷器等等还可以和其他部落进行交易,这可是厚利。

    扎木汉等其他经常和大宋交易马匹的部落实际上都放养了大量的马匹,这几天通过事先的安排,成功的将这些部落的马匹都给骗了出来——这些部落饲养马匹的地方非常邪门儿,为了躲过李清的盘查,他们经常变动马匹的饲养地点,突袭部落也不见得会得到马匹,所以关良他们便用厚利许诺,大批量的收购马匹把部落中的马匹全部都给骗出来,然后半道打劫。这几天战果丰厚,牛羊无数不说,仅仅马匹一项便有近三千马的入账,这个成绩倒是把杨崇岳给吓了一跳——宋辽一年的正常渠道交易,马匹数量也不过三千匹左右,这打劫行动还没有深入到西夏腹地就这么丰厚,连一开始持反对意见的杨崇岳都有些抓狂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好事也不是每次都有的,通过情报反馈回来的消息:越是往嘉宁军司的方向前进,由于李清的严格控制,私放马匹的部落就越少,牛羊是每个部落都有的,但是马匹都集中在有数的几个部落中来集中放养,并且这些部落都有李清的军队常驻。

    无心也知道这种偷袭不可能盖住多久的,所以屁股后面负责协助他们运送战利品的部队也很多,他们只负责偷袭部落,至于牛羊马匹和部落成员的转移都是由杨崇岳派出来的守军来执行的,包括人在内的战利品一到武宁堡便由后方的保安军来负责转运。后方掌管王静辉产业的永仁会负责将这些战利品通过几个商家联合的方式用粮食或是其他方式来购买,进而贩运到洛阳、汴都等地;至于所俘虏来的党项人则是有继承来处理——充当奴隶来突击修建武宁三堡的防卫设施,并且在半个月后转送到顺宁寨乃至保安城,沿途会根据前方的战况来决定这些奴隶是赶路还是修建城防道路。

    按照关良提供的地图,无心和他的特种部队偷袭行动非常顺利——这张地图标注的不仅仅是地形道路和水源,还标注了最有价值的偷袭目标,并且根据党项人的反应时间标出了一条线——越过这条线后,后方武宁三堡的守军将不会给他们充当“搬运工”的角色,这个时候就由无心来作主了。这张宝贵的地图是济成根据关良所提供的情报精心绘制的,毕竟这只是发个过路财,不能因小失大被李清的泼喜军包饺子,造成武宁三堡防卫力量不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无心现在已经越过了济成给他画出的线了,估算着自己的行动该引起李清的怀疑,便让武宁三堡的守军只留下一个指挥的建制接应他们的战利品,其他的全部返回武宁三堡。随后便以迅雷之势偷袭了附近三个马场,得到两千匹战马交给接应的宋军赶回武宁堡后,便消失在草原的夜幕中,准备伏击李清的先锋军,为押运的队伍争取一点时间,这次偷袭他们舍去牛羊都不要,只迁走了所有的马匹,干净利落的撤退,就算李清反应过来,想要追上押运部队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况且还有他在路上伏击,押运部队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无心四处打劫的时候,李清正在嘉宁军司城外的大营中。自保安军之战后,李清来到嘉宁军司多半的时间还是在城外大营中,尤其是和梁太后彻底决裂之后,李清深知生存在这个夹缝当中唯一能够保证他安全的只有手中的泼喜军,所以尽管平安的渡过了两年,他对泼喜军的训练却从来没有懈怠过。

    由于李清在嘉宁军司周边广大的区域内实施比较开明宽松的政策,极大的恢复了这个地区的经济,可以说低税率使这里成为西夏放牧人的天堂,而和大宋之间的贸易使他不愁军饷。手中有了钱,泼喜军的凝聚力在李清的领导下更加稳固,同样也是因为这支军队的成员多数都是生活在西夏的汉人组成,才没有部下反水的事情发生——汉人在西夏的地位很低,他们明白只要不是走投无路,最好还是在李清的护翼之下,其他的党项人都不是可靠的。况且李清现在不缺钱粮,部队的状态可以说是自成军以来最佳的时候,并且还吸收了外来的汉人和党项人,部队的规模也扩大了不少,达到了十四万人的规模。

    以泼喜军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对付来自宋朝和梁太后的军事威胁,梁太后若不想西夏彻底亡国,根本不可能来找李清的麻烦;同样大宋若想吃掉他,在这宽阔的草原上,面对装备精良,士气正高的泼喜军,没有四五十万是不可能的,况且大宋和梁太后谁也不愿意让对方拣便宜,在这个微妙的平衡下,李清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最让他放心的便是上个月通过贸易得知大宋大河以北遭遇了罕见的旱灾,甚至是蝗灾,很可能会使大宋的实力大打折扣,在这种情况下,宋军更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他唯一的希望便是等着幼主秉常长大亲政。

    李清在校场巡视着部队训练,看着纵横驰骋的马队开弓射箭准确的命中远处的箭靶,他点点了头,出于对西夏军队的了解,他心中想到自己手中握着十几万大军,完全可以扫平从翔庆军到辽国的这片广大的区域,甚至可以建立一个独立的王国!不过他还是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除去已故的夏主谅祚对他的知遇之恩之外,他这么做肯定会激怒周边的党项部落,虽然这些大的党项部落论单挑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群起而攻之,那梁太后甚至是大宋肯定会落井下石来摘桃子,恐怕东边的辽国也会不安好心——自己是个纯粹的汉人,契丹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它的身边再多出一个汉人的政权,尤其是一个比较亲大宋的汉人政权的出现!

    “大帅!有紧急军情!”一名传信校尉风尘仆仆的跪在帐外,双手举着一封信。

    坐在帅帐内的李清眉毛一皱——宋朝国内大灾自顾不暇,难道是梁太后终于忍不住了?!

    “呈上来!”

    李清接过信件,那名传信人说道:“七日前在原来洪州东南二百里的三个马场遭遇宋军的洗劫,守卫兵丁五百人全部阵亡,而且宋人还伏击了我们派出去的援兵一千八百人,属下拼死突围,前来送信!”

    “啪!”的一声,李清愤怒的将信件拍在桌子上,说道:“宋朝安敢欺我!”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宋朝在面临如此大的困境下还敢来挑衅自己,更令人奇怪的是按照宋朝以往的惯例应该是直接下手派出大军来直接攻打嘉宁军司,像这样偷袭马场的事情实在是太少见了!

    在自己的统治区域内,李清是不反对和宋朝通商的,他也知道在自己的严加防范之下,肯定会有部落和宋朝人有私下的马匹交易,这些他都睁一眼闭一眼,抓住了就严加处理,也并没有因此而因噎废食。李清虽然现在非常愤怒,但却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冲昏了脑袋,宋军的这次行动绝对不会是冲着几匹马来的,这样的风险实在不值得,况且他了解那些宋朝君臣,尤其是对面和自己对峙的韩国公富弼,那些人都是不敢轻易进攻的,要是主动进攻肯定目标便是嘉宁军司。

    “难道宋庭发疯了么?即便倾宋朝西北之兵,在这草原之上也只有饮恨而归,他们凭什么来发动战争?!”

    “擂鼓召集军中各将大帐议事!”李清强自忍下了心中的怒火命令到。

    李清走到地图旁边,宋军袭击的马场的位置向南四百里处正是大宋建的武宁三堡,这三个该死的城寨紧紧的扼守住了通往宋境白干山的咽喉,这个位置非常敏感——李清对宋夏边境的地形非常熟,在保安军之战后,他还亲自到武宁三堡附近勘察过,宋庭有了这三个城寨几乎使永兴免受西夏的冲击,相反宋军依托白干山脉俯视草原可以肆无忌惮的展开攻击。令他最为头痛的便是也不知道是大宋那个损人居然把洪州城给夷为平地。虽然他又在洪州城的原址上兴建了一个城寨,但距离嘉宁军司足足有八百里,内外交困的李清不得不把泼喜军主力放在嘉宁军司,那个城寨防护力量实在是太过薄弱,这么长的距离也得不到及时的支援,最多使宋军耽误三四天,若是宋军大举进攻,现在恐怕早就陷落了。

    李清估计的不错,他在洪州城原址建的城寨确实已经陷落了,不过比他想象的还要快——无心的特种部队通过化装的手法混进去五十多人,若是以前重兵把守的洪州城进去五十多人是给党项人送点心,但现在的洪州城不过是一个有着一圈高一丈左右的小土城墙,守卫的兵士不过才两千人,还被无心放出风声引出去一千八百人,剩下的两百多人哪里是手持淬毒匕首的特种兵的对手?在突然暴起的袭击中,不过才一刻时间小土城的城门便被打开了,距离那个信使离开的时间不过才六个时辰。

    无心以两千兵士伏击敌军一千八百人的增援队伍,按照常理即便是战斗力相同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但他们的装备却为这次伏击立下了汗马功劳——王静辉得到的箭毒树毒药珍贵异常,但箭毒树的毒汁却是不缺的,只是经过简单的加工没有少数民族手中的厉害而已,但将毒液淬在刀箭上,杀伤力依然很惊人,不过就是一次战斗后还要再淬一遍毒才能够保持其刀刃上的毒性。

    无心的特种部队弓弩人手一张,箭支都淬毒,更可怕的是这些特种兵是从百万军队中严格挑选出来的,经过半年的训练,射箭这种基本攻击手段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神射手,射出去的箭都是箭无须发,几番箭雨下来能够继续冲到特种兵面前的党项人已经所剩无几,迎接他们的又是带毒的长柄大刀,一战下来仅仅有几十人仓皇逃出,无心的特种部队只有不到一百人的伤亡。

    无心伏击党项人的援兵之后,便火速赶往洪州城(洪州寨?),没承想那五十多个特种兵已经接收了城寨,连逃回来的党项人也给收拾了。无心又再一次的将洪州彻底洗劫一空,火烧了这个刚刚重建不到两年的城寨,分出两百人押运着城中百姓、牛羊和近三千匹战马回武宁三堡,剩下的一千七百人补充了足够的粮食之后便再一次消失在草原上。

    武宁堡中,杨崇岳听完无心摧毁洪州寨的经过后,沉默了半天——无心的特种部队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比蝗虫还厉害,所有能够喘气的活物——牲口、马匹还有人,都在战利品之列,全部运送回来。现在他已经开始把无心的战利品源源不断的送到身后的顺宁寨去了,短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在无心的洗劫之下,洪州到武宁堡之间四百里之内没有一个部落幸免,光是马匹就缴获了六千匹,整个永兴不过才一万五千骑军!牛羊更是无数,现在负责善后的永仁和济成已经彻底忙翻天,已经没有什么心情说笑了。

    杨崇岳想了一会儿,便坐下来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详细记录下来,附上自己的评语封装后,差人分别送往富弼和汴都枢密院文彦博处——“也许大宋应该注重这种作战模式,从伏击战中可以看到除却武器的因素之外,特种兵部队应该还有更大用途!”杨崇岳心中暗暗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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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多管齐

    “总算还算是顺利!”王静辉在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从布好局后,他就一直非常关注西北局势的发展,为了达到最初的战略目的,他曾亲自给无心留言,尽量对党项人进行沉重的打击——李清的主要发家根本便是畜牧业,牧民在他的地盘上若是没有安全感,估计他的根基就完蛋了。

    文彦博是在早上接到杨崇岳的六百里快脚的——信件内容太多,无法使用信鸽传递,虽然是十天前发生的事情,但得知特种部队初战便传来捷报,不仅仅打家劫舍所获超出想象,还第二次摧毁了洪州城——尽管现在只能称得上是个寨子,但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振奋人心的,便一大早派人将驸马请到枢密院中。

    在王静辉的眼中,特种部队现在的开局形势非常好,只要自己的计划进行的顺利,特种部队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能够平安归来,可以预见枢密院将会以此为蓝本继续训练扩充特种兵部队已经成为定局,并且西北的战法也自然而然的成为其作战方式的主要特征。

    “改之,待会儿你我要一同面圣,这战事一起虽然有完备的对应策略,但还是要小心行事的好!”文彦博因为特种部队参战能够顺利达成目标,这让他宽慰了许多,毕竟身为文官来领导枢密院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在特种部队成军的问题上,他可是顶了很大的压力的,现在总算能够看到一丝效果,他比王静辉本人还要兴奋。

    “宽夫先生,这次动用特种部队到西北参战,这仅仅是开始的牛刀小试,真正考验他们的还在后面,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还需要时间,毕竟这次行动的任务难度实在是比较大,能不能成功尚在两可之间!”

    文彦博听后也沉默了起来,他当然不会忘记特种部队这次参战的任务是什么——不仅仅是骚扰李清的后防线这么简单,而是伺机对嘉宁军司或是李清本人展开行动,两者能够做到一项,则整个的战略目标会得以实现,不过就是对特种部队再乐观的人,对这样的任务也会皱眉不止,在枢密院武官系中更是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杨崇岳是否能够受得住武宁三堡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被李清所破,那西北势必将会陷入糜烂之局!”文彦博喃喃的说道。

    “杨崇岳的武宁三堡有一万五千兵士把守,从兵力上看虽然李清的兵力是他的十倍以上,而且杨崇岳所部士兵也并非是朝中最精锐的部队,但武宁三堡扼守险要易守难攻,韩国公又大力支持,堡中集中着大宋最有威力的武器,李清想要吃下武宁三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李清对大宋的反击报复是不能耽搁太多时间的,杨崇岳只要誓死坚持半个月,等周边部落群起争利的时候,李清就要面对进退两难的局面,而大宋亦可从容脱身!”

    文彦博笑着说道:“驸马一向算无遗策,恐怕这次惹恼李清还是有深意的吧?!”

    王静辉听后也是呵呵笑道:“李清所部泼喜军几达十数万人,几乎都是骑兵,在草原上是对其无可奈何的,不过轮到他攻城则是让他以己之短攻我宋军之长,李清身为名将不应该不知道这点,不过由着特种部队这样四处劫虏,他的生存根本也会被破坏殆尽。而我大宋即便在最坏的情况下不过失去武宁三堡,后方还有顺宁寨做抵抗,李清输不起,而我大宋却输得起!”

    文彦博听后眉毛一挑,虽然这种战略安排有些让他不是很舒服,这意味着自己花了很大心思组建的特种部队很可能会被李清所吞噬,而两年前保安军之战中辉煌的成果——武宁三堡也在牺牲之列,但从长远看,经此一战之后,李清的势力将会被彻底瓦解,不用大宋动手,党项内部无论是后族梁太后除之解恨也好,还是皇族部落争利也罢,李清所苦心经营的嘉宁军司都会落入他人之手——对付这些杂牌部队可比对付李清的泼喜军要容易的多,武宁三堡亦可以轻易夺回!

    “这样的牺牲是不是未免太大了?圣上同意吗?!”文彦博问道。

    “李清不降宋,也不肯和党项后族与皇族同流,明摆着是等夏主秉常长大亲政好辅佐,这样的人物虽然现在对大宋比较平和,但以后肯定会成为心腹之患!只要除掉了李清,在十年之内西北党项将无力对我大宋展开任何军事行动,所节省下的军费可以以亿万贯来计算,更何况我大宋根本就不需要十年的时间,只需再有两三年便具备扫平西夏的实力了!在这个计划策划之初,学生已经向圣上阐明其中缘由,圣裁亦是!”

    “战略上的一大于战术上的一百!”王静辉虽然是个医生,但对后世这句军事名言还是非常清楚的,李清作为西夏最后一直可以对大宋产生威胁的武装力量,铲除它对大宋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这也是他能够说服皇帝赵顼的一张王牌。

    在王静辉的眼中,李清要是长脑子的话,绝对不会把武宁三堡怎么样,最多就是试探性的攻击罢了。不过就算李清不愿意攻打武宁三堡,在无心的特种部队无休止的骚扰下,李清也会迫于无奈去围剿武宁三堡,只要他肯离开嘉宁军司,王静辉的目的便达到了,剩下来的事情就要看梁太后和周边部落中的狗头军师的本事了。不过这次事件的发展远远超过了王静辉事先的预想——李清真的直接就冲武宁堡来了,中间没有任何耽搁……

    无心等待向武宁堡押送马匹的特种部队归队后,两千人的部队继续四处游弋劫虏,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向以前那样将战利品押送回武宁堡,而是每袭击一个地点便驱散牧民,夺取马匹,将牛羊驱赶到草原中,并且将粮食洗劫一空,除了满足自己的需要之外,给牧民也留了一些,剩下的全部焚烧——虽然战争是残酷的,但无心不想让自己变成屠夫。

    当然敢于抵抗他们的,无心也绝对不会手软,因为他知道这些牧民今天可以抵抗他们,明天就有可能加入李清的军队,在西北曾经参与作战的他对党项的军队构成非常清楚——一个人口仅仅几百万的西夏,每次大规模侵宋的时候都能够纠集几十万的军队,最多的便是谅祚率军六十万围困大顺城长达三年之久。在这样一个全民皆兵的国家中作战,对敢于向自己下手的敌人仁慈,那就等于把自己推上绝路!

    特种部队是不可能获得后方充足及时的补给的,无心也参与了保安军之战,对这点他心中十分清楚,粮食便是特种部队作战的根本,他将打劫过来的粮食分别掩埋在不同的地点,士兵身上仅仅有三天的干粮,不过令他欣慰的是游牧民族都有制作肉干的传统,特种部队对肉干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为了能够使士兵有充足的体力持续作战,他们尽量携带更多的肉干。拜四处打劫所赐,无心的特种部队没有费多大精力,便人手三匹马,粮食加上肉干足够他们在草原上作战六七天所用。不过无心的舒心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摧毁洪州寨不过五天之后,他们终于碰到了李清的泼喜军。

    碰上泼喜军是非常偶然的,当初所制定的计划中,特种部队是要尽力避开泼喜军主力,避免与其正面作战的,虽然特种部队单兵作战力量惊人,但在战场面对动辄几万人甚至是十几万人对战的大场面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无心也是按照地图来精心制定自己前往嘉宁军司路线,没承想这么快便碰到了泼喜军。幸好无心在扎营的时候将游哨放出去很远,并且这支部队中还装备了望远镜,才提前发现正在慢慢靠近的敌人。

    这次相遇非常意外,这支差不多五百人的泼喜军并不是针对无心他们来的,无心他们的粮食和肉干都是熟食,所以在休息进餐的时候不用点燃篝火加热,而暴露对手的恰恰是他们的饭灶所升起的炊烟提前暴露了他们,对方才没有发觉在自己的周围还有这么一支部队的存在。

    无心立刻在周边布置了战场,决定伏击这支泼喜军的小队。李清所亲自训练的泼喜军战斗力可不是他们以往碰到的普通党项军队和牧民所能够相比的,尽管是伏击,但特种部队仍然付出了三十人阵亡的代价才将这五百人彻底消灭,这个结果让无心心中对泼喜军的战斗力多少有了计较,将队伍的行进路线再一次做出了修正,继续偏西向盐州方向靠拢然后北上向嘉宁军司前进。

    正当无心长途向嘉宁军司做长途奔袭的时候,李清已经果断的提兵十二万离开嘉宁军司,气势汹汹的向武宁三堡杀了过来,不同无心的行军方式,在草原上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阻挡这样的军队,一路丝毫不加掩饰的南下,八百里的路程不过用了才三天便到达,此时无心他们在距离嘉宁军司偏西南两百里的地方隐蔽潜行。

    李清不是莽夫,相反他非常推崇兵法谋略,尽管宋军一向战绩不佳,但他却非常欣赏宋军的攻城和守城器械,泼喜军所装备的马拉小型投石机便是他千方百计弄到精通此道的汉人工匠制作的。

    泼喜军在党项人的军队编制中绝对是一个另类——李清推崇宋人作战中使用的器械,虽然党项人在这方面还非常落后,但在他的这支几乎八成以上都是汉人所组成的军队中,各种作战器械装备的却是最为精良的,他们甚至还有火器——尽管还达不到宋人火器的效果,受限于西夏的资源所装备的数量也很少,但这也是极为难得的了。

    李清没有参加当年谅祚六十万人围困大顺城的战役,在他的眼中这么庞大的兵力围困大顺城三年而没有攻下,这对他的冲击是非常大的,究其原因便是宋人手中的守城武器,直到战争末期谅祚被宋人的火器炸死,使他更加意识到作战器械的重要性。这一次来对付武宁三堡,他也不是空手来的——泼喜军已经拥有了大型投石车,这是李清通过收买辽国人得到的,同样比宋人的投石车要差些,但大型投石车在攻城战中所起到的巨大威力在攻城器械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李清有充足的畜力,加上他一个非常棒的创意——将投石车全部拆散,使得他可以短时间内便将投石车运送到了战场,为此泼喜军随军工匠也达到了创纪录的两千人——这已经是李清的全部家底了,他不清楚为什么宋朝人会袭击他,但他一定要让宋人知道他的厉害,并且趁机将武宁堡打下来,并且在这里驻军,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保卫他的成果。

    战事才刚刚开始,王静辉对李清的作战决心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李清对一个安定的环境来发展自己有着非常透彻的认识,他不仅要让宋军不敢深入草原,更想要占领武宁三堡反过来威慑宋朝,彻底解决来自宋朝的军事威胁。

    王静辉远在万里之外的汴都开封,他不可能知道李清有着如此大的作战决心,在武宁堡还有他的学生,关良和济成陪同杨崇岳在武宁堡的城头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李清所部的排兵布局后,知道现在局势的发展一开始就超出原定计划的范围了,现在请示汴都枢密院显然来不及,杨崇岳三人在商议过后,立刻派人到保安军报信——他们需要大量的火器,除了炸弹之外还要有燃烧弹,因为在他们看来李清的大型投石车居然有三四十辆,而且泼喜军还不断的派出人四处伐木,显然是想要阵前制作更多的投石车,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对付投石车最佳的武器便是通过弩炮发射的新型的燃烧弹。

    李清没有上来攻城,这让杨崇岳他们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面对如此强盛的对手,他们也在动员城中一切力量来补充各种守城物资,天机甚至还在堡中制造了简易车床专门加工弩箭箭支。

    关良则派出人将李清攻打大宋武宁堡的消息快速传递到平戎寨,在那里只要翻过长城岭便是党项皇族部落的地盘,现在是该轮到那些狗头军师出马的时候了。不仅如此,他还放出信鸽向秦凤路的西安州传信,那里有王静辉通往西夏的一条间谍传送系统,希望经快将这里的情况通过间谍放水给兴庆府,并且还夸大了李清在宋朝攻城不顺,损兵折将,希望兴庆府的梁太后能够插手进来把水搅浑。

    启用党项皇族的情报网和放水给梁太后,这些都是王静辉事先计算好的——皇族贪利,李清经营嘉宁军司早就让周围的皇族部落眼红了,不过是碍于李清的强大不敢为之,但是若是李清实力大损那可就两说了;而梁太后那边根本不用鼓动,在这个信息传递还比较封闭的时代,造谣是最管用的手法,梁太后若是知道李清在宋人手里吃了大亏,那就如同嗜血的猛兽一般给李清最猛烈的一击。

    当然远在河州经营熙河的王韶早在两个月前就停止了一切对党项的军事行动,生怕梁太后顾忌到王韶而不敢出兵收拾李清。不过王韶也没有闲着,他除了坚决拥护王安石变法之外,依然和王静辉保持了密切的书信来往,私交并没有因为王安石而改变多少。

    王静辉知道王韶在熙河地区是待不长的,尽管他尽力在朝中为王韶争取治理熙河的时间,但宋朝的政治体制不可能将一个取得这么大胜利的将军放在他们所不能控制的地方。王静辉多次写信给王韶,要他坚决打击一切胆敢反抗的吐蕃势力,甚至是用计谋先纵容这些反抗势力,然后找到借口一举扫平。这一次王韶亦预感到永兴将会有很大的军事行动展开,他自然不会让其专美于前,遂停止了对党项的骚扰,只是加强了对青唐城的军事力量以防止党项人突袭之外,便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地盘上那些还心存侥幸的吐蕃诸部。

    在王韶有意识的纵容下,果然木征连结董毡别将青宜结鬼章率众多次骚扰河州,知州景思立所部奋起抵抗。木征势力又起,接着进犯岷州,后进围河州。王韶闻讯以后,日夜兼程,赶到熙州,采取“攻其所恃”、“批亢捣虚”的战术,率领二万兵士直趋定羌城(今广河县),破吐蕃结合族,切断吐蕃通往西夏的道路,进临宁河寨(在今甘肃和政县),分兵入南山,切断木征后援,木征只好拔栅逃去。王韶回师熙、河,以兵巡西山,绕到踏白城后,焚毁吐蕃八千帐,斩首七千余级,木征走投无路,只好归降。不过这次木征的投降并没有什么好下场,王韶设宴招待木征,木征赴宴后不过三天便暴病而亡——王韶不留痕迹的干掉了自己地盘上最大的反抗势力的头子,进而将木征的部落彻底瓦解。

第二百九十章 多管齐下

    “总算还算是顺利!”王静辉在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从布好局后,他就一直非常关注西北局势的发展,为了达到最初的战略目的,他曾亲自给无心留言,尽量对党项人进行沉重的打击——李清的主要发家根本便是畜牧业,牧民在他的地盘上若是没有安全感,估计他的根基就完蛋了。

    文彦博是在早上接到杨崇岳的六百里快脚的——信件内容太多,无法使用信鸽传递,虽然是十天前发生的事情,但得知特种部队初战便传来捷报,不仅仅打家劫舍所获超出想象,还第二次摧毁了洪州城——尽管现在只能称得上是个寨子,但这对于他来说是十分振奋人心的,便一大早派人将驸马请到枢密院中。

    在王静辉的眼中,特种部队现在的开局形势非常好,只要自己的计划进行的顺利,特种部队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能够平安归来,可以预见枢密院将会以此为蓝本继续训练扩充特种兵部队已经成为定局,并且西北的战法也自然而然的成为其作战方式的主要特征。

    “改之,待会儿你我要一同面圣,这战事一起虽然有完备的对应策略,但还是要小心行事的好!”文彦博因为特种部队参战能够顺利达成目标,这让他宽慰了许多,毕竟身为文官来领导枢密院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在特种部队成军的问题上,他可是顶了很大的压力的,现在总算能够看到一丝效果,他比王静辉本人还要兴奋。

    “宽夫先生,这次动用特种部队到西北参战,这仅仅是开始的牛刀小试,真正考验他们的还在后面,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还需要时间,毕竟这次行动的任务难度实在是比较大,能不能成功尚在两可之间!”

    文彦博听后也沉默了起来,他当然不会忘记特种部队这次参战的任务是什么——不仅仅是骚扰李清的后防线这么简单,而是伺机对嘉宁军司或是李清本人展开行动,两者能够做到一项,则整个的战略目标会得以实现,不过就是对特种部队再乐观的人,对这样的任务也会皱眉不止,在枢密院武官系中更是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杨崇岳是否能够受得住武宁三堡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被李清所破,那西北势必将会陷入糜烂之局!”文彦博喃喃的说道。

    “杨崇岳的武宁三堡有一万五千兵士把守,从兵力上看虽然李清的兵力是他的十倍以上,而且杨崇岳所部士兵也并非是朝中最精锐的部队,但武宁三堡扼守险要易守难攻,韩国公又大力支持,堡中集中着大宋最有威力的武器,李清想要吃下武宁三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李清对大宋的反击报复是不能耽搁太多时间的,杨崇岳只要誓死坚持半个月,等周边部落群起争利的时候,李清就要面对进退两难的局面,而大宋亦可从容脱身!”

    文彦博笑着说道:“驸马一向算无遗策,恐怕这次惹恼李清还是有深意的吧?!”

    王静辉听后也是呵呵笑道:“李清所部泼喜军几达十数万人,几乎都是骑兵,在草原上是对其无可奈何的,不过轮到他攻城则是让他以己之短攻我宋军之长,李清身为名将不应该不知道这点,不过由着特种部队这样四处劫虏,他的生存根本也会被破坏殆尽。而我大宋即便在最坏的情况下不过失去武宁三堡,后方还有顺宁寨做抵抗,李清输不起,而我大宋却输得起!”

    文彦博听后眉毛一挑,虽然这种战略安排有些让他不是很舒服,这意味着自己花了很大心思组建的特种部队很可能会被李清所吞噬,而两年前保安军之战中辉煌的成果——武宁三堡也在牺牲之列,但从长远看,经此一战之后,李清的势力将会被彻底瓦解,不用大宋动手,党项内部无论是后族梁太后除之解恨也好,还是皇族部落争利也罢,李清所苦心经营的嘉宁军司都会落入他人之手——对付这些杂牌部队可比对付李清的泼喜军要容易的多,武宁三堡亦可以轻易夺回!

    “这样的牺牲是不是未免太大了?圣上同意吗?!”文彦博问道。

    “李清不降宋,也不肯和党项后族与皇族同流,明摆着是等夏主秉常长大亲政好辅佐,这样的人物虽然现在对大宋比较平和,但以后肯定会成为心腹之患!只要除掉了李清,在十年之内西北党项将无力对我大宋展开任何军事行动,所节省下的军费可以以亿万贯来计算,更何况我大宋根本就不需要十年的时间,只需再有两三年便具备扫平西夏的实力了!在这个计划策划之初,学生已经向圣上阐明其中缘由,圣裁亦是!”

    “战略上的一大于战术上的一百!”王静辉虽然是个医生,但对后世这句军事名言还是非常清楚的,李清作为西夏最后一直可以对大宋产生威胁的武装力量,铲除它对大宋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这也是他能够说服皇帝赵顼的一张王牌。

    在王静辉的眼中,李清要是长脑子的话,绝对不会把武宁三堡怎么样,最多就是试探性的攻击罢了。不过就算李清不愿意攻打武宁三堡,在无心的特种部队无休止的骚扰下,李清也会迫于无奈去围剿武宁三堡,只要他肯离开嘉宁军司,王静辉的目的便达到了,剩下来的事情就要看梁太后和周边部落中的狗头军师的本事了。不过这次事件的发展远远超过了王静辉事先的预想——李清真的直接就冲武宁堡来了,中间没有任何耽搁……

    无心等待向武宁堡押送马匹的特种部队归队后,两千人的部队继续四处游弋劫虏,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向以前那样将战利品押送回武宁堡,而是每袭击一个地点便驱散牧民,夺取马匹,将牛羊驱赶到草原中,并且将粮食洗劫一空,除了满足自己的需要之外,给牧民也留了一些,剩下的全部焚烧——虽然战争是残酷的,但无心不想让自己变成屠夫。

    当然敢于抵抗他们的,无心也绝对不会手软,因为他知道这些牧民今天可以抵抗他们,明天就有可能加入李清的军队,在西北曾经参与作战的他对党项的军队构成非常清楚——一个人口仅仅几百万的西夏,每次大规模侵宋的时候都能够纠集几十万的军队,最多的便是谅祚率军六十万围困大顺城长达三年之久。在这样一个全民皆兵的国家中作战,对敢于向自己下手的敌人仁慈,那就等于把自己推上绝路!

    特种部队是不可能获得后方充足及时的补给的,无心也参与了保安军之战,对这点他心中十分清楚,粮食便是特种部队作战的根本,他将打劫过来的粮食分别掩埋在不同的地点,士兵身上仅仅有三天的干粮,不过令他欣慰的是游牧民族都有制作肉干的传统,特种部队对肉干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为了能够使士兵有充足的体力持续作战,他们尽量携带更多的肉干。拜四处打劫所赐,无心的特种部队没有费多大精力,便人手三匹马,粮食加上肉干足够他们在草原上作战六七天所用。不过无心的舒心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摧毁洪州寨不过五天之后,他们终于碰到了李清的泼喜军。

    碰上泼喜军是非常偶然的,当初所制定的计划中,特种部队是要尽力避开泼喜军主力,避免与其正面作战的,虽然特种部队单兵作战力量惊人,但在战场面对动辄几万人甚至是十几万人对战的大场面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无心也是按照地图来精心制定自己前往嘉宁军司路线,没承想这么快便碰到了泼喜军。幸好无心在扎营的时候将游哨放出去很远,并且这支部队中还装备了望远镜,才提前发现正在慢慢靠近的敌人。

    这次相遇非常意外,这支差不多五百人的泼喜军并不是针对无心他们来的,无心他们的粮食和肉干都是熟食,所以在休息进餐的时候不用点燃篝火加热,而暴露对手的恰恰是他们的饭灶所升起的炊烟提前暴露了他们,对方才没有发觉在自己的周围还有这么一支部队的存在。

    无心立刻在周边布置了战场,决定伏击这支泼喜军的小队。李清所亲自训练的泼喜军战斗力可不是他们以往碰到的普通党项军队和牧民所能够相比的,尽管是伏击,但特种部队仍然付出了三十人阵亡的代价才将这五百人彻底消灭,这个结果让无心心中对泼喜军的战斗力多少有了计较,将队伍的行进路线再一次做出了修正,继续偏西向盐州方向靠拢然后北上向嘉宁军司前进。

    正当无心长途向嘉宁军司做长途奔袭的时候,李清已经果断的提兵十二万离开嘉宁军司,气势汹汹的向武宁三堡杀了过来,不同无心的行军方式,在草原上没有任何势力能够阻挡这样的军队,一路丝毫不加掩饰的南下,八百里的路程不过用了才三天便到达,此时无心他们在距离嘉宁军司偏西南两百里的地方隐蔽潜行。

    李清不是莽夫,相反他非常推崇兵法谋略,尽管宋军一向战绩不佳,但他却非常欣赏宋军的攻城和守城器械,泼喜军所装备的马拉小型投石机便是他千方百计弄到精通此道的汉人工匠制作的。

    泼喜军在党项人的军队编制中绝对是一个另类——李清推崇宋人作战中使用的器械,虽然党项人在这方面还非常落后,但在他的这支几乎八成以上都是汉人所组成的军队中,各种作战器械装备的却是最为精良的,他们甚至还有火器——尽管还达不到宋人火器的效果,受限于西夏的资源所装备的数量也很少,但这也是极为难得的了。

    李清没有参加当年谅祚六十万人围困大顺城的战役,在他的眼中这么庞大的兵力围困大顺城三年而没有攻下,这对他的冲击是非常大的,究其原因便是宋人手中的守城武器,直到战争末期谅祚被宋人的火器炸死,使他更加意识到作战器械的重要性。这一次来对付武宁三堡,他也不是空手来的——泼喜军已经拥有了大型投石车,这是李清通过收买辽国人得到的,同样比宋人的投石车要差些,但大型投石车在攻城战中所起到的巨大威力在攻城器械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李清有充足的畜力,加上他一个非常棒的创意——将投石车全部拆散,使得他可以短时间内便将投石车运送到了战场,为此泼喜军随军工匠也达到了创纪录的两千人——这已经是李清的全部家底了,他不清楚为什么宋朝人会袭击他,但他一定要让宋人知道他的厉害,并且趁机将武宁堡打下来,并且在这里驻军,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保卫他的成果。

    战事才刚刚开始,王静辉对李清的作战决心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李清对一个安定的环境来发展自己有着非常透彻的认识,他不仅要让宋军不敢深入草原,更想要占领武宁三堡反过来威慑宋朝,彻底解决来自宋朝的军事威胁。

    王静辉远在万里之外的汴都开封,他不可能知道李清有着如此大的作战决心,在武宁堡还有他的学生,关良和济成陪同杨崇岳在武宁堡的城头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李清所部的排兵布局后,知道现在局势的发展一开始就超出原定计划的范围了,现在请示汴都枢密院显然来不及,杨崇岳三人在商议过后,立刻派人到保安军报信——他们需要大量的火器,除了炸弹之外还要有燃烧弹,因为在他们看来李清的大型投石车居然有三四十辆,而且泼喜军还不断的派出人四处伐木,显然是想要阵前制作更多的投石车,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对付投石车最佳的武器便是通过弩炮发射的新型的燃烧弹。

    李清没有上来攻城,这让杨崇岳他们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面对如此强盛的对手,他们也在动员城中一切力量来补充各种守城物资,天机甚至还在堡中制造了简易车床专门加工弩箭箭支。

    关良则派出人将李清攻打大宋武宁堡的消息快速传递到平戎寨,在那里只要翻过长城岭便是党项皇族部落的地盘,现在是该轮到那些狗头军师出马的时候了。不仅如此,他还放出信鸽向秦凤路的西安州传信,那里有王静辉通往西夏的一条间谍传送系统,希望经快将这里的情况通过间谍放水给兴庆府,并且还夸大了李清在宋朝攻城不顺,损兵折将,希望兴庆府的梁太后能够插手进来把水搅浑。

    启用党项皇族的情报网和放水给梁太后,这些都是王静辉事先计算好的——皇族贪利,李清经营嘉宁军司早就让周围的皇族部落眼红了,不过是碍于李清的强大不敢为之,但是若是李清实力大损那可就两说了;而梁太后那边根本不用鼓动,在这个信息传递还比较封闭的时代,造谣是最管用的手法,梁太后若是知道李清在宋人手里吃了大亏,那就如同嗜血的猛兽一般给李清最猛烈的一击。

    当然远在河州经营熙河的王韶早在两个月前就停止了一切对党项的军事行动,生怕梁太后顾忌到王韶而不敢出兵收拾李清。不过王韶也没有闲着,他除了坚决拥护王安石变法之外,依然和王静辉保持了密切的书信来往,私交并没有因为王安石而改变多少。

    王静辉知道王韶在熙河地区是待不长的,尽管他尽力在朝中为王韶争取治理熙河的时间,但宋朝的政治体制不可能将一个取得这么大胜利的将军放在他们所不能控制的地方。王静辉多次写信给王韶,要他坚决打击一切胆敢反抗的吐蕃势力,甚至是用计谋先纵容这些反抗势力,然后找到借口一举扫平。这一次王韶亦预感到永兴将会有很大的军事行动展开,他自然不会让其专美于前,遂停止了对党项的骚扰,只是加强了对青唐城的军事力量以防止党项人突袭之外,便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地盘上那些还心存侥幸的吐蕃诸部。

    在王韶有意识的纵容下,果然木征连结董毡别将青宜结鬼章率众多次骚扰河州,知州景思立所部奋起抵抗。木征势力又起,接着进犯岷州,后进围河州。王韶闻讯以后,日夜兼程,赶到熙州,采取“攻其所恃”、“批亢捣虚”的战术,率领二万兵士直趋定羌城(今广河县),破吐蕃结合族,切断吐蕃通往西夏的道路,进临宁河寨(在今甘肃和政县),分兵入南山,切断木征后援,木征只好拔栅逃去。王韶回师熙、河,以兵巡西山,绕到踏白城后,焚毁吐蕃八千帐,斩首七千余级,木征走投无路,只好归降。不过这次木征的投降并没有什么好下场,王韶设宴招待木征,木征赴宴后不过三天便暴病而亡——王韶不留痕迹的干掉了自己地盘上最大的反抗势力的头子,进而将木征的部落彻底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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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强弱

    “天变不足论?”司马光默默的想到。!

    “其实介甫先生真的是学究天人他的话虽然有些偏颇但确实是非常有道理!不过世事无常有时候有道理却并不是真的适合现在的形势韩国公的‘天主人君’尽管有些飘渺无迹可寻但在这个时候却是最佳的方案。事实上先生可能还不知道监天监的官员通过望远镜测星空已经证明了月亮不过是环绕我们大地旋转的一个大球体罢了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还推断我们是围绕着太阳旋转弄不好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大地也是和月亮一般是一个球体1先生王甫的‘天变不足论’也许是正确的我们所做的事情与各地生的灾害并没有什么自然关联朝廷中的一些人对王介甫的指责可以说也是毫无根据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灵的存在”

    “这和报纸有什么关系呢?”

    “先生博古通今精心治史自然明白皇权大小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意味着什么。不宁唯是弼和王安之间的矛盾便是在于皇权限制之争——富弼想借‘天命’来限制皇权准确的说是限制皇帝对根权力的滥用这种想法是极为正确的1而王安石为了推行变法的需要在这个时候却是希望皇权的力量达到最大的限度以便使皇帝能够在支持他推行变法避免反对意见对变法的阻碍这样做倒是可以理解的当年商鞅变法不也是在皇权的强力支持下才成功的王介甫自比商鞅精研《老子》权谋之道自然想到的便是这一道路。“王静辉还是没有正面的回答司马光地问题继续按自己的节奏来”催化“司马光。

    “这么说改之认为限制皇权是正确的了?”司马光也不执著于报纸的问题干脆放下来用一种对待学术问题的心态来和王静辉说话。

    “准确的说是限制皇权的滥用且味的限制持权并非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现在的大宋正处于中兴关键阶段的时候。唐宗若是权力受到限制未必能够达成大唐盛世的景象而汉武功地权力若是得到限制在其五十年的统治时期内也就不会的有四十多年的时间在战争!皇权是应该得到限制和控制不过即便是韩国公在这个问题上也是非常无奈的——‘天命’的借品与现实的状况相比未免有些太过脆弱了些!不过王安石的为皇权松绑在现在看来是符合其政治目地的。但这种状况就连王安石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待到他心目中的变法达到预期效果后他地头等大事便是想着如何限制皇权了!”王静辉冷冷的笑道。

    就史实来说王静辉所知道的封建时代皇权与相权地变化大一致可分为同向消长与逆向消长两种形态。此强延缓弱即逆向消长不仅并非唯一形态并且不是封建政治体制的正常转形态而是其变态。

    逆向消长又分两种状态。一种是皇权加强、相权消弱。如汉武帝后期。当时臣相府客馆丘虚而是已”臣相空有其名。无能有所匡言。其原因在于雄才大略地汉武帝信任由其亲属和样信组成的名叫尚书地内朝并用内朝分割以宰相为的外朝的权力。这不应视为常态除了与君相一体的原则不符而外。还有三个缘故:第一汉武帝未年。决策失误明显增多;第二汉武帝死后。随着皇帝个人对国家政权控制能力的降低皇权旁落于外戚之手;第三更重要的是这只不地过是中央最手打高行政权力转换的过渡阶段尚书台到东汉初年便正式成为中央最高行政机关。另一种状况是相权加强皇权消弱如东汉未年这显然属变态。一是由于当时相权已由“佐天子”蜕普通为“挟天子”臣相曹操大权在握汉献帝傀儡而已;二是因为扣为到瑛操的儿子曹丕时便取汉献帝而代之。可见相权强皇权弱往往只不过是改朝换代而前奏。

    同不水胀亦分为两种状态一种是皇权与相权都弱如唐朝未年宋人尽管的“唐未帝五致鑫阙失“之说可是当时藩镇割据”王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皇术固然弱相权也不可能强。这中然与君相一体的原则基本相符但它无非是五代十国分裂割据的序幕不能看作封建政治体制的正常动转状态自不待言。不过宋代却开了一代先河——皇权和相权都是十分强的皇术和相权在终宋一代很难说有谁盖过了谁但是也有例外的地方那便是王静辉所处的时代历史上皇帝赵顼为了推进变法在熙宁初年的进候动手了庞大的皇权为王安石开路咬地统治高层来了一次五换血。

    司马光不知道王静辉对汉武帝的评价完全是脱胎于他的《资治通鉴》的观点心中非常赞同因为很少有我在汉武帝巨大的光球下面所隐藏的危机——汉武帝几乎就是秦始皇的翻版将秦始皇所干过的坏事又重新干了一遍不同的是汉武帝在其统治后期也看到他施班不当所引的社会危机不仅自己做了深刻的反思会忏悔更是在朝中选拔了得力的官员为自己的子孙找好了帮手所以才让汉朝又延续了下去——司马光知道王静辉对汉武帝的历史功绩有着独特不同于寻常人的见鲜这种态度甚至间接的影响到了皇帝赵顼现在的皇帝已经不再以汉武帝为榜样了!正是这种见解却深合司马光的心意也由此让司马光对王静辉有了一咱莫名其妙的好感。

    司马光听后点点头他能够理解王静辉话中的意思自古以来皇权强弱之间的转换明显的应对了一个王朝盛衰的变换皇权强弱与王朝盛衰有着直接地关联但这中间的关系又有着其极为复杂的关系并非是绝对遵循一个规则而动行的。即便是他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也只是有个模糊的认识。而王静辉能够对此做出如此判断已经实属难得这与驸马的年龄和阅历有着极为不相称的对比不禁让司马光对驸马的评价有高了几分。”以改之之见韩国公的做法莫非是最好的办法?“

    王静辉摇摇头对司马光苦笑地说道:”先生这么说难道也认为魏国公地‘天主人君’是最好的方法吗?先生心中自然是对此法也心存疑虑吧!”

    司马光听后也是微笑了一下说道:“的确如此不过某也拿不出比韩国公更好的办法!”

    “这也未必!在下前来和先生商议朝廷出版报纸的事宜也许便是一条比较好的通路只是这么帮前途也是不明罢了但绝对要好过韩国公地办法!“

    “哦?!愿闻其详!”

    “先生难道忘记本在朝赵普赵相公了么?”王静辉微微一笑的反问道。

    司马光听后顿时明朗——一次宋太祖问赵普“天下何物最大?”赵普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回答道:“道理最大。”不过随即司马光又摇摇头对于不是皇上最大而是道理最大这个说法。宋太祖“屡称善”。不过道理毕竟不是一种权力。何况它具有不确定性约束力又不强司马光对与这样的说法虽然是内心上赞同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书呆子常年沉浮于宦海当然清楚“道理”究竟有多大。

    其实王静辉也不相信“道理最大”。在他看来按照宋朝地政治传统有两样东西能够跟皇权一角知短一个是富弼在熙宁初年的时候提出:“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去乱亡无几矣。”因此。士人夫常常以已意为天意并以此约束皇帝。然而就连富弼明知“灾异皆天数。非我事得失所致者”上天虚无缥缈。并不存在;另外一个便是赵普的“道理最大”了。

    但是与其说让王静辉相们“道理最大”他宁可选择富弼地“天主人君”。不过是因为王静辉在后世长大、生活对于以报纸和其他传媒手段维持的典论监督力量比较信服所以这才选择了赵普地“道理最大”。不过赵普的观点只是适用于一小部他朝廷官员这个时候地“道理最大”未必是最大的面对强悍的皇权赵普们也是束手无策但是通过相对比较达的传媒手段让赵普的圈子放大再放大将朝堂上少数几个赵普扩张成千千万万个赵普那个时候的“道理”说不定就能够和皇权相抗衡这其中的关键便在于报纸!

    “报纸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变成赵普!”王静辉翻开了自己的底牌来给司马光打气:“先生或许是认为在下有些幼稚不过皇权的限制绝对不可以信赖于‘天命’古往今来‘天命’有多少次被心坏叵测者所用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危害想必先生对此明白的很!”

    “这虽然也前途未卜不过却也总好过‘乱命’!”司马光苦笑的说道。

    “先生也不用对此太过悲观其实我朝政治体制和前代历朝历代圴有不同为了防止皇权滥用我朝在观念和制度上都有着很严格的限制不过是一般人很难得出来便是了其实若是加以动手促使皇权不被当过的滥用公平是非常称执妥的!”

    “观念和制度?“司马光反问道。

    “不错在观念上其实除去赵普和富弼的两种论调以外还有许多观念都是为限制滥用皇权而设的‘王者无私’、‘人君有过’、‘君道无为’等等这些都是限制皇权滥用的良好观念还有现在的一引起曲章制度也是有着类似的作用这些制订和策观念或许会忽略它们的存在但事实上加以彻确实能够成为万世之法!”王静辉淡淡的说道。

    司马光在心中快的盘算着王静辉所说的这些确实是他所未有想过的准确有说是他所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地先不说那些观念就是朝廷的典章制度他也从来没有深究过其中的内容。王静辉能够从这些细微之处中看得这么深远透彻这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蔡戡讲:“惟人君者要当以天下为公。”一旦皇帝偏袒皇亲国戚外朝官员往往上奏叫喊:“天下之法当与天下共之有司守之以死。虽天子不得而私也而后天下之大公立。”如果皇帝一意孤行士大夫澡常疏指责:“天下者中国之天下祖宗之天下。群臣、万姓、三军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这便是“王者无私”对于这类言论皇帝在原则上一般表示赞同。

    范祖禹说:“人主不患有过患不能改过也”刘讲:“大凡人主不能无过。”这正是以“人君有过”观念为基础。当时人强调“宰相以正君为职”士大夫以面折廷争为职“。皇帝在头脑清醒的时候也并不自以为正确。宋太祖为”偶有误失。史必书之“而悉宋太宗告诫宰相:”朕若不过卿而从“psu真宗要求宰相充分挥作用力争做到决策”无失“psu仁宗担心自己所虑未中于理。而有司奉行则其害已加于人。”至于素有南宋英主之称的宋考宗。更是不时反省自己他多次叹息:“功业不如唐太宗。富庶不如汉方景。”在王静辉看来仁宗皇帝的这种叹息前半句是毫无疑问的正确但后半句仁宗皇帝在休养生息和展经济上所做的可比文、景两个皇帝要好多了。

    宋太宗不止一次地说:“无为之道朕当力行之。”这便是宋朝的“君道无为”当然宋真宗自称:“朕未尝专断。”他无全赞成这样的主张:“陛下除礼征伐大事之外其余细务责成左右。”宋仁宗表示形成了分权朕出”而要“付之公议”。于是在君主**前提下形成了分权格局:“上自人主以下至于百执事各有职业不可相侵。”皇帝越传俎代疱十大夫往往反对:“今百司各得守其职而下奈何侵之乎?”如果妨碍宰相履行职责反响更加强烈:“天子而侵宰相之权则公道忆矣。”

    司马光明白这些观念未必能够起到很好地作用不过宋代地皇帝在这些观念的约束下大多比较尊重外朝官员尤其是宰相的权力。如宋真对王旦“所言无不听”“事无大小非公所言不决。”其实像五旦这样权力较大的宰相不胜其举不过五旦本来有机会成为宋朝一代名相但在宋真宗“天书事件”当中扮演了一个非常不光彩的角色所以较之他地同行在人格操守上要差了许多是个毁参半的人物。

    司马光叹了口气说道:“改之这次你需要某做什么?尽管疲乏来!”他说完这句话就心神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和驸马进行这样地谈话所耗费的业肋条实在是太大了并且这个话题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属于禁范顺畴内的不过即便是皇帝知道有如何?宋朝政治环境要宽松地多这根本就构不成什么罪名。

    “朝廷行报纸是肯定的但我希望相公能够明白仅仅靠这么一两份报纸是很难地但是我们需要更多的了报纸这就是在下希望先生来力荐圣上能够目手打放开对报纸地管制并且能够鼓励民间也来创建报纸。当然朝廷放开报纸并不是放任不管对朝廷的一些军机大事还是要采取必要的保密规则的。”王静辉说道。

    司马光点点头说道:“其实报纸之作用某这几年也看在眼中虽然在一些地方报纸的处理方式并不妥当但平心而论这确实如改之当初所言——天下平添千面御史一般不肖官员孔明诚惶深受天下士人所称赞!至于改之所说之事某自当会权衡尽之尽可放心!”

    王静辉听后点点头这也是他所能够期待的最好效果若是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王安石变法一家独大的话相信司马光是绝对不会的所阻挡的但现在变法派和保守派的内部矛盾一直为他所压制、分化、化解保守派和变法在朝中的力量对比上虽然也是弱势一方但远远没有达到历史上那种严峻的态势司马光不肯做最好的表态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王静辉现在还是愿意同保守派进行合作而不是把报纸这件厅局利器交给变法派——变法派在历史的作为他可是非常清楚底下的官员为了往上走可没有少拍王安石新法的民匹邓绾等人便是凭此迹的王静辉自然是不愿意谱法派变得更加强大——变法派的强大便标志着帝国内政官员体系出现了极大的隐患。

第三百二十四章 淡出

    王安石和王静辉的会面也因为这封战报而推迟,这让王静辉心中轻松了许多,毕竟每次单独面对王安石的时候,并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这个精力旺盛的老头儿性格极为倔强。//.М/对王静辉而言,王安石对待自己已经非常客气了,这主要是因为自己总是在他最为关键的时候拉他一把,而他的话,王安石多半也能够听得进去。不过无论是王安石还是王静辉,他们心中都明白,彼此之间存在分歧还是非常大的,两人也非常有默契的避开彼此分歧重大的地方,免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激化紧张。他们两人现在维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这全都得意于王静辉选择性的退让,相互交换利益而来。这不同于王安石和司马光之间,他们两人也曾想过交换,但却过于格守“君子”和“纯臣”的道德,在真正需要交换的时候,两人却谁也不肯让步,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垂钓是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的一大娱乐项目,毕竟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和其他娱乐项目的时代,这对于一个现代人,尤其是一个年轻人来说是十分痛苦的事情。不过好在王静辉在以前那个时空中就很少沾染这些东西,参军后更是驻扎在深山沟中,对这些倒并不入迷,在来到这个时空后,什么歌舞一类对他来说更是可有可无地东西。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垂钓。

    尽管娱乐项目极为缺乏,但王静辉的身家已经不是一个“腰缠万贯”所能够形容的了,作为他最喜欢的娱乐项目,这垂钓也是不能将就的──驸马府中大小水塘七八个,每个水塘都是用人工沟渠连接起来,引自外面汴河的活水。在驸马府地水塘中放养了他所能够收集到的淡水鱼类,个个长得“膘肥体壮”,只要能够钓上来,那绝对是个大家伙──以前苏轼他们到这里来拜访的时候还赞叹驸马家养的鱼非常好,但却不知道这些鱼是专门给驸马钓着来吃的──这种在现在文人看来是焚琴烹鹤之举,在王静辉眼中则是理所当然,要不是每次浅予从旁捣乱,他的收获绝对不止一条两条。

    “先生,辽国使节萧佑丹最近活动有些太过频繁了,皇城司那边已经对他特殊关照过了。根据他拜访官员的情况,很可能是想多看看大宋的城防工事,甚至是想到汴都城墙上走一圈!”彦生刚从情报局公署回来,对于萧佑丹的消息他肯定会格外关注的,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赶回来通报给王静辉。

    “皇城司知道就好。这件事就由他们去忙吧,我们不是掌握了一部分萧佑丹行贿大宋官员地证据吗?送给他们好了,就当作是个人情,谢谢他们上次在刺杀行动中给的方便。至于那些官员,皇上想必心中早有计较!”王静辉全神贯注的盯着浮标。期待着趁公主不在家,好多钓上几条上来,那今天中午的全鱼宴就有着落了。

    只要萧佑丹不想着刺杀王静辉。彦生也就不着急了,毕竟萧佑丹本事再大,这是在大宋的汴都,而且对手手上地筹码已经被上次布局给消耗干净了,连来的时候骑高头大马走进汴都的萧忽古也是被人用马车拉回去的,萧佑丹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彦生看着王静辉就这么随意找了块石头坐在水池边垂钓,不仅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从旁边抽出一根多余的钓竿,上好鱼饵后投进水池也坐在一边钓鱼:“传闻萧佑丹马上就要回辽国了。他观察我大宋城防又有什么用处?难道他回去后不甘心吃亏还要怂恿辽国皇帝来对大宋发动战争不成?!”

    王静辉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是耶律洪基地话,那干脆趁着自己的骑兵还能够打仗,而大宋的火器还没有登峰造极地时候,打上一场,即便如襢渊之盟那样效果,用来谈判虽然不能获得多少好处,但也绝对可以拖延大宋中兴几年,为他的子孙好争取一些时间。”

    “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的皇帝也不是真宗皇帝那般了,朝中未必没有寇准和王若钦!”彦生笑着说道。

    “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当然不会是真宗皇帝,但朝堂之中从来就不缺乏王若钦。呵呵,彦生,你可能不知道,韩国公就是在当年看到王若钦的排场才发奋的!”王静辉嘴角冷冷的笑道。

    彦生听后皱了皱眉头,换了话题说道:“西北局势大好,朝中的反对意见也少了许多,就连司马君实也开始慢慢转变自己的态度了,文宽夫自然更加心动,先生以后该如何去做呢?!”

    “西北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只要供给充足,不要说李清没有几天好蹦达,就是梁太后有能够有几天说话?西北地黑夜快要过去了,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了。”王静辉笑着说道,不过他又皱了皱眉头:“朝廷中乐观的情绪还是应该有的,不过要是太过轻敌或是冒进,那平夏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可能会造成一定的损失,做买卖嘛,当然是成本越少赚得越多,这在西北也不外如是!到时候我只要在旁边在合适的时候浇浇凉水即可,毕竟我要是倒向了司马光,王安石也未必会真的赚了什么便宜,毕竟西北不仅有王韶,更有种谔和富弼!”

    王韶固然是能征善战,但要拿他和种谔这样老资历的将领相比还可以,若是拿他和富弼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在西北还是富弼说话声音最大,也最有效,王韶也是归富弼所节制的!

    “若是真地能够平定西夏。那富弼将是最大的得益者,可惜魏国公韩稚圭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却不能够亲手平夏,想必现在心中惋惜的很吧!不过先生难道就不能在其中有所斩获吗?!”彦生看着王静辉说道。

    对于自己的老师,彦生心中一直非常敬佩,他也知道韩琦在西北那次保安军大捷完全是靠王静辉从中布局谋划。最重要的是先生将冰封派到西北成功的刺杀了梁乙埋,还烧了嘉宁军司地粮库,不然韩琦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战果。王静辉虽然富甲天下,但彦生还是忍不住希望为自己的先生争取一些利益,平夏不是一件小事,中间所牵扯的利益巨大,如果王静辉愿意可以从中获取很多,但依照先生的性子,恐怕还要做缩头乌龟,所以他忍不住提了出来。

    “富弼享誉也算是平衡了他与韩稚圭之间的一点儿恩怨。不过像韩稚圭这样栽树的前人是非常值得敬重的,毕竟栽下树而收果子的却是别人,韩稚圭三年前督陕大胜党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西夏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但他仍然肯回河北防御辽国,这样地胸襟不是任何人都有的──韩稚圭终究是比富弼强了一筹!”王静辉淡淡的说道。

    “富韩”并称。但其中高下只有历史才能够说的清楚,就王静辉的观感来说,韩琦更能够引起他地好感,尤其是以韩琦的眼光肯定能够看清宋夏未来几年走势的时候,还能够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耀。这份胸襟确实让人敬佩。就王静辉所知道韩琦的历史,韩琦虽然是个保守派,但在国防问题上却是从来都不含糊地。最会审时度势,无论是西夏还是辽国,对韩琦都极为忌惮,甚至辽国每次派使者经过河北的时候,都绝对是非常本分不敢生事,比他们在汴都的时候还老实。彦生话中地意思他明白,他没有正面回答彦生而是评价韩琦富弼。

    王静辉看到彦生半天不说话,便笑着说道:“彦生,世人皆在名利之中挣扎。你我也不会例外,但什么时候都要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这样在自己老去的时候,才会不愧此生!吾本一介郎中,生平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不过是世事弄人才走到今天。现在我已经是地位尊崇,富甲天下,心中唯有你们主母和能够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两个心愿而已,待到他日事了,便是我和公主脱身而去之时,到时候什么功名、富贵,对我而言不过是擦身而过的路人而已,人活着一定要幸福要快乐,你们可要慎行啊!”

    彦生听后,眼神变得清亮起来,放下手中的鱼竿站起身来说道:“先生金玉良言,学生自当谨记不忘!”

    王静辉听后笑着说道:“不用这么正经,坐下来钓鱼吧!钓鱼可是一门大学问……”

    王静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看到鱼漂沉浮了几下,他眼明手快的将鱼竿大力抬起,一条一尺多长地锦鲤便甩了上来。正当他快速起身向自己的战利品奔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妻子浅予正站在还活蹦乱跳的锦鲤之前,一时间居然愣住了。

    妻子赵浅予在萧佑丹刺杀王静辉之前便被送进了宫中,不过因为身孕,王静辉也希望她不用这么着急回来,反正公主走到那里都是一块宝,曹老太太不会亏待公主的,所以王静辉便在事后没有急着把老婆接回来,想等事情完全沉静下来再说。不过妻子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王静辉倒是有些愣住了,一时间反倒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出口。

    “主母好!”彦生可没有王静辉这么痴呆,看到赵浅予后便直接将鱼竿扔进水塘里──他们被王静辉收留后,尤其是在列入门内弟子的时候,王静辉没有这么多时间来教导他们基础学问,而赵浅予就是他们的老师,对于这水塘中的鱼儿,彦生兄弟几个可是没有少受训斥,所以非常机敏的很。

    王静辉喃喃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今天正好我下厨给你做鱼,也好补补身体!”

    赵浅予听后扑哧一笑,她被丈夫的呆木的样子给逗笑了,说道:“我若是还不回来。恐怕这驸马府地鱼都遭了你的毒手!彦生,回你的书房去抄《论语》一遍,抄不完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彦生听后如蒙大赦,立刻丢下王静辉落荒而逃,至于抄写《论语》这么笨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那还是刚来驸马府的时候。因为兄弟几个没少学他们师傅钓鱼而被赵浅予所责罚,但现在可用不着了。

    看到彦生走后,赵浅予走到王静辉地身边说道:“在宫中闷的发慌,所以便回来了,皇兄也想见见你,好象是因为西北那边的事情,介甫相公等人都已经早在那里了,快去吧!”

    王静辉听后说道:“西北那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无论皇上和朝中大臣怎么做也都是一个差不多的结果,不用担心出现什么差错。倒是我这个驸马现在就不能过于参与这件事了。免得给那些台谏御史予以口实,我待会儿让人传话给宫中,就说我病了,需要安心静养一段时间,这也算是避避风头。若是你愿意的话。咱们也可以到城郊住上一段时间,反正在孩子没有出世前,我是不会参与朝中这些军机大事了!”

    赵浅予听后非常乖巧的扶在丈夫的怀中,说道:“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你还是给皇兄写封信吧,毕竟这个时候你再装病。是瞒不过皇兄他们的,就让赵公公去送进宫中,我到时和赵公公叮嘱一番就可以了。”

    “什么?驸马病了!”皇帝赵顼冷冷的看着赵公公。在赵顼地眼中,王静辉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差劲了──郎中也不是铁打的,但天下有数的名医哪里会这么容易生病,而且生病的时间会这么巧?前几天他还在后园私下接见过王静辉,那个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病了?──骗鬼都不信!

    “太皇太后今天已经派御医去了驸马府,同样也说是病了!”赵公公垂手说道。

    王静辉还是没有给皇帝赵顼写信,反倒是给曹老太太写了一封信,由赵公公带入宫中。不过曹老太太自有她地打算。给驸马派了一个御医过来──既然要演戏自然是演全套了,在曹老太太看来驸马此举十分妥当,她也知道现在驸马留在汴都并不合适,以皇帝的性子说不定会真的上驸马府去抓人,但蜀国公主怀有生孕,驸马在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汴都的,所以她打算插手其中成全了驸马──在她看来驸马对于大宋固然重要,但维护大宋的政治传统则更为重要,更何况驸马非常知趣,知道自己地身份哪些事情该做不该做。

    称病是宋朝官员一贯常用的手法──在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时候称病,可以算是对自己行为地一种悔过;在自己的政治意见不被采用的时候称病,既是做为一个缓和退让的空间,也更能表述自己的不满;在自己政治上处于不利的时候称病,则是向皇帝表示自己的冤屈……在宋朝的政治生态圈中,“称病”里面的学问可是大了,内容也丰富地多,文人治国的一些特点尽在这“称病”之中。

    皇帝赵顼听后心中立时就明白了──驸马想要在这个时候脱身,而且太皇太后也认为驸马做的是对的。不过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心中对王静辉此时要做缩头乌龟的做法已经不是那么怨恨了。至少他也明白在平常的时候,重用王静辉也就是最多引来言官的一些牢骚,但在平夏的紧要关头,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里,希望自己能够从中分到好处,像驸马这样明显的目标,将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了保护驸马也要让他避开才是。

    王静辉开始慢慢淡出了大宋统治高层,不过他却是没有完全大撒把──他的学生大部分都在西北,投入军中为国效力,这些学生基本上都是在富弼帐下听用,富弼和韩琦之间的那点儿恩怨就是在厉害,也不能冲着王静辉发,按辈分王静辉可是富弼的子侄辈,况且真正能够令富弼不敢小视王静辉的是──西北的军费一多半是来自王静辉所找来的捆绑贷款,尽管这些贷款并不是白给的,条件便是参与分享西北的战争红利,这个条件并不苛刻,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在朝廷没有彻底定下平夏决心的时候,这笔资金是富弼最为需要的!

    尽管王静辉已经开始淡出人们的视野之外,但所有的人依然能够感受到皇帝赵顼对驸马的宠信──每隔三天必然会召王静辉进宫一次来问对,而平时动不动就是给驸马以丰厚的赏赐,甚至还传出话来──蜀国长公主腹中的孩子若是一个男孩并且能够顺利长大成人的话,那将会赐郡王,此等宠信实在是开国所未有,甚至已经有人要断言小王驸马尽管无法出仕,但他的爵位却是上升速度很快的,很可能会在五十岁左右成为大宋最年轻的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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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当李清面对纸和笔的时候,他已经重病缠身卧床休息了,宋朝皇帝对他的封赏还没有下来,不过按照宋朝的惯例,对于小国或者是敌国重要将领投降后,一般都会授予环卫大将军一职,这和宋朝的驸马与退下来的宰相一般。

    李清身份特殊,即便授予他环卫大将军,由于泼喜军是他一手创立,内部坚如磐石,所以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剥夺他的兵权,只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慢慢削弱他的兵权,不过也会有例外——宋朝皇帝自信心爆棚,觉得能够驾驭的了他,他还是会掌兵权,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不说宋朝皇帝,就是他的老对手韩琦、富弼也会力谏阻之。

    泼喜军投降后分散在西北各个主要城池中和李清身边的,总共还有八万有余,虽说最有价值的部分便是李清身边剩下的三万和铁林军王顺麾下的两万五千兵士,但是其余军队驻扎地点险要,种谔也仅仅是加紧调兵接收这些城池,投降的泼喜军都集中在嘉宁军司和古乌延城之间的大营中缴械看管。

    由于王顺作战非常勇猛,兼之在盐州立下了大功,所以李清给他的赏赐非常丰厚,在向宋军投降后,宋军将领也没有为难他,所属财产还是归还给了他。不过王顺将自己的赏赐全部和宋军做了交换,变成了酒肉,种谔也答应了他——最重要的是王顺便是冰封,他现在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便是收拢泼喜军的人心,牢牢掌握住一部分兵权,日后李清就是有反心也要受到他的制衡。

    在俘虏的眼中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酒肉更能够吸引他们的了,王顺的做法得到了泼喜军上下将士的一致赞叹,和王顺相比较,那些身家更为厚实的将领,宋军同样也没有没收他们的财产,但他们却不肯拿出来改善将士们的伙食,这就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原泼喜军将领看得非常透彻,做了宋军的俘虏,就是看在都是汉人的份上不把他们卖给驸马当奴隶,今后也会告别自己的军事生涯,回家当个富家翁罢了,自己的财产是用在以后的,哪里能够像王顺那样大手大脚?!

    虽然做了宋军的阶下囚,但是王顺还是带着丰厚的礼物去见了李清,李清并没有责怪他投降宋军丢了嘉宁军司,只是一味的责怪自己那不争气的大儿子李泉。冰封对此并没有表示什么,但心中却明白李清已经把自己狠到骨子里面去了,李泉是李清最大的希望,但全毁在了王顺手中,而且嘉宁军司何等重要,以王顺在盐州守城的本事,完全可以坚持到他回援的时候,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冰封毫不犹豫的将那坛毒酒拍开了泥封,就如同他毒杀李泉一样,两人一人一碗将毒酒一饮而尽。李清是绝对不能够活着的,只要让他死的正常些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泼喜军剩下来的将领中除了几个贪财的老家伙之外,没有一个能够比自己的声望更高,以后有自己的协助,这八万多泼喜军俘虏完全可以被大宋改造成属于自己的强悍军队——有着汉人的优良装备和有着游牧民族一样的骑射水平,这样的一支军队一旦重新出现在草原上,又有谁能够不为之胆寒?!

    毒药非常有效,第二天开始李清就病倒了,身体状况时好时坏,宋军也派来了医生为李清诊治,但这可是王静辉专门为毒杀对手而配制的毒药,已经考虑到杵作验尸被发现的可能,除非是从皇宫出来的用毒高手,一般的医生很难看得出来,更不要说在这西北战场上,上哪里去找这么高明的医生?不过接到王静辉的信件之后,冰封也被吓出一身冷汗——好在他下毒的时间不长,若是再等上一个月,李清肯定就完蛋了。

    现在李清就是菜板上的鱼肉,根本就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能力,不说别的,若不是梁太后发动大军来铲平他,他哪里会调动这么多的兵马在东线战争刚刚占据优势的时候狂奔上千里去稳定西方战线,这才让宋军打了闷棍坐收渔人之利。所以在听到种谔的要求后,他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命人将他扶起来,在书案上挥毫而就,一封讨伐梁太后的檄文就这么落到种谔的手中。

    种谔在得到李清的讨伐檄文后,剩下来的便是东部党项贵族的声明了,这个比较棘手,不过东部党项贵族已经被李清收拾的七七八八,龟缩在石州和翔佑军司中不敢出来,即便如此,没有宋朝高价贩卖给他们的火器和各种武器装备,他们根本挡不住李清部署在东线泼喜军的攻势。经过半年的折腾,东部党项贵族的实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种谔一声令下,大宋便对这些“生意伙伴”变了嘴脸,宋军在半个月的时间内从银州、夏州、牛心亭、左厢神勇军司和榆林向石州和翔佑军司发动了进攻。在宋军的攻势下,除去少部分死硬到底的党项贵族沿德靖镇、明堂川撤往北部沙漠之中的铁厅泽之外,其余的都放下的手中的武器归顺了宋朝。

    宋军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东部党项贵族,除去一部分骑兵继续追击那些党项贵族余孽之外,将他们的军队全部缴械,抽出一万多精壮送到汴都献俘,剩余则打散编入军中,充当宋军攻夏的前锋炮灰部队,其中也有少部分进入宋军的后勤系统,为宋军转运粮草,当然其中善于牧马或是饲养牛羊的,都被尾随而后的河北商人以高价买下,充当他们的奴隶。

    伴随着宋军的铁蹄,王静辉和他的商人团体们获得了极大的好处,虽然地处偏远了些,不过有廉价的奴隶和肥沃的草场,再加上大宋内部令人眼馋的牲畜差价,这足以使所有投资西北战争的商人为之疯狂,至于安全方面则由大宋军方提供保证,屯田厢军近在咫尺,安全上很有保障。大宋政府给予商人以极大的优惠,从商人的腰包中换取了发动战争所必须充足的资金和粮食等物资,这也弥补了国家财政不足的缺陷。

    靠武力得来的土地终究是要开发出来才能够显出其价值,保守派和改革派中曾有过许多官员曾经质疑过这样的战争模式,不过与对此问题保持沉默的司马光相比,王安石则显得更加开脱一些,至少王安石在改革派内部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皇帝的近臣,所以这种质疑只是刚刚发出便已经在王安石个人庞大的影响力面前变得烟消云散了。

    现代的战争模式使得宋军在后备资源上有着对手无法企及的高度,当大宋的战争机器一旦运转起来,只要不在战略上犯错误,和大宋作对几十年的西夏也是无法抵挡——宋军所过之处除了草场丰美的熙河和嘉宁军司区域,向外的地方几乎都是破坏性的前进——牲畜被掠夺,人口被虏走。牲畜没了还可以再饲养,但是人口的缺失才是党项最大的软肋——倾西夏全国之力,其人口也没有大宋陕西四路人口多,自治平二年宋夏战争开始,几乎每一次战争对西夏来说都是一次大出血——合格的战士不是死在了战场上便是做了宋军的俘虏,该死的小王驸马几乎成为西夏统治高层永远的梦魇,这个当世最大的人口贩子残酷的虐待党项战俘,沉重的劳役使得能够生还的党项人不过十之二三,这不仅让党项人怒火中烧,甚至就连大宋内部都是有些难以忍受,不过使用党项奴隶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任谁也不能够放弃这种好处——即便司马光也是如此——党项战俘为大宋节约了数百万贯的建设投资,后面开发南方、开发南洋都离不开党项俘虏。

    当阿里提随着富弼经过了一个月的行程终于到达汴都开封的时候,在迎接韩国公的队列中,阿里提看到了一个他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身影——大宋小王驸马赫然在列!现在的小王驸马已经年近三十了,但岁月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变化,与几年前相比,在阿里提的眼中小王驸马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一双清亮的眼睛如同一湖秋水一般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亲切又让人看不透,琢磨不清。

    阿里提之所以走得这么慢,除了同行的富弼收到皇帝手谕尽量拖延其进京行程之外,还因为阿里提携带了大量的财货——梁太后看到宋军现在的架势已经感觉到这次宋军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了,西夏立国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危险过,就是十几年前狄武襄出兵灵武势如破竹也没有到今天这种危境,现在能够挽救西夏的只有大宋自己人。

    阿里提是深知这次出访大宋来挽救西夏实在是希望非常小,这全部都是由于西夏立国几十年来不断侵宋所造成的恶果,大宋君臣积怨已久,尤其是当今年轻的大宋皇帝,据阿里提所了解,宋朝的皇帝可是想要效仿汉武帝的,这对于西夏来说实在是不妙。

    梁太后给阿里提贿赂宋朝大臣的财物不可谓不丰盛,仅仅金银便装载了十几辆大车,重头戏便是西夏和西域甚至是遥远西方的各种新奇珍贵的物品。西夏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正是因为西夏的阻隔才使连接东西方交流的丝绸之路断绝,这也使得大宋缺少了重要的一项收入,无奈之下才开辟了海上贸易航线。在王静辉的战略中先干掉西夏并不只是因为西夏不断侵宋挑起战争,还是契丹向大宋施加压力的重要帮凶,就是单单从经济方面来考虑,也必须灭掉西夏来重新开通丝绸之路。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能够比王静辉更加清楚文化传播的力量。

    阿里提心中最为担心的便是小王驸马会从中作梗,破坏他的计划,尽管用贿赂的方法来挽救西夏效果甚微,但多少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不过若是有个铁杆反对者,那后果自然不用说会变成什么样子。在阿里提来汴都之前,他便向梁太后提及王静辉的事情,不过梁太后并没有给予很高的重视,只是自认为一个商人出身的驸马不过是贪财罢了,只要贪财便容易满足,但是阿里提却不这么看,他也知道小王驸马富甲天下,想要用黄白之物来贿赂他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人物,所以也专门准备了大量的新奇物品和古玩。

    再一次见到阿里提,王静辉一派笑容可掬的面孔,不过在阿里提的眼中,小王驸马看着他的眼神更像是看着一盘菜,冷冷的目光让他浑身感到不舒服。但是这些并不是阿里提所担心的,他更担心宋朝皇帝还是要求小王驸马来主持宋夏之间的和谈,那有这么一个人从中阻挠,和谈结果只能是朝最坏的方向考虑,小王驸马现在站在这里来迎接富弼和他,这种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当阿里提进驻大宋为西夏使者所安排的宅院后,他立刻吩咐下人将最近一段时间的大宋报纸全部搜罗来。阿里提上次来汴都进行和谈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宋朝有了报纸这件新奇的东西,当时他也买来几份看看,心中十分羡慕,不过这也省去了他不少时间来进一步了解大宋现状——报纸上信息十分丰富,虽然大宋高层的政治机密无从了解,但报纸总是一个风向标,他也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不过当时他了解到他所看得《大宋明镜报》也是小王驸马产业的时候,就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阿里提没有想到仆役出去了一阵给他带回来了厚厚一沓报纸回来,他原以为是仆役多买了几期报纸而已,没有想到居然这沓报纸中居然是三家,不过当阿里提大致翻过报纸后,才意识到这三家报纸中至少有两家是控制在王静辉手中,剩下的《大宋新华报》即便不是控制在小王驸马手中,也是受到其很大的影响。

    阿里提看完报纸后,他并不像大宋士林中人那样看不起《大宋商报》,相反正是因为头版王静辉的经济评论让这份报纸的本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小王驸马这是在抛砖引玉来影响整个大宋士林!上面的反对文章也不少,不过若是没有仔细阅读过小王驸马的经济评论,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反对的檄文的,赞成和反对之间看似两者是背道而驰,不过这正是小王驸马所希望见到的事情,若是发出去的文章不能够引起广泛的争议,那才是一个大大的失败呢!

    不过除去报纸本身大部分与他的使命无关的内容之外,更让阿里提感到心惊的是上面有很多人发表了历次大宋和西夏之间的战争过程和得失教训总结。阿里提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小王驸马在背后捣鬼,他是在借着这些文章来影响看报的读者,让他们牢记西夏给大宋带来过怎样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大宋扫平西夏会给大宋带来怎样的好处——马匹,大量的马匹,大宋要想收复燕云十六州,就必须和辽国开战,没有足够的马匹组建骑军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个目的,而西夏却有着这一重要的战略资源。做掉西夏获得珍贵的马匹战略资源,缩减因为和西夏开战所引起的额外财政支出,仅仅有这两条便足以鼓动所有的宋人来齐心灭夏了,要知道大宋士林就算再看不起武人,但是收复燕云十六州是自大宋开国以来无数宋人的梦想!

    看着手中已经被自己攥得变型的报纸,阿里提心中无奈的有些苦笑,那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年轻人的身影渐渐的浮现在他的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他,那冷冷的眼神和嘴角微微翘起所露出的冷笑使得他心中由衷的感到一阵心寒。阿里提心中非常明白小王驸马的意思——大宋若是想要强大,打破宋辽之间势均力敌的现状,就必须踏在西夏的尸体上,在这方面就是连他自己也不得不佩服小王驸马的论断。

    “大人,辽国驻大宋使节萧佑丹求见!”一名仆役在门外高声说道。

    “快快有请!”阿里提虽然已经快要五十岁了,不过他的反应依然非常敏感,脑中快速的浮现出有关萧佑丹的一切资料。阿里提常年往返汴都和兴庆府,近十几年当中宋夏之间的和谈基本上都是由他来完成的,他本人也曾常驻过汴都开封,可谓是个“南朝通”了,对于萧佑丹这么一个人物,他自然不会陌生。事实上正是因为西夏和辽国之间那心照不宣的默契才让两人有过很多的合作记录,两人之间也有着很深的私交。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杀伐西夏(一)

    熙宁三年七月初十,大宋三大报纸在第一版刊出党项贵族和已故的李清共同邀请大宋帮助西夏平叛清君侧的檄文,而在当天凌晨的时候,在早朝的时候,大宋君臣在垂拱殿议事决定出兵伐夏,宋夏两国之间缔结和约还不到一个月便宣告失效了。

    这早已经谋划好的事情了,在同一天,韩国公富弼在自己的大帐中在众将的注目下,设了香案将皇帝赵顼的手谕向众将宣读,灭夏战役正式开始!

    王顺率领着十万定西军沿长城一线直扑怀州、静州,而种谔与杨崇岳则从长城南线扑向翔庆军和保静,剩余十五万兵将则为王韶所统领,分成两部分别从博乐城和鸣沙出发,一路向北在南线正式进入八百里瀚海,一路向西进军河西走廊。

    西夏的核心完全是以兴庆府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密集城市群——从峡口城向北沿着黄河分布了翔庆军、保静、顺州、兴庆府、静州、怀州、顺州和定州,这是西夏核心中的核心,有着黄河水的灌溉,这里是西北主要的农业产区,从而顺利的保证了供养四分之三的西夏人口。在灭夏战争中,衡量战果的标准也主要集中体现在这里,在这方圆千里呈竖条状分布的几个城市是大宋所必须夺取的——核心便是党项贵族和西夏皇帝,当然西夏立国几十年来,西夏统治高层所积累的一切财富都将会成为大宋的目标。

    王顺的定西军突击速度非常快,自从出了白池城之后,一路风卷残云一般扫过了茫茫草原,将所经过的地方全部摧毁,所有遇见的牧场马匹、牛全部被编入定西军,用以驮运军事物资,而紧随着定西军身后的是一万多名民兵——在永仁的建议下,他们是被河北商人所雇佣的西北劳工,可以持有一定的武器,专门跟在大军后面收缴战利品,然后负责一定的军需物资运送和保障。

    向这样的“掠夺团”在整个灭夏的宋军中处处闪动着他们的身影,就连王韶的南线作战军团中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的区别是楚州商人和杭州商人所出资招募,成员也有相当多的藩族部落出来的精壮——他们的虽然比不上被征召如王韶军的藩族精锐,但相比普通的大宋民兵,他们更加凶悍,战斗力也强悍的多,更加能够承担得起保卫王韶后勤物资的安全。

    “掠夺团”是王静辉所策划的,他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完全摧毁西夏文明!在后世他所处的时代,西夏文明相对于那个时候的人们是神秘的,但在王静辉的眼中却是一文不值,他所要的是西夏全部的财富用以充实大宋,即便这次灭夏战争出现了最坏的情况而不能够达到目标,他也要让掠夺团彻底破坏西夏的一切。以后党项人失去了这个基础,就是不被灭国也是耗尽了最后一口元气,这么一群“蝗虫”将西夏梳理一遍后,他不相信西夏还能够有什么发动战争的物质基础。

    皇帝赵顼和最重要的大臣是知道“掠夺团”的存在的,也许他们对所产生的破坏性可能并不是很清楚,但心中也明白大致的后果。司马光尽管在他的《资治通鉴》中也批评了唐太宗不听魏征的劝告,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儒家“宽厚仁慈”的思想,除此之外所有的人都对“掠夺团”是否存在提出了异议。

    面对如此“义正言词”的发问,王静辉则以“宽严相济”为回答——军队可以在西夏大肆的破坏,掠夺一切资源,甚至是人口资源来转运到大宋投入到南方和南洋的开发当中去,后面接近着进入西夏负责接收的文官系统则充当拨乱反正的角色,适当的归还当地人的财产和一部分“失踪人口”,以期建立威望,这更加有利于大宋在西夏的统治稳定。

    对于王静辉的建议,众人显得哭笑不得——宋军尤其是这几年在西北作战的宋军已经形成了对敌掠夺的习惯,无论大小战争,只要有机会就伺机掠夺西夏的各种物资,甚至是有的军事行动专门就是以掠夺为目标而发动的,对此宋朝的统治高层心知肚明,不过在灭夏战争中公然设置这么一个掠夺团还是头一遭,实在是让人心中难以接受,他日暴光出来也是会令众人被动的很。

    不过驸马的建议更加诱人——这不仅仅体现在大宋对新收复领土的长治久安上,更重要的是掠夺团的存在可以大大减轻宋军的后勤负担,更加有利于削减军事开支的投入,搞不好一场仗打下来,大宋财政说不定因此一举将商人的“战争贷款”还清,反而收入颇丰也很难说。

    最终包括司马光在内的众人非常有默契的将掠夺团的事情搁置到了一边不再提起,更不会过问,在司马光看来这对大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怕是从长远的角度来考虑也是如此!

    由于掠夺团的存在,宋军进攻的步伐大大加快,行动最为迅速的定西军甚至只用了四天时间,前锋主力两万多骑兵便已经冲到了静州城下,而后面的三万多带有简单攻城装备的军队也把保静团团包围起来,只等后面的军队赶上来便一鼓作气拿下保静。

    宋军发动的突然袭击令西夏措手不及,西夏朝野一片惊恐——等到宋军出发的第三天夜间,西夏的统治高层才知道宋军已经大举进攻了,任谁都能够看出宋军这次是动了真格的,不灭亡西夏誓不罢休了。

    面临宋军的巨大压力——西夏高层获知战争开始消息的同时,最近的宋军已经濒临西夏的核心区域的外围了。西夏统治阶层乱做了一团,梁太后在此时显出了她的铁血手腕,连阿里提哭诉要见她一面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直接将阿里提送上了断头台,同时被砍头的还有四十多个党项贵族,其家产全部抄末,家眷为奴。

    梁太后的铁血手腕暂时震住了混乱的党项贵族,不过她自己也清楚西夏这次恐怕真的是大难临头了。她将阿里提送上断头台的时候,宋军前锋都已经靠近静州,在这核心区域农牧业十分发达,宋军甚至只需要靠掠夺便可以满足军队的日常补给,这使得以前西夏在应对宋军大规模报复的常用手段——坚壁清野战术失去了发挥的空间。

    就在西夏匆忙开始在各个主要城市征召兵员的时候,定西军终于等来了火器,加上这两天不断四处搜寻的石块,定西军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可能是因为宋军的攻势过猛,和这次灭夏战争发动的过于突然,西夏人根本就没有做任何战争准备,攻城战不过才刚刚开始,保静知州便开城投降了。

    王顺手臂一挥,两万骑兵迅速涌入保静城,解除了党项守军的武装,然后将城内所居住的党项贵族府邸团团包围,这些党项贵族的官邸中囤积着大量的财富,要是由军人来动手,那损失可就太大了,不若交给后面的“专家”来搜刮,得到的会更多!留下一万必要的守城将士后,定西军便运送着大量的战备物资前往不远处的静州,准备会同那里不断游弋的两万骑兵,将本来用在保静城头上的攻城物资转到静州守军的头上。

    保静城是灭夏战争中第一个被宋军攻陷的重要城池,这也让宋军上下极受鼓舞,各路将领受此刺激,加快的进攻前进的步伐,一路上所遇到的大小城寨皆被横扫一空,这让与之作战的党性兵对以前软弱的宋军有了新的颠覆性的认识。

    宋军一路攻城拔寨如此顺利,简直超乎了所有宋军将领的想象,这一方面是因为西夏军队中的精锐经过宋军这几年来反复敲打已经化为乌有,另外便是因为这次大规模军事行动中使用的火器完全是清一色的大威力火器,无论在射程上还是在爆炸威力上都远胜以往宋军所使用的火器。王韶部所面临的第一个军事重镇耀德城便是因为王韶一次八枚燃烧弹剧烈爆炸轰塌了整个南门,迫使耀德城的党项守军干脆弃城而逃,不过在瀚海之中却有面临他们超乎想象的两万骑兵合围,死战后两千余人被迫投降。

    王韶部分兵十万朝兴庆府方向进发,再解决了耀德城获得城内补给后,没有顾得上清剿留在瀚海中的党项残部,因为他相信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掠夺团”完全有能力对付这些散兵游勇。王韶立刻沿着灵州川一路顺流而下,快速运动到西夏的西平府也是翔庆军城下。对于南线宋军王韶部的推进速度如此之快,让西平府内的党项军大惊失色——他们擅长的可不是守城,尽管西平府这样的大城在西夏来说也是仅次于兴庆府的城墙,但面临善于攻城作战的宋军,这种城墙并不能够得到党项军的信赖,他们更信赖自己的马匹——以往的战略便是尽出西平府骑兵进入瀚海,和前来进犯的宋军在瀚海中捉迷藏进行绞杀,只要把宋军的粮道给截了,那宋军退兵就是迟早的事情,甚至在宋军退兵的时候尾随攻击可以获得惊人的战果——在这种战术下,就是十几年前的狄武襄也是损失惨重。

    当面临十万宋军陈兵西平府城下的时候,成里面的党项军已经忙做一团——他们出不去了!宋军王韶部紧紧扼守住了南门,而随后相隔半天不到赶来的杨崇岳将北门也给围死了,二十万宋军会合在西平府城下,这更加加剧了城内党项兵的恐慌。

    无论是叫西平府还是叫翔庆军,在宋军眼中这并不重要,因为这个城池还有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灵州,而王韶借以穿越瀚海最好的路标便是灵州川。灵州是大宋心中一个刺——七十年前灵州为大宋所有,李继迁叛乱自立为王遮断了瀚海,将灵州团团围困,当时灵州知州是裴济,写下血书向大宋求援,无奈八百里瀚海成为西夏天堑,宋军的援军还没有到环州,裴济便随同守卫灵州的宋军将士死战到底血染灵州城头。后来几十年间狄武襄亦攻伐到此,不过由于宋朝的内部矛盾,使得狄武襄亦功败垂成,灵州几乎都要成了大宋的病根了。

    二十万宋军将十万党项兵团团围在灵州城内,虽然在攻守人数比例上,宋军还不能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不过好在党项人在得到灵州城的时候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党项人认为城门越多越不好守,党项兵不善守城,所以将灵州东西两个城门封死,只留下南北两个城门,结果今天被宋军二十万围在了灵州城,连分兵逃跑都做不到——任何一个方向的宋军守军人数都与城内党项兵人数相同,狭窄的城门口却限制了党项兵引以为傲的骑兵,队形还没有展开恐怕便被宋军堵死在城门边上,况且宋军在城门弓箭射程之外排出了两排小型弩炮和弩箭车,在这样的开阔地突围简直就是做梦。

    灵州党项军不肯死心,还真的组织了两次突围,结果徒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以验证了宋军装备这种灵感来自泼喜军小型投石车的弩炮弩箭车的威力——携带方便,威力虽不及大型床弩和弩炮,但在野战中对敌人的骑兵,其所造成的伤害令人难以忍受,更何况是从城门中拥挤着冲出的骑兵,宋军简直就如同游戏一般粉碎了敌人突围的想法。

    尽管灵州城陷于如此恶劣的境地,但灵州的党项兵也没有想过要投降——灵州的守将正是梁太后的侄子梁永能,梁永能在保安城之战中几乎被俘,不过是趁着兵战混乱之际化妆逃出,但这并不代表梁永能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相反他现在正处壮年,也经历过不少战争,除了那次保安军之战给他留下过痛苦的回忆之外,他还是能够算得上能战善战之辈。

    此时西夏的形势对于梁永能来说已经是非常清楚了,本来他是反对进攻李清的,即便李清反出但却没有归宋,这就保证了嘉宁军司周边区域还是在宋朝对头手里,宋朝就没有办法来攻夏。尽管与李清并存是个糊涂之局,但总比一个更加仇视西夏的宋朝来控制要好的多,只要潜心发展,未必会输给李清,更何况以后可以用秉常的名义来召回李清,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梁太后的怒火已经把西夏推到了一个最为危险的境地,和李清火拼之后李清固然是胜了,但却失去了自保的资格,更要命的是李清居然投降了宋朝,这更加让西夏雪上加霜。

    尽管梁永能知道自己家族统治西夏时至今日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了,他也知道自己家族是站在了一个非常不光彩的位置上,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抱怨——在他的心中,他知道自己是个汉人,自己的家族虽然一次又一次的向宋朝发动侵略战争,进而统治西夏,家族的利益已经高于自己所效忠的国家,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力战到底,为自己的家族杀出一条血路来!

    三天之后,正在围困西平府的杨崇岳和王韶得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王顺攻克了静州,活捉了静州的最高长官嵬名荣!嵬名荣是党项贵族德高望重者,不过他非常不光彩的站在了梁氏家族一边,因此被党项贵族所诟病,这也是人老成精的选择——梁氏实力太强,尤其是梁太后的手腕又老练又狠辣,嵬名荣自认不是对手,若是双方对立成敌,自己的部族就会毫无疑问的受到梁氏的打击,况且比他更厉害的嵬名浪遇之死实在是吓坏了这个老家伙,所以才非常不光彩的投靠了梁氏一党。

    杨崇岳本人虽然对于朝中的新旧两党之争并不敢兴趣,但王韶可是变法派的中坚人物,况且杨崇岳就算没有明显的政治倾向,但他却是在种谔麾下听命,这就已经被打上了旧党的烙印。不管怎么说,王顺攻克静州的消息给他们两人是非常大的冲击——先克保静,后得静州,这可都是兴庆府周边极为重要的城池,王韶不清楚这个“定西军”是怎样的编制,但杨崇岳可是非常了解这个“怪物”的,相比之下在接到消息后,杨崇岳的震撼反倒不如王韶这么大。

    王韶现在还不知道王顺是何许人物,只知道是泼喜军中的降将,但这更加令他难以忍受——一个大宋降将都这么厉害,那岂不是太落了大宋军队的脸面?!尽管物资储备并不是很充沛,火器的储备更是有些欠缺,但王韶已经决定开始攻打西平府,王韶的理由也非常简单——几年前火器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广泛的应用到战争中,宋军的攻城能力已经不是党项人可以抵挡的了,城里面的党项兵又都是骑兵,更是无法发挥自身的优势,干脆闷头攻击拿下西平府应该是一件不难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八章 杀伐西夏(二)

    王韶的建议也征得了杨崇岳的同意,杨崇岳也希望能够快些拿下西平府,不过他对火器的重视程度更甚于王韶,现在宋军的手中有不少火器,但是一开始谁也没有想到宋军能够在四五天的时间内便已经推进到西夏的核心区域了,火器大半还都在嘉宁军司和白池城所存放等待转运。

    杨崇岳知道王顺能够推进的这么快,遇神杀神,遇佛屠佛,手中便是仗着火器众多——王顺的定西军可能是大宋“机械化”程度最高的了——与其说是六万骑兵,不如说是十万骑兵——剩下的四万“骑兵”不是乘着马匹的步卒,便是驾驶着牛车后面拖拽着弩炮、弩箭的“技术兵种”,定西军手中的牲畜具有强大的运输能力,不仅可以将它的步卒用马匹投放到战场上,更是能够携带众多的火器一路快速前进。一开始的时候杨崇岳还纳闷为什么王顺会带上这么多的火器上路,以至于自己的粮食储备反而没有带多少,现在他才明白王顺这一路都是抢过来的,党项部落他一个没有拉下的抢了一遍,所有的粮食都被洗劫一空,粮食不够了便杀羊,在获得了保静城之后更是获得了充足的补给,使之不用再为粮食而担忧。

    “这个人可真得实在是够疯狂啊!怎么他就没有学会驸马的稳重呢?!”杨崇岳在心中嘀咕着。

    几乎所有的宋军将领都害怕被党项人截粮道,所以才拼命的带粮食上路,但没有想到宋军对西夏突然发起的灭国战争如此迅速,以至于干脆便把党项人给堵在了城里面,还没有来得及发挥骑兵作战的优势,便被宋军团团围在城池里面了。面对现在的现状,杨崇岳虽然对王顺的战绩表示羡慕,但若是从来一次的话,他宁可还是多带粮食少带火器——对于出身名将世家的杨崇岳来说,粮食便是战争中的一切,尤其是自己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只要保证粮食的供给,稳扎稳打绝对可以消灭敌人,像王顺这样的冒险举动,就是打死他也学不来的。

    西平府已经被团团围住,在朝堂上牢记历史的传统同样也被宋军在战场上发扬光大——他们想要如同七十年前党项人围困宋军一样,要把党项兵一点一点的困杀在这城池当中,所有的宋军将领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报七十年前的仇,也算给前者一个交代。

    王韶和杨崇岳照样布好了铁桶阵防止城内党项军逃窜,然后便两人坐镇南门——今天他们要将手头上所有可以投掷出去的火器全部倾泻到党项人的头上,试试能不能击垮党项军的守城意志。虽然他们两人没有王顺这么疯狂,但两军所携带的火器数量加在一起也是非常可观的,尤其是杨崇岳这一路上来还没有什么值得他动用火器的目标,更是一发都没有使用过。与其两人在南北两个方向同时使用火器,还不如集中到一起来使用,尽管西平府的城墙可不是耀德城那样不结实的土墙,几发燃烧弹肯定奈何不了西平府,但这东西除了瞬间的爆炸威力之外,更是名副其实的“燃烧”,集中使用火器还可以更好的震慑城内的守军。

    一次十五枚酒桶般大小的燃烧弹经过投石机的投掷,高高的飞起奔向西平府的城墙,除了有一枚落到了城墙的斜面上,还有四枚越过了城墙飞到了城里面,其他十枚都准确的击中了城墙上,更是有四枚直接将南门的城楼炸上了半空,王韶和杨崇岳不用望远镜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几个人影被炸飞出来,见此情景,他们两个人心中都在默默祈祷,希望城内守军大将刚才在城楼里面,这样一次轰击的价值可就真是值得了。

    梁永能不知道耀德城的守将就是这么被王韶给炸死的,但他对保安军中出现的大宋火器已经印象非常深刻了,所以他当时在登上城楼观察敌情之前,心中泛起了一阵犹豫,就在着一犹豫当中,城楼上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第一次燃烧弹射击之后,王韶正准备下令进行第二次发射的时候,在一旁的杨崇岳一摆手阻止了王韶下令,“将军,咱们还是要看看这爆炸效果怎么样,然后再做打算!”

    王韶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最终忍住了没有说话,不多时便可以看到城内燃起了大火——越过城墙所发射的燃烧弹点燃了城内的民房,不过城中冒出来的黑烟很快便被扑灭了。

    “将军,这次我们所携带的燃烧弹实在是比较少,攻击城墙也未必百发百中,倒是不如全部投掷到城中,以燃烧弹的威力,焚毁半个西平府是没有问题的。西平府虽然是号称西夏第二城池,在我大宋也不过算是个中等城池罢了,在这么小的城池中硬生生的挤进十万骑兵,如果用燃烧弹……不过恐这场大火下来,西平府也就省不下什么了!”杨崇岳淡淡的说道。

    “此策甚妙!”王韶此时才不会管西平府是否完好无损,他是个军人又不是个文官,换言之他只要胜利,至于建设的事情自然会由后续的文官来解决问题。他心中明白这里可不是熙河,朝廷拿下熙河是为了更好的进攻西夏,所以才会赋予他治理熙河的权力,在熙河地区打仗的时候能够保全的就保全,不能保全的才会大开杀戒,而灵州是什么地方?可能等这场灭夏之战过后,就是连熙河他可能都待不下去了。对于今后的命运归宿,王韶心中早就有数了,他的军旅生涯已经快要走到尽头,所以现在的他更看重的是军功,尤其是在哪个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王顺能够势如破竹一般连克两城的情况下,他都要红眼了!

    见王韶采纳了自己的建议,杨崇岳心中仅有的那点顾虑也消除的一干二净,两人连忙将中型投石机根据西平府的城池走向,开始分布投弹地点。当然在这个时候,大宋最先进的观察器具热气球也开始了它第一次战场应用——杨崇岳的军中就有热气球,虽然不多,但三个热气球已经是足够用来观察城内情况了。

    对于热气球,宋军内部基层将士还是有些新鲜的,但这东西已经在大宋众多算得上规模的城市中都可以看到,这次同来归属王韶所节制的雄信军便在自己的驻地见到过这东西。不过热气球的升空却给城内的党项人以强烈的心理压力,他们不明白这个大家伙怎么会悬浮在空中,在看到热气球升空的时候,西平府的城头上甚至发生过一阵骚乱,但被立刻镇压了下去。

    有了热气球和望远镜的帮助,观察员将城内的建筑分布画成简图投到地面,不多时西平府的城内分布图已经摆在了王韶和杨崇岳的案前。根据这份简图,两人确定了最佳的燃烧弹投掷地点,四十部中型投石车分布在西平府的南、东、西三面城墙,一起向城内投掷了大量的燃烧弹,一时间西平府内陷入了一片火海。

    事实上由于这个时代的石油开采多是采集地表露头的石油,而这种油矿多是分布在西北,所以党项人对大宋以前的一种燃烧弹——猛火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并且他们的军中也装备了一些类似的火器,只不过由于战争方式不同,党项人对此并不热衷,只有少量存货而已。但现在宋军所使用的燃烧弹威力却远远超乎党项军的想象,爆炸猛烈,燃烧迅速,并且碰着什么就烧什么,好在现在没有刮大风,否则西平府能不能承受得住宋军这一次火攻还很难说。

    趁着城内被燃烧弹搅成一片火海而陷入混乱的时候,王韶和杨崇岳也没有闲着,使用震天雷,通过弩炮向南门城墙进行精确射击,然后趁城墙上的党项兵乱做一团的时候,派出了一个突击队,将四匹马驾在车上,上面拖着仅存的三颗燃烧弹直接冲向了南门,还没有等城墙上的党项兵发觉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冲入了城门洞中,将这三颗燃烧弹并排放在城门边上,然后设置好引香后,迅速撤离。

    整个行动快速有效,这个突击队在返回的路上仅有一人因为城墙上的党项弓箭手射中了手臂,其他人完好无损,不过他们才刚走了一半,一声轰天巨响在城门洞中爆发出来,都把远离的马车给掀翻,正在观察敌情的王韶和杨崇岳只是感觉到迎面吹来了一股热风,耳朵便已经暂时失去了听觉。

    待到南门城门硝烟散去,所有的人才发现南门已经被炸塌,城门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不过令王韶比较可惜的是,党项人对这灵州城墙显然下过一番功夫,可不是耀德城那样的城墙所能够相比的,这么大威力的爆炸仅仅是将城门洞给炸塌了,城墙依然还是屹立在那里。如果要是口子再宽上一些,那完全可以让骑兵冲进去大杀四方一番,最终王韶还是忍住了这种诱人的想法。

    梁永能和他的部队在经过了宋军的火器洗礼之后,看着已经被炸塌的南门,都是紧锁眉头——宋军用强弓和床弩封锁了那片区域,自己人却没有办法将那片缺口添上,这对于守城的一方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只得在南门区域部署了更多的守军来预防宋军夜袭。

    宋军真的如梁永能所料的那样前来夜袭——不过人没有进来,各式炸弹通过弩炮飞了进来,将他枕戈待旦的守军炸得鬼哭狼嚎。对与这样战果,梁永能欲哭无泪,而王韶和杨崇岳则是惋惜的摇摇头——他们手中可没有燃烧弹了,否则直接扔进去,连炸带烧,保证能够让城内的守军大出血,说不定趁乱杀进去也不是不可能。

    随后的两天都是小打小闹,梁永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过西平府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最佳办法便是突围去兴庆府,只有到了那里然后结合忠于梁氏的本部人马才有可能和宋军一拼。

    “真的有一拼的能力吗?!”梁永能在心中默念道,这两天他不是没有想过突围,可是这两个城门的城池好守是好守,但想要跑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两个城门任何一个方向上都有和自己军力相等同的宋军,虽然他们并不都是骑兵,但在突围的过程中,宋军手中的小型床弩、弩炮、投石机简直就是索命的阎王,死死的将党项兵堵在了城门口进退不得,每次突围这是丢下为数甚多的死尸而已。

    这两天对于宋军来说是极为清闲的,经过几天的急行军,将士们都有些疲劳了,不过围困西平府正好给他们修正的时间——堵人家门口不过是用弩炮和床弩,外加少量的强弓兵和弩箭兵,大部分人都是处于极为轻松的修正状态。而王韶和杨崇岳则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终于在第三天等来了他们所需要的火器,准确的说是大量的燃烧弹。

    这一次是种谔亲自将自己军中所携带的燃烧弹加上后勤运送上来的燃烧弹一齐交给了王韶和杨崇岳——西平府对于大宋来说意义非常,仅次于这次行动的最终目标兴庆府,不过现在看来想要攻打兴庆府还是需要等上几天,等攻打兴庆府的时候,后勤部队早就将嘉宁军司那里的燃烧弹存货全运上来了,所以他才如此大方。

    不过在这几天等待燃烧弹的过程中,王韶和杨崇岳也没有闲着——大宋火器是宋军中的新宠,加之作战效能非常高,在最初经过几场战斗赢得了宋军将领的信赖后,宋军将领都习惯将火器攻城列为第一选择,而事实上在七八年前的宋军火器并不受到很大的重视,在惨烈的攻城战当中,宋军将领更加信服自己手中的装备——投石机、床子弩、巢车、望楼车等等数不清的攻城器械。

    尽管在王静辉看来这些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武器过于简陋,但不要忘记这是在冷兵器时代,而火器不过是刚刚开始萌芽而已,除了壮大萌芽状态的火器之外,他对宋军的其他武器装备也是非常上心的。可惜的是他不是鲁班或是战国时代的墨家人,无法设计出更加精良的武器——经过千多年的发展,这些早就在春秋战国时代出现原型的武器系统已经被中国人完善的炉火纯青,几乎到了增一份显肥,减一份则瘦的地步,除了在弩箭上加装了荆轮机钩之外,王静辉在此方面便无其他革新性的创新了。不过这并不代表王静辉黔驴技穷,他还有别的高招进行完善——分拆组装的思想便是他提出来的,不过是由华英书院物科学生和他的弟子无心会同工部、三司衙门和枢密院共同完成的。

    在王静辉的时代,“模块化”早就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名词,但在现有的条件下要想做到武器系统的模块化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将投石机等笨重武器分拆成散件运输到战场上快速组合,这是绝对可行的,同时这也是王静辉推行武器系统标准化的一种尝试——先前他在弩箭上的标准化尝试以惨败而告终,极大的打击了他的同行者们,不过这些人很快便将目光从小巧复杂的弩箭系统转向了投石机、望楼车等笨重武器上来,得到了相当大的成功——大型装备依然是非常困难,但中型投石车等装备却做到了易如反掌。

    王韶和杨崇岳便指挥军队四处伐木制作这些标准件,然后组装——他们的军队中没有像王顺那样“阔气”,有自己的工匠营,组装出来的东西难免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不过即便如此,又使他们众多的攻城装备中多了许多厉害的角色。

    这两天宋军的热气球每天都要升空观察城内的情况,不过真到进攻的时刻,王韶到不希望碰见能够放飞热气球所需要的无风天气了——他们又等了两天,等到王韶的心都快要长草的时候,老天终于在最后时刻帮了他一把,同时也将城内的党项兵推入了深渊——数十颗燃烧弹被投掷到城内的时候,借助大风,火焰终于在西平府中肆虐起来,任梁永能如何驱赶兵士救火也无济于事。

    大火将城内梁永能四处设置的箭楼街堡等攻势全部化为乌有,连自己的十万兵士也被烧死了两万,城内的居民更是惨不忍睹,在大火中四处都可以听到人们绝望的哀号声。

    王韶可没有什么心情来考虑城内百姓如何,他现在想得只有胜利,想要得到西平府——哪怕是一座废墟也可以!大手一挥,列阵有序的宋军开始向西平府在四个方向上攻城!

    今天戒念将会同女友前往婚姻登记所,过上几个小时后,女友将会升级为老婆,祝福我吧,同志们,谢谢大家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杀伐西夏(三)

    胜利的天平永远倾向于有准备的人。

    王韶和杨崇岳望着西平府内不断升起的浓烟,两人的眼神对射了一下后,王韶左手一挥,宋军阵营中的望楼车、巢车、大小神臂弩和投石机不断向前推进,而与此同时杨崇岳也朝王韶拱手告辞——他要回到北门宋军阵营当中去,去指挥那里的宋军向城内发动攻城战。

    在战场上,不能不说弩炮这个以前宋军军械库中从来没有过的武器实在是让所有的人喜出望外——虽然攻击距离上近了些,但它的准确性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经过严格训练的宋军投石机操作手,每十发炮弹有三四发能够落到事先瞄准的着弹点上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是这种攻击效率和弩炮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弩炮可以做到十次中有八次命中目标的能力,就是一个菜鸟来操作,那他的命中率也比投石机要强得多。

    城头的党项兵自然看到了城下越来越近的宋军,他们也想组织起来在城头上阻击宋军,不过哪里的党项兵多,其聚集地点肯定会很快的被由弩炮发射的炸弹所摧毁。由于宋军的弩炮和神臂弩都有荆轮机钩,所以发射频率也给党项兵上了深刻的一课,炸药包、如长矛大小的神臂弩箭支如暴雨一般倾斜在西平府的城头,让打得党项兵都抬不起头。

    梁永能的十万骑兵是在保安军之战后才组建的,这些骑兵部队远不如被宋军当作奴隶的战俘。西夏虽然还有很重的游牧民族色彩,但是其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被俘虏后,剩下来要组建新的骑兵以满足对宋朝的防御,所以不计代价的征兵,大量不到二十岁和已经超过四十岁的男子被征进军队,这不仅破坏了西夏的经济基础,而且兵员素质也不高极大的影响了西夏军队的作战能力。

    要是把这些骑兵放出城和宋军打野战,在梁永能这种比较精通军事的将领带领下,对上王韶那还真是很难说,不过好在王韶行动迅速,快速通过了瀚海将党项骑兵堵在了西平府。此时这些在马背上还能够一战的党项兵,在城头上已经慌做了一团——宋军猛烈的火器攻击和暴雨一般的箭矢已经彻底催垮了他们最后一丝坚定作战的信念——毕竟论起作战决心,新兵怎么也不如老兵强,在保安城之战中,梁乙蒲的精锐虽然被围在了城中,也是被王韶连轰带炸好几天才肯投降,现在南门已经岌岌可危了。

    在巢车和望楼车上的弓箭手的掩护下,宋军前锋迅速抵进城墙下面,架起攻城梯然后鱼贯向上城头上爬。好在前面宋军进攻工作做的充分,宋军在惨烈的攻城战中居然仅以微弱的代价便登上了城头,双方士兵开始在城头上展开激战,救火工作带来了碧武器能够给予的支援便小多了,主要还是靠望楼车和巢车上面的弓箭手对敌人准确的杀伤。

    宋军攻打城墙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迅速清理已经被炸塌的南门——城墙争夺速度实在是太慢,最有效的攻击当然是直接将骑兵派到城里面进行战斗。不过党项兵心中也非常明白自己的南门通路若是被宋军给清理出来,那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结局,梁永能更是派了重兵在南门和宋军相对峙。

    王韶眼见城墙都已经被宋军牢固的占领了几个区域,反而南门清理通道倒是受到了党项人的拼死抵抗,一怒之下便集中了四十部弩炮将剩余的火器一齐朝南门内齐射。尽管城门洞中也有宋军,但王韶还是非常强硬的下达了这一命令——负责扫清南门通路的是藩族附庸军,他们战斗力强悍,在第一波攻打城墙的时候便冲在了最前面,此时牺牲他们的性命来获得胜利,王韶心中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在很早以前宋军就开始用异族士兵开路打仗的传统,不过王静辉认为这么做不足以发挥他们在战争中的作用——无畏的牺牲充当炮灰除了给对手在功劳簿上增添一笔之外毫无好处。王韶对王静辉的看法不过是嗤之以鼻——战争不是请客送礼,那里来得妇人之仁?!不过他倒是对王静辉抽其藩族精锐组建军队用在刀口上的想法非常感兴趣——集中精兵来执行特殊任务,这是特种兵组建思想的根源,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个人战力非常的藩族精兵来做,确实是最划算不过的了。出于这种想法,王韶便组建了专门攻打城墙的藩族精锐,这次灭夏战争中得到了充分的实验——他对王静辉掌控藩族精锐以削弱藩族势力的想法非常赞同。

    宋军这通不分敌我的狂轰乱炸,除了将自己还没有撤出来的军队消灭一空之外,损失最为严重的还是梁永能的党项兵,梁永能被眼前这一人肉横飞的景象给惊呆了,要不是其副将见机把他拉着远离城门战场,说不得梁永能很可能就会被当场炸死。

    真正能够震慑梁永能的不是鲜血横流的景象,而是宋军将领对胜利的执着。梁永能自成人后便率领军队多次侵宋,指挥部队杀人的事情做的也并非是一次两次,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鲜血并不能够让他退却,但这份不分敌我一起灭杀的狠心他是万万做不到的,他现在对能不能突围已经放弃了,也不关心能够守多久,他心中更加在意的是——宋军会不会在胜利后屠城?!

    当梁永能想到这一可怕的后果后,心中冰凉一片,回头看看已经陷入火海当中的西平府,他对宋军将领的疯狂已经毫无疑心。事实上却是梁永能高看王韶了,王韶打仗是非常强硬,但却不是滥杀无辜之徒,他如今将西平府弄成一片废墟也是万不得已——打仗要讲求效率,效率越高,功劳越大。西夏是近几十年间大宋最主要的敌人,一代一代的宋军将领居然奈何不了这西垂小国,反而让西夏日趋坐大成了大宋的一块心病。现在有机会能够将这个大宋的心腹大患消灭掉,还有什么能够比能在这场灭国战争中立下大功劳然后再光荣退休对王韶更有吸引力呢?!

    回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后,战场上那敌我双方士兵相互厮杀声还是能够隐约的钻进梁永能的耳朵里,不时有将领进来请示下一步作战计划以有效的抵挡宋军前进的脚步,更令他心惊的是宋军的骑兵已经突破了南门进城了,而北边城门亦被攻克,不过进城的骑兵也同样被燃烧的各种房屋所阻,暂时发挥不出什么威力来。不过梁永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无论他如何去做,自己战败的结局现在已经定下了,这从他周边将领们不安的神色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传将领,向宋军投降!恳请宋军不要屠城,善待投降将士和城中百姓!”梁永能面对着众多的党项将领发布了自己最后的命令,随后便拔剑自尽了。

    当王韶接到城内将士返回西夏军投降的消息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几天来双方并没有发生太大的火拼,但他也从俘获来的西夏伤病嘴中得知其将领是梁氏家族一个重要的人物,为此他已经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决心,但是正当他为拿下城墙而欢欣鼓舞的时候,党项兵居然投降了!

    不管怎么说能够少死些人拿下西平府,王韶和杨崇岳心中都是非常高兴的——俘虏越多,也是一项重要的战功,王韶知道那个在政见上已经和他分道扬镳的小王驸马,正需要大量的俘虏去开挖运河、修桥和开发蛮荒地区。尽管他为小王驸马不能够和王安石齐心合力推进变法而感到惋惜,但小王驸马毕竟是最先赏识并且将他引见给皇帝的,这奠定了他一生的轨迹,所以能够帮到驸马的地方,他也尽量出手帮助。

    看到随后尽快送来的梁永能的头颅,王韶和杨崇岳都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眼神,若是城内的党项兵死拼到底,他们还真要下番功夫,付出的代价虽然不会很大,但他们这次可是灭国战争,下面想要攻克的城池还多着呢,能够节约一份实力是最好不过的了。倒是王韶听到对方将领说道梁永能的遗愿后才明白,原来自己狠心在南门敌我不分的杀伤才动摇了梁永能最后抵抗的决心,心中更是哭笑不得——没有想到自己收复熙河的时候建立的“仁厚”的招牌损在了西夏。

    剩下来便是收归战俘,联合所有的人全力将城内的大火扑灭——说来也奇怪,就在梁永能自尽投降后不到两个时辰,刮起的大风毫无征兆的停了,这给城内救火工作带来了便利。二十多万宋军涌入城中,放下兵器和刚才还在做殊死搏斗的党项兵一起齐心合力灭火,这让两个主帅看在眼中,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尽管全力救火,但王韶和杨崇岳用燃烧弹发动的这次火攻,还是烧掉了四分之三个西平府,只有中心区域的房屋还算完好,城中到处都可以看到正在冒烟的残垣断壁,到处都可以听到城中居民因为痛失自己亲人所发出的哭喊声,当然遍布全城的尸体更是随处可见……

    不过站在残破的城墙上的王韶和杨崇岳并不知道今天他们攻城成功的同时,那个疯狂的王顺居然也拿下了怀州,留下万余兵士打扫战场后,也没有前往兴庆府,而是直扑定州,连夜便将定州团团围住,还没有等他攻打,定州知州便献城投降了!至此王顺奇迹般的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连克保静、静州、怀州、定州,七个最重要的城池让他拿下了四个,若是王韶知道了这件事,那非要吐血不可——他拿下一个西平府虽说不费什么事,但人家王顺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就得到了两个城池,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最有意思的是先前种谔率领的那一支宋军,先向保静前进,结果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得知自己的目标被王顺给攻克了,然后种谔便前往西平府,结果也得知杨崇岳杀到了西平府,那里还有个更狠的王韶,居然用这么短的时间越过了八百里瀚海,这不仅让他有些火大,最后便前往顺州,刚把顺州围起来,便得到王顺进攻静州得手,并且还完成了包围怀州的消息,他有些怀疑党项兵是不是真的流年不利或是全体吃了巴豆拉肚子,宋军进展这么快实在是让所有的人都难以接受,连宋军自己的将领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中间种谔更是如此——他在边境上和党项人斗了一辈子,难道自己的对手就是这么如此不堪?!

    过去作战的艰难和现在的势如破竹,这中间的差别实在是让种谔感慨万千,不过种谔这次可踢倒了铁板上,顺州守将是漫咩,漫咩是个非常有背景的人,谅祚继位之初他便已经是西夏大将,当时谅祚才不过十五岁,但却和现在的皇后、当时国舅没藏氏家的媳妇梁太后偷情。不过当时没藏氏如现在的梁氏一般权倾西夏,能够掌握皇帝生死的那种权力!

    有段让人非常起疑的历史,也是让有心人故意湮灭的历史——梁太后嫁给谅祚不过才六个月便生下了现在的皇帝秉常——当梁太后还是没藏家人的时候,她便已经怀孕了!这个孩子是谅祚的,正是因为日渐增大的肚子遮不住她和谅祚的奸情——公公没藏讹庞半年前就将自己的儿子派到西部和回鹘人作战去了。没藏讹庞是不会杀谅祚的,因为他是谅祚的老丈人,西夏整个都操纵在他的手中,杀了谅祚对他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就是最次也可以囚禁谅祚,杀皇帝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决心做的,但是没藏讹庞是绝对可以杀梁太后的,而且不会有任何心理障碍——一个汉人女子的命在没藏讹庞眼中连条虫子都不如!

    正是处于这种考虑,梁太后急中生智鼓动谅祚提前行动杀掉没藏讹庞,不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开路,也是开启了自己传奇的权力之旅。当时没藏讹庞权倾西夏,有谁肯冒这种风险来造反?!这个时候大将漫咩站出来进行了一次令人心惊胆战的政治投机——他调动了御内班直,将被骗进宫中的没藏讹庞和他的随从全部杀死,还带兵将整个没藏家族从西夏的领土上全部铲除!

    漫咩在西夏有着非常高的地位,他是李元昊的亲随,又辅助了谅祚亲政铲除了没藏家族,现在岁数虽然大了,但梁太后有感当年之恩所以对漫咩许以重用,党项人中掌兵最重者就数漫咩了,而且漫咩的军队虽然算不上是西夏精锐,但却没有参与过这几年对宋战争,所以一直是完好无损,现在除了兴庆府之外,就数顺州漫咩实力最为强劲。

    种谔碰上了漫咩也是宿命的对决——他在西北的这几十年间也和漫咩有过几次交手,双方互有胜负,在试探性的进攻后,得知顺州是漫咩的地盘后,便调集大军将顺州先围困起来,开始慢慢的布置攻击准备夺城。

    漫咩和梁永能都是一样的,他们对宋军入侵的事情开始的时候都一无所知,等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开始堵到自己的家门口上来了。虽然种谔手中的火器不多,燃烧弹更是一个没有,但他的床弩和弩炮却带了不少,用这两件远程武器牢牢的守住城门口后,便也升起了热气球观察顺州城内的情况。

    不过与梁永能不同的是,漫咩的军队还是有相当一部分驻扎在城外的,梁永能那是过路准备经西平府驻扎瀚海——王韶先前的攻势非常猛,在西夏人眼中种谔在河南之地的威胁远远比不上王韶在博乐城的威胁。

    漫咩遣人翻过城墙,趁夜向城外八十里远的驻军求援,希望能够内外夹攻破了种谔。为了增加送信的几率,漫咩派出了十几个信使,而种谔只抓到了三个,不过这已经足够了,漫咩的信使也透露了援军的位置,而种谔第一时间将无心派了出去,他的一万多“特种部队”前去偷袭敌人大营。

    无心的特种部队不过才两千人,虽然每次作战都是以奇袭为主,损失很小,但在种谔有意识的扩大下,他的手下马上增添到了一万人,手下多了,但战斗力却是下降了。要知道能够入选特种部队的士兵本身便已经是大宋禁军中的佼佼者了,后来又经过很严格的训练,战斗力更是非常强悍,种谔补充进来的士兵虽然素质不错,但和大宋真正的精锐禁军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这一段时间的连续作战使得无心也没有太多时间来训练军队——隐患就存在在这里!

    戒念成功升级为“丈夫”,呵呵,级别比原来高出一级啊!多谢书友的支持了,谢谢!!

第三百四十章 杀伐西夏(四)

    漫咩的求援信件以很快的速度送到了军营中,种谔非常重视城外这股骑兵,虽然根据俘虏的口供得知这股骑兵的兵力在三万左右,但种谔是与西夏斗了几十年的人物,深知草原作战骑兵的重要性。种谔可没有本事像王顺和王韶那样的狂人,一个是少带辎重快速突进,另外一个干脆连粮食都给精简了,诚然两人冒险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将敌人死死的堵在城中,从而让骑兵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种谔在朝中有“莽撞”之名,但为人却是非常精细的,尤其是在打仗上更是有章有法。

    种谔将对付这三万漏网骑兵的任务交给了无心,不求完全消灭,只要至迟他们的行动,不妨碍自己攻城便可。无心领命后便点齐自己的人马,快速向地图上所标注的敌人营地杀去。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处营地是漫咩的儿子在负责,而且漫咩也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信使不可能不被宋军所俘虏,所以他特地嘱咐了这些信使,如果被俘就干脆说出援兵的位置以保住性命,不过在送给他儿子的求援信中,却用了隐语来指挥自己的儿子如何应对紧随而来的宋军追杀。

    无心的特种部队自组建以来,每次战役都是他们偷袭对方,最为辉煌的便是干脆将李泉迫死在土丘前,并且连李清也着过他的道儿,没想到这次却栽在了漫咩这只老狐狸的手里。一万精兵随着无心准备偷袭对手,本来已经派出斥候将前面的地形摸清楚后,便选择了一块比较有利的地形埋伏起来准备伏击对手,并且还派出了两千骑兵前去骚扰诱敌,如果对方没有什么准备的话,就干脆杀进去闹他个天翻地覆。

    这两千担当诱敌任务的骑兵刚刚要接近敌人营地,便被漫咩儿子所设的伏兵伏击了,两千人只逃回来几百人,还大都受了伤,不过他们还是完成了任务,将对手引进了伏击圈——不过对手这次来的实在是太多了,无心反而这次被“撑到”了,连打带逃,亡命奔回到顺州城外宋军的大本营中。

    这次偷袭也算不得是无心输了,虽然开始诱敌的那两千多人几乎全军覆灭,但随后包围敌人伏击的时候,也大量杀伤了对手,给予追兵以重创,单论战果来说,双方都打了一个平手。只不过这是无心头一次这么窝囊吃了大亏,半年前他被李清亲卫所追杀的时候,尽管也是夺路而逃,但也没有损失过这么多的人,这一下便被对手干掉了一半,他心中自然是非常气愤的很。

    种谔得知无心吃了亏狼狈逃窜回营地后,也没有责备无心,只不过淡淡的说了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夫我戍边数十年,整日生活在刀尖上,也有险些丢掉性命的时候。小小挫折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次偷袭对手虽然吃了大亏,但也让无心那颗被一连串胜利所渐渐迷失方向的心重新冷却了下来,经过清点后才发现令他欣慰的是自己从汴都带出来的特种部队元气伤的并不重,还有一千五百余人,这一次他也吸取了教训,不再把特种部队成员分散到自己的新增部队中来,而是集中了其中一千二百人重组了特种部队,剩下的三百人则充当教官和头领来负责训练和指挥种谔的新增部队。

    种谔带军十五万,在所有攻夏将领中,唯有王韶的南路军可以与之相等,而且种谔所带粮草充足,所以才不怕顺州军内外夹攻——在种谔的眼中,顺州城内的党项军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只要把守好城门口不让他们跑出来就可以了,而城外的党项骑兵对他的威胁最大,但人数上也和他的总兵力相差悬殊,只要他不分兵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种谔虽有“冒失”之名,但在他的军旅生涯当中却是最为小心谨慎的,以前每一次他肯出兵攻打西夏的时候,只是看军事上有无利害,而不过问政治方面的问题,屡次在不恰当的时候出兵才得到这样的“冒失”之名。为了稳妥的对付顺州城内城外的党项军,他还是写信给杨崇岳,希望他能够快速赶往顺州,以绝对优势歼灭顺州之敌。

    现在战局变化万千,不过总体上宋军已经超额完成了合围兴庆府的任务,目前兴庆府周边大城除去顺州还没有攻克之外,王顺领兵北上夺了定州算是彻底断了西夏高层向北逃窜至河套平原接引辽军的可能。由于宋军行军迅速,占据定州也算是暂时切断了辽国和西夏的联系,短时间内辽国只能知道宋军对西夏有军事行动,但力度有多大就需要他们来猜了。

    辽国统治高层若是魄力不够,那就等着宋军占据河套平原了,王顺之所以在攻下怀州之后没有就近去围困兴庆府,而绕远道奇袭定州为的便是至迟辽夏两国之间的信息交流,这也算是解了王静辉对河套平原问题的担忧。

    辽国和西夏之间也曾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李元昊建国时击溃了宋军刚刚立足,这也使得他意气风发主动挑衅辽国向东北方向扩张领土,结果被还处于“中兴”的辽国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辽军连兴庆府都给拿下了,还不断的骚扰河西走廊这块西夏的腹地,给李元昊上了一课。辽夏两国有过这样的龌龊之事,王静辉的学生们是不会忘记的,尽管王静辉本人没有想到这点,但济成、关良等人却算准了辽国在没有得到西夏彻底撑不住的时候,是绝对不会主动出兵占据河套平原的,免得宋军是虚张声势引诱辽军出兵,到时候辽夏两国会因为河套平原归属问题而相互摩擦,无论是西夏还是辽国都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尤其是辽国现今国势日趋江河日下的情况下,就算有远见卓识之辈也不愿行此大险。

    虽然宋军只是有小股部队出没于兴庆府周边,却没有对兴庆府发动任何有威胁的军事行动,但整个大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五十五万宋军集中在这块区域周边,只待将外围大城和军事力量全部清除便是最后攻打兴庆府之日。

    宋军在西北的军事行动,在短短的半个月当中便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成果,这也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汴都大为震动,尽管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这是对西夏的灭国之战,更多的宋人只是知道西北宋军正在应邀“帮助”臣属国进行一场平叛的战争。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战争规模不会很大,至于结果完全取决于宋朝自己国势的强弱,以现在宋朝的实力只需摆摆样子便足以让西夏屈服,至少面子上是屈服,能不能解决问题就是天才知道了。

    此时的宋朝完全采用了一种完全不同于建国以来的治理模式,以外“外虚内实”的惯例彻底被打破,取而代之的却是“外紧内松”,以至于国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祖国正在进行一场奠定几十年发展空间的国战。

    在这半个月当中,中书政事堂的相公们和枢密院正副枢密使全部留在宫禁,成立一个由驸马王静辉所建议的“战时军机处”,以便整体协调西北战时各种军需调度,并且在北方河北诸路的韩琦也下令三十万禁军日夜枕戈待旦,保持每天都有一万禁军不断的在与辽国接壤的地区进行军事演习,并且对宋辽边境一切有争议的地区一反常态的采取强势态度,凡是非汉人在此区域者全部以敌国奸细论处,被送往临时设立的集中营,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只有一个——成为小王驸马的奴隶军团中的一员,被送往遥远的大宋南方荒蛮之地或是更远的南洋去屯垦。

    从宋军开始全面发动进攻后的第五天,大宋的情报系统高速运转起来,各地驿站中来往穿梭着信使,全部都是枢密院的六百里加急金牌快脚,在天空中也有数百只鸽子在携带各种战局进展简略介绍或是命令往返于汴都和西北战场。

    所有参与灭夏战争的人都在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忙碌着,而此时的王静辉却将彦生遣去情报局坐镇协调之外,便独自待在汴都郊外的静苑陪伴自己将要生产的妻子。皇帝赵顼三番五次下旨让他入宫,但他都以身体染恙为借口将传旨的公公打发了回去,当然这些太监们也不是白跑腿的,以往碰上不肯应旨的人是他们最为火大的时候,但静苑却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小王驸马出手阔绰,平时对待他们非常和气,宫中几乎没有几个人没受过他的恩惠,少则数十贯,多则百贯的赏钱是少不了的,尽管多跑几次腿,但有丰厚的赏钱可拿,也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皇帝赵顼知道再派人传旨也不过是肥了太监们的腰包后,也就明白了自己这个脾气倔犟的妹夫的心意——他是铁了心想要退出政治圈子了,至少在灭夏战争中,驸马是绝对不会再公开露面了。

    事实上王静辉也没有闲着,有彦生在情报局坐镇,西北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中,对于自己学生在战场上所取得的成绩,他更是高兴在心中。与宫禁之中的“军机处”大员们所关心的不同——战争总是暂时的,更多的还是要建设,这个时候诚然是最为辉煌的时候,但为了迎接更大的辉煌,就必须不断的闷起头进行更多的建设,他更关心的是南方荒蛮之地的屯田开拓和南洋的开发,当然还有将来收复西夏之后如何更好的治理新收复的领土,这也是极为重要的。

    大宋南方的开发现在还主要处于修路疏通河道等前期准备工作上,相比之下南洋开发就显得速度非常快了——那里已经开垦农田数万亩,从明年开始不仅可以满足奴隶的吃饭问题,还可以向大宋输送大约三十万石粮食,而最重要的便是铜矿的开采了,那里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开炉炼铜了,吕先云已经给他来信汇报了那里的进度,而王静辉则需要吕先云在炼铜成功后,一定要把第一块出炉的铜锭立刻装船以最快的速度运回汴都,作为给太皇太后生日礼物。

    王安石走下马车,一边往自己的书房走,一边以不太雅观的方式来舒展自己略微麻木的身躯。这几天住在皇宫中处理政务实在是把他忙了个昏天黑地,作为大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本来事务就很多,再加上现在军机处所负责的灭夏战争,更是让他疲惫不堪。

    “相公,静苑来人送信了!”王安石的老管家管家王季躬身走到他的身旁慢慢的说道。

    “嗯?!”王安石一听到“静苑”等一切和王静辉有联系的词汇,这眉头就忍不住的皱了皱,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个年轻的驸马多少有些忌惮,尽管小王驸马手中无权,身上的官职也只顶着大宋情报局提举还有统计局提举,这样的官阶还不放在他的眼中,但几年来或明或暗的交锋和合作使得王安石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舒坦。

    “人呢?”

    “来人不过是一个小厮,看上去挺精明的,嘴风把得很严,只说‘相公看过信便知道了,静苑的人可不敢多嘴!’,老奴看也问不出什么,便放他走了。”

    “小厮?!”王安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王静辉身边的小厮?!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昔日追随在驸马身边的‘小厮’现在都在西北战场上和王韶平起平坐了,能够跟在驸马身边的人管他老幼,有几个没有深厚背景的?!

    王安石拿过信件便往书房急步走去,丢下王季一个人还站在原位。王安石知道驸马和皇帝之间达成了一个妥协,驸马为了昔日的那些“小厮”能够有个光明正大的前途而放弃了全部的前途,恐怕这次灭夏之战后,驸马仅有的两个官职也要被去除了,对于这么一个行事“乖张”的驸马就连福寿宫的老太太都没有办法,他王安石也乐得闭上眼睛——王静辉的进退跟他所推行的变法有着非常深的关系,虽然王静辉曾帮过他的大忙,但他的心中总觉得若是驸马退出政坛更有利于变法的推行,这个年轻人的立场总是让人琢磨不透,若是肯做他的帮手,他王安石肯定不会顾忌什么驸马的身份,定以上宾待之,可惜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难道以后你还能够舍得自己的家产来为现在的‘小厮’换前程不成?!”王安石走在路上,嘴角微微冷笑的想到。王静辉将身边和自己关系最密切的学生都派遣了出去,就留下一个彦生,这些事大宋的统治高层都知道,他们也知道驸马有收养了几个流落街头的孤儿,看样子‘新一代’的‘小厮’又要出现了,由于现在驸马的学生在西北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连李清都栽在了他们的手中,这使得所有知情人都非常关注驸马的新‘跟班’,王安石也不例外,毕竟驸马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对于王静辉培养学生的方法,王安石是十分感兴趣的,单凭自己的老管家对“小厮”非常精明的评价,这就足以让他感到那个年轻人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介甫先生,学生顿首,战争即将过去,大宋必须面临更大的挑战,未来……”王安石一目十行的将信件看完,每一个字都深深的记在了他的脑海中,当然他知道这并不是驸马的亲笔信,多半是那个老太监的代笔,不过这信件中的内容实在是让他取舍不定犹疑万分。

    “阿父,王改之的建议绝不可接受!此缺一开,后果实在是难料,纵观驸马出现后所做的种种,无不是留有后着,今后这件事的发展实在是难以预料!”王雱说道。

    王安石对王静辉的信非常重视,所以才把新党中的中坚力量全部召集在自己的家中开会商量对策。其实他儿子王雱所说的正是他所担心的,王安石好不容易盼到王静辉全面淡出政坛不问政事,实在不想给驸马机会再让他跑出来兴风作浪,不过他对自己儿子的才学非常欣赏,但对王雱的气量是越来越失望,对于自己儿子的心态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再了解不过的了,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今天王雱这番话只会更加让他皱眉头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相公,学生以为此策可行!”说话的人身穿一身白袍,消瘦白皙的脸庞上,一双沉静如海的眼睛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他坐在王安石的左侧第一位,和王雱正好是对面,他的下首便是谢景温,这个人正是在士林中声望颇高直追王安石和司马光的“今之贤人’——吕惠卿吕吉甫!

第三百四十一章 杀伐西夏(五)

    吕惠卿回到汴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他在晋江丁忧三年,起初也不过是个名不彰显的真州推官,他曾是仁宗嘉祐二年的进士出身,在真州推官任满后入京,由于才学出众而受到欧阳修、曾公亮、沈逮等人的赏识,在结实王安石之后,论说经义,识见略同,遂定交为友。本来王安石发动变法,他将会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帮手,但是却赶上了父亲去世回乡丁忧,错过了这三年汴都的风云变幻。

    王安石是非常认可吕惠卿的才能的,王安石将之推荐给神宗皇帝说:“惠卿之贤,岂特今人,虽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吕惠卿的归来让王安石的心情实在是畅快的很,借着自己威望向皇帝赵顼大力推荐,召为天章阁待读同修起居注,进知制语,判国子监。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吕惠卿回到汴都的,除了昔日曾经赏识过吕惠卿的曾公亮和旧党诸人之外,就是新党中的人也同样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吕惠卿的回归——王安石的儿子王雱便是其中最不愿意看到吕惠卿的人——吕惠卿可以很容易的获得如此高官,但他出仕是何等的艰难,父亲王安石为了避嫌一直不肯让他当官,而他自己也是心高气傲,非馆阁之官不肯入,到头来居然是王静辉推荐他进入了馆阁成为崇正殿说书这一个闲职。

    严格意义上说,在王静辉的眼中,王雱和吕惠卿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王雱的缺点实在是太明显——太过善于嫉妒,心胸不开阔,精于算计,长于阴谋,这样的人纵然一时会造成些麻烦,但终究成不了什么气侯。但是人家吕惠卿可就完全不同了,那是靠着真本事在宋朝的士子当中考中的进士,能够和王安石辩论经义,大宋士林又有几个能够有这样的水平?!最要命的是,王静辉通过对吕惠卿的严密监视,发现这个大名鼎鼎的历史人物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他才刚回来一个月,就开始秘密的派人去调查保守派官员违法的证据了,面对这么一个狠人,王静辉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正大光明的将吕惠卿清除出大宋政坛。

    当然吕惠卿也有弱点——他爱钱,但这家伙手脚非常利索,要不是王静辉力量强大,还真不容易抓住对方的把柄。可能吕惠卿现在还不知道王静辉已经将他列为最为危险的人物,对他的一举一动严密监视,现在他吕惠卿收受每一文铜钱,王静辉都替他记着呢,只等哪天看吕惠卿疏忽的时候,就拿出来干脆掀翻他——王静辉是大宋统计局和情报局的提举,想要搜集证据和弹劾官员,不要说是现在羽翼尚未丰满的吕惠卿,就是曾公亮或是王安石和司马光,都要退避三舍在家称病准备接受弹劾。

    “学生回来月余,也曾听闻驸马种种事迹,所谋者平心而论是为国,大义上还是与先生所主张的相同的,不过就是为人有些迂腐罢了,但也要比司马君实强的多。驸马这封信建议将西夏所有的盐场全部承包给商人五年甚至是十年,朝廷只对盐场产量加以控制,其他的则为商人自己来作主,这样做对大宋实在是有利无害。西夏之战所耗甚多,但是以盐场之厚利,恐怕大宋商人闻之会蜂拥而上,所聚集的资金绝对不在少数,学生甚至可以预言,朝廷将这盐场五年经营买断权出售所得的资金在支付灭夏战争所耗之后,肯定会有大量的盈余!”吕惠卿淡淡的说道。

    “大宋财政这几年好转,每年都有盈余,今年若是抛去战争的影响,朝廷财政收入达到上千万贯也不足为奇。现在朝廷并不缺少金钱,反倒是驸马与旧党有着很深的关联,若是用他之策,日后会有麻烦!”王雱厉声说道。

    吕惠卿听后嘴角微微翘起,脸上也没有露出生气的神色,不过在他心中却给这个王衙内定下了“小人”、“心胸狭隘”的基调——王衙内才吃了几年的干饭,哪里知道战争的发展可是人所控制的了的,就算一切顺利,那所耗钱粮也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数字。钱财好说,大宋的财政好转并不会背上太大的负担,但是粮食呢?西北地区粮食产量本来就很少,五十五万宋军入夏作战,一天要吃掉多少粮食?!

    吕惠卿一想到入夏作战五十五万宋军的口粮问题,心中便已经明了了王安石心中的顾虑——王静辉的计策也许会有对新党隐藏的陷阱,这令王安石心存顾忌,但他却不能够拒绝金钱的诱惑。

    “学生以为可以将驸马的建议修改一番——盐场经营权可以买断,但需要用粮食来买,让大宋的商人千里运粮到西夏,这样便可以轻松解决入夏作战的宋军口粮问题,到时候在视情况来决定后面的盐场出卖是否改成银钱结算!”在众人眼中吕惠卿此言不仅显出了他的才干,更显出了他的气度,直把王雱气得心中气血翻腾,连连暗骂“福建子!”

    王安石听后眼睛一亮,吕惠卿的办法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尽管以前就有人用过这样的方法来解决边境军事冲突所需大量粮食,让商人运粮到战区来换取盐引,回到大宋后再用盐引来向朝廷兑换数量不等的食盐进行贩卖。

    王静辉的办法是好,但相比之下吕惠卿的办法更佳。不过无论是王安石还是吕惠卿,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主意王静辉早就想到了——大宋在西北能够有多少家底儿,他心中比谁都明白,运粮来换取盐引的方法虽好,但却让商人存下了对比之心,万一战区路途遥远,运粮换食盐将会亏本儿,那大宋商人是绝不会干的。王静辉故意留下了这个破绽,为的便是让新党的人将这个办法老调重弹来翻版一下,这样也就增大了他成事的把握。

    王静辉、司马光和王安石,甚至是吕惠卿,他们都意识到大宋人口众多,从古到今无论是在何时,食盐都意味着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大宋无论生产多少食盐,仅凭国内众多的人口都可以将其内部消化掉,甚至辽国对大宋进行食盐走私,在这块上还获得了极为丰硕的成果——当然食盐走私问题上,枢密院已经插手其中,有计划的截留辽国从海上走私食盐的船只,也不把这条路堵绝了,放长线钓大鱼,慢慢的充实皇帝赵顼用来打仗的内库银钱。

    王静辉在食盐问题上确实从中设下了一个小圈套——他要在西北这块大宋刚刚收复的土地上进行突破朝廷对食盐专卖权的壁垒——司马光眼睛只盯着国库收入,而王安石更是出了名的“爱财”,只要朝廷在食盐收入上不会有太大变化,他们是绝对乐意看到这件事的推行的。大宋对西北的统治能力在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之内都不会太稳固,这中间也包括了对商业上的限制,利用西北食盐改革的试点,将来日后在大宋整个全境来推广,那朝廷的食盐专卖制度也就名存实亡了——西北的廉价食盐会通过走私的方式来渐渐渗透到大宋的内陆,众人走私之下,这专卖权也就被粉碎了,而朝廷的财政不会因此产生太大波动,统治高层也只有默许了。

    这个晚上在王安石家中所进行的讨论尽管热烈,甚至还有些火药的味道,但总算是达成了共识——接受王静辉的建议,然后由吕惠卿来负责进行对其进一步修改完善。当然这中间只有一个人不高兴——王雱。

    不过王雱的心情好坏与否此时已经被新党忽略了,正如最后吕惠卿说的那样:“驸马摇摆于我们和旧党之间,我们支持与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还可以求助于司马君实、甚至是干脆给在西北坐镇的富弼写一封信,由富弼上章朝廷这同样也可以达到他的目的,要知道在富弼帐下效力的驸马学生远比在韩琦那里的多,也更加重要。驸马之所以写信给相公,这主要还是旧党在这次灭夏战争中的功劳实在太大,从往日驸马的作为来看,这也多少有平衡之意,与其把驸马逼向旧党,不如我们来立这份功劳!”

    王安石所领导的变法派在利益和现实面前选择了采用支持王静辉的办法,这道奏章也以王安石来上呈皇帝赵顼,中书政事堂经过讨论后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便得到了通过,交付门下省也没有被封还。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可以非常快速的算出一笔帐——光是依靠商人对盐场的买断权的收益,足以顶上官家运营五年的盐税了,更加难能可贵的是朝廷将会为此省下一大笔粮食的转运费用,西北粮食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问题,这也给负责筹备军需的“军机处”大臣们解决了一个重大的难题。

    果然,朝廷的这一决策在三大报纸上一经发布,在全国引起了轰动,尤其是《大宋商报》上对此做了更加详细深入的分析,而且由于《大宋商报》的读者群的关系,大宋商人集体行动全力以赴赶往汴都开封,当然在这个时候大宋工商银行、兴国银行在周转资金方面体现了无与伦比的威力——商人们只要在自己的家乡存下一笔钱,凭借特殊的凭证便可以在汴都开封获得工商银行和兴国银行的信贷担保,数额不超过十万贯的话可以当即兑现。

    这种方式要远比朝廷发行的交钞更为方便的多,虽然这种凭证是不可转让的,功能上也非常有限,但对付眼前这个局面却是足够了——只要两大银行肯提供信贷担保,在拍卖盐场经营权后,朝廷对这种信用凭证是认可的,这也省去了商人大笔资金来转运钱财和为此付出的被劫风险,尽管这种转账方式价格上是贵了许多,但只要稍微距离汴都远一些的商人,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无论是朝廷还是商人,他们都不会质疑两大银行是否有这个能力来兑现,因为它们的背后是大宋第一富豪王静辉,而且现在在北方只有王静辉手中有大量的粮食。事实上只要中标的商人再付出一笔费用,便可以直接去西北领取相应的粮食来交付给西北宋军兑现盐场经营权——整个计划是王静辉提出了一个架构,徐氏来负责演算其中的成本和利润,最后王静辉才通过现在的三司使曾布上书皇帝赵顼通过的。

    这是一笔天大的横财,宋朝秉承了历代对盐业的控制,商人很难从正规渠道合法的分享其中的利益,但西北盐业利益的重新分配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大凡有实力的大宋商家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王静辉本以为大宋势力最大的两股商人——楚州和河北商人以及开始慢慢形成规模的杭州商人,在以前熙河和河南之地的战争中投入了巨款,现在周转上可能会出现问题,想着现在抛出盐场也就是为了自己来弄几个亲自经营削减支持战争的成本,但没有过几天他就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小看大宋商人的实力了——仅仅汴都开封一地,便有八个身家过十亿贯的富豪分或是合伙或是单干,前来静苑拜访他希望能够得到帮助——他们受到“有心人”的指点,驸马手中不仅有粮,而且在西北有着特殊的影响力,只要搞定驸马这件事基本上就算成了。

    宋朝的全年财政收入是中国历史上最高水平,宋朝灭亡后过了九百多年直到民国年间才达到它的水平,而此时宋朝的工商赋税水平早就超过了农业税,在对工商业收税极不科学规范的宋朝,由此便可以见识到宋朝商人的真实能量了——王静辉根本不用亲自出手来经营西夏的盐场,那八个身价过十亿贯的商家他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天知道这天底下富人究竟有多少,他们掌握的财富又有多少?!王静辉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么多的财富后来却便宜了金国和蒙古人,如果用来打仗的话,不要说是现在的辽国,就是以后可能会出现的金国和蒙古又有何难?!

    这段时间王静辉的合作伙伴们都快要乐疯了,其中尤以徐氏最为高兴——他们这些一直和王静辉非常密切的合作伙伴此时都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只要自己所出的金钱够多,都获得了一块甚至是几块盐场来经营,这可比外面的那些土财主有利多了——有钱又如何?你再有钱未必能够获得一块盐场,因为在汴都有钱人多了去了,再多的金钱放在汴都也不值一提了。而王静辉此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的收入主要来自于为盐场竞标商人融资的利润和粮食转运西夏的利润,即便如此他的收入也高达三十多万贯,不要说是普通的大宋商人,就是朝廷官员要是知道了其中的利润也会瞠目结舌。

    “看来我还真成了后世卖牛仔裤的了!”王静辉一想起后世混杂在美国西北淘金者中的牛仔裤商人,自己和他们的境遇也差不多,不同的是牛仔裤商人为淘金者服务,而他则是为大宋商人竞标盐场而服务。

    “孩子,就等你出生了,老爹我连你的奶粉钱都赚好了!”王静辉抚摸着妻子已经显得很大的肚子,心中搞笑的想到。

    西北,顺州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土丘

    一个身穿党项服侍的哨兵在土丘上正在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但却不知道自己身前仅五步远的草丛中藏着一个人。一抹寒光暴起,那名党项哨兵连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毙命了,这一幕在土丘周围不断的发生着,不多时党项人在这里所布置的哨兵都被无声无息的解决了。

    趁着夜色,偷袭党项人的那群黑衣人从后面将二十多部弩炮推上了土丘,瞄准了土丘下略微显出是一处比较大的营地。黑衣人将一个小酒坛大小的炸弹放在弩炮的发射槽中,点燃引线一松拉杆,炸弹便被释放了出去冲着党项军营飞去。在弩炮的后面还有为数众多的弓弩手和三千余骑兵在埋伏,等待炸弹被抛射出去后,他们立刻前移到自己的位置上。

    军营当中也有哨兵,土丘上的火光虽然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高度戒备的哨兵所发现,还没有等他们大声示警,一团团火光便在军营各处爆炸开来,有的“酒坛”直接击中了帐篷后爆炸,立刻将里面的人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飞舞,眼见那一帐篷的人算是完蛋了——宋军敌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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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风介绍:
又一个穿越历史时空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感谢《明》、《新宋》,正是读了这两本小说才让我提笔写网络小说的。宋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