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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戒念     宋风txt下载     宋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杀伐西夏(六)

    漫咩的这股援军非常狡猾,在以顺州城为中心的草原上四处出击,不时的骚扰正准备攻城的种谔,并且还飘忽不定的攻击宋军的补给线,这给种谔带来了很大的烦恼。好在宋军将顺州城团团围困,所以漫咩的援军攻击范围也就是围绕着顺州附近,这就让无心的特种部队抓住了机会,经过几天的追踪终于吊上了这股党项兵的尾巴。

    黑夜中受袭的党项军犹如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惶恐不安,在不时冒出的火光中可以看到很多衣衫不整的党项兵士在胡乱奔跑,想要躲避宋军火器的威胁。预先设想中党项兵会来攻击弩炮,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所以预先布置下的弓弩手也就失去了作用。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局,在弩炮疯狂的将三百多枚小型燃烧弹投在了党项人头上之后,便立刻将三千多骑兵投入战场,给正在处于混乱当中的党项军以最为致命的一击。

    为了尾随追击这股游离在外的骑兵,无心没有条件多带骑兵出击,这些骑兵的主力都是剩余的特种部队战士,所以尽管人数少,但加上灵活机动的弩炮实力却很强大。三万多党项兵经过弩炮的密集燃烧弹轰炸后死伤无数,最重要的是在黑夜当中没有人知道到底宋军来了多少人,四处惊慌逃窜下,更是给了无心的骑兵以莫大的战机。

    天亮以后,种谔接到求援后所派出的三万骑兵终于会合无心的特种部队,宋军一鼓作气追上了剩余的党项残兵将至歼灭,至此顺州城真的成了一座孤城。而杨崇岳再接到种谔合力攻打顺州城的信件后,在结束了灵州攻城战后便迅速向顺州移动,前锋两万骑兵已经到达了顺州城外和种谔和军一处,就等后续火器补给一到便开始攻城。

    除去被围的顺州还没有被攻陷之外,宋军所占领的城池已经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中间的原点正是西夏的政治经济中心——兴庆府。此时的兴庆府虽然还处于梁太后的高压统治之下,但面临宋军灼灼逼人的进攻而显得人心浮动,朝廷官员更是一日三惊——曾几何时宋夏之间双方战力对比西夏会处于如此劣势,倒是建国几十年间把宋朝君臣吓得够呛,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西夏君臣来担惊受怕了。

    此时梁太后将扰乱军心的人都送上了断头台,并且为了抵御宋军即将的攻城,还下令将兴庆府及其周边地区的人凡是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一下的男子都编入了军队,这使得驻守在兴庆府周边的军队数量几日之间便达到了四十万之多,不过其中真正能够符合军队要求的也只有十五万人,这么多军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面临聚集在周边已经超过五十万人的宋军,实在是不足以抵挡宋军的攻势,尤其是宋军的火器更是干扰人心的绝佳利器,其恐吓功能远远超出了它的杀人功能。

    早在半个月前得知宋军大举进攻的消息后,兴庆府的官员们便建议梁太后西迁以避其锋芒,但是一方面宋军行动迅速,非常利索的便封堵了南面和东面的出路;另外一方面已经被汉化的差不多的党项贵族已经失去他们祖先的勇气,再也过不得常年在马背上颠沛流离的游牧生活。最重要的是梁太后不愿意失去自己所追求得来的荣华富贵——她从一个毫无地位的汉人,在西夏通过各种手段背弃了自己的丈夫,屠杀了丈夫的全家然后嫁给谅祚,等她所痛恨的荒淫无度的谅祚死后终于摄取西夏的最高权力……

    这一切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不容易,更何况是生活在由党项人所建立的国家中?!其中的艰辛实在是不为外人所知。不过梁太后虽然身世经历艰辛无比,但在非常清楚其底细的王静辉眼中,梁太后这种人更是百死莫赎——谅祚有很明显汉化的倾向,废除了番礼改用汉礼,对党项人的衣装服侍没有太过的要求,但却主张推广汉服,使用汉文……这一切在梁太后执政的时候全部都被推翻了,不仅如此,为了讨好党项贵族对她的认可,她还加强了对在西夏生活汉人的统治,使之更加严苛,对于宋朝更是全力进攻和掠夺的态势——不过这一切在谅祚死后不久便被宋军给瓦解了,梁太后并没有实力和机会创造一年西夏至少向大宋发动两次甚至两次以上的大规模进攻的“创举”。

    正因为如此,王静辉对梁太后的痛恨远胜于李清,李清虽然想做皇帝,但在谅祚统治时期还尽量避免与宋朝交战,是个著名的“通宋”温和派,而梁太后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党项人,对于这样的人是王静辉所绝对不能够容忍的,所以才在讨伐西夏的檄文当中,明确指出西夏必须清除梁太后甚至是整个梁氏家族才能够获得宋朝的认可,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可以使得大宋灭夏更有法定依据。

    梁太后是不会考虑西迁的,一旦离开自己所牢牢统治的兴庆府,那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未来的命运就很难说了,但同样她也非常明白宋朝的意愿是想要发泄几十年间宋夏之间的恩怨,在军事情况非常不利的情况下任何和解都是无用的。她心中也明白自己处死阿里提是一时糊涂,以阿里提的老练还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处——以最快的速度出使辽国,举国降了契丹,虽然肯定要受国人辱骂,但绝对可以保住自己的权势不受损失——家族的利益高于国家的利益!

    尽管没有阿里提,但梁太后并不缺人,对于投降辽国的事情,事关重大必须要托付给自己的心腹,放眼望去,在宋军被围的兴庆府中哪里能够找到自己的心腹,不过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党项贵族而已,他们蛇鼠两端是绝对靠不住的,所以梁太后冒险将已经加盖皇帝印玺的诏书托付给了自己的侄子——直班统军梁格其。

    梁太后还幻想着凭借城中四十万军队和宋朝耗上半年没有多大问题,只要自己的侄子传手诏安全到达辽国,那样许以辽国河北之地(黄河以北,大致就是河套平原地区,相对之下黄河以南除去毛乌素沙漠之外的嘉宁军司周边地区便是河南之地)换取出兵解救,这样算来虽然以后难免要仰辽国鼻息,但在西夏范围之内还是自己作主的,况且只要撑过这几年,等国势恢复后再向宋朝及周边地区发动战争掠夺一切资源,到时候向辽国拿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也未尝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在梁格其秘密出城后的第三天,梁太后便受到了定州守将投降宋军的消息——这等于是割断了梁格其通往辽国的道路!梁太后愤怒之余还没有忘记将定州守将在兴庆府的家人全部斩首示众,不过面临这一段时间经常见到砍头的党项人,他们心中已经麻木了,梁太后这种威吓手段基本上算是走到了尽头。

    梁太后当然明白宋朝对西夏采取这么大动静的军事行动,辽国人不可能不知道,在恰当的时候辽国会出兵的,但是这样以来搞不好辽国也和宋朝抱有同样的心思,那对自己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毕竟辽国和西夏还是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不愉快的,和宋朝一起瓜分西夏一点也不稀奇,自己朝辽国送诏书不过也是为了诱惑辽国君臣不向灭夏的方向发展罢了。

    剿灭了城外的援军后,宋朝军队在种谔的指挥下在顺州城边上筑起了两座土山——这是传统的攻城模式,因为种谔心中也开始着急了——杨崇岳将西平府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种谔,王韶为了光荣退休不惜将西平府给烧了来加快进军速度,他种谔难道不退休?!要知道种谔的年龄兵王韶还大,守卫边疆的时间更是王韶所不能比的。现在王韶只是留下了一部分人来处理西平府和战俘,然后已经火速想兴庆府赶去了,谁也难保党项人在绝望之下看到围城不会投降,要知道党项高层最是左右摇摆的软骨头,他们的前辈们早就给他们做足了榜样,要是兴庆府投降了王韶,那他种谔在这次灭夏战争中将会处于何种地位?!

    顺州城内的漫咩在看到宋军以这么快的速度便筑起了两座土山,心中明白宋军攻城已经就在眼前了,不过心中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对于城外的援军他更是不报什么希望了——三天前城外援军的首领的尸体被宋军送入城中,当然一起来的还有劝降书。

    漫咩心中自有打算,他的身份可谓是现在西夏国朝中资格最老的了,算上现在还是傀儡的秉常皇帝,他已经历经三朝了。与梁太后这个汉人不同,他是个纯粹的党项人,梁太后固然给了很多权势但在漫咩的眼中这还不足以让他陪着梁太后一起完蛋。

    “最划算的买卖还是要看对手有没有资格!”这是漫咩心中真实的想法,当年他帮助谅祚铲除没藏家族的时候就是因为没藏家族不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权势,甚至在没藏的阴影下他的小命都很难保住,所以他才会把赌注放在了谅祚上,结果这笔买卖真的给他带来了他所需要的权势。

    现在宋军的实力是够了,但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党项贵族,他必须要得到更好的待遇——这就需要和宋军打上一场,以实力赢得对手的尊重,这样自己的价钱才会高,现在这些才是漫咩心中最为重视的。漫咩心中非常清楚,尽管现在宋军势大,但无论如何在宋朝人眼中,西夏实在是太遥远了,恐怕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让东都洛阳不再成为边关仅此而已,要说宋朝对这里进行有效的统治,漫咩心中是打死也不相信的——统治这里就必须靠像他这样的人才有这个资格,宋朝在今后的几十年间甚至搞不好永远都无法有效统治这里。

    漫咩必须为以后做好打算,即便在他这辈子用不上,也要为其子孙奠定基础——抵抗宋军对于他有两个好处,其一是成全了他的名声,宋军他是打不过的,但是稍作抵抗却能够赢得比较大的政治资本;其二便是他给宋军造成的损失越大,宋朝以后指望他的地方就越多,等他从宋朝这里拿足了好处,然后忍耐几年等到恰当的时候再反宋,难保他或者他的子孙不会成为下一个李继迁或是李元昊!

    漫咩心中定下打算后,对城外的两个土山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更加专注于如何调配兵力来积极防守城池,并且也在顺州城内进行了大规模的征兵,虽然这样的士兵素质不怎么样,但胜在数量上吓人。

    漫咩的算盘虽然打得精制,可惜宋军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就在一个漆黑的夜中,宋军的特种部队居然通过徒手攀爬的方式潜上了城墙,迅速拷问出了当夜的口令,在处理那些俘虏后,便换上党项兵的服侍然后放下绳子再接引其他同伴上来,同时也用吹箭匕首等无声的刺杀城墙上的西夏守军。

    党项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宋军会使用这种方法来攻城,就这样一段一段的城墙被控制,城下潜伏的宋军也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架起十几个攻城梯,向城头输送士兵的速度更加快捷了。特种部队的成员都接受过如何刺杀对手和近身搏斗的训练,所以当他们一路暗中杀过去的时候,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往前推进,发现夜晚党项兵的警觉性非常低,有的时候不问口令不说,甚至连在城头上相隔固定时间出现的游动巡逻哨都没有出现,这就更加助长了他们的胆子。

    当特种部队试图想要打开城门的时候,党项兵才发现自己头顶的城墙上居然已经有了数不清的宋军,惊慌失措之下拼死抵抗,这个时候无论是城外正准备攻城的宋军还是城内守城的党项军都已经知道双方遭遇了。城外的宋军干脆将三个大号的燃烧弹放在城门前点燃,轰然巨响之后,两片破烂的城门被炸得四分五裂。

    此时的宋军或是骑马从城门洞中杀了进去,或是从登城梯而上支援城墙上的守军。因为此时已经快要到四更天了,所以能够抵抗宋军进攻的党项兵非常少,而从城门中涌入的宋军却是不断的增加,并且还快速的向城内推进。

    “种帅,末将不辱使命,特前来复命!”无心浑身是血的站在种谔身前说道,刚才第一个潜上城墙的便是无心,他的特种部队将城墙上的敌人都清理一空,这才为宋军能够抵进轰炸城门创造了条件,其实在那种情况下,无心他们所占领的城墙已经足够宋军攻城之用,就算没有爆破城门,胜利照样也是属于宋军的。

    种谔笑呵呵的站起来说道:“将军好计策,要不然这顺州城可没有这么容易拿下来!”旁边的杨崇岳也是非常赞赏的点点头,不过这主意不难想到,但是这可并不是每个士兵都能够去做的,唯有无心麾下的千余名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才可以做到。

    城内的喊杀声惊醒了正在做美梦的漫咩,宋军的突袭让他原有的打算彻底破产——没有城墙的保护,自己的兵力就是再多在这狭小的城池中也打不过宋军的。在得知宋军是偷偷趁夜爬上城墙进行突破之后,漫咩也只好无奈的长叹了一声下令投降——此时败局已定,再抵抗下去徒劳无益,反而会招惹宋军的嫉恨,若是宋军将领量小,那恐怕自己的家族会有不测之灾,他漫咩又不是三贞九烈,犯不着为已经摇摇欲坠的西夏陪葬,不过可惜的是却没有机会来完成自己的计划,以后想要谋得一处立足之地可就难了!

    漫咩也没有想到宋军对待俘虏也是失去了以往的大度,对于投降将领更是毫无优待可言。宋军进城后便对所有的党项贵族大肆劫掠,他们在顺州城的一切都变成了宋朝的军费或者是治理西夏的经费。党项人也受到了汉人藏金习惯的影响,为了得到最大的效益,宋军除了加强仔细搜索之外,还将党项贵族的家眷严格拷问,在皮鞭和断头台的威胁下,大量被隐匿的金银被发现。

    当漫咩向宋军主帅控诉这一切的时候,种谔和杨崇岳却对此毫无反应,准确的说是毫无愧疚——党项贵族的财富究竟是怎么来的,所有的宋军都知道,几十年间对宋朝西北部的不断劫掠一直都是西夏的不变国策,这不仅支持了西夏的发展,更给党项贵族带来了无数财富,今天宋军所为不过收回以往所失去的罢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杀伐西夏(七)

    不仅仅是顺州城所有的党项贵族都遭到了宋军的洗劫,所有宋军所攻占的西夏城市都是如此,这一章程早就在大宋政事堂上已经有了定论。收缴上来的党项贵族财产四分之三供大宋军队的军事开支,若有多余便归位当年国家财政收入,剩下的四分之一中的一半是由主帅所掌握,用以激烈将士勇猛作战,剩下的一半则是用来等他们得胜归朝的时候,宋庭大加褒奖所用开支。

    受汉人家中藏金习俗的影响,在劫掠的队伍中还有一支非常特殊的队伍,他们的任务便是在攻城得手后立刻将城中西夏的行政机构中的各种文书档案保存,以便用以以后的治理;还有一种人是精通建筑结构的工匠,他们的主要责任便是帮助劫掠队伍对党项贵族的家宅进行地毯式的搜查,找出那些藏匿在各处隐秘地点的藏金;当然最后一种便是小王驸马派出的,专门搜集西夏的各种书籍。

    对于王静辉的本意来说,摧毁一个国家算不得什么难事,关键的是如何摧毁这个文明,只有这样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新收复的领土上的异族人迅速同化成汉人。不过战争的破坏性他是非常清楚的,许多珍贵的典籍就此消失难免太过可惜,所以他才在劫掠队伍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搜寻所有用西夏文写成的书籍,将之搬运会汴都,那里已经专门的人才来负责整理这些典籍,王静辉想要了解西夏的一切,以便为今后的行动奠定理论基础。

    劫掠党项贵族使得宋军收获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除了在搜寻过程中参与行动的士兵们各个腰包饱满之外,集中造册后的价值亦在一千多万贯,这样的成果令所有的人都振奋起精神——周边大城在宋军眼中算不得什么,其繁华程度不过是和大宋的大县城差不了多少,但西夏的中心兴庆府——那里的财富会有多少呢?!

    本来所有人估计能够从党项贵族那里搜刮来五百来万贯已经是实属不易了,但这一千多万贯的财富几乎将政事堂的相公们给砸晕了——朝廷在发动灭夏战争到现在财政上总共投入不过才四五百万贯,没有想到几个大城的占领就使这次发动战争变成了盈利的买卖。所有的人都不禁想起了皇帝赵顼手中的奏章——驸马密折。

    “西夏立国数十年不断劫掠大宋和周边地区,唯辽国可胜之,随后辽夏和平,故所积累财富甚多,其中来源最主要为三个——发动战争劫掠所得;向大宋输出牛羊和互市所得;来往西方货物经手后收取四成的费用再转卖大宋或辽国。几十年间积累必不是一个小数目,大宋若不取之,放任厚待党项贵族,则这些财产为他日造反所用,故为彻底摧毁西夏之潜力,成西北和平则必须彻底摧毁这些党项贵族!……”

    西夏能够有多少家底,这对于王静辉来说并不是个秘密——大宋情报局和自己的商业网络的都可以给自己提供一个非常不错的结果,尤其是徐氏帮助他所构筑的商业网络,给他提供了众多关于西夏经济的情报——西夏远比大宋的财富不均状况要严重的多,超过西夏社会财富的九成都集中在只占人口总数不到百分之一的贵族手中,要不是西夏占有极为重要的地理位置和其特产——牲畜马匹,以此为依托进行商业贸易和不断的对外发动战争,西夏的经济早就崩溃了。

    如此多的财富集中在这么少的人手中,这就为劫掠创造了条件,但真正的动机还是为了降低战争的成本。王静辉对汉武帝那样把匈奴打趴下之后,国家经济却陷入了崩溃的边缘的做法是极为反对的——对外发动战争便是要资源,最终反应到实处的是让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更好,国家经济因为战争而陷入困境,那不必要的战争还是少打的好。王静辉可不希望因为灭夏战争将国民经济给打穷了,那以后和辽国的交锋又要拖延很长的时间——既然历史已经发生了重大的转折,他没有必要非要等金国的崛起再南北夹击辽国,最好的结果便是宋朝独自灭辽,占据有利的资源和地势之后以应对将来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挑战——彻底的改变历史的进程!

    当王静辉接到这份关于劫掠财富总值的情报后,只是暗自点点头——政事堂的相公们已经被穷怕了,几百万贯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天大的数字了,而在王静辉的眼中这连一半都还没有到,更加精彩的部分还在兴庆府内等宋军去争取呢!想那梁氏宗族穷奢极欲,生活极为奢侈,希望到时候攻进城的宋军看到后不要傻眼才好。不过为了避免战利品有过多的意外损耗,他还是给种谔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兴庆府内的财富十分巨大,尽可能的保护起来莫要发生了什么“意外”。

    正当种谔、杨崇岳、王韶的军队都在急速向兴庆府进发并且完成了对兴庆府的包围之时,北方不远的定州城内,王顺和他的师兄们非常有兴致的看着一个俘虏——梁太后向辽国求援的信使梁格其已经被他们给抓住了,当然梁太后呈送给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的信件也被他们所截获,对于上面的契丹文,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的麻烦——驸马早就派人专门教过他们,信件的内容他们早就弄清楚了。

    王顺从梁格其的嘴中掏足了情报,笔录后便派一队亲军将梁格其和情报节略护送到种谔处,然后便下令定西军迅速集结,挥军继续北上——兴庆府周边已经集中了超过四十万左右的宋军,加上强悍的火器,用以攻打成为一座孤城的兴庆府,实在是杀鸡用了宰牛刀,他的定西军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去和种谔分这份功劳——除了面子上好看些之外,对大局一点好处也没有。

    王顺在五日前接受了定州守将的投降后,并没有挥军南下去攻打兴庆府,只是向兴庆府周边派出了骑兵,将周遭的一些小城寨和小部落全部清扫了一遍,将所有能够拿走的东西全部拿走之外,便没有做任何攻击动作,反而是前锋继续向北,攻陷了大河与骆驼港交汇畔的省嵬城,兵锋直至据定州五百里外的右厢朝顺军司和八百里外的白马强镇军司,那里加起来的党项军不过才四万人,而且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唯一可以称道的骑兵在以泼喜军为底子组建的定西军眼中不过是盘中餐而已。

    不去主动攻打兴庆府,也是王静辉给他的建议——王静辉最是关注自己的徒弟,冰封推进如此之快令他极为欣慰,在没有攻击兴庆府之前,各路宋军战功最为雄厚的便是王顺的定西军了。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坏就坏在王顺曾经是自己的学生,而后鼎澄、佩澄、济成也来到定西军后,这支军队隐隐打上了“驸马记”的招牌,尽管皇帝并不以为许,但总归是要防范的,并且万一王顺真的去打兴庆府,梁太后顶不住宋军兵锋的压力献城投降,那让种谔怎么办?当然以王静辉对梁太后为人的了解,献城投降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得不防,这个功劳还是让种谔去拿好了,犯不着为此生出矛盾破坏他和保守党之间的关系——新党的王韶和保守党的种谔都将攻破兴庆府的荣誉看得比天还重,说不得到这个时候就算皇帝下诏退兵他们也会抗旨的,王顺掺和在里面实在是不利。

    王静辉则给王顺指了条道路——向北,向河套平原进发,破坏那里的一切,将那里变成一堆废墟,马匹、牲畜、粮草、甚至是人口,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拿走,拿不走的就全部都破坏掉,留给契丹人的只是一片废墟。王静辉倒要看看没有足够的人口,辽国是怎么来开发河套平原的,就算辽国舍不得放弃这块丰腴之地,等辽国费上十几年的功夫将河套平原恢复元气后,到时候宋军恐怕早已经对辽国动手了!

    王顺对于攻克兴庆府夺得荣誉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但对王静辉的吩咐他是绝对不会违背的,受到信件之后他立刻派前锋向北推进,省嵬城不过是他第一个下手的目标罢了,这也算是为向北进攻建立了一个补给基地和出发点。至于前往河套平原路程中那右厢朝顺军司和白马强镇军司,他丝毫没有放在眼中,不过是多耽误一些时间罢了。关键的是王顺应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向北进发,毕竟定西军十万之众是灭夏战争中的不小的兵力了,定州又是战略要地,直接将兴庆府向北的逃路给封断,除非攻击兴庆府,否则山离定州,肯定要受到弹劾的,尽管王顺知道现在恐怕所有的宋军将领都希望定西军这头怪物最好不要参加兴庆府的攻城战,但要找一个合适的说辞才好——梁格其的这封送给大辽皇帝的求援信正是给了他这个借口。

    王顺已经等不及种谔的将令了,将所有的定西军除去开路前锋的两万早就向北进攻之外,剩下的八万也都从各个占领的城池内撤出来,将防卫力量交给后面的劫掠军,全部云集到定州,带足补给之后便浩浩荡荡的向北方前进了。

    以泼喜军为根基重新组建的定西军战力非常,在西夏这片土地上,无论是党项人还是宋军,若是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以定西军本身的战力都可以在不伤及其元气的情况下将敌人击溃甚至完全歼灭。此时作为这个“怪兽”的獠牙——定西军近两万人的前锋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前方为主力部队开道,还没有等王顺到达省嵬城的对岸,前锋部队已经占领了右厢朝顺军司,等王顺到了右厢朝顺军司之后,前锋已经在临近沙漠的戈壁滩上将白马强镇军司的主力击溃——这两个军司由于处于西夏腹地,而且还临近沙漠,所以西夏当初并没有在这里驻扎重兵,就连城墙也仅仅是象征性的一人多高的土墙,这样的防御工事根本不能够阻挡定西军的脚步。

    右厢朝顺军司和白马强镇军司的覆灭为王顺的后勤提供了安全的保障,第五天的时候前锋部队便攻占了河套平原的南大门——顺化渡,两天之后王顺的八万定西军主力也到达了这里。

    黄河在顺化渡北方不远处分成了两道支流,在这两条支流之间便是河套平原了,由于这里是黄河的最北端,所以河流速度受地形的影响变得非常缓慢,两条直流中间又有无数黄河支流来滋润这片土地,使得这里成为西夏重要的农业和畜牧业基地,处处可以看到马群和牲畜群。

    王顺和他的定西军此时却没有什么心情观看河套平原的美景——他们这次来到这片土地充当的是破坏者和毁灭者的角色,王顺给他的将士们下达的命令非常简单,凡是是四条腿在跑的除了充当军粮之外便全部牵走;凡是见到的所有的人,手持兵器者杀,敢于抵抗者杀,其余的全部迁走;凡是可以吃的东西除了用做军粮之外,最大限度的带走,带不走的就全部烧掉!

    在这样的命令指导下,早王顺两天到达的前锋部队已经化整为零分散开来四处出击履行命令去了,顺化渡所有的船只全部被征用,用以转运定西军的战利品——牲畜、马匹、粮食……还有人口!

    黑山威福军司和这里最大的城市兀剌海城距离顺化渡有近八百里的路程,当定西军开始弄得河套平原西部四处狼烟的时候,驻守在这里的党项人还没有得到消息。这里驻守的部队主要是防范辽国,不过因为西夏和辽国的特殊关系,加之两国已经持续了几十年的和平,西夏统治高层为了表示他们对辽国的恭顺,并没有在这里驻扎多少军队,而且也只是象征性的驻扎兵力来表示河套平原这块丰腴之地为西夏所有,仅此而已。

    如果单纯的从军事角度上进行灭夏之战,用以平定河套平原的党项势力根本用不着定西军倾巢而出,但是河套平原距离辽国实在是太近了,若是辽国人突然出兵西夏,那将会给河套平原的宋军带来非常大的压力——这不仅仅是从战斗力上的考虑,更是因为大宋早期对辽国的军事行动最终结果无一例外的是处于绝对下风,就是在襢渊之盟那一战中,也是两败俱伤还签订了令宋朝君臣抬不起头的“岁币”条约。更令皇帝赵顼尴尬的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活的时间够长,按照襢渊之盟宋辽两国皇帝以兄弟而论,他要管耶律洪基称“叔伯”,这在心高气傲的赵顼眼中是绝对不可以忍受的——辽国对于宋朝的压力不仅仅来自于军事上,更是有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种谔再接到王顺送来的梁格其和给辽国的求救书信后,对于定西军北上入河套平原作战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定西军不参加兴庆府的战役,这让所有的宋军将领在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王顺一口气攻下了四座大城,所有宋军忙活了快一个月加起来的战果也没有这一个小子的多,现在总算在兴庆府这里扳回一局。不过退回来看,宋军之中也唯有定西军对上辽国更有胜算,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心中对辽军还是有一定的畏惧心理的,辽国在得知西夏的具体情况后,无论平夏战争的结果如何,辽国出兵摘桃子的举动肯定是要做的,至于能不能受得住河套平原这并不重要——此时在宋军这些将领中还没有一个人对河套平原的重要性有清楚的认识,王顺的定西军就算再不及也可以紧紧扼守住顺化渡,以保障大河以南的西夏领土为大宋所控制。

    “定西军?定西军!真是应了皇上的话,这西北局势大宋能不能笑到最后,还真要看定西军这次北上入河套平原作战的结果了!”种谔心中慢慢的想到。

    攻占黑山威福军司和兀剌海城没有一点悬念,不过王顺并没有一把火将这两座小城给毁掉——距离这里不远黄河对岸的辽国西京道的天德军驻守的人数并不多!辽夏之间和平的太久了,再加上他们在大宋有着共同的利益,所以两国之间的边境防范并不严密,处于对西夏善意减少驻军的回敬,天德军的驻守人数并不多,比西夏还不如只有区区五千余人,这些人哪里能够阻挡王顺的定西军,在辽国的后援没有到达之前,天德军的辽国兵士只好乞求对面的宋军将领能够有足够的理智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杀伐西夏(八)

    王顺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想着把天德军给打了,若是现在就动手则给了辽国出兵的借口,现在他忙得是将河套平原的一切都搬回到大宋。这次来到河套平原对于定西军来说实在是收获颇多,对于西夏各个地区,泼喜军是极为熟悉的,以此为根基的定西军也同样继承了对西夏地理非常熟悉的特点,缴获的马匹已经都数不过来了,定西军干脆就不去统计自己的战果,而是全部都运送到顺化渡再去慢慢清点其数量。

    辽国大定府

    宋朝在和西夏达成和解的消息传到大定府的时候,耶律洪基只是长叹一声为萧佑丹的死感到非常不值,无奈这份和约也使得辽国失去了出兵西夏的借口。当宋朝在短时间内便发布了平复西夏的檄文后,耶律洪基才如梦方醒,一边派遣使者去大宋,在道义上进行抨击,另外便是集中兵力,在南京道和西京道集中重兵,对大宋的河北诸路进行军事施压使其不能将全副精力放在西夏上,并且随时准备从西京道出兵西夏。

    不过耶律洪基仓促之间筹集军队粮草是非常困难的,出兵打仗是需要雄厚财力的,而辽国的经济已经呈糜烂之势,受到宋朝的经济侵略后,不仅流通货币大为减少(辽国虽然也铸造货币,但宋朝的强势经济使得辽国人自己都不愿意使用辽国自己的货币,通常交易都是用宋钱进行结算,在这一点上,后世的美元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大量的辽国商贩因为大宋的商品竞争而破产,使得辽国的原本就非常脆弱的经济体系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更令契丹人所恼火的便是铜钱通过各种渠道走私贩运回大宋,这使得辽国的经济更加拮据,要不是这次仓促之间辽主准备调动军队,还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穷成了这样。

    没有办法,现在去补这个漏洞已经来不及了,最重要的便是出兵西夏,情况好的话震慑宋军,免得宋朝真的把西夏给灭了;另外则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把天德军附近的河套平原给占过来,以弥补辽国的农业水平。对于震慑宋军,耶律洪基的脑袋还没有浑头——河北诸路坐镇的韩琦每天都在南京道与河北交界的地方进行军事演习,搞得南京道人心惶惶——宋朝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们在西夏的军事行动不会因为辽国出兵恐吓而中断!

    耶律洪基非常后悔自己没有按照萧佑丹建议的那样提早做出准备,过于相信宋夏之间所谓的和平协议,这根本就是一张废纸,大宋人早在和谈之前便已经握住了王牌却没有打出去,为的便是迷惑西夏的统治高层,将精力转变到恢复国家实力上去,而没有对近在咫尺的宋军做任何提防,这也是借了襢渊之盟宋辽两国几十年和平的前鉴——宋辽之间固然有争执,但在襢渊之盟后便偃旗息鼓了,甚至于辽国向大宋出售战马!

    辽国大军在抵达天德军后,才发现河套平原已经被宋军所控制,但领兵大将却是辽国大将萧陶隗。萧陶隗字乌古邻,是辽国名相萧辖特六世孙,他性情刚直很有威望。咸雍初年任马群太保,将辽国上下的畜牧业整治的井井有条;大康年间屡经调迁,任契丹行宫都部署,耶律洪基曾经征询:“北枢密院担负军国重任,长期以来缺少称职的人才,耶律阿思和萧斡特剌两个人谁更强?”群臣只是知道拍两个人的马屁,而只有萧陶隗沉默不语,耶律洪基向他问讯,他回答说道:“萧斡特剌懦弱而败事,耶律阿思有才能却贪婪,将来成为祸根。如果不得已非要从中挑出一人,败事的比祸根要好一点!”耶律洪基听后沉默良久:“萧陶隗及时魏征也比不上他,只恨我赶不上唐太宗!”但最终还是让耶律阿思担任了枢密使。

    辽国的军队一动,大宋这里安插在辽国的间谍便以最快的速度将萧陶隗的生平事迹反馈会大宋汴都的情报局,当萧陶隗到达天德军的时候,王顺手中已经收到了从汴都发来的情报。

    “萧陶隗好意气用事,就算要放弃河套平原,我们也要折了这个辽国的‘魏征’!”济成手中拿着情报默默的说道。

    “七哥可有何良策?!”冰封问道。

    “可惜彦生和涅心不在这里,我可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不过从汴都传来的这份情报来看,就冲那句‘败事的比祸根要好一点’,我想那个耶律阿思非要恨死他不可,想那耶律阿思必定不是善于之辈,能够入辽国北枢密院必当有建议之权,而曾经得罪过他的萧陶隗还能够任大将来西夏,这很可能是耶律阿思设下的圈套!反正萧陶隗除了在建言上还有一套之外,在军事上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所带兵力只有不过七八万,就算加上天德军内的那五千废物,也对我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我们耗上他一耗,也许这个萧陶隗搞不好会被他们自己人给干掉!”济成慢慢的说道。

    “不管将萧陶隗派到这里来是不是耶律阿思设计好坑害萧陶隗的圈套,我们不可能不战而退,告诉后面的人,让他们手脚利索一些加快转运,能够带走的都带走,全军开拔道牟那山,只要辽军敢越过黄河踏上河套平原,我们就要试试辽军是否真的如石头一样坚硬!”冰封恨恨的说道。

    鼎澄和佩澄两兄弟听后领命去执行去了,而冰封和济成则坐在大帐中,明暗不定的烛火闪动在两人的面庞上,都是决绝之意——宋辽之间百年交锋,大宋却从来没有占过上风,他们现在已经脱离先生自立门户,就要拿辽军试试来建立自己的威望。最为重要的是,先生曾经告诉他们辽国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碰上一碰也是不妨碍大局的,河套平原本是要放弃的,但要是让辽国人这么白白拿了,不仅朝议那里过不了,就是他们辛苦建立的根基也会毁于一旦,只要让辽军碰壁,那便是胜利,以皇帝的心性只要不败退出河套平原,那便是大胜!

    辽国出兵的消息对于大宋统治高层来说是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事情,尽管在大宋河北诸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并且西北军事行动的顺利推进都让所有的人感到兴奋,但一旦真的面临这个百年恶邻,政事堂和枢密院的众位大臣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而皇帝赵顼心中既是不安又是兴奋,种种心情混杂在一起让他五味乏沉。与政事堂中有些动摇的群相不同,王静辉站立在静渊池畔的清凉居里,微风拂过池面,几亩荷塘中的荷叶纷纷摇曳,他的心中却对即将而来的宋辽交锋并不感到担心,不过他旁边的皇帝赵顼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皇帝赵顼再得知辽国终于下定决心出兵西夏后,几乎是坐立不安,朝堂上诸位重臣眼中惶惶不安的神色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尽管王安石等新党一派为保住河套平原而力主迎战,但事实上王安石的眼中也是有一丝犹豫的。与其看着重臣大眼瞪小眼,皇帝赵顼则想起了那个在汴都城外逍遥自在的妹夫,在他的记忆中,王静辉永远都是心平气和的,什么难事到了他的手上总有解决的办法。

    皇帝出宫这在后世人们的认知中是不可想象的,不过那也这是明清时代的皇帝,一旦进了皇宫,想要再出来就很难了。唐宋时期皇家为了表示皇帝与万民同乐,每逢春节和上元节的时候都会出宫与民同乐,这个传统还是从唐中宗皇帝传下的,而宋朝皇帝出宫相对比较困难些,最著名的便是那个为了会李师师而挖地道的宋哲宗,不过以王静辉现在的显赫地位,皇帝到他家中也是有可能的,当然这也是秘密来访的。

    王静辉的静苑果然是非同反响,连皇帝赵顼见了后都啧啧称奇,尤其是清凉居更是让他心旷神怡,羡慕不已——这炎炎夏日宫中虽有冰块可消暑,但和驸马的清凉居相比,那可就实在是差的太远了,他也暗暗为自己的妹妹托付给王静辉而感到放心——从这清凉居便可以看出驸马是挖空了心思来讨好妹妹,这等住所便是连宫中也不会有的,好在驸马很少与御史台谏的官员来往,否则仅凭这清凉居便是一本弹章。公主有生孕不便走动,况且就算是皇帝赵顼想要向驸马咨询国事,驸马也绝对不肯将老婆迁往他处,皇帝赵顼也并不以为许。

    “辽国出兵不过是来拣便宜,出兵匆忙没有准备,估计现在他们还在为萧陶隗那五万兵士的嘴巴而烦恼呢,哪里有什么本事和定西军作战?!若是来个莽夫到有可能主动进攻定西军,但萧陶隗固然是好意气用事,但心中对于什么仗能打还是有分寸的,这种人都是谋定而后动,一旦决定便是有九头牛也拉不回的,熟强熟弱他心中自然明白!”王静辉看着旁边正在弹琴的老婆,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

    看着驸马的神态没有半点慌张和矫情,皇帝赵顼心中算是安稳了下来:“不过辽国出兵终究不是一件好事,既然萧陶隗战力不如定西军,大可以让定西军越过黄河直击天德军!”

    王静辉摇摇头笑着坐在栏杆上淡淡的说道:“宋辽几十年的和平会因一个小小的天德军而尽丧,这未免实在有些可惜了点,况且一旦定西军越过黄河攻占天德军,这在军事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悬念可讲,胜利是肯定的,但却让我大宋背了一口黑锅,受到天下人的耻笑,这样做并不划算!”

    “襢渊之盟有何可惜?!每年几十万贯的财赋拱手让予契丹,还要以兄待契丹,这让朕的面子往哪里放!”皇帝赵顼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还不是你老赵家干的好事,本来用不着岁币,但真宗皇帝懦弱无能,为此还搞出了一出‘天书神降’的闹剧,一代名相王旦的声明尽毁于真宗之手!”王静辉心中虽然气愤真宗的无能,但这种话还是不敢对皇帝赵顼讲的。

    “辽国还没有削弱到理想的程度,它的军队依然有着非常强悍的战斗力,大宋虽有火器助阵,两者之间拼斗的胜负不过也是五五之数没有绝对的把握。况且我们得了西夏就等于拥有了充足的马匹资源,这骑兵可不是一天就可以建好的,部队都需要训练才可以变得成熟起来,等过上几年大宋的骑兵形成了战力,陛下可得尝心愿!”王静辉淡淡的说道。

    “以爱卿之意,我还要等几年?!”皇帝赵顼紧紧抓住王静辉的话柄不放,当初驸马对他说最多不过五六年便可平夏,但现在距离当初许愿打赌不过才四年多,大宋便把西夏给灭了,这自然使他对王静辉的“预测”能力大为信任。

    王静辉也被皇帝赵顼的问话给噎住了——他要是说几年就能够灭辽,哪里还用待在这里?!两国之间交锋,尤其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大国之间冲突,哪里能够轻易预测。辽国可不是西夏,大宋对西夏开展“小刀剌肉”在几年当中几乎将西夏给耗死才得以胜得非常轻松,但辽国已经接受汉化近百年之久,自身有着丰富的资源来支撑国力,想要慢慢耗死辽国可不像西夏那样简单。

    “辽国不同于西夏,要想得到燕云十六州其实并不是很难,要是陛下能够安心发展十年,燕云十六州不过是熟透的苹果垂手而得!”王静辉心中大略的估算了一番后才给出了这个结论——十年之间火炮将会完成,而火枪也要差不多了,面对如此强大的火器组合,他还想不出有什么能够阻挡大宋的军队;十年之后若是事情进展顺利,大宋南方和南洋开发应该小有成效,大量的粮食、铜、金、银等涌入大宋,经济体系将会发生深刻的变化,农业税收比例将会进一步降低到一个令人吃惊的地步,物质基础极大充沛,试想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和大宋进行持久战,那结果将会是十分悲惨的,况且在王静辉的眼中,经济手段也应该算是战争手段之一,尤其是恶意的经济入侵,将会取得比铁与血更加有效的结果。

    “爱卿可敢与朕再次立下赌约?!”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圣上旧账尚未还清,现在要臣和圣上立下赌约,臣怕吃亏!”王静辉淡淡的笑道。

    王静辉看到皇帝赵顼脸上有些赧然的表情,便岔开说道:“河套平原本身便是打算放弃的,不过以辽国的贪婪,大宋也不能轻易的给了它,定要让辽国吃些苦头才好!战争的结果无非是胜负而已,若定西军不敌,以其本身实力也不会吃亏,退出河套平原谨守顺化渡,则辽国将无寸进;若是战胜,则可以将定西军驻扎在河套平原,从大宋迁入两万厢军屯垦,加上定西军就地屯垦,满足日常所需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从任何方面来看,辽国出兵对大宋来说无甚重要之处,但在河北诸路则要加强重兵,若是能够适时做出进攻的姿态,则辽国必不敢轻举妄动,相反会派出使臣来大宋进行和谈,圣上可趁机抹去岁币,辽国亦无可奈何!”

    “爱卿真是好算计!”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圣上谬赞了!”

    “圣上今天去了静苑,与驸马密谈数个时辰后才离开,据说在场的人除去蜀国公主之外连一个内侍也没有,密谈内容无从得知,不过圣上回宫后精神甚好!”这样的内容在政事堂的几位相公之间流传着,对于皇帝的行踪他们自然是非常清楚的,至于驸马和皇帝之间密谈的议题,他们就是用脚趾头也能够想得出来。尽管所有的宰辅心中都不是个滋味,但多年来他们已经开始习惯在关键时刻驸马出面的情况,所有的人都对此保持了缄默——不管驸马给皇帝出了什么主意,总之从最后“圣上回宫后精神甚好”一句显出了问题已经解决了,皇帝肯定会在未来的朝议中提及。只是现在不知道驸马的对辽国出兵的态度如何,所有知情人心中总是有些心痒难耐。

    不管汴都的高官如何去想,王顺心中却谨守河套平原,出兵牟那山做出威胁天德军的姿态,就是连辽军主帅萧陶隗心中也是揣测不安,毕竟自家的事情自己知道——现在辽军千里奔袭还是落在了宋军的后面,士气低落不说,就是掌管枢密院的耶律阿思也暗中给自己使拌子——粮草补给时断时续,既不让自己饿着,但后勤补给也绝对不允许他越过黄河主动进入河套平原。

第三百四十五章 杀伐西夏(九)

    萧陶隗心中自然明白这是耶律阿思在背后捣鬼,耶律阿思身为枢密使掌全国军事调动,但却出人意料的举荐自己前往河套平原,这等于是送给自己一份功劳,因为在国内统治高层看来,虽然宋夏战争之间宋朝占据了完全的主动优势,但宋军的战斗力一直被契丹人所藐视,莫说宋军还没有推进到河套平原,就是驻军河套平原又如何?辽军兵锋所指必定攻无不克!

    辽国国内对宋军的认识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水平上,但萧陶隗却非常清楚,辽国的军队已经几十年没有参加过实质性的大国战争了,平时对付的无非是各地此起彼伏的小规模叛乱或者是部落入侵,辽军战斗力水平就是再低,用来对付这些小规模战争也是大炮打蚊子,根本锻炼不了军队的战斗力。相反宋军自立国以来就征战不断,先是征辽,后宋辽两国实现和平之后,便又接着伐夏,百年来没有一年消停过,这样不断的战争固然是极大的消耗了宋朝的国力,但其军队战斗力水平却是一直保持一定的水平。

    此消彼涨之下,萧陶隗实在是难以预计今后对上宋军之后战果如何,至少他面前的宋军就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萧陶隗到达天德军后,只是观守将神色便知他们已经被宋军吓破了胆子,但他并不以为宋军有什么了不起,不过随后派出的暗探却告诉了他对面的宋军虽然没有长着三头六臂,但兵锋所指之下党项人居然毫无抵抗力,黑山威福军司和兀剌海城不过也只是让宋军停下了一天而已,如此强的战斗力实在是让他对自己的疲兵感到担心。

    宋军聚集在牟那山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这对于萧陶隗来说所承载的负重实在是太大了,他几乎是一天两次向大定府派出信使,将这里的情况向皇帝陈述,而此时大定府的辽国统治高层们却还沉迷于萧太后执政时期辽国的强盛梦想当中,对于萧陶隗的请求增兵的要求不加理喻。

    萧陶隗并不知道他在天德军拖的时间越长,在大定府的形势就越对他不利——萧陶隗在后族与魏王阵营当中并没有选择站队,不过他更倾向于后族支持太子,魏王耶律乙辛对此非常恼火,魏王当然清楚萧陶隗和耶律阿思之间的恩怨,就算为了笼络枢密使耶律阿思,他也要扳倒这个不识时务的“莽夫”。耶律乙辛已经指示萧阿忽配合耶律阿思开始造谣了——宋军已经越过了黄河,在黑山东部和乌梁素海一带开始掠夺牧马和牧民的牲畜,而萧陶隗龟缩在天德军中没有迅速追捕,坐拥五万契丹精兵却毫无作为,罪应处死!

    已经做了二十年皇帝的耶律洪基已经“倦政”,将军国大事全部托付非魏王耶律乙辛来处理,要不是因为萧陶隗是他亲自点的将,很可能萧陶隗就不能活着回大定府了——半个月后,萧陶隗在天德军被耶律洪基一纸诏书给免职,代替他的正是和耶律阿思一起造谣的萧阿忽。

    萧陶隗知道萧阿忽本是一个草包,只因会拍马屁才得到耶律乙辛的赏识升官,但此时河套平原的局势哪里是萧阿忽能够控制得了的,他被免职诏令回京后,便日夜兼程赶回大定府,当面向皇帝耶律洪基呈诉当前局势。萧陶隗好意气用事,愤怒的时候胡须都伸张开来,在出兵西夏的问题上,他已经毅然作出决定,耶律洪基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就是同在一旁的耶律乙辛也是脸色明暗不定。

    耶律洪基虽然不算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但也决非是一个昏庸的皇帝,再加上后族一系的官员从旁解救,耶律洪基即便不乐意接受,但也没有中断萧陶隗的进言,不过最终耶律洪基也没有撤销萧阿忽执掌天德军的命令,只是对萧陶隗再次提拔为塌母城节度使。

    萧陶隗在离开大定府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夕阳照耀下的大定府,仰天长叹一声,便去赴任去了。萧陶隗刚刚离开大定府不过一天而已,便传来萧阿忽在牟那山与宋军展开决战,结果兵力本就不如宋兵,还中了宋军的圈套,全军五万将士全部葬送在黄河河畔!萧陶隗听后胸口一闷吐了一口鲜血,还没有上任便背上生了毒疮而死,此时在他休息的地方,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的传旨也同时送来,无奈萧陶隗已经无法接旨了。

    皇帝耶律洪基当听到萧陶隗已经病逝的消息,也是唏嘘不已,因为这件事已经被一些人传开,辽国人都赞叹萧陶隗面对权贵毫不屈挠,尽管被耶律阿思所陷害,但所有的人都非常惋惜他。耶律洪基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因为以辽西王杨绩、朔放军节度使姚景行、右夷离毕萧惟信、晋王耶律仁先、太师耶律适鲁等人纷纷弹劾耶律阿思和耶律乙辛合谋陷害萧陶隗,一时间辽国统治高层新一轮的政治倾轧拉开了序幕,不过结果魏王耶律乙辛凭借着耶律洪基的信任依然岿然不动,倒是耶律阿思成为平息此事的替罪羊。

    不过这一次针对萧陶隗被陷害而展开的政治斗争依然非常严重的动摇了耶律乙辛的地位,弹劾他的人都是辽国非常有权势和威望的人,能够站出来的人都是跺跺脚便能够动摇辽国的大人物,中间又以晋王耶律仁先最重。

    十几年前,耶律仁先第二次出任辽国北院大王,辽国百姓上下皆为欢欣鼓舞,夹道欢迎的队伍居然长达数百里,这虽然被南北两院枢密使涅鲁古和萧胡睹等人所嫉妒,并且还进了谗言,要让耶律仁先为西北路招讨使,但皇帝盛怒之下罢了两人官职,耶律乙辛为之闻风丧胆,只能主动上奏:“仁先为朝廷旧臣,德高望重,不宜补任朝外官。”耶律洪基这才龙颜大乐,拜耶律仁先为南院枢密使,改封为许王。清宁九年七月,耶律洪基在太子山狩猎,耶律重元谋反,皇帝派耶律仁先去捉拿耶律重元,还没有等耶律仁先披甲上马,耶律重元的叛军已经进犯皇帝寝宫,耶律洪基当时便慌了手脚要去南北院,但仁先力阻,仁先的儿子垯不也劝父亲遵从皇命,结果被仁先当着皇帝的面痛打,耶律洪基见状便将平叛所有军权委托给耶律仁先,从而得以平叛,事后皇帝耶律洪基加封耶律仁先为“尚父”尊号进封宋王,为北院枢密使并且画下《滦河战图》以彰显耶律仁先的功劳。耶律仁先如此功高,当世辽国上下以为自从耶律休哥战死宋城之下,唯有耶律仁先可比耶律休哥!

    在耶律乙辛看来目的非常单纯,不过是为了笼络一个重要的官员而除掉另外一个不听话的中间派而已,但对于所有非耶律乙辛一派的人来说,萧陶隗的死也许并不能够引起多大的震撼,不过是为了遏制权势日益强大的耶律乙辛。现在魏王耶律乙辛的情况与当年的耶律重元何等相似,每一次叛乱都是一次政治的全新洗牌,要想保住自己的权势,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两个,一个就是学耶律重元取得最高权力,另外一个便是维持现状,谁也别想独霸权柄。显然这次声讨耶律阿思陷害萧陶隗不过是个借口,重点的还是要削弱耶律乙辛的权势。

    辽国国内因为萧陶隗所引发的新一轮政治洗牌并没有妨碍宋军消灭西夏的战斗,相反在得知辽军五万人马在萧阿忽的带领下主动挑衅定西军,结果被定西军全歼在牟那山,消息传来实在是振奋人心。王静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过是微微一笑——这一次战斗的结果确实应证了历史上辽国从国力下降到军事力量的下降,以后在对辽国采取行动的时候,这就有了一定的参考依据,不再是只凭感觉了。

    在萧陶隗病逝的同一天,已经被宋军围困半个月的兴庆府终于开始喧闹起来——宋军所发射的燃烧弹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党项人对于大宋火器还是非常陌生的,如此剧烈的爆炸声先使得兴庆府城内的所有平民百姓和一部分军队哗变起来,他们没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都以为是上天降下的惩罚,此时他们也开始相信宋朝军队来攻打西夏是为了借上天的名义清除奸佞,一时间宋军的攻城战还没有彻底打响,兴庆府内已经闹成一锅粥了。

    现在所有的大宋军队主力都已经集中在这兴庆府城下,全部兵权皆由种谔所节制,而监军大人是在宋夏之战开打十天后才到达的李宪。对于监军人选,王静辉还是非常在意的,现在从军事角度上来说西夏不过是大宋嘴边的一道菜,但是若是监军没有选好,那大宋同样也能吃下这盘菜,不过就是监军成为一只惹人厌的苍蝇,也被吃下去而已。

    不过王静辉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监军是宋朝宦官中少有精通军事的李宪,这个人物他在后世的时候也曾听说过,虽然李宪并不是属于能征善战百战百胜式的将军,但难能可贵的是李宪虽为宦官,但也是精通军事,至少是不怕打仗。皇帝赵顼将李宪派到西北,也是因为西北主帅是富弼,但在前线指挥作战的是种谔,种谔桀傲难驯,平常人难以节制,就算派出个监军也会被种谔给排挤的要死,难免会将帅不和,李宪曾做过种谔的监军,两人合作记录还不错,所以灭夏之战李宪做监军最是合适不过了。

    在攻打兴庆府的前期,宋军军营中终于第一次产生了分歧,以前都是种谔、杨崇岳、王韶和王顺各帅一支军队分头行动,或是有合力破城也没有出现过分歧,但是在兴庆府之下,对于开始攻城的时间却争论不下——辽国的军队已经威逼河套平原,这给灭夏的宋军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王韶主张立刻攻城,纵然准备不足也是抢先将西夏统治高层一网打尽,到时候送到汴都开封,大宋高层拿捏一下党项皇帝或是梁太后本人,只需一纸诏书便可得河套平原——至少是道义上。王韶到现在也不清楚王顺的来历,更不知道定西军战力如何,他只知道定西军是以泼喜军为根基发展而来,对于这样一支军队,只要不临阵投降辽国,王韶心中就已经磕头拜佛了。

    但是种谔和杨崇岳可是知道定西军的底细,他们虽然对辽军有些顾忌,但试想定西军的装备,他们实在想象不出五万辽军能够吃下装备精良的定西军,这可是比戍守在汴都开封的中央禁军还要精良的军队,纵然不济,退回到顺化渡谨守还是可以吧!

    最终种谔还是用主帅的名义压下了王韶,加紧战备物资的囤积,并且在兴庆府四门附近驱使数万党项战俘和就地征集的农工筑成了六座土山,在土山上架起了投石机、弩炮,囤积弹药随时准备攻城。事实上除了对定西军战力的信赖之外,种谔还是不想在攻打兴庆府的时候遭受很大的损失,他不是王韶,他要为整个战局负责——河西走廊地区的十万党项军还没有清理,并且对河套平原虎视眈眈的吐蕃诸部对宋军来说亦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十日后,河套平原传来消息——定西军全歼辽国来犯之敌,辽国主帅亦被生擒,这使得宋军上下意见得以统一,全力准备攻城。种谔还将现在的盟友,未来潜在的敌人——吐蕃诸部的首领都请到了宋军大营,一方面让他们无暇在自己的军队中筹谋对河西走廊下手,另外一方面,种谔想集中令人难以想象的火器进行攻城,以此为威势向这些“化外藩民”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兴庆府都能够在旦夕之间为宋军所破,你们那几个用篱笆土墙围起来就算是个城池的寨子能够经得起宋军的扑杀么?!

    六座土山并不是全部都用来攻击兴庆府的,其中位于兴庆府南门附近的一座土山被种谔选做是立威而立的“观礼台”,此时已经五十三岁的种谔今天迎来了他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日子——尽管现在的他还并不清楚这一点,但当在汴都养老的最后三年中,这一天被当作他永恒的定格而无数的回忆,也无数次的被他当作故事来讲给他的儿孙们。

    种谔、李宪、杨崇岳、王韶和宋军所有最重要的将领与大老远请来的吐蕃诸部的首领们都在这个土山上,通过土山可以平视兴庆府高高的城墙,可以看到四十万正规宋军和至少有二十万左右的藩族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将兴庆府团团包围的壮观景象。不过令所有“来宾”非常诧异的是到现在种谔还没有下令开始攻城,只有宋军将领才能够明白他们主帅嘴角上微微露出的冷笑是代表着什么。

    “种帅,可以开始了么?!”李宪微微笑着问道,此时所有的宋军将领都如李宪一般,脸上露出的都是轻松的笑容,一点也不同于周边藩族首领那种凝重和略微显得惊讶的表情。

    “监军请!”

    “还是种帅请!”

    种谔也不再多推辞,朝旁边的杨崇岳对视一眼后,旁边手持号令旗的宋军兵士立刻举起了手中红旗,随着种谔的一声:“开始!”,那面大大的红旗立刻挥动了两下,宋军所有前线军官再得到号令后,立刻命令所有的投石机、弩炮、神臂弓等远程武器发射。

    一时间漫天的箭雨挥洒在兴庆府的城头,随后隆隆不断的剧烈爆炸声响彻不断,土山上能够非常容易的看到兴庆府城墙上所发生的一切,城头上原本预防宋军攻城的党项士兵几乎被这第一波火器进攻全部绞杀干净。但是给“土山观礼台”上所有人最为震撼的是他们眼前不远处的南门城楼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后,彻底坍塌了!

    本来这些“观礼”的吐蕃部族首领都骑着马匹,在宋军火器爆炸的时候就已经惊慌不安了,他们都是以高超的骑术来控制坐下的马匹不要四处乱动,免得让周围的人笑话,但是随着南门那声剧烈的爆炸声,他们的马匹终于摆脱了主人的控制,有几匹马甚至直接将它们的主人掀翻在地独自跑开了。不过此时所有的吐蕃首领也同时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带到爆炸所掀起的漫天尘土稍微消散后,整个兴庆府的南门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残砖碎瓦——兴庆府,这座西北最为坚固的城池,在吐蕃诸部首领心中是完全不可攻破的城池,那厚重的南门城楼居然在宋军火器的攻击下居然彻底消失了!

    马上就要到九月三日了,抗战胜利马上又过去了一年,今天我看了《我的一九一九》心中非常的难受,看看今日之中国,再回首往日百年,各种滋味难以陈述——祝愿中国永远屹立不倒!!!我们的祖国永远强盛!!!

第三百四十六章 杀伐西夏(十)

    所有的藩族部落首领脸色发白,形若木鸡一样呆滞的看着南门城口的硝烟慢慢的消散,这种冲击力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了,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够造成如此伤害,不过他们更加恐惧的是,今后在和宋朝相处的时候,他们又该站在何种立场——对于河西走廊,藩族也是非常有想法的,虽然两家现在是盟友,但盟友的基础是建立在有西夏这个西北强国的军事威胁之下的,现在西夏眼看就要烟消云散,番汉两家还能够是盟友吗?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汉藩之间也不过才实现了几十年的和平!

    不管这些藩族部落首领心中如何去想今后和宋朝之间的关系,种谔和他的大将们脸上依旧是轻松的表情——在建立土山的时候,宋军就开始秘密的向兴庆府城楼挖掘地道,这种传统的攻城方式被拿出来不过是因为种谔想要靠一种极为震撼的方式来震慑蠢蠢欲动的藩族部落,而天机则向富弼申请了一批火药,由于无法计算到底需要多少火药才能够将兴庆府的城楼炸塌,所以当初也只想着在地底埋设火药尽量多些,通过爆炸先破坏城楼,然后再通过燃烧弹来彻底将城楼毁灭。不过从现在的实际效果看来,单凭地底埋设的火药已经足够将城楼炸塌了,倒不需要用燃烧弹进行进一步的破坏,这也有利于宋军从南门涌入,而不用按照原计划那样等待燃烧弹所引发的大火熄灭,倒是加快的进军的速度。

    本来宋军攻城时候所使用大量的火器爆炸声已经使得兴庆府城内乱做一团,但梁太后牢牢的掌握着军队,立刻对慌乱中的居民进行了镇压,好不容易才略微平息了下来。不过南门城楼的剧烈爆炸使得梁太后刚刚有些眉目的平乱行动又立刻陷入了灾难之中,这一次爆炸响彻全城,尤其是在接近南城门处的地区,用地动山摇也毫不夸张。

    面对从南门冲进来杀气腾腾的宋军,南门幸存下来守城的党项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识,任由宋军将他们手中的兵器缴下投降。宋军从南门涌入根本没有受到多大的抵抗,顷刻之间便占据了整个南城地区,平息了这里的居民爆走,不过其他还处于党项人控制的城区依旧是混乱不堪,这正给了攻城的宋军以极大的机会,趁势将部队迅速的从南门继续向城内冲进去,并且顺着南门已经拿下的城墙,向其他城墙攻击,虽有零星抵抗,但这并不能够至迟宋军的进攻步伐。

    梁太后没有想到自己聚集的四十万守军面对宋军真正的攻城战的时候是如此不济,此时负责兴庆府守卫的是梁氏家族的粱讫多埋,宋军高喊着诛除梁氏的口号向守城党项军发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粱讫多埋的手下见到如此景象,多有投降者不愿意随着梁氏一起覆灭,况且宋军已经顺利入城,人数上己方并不占优,斗志上更是没法比,眼看这兴庆府就要被宋军所占了。

    粱讫多埋见战事不利,立刻进宫面见梁太后,俯身在梁太后身前哭诉请梁太后立刻准备收拾一下,他将会集合御内班直精兵护送,打算杀出一条血路突围。此时的梁太后反而没有宋军刚刚攻城时的震怒了,心境平和的很,淡淡的拒绝了粱讫多埋突围的请求。她心中非常明白这一次宋军是不会放过她的,城外整齐排列的宋军阵容,她并不是没有看到过,现在宋军如铁桶一般将兴庆府围困起来,哪里容得下自己再突围,不过是图增笑话而已。

    “让你的士兵放下武器向宋军投降吧!”梁太后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让自己所掌握的军队放下武器就等于判了自己死刑。

    “太后!”粱讫多埋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呜咽的哭诉着,此时李元昊建立西夏已经整整三十六年,在粱讫多埋的哭诉声中,终于开始落下了帷幕,退出了历史舞台。

    梁太后在粱讫多埋投降后,便以一壶毒酒结束了自己起伏跌宕的一生,这个女人用狠辣无情的手段从一个受人歧视的汉人女子变成了一个手掌一国权柄的太后,中间无论发生了什么,随着她的自尽也都化为灰尘烟消云散了。至死她依然以服用毒酒来维护皇族的尊严,在她眼中皇族自有皇族的死法,是绝对不能够如同普通人那样见血的,殊不知无论她选择何种死法,都无法将她从历史的耻辱柱上拉下来,司马光的少不得要为这个女人画上一笔。

    梁太后在最后时刻的投降使得宋军终于没有下决心在城区内使用燃烧弹来火攻,毕竟火攻固然能够达到军事目的,但同样也会把这座西北大城变成一片焦土,而且这里聚集着西夏所积累的所有财富,就这么一把火给烧掉未免实在是太过可惜。宋军一边在城内接受党项部队的投降,一边维持城中的秩序,一时间法度森严,兴庆府原本就非常混乱的局势也得到了控制。

    当然,种谔和他的将领们并没有忘记兴庆府最大的战果是什么,当他们冲进皇宫去寻找自己的战利品的时候,却发现最重要的战利品——西夏皇帝秉常不见了!种谔等人毫不犹豫的封锁了所有出城的通道,并且还撒出骑兵,兴庆府周边百里之内只要不是宋军的人,便立刻将之扣留,以免皇宫或者是其他地方有通向城外的地道供秉常逃生。

    根据粱讫多埋的供述,还不到十四岁的秉常一直就被梁太后所囚禁在皇宫中,不过当梁太后自尽的时候,并没有拉着秉常一起上路——梁太后知道自己就是宋朝灭夏的借口,无论怎么样她都会死,至于她的儿子秉常被宋军所俘虏后,多半能够留下性命,不过也要囚禁在汴都开封,这也算是虎毒不食子了。

    既然秉常没有随梁太后自尽,那就一定还在这兴庆府当中,粱讫多埋虽然不知道秉常的具体下落,但他可以肯定秉常肯定就藏在城中某个角落。宋军上下在得到秉常的画像和特征后,便在全城进行了搜捕,终于在两天后在城南一家店铺中找到满脸尽是黑灰的西夏皇帝秉常——原来在宋军攻城城中一片混乱的时候,皇宫中的一名老太监将之通过一条皇宫中的密道带了出来,怕的便是梁太后那秉承一起殉葬,并且他更不愿意西夏皇帝落在宋军手中,受到侮辱。

    宋军并没有为难这个老太监,毕竟这样的人固然给宋军造成了一点麻烦,但这样的忠仆到哪里都是要受到人的尊敬的,就是种谔自己也对此大加赞赏。皇帝秉常继续居住在西夏皇宫中,但受到了宋军重兵监视,而且经过种谔的考虑后,还是让那名老太监来服侍秉常,他不相信在这么多宋军守卫的眼睛下,老太监还能够把秉常带出宫。

    战利品除了西夏皇帝秉常之外,当然还有兴庆府所有的财富,并且由于驸马王静辉的建议,宋军还专门派人保护了兴庆府内所有官方文书、档案、藏书等等一切文字资料,这些都是今后治理西夏的重要物件。在整个灭夏战争中,宋军都会非常注意西夏一切官方文字资料的保护,若非万不得已,坚决禁止毁坏这些文字资料,在战争中宋军都很好的贯彻了这一点,只有在攻打西平府的时候,王韶用燃烧弹在城中放了一把火,破坏了许多这方面的资料,但是西平府内大部分官衙并没有受到大火的波及,文字资料大都也保存的非常完整。

    灭夏战争最为关键的部分随着西夏兴庆府的陷落和皇帝秉常的被俘终于告一段落,无论河西走廊或者是西夏西北部的军事力量存在都不能够挽回这个由党项人所建立的少数民族政权的覆灭,在西夏立国的三十六年当中,给宋朝也带来了无尽的灾难,若是没有西夏,宋朝在仁宗时代将更加辉煌,也不会由于西北连年战事不断,财政支出巨大而走下坡路。现在宋朝由此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西北终于平定了,大宋也可以将精力转移到国内发展和如何更好的对抗辽国。

    兴庆府的财富并不是体现在牛羊马匹上,也并非是粮食,而是真正的黄金白银等财货上,西夏国库尽落在宋军之手,不过令宋军非常失望的是,整个西夏国库中所剩的财务不过才不到三百万贯,相比宋朝而言简直就是少得可怜。但是宋军并没有失望的太久——和宋朝的财政体制差不多的是,西夏国库财富也分成国库和皇帝内库之分,相比国库的寒酸,皇帝内库存银才叫一个丰富,经过清点过后,内库存余达到了一千五百万贯;当然除了西夏的国库收入之外,兴庆府中居住了西夏七成以上的贵族,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贵族都遭到了宋军的“友好”搜查,所得总数也超过了七百万贯。

    兴庆府的财富实在是让种谔等人喜出望外,更重要的是这都是折合后的统计数字,因为除了一部分是宋钱之外,宋军所搜查出来的财富大都是黄金白银,若是经过民间兑换,那所得的数字将会更多——金银的保值的功能远远超过了铜钱,甚至是国家信誉!

    种谔从军中派出了四万军士,将所获得的财富与西夏皇帝秉常一起护送回大宋,他们将经过延安府,然后富弼将会和他们同行直至汴都开封。四万已经经过灭夏战争洗礼过后的宋军足以在西北地盘上横着走,那些想打这支军队主意的藩族部落也要掂量一下——其实种谔这种小心谨慎似乎过了头,在兴庆府立威之战中,那南城门瞬间轰塌的景象已经彻底震慑了藩族部落,现在还有谁敢在宋军大胜的情况下来打这支专门由重兵护卫的送礼队伍?!

    西夏的彻底覆灭的消息所带来的冲击力是极为让人振奋的——这只是相对于宋朝,对于辽国来说则是非常的震撼,不过辽国此时没有多少人能够注意到这条消息的背后意味着什么,辽国上下现在正在处于关于萧陶隗事件所引发的政治角力当中,根本无暇顾忌到南朝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朝三大全国性报纸已经在灭夏战争开始后的第八天就报道战况——所报道的内容都是经过政事堂和枢密院联合审定后的内容,不过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传播效率已经是极快了——朝廷需要知道前线的消息差不多在六天左右,向外公布消息的时间仅比朝廷晚两天,这已是非常之举了。其实这也是为了安定民间风评,免得明明是前线一路凯歌高奏,但民间小道消息横行,搞不好会出现宋军大败的消息,这实在是不利于社会安定,所以两府决定塞选出一部分与军机并不密切的消息加以公布。

    现在大宋的茶楼酒肆当中,议论话题最多的便是灭夏战争了,西北军事行动的节节胜利直到最后攻陷兴庆府的消息传来,大宋民间情绪终于达到了最高点,大宋军方的形象也因此一举扭转几十年来一直吃败仗所造成的“弱旅”形象,民间好感增多了不少。当然也有少数文章担心平夏所需要的军费是多少,这样会不会影响到赋税水平的升降,但这些话题已经被战争的胜利所冲淡。

    在西夏皇帝秉常被送到汴都开封后,皇帝赵顼及大宋所有重要大臣都接见了他,不过毫无疑问的,秉常将永远不能够回到西夏了,他只能够生活在被严密看守的一处宅院中,当然这座宅院完全是按照大宋王族的标准来建造的,在汴河风光秀丽的宅院中,十四岁的秉常将会渡过他余下的时光。

    身在汴都的秉常可以说是任由宋朝拿捏,不过现在秉常的命运还是不错的,因为他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西夏国土主要有河南、河北、河西、大漠四个主要区域所组成,河南、河北尽在大宋的掌握之中,但是河西和大漠占据了西夏国土的五分之三有余,对于大漠大宋是不感兴趣的,那里除了沙子之外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河西,尤其是河西走廊,通过情报局的情报收集,大宋知道那里才是西夏真正的战马来源,对于河西走廊大宋是志在必得的。在河西走廊地区,常年驻扎着约有十余万人的军队,尽管兴庆府周边有四十多万宋军,但是河西走廊全长对于宋军的补给系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能够省些力气得到河西走廊,宋朝统治高层自然是不会放弃的——秉常的《罪己诏》便是大宋取得河西走廊最为重要的合法依据,有了它虽说不见得会让当地残余的党项军队放下武器,但也可以有力的打击其士气,宋军进展会更快一些。

    王韶军本来便是攻打河西走廊的,不过这家伙为兴庆府所吸引,只扔下五万多宋军从兰州出发攻占卓罗和南军司,然后沿雪山经济桑向西凉府前进。兴庆府被攻占下来后,王韶立刻率本部人马带上加盖西夏皇帝印玺的《罪己诏》过峡口经应理向西凉府进发,居然还赶上了前往西凉府的那五万宋军。

    王韶两部合二为一后总兵力达到了十八万人,在攻占了西凉府后一路向西攻击前进,所遇到的党项残兵无不望风而逃或者是干脆投降——这其中秉常的《罪己诏》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当然当地的藩族部落也给予了极大的帮助,或是填补到王韶军中充任前锋,或者是保证宋军补给粮道的安全——他们的部落首领已经在兴庆府城外的那次大爆炸中失去了和宋朝作对的决心,唯有跟在宋军的背后占些小便宜,掠夺一些财富回部落而已。

    王韶清理河西走廊,没有遇到什么打仗可打,基本上不是投降就是对手不够资格而被他剿灭,不过即便如此,由于河西走廊东西狭长,足足让王韶走了两个月才从最东边的西凉府打到了河西走廊的最西边沙州,这一路上着实让王韶吃尽了苦头。不过好在他发现河西走廊的党项残余战斗力低下不说,而且还人数也非常少,心中由此对远在千里之外汴都主持情报局工作的驸马感到心折——说是不到十万,果然如此,他心中原本想着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党项人怎么也要在这里驻扎重兵,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经过前后近四个月的征伐,大宋终于完满的完成了所有的预定计划,西夏彻底消失,仅在西北大漠深处才有些党项残余,其余皆被收于大宋!

    杀伐西夏十章终于完结,本来写了十六章,但最后觉得实在臃肿的很,裁减成十章,尤其到后面写的有些匆忙了。至于西夏被灭是否符合逻辑,戒念本身觉得这有些不大可能,毕竟西夏对于大宋来说还是比较遥远的,后勤供应实在是困难的很,并且党项人也不是这么好惹的,要不然西夏也不可能坚持到蒙古人把它给灭了,所以戒念在这里坦白——灭夏之战中间不符合一定军事逻辑,大家姑且放戒念一马,把这部分看做成是冷兵器时代的闪电战吧!

    西夏部分从此告一段落,由于西夏史料非常缺乏,连地图都是有些模棱两可,所以真的到宋夏两国刀兵相见的最后时刻,戒念反而快要写不下去了。好在西夏已经写过去了,辽国历史总比西夏史料要多些,多少让戒念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六十四章 伏兵(中秋快乐)

    王静辉对这样的判断唯一感到信服的依据便是在这个时代只有他知道耶律洪基是历史上少有的长寿君主,执政辽国的时间居然长达四十五年。最重要的是他只有耶律浚这么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只是听信了谗言便纵容耶律乙辛将自己亲生儿子杀掉,这无论如何也让人太过胆寒了——就是以宫廷政治最为残酷的清朝,皇帝就算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谋反的心意,也是一次又一次的给改正的机会,不管是否出于真心,但至少没有这么冷酷。

    不管怎么样,耶律洪基现在还正处壮年,与病怏怏的大宋储君不同,辽国的皇帝身体状况一向都非常好,更何况是酷爱打猎的耶律洪基?以耶律洪基现在的状况,如果说他能够再执政十年在众人眼中也是毫不稀奇的事情。但是耶律浚却未必能够等上十年——这倒不是说耶律浚想要干掉他老爹提前登基,而是因为耶律浚年轻气盛,和皇帝赵顼一般也是个热血青年,心比天高想要一下子改变自己国家的面貌。

    只是耶律浚比皇帝赵顼差的太多,先不要说两人才能如何,就是他们身边可以使用的人才就没办法相比,耶律浚这个时候在刚刚亲政的情况下便一下子罢掉了好几个官员的乌纱帽,这除了说明其莽撞之外没有任何价值。耶律浚的这种做法不仅得罪了耶律乙辛和张孝杰,还给他的老爹带来很大的压力——太子的种种做法无非直指他这十几年来的毫无作为,这也不禁让耶律洪基心中有所顾忌。

    “不管怎么样,耶律浚是都必须要死的,这么一个人将来继承了契丹的皇位,那对我大宋将会大为不利,只要耶律浚一死,那辽国的下一个皇位继承人至少也还要再等皇太孙长大再说,辽国复兴的时间又可以晚上十六年!”王静辉曾经对涅心仔细的解释过。

    现在辽国耶律乙辛和张孝杰已经和太子势不两立,就算耶律浚不会死在他们两人手下,涅心也要派出赵钟哥潜入宫中刺杀皇太子。一开始涅心对耶律浚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身在辽国也算有段时间了,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都表明这个皇太子多少还真和大宋皇帝在性格上有着太多类似的地方,只是辽国找不出司马光、王安石,更没有小王驸马!

    “严叔兄,这段时间还要有劳多去耶律乙辛和张孝杰的府邸多跑两趟,贿赂所用的金银财物等都已经俱备齐全。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收买一些辽国工部、兵部的大员,尽可能的搜敛辽国的城池布防图还有各种地图,这些放在将来定有大用,切记不可疏忽!”涅心说道。

    “这没有问题,不过耶律浚一事该如何去做?还望先生指教!”马人华说道。

    “走私盐的事情就先这么过去,我们已经挑起了两方的怒火,剩下来就看他们如何斗法就可以了,我们还是不要过多的参与其中,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往灶里添把火就足够了,免得提早暴露了自己!不过走私盐这种事情我们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毕竟我们在辽国的开销也不小,用来弥补一下情报局在这里的费用。”涅心笑着说道。

    情报局在辽国的前身都是王静辉以前所经营的,以往情报工作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深入,诸如马人华和许荣亭这样的情报人员都是在初期进行扶持,他们为大宋提供情报的同时,也为王静辉摄取丰厚的利润。只是王静辉为了巩固辽国的情报网没有将这些利润转移到大宋而已,不过像填饱耶律乙辛和张孝杰这样的巨型贪官的胃口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除了玻璃器物成本低廉之外,其他送礼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这也是不小的开销了,至少马人华在大定府的圈子里大把的撒钱那可都是以千贯来计算的,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

    对于情报所要花费的金钱,王静辉向来不会吝啬,害怕花钱的是皇帝赵顼和司马光、王安石等人,要不是王静辉从自己的腰包中贴补情报网的费用,仅凭朝廷财政拨款是很难维系其中的大额花费的。其实以现在情报花费水平,王静辉只要向内注入一笔资金交给辽国方面操纵,完全可以达到以钱生钱的水平,甚至每年还可以为他提供一笔不小的收入,只是辽国方面禁止铜钱流向大宋,加上走私道路还不是这么顺畅,所以这笔收入都是以金银的形势小批量的回到大宋。挣钱并非是情报网的根本目的,只是涅心看不惯什么都需要驸马来掏钱,他以前在汴都和在河北的时候无法直接操纵这个庞大的网络,但现在他身在大定府,辽国的一切情报网都要受到他的节制,他也便利用这次机会为驸马谋些“福利”了。

    王静辉在灭夏战争胜利后购置盐田、牧场和矿山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虽然他并不清楚先生的通盘谋划是怎样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王静辉非常需要资金支持,否则这么明显的大规模购置产业的用处又不是为了避免皇室的猜疑,那只能是想要做什么事情需要大量的金钱。他已经打定主意,在辽国这里尽量的筹集资金,将其变卖成黄金等物通过走私回大宋,以便缓解先生的窘困。

    “走私食盐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在辽国这项生意基本上是把持在来州许氏和锦州、辰州和苏州几个富商手中,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他们的反应?”马人华说道,他虽然隐约猜到许荣亭很可能和他一样是汴都那里扶植起来的大宋密探,不过还是需要确认一下,现在以他在辽国的势力想要走私还是比较容易的,就算得罪了那几个富商也不用放在心上,只是需要让这个“钦差大人”确认一下是否有必要在自己人当中弄出内斗的需要。

    “除了走海路之外我们就不能做事了么?!”涅心微微的笑道:“在西南,那里将会出现一个新的走私渠道,我在汴都的时候就知道辽国产盐的地方不仅仅限于沿海的几个盐场,事实上内陆的一些湖泊也是产盐丰富。在上京道,那里也有我们的人,只要严叔兄在大定府这里做些铺垫,从上京道的广济湖盐场取得走私食盐的份额,就可以经西京道的白达旦部过黑山的乌梁素海,那里已经是天德军的控制范围,我的一个师弟在那里是主帅,有他的照应这个走私网很快便可以形成!”

    马人华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条路线后说道:“只要广济湖那里有我们的人,那我们完全可以跳过大定府,直接向大宋走私食盐即可!”

    “这只是个我们随时都可以放弃的走私路线,是一招闲棋,但是等我们完成这次任务后,马氏家族都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时候我们可就失去对这条走私路线的控制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将耶律乙辛和张孝杰也给牵扯进来,走私食盐还是不能够充分的利用这条路线,我还想走私辽国的更多东西,这些私货若是放在了许荣亭那里,怕他还不敢接,但是西南西京道这条走私路线是可以随时抛弃的,到时候送个人情给辽国的后族,相信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涅心冷冷的笑道。

    马人华兄弟和赵钟哥听后心中一寒,眼前这个年轻人在他们心中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看这架势非要在辽国折腾个天翻地覆不可。原本他们以为汴都那里的指令只是想要借辽国太子亲政的机会挑起后族和魏王一党的内部纷争,最大限度也不过是干掉太子而已,没有想到涅心不仅仅止于此步,还有更狠的后招在后面——后族力量被削弱殆尽后,在用西南走私路线将耶律乙辛和张孝杰拖入深渊!若是真的能够让涅心得手,估计辽国经过这一番折腾后,朝廷之内还真剩不下什么了!马人华兄弟和赵钟哥心中虽然对涅心的计策感到心寒,但他们都是矢志推翻辽国的狠角色,只要能够最大限度的削弱辽国,什么样的毒计都可以用的上,更何况涅心也在刚才再一次说明,在事成之后他们就要全体到大宋去了,将这里破坏的越严重越好!

    涅心的西南走私路线作为伏兵来陷害耶律乙辛和张孝杰,这个策略是在王静辉事先计划之外的事情,况且这件事牵扯甚多,涅心虽然有心先斩后奏,但是整个计划还是要先得到驸马的同意才好,他一边指使马人华兄弟在大定府活动,一边也给汴都的王静辉写了密信告知整个计划。

    “整个计划就是如此了,臣再无半点隐瞒,不过还是就西南经上京道过西京道到天德军的走私路线问题,希望圣上能够作出圣裁!”王静辉躬身说道。

    涅心的“多事”让王静辉心中难以做出选择,上京道过西京道至天德军的走私路线他自己来操作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终究是走私,在大宋可没有辽国那套什么“八议”律法体系,耶律乙辛和张孝杰可以最后借“八议”来逃脱耶律洪基的怒火,但他可跑不了皇帝赵顼对他的怨愤,这种便宜还是不沾的好,就是他再缺钱也不至于犯这种风险。

    王静辉在接到这封信后,思考了一段时间后,最终决定先去文彦博的府邸去拜访,因为文彦博是枢密使,也是辽国计划的知情者,建立涅心所说的“西南走私通道”离不开枢密院的支持和暗中协助。尽管冰封是河套平原的主将,但枢密院掌管全国军事调动,若没有他们的配合,走私内情一旦被暴露,倒霉的还是王静辉自己。明里王静辉是去征求文彦博的建议,这可不比沿海走私,实际上文彦博在此问题上并不能做得了主,最后还是需要皇帝赵顼的圣裁才可以算数。以王静辉的估算,赵顼无法给自己加官进爵,但皇帝对臣子的笼络还是需要的,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朝廷占其中的一部分利益,最大的好处还是属于自己的,这样最终所得虽然少些,但却安全稳妥的很!

    皇帝赵顼在听过王静辉的简介思考了一会儿笑着说道:“爱卿顾虑太多了,朕倒是以为建立这条走私渠道倒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正如爱卿所言,对辽国的走私渠道应该‘与时俱进’,既然西夏被剿灭,多出来与辽国的边境线是为大宋向辽国走私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虽然对辽国走私并不是大宋财政的主要收入,但对辽国的经济冲击是巨大的,朕也看过情报局呈送上来的节略,辽国的财政已经近于崩坏,以农业和手工业为生的百姓已经大量破产,这对辽国内部政局的稳定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事实上朕也认为在对辽国不采用军事手段的时候,使用经济方法来败坏辽国根基是最佳的办法,这样可以兵不血刃的解除辽国发动战争的可能性,不过朕想知道若是我大宋想要平复燕云的时候,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来发动战争呢?!”

    文彦博听后脸色一变——对辽国发动进攻收复燕云十六州,这是历代大宋皇帝的梦想,更是他们这些所谓“庆历老臣”的最大心愿——庆历年间是大宋辉煌的一个顶点,但也是坐在火山口上的巅峰,庆历三年四月范仲淹回京担任参知政事和韩琦、富弼共同主持朝政,在著名的《答手诏条陈十事》的新政纲领中提出了“明黜陟、抑幸举、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推恩信、重命令”十项以整顿吏治为核心的改革主张。所谓的“庆历老臣”到现在大名鼎鼎的“四谏”——欧阳修、王素、蔡襄、余靖也只剩下欧阳修在华英书院中当作“镇院之宝”供养起来,韩琦富弼虽然还在镇守边疆,但已是处在垂暮之年。庆历名臣的凋零使此时的文彦博倍感凄凉,但身为那个时代的他心中一直都涌动着一团难以名状的骄傲。

    “经济落差!辽国并非无能人,耶律洪基也不是傻子,当辽国的财政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时,将无法坐视宋辽之间巨大的经济落差,到时候封闭椎场势在必行,而严查走私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也正是宋辽之间开战的借口!”王静辉冷静的回答道。

    王静辉不知道此时的文彦博正在仔细的打量着他——有人曾经借王静辉显得非常稚嫩的书法来嘲笑过他,曾断言才学出众的小王驸马一定不会弹琴,结果九味居一曲“履霜”彻底打破了这个传言。这首履霜正是“小范老子”唯一弹的曲子,范仲淹就是因为只弹这首履霜而被称为“范履霜”的,这首履霜在变法派和保守派之间引起了极大的争议——现在的保守派主要成员便是当时范仲淹所领导的庆历名臣,而从变法渊源上说,范仲淹正是王安石之先驱。

    “汉唐之时未曾听有讨伐胡夷还需要借口的,至今形成此势无非是因为宋辽两国百年来势均力敌之故,契丹小儿只是接受了汉化后,出于牵制我大宋的目的才借春秋大义来限制大宋的军事行动。若是两家实力不成对比,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又有谁能够记得发动战争的时候会需要借口呢?!我大宋是为正朔,偏要以兄事契丹,燕云十六州沦为敌手百年已久,太祖太宗皇帝有灵断不愿见此状况,只要大宋实力够强,圣上可随时收复汉唐故地!”王静辉继续说道。

    皇帝赵顼摆摆手制止了旁边文彦博的插话,说道:“爱卿不必多言,朕知道现在伐辽还不是时机,不过朕总有一天会拥兵十万以观大定府,完成太祖太宗皇帝的遗愿!王卿,建立西北走私通道的事情朕准了,至于走私后的利润可归爱卿所有,具体事项还是由两位爱卿协商而定,改日上道札子枢密院备案即可!”

    文彦博和王静辉听后私下里交换了一道目光——年轻的皇帝已经开始成熟了,他已经不再是动不动就要挥舞“军事大棒”的年轻皇帝了!而王静辉在这次面圣中收获颇丰,他可以在枢密院公开的庇护下进行走私——辽国可不止是盐业丰富,还有更多的东西,只要大定府那边运作得当,西北走私通道还可以获得大量的马匹、金属,甚至是辽国的制式武器,尤其是他们所使用的马刀!

    西北走私通道固然周转不便,但其安全性非常高,可以走私的东西也是不受限制——走私食盐未必拿耶律乙辛怎么样,但辽国法律中公开禁止流向大宋的东西可是将来后族反击的利器!

    今天是中秋节,没说的,祝大家中秋快乐万事如意,有情人终成眷属。老婆大人语录: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先休息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新书(戒念可没有开新书哦)

    “政治是一项非常崇高的事业,是由一批具有崇高品格的人去从事,并且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政治的品性和品质决定了政治家的心灵必须具有崇高的思想、纯正的情感、仁厚的德性和矢志不渝的信念;政治家必须有纵横捭阖、处乱不惊、运筹帷幄和决胜千里的能力……”

    “小王驸马又出新书了!”这个消息如同长着翅膀的鸟儿一样传遍了整个汴都开封,长期和商务印书馆有着良好合作的大书商毫不犹豫的下了数量巨大的订单,不过此时那些订单还正在商务印书馆的厂房中加班赶印,现在放在少数人手中的不过是新书的“试行本”罢了。

    王静辉出书到现在数量虽然算不上很多,但本本是精品颇有口碑,不过长期居于斗室陪老婆和孩子,人们很少见到这个浑身上下充满神秘色彩的驸马,但昔日头名状元的名头和热心从事公益事业的他,在民间的声望绝对不会比王安石、司马光等人差,直追二十年前的包拯了。

    “《政治的尊严》?!”王安石对王静辉是非常关注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年轻人给他既是合作者又是对手的感觉,他曾经将王静辉出道以来所有的奏章全部仔细阅读过,可以说对王静辉的政治意图了解最为清晰的人便是此公了。

    有宋一代,基本上没有汉唐的宦官专权、藩镇割据之害,更无外戚之患。但历朝皆有权臣,从北宋初年的赵普,到南宋末年的贾似道。臣僚之间党同伐异,争斗不休。为此,欧阳修还曾著有《朋党论》,为朋党正名,但前期多君子之党当政,尚能争论为国,后期多小人之党,且以朋党罪人不浅。即使是君子之党之间的争论极大地内耗了宋代统治阶级本已不足的统治力量。与此同时,也使当权者急功近利,很难逾越党派之见,而不能通盘考虑,不拘一格的起用贤才。而是恰恰相反,使国事越来越遭。在小人当政时,就更不用说了。法制的根本目标,在于“惩恶扬善”。但在宋代这种纵容、放纵的社会环境下,善未扬而恶益张。最后,只能是让有志之士心灰意冷,以亡国而告终。

    在王静辉看来在这个时代前有王安石、司马光、文彦博,后有苏轼兄弟等人,这些人都是非常杰出的人物,可惜的是被儒家思想所束缚,他们可以成为经学大师、大文豪、大词人,但他们本身的缺陷难以成为一个伟大的政治家。宋朝的政治环境非常宽松,至少比其他朝代要好的多,欧阳修的《朋党论》是任何一个朝代的人都写不出来的,因为统治者非常忌讳“朋党”一词,而在宋朝历史上最为突出的便是司马光的“旧党”与王安石的“新党”了。

    王静辉所知道的后世党派和现在他所看见的“新旧党”对峙的情况完全不同,不过即便是现代化的政党概念也是在十九世纪才成熟起来的,在他看来想要把后世的政党概念移植到宋朝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不可以对政治家进行“改造”,不断的用新的观点结合历史上著名的事例来冲击当今政治家和以后可能会成为政治家的人的思想,至于能够有多少人接受,这可就不是王静辉所能够把握的了,他一贯的作风便是抛出观点让别人去争,只要有人肯去争论,那就说明自己的功夫没有白费。

    这本《政治的尊严》主要是以《战国策》为蓝本写出来的,在他看来春秋战国时代的典故发生的极多。在书中王静辉公开说谋略的本身无所谓善恶——是使用谋略的动机和目的显示出谋略在道义上的卑贱崇高来;合纵连横,分化敌方、争取同盟的关键手段在于威逼和利诱;最骇人听闻的是王静辉在这本书中公开评价荆轲刺亲王是政治上的败笔——荆轲成就了自己的英雄主义形象,但却加速了燕国的灭亡,这与最初的战略目的背道而驰。

    《战国策》作为纵横家的宝典,在后世的观点来看是彪炳千古、影响深远的谋略宝典、论辩宝典和文学宝典,它记录了波澜壮阔、活跃自由的战国时代,某臣策士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谋略全书的词锋凌厉的雄辩口才,是当时英雄俊才们制定各项事业战略策略、用言游说各国政要辩驳对手的真实记录和生动写照。可惜的是这本书虽然是西汉的刘向编著而成,但那个时候儒家已经完成中国学术界的奠基任务,到今天这本作为纵横派的经典学术著作已经不负当年的风采。

    王静辉心中特别向往的两个朝代便是春秋战国和宋朝,相比春秋战国的烽火连天,宋朝的和平生活更是令他倾慕,不过在思想发展的角度上来看,宋朝是远远不及春秋战国的,相比之下他更对春秋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更加佩服。现在掀起古文运动的八大家中的有六个还活着,这个时期儒家虽然完成了统治学术界的任务,但却不是采取了欧洲教廷的黑暗统治,《战国策》和其他先秦诸子的学术著作依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至少皇帝赵顼在当太子的时候还读《韩非子》,而王安石更是师从商鞅,倒是像一个法家代表人物。

    王静辉就是想在古文运动中把思想界和学术界的水给搅浑,他是不会信奉先秦诸子任何一家之言的,从后世时空来到这个时代,早就明白了单靠一家想要治国的思想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彻底将儒家思想拉下台他是不会干这样的傻事的,但是能够动摇儒家思想的统治地位,让更多的人接触其他派别的思想这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其实王静辉的心中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计划,就是想要将先秦诸子所有经典著作全部用白话文写出来——在他看来文化传播的速度就是要看谁的思想更加简明易懂,儒家学派能够传播这么快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其统治阶层的需要,用行政手段来推行才得以确立老大的地位。他想要反其道而行之,用白话文写出来比用文言文更加容易明白其中的意思,只要识字就可以明白这本书在讲什么,这样的传播速度将是文言文书籍所不能及的。他这个计划也是来源于后世充斥着书店的什么《谋略宝典》、《厚黑宝典》等,其实这些书都是用白话翻译古文名著,再加上自己的见解罢了,倒是这样的书反而更加有市场,如此一来王静辉倒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广泛传播先秦诸子的思想了。

    王安石读书非常快,更何况《政治的尊严》完全都是用白话文写成的,全书通俗易懂内容讲的也非常具有趣味性。他倒不是像其他人一样非常鄙薄王静辉用白话文来写书,也是因为基本上王静辉所有的奏章都是用白话文写成的缘故,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应。他王安石边读书便点头或是摇头,不时还有些苦笑的表情,他对于书前序章中对政治家的理解非常赞同,尽管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一个词,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理解。以王安石的智慧,不难看出书中的内容隐隐有映射他现在的变法,只是这样的内容隐藏的非常深罢了。

    对于王静辉以著书影射变法,王安石心中倒是并不在意——王静辉这么做已经非常留面子了,而国子监的学生们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况且他拿王静辉也没有办法,因为当初国子监学生写文章诋毁变法,招致了王安石的清洗,结果还是驸马从中作梗将这件事给压制下来了。

    现在的王安石对朝局的控制力远不及历史上那么厉害了,这中间也是王静辉几年经营的结果,有时候他甚至比司马光更像是反对变法派的一面旗帜。不过只有王安石和司马光等人明白,王静辉反对的是王安石消灭异己之言,防止一家独大,而对新法只有补充,只有像保甲法这样无用的法令才会坚决阻止,倒是每次王安石出现危机的时候,他站出来给王安石妥善处理后事,就像在旱灾出现的时候王静辉买下河北诸路朝廷的青苗钱一样,这几乎挽救了王安石的政治生命,对变法派反而是“救命之恩”了。是以王安石和王静辉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两人既不是完全对立你死我活的敌人,也不是亲密合作关系无间的朋友,两人谁也不肯无端的攻击对方。

    不仅仅是王安石在读王静辉的新书,司马光、文彦博、曾公亮还有很多的人,他们也许是朝廷的要员,或是基层的官员,还有更多关注王静辉的年轻士子都在仔细阅读这本新书,不过此时的王静辉正和皇帝赵顼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交谈。

    赵顼一身白色的便服,头发也随意的挽起,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年轻的读书人一样,若是仔细看的话,那白色的便服上隐隐绣着龙纹,金黄色的龙饰腰带居然是大内的能工巧匠所制的犀带——王静辉的眼力也慢慢的厉害起来,这种腰带他的老丈人英宗赵曙以前也有一条,不过被内侍给弄丢了,一条这样的犀带居然价值三百贯,不过老丈人非常大度的不予以追究,只是把那个内侍调离了事,不然就凭这么一条腰带就可以要了那个内侍的小命。

    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听着旁边站着的小赵熙在回答他老爹的提问,而赵顼出题的题目便是从王静辉的新书《政治的尊严》中挑选出来的!小赵熙现在还不到六岁,但举止有度像个小大人似的,再加上非常聪颖书读的非常好,非常得赵顼的喜爱。

    “如果不出意外,等上二十多年以后,恐怕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将会成为大宋帝国的新皇帝了吧?!”王静辉看着一脸稚气的赵熙还有不断点头面露笑容的赵顼心中暗暗想到。

    现在皇帝赵顼已经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前年的时候后宫张婕纾有一个女儿,可惜生下来不到两个月还是夭折了,这也是皇帝赵顼唯一一个夭折的孩子。三个孩子当中赵熙已经快六岁了,其他一子一女还不到两岁,这结果让王静辉心中大为放心——皇帝在不到三十岁,至少已经有了两个皇位继承人,而历史上神宗赵顼可是只有一个儿子,那还是三十岁以后才生的,在赵顼早逝后继位称帝还不到十岁,还需要现在的高后垂帘听政,现在已经比历史要好的太多了!

    “楚州知州薛向之几年以来功绩非凡,其之下百姓安居乐业,楚州的税赋年年增长。爱卿当年在楚州的时候,楚州城不过才五万多人,现在楚州城居民都已经到了二十五万以上了,听观风使回来禀报,楚州一派繁荣景象,各地商贾来往不绝……”皇帝赵顼在考教完赵熙的功课后,便合上书本笑着对王静辉说道。

    “这都是圣上的德行和薛庆云的得力精干所致,臣恭喜圣上又得一能吏!”王静辉笑着说道。

    王静辉就坐在赵顼的对面,虽说赵顼在便装的时候也经常召见大臣入园交谈,但能够像他一般踏踏实实的坐在皇帝的对面来商谈国事的也唯有他一个——建隆元年(公元960年),4岁的宋太祖赵匡胤成为大宋的开国皇帝,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最大难题便是如何才能够结束之安史之乱以后长达二百年的卵石,让赵家王朝永延国祚。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太祖皇帝精心构建了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官僚体系,层层叠加的政府部门和强干弱枝的军政制度与文人出身的官吏是这个体系最大的特色。然而在太祖皇帝看来,即使将地方权力集中到朝廷中央也没有真正解决中唐五代以来“君弱臣强”的问题,因而需要进一步牵制和削弱文武百官的权力,以达到赵氏皇帝“总揽威柄、独治天下“的目的。

    这百官之中权力最重要的宰相便是太祖皇帝首先开刀的对象——当时范质为侍中,称为昭文相;王傅为司空,称为史馆相;以魏人浦为右仆射,称为集贤相。三位宰相并设,而不置副宰相,这几个人都是五代旧臣,后周时期就进入朝廷的权力中枢,其中范质更是后周世宗柴荣的托孤旧臣,就算是赵匡胤自己对他们也是忌讳甚深。

    按照封建王朝的传统礼仪,宰相同皇帝商议重大事情的时候,皇帝必须赐予他们作为,君臣对坐讨论政事,这就是三公坐而论道的“坐论之礼”的来源,不过这种待遇无疑是宰相地位冲套的体现,自然也是增强皇权的阻碍。一天早朝后,太祖皇帝突然对范质和王傅说:“我的眼睛昏花了,你们把奏章呈送上来。”,在两人离开作为时,宫廷侍卫趁机将他们的座位伴奏,这一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两人自然非常清楚,从此在朝会的时候他们便主动将奏折递交给皇帝,不久要上书要求废止“坐论之礼”。

    宰相失去了皇帝对坐的权力,其实他们失去的又何止是一张凳子?!王静辉遍读皇室藏书,对这个典故自然非常熟悉,但他却不肯屈就,即便他只是一个驸马都尉,无法和司马光与王安石那样的名相并列。皇帝赐座他除了一声“告谢”之外,便非常不客气的坐下来,年轻的皇帝求才若渴,一面是一个真正能够解决自己所面临难题的才子,一面又是自己的妹夫,皇帝赵顼自然是非常大度的容忍了王静辉的“放肆”。也许是时间长久后会形成习惯,赵顼在召见其他大臣会谈的时候,也会给凳子坐,至少王静辉所参加的福宁殿会议基本上“座位权”还是有保障的,这张“失去的凳子”已经不知不觉的慢慢有开始回来了。

    “朕哪里有什么功劳?!这还是爱卿点拨有术,想薛庆云不过是一平常官吏罢了,只是谨守官员的德操也算难得,只是得了爱卿的精髓才成一能吏。朕能得薛庆云这一能吏,还是爱卿的功劳!”皇帝赵顼笑着说道。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现在大宋帝国虽然还有很多麻烦,但已经开始步入了正轨,加上消灭了西夏这个宿敌,再听到王静辉的夸奖,他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很。

    “朕打算调薛庆云入京,在三司中任盐铁副使,爱卿以为如何?!”皇帝赵顼笑咪咪的看着王静辉说道。

    “臣乃驸马都尉,无权参议官员升降,这是太祖太宗皇帝立下的规矩,臣不可逾越!”王静辉警惕的回答道。

第三百七十九章 火上浇油

    由于需要马人望来建立与耶律乙辛等人的桥梁,所以马人望在收到计划实施平安的信件之后没有随大队一起赶回大定府,而是单人快骑飞奔回家。在大定府中任谁都可以看清局势对耶律乙辛等人非常不妙,在这个时候马人望必须亲近耶律乙辛一党——以往马人望都是通过金钱攻势来接近耶律乙辛的,还谈不上是其内部骨干,但现在却是一个上佳的机会,只要马人望能够打入耶律乙辛一党的高层,不仅可以获得更多的辽国情报,还可以将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恶化。

    耶律乙辛和张孝杰也并非是毫无反击能力,他们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太子府的护卫和侍女,皇帝耶律洪基可是把追查太子被刺案件交给了他们,这可是一招非常有用的脱身棋子。耶律乙辛和张孝杰指使审问的酷吏对这些人严加拷打,甚至是指画了几个朝中有名望的大臣让他们把污水向自己的政敌身上泼,好歹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不过十天后,耶律洪基按照耶律乙辛等人呈送上来的口供砍了几个朝廷大员之后,还是把耶律乙辛赶出了大定府,使其充任中京留守贬黜朝廷了。

    “耶律乙辛这次肯定是栽了,虽然不会伤其根基,很可能被发配到中京当留守不过是短时期而已,但好无疑耶律洪基对他已经心生怀疑了。”王静辉在静渊潭边撒了把鱼食,惹得潭内早已等候许久的锦鲤一阵争抢。

    “二师兄也是这么说的,他已经让马人望借着送礼的机会向耶律乙辛献上一策,便是让萧霞抹的妹妹给耶律洪基吹吹枕边风,以便向耶律洪基释疑。”彦生说道。

    “呵呵,萧霞抹依附与耶律乙辛,把他的妹妹都给敬献给耶律洪基了,估计很快就会升为皇后以取代萧观音,她的枕边风还是非常管用的,涅心这次行动可谓是收获颇丰啊!”王静辉笑着说道。

    “耶律乙辛毕竟已经引起了耶律洪基的怀疑,契丹皇帝是个多疑的人,尤其是他经历过兵变夺权,就算他再昏庸,对能够威胁他的人还是不会手软的,可以预见耶律乙辛也是不会太过长久了!”

    “耶律乙辛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等他从中京回来后,必然会在辽国统治高层刮起一阵腥风血雨,以便清除异己。这颗棋子能够走多远就不是咱们所能够预料到的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经过耶律乙辛这么一折腾,辽国精英肯定是被损耗殆尽,这样我们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时候阻力多少也会少些。”

    “不过以学生看来马人望能够打入辽国高层将会起到更大的作用,先生的跨海登陆作战需要辽国极为详细的地图,这样的地图无论是我们情报员以前返回的情报还是辽国皇宫中的官方地图都还不能够满足我们的需要,有了马人望后,他大可以安排更多的情报人员进入他的商团中,随着贸易的展开来进一步测绘更加详尽的地图。”彦生兴奋的说道。

    详尽的辽国军事地图几乎是现在大宋军方最需要的东西,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跨海登陆作战可谓是前无古人,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很可能会导致二十万宋军将士饮恨辽国,这样的代价是谁也承受不住的。

    王静辉心中也是对此非常关注,他比任何人都关注登陆作战部队的补给问题,按照作战计划可以分为短期作战和长期作战两种,两种作战方案完全围绕燕云十六州展开,不过长期作战在此基础上还要担负消灭辽国政权的任务而已,无论是那种作战方案都要充足的补给。除了常规的海运补给之外,对大军所需要的粮食饮水和行军路线问题都是非常关键的,这些都需要地图来指导。他已经下令在辽国的大宋情报人员把地图绘制的极为详尽,那里有粮仓、桥梁、道路不说,还需要把每一口水井也要给标出来。

    王静辉这样的要求对于大宋的情报人员是十分苛刻的,至少在这个时代的情报人员手中所能够用的东西无非是一块指南针和绘图的纸笔罢了,能够搞到敌国比较详细的地形图已经实数不易,还要把每一口水井也给标注出来,这实在是太困难了。不过按照彦生的想法,将大量的测绘人员编入由大宋情报局所控制的辽国商团中,这样一来测绘工作会进展的更快一点,但是这样也同样会惹来辽国人的关注,现在有了马人望,以耶律乙辛的强势来打消任何有心人的关注还是非常有保险的。

    “马人望那边还是要多加关注,他发挥的作用可是非常大,尽管现在他榜上了耶律乙辛,以我们的推测耶律乙辛在最近三四年中还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以后耶律乙辛失势后,我们也要为他和他的家族谋划好出路,最不济也要让马氏族人安全的撤回大宋!”王静辉皱着眉头说道,他还没有这么果决,尽管他知道情报工作是一份非常危险的工作,但他还是希望自己的手下都能够有命回来,即使不能够完成任务也算不得什么,关键是一定把命留下来,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更何况是自己的部下?!

    “二师兄那边已经安排过了,这次刺杀辽国太子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过是没有用到罢了。不过二师兄那边还是打算用药物造成马家人死亡的假象,然后通过来州那里把马氏族人逐渐转移回大宋妥善安置,以后就是出了事情,没有老少妇孺的拖累,他们转移起来也更加迅速……哦,马氏兄弟也都同意这么做了!”彦生说道。

    王静辉听后点点头,说道:“马家可谓是大宋的功臣,这点儿一点也不为过,我们也绝对不能亏待了他们!现在情报局费用比较紧张,文彦博他们把情报人员看成什么了,难道他们提着脑袋为大宋工作只是为了给枢密院赚钱不成?!彦生,先在杭州那里建造一所宅院,规格就参照大宋三品官员的标准,马氏族人来到大宋后就先安置在那里,并且在楚州和杭州各购买良田百顷,也都划归到马氏兄弟的名下,这件事你一定要赶快干好,明白了么?!”

    彦生听后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在他心中看来王静辉看似很容易妥协,但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的。这样优待马氏兄弟在彦生看来还是有些不值的,毕竟现在的杭州已经今非昔比,在那里建造一个大宋三品大员规格的宅院耗资绝对不会比汴都少多少,更何况还有两百顷良田,要知道西北大佬富弼的全部田产加起来不过才千顷出头,那些土地根本无法和楚州与杭州的良田相比,有了这些资产,马氏兄弟完全不用为自己的后代生计发愁了。

    王静辉站起来对彦生说道:“告诉涅心,尽可能为马人望打入耶律乙辛一党决策高层奠定基础……让我们看看这个耶律乙辛还能够为咱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涅心以后的工作恐怕还要多在辽国多待上一段时间了,让他慢慢引导耶律乙辛走上最后的疯狂!”

    辽国发生了这么大事件,大宋统治高层对此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尽管表面上大宋并没有从官方正常渠道接到辽国太子和皇太孙被刺身亡的消息,但暗地里是对此十分关注的,而且这么大的动静完全是大宋情报局搞出来的,而情报局的主人便是那个光芒四射的驸马,这更是令人侧目。

    在和彦生具体商议了一下日后涅心工作重点之后,王静辉也换上了官服入宫请求面圣——聪明人的办法便是不要对大宋统治高层有任何秘密,把自己所有的底牌全部都亮出来,能不能看懂是他们的事情,亮不亮出来可是自己的责任,也可以防止自己的支持者心生顾忌对自己倒戈。

    赵顼听过王静辉的最新报告后,感到非常满意,笑着对他说道:“爱卿果然实现了当初的计策,现在辽国更加无法对我大宋做些什么了,其中爱卿当居首功!”

    王静辉躬身说道:“臣也没有想到我们打算好的事情结果让耶律乙辛给做了,不过这正好顺了我大宋的心愿,剩下来的不过是给这把火加点油让它烧得更旺些而已。臣已经命涅心在大定府再住上一段时日,以便来指挥大宋的情报网更加良好的运作以掌控大局。”

    “可惜朕不能够趁这个机会来讨伐辽国收复失地,不过大宋也需要休养生息来消化西夏,待到朕的士兵训练精良后,就是收复燕云故地的时机!”皇帝赵顼意气风发的站起来走到王静辉的身前说道。

    “我大宋自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但他辽国也未必就会清闲!”王静辉笑着说道。

    “哦?!爱卿是否又有何良策来打击辽国?!”

    “陛下难道忘记硫球了么?!枢密院那边也该策划好了吧,等得到了硫球之后,我大宋的火器成本将会进一步降低,而且硫球来往比麻逸岛等南洋诸地更加方便,那里也可以变成距离大宋最近的粮仓!”王静辉笑着说道。

    赵顼听后笑了笑说道:“前些日子文彦博已经上书可以攻打硫球了,不过当时怕辽国干预所以给压了下来,算算现在也可以进行了!”

    皇帝赵顼明显对硫球这样海外领土兴趣不大,毕竟收复燕云十六州才是他最想完成的大业,也是他借此证明自己不逊色太祖太宗皇帝的功绩。

    “圣上,占领硫球对大宋来说意义重大,有了硫球大宋可以使火器更加廉价,扩大军中的装备,对辽国发动战争的时候可以进一步降低大宋将士的伤亡,更可以大大加快战争的进程!圣上应该知道在灭夏战争当中,火器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才可以使得战事进展的如此顺利,况且臣那里将会有新的火器要完成了,到时候我大宋对上契丹骑兵将会有更大的胜算,而用之攻城则更加便利!”王静辉说道。

    “爱卿可是说的……”

    “火炮!”王静辉双眼放出精光的说道:“圣上,经过沈括、苏颂等人的努力,火炮已经完成,已经试制了几门正等着最后的实验,若是实验成功的话,大宋将会又得到了一件战争利器,而圣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把握也将会更多了几分!”

    经过数年的努力,王静辉通过他庞大的财力和影响力为火炮研制工作扫清了行政上的障碍,终于等到了令人激动的时刻。以大宋现有的科技水平制作火炮还是非常有把握的,重要的是没有人为的干预,在这点上王静辉已经完全做到,为了火炮的顺利研制,他不断用其研制过程中所产生的附属技术制造了一件又一件的武器来坚定大宋统治高层的决心。再加上王静辉先期提出的武器制造构想,更是给苏颂和沈括的研究指明了方向,大宋的科学家们不缺技术,缺少的是创意,尤其是火器,在这个时代大宋火器刚刚走上战争舞台不久,尽管种类丰富,但缺少实战的检验,有王静辉给他们指明了道路那就方便多了。

    尽管如此,火炮的研制也是非常曲折的,各种技术课题是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王静辉的那点儿底子真是不够看得,他能够做到的也仅仅是提出创意而已,剩下来的工作还是要交给这个时代的科学家们。沈括和苏颂所带领的攻关科研队伍研制出来的不仅仅是火炮,更是带出了一大批人才——王静辉的华英书院和后来的杭州西湖书院都有格物科,数学、冶金、物理各个学科的学生至少有一半以上参与了火炮的研制,这些人才才是王静辉最得意的收获。

    王静辉估计就现在大宋的科学水平,有了火炮再研究火枪也就更加容易了,他打算在火炮项目结束之后,由华英书院与西湖书院参与火炮研制的学生立刻开展火枪的研发,并且还要进一步的改进火炮。

    “什么时候试射?!”皇帝赵顼兴奋的问道。

    “沈存中他们已经尽力准备,其实他们已经做过实验了,只是火炮的弹丸是需要用火药来推动发射的,装药量的多少取决炮弹的射程,他们现在就是正在确定最佳的装药量以求得最远的射程,这也是为了给圣上一个更好的结果!”王静辉笑着说道。

    尽管王静辉知道火炮的样炮制作完毕,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去看,只是给出了相应的安全指导——慢慢的提高装药量以观察不同重量规格的炮弹的射程是多少,并且试验火炮的寿命,最重要的便是采用延时点火的方式务必保证人员在实验中的安全——王静辉对人才的关注远远胜过了对火炮本身的重视程度,火炮研究走到今天这一步人才才是最关键的,只要有人才,他有钱将火炮的试制工作进行到底。

    “威力如何?!”皇帝赵顼问道,在他眼中王静辉几乎从来没有做过亏本儿的买卖,既然自己的妹夫在火炮研究上投入了巨大的财力,唯一的解释便是这种武器威力格外的巨大——至于威力到达什么程度就很难说了,毕竟当初燃烧弹的威力也并没有引起王静辉多少关注,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个火炮一下子便可以将整座城池都给抹去……

    “沈存中他们还没有传来具体的消息,不过半年前他们攻克了开花弹这一难关之后,就开花弹本身的威力来说一旦被击中,方圆一丈范围内人畜断无存活之理,要是打在城门上四五发便可以将城门直接炸毁。”王静辉说道。

    王静辉给出的火炮设计是前装型的,而对炮弹的要求也是开花弹并非是实心铁球,一方面是为了提高对骑兵部队的攻击力,另外也是为了提高射程——在他看来有沈括和苏颂在手,花了这么多钱还做不出开花弹的话,那他可就太过失败了。不过令王静辉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开花弹才拖累了整个火炮研制的进程,他所关心的火炮身管材料反而比开花弹研制成功更早。

    “好!朕就等待沈括他们研制火炮成功的那天,待到那时朕将亲临南郊武器实验场来观看火炮试射,如果效果甚佳的话,朕要重重的赏赐所有参与研制火炮的相关人等!”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王静辉听后也是微微笑了笑,火炮固然是划时代的产物,但最关键的便是借着火炮研制培养众多多学科的人才,大宋在金属冶炼水平等方面整个提升了不少,只要有这些人才和积累的技术,还有更多威力更大的武器将会面世,大宋的军队将会站在更高的高度来俯视自己的对手!

第四百零二章 剑拔弩张

    熙宁六年四月正是草长鹰飞的时节,王静辉一家带着潞国公赵煦殿下来到杭州不过才两三天,汴都情报局便传来一个消息——磨古斯联军在龙化州大破辽军,五万守军被杀得尸横遍野,而驻守在仪坤州的辽军救援并不及时,导致龙化州被磨古斯所占领。

    王静辉虽然避居江南,但是大宋统治高层还是不会忘记他的,尤其是大宋在辽国事务上其政策几乎都是王静辉一手创立,并且后续对辽国的攻击手段也是王静辉所制订,尽管他人不在汴都,但在辽国事务上的发言权是非常有权威性的。

    可是令皇帝赵顼非常失望的是,王静辉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答,只是重申了几个要点——对于契丹人以外的游牧民族可以扶植但不能够让他们强大到可以独立灭辽的地步;对辽国的目标主要还是在于削弱其实力,重中之重便是迫使辽国调动南京道燕云地区的三十万守军;剩下的一点便是大宋既要削弱辽国,又不能够让辽国覆灭的太快,只是取其燕云足矣……

    “先生,这些要点好生奇怪,可以说是很矛盾嘛!”赵煦对王静辉问道。

    王静辉将上好鱼饵的钓线掷到远处的水面笑着说道:“有什么可矛盾的?这些不过是出于大宋的需要,战略层次上要有高远的目光,为政者须知战略上一次失误可以葬送战术上的一百次成功!”

    “弟子明白了,不过先生给父皇的回信中这三个要点确实让煦儿很是疑惑,尤其是取燕云又不能让辽国灭亡……要知道灭辽统一天下乃是太祖太宗皇帝的遗志,现在可以说是大宋百年来最好的机会,放过这个机会难免有些太过可惜了!”赵煦垂手恭敬的说道。

    “辽国迟早是要覆灭的,不过现在却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因为我大宋并没有做好完全继承辽国疆域的准备!大宋取燕云从战略上来说是得到了一个对抗北方游牧民族入侵的坚固防线,以大宋守城水平来说只要在其险要之地构筑坚城足以对抗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并且燕云十六州乃是辽国农业之根本,失去燕云十六州后辽国国力会进一步衰退,以后就更不是大宋的对手了,覆灭只是看大宋的意愿而定……”

    王静辉放下鱼竿笑着继续说道:“煦儿可知辽国疆域有多大么?”

    “先生说过,辽国的疆域乃是大宋的三倍有余……”

    “是啊,辽国对于大宋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它的人口虽然比不了大宋多,但它的种族数量却远胜于大宋,大大小小的部族难以统计,其实契丹人估计也就占了它所统治疆域人口不到三分之一,有效控制区域也不过才四分之一左右。大宋灭辽不单单是为了完成太祖太宗的遗志,更重要的是将辽国所有为我大宋所用,不敢说能够全部把辽国的疆域继承下来,只需把握住辽国的南京道、西京道和中京道这三道即可,即便如此这三道加起来的面积也是大宋的二分之一了!”王静辉说道。

    “可是契丹人终究是我大宋的宿敌,留着它反而有夜长梦多之变!”

    “大宋灭亡辽国必须有把握来继承辽国的这南京、西京和中京道,最不济也是要完全占领南京道和西京道,还有中京道的南部,这是契丹的精华。现在留着辽国只是让辽国来替代大宋承受阻卜人或是其他什么游牧民族的冲击,是以大宋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是有能力灭掉辽国的同时也迅速把握住这三道的领土,这样才不会白白便宜了其他游牧民族来继承辽国的精华!”王静辉笑着说道。

    “先生所说的尽最大可能来调动辽国驻守在南京道和西京道的三十万大军,也是为了大宋能够一举拿下这三道而做准备吧?!”赵煦问道。

    “呵呵,不错!不过这次阻卜人攻克了龙化州,显然辽国统治高层为了应付眼前的危机,有很大的可能会调动宋辽边境的守军,这些军队才是辽国军队中的精华啊!根据大宋情报局所掌握的情报看来,这三十万守军很大一部分都是驻守在南京道,只有五万驻守在西京道,加上燕云十六州基本上就占据了辽国南京道的二分之一,所以一旦大宋兵发燕云,顺势夺取西京道和南京道是势在必行的,这样也可以遥遥呼应新收复的西夏领土,由此连成一条新的防线!”王静辉笑着解释道。

    就在王静辉和赵煦谈论辽国局势后不过才一个时辰,王静辉在杭州西湖的别院中一只信鸽冲天飞去——这是他身边的赵公公按照赵煦的意思写成节略向汴都开封发去的信件。对于周边的人王静辉的态度是十分宽松的,只要不妨碍他和妻子的生活,他是不会管这些杂事的。而且身为驸马,在大宋政坛中又有着很特殊的地位,王静辉也非常有觉悟,他从来不管自己府邸中家丁的来源,这些都是交给赵公公去管理的,至于召进来的人他是心知肚明的。

    磨古斯联军之所以能够攻克龙化州,这还是要拜辽国统治高层内部斗争的福——本来有潢河为防线加上龙化州和仪坤州护卫犄角来和磨古斯联军展开对峙,就算磨古斯联军得到了大宋的支持想要攻破这道防线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甚至连大宋参谋部在对战局的分析过后得出的结论也并不看好磨古斯的胜率,甚至还得出长久的对峙会催垮磨古斯联军。可惜推测永远只适用于纸面文章,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龙化州的守将萧云良的姓氏——他是铁杆的后族将领,自然是曾经受到耶律乙辛一系的排挤,而仪坤州守将耶律览叶是耶律乙辛一党的走狗,就是在国难当头的现在他也没有忘记借阻卜人之手来打击敌对阵营。

    耶律览叶只是稍微滞迟了援军支援的速度,就导致了龙化州被攻破的局面,到现在只剩下仪坤州一角来独立面对两个方向的磨古斯联军,耶律览叶现在也开始有些后悔给自己的政敌下拌子以讨好耶律乙辛了。

    现在不仅仅是仪坤州岌岌可危,磨古斯联军攻占了龙化州后就获得了向大定府进军的路线,如果是宋将来领兵作战的话,那肯定是先把仪坤州拿下后再向南推进,这样做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后防线稳固。不过磨古斯联军却未必会这么做——大宋给他们的火器可不是白给的,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是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而且大宋不会向他们赊购,这就要求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获得更多的财富以便从宋人那里购得更多的武器装备来武装自己获得胜利。仗打到这个份上,磨古斯联军的战利品有三分之二倒是落进了大宋的手中,这已经严重影响到联军内部团结问题。

    磨古斯亦在战斗期间多次派使者前往大宋,希望能够说服大宋出兵北上合击辽国,燕云十六州为大宋所有。开出这样的条件是磨古斯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又没有其他办法,他现在已经感到自己越来越不是辽国的对手了,况且辽国在战场上也开始大规模使用火器,这使得磨古斯联军攻城掠地更加困难,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联军若是独自攻打大定府那样坚固的城池结果会是怎么样。

    让磨古斯感到非常失望和愤怒的是大宋多次拒绝了他邀请出兵的要求,这个结果也确实够讽刺的——先前大宋邀请磨古斯一同出兵的时候,磨古斯拒绝了大宋,他认为自己能够独立把辽国吃下来,但是后来在大宋提供火器的情况下还是这么困难,这让他对以前自己所作出的决定有些动摇了。

    磨古斯联军在获得龙化州后,一路烧杀抢掠可惜耶律览叶却没有给磨古斯以很好的机会夺得船只渡过土河。现在土河已经开始解冻,大队士兵无法直接踏上冰面渡过土河,没有船只使得磨古斯无法快速的包围仪坤州,只得老实的在潢河北岸伐木造船从正面攻击仪坤州。不过好在磨古斯联军已经在潢河南岸建立了兵营,在渡潢河的时候不用担心受到耶律览叶的攻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耶律金贵在得到耶律洪基的紧急信件之后,立刻前往大宋中书求见王安石,此刻他心中感到非常万幸的是老对手小王驸马已经南下杭州去了,他不用和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讨价还价。

    耶律金贵向大宋提出了双方在边境互相信任性的裁减驻军,并且还愿意购买更多的火器。从耶律金贵的话中,王安石等人已经隐约感觉到契丹人想要调集南方燕云十六州的军队北上抗击磨古斯了。这对于大宋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大宋君臣经过紧急商讨后,皇帝赵顼召见了耶律金贵同意相互裁撤边境驻军,责成王安石与耶律金贵谈判。

    王安石和耶律金贵在谈判中对于双方各自裁撤军队的数量出现了很大的争执——耶律金贵希望大宋能够在边境撤军二十万,而辽国将会撤兵十万到十五万。这样的条件王安石自然不会答应,而且王安石和接到情报局彦生的汇报——契丹人已经在燕云地区开始撤军直接开赴北方了!并且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以非常急切的口吻希望耶律金贵能够尽快与大宋达成协议,使得燕云地区的辽军能够脱身出来投入到北方的战场上去,毕竟现在辽国最大的敌人是磨古斯联军!

    在得到对手的底牌后,王安石采取的策略是毫不让步的拖——他的要求必须是一比一的裁撤,否则大宋将不会考虑裁撤驻军的要求。在得知王安石的条件后,耶律金贵已经感到有些焦头烂额了,大宋和辽国的边境驻军人数大致保持在三比一的水平,有些重点区域甚至达到了五比一的水平,况且如果大宋愿意的话,仅在黄河以北便可以短时间集中起五十万以上的军队。因为大宋的国都是汴都开封,百年来为了应付辽国的军事威胁不得不在黄河以北部署重兵,到了今天反而成为辽国的一大负担,这不能不令耶律金贵感到非常讽刺。

    耶律金贵左右为难,而耶律洪基现在已经有些不计后果的催促下,耶律金贵只得和王安石签订了宋辽两国边境裁军的协约,宋辽各自撤军十五万,至于监督问题则由两国边境的将领组成一个监督团来保证双方撤兵的公平性。

    不过由于辽国早就开始在燕云地区撤兵以增援北方,实际上燕云地区的契丹兵撤走数量达到了十七万左右,根据以往的情报辽国在这里之留下了不到十万的军队来防守南京道和大宋河北诸路的边境防线。在有了这么一个概念后,大宋君臣头一次感到收复燕云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在出兵的问题上就是连司马光都没有提出异议。

    在确定出兵问题后,郭逵所领导的大宋参谋部立刻就收复燕云作出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尽管京东东路的跨海登陆作战部队训练并没有完成,但已经可以投入使用,而且对原来的作战计划也进行了相应的修改,最终登陆辽国的地点便是来州!

    作战计划一定下来后,大宋的战争机器也就开始慢慢开动起来,为了给大宋争取时间,也是为了进一步削弱磨古斯和辽国的实力,大宋为双方提供了一批数量非常可观的火器,尤其是磨古斯,这一次大宋破天荒的允许磨古斯赊购,不过即便如此大宋也收回了成本。

    鉴于现在的辽国局势,大宋统治高层已经决定对女直人的支持开始削弱,除非在有高丽直接威胁到女直人的时候,大宋才会暗中为他们输送武器装备——这样也是为了将来消灭辽国后,女直也很有可能会对大宋产生威胁的考虑。而对于大宋的“盟国”高丽,大宋统治高层已经不在把高丽的关系放在诸国外交的首位,毕竟高丽到现在居然还想辽国称臣,这不得不让大宋君臣心中感到恼火,相对而言高丽和女直之间的斗争是对大宋非常有利的,但是前提必须是鸭绿江以东的土地为女直人所有才行,这样也就防止高丽拥有天险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由于大宋在输送给辽国和磨古斯的火器不仅在质量上做了手脚,在时间上也做了细心的安排——大宋与磨古斯的交易集中在河套平原,还要穿越整个辽国上京道,在路途上自然要比辽国遥远的多,所以大宋先估算时间先把磨古斯的火器交易放在前面,以便通过这种安排来平衡辽国和磨古斯联军之间的实力。

    现在由于大宋的出兵时间完全由辽国和磨古斯交战结果而定,所以大宋情报局在这场战争中将会扮演非常特殊的角色——现在情报局严阵以待,来州港口随时都会有船只在等待接应最后战况结果,一旦接受到消息便快船出港,直奔大宋京东东路的登州港,这样一来情报传递速度将会大大加快。从现在起彦生作为大宋情报局提举,已经开始将辽国战况信鸽接收点转移到了皇宫之中,大宋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仪坤州等待最后的战果来决定大宋是否出兵燕云。

    五月的杭州细雨绵绵,不过这并不妨碍王静辉夫妇的游兴,杭州的名流都知道小王驸马的座舟,不过却没有人不开眼赶过去打扰他,当初就有传言有人败坏了驸马的游兴结果被折腾的很惨。尽管很少有人相信,但小王驸马夫妇在一起的时候想要接近他们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一旦靠近驸马一定距离后,都会有人站出来阻止旁人继续靠近,这些人在平常人眼中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惹得起的,识趣的人自然会走开,若是强行靠近那只有一个结果了。

    本来王静辉虽然讨厌外人来打扰他的生活,但是也没有到这个地步,不过现在他却不能不这么做——他的身边还有潞国公赵煦,这很有可能是大宋未来的皇帝,对于赵煦的安全他不得不多做考虑。不过当他们换装微服出访的时候,王静辉则不介意赵煦接近平民,相反更加期待赵煦这么做。

    在中国历史上大抵开国之君都是非常贤明的,这都是得益于他们基本上都有在社会底层生活的经历,甚至本人还有过非常难堪的经历,这就让他们非常清楚百姓的疾苦,在其夺得统治权后也不会过于为难百姓。像赵顼这样的守成之君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经历的,他们基本上终生都不会迈出皇城一步,更不要说接触百姓了解百姓的生活了。王静辉正是要赵煦接触底层百姓的生活,以便他在日后继位的时候能够对自己治下的百姓有个概念。

第四百零三章 税法

    赵煦聪明绝顶,智商和王静辉的那个天才学生李慎差不多,所以在功课上王静辉倒是没有费多大功夫,完全是赵煦学习用功所致。不过正如王静辉经常和赵煦说的那样,为政者光是熟读经史典籍还是不够的,那样和一个死读书的书生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国君对于百姓和国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居住在杭州的这段日子里,王静辉经常和赵煦易容乔装深入杭州居民中,四处看看周围百姓的生活;也曾到远处的一些村庄中来体验一下农民生活的艰辛。杭州的吏治在前任知州李慎的治理下非常清廉,虽说不能杜绝底下小吏做手脚,但大抵上还不会出现令人发指草菅人命的事件,不过就是这样也让赵煦对帝国的官员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由于杭州是西湖书院的大本营,所以本来读书风气就很浓厚的江浙一带更是文治昌盛,也许格物、数学等科目还并不为这个时代的士子所重视,但终究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读书人因为自己的偏好而选择到西湖书院来就读一些冷门科目。当然也有很多人是看在王静辉当初为了培养多种人才而许下的诱人条件而到这里就读,不过怎么说这些被当代读书人认为是“小道”的学科也发展的蒸蒸日上。

    赵煦在随着王静辉在书院中所见到的一切都令他非常惊奇,新的思想和老的观念在这座年轻的书院中不时的发生碰撞,每个旬日的时候,书院都会安排数个专题的讲演还有辩论,这使得西湖书院的学术气氛十分浓厚。赵煦虽然在汴都长大,但是却从来没有去过华英书院,但是在这里他却能够感受的到华英书院的氛围——天下读书人都知道西湖书院和华英书院乃是一脉相承,其办学思想都是继承了王静辉的意愿。若论天下书院资历,大宋许多书院的历史都是在两大书院之上的,可是若论到学术水平和思想解放程度,这还要数两大书院为最。

    王静辉带给赵煦的不仅仅是观念上的改变,更多的是给他打开了一扇窗户,透过这扇窗户赵煦的眼界更加宽广,对他未来所要统治的帝国有了一个大致的看法——这种看法和观念都是王静辉引导的。每当赵煦提出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的时候,王静辉在心中都是感到非常的兴奋,他也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但毫无疑问当赵煦长大后接替赵顼成为大宋皇帝的时候,治理国家的手腕将会比他父亲的起点更高更好,这也让他认识到观念的传承有多么重要,比自己以往所做的那些事情更至关重要!

    对于大宋宿敌辽国的战事,王静辉还是非常清楚的,这也是大宋皇室授意情报局这么做的。当王静辉知道大宋已经根据当前战事做出了准备出兵燕云的判断后,他对此没有表示反对——尽管他提议扶植女直人来骚扰辽国,不过现在看来阻卜人的实力不凡,在大宋的支持下居然能够重创辽国,能够达到这种理想的效果固然有些运气,但也不能不说辽国内部虚弱到了何种程度。

    王静辉斟酌了半天,最终给司马光和王安石各自写了一封信,提出了一种新的税法——个人收入所得税!无论什么时候贫富悬殊对于社会和国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王静辉对后世的这种税法非常感兴趣,不过他对此做了大幅修改,收税的对象只是针对年收入达到五万贯的人,税率为三成。使用个人所得税这种方法来平衡贫富悬殊的状况,并且使用这些税法所得来投入到社会公益事业中来。

    王静辉就是想趁着大宋统治高层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辽国身上的时候暗度陈仓来通过个人所得税税法,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一千万贯的战争捐款和河北诸路“食为天”粮仓中三分之二的储备,估计合算粮食为一百二十万石。

    由于夺取燕云讨伐辽国只能是突然袭击,而且自己又不在汴都开封,所以大宋不能够像征伐西夏那样在短时间内召集商人组成战争投资财团,况且在大宋目前也找不出比他更有号召力的人来说服商人从口袋中拿出钱来,所以王静辉估计这战争费用很可能是从赵顼的内库中拨款。

    王静辉毫不怀疑在这十年之中太上皇赵曙和皇帝赵顼的内库随着大宋财政的好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发动这次突袭的目标不比百年前太祖太宗皇帝那么宏大,只是夺取燕云,若是可以的话顺便将辽国西京道也纳入囊中,这样算来整个战争费用完全可以控制在两千万贯之内。两千万贯看似数目庞大,但与十年前每年为了应付西夏入侵所花费的军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那个时候几乎每年都要在原本庞大的军费开支上在增添一千万贯的军费专门用于西北战场,这十年来大宋打仗从来没有亏本过,相对节省下来的资金已经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数字。可以说只要赵顼想要打,哪怕是五千万贯的军费他也拿得出来。、

    王静辉的这一千万贯战争捐款不过是为了缓解大宋财政在短时间内的困难,有了这一千万贯大宋统治高层完全可以不在扰乱民间经济秩序的情况下从容的调兵遣将,而且放出这么一个钓饵也是诱导王安石和司马光力主通过这项税法改革。

    当然为了投其所好,王静辉也分别向司马光和王安石提出进一步减免天下税务,以便求得大宋内部人心的稳定。王静辉在信中向司马光和王安石详细的解释了个人所得税的意义,而且也明确的表示个人所得税的征收对象是针对那些收入远在大宋平均收入水平之上的那一小部分人,并且他也非常明确的反对将这种新的税法应用到普通百姓身上——在后世的时候王静辉尽管并不是很清楚这种税法的具体情况,但却知道这种税法在实施的过程中失去了其原有的初衷,国家个人所得税的收税对象主要是中层收入人群,而至于原本税法收税的对象高收入人群却没有多大效果。

    司马光和王安石很快便给予了回信,在这两封回信当中王静辉不得不佩服这两个老牌政治家的头脑,他们对个人所得税法案还是非常感兴趣的,尤其是司马光更是如此,不过他们也提出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直指个人所得税法中实施的困难——无法确定那些人是该缴税的,哪些人是不该缴税的……

    就这么一个问题就把王静辉看得目瞪口呆,的确他想得确实是太简单了些,不过从这两位大佬回信的口气上来看他们对这种新的税法还是非常感兴趣的,只要能够把他们在信中所提到的问题提出一个相对比较完美的解决方案,获得了他们的支持还是非常容易的。

    在回信中王安石和司马光对继续减税的答复稍微有些出入——司马光最是赞同减税,而王安石对此有些顾虑,至于减税到底是减的那些税收两人的答复也不尽相同。王静辉从这两封信中可以看得出这两个党派领袖对与减税在心中还是非常有想法的。王静辉对减税的内容早就有所盘算——中国到底还是个农业国,就是在千年以后也是如此,毕竟中国地域广博人口众多,再加上现在可没有什么机器重工业这么一说,所以目前注定是要划归到农业国的行列之中的。

    减税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社会的平稳状态,对于一个农业人口占到绝大多数的国家来说,王静辉毫无疑问把减税的目光放在了农民身上,不过这样的减税利益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地主,否则减税的目的就无法达到。这就要求在实施减税的过程中要作出明文的规定,对地主的地租有一个硬性的规定,这样一来地主和农民也都获得了相应的好处,至少不会因为税率过高逼得农民造反。

    王静辉在给王安石和司马光的回信中把自己对减税的看法详细说明了一番,并且也对所谓的个人所得税的缴纳标准提出了一个建议——家有农田三百顷以上或是有商行年赋税在八千贯以上者为征收个人所得税的人群。并且王静辉还对这两条分开来进行划分收税标准,农田三百顷以上者缴纳税率是三成,而靠商业或作坊得利者则缴纳两成五——这样的缴税水平可以适当的刺激家底比较厚实的人将资产向手工业商业转移,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也抑制了土地兼并。

    王静辉在写好这两封信后,对自己所提出的个人所得税缴纳标准也是非常得意,如果能够靠这个新税种来对土地兼并加以限制的话,那样就可以为大宋指明一条出路——中国历史上的各大王朝到后期灭亡的时候一个比较明显的标志就是土地兼并严重,使得大量农民失去了生活的根本。如果可以的话,在这个标准上再次延伸划出多个等级——三百顷者税三成;四百顷者税三成二;五百顷者税三成五……依次叠加终究会让那些手中握有大量农田的地主们因为税收的压力而对是否继续增加手中土地持有量而感到犹豫。

    不过当赵煦帮助蜀国公主研磨誊抄信件的时候,随意问了一句:“天下若论谁持有土地最多,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先生的,这么一来若是王安石和司马光同意促成通过了这条税法,天下间第一损失最大的便是先生了——无论是按照土地规模还是按照商业和手工作坊的规模来算都是如此!”

    王静辉听后一愣,而赵浅予则轻笑出声,他没有想到自己想出来的税法居然是给自己上套子的,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在意:“若是这种税法能够发挥我的预想作用,那就是征再重的税率我也是不怕的,毕竟土地兼并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必然会威胁到王朝的稳固,相对国家的安危,我一家损失又有什么,大不了我可以将手中的地产分散出去,所获得的金钱恐怕我十辈子也用不完,这就足矣了!”

    对于王静辉来说金钱已经对他失去了诱惑的效力,要是放在十年前或者是他来到这个时空之前,看着满屋子黄灿灿的金条他会兴奋的晕过去的话,现在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也无法勾起他的欲望。十年过去,他所追求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财富的范畴,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给大宋提供一千万贯的战争经费而没有求任何回报了,在这个时空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人比他更加富有,他所向往的生活也并不是金钱所能够给予他的。就算有朝一日他身无分文,就凭自己的驸马都尉的头衔,大宋皇室还能够让他沿街乞讨?

    王静辉脱离了政坛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完全可以躲在幕后来凭借自己的影响推动事件的发展。像这次建议朝廷减税和推出个人所得税法,这些事情是极为招人恨的,司马光不怕这些是因为他出于一个大臣和学者的良知,王安石不怕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哪怕是同一阵营内的官员也很难左右王安石的决定,当然首先前提必须是你能够说服这个倔老头儿才行。

    尽管面临着即将要推出的新的税法会使自己的财富大失血,不过王静辉还是说服自己要把眼光放的更加长远一些——大宋虽然是中国历史上经济最为发达的时代,但它的百姓所承担的税务负担也是历史上排得上号的,因为沉重的赋税使得大宋百姓起来造反的事件此起彼伏从来就没有中断过。也就是这几年来大宋财政收入大幅增长,朝廷接连出台了一系列减税措施才使得现在社会状况稳定了许多。

    不过王静辉也不会白白承受这种损失,现在个人所得税法还没有颁布,估计以自己提出的条件绝对会打动大宋统治高层,实施时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王静辉便通过徐氏开始对自己手中所持有的农田开始进行运作,采用后世的贷款补偿的办法来将手中大部分的农田出售出去。不过因为王静辉比较固执,出售农田的对象必须是少田者或者是无田者,拒绝地主大量收购,所以这项工作开展起来格外的繁琐。

    为了将自己手中的农田赶在新税法实施之前快速脱手,王静辉决定向朝廷上书——希望朝廷能够出面将他手中分散在各地的农田就地划分给当地的厢军,一切制度依照厢军屯田的规则来运行,只需要在二十年之内按比例上缴一部分农作物即可,至于朝廷也可以得到其中四成的回报。这样的条件在大宋朝廷内部引起了一阵争论,不过决议通过还是非常快的,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获得了通过。

    不过王静辉也没有把自己的田产真的分得一干二净——他手头上还保留着相当规模的良田,总计差不多有两千多顷的样子;并且把手中的一部分田产分别按照地域来充作当地书院的校产,并且还规定接受这项赠予后,每个书院还是要从这份财产中拿出一部分钱来开办至少三所萌学收取象征意义的学费办学。

    王静辉如此分配田产大有散财童子的意思,不过却直接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资金,伴随而来的还有上百所萌学——大宋各地书院对王静辉赠予田产办学都非常欢迎,相对于三所萌学与接受的田产相比不值一提,这也使得大宋除去最有名的几所书院之外,还有大量的二线书院得以正常的维持,这些赠予书院的田产是不得变卖的,也会持续不断给这些书院提供办学经费。

    相对于田产,王静辉对自己手中所持有的地产却没有太多的变动——这些地产是他维持手中各大书院和其他慈善活动的根本所在,他是不可能把手中的商业地产出售的,况且也没有人能够调集这么多的财富接得下来。

    出售田产是为了防止土地过于集中在自己的手中,这几年他频繁插手各地赈灾活动之中,除了皇帝赏赐之外,他手中所购买的田产已经到了一个令人生畏的地步,随着手中所掌握的田产越来越多,相比之下麻烦也是越来越多的集中在他的身上。这一次将手中大部分田产散去也是转移一些人的视线,况且以徐氏的经营手段,他们已经在这些田产上至少把本钱都赚了回来,至于以后长达二十年的偿还期,就算遇到几年的自然灾害也只是让他们少赚一些而已,尤其是将手中田产捐给书院更是为他在各地赢得了良好的声誉,这是金钱所不能够买来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功成

    两万契丹骑兵第一次冲锋碰了个头破血流,居然有七千多契丹精兵丧生,不过已经打出火的契丹将领并没有因此而退缩,而是又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分别将手头的兵将重整旗鼓后,从两侧和正面同时发起了进攻。

    不过当这名倔强的契丹将领在发布完进攻的命令后,便被两枚同时而至的炮弹连人带马轰成了碎片。主帅的阵亡对于这支骑兵部队的打击是难以估量的,同时这也是杨崇岳在接到王顺的信件后给炮兵发布的固定命令——一旦发现敌军主帅方位所在,只要在火炮的打击范围内便立刻集中火力先轰杀敌方主帅。

    主帅虽死但命令还在,契丹骑兵依然按照已经策划好的方案继续向宋军发起冲锋。如果说这支契丹骑兵第一次冲锋便采用这样的战术话,那对这支手持热兵器的宋军来说是相当棘手的,不过现在宋军已经开始稳扎稳打起来,尤其是在出人意料的情况下居然硬抗住了契丹骑兵的冲锋,这对于宋军将士来说是非常令人鼓舞的。

    由于宋军将领手中有望远镜,所以契丹骑兵调兵遣将的阵势并没有逃出宋将的眼睛,针对契丹骑兵的调遣和进攻方向,宋军士兵也开始按照主帅的要求有针对性的进行移动。这一次契丹骑兵的进攻对于宋军来说相对刚才的突然袭击就轻松了许多,火炮阵位已经排放完毕,在射杀了契丹主帅后,火炮便根据契丹骑兵开始集结的地区开始了射击,契丹骑兵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出发便受到了宋军远程火力的打击,这实在是超出了他们战争常识之外。

    火炮接二连三的轰炸使得契丹骑兵集结非常不顺利,在没有做多少准备的情况下,契丹骑兵开始他们第二次冲锋,这一次三面同时进行。可惜宋军的表现比刚才更加出色,从容的整理队列后,在火炮打击过后,契丹骑兵一进入火枪的最大射程之内,宋军便在战鼓的指挥下开始射击。

    有了刚才的经验,现在的宋军射击目标更有针对性——由于是三面进攻,尽管契丹骑兵事先的集结被火炮所击溃,冲击阵形也是散乱不堪,但这样对宋军的火枪手来说反而更麻烦了,像刚才那样射出去的子弹未必会像刚才那样百分百的击中敌人。不过宋军士兵在火枪最大射程之内,首先瞄准射击的便是敌人的战马,然后在敌人逐步逼近后,再瞄准骑手进行射击。

    这样一来对契丹骑兵的伤害反而更大,因为在骑兵冲锋的过程中,如果子弹打中了战马,那骑手必然会跌落在地上,在战马如此高速行进的过程中落马,就算运气好不被后面的骑兵踩踏,单是这跌落下来所造成的伤势也会让骑手痛苦不堪直接失去战斗力,跌断手脚被俘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契丹骑兵也并非是傻子,尽管不知道宋军士兵手中拿得是什么武器,但也清楚是火器的一种,他们在冲锋的时候也在马背上利用自己的骑术作出种种动作,使得宋军无法准确的瞄准射杀骑手,但是宋军采用的是先马后人的策略,这大大压制了骑兵个人骑术给宋军士兵所造成的难以瞄准的困难,只要战马完蛋,骑手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次冲锋,最靠近宋军的距离也还有五十丈,比上次还惨,不过三面攻击分兵所造成的结果便是每一面契丹骑兵损失都是要比第一次小的多,不过加起来阵亡的契丹士兵损失也是相当可观的,估计也有三四千之多,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在其集结的时候直接被火炮轰炸而死。

    这一场骑兵和步兵之间的遭遇战日后被写入了大宋军中的战例课程之中,也许在这次战斗过程中,大宋热兵器部队的战术上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除了被动等契丹骑兵攻击给对手造成巨大难以承受的损失之外,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就连对手在第二次发起冲锋后失败溃逃的时候,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也没有把自己的两千骑兵派出去继续追击,而是再等友军到达后配合友军追击契丹残兵,最终固然是完全消灭了这股契丹骑兵,但是其被动攻击的劣势也是显现无疑。

    不过这场战斗的意义是深远的,想象以一万步兵来对抗两万骑兵,自古以来能够成功抗住的也许用一只手便可以数过来,但是能够做到自身无一人伤亡,这就足以震撼人心了——任何一个稍懂军事的人都明白这其中包含着什么意义,而且最重要的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也就是说只要给热兵器步兵以足够的时间,他们将会是任何敌人最可怕的恶梦。如果一个人不懂军事的话,那也可以从这场战斗的结果看到,本来大宋守城技术无双,再加上火枪的话,那天下估计没有什么人能够突破大宋的城池了!

    热兵器作战的首次登场,使大宋的军事水平揭开了新的一幕,也正是这一战最终确立了大宋统治高层大力发展热兵器的决心,这也使得大宋的火器发生了质的改变——以火枪、火炮为核心的武器系统将会得到更加深入的发展,由此转变而来的战术研究也将会进行——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宋人如果真的下决心对某种武器系统进行深入研究的话,那样日后衍生出来的作战方法将会层出不穷,到时候热兵器部队被动防守的局面将会被打破——甚至只要随着火枪和火炮的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达到后世的应用水平也是很难说!

    当王静辉走到楚州的时候,这才受到已经过去了八天的这场战斗简报,在看过这简单的战斗介绍后,他沉思了良久——他不知道这火枪火炮能不能够使得宋人真正抵抗住游牧民族的入侵,会不会在日后某个时刻大宋屈服后,这些火器反而被游牧民族所掌握成为压迫汉人的帮凶?!王静辉对此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后世元朝的有关历史上有过元蒙军队用火器使用在西征的战斗中,至于到时候会不会重演这一幕,他心底是没有什么绝对把握的。

    “只有彻底征服一切对手才能够高枕无忧!”王静辉心中暗暗想到,他到不至于想着杀光所有的游牧民族,但是只要大宋能够给他们足够的压力,让他们保持对大宋的恐惧感,想来大宋平安上两三百年也未必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两三百年后,以大宋今时今日的发展速度,恐怕达到后世十八世纪中后期的水平都有可能,社会制度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呢?!不过有一条是真的,只要大宋能够保证自己一路领先,自身足够强大,外敌也绝对不敢招惹大宋!”王静辉有些出神的想到。

    不过王静辉却没有闲着,他立刻把心中对热兵器的一些想法整理了一番,从而写出了数本奏章,这段时间他们选择乘船前往汴都开封,除了和老婆站在船头欣赏沿途的风光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在船舱中的书案边伏案疾书,而赵浅予和他的徒弟还有一直跟随他身旁的赵公公帮助他整理已经写出的文字,这一切一直持续到了他们快要看到汴都城墙为止。

    在王静辉从楚州到汴都的这半个月当中,大宋北伐军队在辽国南部横冲直撞,中路军杨崇岳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便让析津府屈服在他的炮口之下。析津府守将萧兀纳在析津府城头和他的将领们被火炮击中连尸体都找不到,围困了几日后城中群龙无首,在宋军的强势威逼之下献城投降。

    析津府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便落到了大宋的手中,这个消息彻底振动了辽国统治高层,这对大宋来说更是一剂强心针——析津府的完好程度对大宋日后能够守住燕云来说意义重大,有了这座契丹人经营了百年之久的坚城,到时候大宋完全可以依托这座坚城建立一系列卫星城寨来协助防守,从而依托长城建立一道铜墙铁壁来防范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析津府的胜利标志着长城以南完全成为大宋的国土,至此大宋熙宁北伐的全部战略目标皆都实现,筹谋了数年之久的燕云计划在大宋的自身积累实力和一系列外在因素共同的作用下,终于瓜熟蒂落,而大宋也随着这次北伐的胜利,自信心大大加强。

    不仅如此,无心的特种部队在得到加强之后,便在辽国中京道腹地横行无忌,差点儿让吕大防的跨海登陆作战部队全部变成骑兵。由于无心的战果丰厚,使得跨海登陆作战部队不得不变成了特种部队的运输队伍,停泊在来州港口的船队每天都要往返于大宋和来州之间,以便运送战利品。

    王顺所率的西路军在支援杨崇岳攻打析津府之后,其余各部不过才五万人而已,但是就凭着这五万人横扫辽国西京道。他们跨过了长城进入了真正的草原,不过在一年半以前为了报复阻卜人,他们已经将辽国西京道上最为强大的白达旦部完全击溃,加上后续不断的骚扰,致使其残部不得不向东部迁移。

    这一次王顺率部放弃了析津府的战功北上,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彻底将白达旦部消失——王静辉曾经在给王顺的心中隐约暗示了阻卜人对大宋日后的威胁。现在辽国已经江河日下根本无法对大宋造成任何威胁了,打击阻卜人在王静辉眼中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个时候的阻卜人居然能够对辽国产生巨大的冲击,这不能不让王静辉对生活在后世内外蒙古地区的阻卜人上心。

    作为南阻卜部的白达旦部已经被定西军打击过后,逐渐走向了分裂衰退的境地,但是王顺不认为穷追猛打是多余,相反他比大宋任何人都对游牧民族的威胁更加上心——他的河套平原可是紧紧贴着阻卜部活动的范围,如果阻卜部对大宋构成威胁,那第一个受到冲击的将会是他。

    虽然南阻卜部的白达旦部已经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实力已经不足为虑,但是一旦北阻卜部的磨古斯再次强大起来的话,那样南阻卜部的白达旦部说不定也会跟着有咸鱼翻身的可能性,这是王顺所绝对不允许的。所以这次北上进入西京道的北部就是为了完成彻底瓦解白达旦部的任务,让南阻卜部彻底消失,以便日后应付北阻卜部没有后顾之忧而做充足的准备。

    对于大宋人来说定西军进入西京道北部是在战略上为日后争取优势,而对于实际承受其压力的白达旦部和西京道其他部落而言,王顺和他的军队是彻头彻尾的灾难——只要在他们视野范围内的一切部落都是他们所要攻击的目标,人口、牲畜全部都是他们的战利品。

    因为白达旦部实力在这近两年的时间内没有多大的起色,他们的兄弟北阻卜部在同样受到定西军的打击报复之后,对西京道已经持彻底放弃的态度,这其中也包括了白达旦部,所以靠自身恢复实力是非常缓慢的,这两年来连上次战争的创伤都没有愈合,再次碰到定西军这群堪比蝗虫的煞星,他们面前只有投降一途可走。

    王顺在杨崇岳攻克析津府的时间里如同旋风一般从西京道北部席卷而过,留下的只有少量不成气侯的小部落漏过了他们的搜索,至此辽国西京道北部也成为一个巨大的“无人区”。王顺将他的“战利品”中挑选出一半精壮男丁,还有大量的牛羊马匹牲畜交给从河东路出发的那两万宋军,让他们把这些战利品护送回汴都开封,交给枢密院来处理。剩下的三万定西军又分出一万带着剩下的“战利品”返回河套平原,而王顺则带着剩下的两万定西军向东南前进。

    在王顺眼中如果按照王静辉的事先的打算,这场北伐战争到现在应该可以算是结束了,不过在没有接到朝廷枢密院的正式批文的情况下,这场战争就还没有结束。在他眼前要么直接向东,像东路军跨海登陆作战部队那样进入辽国中京道横行肆虐一番;要么向析津府进发会合杨崇岳,自从进入西京道北部草原后,他就和中路军失去了固定的联系,他现在还不知道杨崇岳已经拿下了析津府,不过按照中路军的实力,拿下析津府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他只需要赶过去会合,也可以堵住朝廷中某些人的嘴巴。

    最终王顺还是率领部队还是放弃了挺进辽国中京道大闹一场的诱人想法,快马加鞭的向析津府赶去——他的部队没有多少补给了,在这茫茫大草原上,如果不是没有情报局的所提供的帮助,又给地图又提供向导的,他们不要说去追杀南阻卜部残余部落,搞不好在这里迷路稀里糊涂做了枉死鬼也说不定。向东路军那样大闹中京道确实和诱人,但是他的补给可不允许他这么做,最现实的选择便是向杨崇岳那里靠拢,既能够得到充足的补给,又可以给朝中守旧力量一个交代,免得给人落下飞扬跋扈的印象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杨崇岳在攻克析津府后,便立刻沿长城一线收拾辽军残余,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辽军主力了,多是一些几十人左右的契丹残兵四处奔逃。在利用优势兵力控制了长城一线之后,杨崇岳也没有继续向北进发,只是稳守长城,除了加固一些险要地点的城寨防务之外,同时也是在等待朝廷的下一步命令——到底是否有必要向北继续讨伐辽国!

    到底有没有必要继续讨伐辽国——这是摆在大宋君臣面前又一个重要的命题,其重要性不亚于数月前决定何时出兵辽国一样。当王静辉回到汴都开封后,满大街都是贩卖报纸的报童,他现在才刚刚回到开封,并不着急入宫面圣,况且皇帝赵顼在得知他北上汴都之后,除了路上收到过催促他快些北上的信件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了。

    打开报纸可以让王静辉以最短的时间来了解大宋的局势,当看到所有的报纸上都是统一口径的报道宋军一个又一个大捷消息的时候,王静辉的嘴角微微翘起——在这些报道中,他也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这里面有自己的学生,也有自己非常看好的将领,从各种消息上来看他们都很顺利,都在这次北伐当中取得了很多战功,这也足够让他骄傲的了——也许在这个时代有人曾经认为即便是收复燕云的荣耀也未必能够赶上三榜进士、垂拱殿带花、头名状元的风光,但是他却不会天真的认为一个状元就能够顶得上整个燕云!

第四百一十九章 志向

    “爱卿,你看看这道奏章!”皇帝赵顼微笑着将一本奏章径直递给王静辉。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把正沉浸在春节欢乐中的汴都装点的银装素裹,王静辉本来还想好好睡个懒觉,自从他来到这个时空后,睡眠成了最令他苦恼的事情,每天只有两个时辰的睡眠犹如一块精准的时钟,说是睡懒觉,不过是他赖在被窝中不肯出来罢了,睡是睡不着的。

    不过就这赖床的资格也被皇帝的催促给打碎,他不得不穿戴好乘车入宫面圣,和每次进宫不一样,王静辉把他的钱包装的鼓鼓的,从皇宫门口的侍卫开始,进入皇宫后他每见到一个人都会发一个红包,弄得所有见到他的宫内侍卫、太监、宫女等都眉开眼笑。换做旁人可是不敢这么做的,但是王静辉却是不在乎,敢公开对皇宫内的人发红包,估计自大宋立朝来除了皇帝之外还没有谁这么做过,王静辉就这么一路红包一直发到皇帝赵顼的面前,弄得皇帝赵顼都有些哭笑不得。

    王静辉打开奏章后仔细看了一遍,原来这本奏章是麻逸岛总督蔡容上奏,蔡容是熙宁六年的探花,是华英书院出身,早在书院就读的时候,蔡容的学识就深受书院各位先生的赞许,并且在《梅雪》、《大宋明镜报》上有多篇有价值的文章发表,而书院学刊上所发表的文章就更多了。

    当初蔡容的表现也曾引起过王静辉的注意,但是真正让王静辉记住他的是蔡容在科举考试榜上留名后,专门拜访过王静辉——蔡容希望王静辉帮助他前往麻逸岛为官!有人希望到南洋为官,这还是王静辉第一次听到。在王静辉的影响下他名下的华英书院和西湖书院的学生一旦科举考中之后,有很大一部分到南方为官,这在宋夏战争结束后又有所改动,两大书院的学生也有很多人到西北为官,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主动去南洋。

    王静辉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天蔡容来驸马府拜会他的场景,以前他到华英书院去讲学的时候,蔡容也多次旁听过他的课,不过当时蔡容留给他的印象还是非常模糊的,只是一个典型的青年学子模样,但是经过一番谈话后,尤其是蔡容主动提出希望能够到麻逸岛为官的时候,王静辉才真正记住了他。蔡容给王静辉留下的印象非常好,这不得不让王静辉想起了十年前的欧阳发,同样是心怀高远志向的年轻学子,也一样不追逐名利心地单纯的很。

    “克剑,以探花的名次足可跻身馆阁,三四年后得圣意出缺,十年以后不难再返回汴都开封就任六部之中,二三十年后若是运气好的就是拜相也未必不可能……”王静辉对蔡容说道。

    “先生,学生是在看了许多先生所写的文章后才想到去南洋的,正如先生所说‘南洋之地固然据大宋甚远,但是其物产丰富,实为大宋之命脉……’到现在为止我大宋岁占领了麻逸岛和硫球,硫球都已经由枢密院派专人治理,为何比硫球更为重要的麻逸岛在划归我大宋六年之后朝廷仍为何未派官员管理?学生读过所有能够找到的麻逸岛资料,得知麻逸岛上有我大宋最需要的铜、金、银、木材还有大量可以种植水稻的高产良田,这么一块重要的土地若是没有人去管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难得克剑有如此深远的眼光,诚然如你所说,麻逸岛对大宋的意义非常,随着时间的流逝麻逸岛的地位会日渐凸现出来,不过那里现在还是处于原始状态,岛上除了我大宋的军队和俘虏之外,便只有尚未开化的土人。我大宋百姓都视南疆于畏途,那是因为南方瘴疠横行,可是麻逸岛的生存条件比南方还要恶劣……”王静辉如实说道,其实蔡容能够想到这点儿他已经非常满意了,他甚至有心把蔡容安置到两浙路去担任一段时间的官员,然后凭借他的力量辅助蔡容做出一番功绩后再调回汴都委予重任。

    “以学生之见麻逸岛的事务主要是由驻守将领在维持,他们可能对打仗很在行,但是在建设上面却并不适合。麻逸岛现在的条件是比较艰苦,但是其地位在我大宋来说却是很重要。学生听闻朝廷有心要大举扩建麻逸岛上的三座铜矿,如果没有专门的人来统筹指导的话,那中间必然会产生惊人的浪费不说,在规划建设上也会出一定的问题。学生在书院读书的时候,除了书院要求的课程之外,还选修的数科、物科和医科,这三门课程都得到了甲等成绩,学生以为自己所学最适合在麻逸岛。”蔡容说道。

    经过一番长谈之后,王静辉最终还是接受了蔡容,并且联名王安石保举了蔡容为麻逸岛总督,并且有权对渤泥事务做出处理。蔡容到了麻逸岛后果然不负众望,将麻逸岛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朝廷原定计划内扩建三座矿山及其冶炼设备作坊的工期也在他的协调下进展迅速。当然蔡容能够在麻逸岛干得有声有色这离不开王静辉在背后的支持,在扩建矿山和作坊的工程中,王静辉就在两大书院招募了大批技术人员去支持蔡容,并且在奴隶的供应上也尽量保证麻逸岛的建设。

    蔡容在建设上起到的作用可圈可点,但是他最大的贡献并不在这上面,蔡容把奴隶当中会说汉语的,并且在平时劳动中表现比较突出的奴隶挑选出来,让他们担任一定的低级职务,并且给予他们相对比较好的待遇,让他们来参与到奴隶的管理当中来。尽管麻逸岛军方对此有些微词,但是却被王静辉暂时给压了下来——他将战俘变成奴隶除了为了加快大宋基础建设之余,更重要的是同化这些契丹人和党项人。民族之间的仇恨不会这么快便被压制下去,不过西夏已经亡国,辽国也相差不远,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没有必要在管理这些战俘的时候通过苛刻的手段来让这种仇恨继续加深。

    虽然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改良措施,但却得到了王静辉的赞许,而且在战俘当中也起到了很大的影响——看管这些战俘的宋军对待战俘的手段非常生硬,还真的把战俘当成奴隶了,除了干活之外便就是给这些战俘带上镣铐严加看管,在这些宋军看守下,奴隶们已经发生多次小规模动乱。

    蔡容对奴隶们采取非常宽厚的管理方式,并且加大了对奴隶的生活改善措施,在他到任后的一年当中麻逸岛奴隶死亡数量和前期相比有了显著的下降,这反过来也促进了工程进度的提高。最让人吃惊的一次便是当地土人袭击矿场,结果蔡容发动奴隶们配合宋军反击,居然大胜当地土人,这件事在报到汴都开封后让所有的官员对蔡容都刮目相看,这也让大宋统治高层第一次对蔡容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

    这一次王静辉所看到的奏章是蔡容的一份汇报,有点类似年终总结的意思,麻逸岛经过这两年的大规模建设后,每年可以产铜两百万斤(宋制一市斤等于今天的640克,两百万斤合今天的180吨),而且两年前发现的金矿和银矿同样经过扩建后,每年可以为朝廷提供银八十万两,金十六万两(宋制一斤合16两)。更重要的是在麻逸岛南部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金银矿,虽然规模还无法估算,但比先前所发现的两座金银矿的总储量要大的多,而且矿石成色也不是先前的金银矿所能够相比,如果朝廷能够加大力度进行建设的话,这座金银矿到明年的时候产量就会超过现有的金银矿!

    当然奏章上还有新开拓良田十余万亩,加上先前的五万亩,年产粮食可以达到一百二十万石,除了可以满足麻逸岛本地奴隶和守军的供应之外,还可以通过海运直接为大宋年供应八十万石粮食。大宋到今天还是大小灾害不断,不过像熙宁二年所发生的那样的旱灾是没有了,八十万石粮食可以有效的供应大宋南方,缓解那里粮食紧张的局面。

    “恭喜圣上,我大宋最近各方面好消息频传不断,这实乃圣上英明治国所致!”王静辉在看过奏章后,趁着皇帝赵顼高兴的时候狠狠的拍了一记马屁,差点儿没有把自己的牙给酸倒。

    “看来这拍马屁也不是件容易事啊!”王静辉心中暗暗想到。

    皇帝赵顼听后也是开怀大笑,最近大宋的好消息实在是太多了,收复燕云使得皇帝赵顼更加信心满满,太祖太宗皇帝没有办到的事情,在他这一代上终于做了一个了断,更让他舒心的是王静辉在和辽国谈判的时候居然争取到了每年辽国要向大宋交五万贯的“岁币”。尽管在今天五万贯和大宋年岁入根本不成比例,但是这五万贯岁币却让每一个大宋人都找回了自信,而自宋真宗开始的耻辱也一并洗刷干净,论自豪感自然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了。

    “爱卿荐人有功,这蔡容颇有才干,麻逸岛这么荒蛮的地方居然打理的井井有条,朕要重重赏他!”皇帝赵顼笑呵呵的说道。

    “圣上,麻逸岛的开发不过才刚刚开始,以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至少臣知道到现在麻逸岛上我大宋总共开垦了不过不到二十万亩的两天而已,整个麻逸岛可供种植的良田远不止这么多,还可以进一步进行开发,如果操作得当的话,二三十年后麻逸岛将会变成我大宋的粮仓,我大宋就算遇上再大的自然灾害也不用畏惧了!”王静辉笑着说道。

    “说得好!朕要派更多的厢军到麻逸岛上开垦土地种植粮食,不过这麻逸岛上现在更值得去做的还是开矿,根据蔡容的奏章,麻逸岛的铜矿储量十分丰富,也正应证了爱卿当初对此岛矿藏储量的分析,麻逸岛居然以一岛的铜矿可比我整个大宋所有的铜矿,这不能不叫朕感到惊奇!”皇帝赵顼微微笑着说道。

    “呵呵,后世的菲律宾铜储量位居全世界前列,就算不是第一,至少弄个前三四名还是没有问题的,而整个中国大陆的铜矿储量加在一起也不会排进前五。现在搬过来直接照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相比之下菲律宾的面积才有多大,找矿自然要比在大宋的境内找矿容易的多,可惜就是离的稍微有些远了,开采不易……”王静辉心中暗暗想到。

    “朕今天召见爱卿是想询问爱卿一件事是否可行。”皇帝赵顼换了更舒服的姿势慢慢说道。

    “圣上所问何事,臣若有心得必会尽力!”

    “这也是从蔡容的奏章中朕才想到的,我大宋以前因为缺少铜,所以制钱未必都是铜钱,再加上各州、路都有铸币的权力,所以制作出来的钱币种类众多,有用铁甚至是锡来制钱。朕想这麻逸岛的铜矿如果再加大力度开发,至少制铜钱不用愁没有铜了……”皇帝赵顼慢慢的说道。

    “圣上是想收回各州的制钱的权力,并且淘汰除铜钱之外所有的钱币?”王静辉问道。

    皇帝赵顼听后笑着说道:“爱卿猜想的正是朕心中所想的事情,不知爱卿对此有什么建议?朕想听听爱卿的建议之后,交给王介甫和司马君实他们来做讨论!”

    王静辉沉思片刻说道:“圣上,臣对这钱币也略有研究,而且臣以为小小钱币关系着我大宋今后的发展,万万不可轻易作出重大改变,否则将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百姓生活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虽然不见得会出现王小波、李顺之流,但是民怨总是有些的。圣上也知道臣产业当中有兴国银行,至于工商银行是和其他商人合建的,这两家银行都发行了银票和金票并且在户部做了备案,其实这些都是为了证实臣心中的一些想法而做的实验,也是为我大宋今后在钱币上进行改进先行积累一些经验而已。”

    “这两家银行发行金票和银票的事情爱卿也曾和朕说起过,这倒是让朕想起了数十年前益州商人联合发行交钞的事情,到最后这些商人发行交钞还是引起了一阵混乱,最终为官府所禁,由朝廷来发行交钞。朕当时还记得爱卿把那道奏章呈送上来之后,司马君实还曾以旧事提出过质疑……”皇帝赵顼的记性非常好,三年前的事情到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

    王静辉笑着说道:“君实相公所虑并非没有道理,臣所做的事情和当年那些益州商人所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若说不同的是臣对这两家银行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力,所以在臣的掌控之下不会发生当年益州商人乱发交钞之祸,不过当年臣还是和君实先生签字画押,有朝廷出人专门在两家银行中监控金票和银票的发行和使用状况。”

    “平心而论当年益州那些商人联合发行交钞确实对当地的商业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毕竟益州那里多是用铁钱进行交易,二十贯铁钱才相当于三四贯铜钱,像他们这样做生意非常大的话,光是携带钱币交易也是令人非常苦恼。当年是他们做错了,也受到了惩罚,不过当初仁宗皇帝没有因噎废食,反而把交钞发行收归朝廷,这也比交钞控制在少数人手中没有保障要强的多,至少天下的商人都因此而受益匪浅。”皇帝赵顼看来是提前做了一些功课,对交钞的掌故记得非常清楚,说起来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圣上,恕臣之言,其实以现在大宋商人经营生意的规模来看,铜钱交易之不便已经不用再说,在大宗商业交易之中必然会淘汰铜钱,就是交钞在面值数额上也有很大的不足,这也是臣为什么还要发行银票和金票的缘故了,这两种票据面值数额巨大,正是大宗生意商人最为喜欢进行交易的地方。”王静辉笑着说道。

    皇帝赵顼听后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说了半天朕还是被爱卿给糊弄了,朕找你商谈的是是否替换地方上的一些货币,爱卿转了半天则是想让朕同意朝廷发行金票和银票吧?!”

    王静辉听后一愣,随后不禁莞尔,笑着说道:“这是臣走神了,臣的本意并不在这上面,尽管臣希望朝廷能够以我大宋朝廷的信誉来发行金票和银票,但是现在还并不是时候,此事还需要仔细斟酌一番才可做定论进行实施。不过这些都与圣上刚才所提出的问题有着很深的关系,如果圣上给臣一点时间的话,臣可以好好思量一番写一道札子呈上来供圣上和各位大臣做个参考。

第四百二十一章 创新

    熙宁八年初春,大宋朝廷经过决议之后批准了包括重修长城、和通往析津府道路在内的一系列工程,整个工程将会持续五年之久,总造价在四千万贯左右。这些工程中有一条从汴都开封通过相州、邢州、真定府、河间府直达析津府的水泥道路,而且通过这条水泥主干道还要将大名府、隆德府等重要城市用水泥支线给连接起来,这样以来河北诸路将会依托这条水泥马路合成一体,河北客商如果从真定府驾马车出发,用不了三天便可以到达汴都开封黄河对岸的渡口,而且由于是水泥道路,无论雨雪天气都可以正常行驶,不过就是速度慢了些而已。

    这是一条关系到大宋北方战略安全的主干道,基于同样的想法,还有一条从西京洛阳为起始点,经河南府、河中府、晋州和延安府直达原西夏国都兴庆府的水泥道。这两条主干水泥道路将会承担起大宋北方和西北的运输安全,并且通过这两条道路彻底盘活大宋北方和西北的经济,加速物流,使其与大宋中央保持更加紧密的联系。

    重新修整长城的作用就更不用说了,自大宋立朝以来对外战争一直就是处于下风,更因为石敬塘和李元昊的缘故,大宋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对长城的控制权。长城大多数都在辽国和西夏的国土上,大宋境内的长城长度只有可怜的不到两百里的长度,就是这段长城还在辽、西夏和大宋三国的交界点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由于契丹人和党项人说白还是游牧民族,尽管他们向农业文明转化,但是由于其内部势力的干扰,他们转变成农业文明的过程中出现了多次反复。长城对于辽国和西夏来说并不重要,从而对于长城的修缮也是很少去做的,这点上从宋军对两国的战争中,从来就没有在长城附近发生过比较大的战斗就可以说明。

    辽国和西夏对于长城的重要性并不清楚,但是大宋却非常看重长城的作用,作为一道战略屏障,这对大宋有着莫大的好处,尤其是宋军手中掌握了火器制作的秘密,再加上机床的出现使得床子弩的箭支制造费用大大降低,宋军依托城墙防守成本也就更加低廉,只要指挥得当,游牧民族南侵在遇到长城的时候毫无疑问将会碰得头破血流。

    不过长城自唐末五代以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修缮,虽然还没有具体的考察过,但是破损的程度极为严重,到底要花多少钱才能够还长城原貌还很难说,故此朝廷在长城修缮的预算金额中并没有一个规定数字,只是以一千五百万贯为基数,先修着看,不够再往里添。

    这么庞大的工程在大宋只有王静辉才有这个胃口吃的下,而且他所组织的大财团已经筹备了六百万贯的启动资金,加上手上的奴隶大军来消化这个工程自然会对大宋的根基冲击最小。不过这次买卖中,王静辉并没有投入金钱,而是以奴隶作为入股,占四成股份,其他的工程启动自己则是财团内的商人联合凑出来的。

    和王静辉在两大银行发行金票和银票一样,这次交易也是一种实验——商业模式的创新!因为在宋辽战争中,大宋俘获了大量的辽军,估计总数可以达到二十万,再加上大宋统治高层出于打压契丹人的考虑,大宋所攻占下的城池以往侵犯汉人权力的契丹人或是其他民族都遭到了清算,这些人也同样被归位战俘的行列加入了奴隶大军之中,这也就使得这次战争中所获得的奴隶达到了近三十万的地步。

    如何处理奴隶的问题到现在大宋统治高层已经有了清晰的概念,直接交给驸马,实际上还是大宋朝廷来控制这些奴隶,恶人全被王静辉做了,当然王静辉虽然做了恶人,但是其中的好处还是很多的,这几年下来这些奴隶在疏浚河道淤田的过程中,朝廷没有少给他赏赐众多田地,要不然王静辉这个“大宋第一地主”的名头还要等上几年。

    这一次王静辉决定使用这些奴隶给大宋朝廷和他自己都捞上一笔外快,便和李管事等人想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奴隶运营模式。以往这些奴隶在大宋朝廷的控制下修建大宋的河堤、道路等基础建设,但是除此之外并不能够给大宋朝廷带来任何收入,只是将修建的成本降低了不少而已。

    这一次通过王静辉的名头用这奴隶换来了四成的股份,等于是三四千万贯的工程款项有近一半在工程完工后又流回到朝廷的手中,将工程成本进一步降低,而且在工程期间的这些奴隶的口粮问题都变成了财团商人们的事情,大宋朝廷也可以在这几年当中不用负担俘虏的口粮问题。

    起先大宋在决定是否修建主干水泥道路和修缮长城的问题上,其内部分歧还是非常大的,毫无疑问这是几项投资巨大的工程,幸亏大宋朝廷手中掌握着几十万的俘虏,不然单靠征用民夫来完成这些工程,搞不好便是一个类似京杭大运河那样的暴政工程。即便如此,工程中所需要的各种材料等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以大宋现今每年财政结余不到两千贯的水准,从工程开始后,大宋财政将会连续数年都要在一个极为危险的水平上徘徊,一旦有什么天灾人祸发生,那大宋财政肯定就会回到赤字的水平上,而且工程进度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不过这些工程对大宋来说好处也是极为明显的,修缮长城将会使大宋有了防备北方游牧民族南侵的一条战线。虽然王静辉对长城的防御能力还十分怀疑,毕竟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把精力放到热兵器军队的组建上来更划算,不过现在大宋军队中所使用的火枪性能还很不可靠,至少在阴雨季节中效果就会大大折扣。再者说来长城作为这个时代防御北方游牧民族最中坚攻势,也有着其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大宋军队还没有得到可靠的热兵器之前,长城的战略防御作用暂时是无可替代的。

    在王静辉的眼中,长城的修缮可以放缓一些,但是交通道路则势在必行,如果没有通畅的交通网络,大宋对这些新并入版图的领土控制能力会大大削弱。一旦爆发战争,各种物资和人员因为道路问题而无法送往前线导致败局,那才叫一个冤。以前王静辉率领的奴隶工程大军一直都在南方忙活,修建了无数道路和桥梁,就是为了配合开发南方进行武装移民所做准备,现在厢军在南方已经开始进入深入阶段了,每隔五六十里都有一个小定居点,中间有道路连接起来。就是这么一个个定居点和他们之间的道路在南方构建出了一个庞大的网络,不敢说大宋已经完全控制了南方,但是西南夷无法作乱对大宋构成威胁倒是真的,有理由相信这张网络随着时间的发展,再过上五六十年西南夷要么接受大宋的同化,要么被消灭,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由此可见这交通网络配合大宋的武力和文化无疑成为一张巨网,在这张充满诱惑的网中,任何民族到头来都免不了被同化或是被消灭的结局。

    在北方修路远比在南方要容易的多,之所以以前王静辉在北方道路上没有太大的动作,也是因为北方的环境并不太平。现在西夏被灭,辽国已经被大宋严重削弱,尽失长城以南的土地,这就让大宋的北方更加稳定下来。根据王静辉的推断,历史上推翻辽国建立金朝的女真人现在还比较弱小,而元蒙豪强现在更是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也许阻卜人是他们的祖先,但是现在阻卜人在潢河之战中和契丹人拼了个鱼死网破,双方都是元气大伤。照这么估计,大宋北方在未来的四五十年当中应该是安全的,周边也不会出现强力崛起的游牧民族来威胁大宋,现在构建交通网正是时候。

    由于采用了新的商业运作模式,大宋朝廷在这些工程上,除去修缮规模还并不能够确定的长城之外,仅在道路修建的经费上最终可以节省下来三四成的样子,以五年期的工程周期来计算,平摊到每一年的大宋财政上工程投入将会低于五百万贯。这样的工程投入对大宋来说是算不上什么负担的,财政危险系数已经降低到了大宋统治高层可以容忍的地步。

    同时宋辽之战,大宋收获颇丰,新并入大宋的土地也相当可观,尤其是燕云地区农业发达,正好可以补连年遭受灾害侵袭的河北诸路之不足。不过新收复的土地也并不是全好,至少有一条——这些土地上的人口数量实在是让人无法满意。

    在十年前的大宋,当时和西夏相接壤的西北诸路、军、监,其人口比例就远远低于大宋核心区域,在整个西北人口过十万的城市不过才有一个,五万的城市也不过才有四五个,这样的比例和广阔的西北相比实在是太低了。大宋西北诸路就是这样的人口基数,要是放到西夏则是难以想象的,西夏全国人口绑在一起还不如秦凤路一路的人口数量。可以想象当大宋火并了西夏之后,领土扩大了不少,但是西北的人口密度却被新加入的西夏之地给稀释了。

    刚刚结束的宋辽战争中,大宋所获得的土地比西夏整体面积要小,但是长城以南的燕云地区本就是辽国农业基地的角色,这里的人口密度在辽国庞大的统治疆域上来看是数一数二的人口密集地区,甚至辽国的中心大定府周边的人口密度都未必能够比得上南京道,所以这里的问题并没有西夏那里这么凸现。不过燕云地区不是一块孤立的地区,它东接辽国西京到,在城市布局上来看,以桑干河为纽带,将辽国的西京大同府、奉圣州和南京析津府连接了起来。南京道比较好说,而西京道在长城以北的区域对于大宋来说就成了鸡肋了,要命的是大宋还不得不占据西京道,以此为缓冲地区来为河套平原地区做掩护,要是以西京道的面积再加上定西军如蝗虫一般横扫西京道,使整个面积可以定得上河北诸路的土地上基本上没有人!

    大宋统治高层在胜利的光环下并没有意识到统治疆域和人口之间的关系,王静辉心中对这个问题也是存了很大的疑问,终究觉得这不是一个长久的事,要想有效的统治一个地区,那那个地区必须有一定数量的本国人在那里长期居住生活,这样才能够彰显大宋对这里的所有权。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自从治平三年初到现在快十年的厢军屯田政策,使得西北和河北的人口数量增长的很快,由于税率非常地,土地也足够分配,再加上大宋朝廷和相关的商团给予厢军屯田各种政策上和财力上的支持,到现在大宋已经开始享受西北、河北厢军屯田所带来的红利了。厢军屯田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人口数量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从熙宁二年开始,王静辉和富弼达成了一系列相关的结盟,在西北为了消化厢军屯田所产生的棉花、花生等经济作物,而在西北的各重要城市建立了大量的大型作坊,这也就是为了将西北的几个城市变成大宋北方的纺织、油料商业中心,由此而带动相关地区的经济发展。

    有了这两方面的因素,大宋西北和北方的人口还算勉强能够过得去,但是要想真的发展西北和北方,就必须要发展经济来带动当地的人口增长,这中间完全要指望大宋即将要在北方和西北所修筑的两条水泥主干道。所以说王静辉比谁都更重视这两条主干道的修建,它们背后代表的是大宋在北方和西北能否长期立足的关键,也是关系到了以后能不能在大宋中心区域范围外便可以挡住草原游牧民族南侵的关键。毕竟外围防线放的比较远些,这有利于保护大宋的根基不受冲击,只要元气还在,中心区域的造血功能还完好,借助发达的交通网络有中心区域向外围防线输血来对抗游牧民族,这样便可以打成持久战——草原民族是经不起这种持久战的。

    在王静辉所知道的历史当中,也是元蒙灭了金朝获得了长江以北的资源后,才可以和南宋相持长达快半个世纪之久。如果在火器不足以抵抗草原骑兵的情况下,那最有效的方式便是持久战加上经济封锁战双管齐下的方式来消磨草原游牧民族的锐气,在没有占据黄河以北的情况下,草原民族所能够坚持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十年。当然大宋在漫长的时间中还有其他的选择,毕竟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大宋将会彻底掌握住南方,而且还有广阔的南洋为大宋的后方基地,源源不断的为大宋提供各种物资、粮食。

    “如果历史无法抗拒的话,那在这个时空中真的再次重演元宋对抗的话,到时候看元蒙怎么能够耗得过大宋!”王静辉心中狠狠的想到。事实上连他自己都非常确定,草原游牧民族日后对大宋所造成的麻烦多半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当然不排除一些小规模的南侵,但是随着大宋获得了燕云地区并且巩固了自己在这里的实力之后,在东亚版图的北方是不可能再次出现像辽国这样能够和大宋平起平坐有草原游牧民族所建立的国家了。

    相比大宋,辽国在熙宁八年过的可谓是惨淡至极,就是一向以生活豪奢为著称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也不得不在熙宁七年连续经过阻卜人和大宋的两次战争后,过起了比较简朴的生活。不过这里的“简朴”只是相对以前的生活而言的,事实上耶律洪基依然喜欢游猎,可惜他再也无法在初春的时候在桑干河畔猎鹅了,因为那里已经完全属于大宋的统治之下。

    辽国经过熙宁七年的一系列打击之后,其国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极点,在熙宁七年的四月,辽国皇帝还是派出了使者前往大宋向大宋皇帝赵顼祝贺诞辰,但是在随后的六月耶律洪基生日的时候,大宋却未派出任何使节前往大定府来恭贺辽国皇帝的诞辰。几十年前辽国在萧太后等一干能臣武将的带领下,在大宋河北诸路横冲直撞,大宋真宗皇帝甚至被逼得有南迁的想法,最终在大臣寇准的强力建议下亲征,在辽国处于下风的情况下签订了非常屈辱的和约,其中一条便是“以兄事辽”,并且加岁币三十万贯,事隔几十年,往事云烟终究消散!

第四百二十三章 抽血

    王静辉犹豫了一番后躬身说道:“圣上,其实辽国面临天灾,即便我们不做些什么,契丹人也是难逃此劫。不过臣以为下一步我大宋所要针对辽国旱灾所做与落井下石恰恰相反,我们要援助契丹人!”

    王静辉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楞了半天,君臣众人都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小王驸马说要援助契丹人?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在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小王驸马对付那些游牧民族的狠招是一个接一个,唯恐对方死的不够快,就算对方被打趴下了,还要想着做人肉包子去卖点钱回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现在说要援助契丹人,这哪里能够让大宋君臣不感到惊讶的?!

    “只要有人的土地都会有国家来统治,圣上及各位大臣应该认识到辽国对于稳定北方局势的重要性,既然我大宋的实力还不足以在灭掉辽国后有效的接收它的统治疆域,为何不帮助辽国维持它的统治而稳定我大宋的北部边疆的安全呢?!”王静辉说道。

    “契丹人狼子野心,它的存在便是对我大宋最大的威胁!”郭逵说道。

    王静辉摇摇头说道:“郭大人此言差已!我大宋人、契丹人、党项人和阻卜人有或是女直人之间都有些什么区别呢?我大宋是真正的农业文明典范,有着雄厚的国力基础和人力上的优势,若是爆发战争的话完全可以借此优势充分调动来对抗外辱,只要朝廷用人得当自保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契丹人次之,辽国有一定的农业基础,政治制度也是经过了上百年的发展结合了汉人的政治制度和草原部落制度;而党项人再次之,他们的政治制度仅在完善阶段,而农业基础也是非常薄弱,社会构成很大程度上还停留在游牧民族的基础上;而阻卜人和女直人则是纯粹的草原游牧文明。”

    “这和对我大宋威胁有何干系?”

    “‘越野蛮,则破坏力更大!’”王静辉说道:“辽国和西夏若是战争打到自己负担不起的时候,他们会为了保证自己完好的家底而停战谈判,可以接受俘虏成为我大宋的奴隶,甚至可以接受割地赔款,就是在他们恢复元气之后想要再次发动战争,他们也会仔细衡量一下是否值得;但是像阻卜人和女直人这样游牧民族,他们除了牲畜、帐篷等少量的生活物资之外什么都没有,只要战争不利便全族迁移,等到恢复元气的时候再回来掠夺,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抢得一点是一点。郭大人,您征战一生,可认为这里面哪个更容易对付一些呢?!”

    “越野蛮,破坏力就越大!”这句话福宁殿中的众人都很熟悉,这正是王静辉数年前便已经提及到的,而这几年的发展趋势上来看,也差不多应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正是因为阻卜人对辽国的战争,才使得辽国元气大伤,要不然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难度不知道要大上多少。而大宋的重要贸易伙伴高丽也被女直人迎头痛击,不仅鸭绿江东岸的土地没有得到,就连其西京也在女直人的威胁之下了,高丽北方群山之中到处都活跃着女直人的小股骑兵,只要高丽商队胆敢出来,必遭到抢劫,高丽和辽国的联系已经彻底被女直人给割断了,甚至向大宋提出高丽使者乘坐大宋船只或是走陆路到辽国协商其北部女直人的问题。

    大宋不是没有受到游牧民族的直接攻击过,不过很幸运的是唯一一次阻卜人犯境还碰上驻守河套平原的定西军,被打的再也不敢犯境——定西军是大宋军队中公认的最凶狠的军队,也许在“黄金部队”诞生后,这支“马匪”部队的战斗力未必是大宋军中最强的,但是它的作战风格对于对手来说却是最为恐惧的——看看现在的辽国的西京道和与河套平原接壤的上京道五百里范围内的情况便可以清楚了,那是真正的寸草不留。在定西军的打击下阻卜人根本不敢对河套平原有任何指望,在阻卜人部落中,定西军将领王顺活脱脱一个吃人恶魔在人间的代言人。

    虽然大宋一战便将阻卜人对河套平原的贪念给打没了,但是大宋所有的军队都有定西军这么高的战斗力么?显然枢密院和中书省的大佬们都很清楚宋军真是的战斗力到底还处在一个怎么样的水平上,而定西军基本上是被小王驸马弟子所控制,整个治军思想和练兵方式都是体现了小王驸马的意志,就看看那些从定西军中“轮换培训”后的宋军就可以知道,这支部队在草原上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大宋统治高层对定西军以前还是有很多的想法的,而王静辉以实际行动打消了朝廷对定西军的担心,现在的定西军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王静辉心目中的“草原作战部队培养学校”。通过“轮换”的办法稀释了原李清时代“泼喜军”的班底,而且也很好的将这支部队的作战风格和传统保留了下来。

    这三四年来来,前后有近十万从各地抽调的禁军在定西军序列中服役过,这些军队在一段时间后除了必要保留在定西军替换泼喜军时代的班底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又回到了中央禁军序列中来。这次宋辽战争中,杨崇岳率领的中路军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由这些从定西军中“培训”后的军队构成的,并且他们在战斗中体现了自己的战斗力。

    王静辉的问题郭逵无法正面回答,说实在的他在军中第一线打过不少仗,除了镇压过国内的小规模起义之外,剩下的都是在西北渡过的,最近十几年来更是在汴都开封枢密院中任职,已经脱离军队很长时间了。不过这并不妨碍郭逵对王静辉所提出的问题作出判断,根据他的经验,西夏可能要比辽国更加难对付一些——辽国和大宋达成襢渊之盟后,除了小动作不断,到还大体遵守了双方的协定没有爆发过大的冲突,而反观西夏则像牛皮糖一样纠缠大宋,无论战争胜负,最多一年西北肯定是烽火连天,几十年来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就算他是一个将领,但是也可以轻松的算出大宋在西夏身上从宋仁宗时代开始到熙宁年间灭夏这段时间中,大宋花在西北战场上的钱至少也是十亿贯以上!西夏对大宋的破坏力确实是在辽国之上!

    大宋在对西夏的作战费用可以达到十几亿贯,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郭逵曾经记得三四年前王静辉有过一道奏章,应该是西夏覆灭之后所上呈的一道奏章,在这道奏章中小王驸马就曾经大致估算过大宋对西夏数十年来累计所花费的军费数额。大宋在和西夏纠缠不断的那段时间中,大宋朝廷在战争爆发年份中,每年都要在原有基础的军费开支之上再添三千万贯的西北专用军费,这么多年累计下来说是十亿贯已经是非常保守的估计了,而大宋在对辽国中所花费的军费绝对不会有这么多!

    “也许是因为地理的原因,我大宋自立国以来基本上都没有和游牧民族打过什么仗,所以无从估计是契丹人所建立的辽国更厉害还是单纯的草原游牧民族战斗力更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游牧民族社会生活结构非常简单,整个部落基本上可以说是全民皆兵,打不过就可以举族迁移到别的地方,待到强大的时候再回来掠夺,这种特性也就决定了其危害远比契丹人所建立的辽国要危险的多!”王静辉不愿意看到郭逵为难,在怎么说郭逵和他的关系也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密切的,没有必要逼得郭逵太过尴尬。

    “辽国的存在可以使得大宋周边的草原疆域至少也还算有个统属,尽管契丹人的控制范围非常有限,还和阻卜人大战过一场,无力对阻卜人构成威胁。不过留下辽国可以牵制阻卜人和女直人,让它成为大宋的盾牌来承受草原民族的进攻和掠夺,而我大宋只需要在北方经营好自己的防御战线,并且有直接威胁到辽国安全的实力就足够让契丹人不敢打我大宋的注意了。当我大宋完全消化北方燕云十六州,并且具有一举消灭契丹人继承其控制疆域威压所有草原部落的时候,我大宋灭辽也不迟!”王静辉把自己的设想完整的说了出来。

    “灭辽是肯定的,不过却不是在现在!”王静辉心中早就对此有过很长时间的盘算,毕竟大宋的力量还远不能够在击败辽国的同时还能够继承辽国留下的遗产,毕竟辽国的统治疆域实在是太大了,以大宋的水平就算再发展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够有实力做到这一步——击败甚至是覆灭辽国对大宋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但是想要继承辽国的遗产对大宋来说是基本不可能的!

    说白了在大宋没有人比王静辉对领土疆域有着更强的欲望,就连皇帝赵顼也比不上他,看看现在大宋的领土面积和后世中国相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但是他心中更加清楚的是,如何将现有的疆域消化干净,变成大宋永远不会分割的领土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一些地方由于其地位和资源对大宋十分重要的话,他也会提前下手去经营——麻逸岛就是个例子。不过像麻逸岛这样能够让王静辉和大宋统治高层动心的并不多,而且这种强行经营所需要的成本也是极高的,若不是大宋手上有着数十万的奴隶,王静辉也不敢拿大宋人的性命来强行开发麻逸岛和南洋。

    “圣上、诸位大人,我大宋承平百年,百年来为了某些需要必须粉饰太平,不过这样一来同样也会造成百姓的厌战情绪。从治平二年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大宋主动向西夏和辽国发动过数次战争,规模都已经超过三四十万,而这次北伐辽国更是动用了兵将六十万之多,速战之下百姓在胜利的刺激下不会有什么怨言,若是再这么长时间的发动战争这对大宋的稳定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兵者,国之大事。但凡主动发动战争必须是朝廷有不得不发动战争的立足点——灭夏是为了平定西北之乱,节省朝廷财政收入以稳定我大宋变法需要;北伐燕云除了为了完成太祖太宗的遗志之外,更重要的是为了取得防守的地势,使得我大宋北方不在契丹人的战争威胁之下。”

    王静辉停了停继续说道:“对西夏和辽国的这几次战争是我大宋不得不为之,否则我大宋处于敌国的武力威胁之下,如何能够在国内为变法提供一个稳定的环境?近十年来我大宋通过战争所获得的领土面积几乎相当于我大宋原有疆域的三分之一,外敌基本上已经被肃清,已经达到了我们当初发动战争的目的,摆在大宋面前的是如何完整的消化好这些土地,使之能够真正的为我大宋所用。发动战争的目的在于获得土地和资源,在于以后能够使用这些土地和资源来壮大我大宋的国力,使我大宋百姓受益,若只是为了单纯的泄愤,那样发动战争大可不必!”

    在王静辉看来,大宋君臣现在发动战争灭辽主要是为了泄愤洗刷耻辱,而大宋现在的能力占领这么多土地已经是极限了,再向北对大宋来说毫无益处,那里的资源不是大宋所能够利用的,而且在那里众多游牧民族的夹缝之中也未必能够顺利立足,到时候大小战争不断不又成了另外一个西北了么?以大宋的实际控制能力,长城一线已是极限,而抢占西夏已经造成了西北人口密度明显不足了——大宋人口到现在虽然很可能超过了一亿,但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交通水平和通信手段,人口数量相对于国土面积已经产生了一定的矛盾。王静辉记得元蒙崩溃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凭着几百万人口就想控制横跨欧亚大陆如此大面积的领土,造成了其统治根基的动摇,就算换做今天的大宋人口数量若是想统治这么大区域的疆域也是照样会崩溃,可见人口数量和国土面积有着很深的联系,尤其是在这个通信和交通并不发达的时代,要是放在千年以后的后世还可以,但是现在是极为勉强的事情。

    “那爱卿以为我们该如何援助契丹人渡过难关呢?!”显然王静辉的话已经基本说服了福宁殿中的众位支持战争的大臣,皇帝赵顼也非常认可王静辉的判断,现在如果王静辉再出招压制辽国的话,搞不好辽国自己就完蛋了,援助辽国可以暂时稳定辽国,对北方的游牧民族形成震慑,充当大宋北方的屏障。

    “贸易!辽国立国一百七十年,家底不应该这么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的官库中应该有大量的黄金、白银,大宋在大定府的情报网络也产生过类似的怀疑,不过不能够得到准确的证实罢了。我大宋可以通过开放贸易,恢复正常的贸易关系,准许向辽国出口粮食,以帮助他们压下灾害对辽国的影响。当然出口粮食的数量也要注意,必须首先保证我大宋有足够的粮食储备,而且对辽国也不能出口的太多,既不要让契丹人饿死也不能让他们吃饱,紧紧的勒住他们的脖子使其无法恢复国力,只要保证他们在北方的存在就足够了!从贸易中所榨取的黄金、白银可以充实我大宋官库储备,为我大宋下一步金融改制做好充分的准备!”王静辉说道。

    “近年来大宋虽然也有灾害时常发生,不过由于道路修缮完好,加之海运辅助所以各地缺粮不显,再加上南洋粮食大量进入大宋,粮食储备充足。唯一可虑的是这粮食出口数量的多少实在难以把握,到底出口多少才算可以呢?”司马光问道。

    “虽然宋辽战争对大宋在辽国的情报网络破坏的比较大,但是情报网络还是比较完善可以继续运作的。就以大定府的情报网络发回的情报为准,一旦辽国粮荒有所缓解,就立刻大幅减少粮食供给,防止其囤积粮食。同时在以后的贸易当中对粮食贸易也要严格控制,辽国失去燕云之后,每年对粮食的需求将会产生极大的缺口,换句话说没有足够的粮食他们也无力发动战争——他们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抢了就跑的游牧民族了。利用粮食勒紧他们的脖子,控制其国力的恢复,通过粮食和其他商品贸易让契丹人把他们在立国一百七十年所积累的所有黄金白银全部都给吐出来,用以给我大宋经济输血,也可保证我大宋经济的平稳运转!”王静辉冷冷的说道。

临时请假条

    作者因为工作与身体原因十六日不能更新,十七、八日尽量恢复,请见谅。(编辑代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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