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我的身份
“何谓宣传,也就是广告,广而告之,让众人皆知之意。www.uu234.net”
“你是说花2万多两银子,就是让众人知道这个什么南洋商社?”
“对!两位哥哥,你们在扬州派人给我发传单,我给你们运去5000石粮,折合5万斗。无锡这里,我发5万斗。苏州当铺那里,我再发5万斗。松江那边,让陈子龙也是发5万斗。
2万石,20万斗粮下去,扬州常州苏州松江四府至少10万人能背下这传单。至少100万人能知道我南洋商社的名字。
你们看是不是很便宜?”
“你搞这花样,我看是整个江南人人皆知了。”
“哈哈,这正是我的目标。”
高福按照命令去书行印制传单,屋内就剩下李亭和郑氏兄弟两人。
“现在要那些人出钱出船,很是困难。我只有以利诱之法,告诉所有人,要赚钱,就可以来南洋商社。
南洋商社成立之后,我带人直接下南洋,不光解决救人之事,还要让南洋商社在南洋之地扎根。
买入西洋之货运往我大明之地,运送大明之货,运往南洋西洋。这样赚钱的大买卖,你们看如何?”
“妹夫,再简单的骗局,都有无数上当之人。你这宣传,若如此声势,将来成效必然不小。”
郑元贵直接将李亭的这些广告宣传当做骗局,李亭也是苦笑,他们理解不了的事,自然是这样认为。
“但是像我等人,投大钱进来就难了。”郑元贵严肃的接着说道,
“南洋之地,尤其是吕宋,并不算很远。但是一路之上,还是不平靖啊。小股海盗水贼自不必说。
一个福建的郑芝龙卡在那里,兵多船多,就连西洋人,对他也是无可奈何。你虽是拿来张巡抚的手令,要从他那里过,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你要在南洋做起这么大买卖,早晚跟他必有冲突。虽说他主要做东洋之买卖,可南洋的买卖,他做的也是不小。
他会让你吗?我看不会。
还有那些西洋人,吕宋的西洋人也不是那么好打的。他们叫什么佛郎机,听说船坚炮利,兵器精良,远超我大明之物。
我是盐商,不少私盐贩子是从我这里买盐。有些事,我是知道的,有些生意能不能做,不是靠什么信用啊,不是靠勤奋不勤奋,而是要靠能不能打!”
郑元贵虽说在他们家里似乎名声不好,交往的朋友更是五花八门,可是论生意,绝对是一等一的。见多识广,各种情况极是熟稔,就连西洋南洋之事,也是知道一些。
“二哥,小弟可也是打出来的。”李亭微微一笑道。
“妹夫,这可不是你提刀跟水贼之战。这是要海战,要靠那些佛郎机大炮,要靠那红夷大炮那些,你可能见都没见过。还有那洋人的鸟铳,也是制作的很精良。另外,不要小瞧洋人,他们打仗一样悍不畏死,而且听说纪律严明,冲杀之际,队形依旧严整。”
说着话,郑元贵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子,似乎对李亭的南洋商社之事并不看好。
“我这商社现在就是先将这讯息传出去,然后整个江南之地做到尽人皆知。我还专门提及,用海船可以入股之事。哪怕是经商的海船,不少也是有那种大炮的。”
李亭淡定地说着,似乎成竹在胸一般。
“不行!他们出去卖生丝也是很多船只一起,也是有人护卫的。你现在的人,搬搬货也还行,可是要是出去作战,只怕还没到吕宋,就会被海盗给灭了。”
郑元勋说着,他比郑元贵更加的不看好。
他很多事并不算很关心,可是李亭前天还是一个商人,这里猛然间提到带队伍去打打杀杀,这实在是有些太高估自己了。
尽管他知道李亭夜战水贼,但是只是战过水贼也没什么了不起。
“妹夫,你终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里至少给你准备20万两银子,股份不股份的,你只管拿去用,反正你去南洋也是救我两个表弟。”
郑元贵虽不看好,最后还是表态拿20万两银子。
“我也投5万好了。”
郑元勋也是表态道。
李亭没有接他们的话,出去叫上陆冲吩咐几句。
时间不大,一条不大不小的船只停靠在豫丰米行门口。
李亭引着郑氏兄弟上船。
陆冲带着十几个兄弟,每人带着一条麻袋上船,里面装的什么,看不清楚。
郑氏兄弟,不明白李亭何意,只看这十几个人一个个精悍之相,手里拎着麻袋倒是轻轻松松,只是里面听到叮叮当当的铁器撞击之声。
两人见李亭似乎有其他意思,也不多问,安心聊些其他之事。
船只沿着蓉湖方向,一路向西北而去。
过了停泊粮船的芦苇水面,又走了有七八里,停靠在湖泊一角。
湖泊之外,一片片水塘之地,塘堰不宽,却能行人,虽长满野草芦苇,行人依旧能够穿过。
又沿着塘堰走了有两里地,穿过一片芦苇,这里是一个小的水塘,四周密布芦苇,与外界隔开。中间水面上水鸟一群群腾地飞起。
郑氏兄弟正诧异为何来此,那些带麻袋的十几个弟兄,已经将麻袋打开,里面露出闪亮的马刀,盔甲,马镫,马鞍等物。
两人正诧异间,这十几个人已经穿戴整齐,顶盔掼甲,昂首肃立,身执马刀,午后的阳光照着刀身,发出幽幽冷光,令人心惊胆寒。十几个人站立一排,水面旁边立时立下一道黑墙一般。
李亭虽未换衣服,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红色鸟铳,旁边有人拿着锤子,从前面铳口放入铅弹,铳口似乎有些小,还要用锤子砸进去。
郑氏兄弟惊讶的发现他们处于一群军人中间,他们正不知道说些什么,眼前的李亭也似乎带着一种肃杀的气息。
他们有种不知怎么和李亭对话的感觉。
这时,鸟铳已经装填完毕。
李亭接过鸟铳在手,冲着两人一笑道:“你们看看我这鸟铳如何?你们能看到水塘对面那只绿色水鸟吗?”
说是水塘,莫如说是一个小的湖泊。
对面那里,也有一里左右。
两人看向李亭手指的那只水鸟,两人勉强看的到,只看到它正在湖畔轻松地走着。
“嘭!”
一声清脆的鸟铳声响起,两人吓的一哆嗦。
鸟铳口淡淡的白烟正渺渺升起,四周芦苇丛里,无数飞鸟,惊叫中飞起。
郑元贵本想笑李亭不懂鸟铳,竟然瞄准那么远,这时他看向湖水对面,只见那只绿水鸟已然倒在水面之上,任由水面波浪起伏,身下一片血红,将那片水域都变成明显的淡红。
他张开嘴,话却硬生生堵住,此时竟傻傻了望了半天,他才醒悟过来。
李亭的鸟铳,竟能射到一里多外。
“我的身份不宜太多人知道,但是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们,现在应该说了。”
李亭看着已经惊诧到合不拢嘴的两兄弟,淡淡的说道。
“我的身份小莹已经知道。我今天正式告诉你们,我是陈州团练李亭!”
说着话,李亭将鸟铳一收,放在旁边。
第一一七章 分派任务
“你就是杀刘洪起的那个李亭?”郑云贵猛然想到什么,诧异地看着李亭。
“是啊。正是我杀了刘洪起。”
“哎,他可是我在河南的大客商,私盐可是没少买啊。”郑元贵略有遗憾地说道。
这时,郑元勋才从惊诧中醒悟过来,叹口气道:“真没想到,你竟是个军人!”
“大哥,你可能不了解他,我跟你说说他的事。”
郑元贵显然听过很多李亭的事,有些兴奋地说着。
说着话,郑元贵将其听来李亭的故事,当着李亭的面讲给郑元勋。
从他从军,一直到杀哪吒,杀刘洪起,一直讲到禹州破城。虽中间也有些不实之事,李亭也稍稍更正一下。但大致事件,基本符合,基本脉络,也是李亭事的脉络。
就连陆冲等人,也没想到,郑元贵居然能知道这么多李亭的事。
讲完之后,郑元贵叹口气道:“我们手下那些贩私盐的那个不知道你的事,现在他们只敢到正阳关,根本不敢望前走一步。”
李亭也是一笑,他都没想到,他对私盐贩子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既然李亭有如此战力,那还担心什么?郑元勋心里原来的担心少了许多。
不过,他还是问道:“你现在有多少人马?实力几何?”
李亭一指旁边的陆冲等人道:“这是原来卢象升大人专门组织的一支骑兵队,专门偷袭之用,可谓精锐中的精锐。
这些人,我有差不多两百。
水军,我保留了两百多,都是水性很好,驾船操舟不在话下。就是打仗,也有一定可战之力。
至于可战的步兵队,我原来有600。后来又训练一条龙手下600人。从我离开河南,一条龙带着有几千人到岈山去,我走之前,要他不停训练,早日训练成精锐之兵。”
“现在我能调集的可战之兵,有五千上下。若是我要扩张,三五天之内,原来的刘洪起的部下,都是我的俘虏,也有五千多人,这些可都是战场厮杀多年的老兵。
光这些能战的精锐,我手下至少上万。
当然,现在表面看来,还是只有千余人左右,其实,我随时可以将我的队伍扩张到上万,而且都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之人。”
李亭讲完,郑氏兄弟简直有点傻眼,刚才郑元贵已经介绍过李亭的事迹,跟刘洪起大战之时,只有几百人就杀的刘洪起打败。
没想到,转眼间,他手中握的势力,竟也是万人以上的势力。
这实力潜伏着,不知道哪一天能用。但是,他这万人,一旦放出来,那就是一股不得了的力量。
他的兵力之精,远非其他人可比。
几百人就能将刘洪起杀的大败,若是上万人,这该有多大的力量?
一时间,郑氏兄弟还难以估量,但是,这个力量是极其强大的,他们能够确定这一点。
郑元勋点点头,冲着郑元贵道:“他这兵力之强,远比我们想的大多了,我们也不用在这方面操心。看来两个表弟要被救回,李亭也不只是说说看,他是认真的。”
“恩。这样看来,杀到吕宋应不成问题。你可一定要将人尽量就救出来,至于那些佛郎机人,如果能够收拾他们一顿,那就太好了。”
既然李亭如此强悍,郑元贵脸上也露出笑容说道。
“李亭,对于打仗,我们都不懂,该怎么做,你自去做主就好。南洋商社你也是志在必得,我手里钱也不太多,就投你20万两银子好了。”
“哈哈,我就投50万两银子好了。”
有了底气和信心,两人的表态已然不同。
李亭抱拳拱手道:“谢两位哥哥的支持。不过我还有话要说。”
“何事?你已如此之强,难道还要我们帮你打仗不成?”郑元贵笑道。
“呵呵,二哥,听说你交际很广,各方朋友甚多,可有此事?”
“那是当然,没有我交不了的朋友,没有我谈不成的生意。”
“我正有一事拜托。我想要买些铅。听说山东有铅矿,那里莱州和青州都有人在开采。”
“铅块吗?做假钱不成?”
“不不不,我要做子弹。”
李亭一晃手中的这杆鸟铳道。
李亭手里的是线膛枪,这个要发挥作用,最起码要用上米尼弹或者类似的子弹。不然每次上子弹就麻烦死。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郑元贵虽不懂李亭要铅块怎么做子弹,还是大包大揽道。
李亭想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用上米尼弹,而是想大规模制作线膛枪。他以前想过制作,可是没有大规模的铅,他自己也难制作子弹,想想也就放下了。
如今,有个各方人都认识的郑元贵,他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章怀回去叫人,他是将老韩还有一些工匠一起叫来,但是也还是心理没底。
制作线膛枪,米尼弹,这个有些超越当前的技术水平,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李亭接着道:“这一带,我终究不是很熟悉,我还需要找些能工巧匠,能制作兵器的最好。”
“这个吗?我帮你问问,淮安一带煮盐的有一波人,听说以前从登州来的。我让老薛去问问。”
“登州?可是登州之乱后来的?”
“正是那个时候。”
崇祯六年,登州之乱,孔友德将大明朝最先进的火炮还有制作火炮的工匠等一股脑带给建虏。
从此之后,建虏得到了当时几乎最先进的兵器,明朝再也没有任何利器能够阻挡他们。相反,建虏却越发强大。
那些人可是受过葡萄牙人专门的训练,制作当时的佛郎机大炮和红夷大炮。
李亭一指旁边的陆冲道,“他可以带人帮你的忙,如果有什么危险,他可以出面。”
“那就万无一失了。”
李亭回头冲郑元勋道:“大哥,我这里虽然传单发下去,将来会有很多小户来,但是大户那些……”
“不必多说,这两天,我也到处走走,我们扬州还有江南一带的大商家,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南洋商社。”
分派完两人任务之后,李亭望着前面如海浪般起伏的芦苇从,幽幽地说道:
“南洋商社,南洋商社,以前我们多少商人折戟沉沙在水路上,有多少商人在南洋被人欺辱,又有多少人魂断异乡!
我多想有了南洋商社,从此从南洋到水路一路平靖。华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在南洋做生意,
他们再也不会被打被杀,被凌辱,所有凌辱过我们的,我一定要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绝不允许伤害再来第二次!”
听着李亭这话,郑氏弟兄心里同时想道:若是如此,正南洋商社,必能越做越大!
第一一八章 有人蓄谋
郑元贵带着陆冲等人先回扬州,然后再去山东,忙着李亭安排的各项事宜。m.www.uu234.net
郑元勋则跟着李亭一起返回无锡。
消息传的真快,李亭还没来的及去跟沈家去说,沈小姐带着梅香已经来找他。
李亭大致跟她讲了一下情况。
“从现在起,我可能要忙碌一段时间,连见你的机会都很少。现在,我们米行的事,你也管起来。等高福回来之后,我让她给你汇报更具体情况。”
沈莹见李亭说的很严肃,顿时展现出她果敢的一面道:
“亭兄”,她倒是换一个别致的称呼,大概是看戏学来的,
“米行之事,交托给我,你尽管放心,我一定料理的清清楚楚。”
“我也能帮小姐做很多事。”梅香在旁边也坚定的说着。
李亭哈哈一笑,拍拍梅香的小肩膀。
“现在南洋商社我已经开始筹备,最要紧是一些兵器。
只要手里有好的兵器。管他什么郑芝龙,西洋人,
到时候,那个敢惹我,我就杀的他们,鬼哭狼嚎。
你带着黄甲高福他们,将传单之事办好,然后将股东之事登记清楚,我这里前面打赌赢的92万两银子也都入股,你将这风也放出去,增加大家的信心。
大户之事,来交银子,交由你表哥负责。有大户来,他会集中起来带来,我再出面,跟他们见上一面。平时,我都要忙于这兵器之事。
兵器之事,我估计有可能一个月多,才能有眉目。
你放心,只要我一出来,我的队伍,就比以前更上一层楼。到时候,你就等着我带队出发,将你大哥二哥,从吕宋接回来就行。”
李亭这话,说的极具信心,又深有重托。对于沈莹的信任,已经视为自己人。
沈莹看着李亭点点头道:“亭哥,且自忙去。有小妹在,我自当用心。这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亭要忙碌的事,当然是线膛枪和米尼弹之事,在那些工匠到来之前,他也该做着各种准备,此事一刻都迟缓不得。
沈莹接手,因为传单之事,米行前犹如炸锅一般,一下子热闹起来。
从早到晚,一排桌子摆在那里,上面摆着一斗斗的米,只要有人背下传单,就能拿走传单和那斗米。运河上挤满船只,栏杆上排着长龙,无数之人都来背传单领米。
不光豫丰米行,稻花香米行也是一样。
背传单领米的人大排长龙。
无锡米市,苏州的当铺,扬州的盐行,松江陈子龙也在到处散米发传单。
几乎转眼间,这消息传遍江南大地。
“朋友,你想发财吗?”
“朋友,你想年年数钱吗?”
“朋友,你想当东家吗?”
“欢迎加入南洋商社!”
……
南洋商社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遍江南大地。太湖西山岛,最大的水贼聚集地,同样也是收到这个消息。
西山岛,太湖中最大的岛,东西长近30里,南北长近20里,风景绝美,如今却成了水贼的盘踞之地。
岛上一座大厅内,大声的吵嚷声,一直响个不停。
不少贼寇手里都拿着传单,听着中间有一人正高声读道:“朋友,你想发财吗?”
“想!我们太想发财了!”无数贼寇哄笑声中高嚷道。
“朋友,你想年年数钱吗?”
“想啊!”又是一阵哄笑。
……
念完之后,一个身形如麻杆的贼寇头目高喊道:“那个李亭这下可是要骗不少人的钱,据我所知,大小商户,不知多少人蜂拥到无锡米市那里,就为加入这南洋商社。
光李亭自己,听说就拿了92万两银子,还有好多大户,几千上万两银子的入这南洋商社。
我们去抢了李亭的那个豫丰米行,我们就发大财了。”
这个头目叫做翘脚周三,乃是水贼中对外抢劫之人。常带着小船,来到大户之家,轻轻潜伏进去,然后一举将那些大户抢光。其人虽瘦,其快无比。不知为何,人送一外号翘脚。
“是啊,是啊,我们去抢了豫丰米行,就能立刻发财了。”
大厅之内,众贼寇闪着晶亮的贼眼,欢声雷动。
狂热声中,一个络腮胡冷冷说道:“李亭南洋商社之事,如此大张旗鼓,只怕他背后必有倚仗,贸然去抢米行,我们可胜算不多。
你们可别忘了,那个李亭可是能驱雷引电之人,只怕他真有神通,我们未必是他的对手?”
络腮胡一席话,大厅内顿时冷静下来。
所有人都听过那个李亭驱雷引电之事,当时这些贼寇都以为真的有人通了神,甚至还打算去见李亭一面,看看那个‘半仙’到底是何路神灵?
络腮胡,名叫胡里旺,乃是水贼中一个大头目,专门在太湖之上作案,水性极好,也曾做下无数大案,抢得许多大户人家。
在水里作战,他可谓水贼中一号人物。
“难道你怕了李亭不成?你怕他,害怕他的神通,我却不怕!我带着100弟兄,就能将豫丰米行抢个干干净净。”翘脚周三听到胡里旺的话,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道。
“哼!莫说100,就是500弟兄去,也只是送死而已!且不说李亭有没有神通。李亭那里,我倒是去看过,就站在他门口那些壮汉,都是武力高强之辈!想抢他们?只怕是你想的太多了!”
胡里旺冷冷笑道。
两个头目各自有打算,当场在大厅之内互相对视起来。
翘脚周三眼中闪着冷光,慢慢地朝胡里旺走来,似乎要动手之意。
而胡里旺更是毫不畏惧,挺胸抬头,昂首直面周三。
两人互相对视着,如同两只斗鸡一般,大厅之内,顿时热闹起来。周三的人向着周三,胡里旺的人在胡里旺身后。
顿时,两拨人在大厅之内,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吵什么吵?”
坐在正中间的沈潘,猛地一瞪眼,虎眉倒立怒道:“不就南洋商社之事吗?他们如此大张旗鼓,正是我们发财的良机。你们不思如何携手抢钱,倒要争个高低,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见到大哥发怒,翘脚周三和胡里旺都低头沉默,不敢在大厅内吵闹。身后众人更是悻悻然退回自己的地方。
沈潘是这里真正的大哥,没一个人敢违抗他的话语。
“李亭本事深不可测,身旁之人又是明显的练家子,我们就不必去无锡。可是扬州盐商郑元勋,现在正四处帮他走动,去那些大户之家筹钱。他本身就是身价百万的大盐商。只要抓到他,无论他们郑家也好,还是那李亭也好,没有百万两银子莫想赎人!
我们这里1400多弟兄,船只几百艘,李亭就是再有神通,焉能奈何我们分毫?”
“好!”
屋内响起响亮的喝彩声。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只要将那郑元勋一抓,李亭等人还不得乖乖将钱送来。
李亭再有神通,对着茫茫的太湖,他又有何能?
“是。我们按大哥的吩咐去办。”
翘脚周三、胡里旺等人一起恭敬的答道。
太湖的水贼内,现在开始做起了准备,纷纷派出小船,探听郑元勋天天去那里,经过那里。无数的水贼悄悄派了出去,无数的眼睛在暗中悄悄地睁大。
一时间,太湖的水面上,骤然起了波澜。
第一七零章 西暖阁的大老
传旨完毕,骆养性一脸的萧瑟,他这个锦衣卫头子,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想趁着马车的机会建功的机会不见了。m.www.uu234.net
他总一种生不逢时的感觉,以前锦衣卫何等威风,现在到他这里,竟变成可有可无的一支队伍,实在是令人遗憾。
晚上吃晚饭之际,他进到李亭的院子,将他的遗憾给李亭讲出来。
在他心中,李亭毕竟还是有神通的,应该还是能帮他。
李亭听完骆养性的诉苦,这才明白他急于立功的原因。
李亭哈哈一笑道:“骆大人,你今天没讲就对了。”
骆养性是有些急脾气,李亭今日所讲之车队战术,他恨不得马上去告诉皇上,他有对付建虏的妙方。
“骆大人,要推广一个东西,不能空口白话,要让人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车队对付骑兵之战术,你最好有个车队,然后练习一番,最后实践一番,的确可行。到时候拿出来,人家立马就能认可你。还把你当做这方面的行家,否则人家都只会说你吹牛而已。”
骆养性脸一红,这才知道,自己过于着急。幸亏皇上没召见,要不然,顶多立一小功。
李亭这话的意思,让他成为行家,那是什么意思?岂不是有机会自领一支队伍?锦衣卫以前也是能上阵杀敌的。若是他立下军功……
他越想越兴奋,越觉得李亭的建议有道理,虽年纪轻轻,有了神通就是不一样,看问题就是透彻。
看来以后有什么事,还得多请教才是。
两人又商议一阵明日见皇帝之事,谈了很晚,才各自休息。
……
暖阁就是养心殿西暖阁,这里是接见大臣批阅科考试卷的地方。
房间不算大,李亭看来他常见的会议室大小差不多,只是没有大的桌椅而已。
他在骆养性的带领下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七八个身穿红衣官袍的老人,正品着茶,吃着点心,一旁的宦官恭敬的伺候着,丝毫不敢怠慢。
这些都是朝中的大老,虽已经白发苍苍,可是依旧精神矍铄,斗志昂扬的神态。
皇帝未到,他们正在谈松山的钱粮问题。
随着骆养性的进屋,谈话戛然而止。
薛国观一副冷脸道:“骆养性,那个李亭在哪里?这个年轻人进来干什么?”
随着薛国观一连串高声质问,屋内众人一起看向门口。
骆养性身着蟒袍玉带,一副皇帝亲信的模样,在他身旁,一个穿着普通士兵的年轻人跟他一起朝屋内走。
这是何等地方?竟让一个娃娃进来,简直胡闹吗?
“各位大人,请看清楚,在下正是李亭!”
说着话,李亭抱拳朝着屋内众位大老拱拱手。
屋内气氛顿时如同结冰了一般,冷了下来。
一双双昏花的老眼同时向门口看来,也有人有些胆怯的向后闪退。
大明朝文贵武贱,莫说一个小兵,就是总兵见到巡抚一类,磕头也是常事。今天李亭竟只是拱拱手,他们却没人为此挑礼。
他们还是将李亭看做神怪一般,原想着应该是五六十岁,道骨仙风的人一般。没想到只是一个十**岁的年轻士兵。
薛国观老花要瞪出来,急切地看清李亭的样貌。
他没见过李亭,不过最近些日子,李亭这个名字实在太响了,让他想不知道都不可能。一开始知道李亭,他甚至有些欣喜,三步走方略再荒唐,只要皇帝动心,足以动摇他心中杨嗣昌的地位和以前的方略规划。
只不过李亭有神通之事越传越盛,他的警惕心立马升上来。
薛国观再看李亭年轻的面貌,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娃娃啊。
可这才是最可怕的。
薛国观心内一阵阵难过,他为皇帝惋惜,为大明朝惋惜,直到崇祯年,大明朝才实现真正的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现在厂卫也不嚣张,现在勋贵也少了声音,无论是朝内朝外,就连一个个统兵的大帅,几乎都是进士出身。就连最不济的兵部尚书陈新甲,也是举人出身。
可如今,皇帝要见这个神棍,实在是一个不寻常的信号,难道他要放弃与士大夫共天下?
最可怕的这个李亭如此年轻,一股英武少年之模样。这满屋白发之人,如何能够挡住这样的后生。即使挡住一年两年,难不成能挡二十年三十年不成?
“你就是李亭?”薛国观点指着李亭呵斥道。
李亭点点头,停下脚步,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官一脸痛心疾首地指着他怒斥道:“汝也是大明之民,为何要妖言惑众,装神弄鬼?如今还要入朝蛊惑圣上,你到底是何居心?别人怕你,老夫一身正气,绝不怕汝等妖魔鬼怪!今日老夫就要教训于你……”
说着话,薛国观气呼呼地挥手就朝李亭当面打来。
李亭一愣,立马闪躲,他没办法跟他们打。
一旁的骆养性连忙上前拦住薛国观道:“首辅大人,今日乃陛下召见李亭,不可用强。”
薛国观依旧怒不可遏,两眼瞪的溜圆,白须乱抖,气喘吁吁道:“好!你不是有神通吗?老夫就先见识见识你神通在何处?如今国用不足,四处灾变,你若有神通,就该有应对之策!若是你说的出来,我……”
薛国观说着,激动的两眼通红,最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宦官赶忙将他搀扶到旁边坐下。
反正意思很清楚,如今的困局,你有什么办法?你不是有神通吗?看你能如何?
“你若是讲三步走方略,老夫立马撞死在这里。”一旁早就愤恨不已的陈新甲也跳了出来,高声叫道。
“你若再讲三步走方略,老夫也碰死在这里。”另一个老者应和道。
一屋子老者纷纷响应,高声呵斥李亭不得随意提三步走方略。
李亭一看,皇帝的召见,加上他的神通传言,让这帮大老坐立不安。
他的三步走方略大概已经被“有识之士”认定是亡国最快之方略,今日已经不适宜再讲。
今天,要说服这帮人,至少不让老家伙走向极端,就要先拿出解决现在财政不足的问题。
明朝末年,朝廷连年两面作战,国内灾变不休,国库早就空空如也。今年虽是才四月份,各处的灾乱已经雪上加霜般的加剧,加上锦州松山一带洪承畴正在与建虏作战,张献忠罗汝才正在肆虐湖北四川等地。
钱粮问题越发紧张。
李亭大致知道这些问题,想了好一阵,他知道进京这次对他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于他的势力,对于南洋商社都是一个好的机会。
若是能够让朝中有所改变,用一些新的办法治国,不说国家有没有救,至少也可以挽救无数百姓的性命。自身的发展,也会有一个难得的契机。
崇祯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皇帝,压力一大,他自会退缩回去。还未见崇祯,李亭就知道光说服崇祯是不够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想法先说服朝中大老们
李亭头脑渐渐清明,抬头看着要打他的薛国观,还有陈新甲,冲着他们点头微微一笑。
若是别人此举,会被当做友善。可李亭的一笑让两个老夫子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有些紧张,这李亭要做什么?难道要施法术不成?
第一七一章 银行的作用
薛国观和陈新甲怒目而视,这时李亭已经站立当中,开始朗朗而谈:
“你们既然想问我如何让国用充足,我也不隐瞒,我确有一策。”
李亭此话一出,薛国观当时就是一愣。
什么?
他……还真有办法?
难道他能变钱不成?
李亭的办法在于用金融的手段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能够有一银行,李亭就有办法,将未来一些年的钱挪到今天来用。
明朝末年和清朝末年面对的问题其实是有些像的,清朝之所以能够在大乱之中还能苟延残喘将近五六十年,洋人的银行可以说是帮了大忙。虽说他们是经济侵略,但是一些应急的财政开支甚至像左宗棠西征的军费洋人的银行起了极大的作用。
一旦李亭开设银行,将明朝的财政绑上自己的战车,哼!我看你们谁敢在我面前横,老子立马断你们的钱粮!
薛国观见李亭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也是有些震惊,难道他真有办法?
“你有何策?”
“我打算开一银行,可以借钱给朝廷。”
顿时,所有大老被震住了。
所有眼光一起看向李亭,转瞬间又想起他有神通之事。看来,他的神通果然不假,在皇上接见大臣的要地,竟说出自己开银行,借钱给朝廷。哦,银行是什么?
李亭不在乎这些惊慌中有些质疑的目光,既然说了,就将这个方案说好说清楚。
薛国观白胡子一阵乱抖,再次站起来,点指着李亭怒道:“李亭……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好,你将此事说个清楚!”
薛国观原想就把李亭若说是不行,或者他要使用什么妖术,就直接想法将其赶走。不过,他此时发现一旁的户部尚书已经在旁边准备笔墨,似乎要记录下李亭所言。
看来竟有人感兴趣,也好,就让他说出来。
……
西暖阁的里间,正是崇祯的书房,此时,他已经在侧耳听着。
李亭进屋之际,他本想出来接见,没想到,外面立马就吵起来。甚至陈新甲有当场要撞死的言论,这一下,吓的崇祯有些退缩回去。
这事一旦发生,那帮言官非要跳起来大骂自己不可。
不过转眼间,他听到李亭竟说用银行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顿时心被揪起来,难道真有妙方?
随即,他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真是糊涂了。最近锦州的战事,湖北的战事,各处的灾变已经快把自己逼疯了。所有的问题,说到底,都是钱粮的问题。多少大臣束手无策的问题,他竟也在幻想有个神人能够帮助他,哎,自己不该这样想的。
“何谓银行?就是专门做银钱生意的商社。你可以借钱给银行,你也可以从银行借钱。就是朝廷也可以从这银行借钱。”
就在这时,猛听的外面那个年轻人清朗的声音,这定是那个李亭。
这等商社,他从未听过。崇祯陡然来了兴趣,他坐在自己的书案旁,提起手中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银行”“借钱”。
救国的言论千千万万,不外乎爱民如子,刷新吏治,挽救人心等等,大多缺乏可以操作的办法。李亭借钱给朝廷这几个字,顿时让崇祯眼前一亮,有钱用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他高兴的连连点头心中暗道:“若真有此银行,多少大事可成矣。”
一边想着,崇祯静静地听着。
“虽说朝廷缺钱,其实大明并不缺钱,只在这北京城内就有无数的银子,银行就是将他们手里的银子,转化到我们手里,能够拿来用而已。”
“你……你难道要用法术将别人家的钱偷出来不成……”薛国观颤抖的声音再次传来。
崇祯没有生气,他相信李亭绝不会去偷的。
“很多有钱人,比如说我朝的国公侯爵伯爵等贵胄,还有不少皇亲国戚。钱实在太多,竟要挖地窖专门放银子,甚至放到银子发霉。这对他们有任何好处吗?没有!
若是有一银行,让有钱人的银子放进来,这就相当于他们借钱给银行,银行每年给他们一定的利息。等于说银子放在银行里是能够生银子的,这样对于很多有钱人,他们就可以牟取更多的好处。
我以为,目前的关键只要让银子流动起来,有银子的将银子放到银行挣利息,而朝廷就可以从银行借钱,缓解一时之需。今年适逢大灾,朝廷收支本就难以平衡,唯有多借钱,少从百姓中筹钱。灾荒战乱之地,甚至可以不用征税,让更多的百姓能够活下来。这样的话,就是有灾变,有民变,也不至于一下子泛滥扩大。如此朝廷用三到五年,少征税,少纳粮,甚至不纳粮,国家的动乱一定能够得到根本的改观。
等到国家安定下来,税收一定会比今天多上许多,然后再逐步还钱即可。
有钱人存钱得了利息,朝廷用银子缓解一时所需,而银行靠着利息差价,也同样赚不少钱。
这个办法,可谓一举三得,正是缓解朝廷缺乏钱粮的好办法。”
一开始,崇祯还是不太明白,听的懵懵懂懂。后来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银行就是一座桥一般,将有钱的聚集在一边,将用钱的聚集在另一边。他们刚好在中间收一个差价。
他越听就觉得李亭讲的头头是道,这道理,一下子就说服了他。
借有钱人的钱,用之现在,将来朝廷有钱,再还他们。如今给他们利息,将来连本金一并还他们。
崇祯眼睛放亮,李亭这个办法,很好。
满朝大老,昨天吵个半天,毫无办法之事,如今李亭一来,竟说的透透彻彻,崇祯心中暗暗佩服,不怪乎别人说他有神通。
光这个办法,说他有神通,一点都不奇怪。
……
“好!好!好!此法甚妙!李先生不愧被称作有神通,今日一见,老朽佩服!”户部尚书已经彻底被李亭说服,不但喊李亭先生,竟直接来到李亭面前拱手致意。
“若用李先生之办法,老朽至少三年都可以睡上好觉了,哈哈哈哈……”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拈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的轻松得意。
户部尚书的话,薛国观陈新甲等其他大老,虽知道这方案还有很多路要走,可是有个基本的东西,他们已然有了数,这个办法大致可行。
两人惊骇的对视一番,然后又同时望向李亭,心中同一个感觉:他难道真的有神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法术啊。
这时,崇祯再也不躲在屋内,随着王承恩一声高喊:“陛下驾到!”
崇祯从西门迈步进了西暖阁,一边走一边笑着道:“李亭这办法,竟一下解我大明之用钱困局,果然甚妙。”
西暖阁众人在薛国观的带领之下赶紧行礼,恭迎崇祯的到来。
第一七二章 西洋之法的风险
施礼罢,李亭打量着正中而坐的崇祯,也就30岁上下,尽管此时脸上犹如春风拂面,依旧难掩一脸的疲倦。
同时,崇祯也在打量这李亭,在一群白发苍苍的老者中间,站立一个英武的少年,虽有些突兀,不过更让人感觉一种生机盎然的活力,让人不禁自喜。
一边打量着李亭,一边暗自想着,这个李亭……年纪甚轻,究竟哪里学来的这些?
他点点头,一边笑着道:“李亭,最近各方传言都说你是有神通的,原来我还不信,今日看来,你果然……果然不一般。”
李亭本来还很高兴,崇祯此话一出,让李亭心里都感觉有些警惕。
自己的行为,在这个时代看来有些神通,甚至难以理解,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不好。
皇帝又会如何想?做为权力的拥有者,绝不想权力威严受到挑战。
自己决不能装神弄鬼,这简直是自寻麻烦。至于别人怎么想,他管不着,但是自己绝不能承认此事。
面对着崇祯此刻的赞扬,李亭头脑瞬间清醒了很多,赶紧施礼道:“陛下,这开设银行之法,西洋人早已有之。西洋有一荷兰国,他们也多次与我国交战。他们的很多军费,甚至打仗的费用,应急之需,都是从银行借钱。打完仗,有了钱,他们再还银行。”
“哦,西洋之法?”崇祯喃喃的说着竟有些犹豫起来,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李亭心中苦笑,这个崇祯果然是没有担当,现在自己一说西洋之法,他很明显的出现了犹豫之色。
历史上,明末的崇祯如果多点担当,那些能做事的大臣能打仗的将军不被自己人搞死,他至少还不会那么快亡国。
此刻见崇祯如此,李亭心里也警惕起来,跟崇祯打交道,千万要小心,一定不能给自己挖坑,不然他绝不会拉你一把,只会说你活该,哪怕你是为他跳坑的。
崇祯端坐在哪里,嘴里还在轻声道:“西洋之法,可用吗?”
李亭看崇祯不敢做主,偷偷看向内阁首辅薛国观,刚才骆养性已经给李亭介绍过这些大臣,那个白胖方脸的老头子正是薛国观。
此刻,薛国观已经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正偷偷看着李亭。
李亭心中恼火,这都是什么君臣?怪不得大明亡国,一听西洋之法,竟一个犹豫,一个却恨不得这办法不能用好,这样的君臣,再多的救国之策,也是毫无用处。
李亭体会到崇祯的犹豫,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他接着反问道:“陛下,西洋人能用之法,我们为何不能用?
能救国之策,就是好的策略。”
崇祯闭目不语,似乎在思考,一时难下定论。
薛国观见状,上前施礼道:“西洋的办法,就是好用,只怕那帮清流言官,到时候攻讦甚多,一旦用之,后患无穷啊。”
原来是担心那些言官,哼,一个皇帝,一个首辅,竟至如此,实在可笑。
薛国观的话,更是让崇祯的眉头皱的更紧,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西暖阁内,刚才喜悦的气氛,竟被李亭一句西洋之法冲的转瞬即逝,实在是朝堂之风,一日多变。
“陛下,请听李亭细细解释!”李亭再次施礼上前道。
“李亭,尔不在朝堂,虽说西洋之法奇妙,却不是我中土事事可用之。哎,你的主意,也算好主意,只是可惜……”
崇祯也有些惋惜的说着,李亭没想到,他们对西洋之法如此态度。
哎,要知道,还是说自己有神通好了,实在是……
“陛下,钱粮要紧啊,锦州城外,建虏已经布下重兵,蓟辽总督洪承畴来信说,此战有可能是决战,我们决不可有半分钱粮上的却失啊。杨阁老还在跟张献忠周旋,若钱粮不足,不堪设想啊。”
就在这时,兵部尚书陈新甲已经跪倒在地,简直是哭嚎着一般,说出钱粮的重要。
同时,还不断的以头杵地,磕头如捣蒜般,蹦蹦山响,转眼间他的额头已经冒出血来。
不光是他,户部尚书倪元璐也跪倒在地,不停的颤抖着身子,嘴里念念有词,也是在央求崇祯同意。
崇祯一看,连忙示意宦官阻拦,两个宦官连忙上前,要去阻止陈新甲,陈新甲倒也硬气道:“陛下不借钱,臣就不起来,呜呜呜……”
老糟头子,竟然哭了起来。
倪元璐也是坚持着不起来,嘴里喊道:“这事由我等承担。”
李亭也没想到,刚才说自己要提三步走方略他就撞死在这里的老家伙,此刻竟因为自己的提议,已经撞的头破血流了。他不是反对自己,竟是因为赞同自己的主张。
崇祯也是大惊失色,此刻,见陈新甲倪元璐的态度,他也想起锦州的战事,心里一紧,再加上他们都愿意承担责任,将来有事推给他们就是,叹口气道:“你们谈吧。”
本来是反对李亭最激烈的人,此刻却成为最积极支持李亭之人。崇祯看来,李亭的这主意,才是让陈新甲倪元璐瞬间转变态度的原因。
这个李亭的能力,也是真厉害。
崇祯刚刚说完,户部尚书倪元璐,兵部尚书陈新甲,两个老人家顿时如同年轻了三十岁一般,猛地站起,快步如飞,将李亭围在中间。
显然他们心急如焚,尽快想要有个说法。
倪元璐他搓着手,急切的接着说道:“到底能借多少?五百万两银子有没有?三百万两银子怎么样,两百万两银子如何?实在不行,一百万两银子也好啊……”
“能给我们多少?我们兵部最缺钱啊。”陈新甲顾不得擦拭额头之鲜血,也急忙喊道。
看着眼前急切的老夫子,李亭心中高兴,看来这银行之提议是的确切中时弊。
可是,我银行还没开呢,再说怎么借钱还钱还没商议呢,我如何借钱给你们?
“老人家,就是百姓借钱,也需要有个保人,你户部借钱,难道不要担保吗?”
“李先生……李先生……这担保你要什么?是不是担保的多,就能借的越多?”
第一七三章 无礼的要求
“当然!”李亭看着眼前的户部尚书倪元璐道。
刚才崇祯的犹豫,陈新甲的跪求,李亭算是看出来,朝廷的承诺并不可靠。
好在陈新甲和倪元璐都还有些胆子,敢于承担的站出来。
陈新甲真是给李亭一个意外,历史上,他曾经因为泄露与建虏和谈的消息而被处死。李亭对他本无多少好感,此刻竟也有些佩服这老家伙的勇气。
不过对于李亭来说,建立一个银行容易,南洋的收获之大,不比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少,光是搜刮的墨西哥鹰洋,至少几十船都拉不完。
至于要不要贷款给明朝的户部,对他都无关紧要,他都一样能开银行。
“两位大人,我估计我一年能贷出1000万两银子。我的担保很简单,锦州、天津、上海、周家口、新安香港岛,这五个地方由我南洋商社开设港口码头,关税和商税由我代收,若户部还的上银子,我就将这5地税权交还。简单的说,一个地方200万两银子。另外还有两个条件一给所有官员俸禄加倍,二用于兵部的大额贷款,我们作为银行需要有权力去战场检查,以保证我贷款之安全。”
陈新甲顿时吼道:“李亭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们用于兵部之大额贷款所用,你们也要监军不成?难道不符合你们之要求,你们就断掉贷款不成?”
李亭点点头道:“陈尚书说的对。用于大的战事,我们当然会有要求,比如城墙结实不结实,鸟铳是否好用,兵器战马是否足够,这些我都会有要求。首先我要保证此仗不会败,一旦败了,我去找谁还钱?
就像今天锦州之战,如果你贷款用在那里,我定是会去锦州,亲上战场,决不能让我的银子白白用掉。我不干涉他们战场指挥,但是这些方面不按我的要求做,下面之款项,我绝不会再贷出!”
李亭态度很强硬,绝无半点转圜余地。
倪元璐还想着李亭刚才说的担保还有给官员加俸禄之事,这边陈新甲几乎都快崩溃了。
刚才是他几乎头磕出血来,就为求皇帝借钱这事,然后皇帝不管了,让他们自己负责,
转眼间就听到李亭这个近乎于监军的要求,简直……简直是欺人太甚!
陈新甲瞪着眼,精瘦的脸上一副凶相显露出来,此刻他恨透了李亭。只是,他发作不得,他脑子还在拼命的想着,到底这钱是借还是不借。李亭如果能借出1000万两银子,哪怕他能用到500万两,前线锦州,足以能够足粮足兵。虽说李亭的“监军”要求很无礼,但是对于战场上来说,还是钱粮更重要。他也知道,人家担心钱的用途,本来也是说的过去,只是这是战场……
想了一阵,心里还是一阵乱麻般,最后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你说锦州,那我们就说锦州战场。你若是借我300万两银子,我将100万现银送到战场上去。由你看着他们采买,只是……只是战场之上,他们又去哪里采买东西?剩下的200万银子我采买口粮还有战马之粮兵器军械等送去。不过,这必须在3个月内给我办好!”
陈新甲有点豁出去了,只要你借300万两银子,其中有200万两银子我用,剩下的100万让你挥霍又能如何?你不是看钱花到哪里去了吗?
崇祯皇帝也是听的诧异不已。
这种讨价还价,他从未见过,此刻只剩看着李亭吃惊。
李亭却是摇摇头道:“不可,如果第一批是300万两银子,必须完全在我的监督下花。要不然,我就不借。陈尚书,开银行也很难的,那么多钱,我也要为借钱给我的人负责啊,不能乱花啊。实话说,我借钱出去,就是要他打胜仗的,他打了败仗,我有任何好处吗?”
陈新甲恨的咬牙切齿,此刻他撞墙死的心都有。李亭,你假借银行的名头欺负老夫,老夫此刻却不得不敷衍于你。
他那是向银行借钱?分明是做这银行的奴仆而已!
看着李亭一脸很委屈的表情,是他求着皇帝一定要借钱,无论如何,军费要紧,他都不得不听李亭的话。
“好!好!好!老夫同意,不过第一批钱不得少于300万两银子,时间得在3个月内。”
“你老放心!这钱我一定能筹集到,一定在三个月内亲自送到锦州去!”
“小心!建虏要是杀了你,我可不管!”陈新甲恨恨地说道。
崇祯坐在上面,差点笑出来,兵部尚书竟被李亭这个年轻人逼到当场咒骂他的地步,看的出,他恨不得李亭当场死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咒骂泄愤。
“建虏要是杀了我,我保证只有第一批的银行贷款,绝无第二批的银行贷款!老人家,你可考虑清楚,现在你们兵部才是头等用钱大户,对我这样开银行的最好客气点。”
李亭毫不客气的当场反击起陈新甲,陈新甲悻悻然不再说话。
对于李亭这个“财神爷”,哪怕他无官无职,他还真不敢得罪的过分,没了他,将来只怕连钱都不知道那里去筹借。
其实李亭并不是有意非要刁难陈新甲,他另有打算。
历史上,从崇祯十三年三月到崇祯十五年四月,明朝集中最后的精兵与清朝的决战,以失败告终,这就是有名的松锦之战。
这场战役规模甚大,影响深远,此战一败。从此清兵入关,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李亭三步走方略没人听,那他就要争取松锦之战不会失败。
战场上明军想胜利很困难,但是要守住宁锦防线,如果有李亭的帮忙,其实并不困难。至少有坚城,有足够的粮食,有足够好的兵器军械,这都是李亭能做到的。
当然,对于李亭,这也是能赚钱的大生意。
他就是贷款给兵部,到时候让他们只能买自己的东西,呵呵,贷出去的钱,最后又返回自己这里。
哈哈,这个生意简直完美!
战场之上,又打造一个牢不可破的防线,简直是两全其美。
哪怕他不指挥战斗,他只要在旁边供应粮草,军械,保证这方面没有缺失,战场形势就绝坏不到那里去。
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第一七四章 优厚的条件
李亭和陈新甲争吵之际,倪元璐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偷偷拉着崇祯进了里面的御书房。顶 点 X 23 U S
倪元璐轻声说道:“陛下,李亭给我们要的担保,我们可是要赚大了。”
“什么?赚大了?”本还有些犹豫的崇祯,立马来了精神。
“正是,李亭所要这五地之商税一年不足十万两,他以此担保一年一千万两银子的贷款。也就是我们还不上这一1000万两银子,那些商税他就不给朝廷了。”
崇祯差点笑出来:“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锦州之地本是战场,他哪里有什么商税好收?纯粹是胡闹。天津最大的乃是盐税,他并没有要。上海繁盛一些,这些年棉布生意做的很大,有小苏杭之称,不过一年商税也就几万两银子。周家口是李亭的老窝,也没什么商税可收。最可笑是新安县香港岛,简直是海盗水贼聚集之地,更是不会有什么商税可收。”
倪元璐接着说道:“以后就是有清流言官等攻讦,李亭还准备了一手。”
“哦?”崇祯有些惊疑,李亭哪里为这事做准备?他却没有看出来。
“陛下,他借款还有一个条件,要官员俸禄翻倍。一旦此事已成,我看应该不有什么言官攻讦。”
倪元璐刚才就发现了,李亭这一招,就是用来收买那些底层的官员,尤其那些穷言官穷御史们,只要他们俸禄翻倍,至少攻讦此事的能少一半以上。大明朝官员不多,俸禄更少,就是加倍,也还是花的起的。尤其李亭肯借款的情况。
到时候,就是有些言官就是非要上来将此事取消,也必然面临同僚的攻击。
“陛下,此事关系着战局,关系着今年大灾之年各处灾民生死存亡,必须要定下来。臣愿一体承担所有之后果。”
崇祯点点头,终于同意了倪元璐与李亭定下此事,当然,对外都是要倪元璐一人去承担的。
崇祯很满意,倪元璐果然是忠臣,当然,他坑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忠臣。
……
倪元璐再次进到西暖阁,见到李亭道:“陛下身体欠安,先行歇息了。”
李亭见崇祯退缩,也不意外,反正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自己的三步走战略,被陈新甲一说,他立马退缩。
银行之事,他一说西洋之法,他又退缩。
这样的皇帝,当这天下是别人的吗?
怪不得他做亡国之君,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皇帝不在,李亭更自在,不在就不在吧,反正也不耽误正事。
此刻李亭也大喇喇坐在一张软垫上,翘着腿,丝毫没把眼中这些大老当做什么重要人物。
看倪元璐出来,李亭笑道:“倪尚书,考虑的如何?我一年1000万两银子,分三次付给户部。每月一分行利,可以定下来吗?你要定下来,我这里就给你签约。”
“真……真的?”
惊喜交集,他原没想到李亭的条件竟如此优厚。
明朝民间商贷基本以二分三分行利为主,基本年息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左右。李亭给这条件,简直打灯笼都找不来。
倪元璐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知道李亭有钱,郑芝龙一年收入上千万两银子他是一清二楚。此刻李亭在海上势力据说已经不下于郑芝龙。所以,此刻他要做的就是绝不让李亭翻脸,一定要让李亭签约完再走。
他笑眯眯道:“你要这5个地方虽小,不过也有朝廷的百姓,你征税决不可超出朝廷商税关税以外征收。不得伤了朝廷爱民之心啊。”
这样的交代是必须的,虽这样官样文章的说着,倪元璐还是谨慎的观察着李亭,生怕他生气,拂袖而走。
李亭当然没生气,只是问了句:“还有吗?”
倪元璐虽表面笑着,见李亭如此仓促的答应,心道人人都说你有神通,你刚才的银行之策,的确让老夫眼前一亮。不过,你这担保,实在是……实在是坑你自己啊。这样也好,到时候即使人家清流反对,这5个小地方,实在不值一提,他们也难大功干戈。
心里这样想着,倪元璐干笑道:“就这些。”
李亭见他们如此,也就不再多问。毕竟这次银行事件,是一意外事件。对于他,则是能完成好几项目标。
此刻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多说什么,哈哈一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此定约吧。”
事情比倪元璐想象的顺利,他此时已经激动的浑身颤抖,连连点头道:“好!说好了1000万两银子,一年三次付清,每月一分行利。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写好文约,派人去盖上户部的大印……”
“你们兵部,也跑不了,你要盖上你们的印章,将我们说的也写上去。”李亭冲着一旁的陈新甲说道。
“好!”陈新甲咬牙点头道,他实在不理解李亭为何对倪元璐这么好,而对他却这么苛刻。
此刻,大局已定,再多说已经无补于事。
“对了,各位内阁的大老,薛大人他们,也可以来做个见证……”
李亭说着,发现那些内阁的大老,不知何时,竟悄悄的逃跑,西暖阁里除了宦官,就剩下骆养性、陈新甲、还有倪元璐这4人。
一群没担当的货!
李亭心里不屑道。
反正户部兵部的大印已盖,这就是给朝廷签约,这就是名正言顺,到时候想不认都不可能。
直到中午时分,签约才全部完成。
李亭跟着骆养性出宫,才要忙碌起来。
……
李亭出宫之后,其实陈新甲、倪元璐两人又带着签的约,来给皇帝过目。
崇祯对这两个忠臣很是满意,抚慰一番,两人感激涕零的哭了一番,皇帝终究是理解他们的忠心的。
安抚完之后,崇祯又看了一阵签约。崇祯叹口气道:“李亭之才又有功,还能打仗,朕本有意封他的官,你们看如何?”
陈新甲本是杨嗣昌的人,也没有进内阁,出身又是举人,本在朝中就不受待见。听闻此事,吓的脸色苍白道:“陛下,李亭万万不可为官,至少不可在朝中。”
“可是他的确有才,面对朝中困局,能有办法……”
崇祯感叹着,朝中一帮人,面对缺钱束手无策,而他一来,竟想出一个办法来……
陈新甲脑子都要昏掉了,李亭如今平民一个,已经不将朝中其他人放在眼里,
刚才在西暖阁,逼的自己简直有些走投无路之的感觉。
若是他进朝中,莫说自己,只怕这些朝中大老一半以上都被他所欺。
见两人都沉默不语,不愿意表态,意思基本就是不愿意呗。
崇祯也叹口气道:“薛大人他们说,李亭现在若设银行,事务之重,不亚于朝臣,不可让他太过忙碌。”
陈新甲倪元璐同时道:“陛下,薛大人言之有理,我等赞同。”
“其实他最该去的是战场,他着实乃是一猛将。算了,以后再说吧。”
崇祯又说了一句。
“是……”
陈新甲心中一紧,若是李亭归他管,天啊,他这兵部尚书,不做也罢……
第一七五章 大街上的读书人
李亭与骆养性出了午门,午门站岗的锦衣卫赶紧赶来马车。www.uu234.net
两人上车,李亭发现骆养性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他这个毫无存在感的锦衣卫指挥使,今日里除了被薛国观叱骂以外,拦阻过薛国观打李亭之外,好像就一直就站立在西暖阁里,无论什么事,他都不吭声。
“骆大人,有何事吗?”
“今日……今日李……先生,正是令人大开眼界。”
马车向前走着,骆养性咽口吐沫,一脸兴奋的说道。
“哦?”
“内阁的老夫子们,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这些大人在李先生面前竟一点威风都没有。这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哈哈哈……李先生,果然神通……”
骆养性又是看到神通的一面,李亭也不多解释了,反正他眼里看到的,自有他的解释。
“不必多说无益之事。”李亭淡淡的提醒道。
“放心,李先生,我从不是多事之人。”
也是,他这身份,注定他不能是一个多事之人,至少不会是一个多嘴之人。
至于自己的神通之事,随便别人去说吧,反正要开银行了,有点这个罩着,反而增加储户的信心。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这马车的销售也该提上日程。
李亭一抖缰绳,马车径直往南,朝棋盘大街而去。
棋盘大街是北京城商业最繁盛之地,李亭打算银行,车行,还有商行,全部先开在这里。
一边走着,李亭有些犯了难。
他一下子开商行也好,开车行也好,都是卖东西为主,找些掌柜的伙计都不难,实在不行,从江南抽调一些也无妨。
而要开银行,则是不易。银行两大职责,揽储,放贷,都不是容易事,这对这个时代都是新生事物。
就是找些掌柜伙计,一时也派不上用场,都要自己从头教起,与其这样,倒不如找些年轻人直接从头学习。
这年轻人一要识文断字,二要能有算术能力,三则要基本的交际能力,想来想去,这些都在那些读书人当中去找。
可是读书人都忙于科举,又如何愿意来他这银行做事呢?
正值春末夏初,正午时分,已经有些热了。
行人不算很多,马车走的很快,来到棋盘大街,街面之上稍显萧条。
就在这时,前面一座酒楼门口一下子涌出来不少儒衫纶巾的读书人,有些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衣官袍,都是底层小官,相互热闹的交谈着,来至在街上,挡住前面的路。而李亭的马车前,刚好也有辆马车,让李亭想穿过去都不可能。
李亭只得停下马车,打算等这群人离开再过去。这个时候,没有交规,大路之上,一切随心所欲,李亭天大的本事,这个时候丝毫无用。
这时,骆养性似乎不在乎这些,看着眼前正喧闹的人群似有所指道:“都是读书人,命运却不同。”
李亭没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疑惑地看向骆养性,你个武夫,怎么也关心起读书人的事来,难道我要找读书人的想法被你发现了?
骆养性连忙解释道:“前面酒楼上,定是一些读书人聚宴,有的欢庆中了进士,有的要辞行离京。”
李亭朝前望去,这才明白,穿着官袍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趾高气扬,高谈阔论,穿着儒衫的不少还陪着笑脸跟他们说话。
2个月前,他们都还是举人,现在幸运儿已经是进士,大多数人依旧还是举人,他们的身份已经骤然有了天壤之别。
这时,有两个身着破旧蓝薄棉袍的读书人已然走到李亭马车前,准备去上前面那辆马车。
本是该穿夏装,这两人就是没钱买新衣服,只得穿着有些过时的厚衣服,显得有些落魄。
“太冲,你们且慢走。”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衣官袍年轻人走过来略带教训的口吻道,“太冲,你啊,不该买那么多没用的书,科考无非是八股而已。其他之书,实在无益于学,纯粹浪费时间。我们复社之人,这么多年科考经验早就跟你说了,千万别把时间浪费在杂书上,还是以八股为主,经义为要……”
听着这个年轻官员的训诫,那两个读书人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也没说什么。
连李亭都看明白了,那个考中进士之人,一直在跟那两个人炫耀性着讲着他的科考经验。
大概是同窗分别,那个年轻官员似乎非要把他的成功经验讲完,那个叫太冲的虽没说话,不过脚尖来回蹭着地面,显出有些焦躁,似乎不想再听下去。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眼睛有些斜视,似乎一直斜着眼看着这年轻官员的训诫,几次想插话都被旁边那个叫太冲的挡住。
最后李亭都有些不耐烦了,这些“成功人士”就是这样,非要将自己的成功经验分享,别人厌烦至极,他则享受这个过程。
最后那个斜视的年轻人终于说道:“算了,算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你没钱帮忙,也就算了,不必数落我们一顿。我们买不买书,买什么书,又关你什么事?”
“顾绛!你也是复社之人!那个李亭,实际就一卖米的商人而已,能跟我们读书人相提并论吗?你居然还要去找驱雷引电之书,真是笑话!莫说你找不来,就是找来,学会又有何益?无非一杂耍之学而已!
在无锡米市,李亭又羞辱了无数复社之人,光我就赔给他2万两银子。你还找关于他驱雷引电之书,你是何意?难道你跟李亭一伙不成?
你别忘了,他可是区区一介商人,难不成你一个读书人要跟商人走不成?”
李亭一愣,北京棋盘大街上,两个读书人吵架竟将自己扯了进来。
那个年轻官员也真是会扣帽子,先将李亭身份固定为商人,商人是社会中本来该是最被看不起的一种人,然后再说那个读书人跟着商人,就是指他自甘堕落之意。
李亭经商的经历其实一直没停,从买卖大米,到南洋商社,本质上都是一个商人的行动,他有后世的思想,并不认为有任何该被歧视的地方。
他甚至现在就想上前去帮助顾绛还有那个叫太冲之人,甚至亲自跟他们讲驱雷引电之事。
就在这时,骆养性嘿然一笑道:“李先生大才,这里还有读书人念叨你。不过……不过很多读书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国家朝政,就是他们给败坏的。”
李亭没有理睬骆养性,他现在更感兴趣的车前的那两人。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哪怕是下贱的商人,他们有学问,我们也该去学习!”
那个顾绛瞪着那个官员道。
李亭一听,勃然大怒,商人哪里招你惹你们了,你们就说人家下贱?真是一群混蛋!
“复社的手下败将们,给我听着!我李亭已经教训过你们一回了,你们若要再来惹我,我依旧会来教训你们。”
李亭骤然高声大喊道,眼前众读书人全部听的清清楚楚,所有人的眼光顿时朝这里看来。
骆养性见李亭要去教训读书人,坐在车厢里,高兴的拍着手道:“太好了,李先生……一出面,他们……他们该知道谁厉害了,哈哈哈哈。”
第一七六章 你能飞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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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李亭一声高喊,热烈如火的话别场面顿时被人当头泼水一般。
正依依惜别的新进官员与落榜举人,楞在原地,愕然的抬头看向李亭。
大半年前,李亭在无锡米市驱雷引电之举,闹得复社之人灰头土脸,不少人更是陪了2万两银子。
大半年过去,驱雷引电之举随着李亭南洋救人之事传到京城,李亭之名声越发响亮,越发衬托出复社文人的尴尬。
即使今天话别的酒宴上,李亭依旧被多次提起。当然对于复社之人,每提一次,就是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犹如吃下苍蝇一般难受。
酒楼门口,状元魏藻德正站在门口与各位新交的朋友话别。前面马车处,突然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兵站立那里高喊了一声,所有人几乎都停住了活动,只有小声的议论悄悄传来。
已经有江南来的举人说道:“那个穿着军装的正是李亭!”
“可是那个驱雷引电,南洋救人的李亭吗?”
“正是他!”
“他何时进了京城?”
“听说陛下对三步走之方略甚感兴趣,想要解国之困局,这才派锦衣卫去江南,让李亭即刻进京。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到了……”
“他到底有没有神通?”
“谁知道?反正驱雷引电,我是亲眼所见……”
……
议论声中,魏藻德听的清清楚楚,眼前的复社之人,听到李亭的喊话,明显就是一惊,脸上显露出惊恐之色。不少人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
他跟方以智还专门问过驱雷引电之事,知道绝不是神通之事。
他灵机一动,心中有一个决定,他今天要为复社出一口恶气。李亭已经将复社踩在脚下,他今天只要把李亭踩在脚下,呵呵,复社之人出了胸中这口闷气,未来岂不是对他更加崇敬?
他心中隐隐然感觉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只要做好,未来他领袖复社也未尝不可。
这该是何等的势力,他心禁不住嘭嘭跳起来,这收获实在……实在太大,那他岂不是几年之内,就有机会登阁拜相?
他虽是复社之人,但是一个顺天府通州之人,远比不上江南某些贵公子在复社影响力大。
如今,探花方以智的父亲被皇帝发配到绍兴,他被特旨护送去绍兴,已然不在北京。
其他之人跟他比影响力,绝难以跟他匹敌,此时,正是绝佳良机。
魏藻德扶了扶乌纱帽,正了正青色官袍,对着身旁之人拱了拱手道:“我去会会李亭。”
……
李亭喊了嗓子,没想到,对面一群人,简直哑巴了一般,愣愣的看着他,刚才那个正教训人的年轻官员惊慌地退到人群里去。
李亭旁边,就剩下那两个穿棉袍的顾绛和太冲两人。两人一边好奇的看着李亭,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一时也难以张口。
李亭见这群读书人,遇到他这样的强悍之人,一时不敢吭声,不免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从后面一个中年官员分开众人,从后面来到眼前。
“李兄,久仰!”这人过来,拱手打着招呼,很是客气。
这人三十五岁上下,浓眉大眼,方面阔口,不像江南俊秀的书生,倒有一种燕赵人士的豪迈。
“在下魏藻德。”
李亭已经听过他的大名,一篇文章《知耻》痛骂所有人等,博得崇祯和朝中官员的共同赏识,点了今科的状元。
没等李亭说话,魏藻德接着客气的说道:“今日我等宴会,有些朋友可能饮酒过量,说话有些过头,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李兄多多海涵。”
说着话,一躬到底,显得十分的谦恭。
李亭见状元已经这般谦和,也就不打算追究。
“既然状元公如此说,李亭也就不再计较,今日之事,就算过去了。”
“李亭兄大人大量,魏藻德佩服。不过,今日得遇李兄,也是我等的幸运。早听方以智兄讲过,李亭兄之才非是吾等之人可以相提并论。
我有一问题请教,不知李亭兄肯赐教否?”
魏藻德讲到最后一句话,故意提高声音,大街之上,所有读书人全部听的清清楚楚。
这那里是请教?分明是魏藻德给李亭出难题!
那些读书人全部看出了眉目,顿时一扫刚才被李亭喝问不敢吭声的郁闷。他们复社,还是有人才的。如今魏藻德已经出来,他可是状元公,才学之高,岂是你李亭可以比的?
所以,众读书人纷纷眼睛一亮,兴奋中带着感激的看向魏藻德,看看他究竟问什么。
“哦?”李亭微微一笑道,“不知魏兄何事请教?”
此刻,无论复社任何挑战,他都会应对。不是说他什么都会,只是他非文人,那些文人用他们的方式考究于他,也不是什么光彩。所以,他基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魏藻德身为状元,考问李亭诗词歌赋,显得自己不够大气,那是自己的专长。即使他考问住李亭,也有些胜之不武,传扬出去,李亭绝不会有任何丢脸。
刚才在门口,他就想好,如何对付李亭的办法。
他知道李亭并不是真有什么神通,无非是奇巧淫技而已。
但是别人眼里,他却有神通之名。我就考问神通之事,让他做不出来,将来也好告诉别人,世界上根本没有神通之事。
只有这方面打脸李亭,才有可能破其神通的传言,让其彻底丢掉这个光环。
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复社之人,才能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魏藻德微微一笑道:“李亭兄,你当日有驱雷引电之能。你之神通,天下扬名。我就想问一下,你有如此神通,你能让人飞上天吗?”
李亭微微一愣,有些惊诧地问道:“魏兄何意?”
“你能让人飞上天吗?”魏藻德声音又高了八度,生怕其他人听不到一般。
“哦?”李亭没有回答,皱眉沉思起来。
……
“李兄当日驱雷引电,我是亲眼所见。今日状元公之问,也是吾等所想,也好再次一睹神人风采。”
“没错,李亭兄,既然可以驱雷引电,上天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随即有人小声说着,“子不语怪力乱神,装神弄鬼,终究弄巧成拙啊,哈哈哈哈……”
“想上天,那除非他长两个翅膀……”
魏藻德问完,身后的读书人,当场兴奋起来,高声叫嚷起来。
就连坐在马车上的骆养性也听的清清楚楚,在他眼里,李亭说能飞天,那就一定能飞天。
这个魏藻德,实在不知道李亭的厉害,到时候,你们看到了,就会知道,神人终究还是有的。
李亭抬头看看天,晴空万里,毒辣的太阳刺的几乎睁不开眼。
“李亭兄,是不是今天不适合飞上天?我们择日也可以,只要你说那天合适。我们就来一睹飞上天的风采,你看如何?”
魏藻德兴高采烈的说着,高兴的眼珠子都快飞出眼眶了。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李亭当场已经无话说,那些复社之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带着十分崇敬的神色。
“人是可以飞上天的。十五天以后,我要在北京城空旷之地飞上天,你看如何?”李亭盯着魏藻德淡淡地说道。
“什么?”魏藻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
说着话,魏藻德得意的扭回头,抱拳拱手道:“李亭兄说了,十五天以后,北京城找一空旷之地,他要飞上天!”
第一七七章 向皇帝请旨
随着魏藻德这样公开讲着,这群进士举人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www.uu234.net
“什么?李亭要飞上天?”
“我没听错吧?”
“怎么可能?”
“人又不是鸟,怎么飞的上去?”
先是猛烈的质疑,随即这些人眼中闪出欢快的光芒,这群人知道这次定是要让李亭灰头土脸了,复社这大半年被人嘲笑的日子结束了。
魏藻德果然不简单,一出手,就逼的李亭毫无办法。
说不能飞上天,他就没了神通。
说他能飞上天,那就让他飞一个看看。
无论哪个,他注定是要露馅了。
马车之旁,那两个穿蓝棉袍之人互相对视一眼。
尽管他们也是十分怀疑这飞天之事,可是,他们又担心万一是真的,错过这样之事,一辈子只怕都会遗憾。
他们已经囊中羞涩,再呆下去,只怕日子更加难熬。
就在这时,李亭迎着无数嘲笑的目光,抱拳拱手道:“各位朋友,在下李亭,刚才跟状元公已经说好,半个月后,我将进行飞天之行。
想必很多朋友都想一睹此盛举,我同样也希望更多朋友看到。
我这里有一商社,南洋银行,不日就要开业,最近正需人帮手,如果各位不嫌弃,可以来我这里。
我有三个承诺,一衣食无忧。二未来的回家盘缠我出。三做一个月俸禄不少于10两上等银。”
李亭说完,两个蓝棉袍之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他们不走了,要看李亭飞天之行。再说还有钱赚,简直天上掉馅饼。
李亭说完,就有十几个落榜举人过来,纷纷要求来他这里工作一段时间。
李亭大喜,当下忙起这些事来。
招聘,找场地,租房子,最后安排这些人住宿,连着骆养性都忙了半天。
……
日近黄昏,李亭才和骆养性胡乱买点点心坐着马车边走边吃。
李亭奇怪地看着骆养性道:“老骆,一天都跟着我,难道没别的事了吗?”
“我能有什么事?皇帝又不看重锦衣卫。”骆养性一撇嘴道,“我就是想着盼着看你是如何飞天的。”
李亭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脑子简单心中有信仰也是一种幸福,少了很多担心的烦恼。
不过,李亭有时候还得比他想的要多一步,他冲骆养性问道:
“若我真的飞上天,你猜陛下怎么想?”
“陛下怎么想,我怎么知道?”老骆倒也直爽的回答。
李亭叹口气,世袭的官,就是不怎么靠谱。骆养性他爹是锦衣卫指挥使,所以他才当了指挥使。
李亭终于实话实说道:“老骆,你想不想看飞天?想看的话,你就先跟陛下密报。李亭此次若能飞天,绝跟神鬼无涉。而且事后李亭将飞天之器具,进贡给陛下,可用之于军,也可用之于民,一切留给陛下裁决。至于飞天的秘密,李亭并不能打算公开,因为事关军国大事,一旦建虏知道,必然多一对我之利器。”
老骆一听事关军事,脸上露出谨慎之色。他十分信任李亭,原以为只是看神仙飞天,不料想却跟军国大事有关。
“此事做好,你一样能立功。”李亭又加码说道。
“好,我去说。”
骆养性高兴的回答道。
虽不被重用,但是他要去密报,还是道路畅通的。
飞天之事,非同小可,这可是牵涉皇权的根本。皇帝绝不允许真正的神人或者妖人出现,那就意味着接近造反。
哪怕崇祯这种没魄力没担当的皇帝,杀起这种人来,可是绝不会犹豫的。
……
李亭不能一直住在锦衣卫,他已经在皇城边李阁老胡同一口气买了三处四合院。这个时代价格并不贵,李亭简直有种抄底的感觉。
一个是自己住。一个是他在这里的情报中心,由章怀专门负责,命他尽快联系江南,让郑元勋等2个月内,筹集300万两现银输送来京城,另外,西山岛上开足水力全部生产马车,现有的马车全部运来,还有南洋的商货也一起送来。
另一个则是临时辟做工作室,专门制作大气球,他半个月后的飞天工具。
大气球制作并不是很难,采买渔网丝绸棉布,找木匠铁匠制作篮子铁皮炉子等等,李亭画好图纸,晚上天天检查进度,协调制作过程。
白天,他则是要在棋盘大街新买的店铺内,一面忙着装修等,一面还要跟这些举人培训。
……
就在李亭忙碌准备的时候,他要飞天的消息,终于在京城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京城之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说不清,道不明,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那个日子的降临。
无数的百姓听说了,私下的议论如同暗流一般涌动着。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还是相信鬼神的,尤其是李亭已经有神迹的人,更是无数百姓纷纷谈论。
尽管李亭站立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依旧不耽误他们将这个名字一次次提起。
薛国观等一帮内阁大老越发感觉惊恐,纷纷建言崇祯,要制止李亭这次飞天行动。
李亭飞天能成功吗?
绝无可能!
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活动?一定要详细审查!
薛国观的几次谏言都被无视,他也很是意外,这种鬼神之举,为何天子却选择了默许?
这一天,他刚刚进了内阁,王承恩急急忙忙来到内阁道:“首辅大人,出事了,陛下急召薛公等到左顺门,两百余官员正在那里哭谏。”
薛国观脑子嗡的一声,这是大事,两百名官员哭谏,这是嘉靖朝“大礼议”才有之举。
难道要出大事?
薛国观顾不得太多,叫上内阁之人,一路飞跑,来到左顺门。
大门前的空地上,青衣官袍跪了一地,基本都是年轻的官员。
为首者,正是本科的状元魏藻德,正在那里嚎啕大哭。
皇帝不在,此刻正是该有他这个内阁首辅拿出决断的时候。
薛国观铁青着脸,来到魏藻德前面,怒斥道:“魏藻德!你这是做什么?”
“恩师!学生所做,乃是请皇帝圣旨,5天后,要朝中所有王侯伯爵,皇亲贵胄,文武大臣,一起去看李亭飞天。”
“什么?”薛国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魏藻德简直糊涂透顶!
“子不语鬼力乱神,尔等不知吗?”
“学生知道!”魏藻德跪爬两步道,“正是如此!要他去飞,只要他飞不起来,鬼怪之说,不说自破。只有更多人看,才要让更多百姓彻底知道,天下绝无人能够飞天!
如今京城的纷乱流言,才能烟消云散。”
薛国观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禁佩服的点点头,果然是好手段,让所有人都来看他李亭飞天,他只要飞不上去,流言不攻自破!
要李亭飞的是你,要把这事闹大的还是你,将来你这个状元,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前途正是不可限量!
老朽佩服!
“好!我去向陛下请旨!”
向崇祯请旨简直毫无障碍,他似乎就等着薛国观一般,薛国观一去,不到几分钟,旨意就下来。
五天后,朝中停朝一天,在京师营教军场观看李亭飞天。
朝中大臣,文武要员,皇亲国戚,王公伯候,一律前去观看。
薛国观宣读完圣旨之后,心里突然想起什么事,猛然想到:“那个李亭该不会真的能飞天吧?”
一想到这里,他脸色苍白,顿时额头冒了汗,身子简直站立不稳。
绝不可能!
绝无可能!
他心中对自己说着。
第一七八章 赶往教军场
四月十八,布谷鸟的叫声中,北京城迎来了新的一天。
天不亮,从江南运来的马车在南洋银行员工的驾驭下,去往北京城各个显贵家门口,准备接他们前往京师大营的教军场。
几十里路,骑马太辛苦,坐轿又太慢,李亭的马车将展示出独有的优势,又快又舒服。
按照李亭的说法,这时候,既要飞天震撼北京城,也要趁机给南洋银行,南洋商行,南洋车行打出一个天大的广告来。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如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自己。
当然车辆有限,只有有钱的才是他们的服务目标,朝廷官员除了内阁的大老,也就六部尚书享有此项服务。至于其他的穷官,压根不在服务之列。
重点客户集中在王爷驸马太师国舅等皇亲国戚,公侯伯爵等真正的显贵,他们也许没什么职权,但是整个京城的财富几乎集中在他们手里。像定国公英国公多少代的家室积累,随便拿点出来,也有百十万以上的银子,这才是李亭南洋银行未来的vip客户。
骆养性坐在李亭的马车上,沿着大路,朝着教军场而去。
骄阳似火,洒落在道路中间,只有快速奔跑,才有凉风迎面而来。
可是,李亭的车速不快,似乎随时等候后面的车一般,凡是有车过来,他必然停车跟车上的权贵打一声招呼。
京师大营的都督襄城伯,李亭甚至跟他谈了有十几分钟,专门介绍马车运粮的好处。
襄城伯很是动心,被李亭说的非要试一把,在他的马车上,又装了5麻袋的土,才肯让南洋银行之人驾车而去。
他说,能不能拉粮食,一试便知。
襄城伯走了,骆养性却是越走他是越担心,越走他是越害怕。
李亭似乎压根就不担心今日之飞天之事,一路行来,他见各位都是问人家这车好不好,车上是否舒服,跑的可够快吗?
天啊,飞天之事才是大事,你怎么跟忘了似的?
现在已经不是仅仅是你李亭的事,因为骆养性跟崇祯密报之后,这事将骆养性还有兵部全部都牵扯进来。
飞天失败怎么办?
李亭轻松的说道,不是还有兵部尚书陈新甲吗?让他去做替罪羊,就说是兵部的原因,这飞天器具出了问题。
李亭这个说法,让骆养性哭笑不得,他还没当官,就学会推卸责任。
正当骆养性为李亭担心不已之际,陈新甲的马车也赶到了。
陈新甲见到李亭,简直都要哭出来,明明是李亭跟那些清流的事情,现在又把他卷进了漩涡里。
当他见到李亭心不在焉的状态,真正感受到害怕,李亭……你难道真的跟我有仇吗?
在两人抱怨声中,刚过辰时,他们站立在马车上,远远地就看见教军场中间已经搭起高台,四周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
教军场外,一处树林内。
都察院与翰林院的清流们正在这里聚齐。
他们不是权贵,没有马车接送,他们不能骑马,也养不起轿夫,只有天不亮就起床,从京城一路狂奔来到这里。
魏藻德冲着左都御史一拱手十分客气道:“大人,你来安排吧。”
左都御史一笑道:“都是你的主意,你就直接说吧,反正我们都是清流,虽不是大官,可是我们还是能说话的。”
魏藻德点点头,恭敬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魏藻德冲着眼前一堆人抱拳拱手道:“诸位!我们都是读书人,一向反对鬼力乱神之说。我和李亭之争,正是为此事。
那李亭如今没了办法,狗急跳墙,他倒想出一个新办法。他让人跟陛下说,他此次飞天,乃是为做一件军国重器。实在是想借用皇帝之名,借用兵部之威,来翻转此局面。”
说着话,魏藻德冷哼一声,一脸的得意之色又带着些不屑的神情。
“李亭可以说一武夫,也可以说是一商人,可是无论商人,还是武夫,要跟我们读书人作对,不是找死吗?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魏藻德哈哈大笑起来,对面站立的御史们还有翰林们也同样畅怀大笑起来。
“我说飞天,他就敢答应飞天,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人蠢到这个程度,也就无药可医了。”
说着话,他向旁边一堆枯树那里一指道:
“为了彻底除掉李亭这个隐患,我已经决定,我们就以除掉国妖之名,今日就将李亭烧死在教军场!”
众人皆是一惊,看向魏藻德,只见他眼中闪出狠厉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说着话,他缓缓朝树林外看了看,不时过去的马车让他一阵心烦,他最后又说道
“不光是李亭,最后我们再一起上书朝廷,要求此次跟李亭走的很近的锦衣卫还有兵部,我们都要弹劾他们。
敢跟我们作对,我就不让他们有好下场!别管他是谁!”
“是……”
……
前往教军场的马车中,有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个特殊的客人,史可法。
他是李亭特邀前来此处的,由史可模陪同着前来。史可模等人已经回来一些时日,最近李亭的马车来之后,一直被骆养性安排去研究马车的应用。
史可法心里很是抑郁,他心中不愿意李亭跟京城里的清流斗起来。
李亭在他心中,一直就是一个人才,自从张国维来信之后,李亭的事迹,更是让他欢喜的不得了。他没想到,他去年遇到的那个年轻人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的多。
可是圣命一下,他就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
可是清流岂是好得罪的,他们官不大,可造成的风声大,无论是谁,他们都没惧怕过!
当年,就连皇帝都被他们逼的无可奈何,多少大臣名将,更是死在他们的舌头上。
马车疾驰而行,两旁大树飞驰向后退去。
史可法想着去年在禹王庙见到李亭的样子,嘴角泛起微笑,他看着旁边的弟弟史可模道:
“可模,你说李亭这飞天能飞的起来吗?”
史可模想了想道:“这个李亭的马车是很好,不过都是西洋人所做的。要是说飞天,以我看,估计不大行……”
史可法看着弟弟点点头,他弟弟和他一样,虽是锦衣卫世家,从小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对于飞天之事,自然是不信的。
可是一想到李亭,史可法长叹一声,一脸惆怅无语。
第一七九章 你敢不敢打赌
天近午时,李亭站立在教军场大门口,等候着一辆辆马车的进来。www.uu234.net
骆养性就站立在他身后,在李亭身后不停的低声说着:“李先生,你再去看看那个……那个气球吧,还是再检查一遍吧,万一飞天的时候坏了呢?”
李亭瞪一眼骆养性,你个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的?
见他焦急不安的样子,李亭挥挥手道:“放心吧,我已经检查过三遍了,万无一失,我今天最要紧的事,还要跟各位王公侯伯,皇亲国戚认识认识,你给我介绍着。”
你万一出了差错,是会害到我的,是我去陛下那里做的密报,拍胸脯说着,这飞天之器一定能成功,好吗,你一点都不在乎。
想到这里,骆养性浑身颤抖,他猛然间双眼狠狠地瞪向李亭,甚至想上去暴打一顿李亭。
“你这会害到我们的……”
他在心里这样想到。
李亭压根就没理睬他,这时一辆十分豪奢的马车慢了下来,驾车的正是李亭的银行员工,一个落榜的举人黄宗羲。
坐在马车上的一身红衣官袍,威风凛凛,一看就气势不凡。
骆养性赶紧轻声说道:“英国公。”
此刻他万分不满,也只得配合李亭在教军场迎人,这时拉好关系,大概万一飞不上天,这些人还能帮忙说话吧。
“英国公,一路辛苦,我们南洋银行的马车还习惯吗?您老坐的还舒服吗?”
李亭一连串的问候让英国公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愕然大笑道:“你就是李亭吧?好!这马车好!几十里路,一会就过来了,跟骑马一样快,不过比骑马舒服多了。
你派的人也好,很好,老夫很高兴!”
李亭冲着赶车之人黄宗羲(字太冲)道:“太冲,伺候好英国公!”
“是!”
说着话,马车奔向教军场内。
……
午时,太阳最烈之时。
教军场四周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
教军场内中间设立一高达丈许的高台。高台之上,高鹏郑云九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高台旁边,内阁六部高官都到了,就连皇帝也派宦官王承恩带他观看此次盛事。皇亲国戚,王公伯候则一个个坐在旁边的豪华马车上,旁边南洋银行的员工们,正拿着点心,端来茶水,让他们提前享受起vip的服务。
等到陈新甲来到高台下,看到上面的一个巨大的木篮子,还有无数的绳子,旁边还有一个巨大无比新缝制的红色布匹,他简直要倒下去。
一旁的其他官员,还有宦官王承恩等,都是窃窃私语,似乎在看一场巨大的笑话一般。
薛国观连车都没下,不时抬头看看天,拈着胡须,微微一笑,旁边的秀才顾绛顾炎武则也只是做好他的vip服务,不过问其他。
薛国观就等午时一到,看他李亭如何飞天,现在看来,则是门都没有,那个木篮子就想飞天上,简直笑话吗?
还不如找个道士做法更可靠些。
……
贵宾到齐,李亭和骆养性乘者马车来到高台旁边。
见李亭到来,陈新甲飞跑过来,怒目而视李亭,一指高台之上的木篮子等物,低声的叱道:“这就是你飞天的器具吗?就用这些飞天吗?”
“你用过吗?你怎么知道就不能飞天?”
李亭一句话将陈新甲堵的死死的。
陈新甲已经无路可走,到今天这样,他注定要被这个李亭连累了。
要不是四周都是朝中大臣,他非要跟李亭大打一场不可。
布匹、绳子、木篮子,还有一个铁皮炉子,哎呀,就这些东西,都是平常见过的东西吗?无非做的样子不一样吗?
难道这些东西能长出翅膀吗?
正在他惶恐不安之际,远远地,他看到一群青衣官袍者,正在左都御史和新科状元魏藻德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朝这里走来。
他们不光是步行而来,他们每个人还背着一大捆干树枝,难道他们要负荆请罪?不是!
他们要烧掉李亭的飞天器具?
那可太好了!
李亭飞不上天,那可不是他李亭的责任,是你们清流破坏而已。
正在这时,这些清流们将木柴堆积在离高台还有五十几丈远的一处空地上,转眼间,一个巨大的木柴堆出现在众人眼前。
魏藻德气势汹汹的站立在木柴堆旁,手一挥,有人已经将木柴点燃,几乎眨眼间,冲天的大火,就在距高台五十余丈远的地方熊熊燃绕。
那边大火在烧,魏藻德等人聚集起来,一起朝着这边的高台走来。
“李亭!你是国妖!妖言惑众,装神弄鬼,今天,我们就要为国斩妖除魔!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魏藻德一边走着,一边指着李亭高声吼道。
李亭本正打算往高台上走,一看魏藻德等人来势汹汹,随即站立在马车之旁,看着魏藻德等人走近约有十丈远点指着他们道:“你们这群蠢猪,才是国家最大的妖孽!”
魏藻德脸都绿了,旁边的左都御史也是气的浑身发抖,从来都是他们辱骂别人的份,今天,李亭竟敢当着众人之面骂他们,简直是岂有起理?
魏藻德冲到李亭马车之旁,气喘吁吁的站好,头一仰,两眼露出凶光,点指着李亭道:“李亭!时至今日,你还要装神弄鬼,口口声声说要飞天,难道不是国妖,你又是什么?”
“哼!”李亭轻哼一声,冷冷的看一眼魏藻德,不屑的说道,“飞天跟妖不妖,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人见识少,自己蠢笨而已。
我这飞天器具,一旦试验成功,就不只是我能飞,其他之人,稍加训练,一样能飞。”
李亭说完,转身就打算走,懒得跟这帮人多费口舌。
李亭的转身,让魏藻德以为李亭怕了他。
“且慢!今日飞天之前,我们应该说道说道。”魏藻德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又带着对李亭十分的不屑。
“说道说道,如何说道?”李亭更是不屑地看都不看他。
“好!你敢不敢跟我打赌?”魏藻德越说越激动,声音犹如吵架一般吼道。
“如何打赌?赌注是什么?”李亭冷冷的问道。
第一八零章 新的赌约
李亭何尝不知道他怎么想,心中暗道,你想烧我,岂不知我一样也能烧你?
两人正冷眼对峙,一旁的官员,附近马车上的权贵,全无一人说话,全部冷冷的看着对峙的两人。m.www.uu234.net
就连陈新甲也是只有心中叹气,他惹不起那些清流官员,那些御史们是真正能骨头里挑出石头之人,哪个敢去惹他们?
“且慢!”
一声高喊,响自角落里的一辆马车上。
一个身穿素布长衫,三缕须髯中年人飞一般跳下马车,正快步朝高台下跑来。
“史可法?”官员中间有人认出了已经身着粗布衣衫的史可法。
李亭也是一愣,扭头看去,正是史可法,朝这里快步跑来,他的弟弟史可模一身飞鱼服,紧紧护卫在他旁边。
几乎眨眼间,史可法已经跑到两人中间,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你是何人?”魏藻德眼看自己计谋快要得逞,心中正暗自得意,没想到跑来一个普通百姓一样之人,个头不高,气势倒是很足,面对自己还有身后200多清流官员,毫无畏惧之色,脸上一副冷然面孔,他不禁怒道。
“在下史可法!”
史可法看着这个魏藻德,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魏藻德,实在可恶,仗着自己的影响力,号召起清流,兴风作浪。实实在在口言善,身行恶,这才是地地道道的妖孽之人。
魏藻德当场变色,史可法大名实在太响亮,还不是他得罪的起的人。
他不怕权贵,不怕你位高权重,但是,他们怕的是一样的高名之人。
史可法当年那也是跟阉党斗争的东林先锋,又是左光斗门下最有名的学生,年纪比魏藻德大不了多少,可他成名实在太久了。
这一点上,魏藻德哪怕是今科的状元,背后站着无数的清流,但是听到史可法之名,顿时气势就馁了。
“史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哼!你们点起大火,想要干什么?嘴里喊着为国除妖,然后又要跟李亭打赌,不就是想趁机烧死他吗?
你们身为清流之士,不去指责当朝权贵,不去匡扶朝政得失,却要为难一个为国立下大功之平民,你们是何居心?无非他名气之大,能够帮你们扬名,是也不是?”
史可法一番话,说的正气凛然。
魏藻德被说中了心事,当场冒汗,哑口无言,心道好厉害的史可法。左都御史等人更是悻悻后退,哪里还敢逞强?
见魏藻德等人不再说话,史可法这才扭头过来,看着李亭,不禁叹一口气。
去年在怀远禹王庙所见的狠厉青年,如今身穿一身公子衫,面带笑容的正看着他,依旧是去年模样,可眼角眉梢的隐藏不住的杀气愈发狠厉。
短短大半年时间,他的南洋商社已经在江南之地呼风唤雨,在南洋之地更是只手遮天。
虽也是一个狠角色,可是朝中这里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感受到李亭对他格外尊敬,他也将李亭视为子侄辈一类,说话上,便没有太多顾忌。
“李亭!你可知错?”
史可法一开口,就是教训的口吻。
李亭当然知道今日的风险,那个魏藻德出手狠辣,对赌必然在那堆大火上做文章。
他认定李亭难以飞天,设计跟李亭对赌,谁输就跳进火中。
李亭一旦飞天失败,他不仅可以说,他除掉妖魔,更是彰显他的智慧。
李亭即使飞天成功,强迫一个状元公去跳火,李亭那就是与天下为敌,也是难以实施。魏藻德不仅安全无比,相反还可以收获无尽的名声。
不过,他有他的后着,他还准备给魏藻德来一个将计就计呢。
史可法一过来,看似救了他,实际却是破坏他原来的计划。
李亭只得将他的计划部分提前。
“史大人,李亭没错。”
李亭答道。态度很是恭敬,但话里丝毫不肯让步。
“你……”史可法愕然,李亭竟如此倔强。
“大人,此次飞天之事,陛下已经下了圣旨。朝中文武今日汇聚于此,就为一睹飞天之盛况。”
史可法心中暗道,他们是利用朝廷将此事大张旗鼓,然后让你根本难以推却。这是他们故意陷害于你,你岂可当真?
只是这话,他没办法摆在当面说。
“大人,你难道不信我能飞天吗?”
“当然不信!”
“哎,实在可惜,连你都不信,恐怕信我的人不多了。”李亭黯然的说道。
大明朝的王公贵胄,侯爷伯爵等也和百姓一样,有着爱看热闹的喜好。
李亭环顾一周,在他和史可法说话之际,高台周围乘坐他马车的几乎从周边围拢过来。
这是他想要的场景。
李亭扭过脸去,冲着四周抱拳拱手道:“各位王爷侯爷,各位大人,刚才史大人说他不信我今日能够飞天,你们是否和他一样,也是不相信我能飞天呢?”
史可法不知李亭搞什么鬼,也没吭声,只是暗自惋惜。
今日这里的主人,京师大营的都督襄城伯李国桢一身戎装站在马车上高喊道:“李亭!你之马车甚好,我已相信。可是要老夫相信你能飞天,除非你真的飞上天,要不我绝不会信的。”
“好!襄城伯,既然你不相信,就像刚才魏大人要跟我打赌一样,我若飞不上去,我愿意送你一辆马车。”
史可法听着,虽然也是赌,不过赌注只是一辆马车,还好,还好,让他吃个教训也好。
襄城伯两眼泛起亮光道:“好!你这赌注一开,我就不当你是个孩子。若你要飞上天,我愿意买你20辆马车,存入你的银行20万两银子。”
李亭冲着襄城伯一拱手道:“好!等下我就去飞,失败,你现在的马车,就送给你。”
襄城伯连连点头道:“很好!我们就此约定!”
“还有哪位来与李亭一赌?”
“还有老夫,你要赌,我就要赌你送10辆马车,老夫家人口着实多也……”定国公那边吼道。
“还有老夫……”薛国观也在旁边叫嚷。
……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大明朝的勋贵重臣也是一样,李亭白送马车的机会岂能不要?
就是万一李亭飞上天,无非是多买点马车,将部分钱存到他的银行里,这个也没什么,关于银行一路之上,他们已经听了半天的介绍。放进里面不仅安全,而且还有利息可拿,实在也是一件好事。李亭还不至于胆子大到敢肆意吞掉勋贵的财富,更何况是满朝的勋贵?
史可法看着信心满满的李亭跟一个个勋贵定着赌约,心中暗道:难道他真的能飞天不成?
第一百一章 人是可以飞上天的
李亭打赌结束,算了一下,大致约有700万两银子会进入自己的银行。顶 点 X 23 U S
李自成当年在北京城拷打审问,从北京城搞出了7000万两银子,自己还是不如他的手段啊。
不过,慢慢来吧,等银行真正搞起来,再让银票等流通起来,哼,到时候那些大户就再也离不开银行了。
顺着台阶缓步来到高台,回头凝望,只见魏藻德等人,还有都察院的御史们正脸色铁青的瞪着自己。
李亭有些惋惜的暗道:“他们都是没有油水的,从他们身上榨不来油。看来只有让他们丢脸了……”
陪同李亭一起走上高台的还有兵部尚书陈新甲。
“陈尚书,点火吧,这不光是我的事,现在还有你们兵部呢。”
说着话,李亭冲着旁边站立的兵部尚书陈新甲招手道。
陈新甲手里拿着火把的手一直哆嗦着。
他感觉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要点燃炉子似乎已经不可能。
眼前的巨大木篮子里,周围挂了无数的绳索,旁边还有一堆布匹似乎缝合在一起,就这些东西,它怎么就能飞上天?
李亭就站立在炉子旁边,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他,陈新甲已经浑身大汗,他实在难以忍受李亭那一副无所谓的目光。这是何等的大事?你竟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你这木篮子,你这几块布匹,跟军国要事,有狗屁关系?还要陛下下旨意给我,岂不是陷害于我吗?
你要飞天,干吗拉我一起?李亭……你到底要害我到何时?
他心中在咆哮。
怒火中,火把竟把炉子点着了,火开始点起来,火头开始大起来。
李亭再也不看他了,他整理着绳子,牵动着布匹。
木篮子里炭火熊熊燃烧,木篮子之上,一个红色大圆球已经闪现在众人眼前。
就在这时,大圆球晃了一晃,开始……开始朝上面缓缓动起来。
“飞起来了!”
宦官王承恩一声尖叫,刺破了所有的喧闹,将所有的眼光一起扯到红色大圆球上。
“飞起来了……”
“飞起来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连连在教军场响起。
气球飞的很慢,犹如行走的人一般。无数人在下面叫嚷着,竟跟着叫着喊着尾随其后。
高鹏郑云九带着几十人穿插其中,一直不敢放松,跟着气球往外面的一块荒地而去。
陈新甲终于敢去看那个大圆球,不知何时,那个大圆球已经升上去有3丈高,就像在树梢一般,此刻,他脑子里已经想象着李亭站立在里面,拿着望远镜打量着整个北京城的样子。
圆球越来越小,已经有十丈高了,陈新甲心中几乎如同炸药爆炸一般,将他炸的几乎要窒息掉。
这……却是军国重器,再远的敌人,只要这圆球上天,早早的就能发现。
“天佑大明!皇天保佑!”
陈新甲激动的颤抖着,跪倒在地上,老泪纵横。
皇上说的对啊,李亭做的好啊,这是我兵部的功劳啊。
以后这军国重器,就能为我军所用了,天啊,这是上天送来的利器!
诺大的教军场,王公侯伯,内阁六部,大明的要员们,全部抬头望天,眼珠子一直跟着红球转动。襄城伯激动的浑身颤抖,他这京师大营,又要有一新的利器,就是打赌输给李亭又有何妨?
薛国观掐着自己的大腿,一阵阵钻心的头疼,让他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左都御史铁青着脸,茫然的看着飞远的红色圆球,一句话也说不出。
身后百余位御史都茫然的互相打量着,他们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等事。
四周人的欢呼声,让他们在众人眼中特别的孤寂。
一位年轻的御史猛然高叫道:“这乃是陛下之意,陛下特意不让吾等知晓而已。”
所有的御史都要给自己一个解释,给自己一生的信仰一个支撑。
李亭飞天万万不可,若是陛下有意,那就是天意!
“吾皇万岁!”
左都御史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跪倒在地,欢庆皇帝的胜利。
“吾皇万岁!”
所有的御史们反应过来,立马跪倒在地欢呼起来,这是陛下的胜利,绝不是李亭的胜利!
史可法皱着眉,呆呆地望着天空,毒辣的阳光不时让他不得不眨一下眼。
可是,他始终不肯扭头。
那个红色的圆球已经升上天,下面的大篮筐里不时飞出一张张纸片,漂浮在空中。
李亭真的飞上天了。
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千万人亲眼见证。
剿匪的战场上,无数的尸山血海他都闯过来了。
如今,心里见到这个红色的圆球,心里竟有些畏惧。
他自己也说不清畏惧什么?
李亭是神吗?绝对不是!
但是他这样下去,必然要将这天下搅闹的鸡犬不宁。
以后这天下再不是以前的天下。从刚才乘坐的马车,还有现在的大圆球,以后不知有多少新东西,将一个个出现在他的眼前。
世道要变了?他喃喃的说着。
在他身后,无数之人在大喊大叫,犹如发癫,教军场上响起一阵阵的海啸般的声浪。
史可法丝毫不为所动,他依旧皱着眉,站立在那里,想着未来,犹如一块巨柱立在那里,支撑着慌乱的人心。
顾炎武黄宗羲等人身子颤抖,眼睛闪亮,他们经想到,此番飞天之后。
银行的生意,马车的生意,这一下子就要起来。
自己还要走吗?心里一个个声音告诉他们:就跟着李亭吧,他将带着自己走一条以前不敢想的新路。
骆养性哈哈大笑,李亭就是李亭,他就是有神通,有些人还不信。怎么样?现在可都看到了吧?他好庆幸,自己跟李亭认识最早,又通过密报将李亭的承诺给了皇帝。此次飞天之后,飞天之器具交给京师大营,将此利器用来保卫京师,保卫皇帝。他已经感觉到,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已经靠前了,只要李亭在,锦衣卫很快会被重用,等着看吧,哈哈哈哈……
魏藻德犹如被巨石砸中一般,几乎傻了,站立在死活落魄的众翰林前面,举头望着天,双眼全是泪,此刻他大脑里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哪怕毒辣的阳光都已不在他眼里。
李亭……真的飞上天了!
……
气球飞的不高,也就十几丈高,气温没有明显变化。
李亭站立在气球下面的篮筐内,被眼前铁皮炉子烤的浑身发烫,气球很是简易,虽偷偷在天津一带做过实验。
他的任务只要上天就算成功。
跑了有十几分钟,眼前一片荒草地,空旷无垠,只有跟随的人还在缓缓的跟着,不停的叫嚷着。李亭从上面拿出一个口哨,紧急的吹起来。
李亭从篮筐里将准备好的铁皮一块块放在炉火上,火势渐渐变小。
气球之下,高鹏郑云九高声叫嚷着,“让开!让开!”
地面之上,被腾出一块空地,气球开始缓缓降落。一根根长绳子被李亭从气球里抛出来,几乎快拖到地上
高鹏郑云九带着一群大汉,一根根拽住绳子,随着气球越来越低,他们将气球紧紧抓住。
李亭这才放心的将炉火彻底熄灭。
气球被缓缓的拖到地面,李亭迈步从木篮子里走出来,看着眼前跑过来的高鹏郑云九,还有四周无数围观的人。
“人是可以飞上天的!”
李亭振臂高呼,四周之人,欢快的叫嚷起来。
“人是可以飞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