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攻占新野
兵马顶着呼啸的风雪来到新野城外时，已然入夜，借着光，这夜晚倒是比平日里更明亮一些，刘毅令人加紧下寨，同时派出斥候警戒四方。
“亭侯，抓到一名曹军细作！”刚刚搭好了几座营帐，便见两名斥候压着一人过来。
“某不是细作！”那人挣扎了两下，但两名斥候却是将他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刘毅也没让人将他松开，虽然对方只是穿了一身寻常衣裳，但这个时候，整个南阳都在打仗，大半夜的在外面闲晃的本身就不正常，而且看对方体格气质，也不像寻常百姓。
“你是何人？”刘毅看着对方询问道。
“我要见你们主帅，有重要军情禀报！”对方沉声道。
“我便是。”刘毅看着对方道：“是何军情？”
“您是……？”来人皱眉看着刘毅道。
“看清楚些，此乃将作大匠、安南将军、渔乡亭侯刘毅！”刘毅身边，一名亲卫喝道。
前面拿一连串官名或许叫人觉得很厉害，但当听到刘毅之名的时候，来人连忙给刘毅拜倒：“参见亭侯。”
如今的刘毅，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刘备这些年来几乎所有的大战之中，都有刘毅的身影，而且重要性还不低，或许不如关羽那般显耀，但绝对不容忽视。
“你还未说你是何人？”刘毅对于自己如今的名声还是有些认识的，也不意外，只是淡然道。
“卑职乃新野县尉谢超，此番冒死出城，正是希望能够迎奉皇叔大军！”来人躬身道。
“哦？”刘毅抬了抬眼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瞒亭侯，曹贼名为汉臣，实乃汉贼也，这些年在南阳，对百姓盘剥甚巨，徭役、杂税不绝，南阳百姓渴慕明主久已，如今听闻皇叔仁义之师北伐，无不欢欣鼓舞！”谢超见刘毅不信，连忙道。
“那为何不直接献城？”刘毅对于这种事还是相当谨慎的，南阳百姓抗拒曹操的事情，刘毅自然知道，曹操这些年为了减少后方开支，同时又要维持南阳的兵力优势，对南阳百姓的盘剥很重，这也是这些年来，只要襄阳这边一有动荡，南阳就会出现暴动、叛民的原因，只是这样的理由还无法说服刘毅，对方话语中有着明显的漏洞，哪怕不要，也绝不能犯险。
“回亭侯。”谢超苦笑道：“卑职与新野令有意相投，奈何曹贼派了应洛前来守城，城中四百兵马卑职与新野令也得听命于他，哪有半点自由，此番也是趁夜前来，希望能够与亭侯里应外合，杀应洛，迎皇叔仁义之师入城。”
“你欲如何里应外合？”刘毅看着谢超，反问道。
“卑职此番出来，已与新野令商议好了对策，城中只有五百守军，其中百人乃新野县卫，平日里都是受卑职调遣，只是那应洛不信卑职，入城后，便将这百余县卫都调入其麾下打乱重组。”
刘毅点点头，这个法子不错，那应洛看来也并非酒囊饭袋，目光看向谢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卑职在县卫之中，还是有些心腹，加上衙署之中还有一些人，若亭侯同意，卑职今夜便可帮亭侯打开城门，迎亭侯入城！”谢超肯定道，他既然来了，自然做好了准备。
刘毅闻言脑子里飞快权衡着利弊得失。
新野只有五百驻军，若是强攻的话，要攻进去就算做好了攻城器械，折损的恐怕也不止五百人，若谢超能帮他打开城门，派一支人马杀进去，以有心算无心，损失肯定不到五百人，就算是个圈套，也在刘毅的承担范围之内。
如果对方只是想要拖延时间的话，此刻应该是说一两天后如何如何，让他们有求援的机会，这般算来的话，这谢超真心投降的可能性倒是不低。
“你如何出城的？”刘毅突然问了一个无关轻重的话题。
谢超闻言一怔，下意识的道：“趁着夜色，找到昔日部下，以吊篮将卑职放下来，稍后回城，只需以暗号相传便可。
新野城守军也不过五百人，这巡夜的将士自然不多，这个空子倒是能钻。
刘毅点点头道：“好，便依你之意，我今夜会派人前去，你我定下暗号，今夜三更时分，我会让人在城外升起一盏纸灯，你见到纸灯腾空时，便打开东门！”
谢超显然不太明白纸灯为何能够升天，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跟刘毅说了一些细节之后，方才告辞离去。
“亭侯，你信他？”廖化凑到刘毅身边，询问道。
“七成吧。”刘毅点点头：“刚才我故意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他如何出城，比如那新野令的名字，为的就是打乱他的思绪，若他时说谎的话，前后必会出现差错，但没有，所以此人极有可能真的是来献城。”
“亭侯高明。”廖化佩服到，除了统兵之外，刘毅似乎什么都会。
“少拍马屁。”刘毅摇了摇头笑骂道：“稍后你亲自挑选五百锐士入城，但切需小心，我听此人所言，那应洛颇通兵略，而此人……若是被那应洛算计，故意放出来诱我军攻城，则必有埋伏，你入城之后，切记小心，派人守好城门，第一时间占据城楼附近高地，清空城墙，而后等我大军入城之后，再杀入城中，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切忌贪功！”
哪怕有绝对把握，刘毅也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而廖化也不是那种贪功冒进之人，主要是刘毅很少跟人抢功，在他手下干过的将领对于这一点是相当佩服刘毅的。
“亭侯放心！”廖化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刘毅打仗，对于刘毅的风格相当熟悉，当下保证道。
城头的守军是早已发现刘毅的军队，应洛也早已派人到四周寻找曹军主力，希望曹军主力能尽快来援，同时加紧布置城防，准备死守新野，等到援军过来。
只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仗还没开始，新野的县令、县尉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投敌了。
当夜，当看着一盏纸灯缓缓升天，许多曹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新野城的东门却已经悄然打开，廖化带着人马顺利的杀入城中，厮杀并未持续太久，刘毅这次带的人马都是精锐，装备精良，在失去城墙庇护的情况下，曹军就算想以命搏命都做不到，很快便被刘毅剿灭，守将应洛更是被廖化亲手斩杀，当刘毅指挥大军徐徐入城之时，城中各处要地已然尽数被占据，曹军非死即降，算是旗开得胜。
刘毅将谢超以及新野令招来，命他们负责张榜安民之事，三军将士不得扰民，同时派人去后方联络，关羽、吴班的兵马就在附近，随时准备支援新野，同时保护新野后方粮道，否则，就凭新野城中这点百姓，可养活不了刘毅的这四千人马。
与此同时，驻扎在育阳一带的曹仁也得到了应洛送来的消息。
“曹将军！”随军谋士司马懿看着地图，突然道。
“哦？”曹仁疑惑的看向司马懿，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仲达何意？”
“将军且看！”司马懿摊开地图，指着地图上道：“荆州军这些天来虽然进犯过许多城池，但很多都是一沾即走，根本没有攻城之意，唯有两处，湖阳、平氏如今被荆州军所得。”
曹仁看向地图，皱了皱眉：“那又如何？”
“若只是湖阳与平氏倒无大碍，但若是连新野也被对方占据，则湖阳平氏、新野再到筑阳便可连成一线，四县县以南，复阳、襄乡、蔡阳、章陵等数县便尽数落入敌手，这新野一但被占据，这战线便会被推至这一带。”司马懿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凝重道：“荆州军已经可以威胁到宛城，届时这南阳境内对我军不满的乱民必会群起响应！”
司马懿没有再说下去，不过问题已经出来了，到现在为止，基本上还是曹军跟刘备军两军混战，那些南阳豪绅、士族之前被曹军以铁血手腕镇压了数次，早已被杀怕了，若只是双方对垒、交战，这些人不会动手，但若刘备军将战线推挤到能够威逼宛城的地步，那问题就不一样了。
虽然那些人，在曹仁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但如今曹军主力基本都被刘备的荆州军牵制住，后方一但生乱，曹军根本没办法顾及。
“新野不能丢！”明白了司马懿的担忧之后，曹仁面色也变得凝重下来，立刻传令道：“传我军令，三军将士即可出兵新野，不得有误！”
“喏！”有亲卫在外答应一声，准备前去传令。
司马懿微笑着看向曹仁：“懿预祝将军旗开得胜！”
“嗯？”曹仁疑惑的看向司马懿：“仲达准备留在此处？”
“不错，懿不通兵略，便是随军前去，也帮不上太多，还是为将军守好后方。”司马懿笑道。
“仲达莫要说笑，某也未让你冲锋陷阵，不过你可是魏王定下的随军军师，大军出征，你怎能缺席？快去准备，随我同去。”
司马懿：“这……喏~”
第三百六十二章 交手
新野城拿下，庞统当初的计划可说是成功了，不过如此一来，曹操定然也发现了庞统的意图，接下来一场大战怕是要在这新野一带爆发了，为了避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吃亏，刘毅入城之后，便开始雇人，修缮新野城防。
新野城中算上县卫还有投降的曹军，请过核算之后，连同女人在内，能够雇佣的，也不过两千三百多人符合条件，太老的或是小孩不在雇佣范围之内，哪怕有了技巧，力气也很难达到标准，刘毅军中别的不多，钱确是带了上千万，水泥也是一车一车的带。
在庞统的预计之中，平氏、朝阳问题不大，但新野一但占据，很可能成为曹军的主攻之地，所以刘毅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城池的防御，带了大量的水泥和一些不容易直接获取的竹木，为的就是在占领新野之后能够尽快形成有效的防御。
在新野城墙内部开始连夜建造新墙，水泥干涸需要时间，不能建在外面，所以这新的城墙要建在原本城墙的内部，同时一排排斗拱也搭建起来，两千多的雇工刘毅还觉得有些慢了，曹军的兵马现在具体在哪里不清楚，但肯定不会太远，那应洛已经派人去通知最近的曹军了，所以现在是争分夺秒。
“亭侯，如今的局势，何必花钱雇人？”新野令刚刚投降，想要表现，对于刘毅花钱雇佣百姓的做法非常不解，这个时候，只要给饭吃，让他们能活命，这些百姓哪敢不从？
“这是规矩。”刘毅也懒得解释这么多：“接下来还需借助百姓之力，若强行压榨他们，心中定存不满，我军向以仁义为先，以民为本，怎能做出这等事情？”
“主公仁德，实乃百姓之福也。”新野令笑道。
“把府库之中的钱粮请算一下，今日会有一批物资运到。”刘毅看了看天色，昨夜攻下新野之后，他已经命人前去通知后方的辎重加快行军，随军带的这些水泥也不够，后方的辎重之中除了粮草之外，还有大量的水泥，新野将会是附近荆州军的一处补给之地，所以这批粮草还有水泥数量不少，都是用大车来装运。
数百辆大车，安全方面，刘毅已经传讯附近的荆州军重点注意。
“喏！”新野令有些担忧的看向刘毅：“亭侯，可是有大战要打？”
“嗯。”刘毅看了他一眼，笑道：“若无意外，此处将会是主战场。”
“噗通~”新野令双腿一软，坐倒在刘毅脚边，失神的看着刘毅，原本，他向刘毅投降，固然有对曹军的不满，但更多的，还是觉得那应洛守不住新野，以及对荆州军的畏惧，但他在曹军治下多年，对于曹军，同样畏惧，甚至更甚，如今听说这新野将会成为主战场，三魂七魄顿时变被吓走了一半。
“怕了？”刘毅有些好笑的看了对方一眼。
新野令苦涩一笑，他说不怕，有人会信？
“放心吧，刘某守备的城池，迄今为止，尚未有过败绩！”刘毅淡淡的道，说这个，也是给对方一些信心，不管这新野令还有那谢超是什么想法，但目前来说，是需要拉拢和团结的对象，尤其是这新野令，比较胆小，不给一些心理安慰，刘毅怕他再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新野令闻言，似乎感受到刘毅的自信，心中稳定了许多，有些尴尬的站起来，对着刘毅道：“下官失态。”
“去做事吧。”刘毅点点头道。
“喏！”
看着新野令离开，刘毅皱了皱眉，招来一名亲卫道：“看着他，若有异动，杀！”
“喏！”亲卫躬身一礼，快步离开。
但愿这货别再做傻事！
刘毅摇了摇头，不是他心狠，只是关系着庞统这次攻略南阳计划的成败，不能有半点松懈，最重要的是，关乎自身安危！
为了加紧赶工，刘毅将军中的将士也分出来三千加快搭建工作，城墙先搭框架，但城头的斗拱、弩机却是不能慢，今天之内是必须完成的，刘毅亲自负责督建。
除了必要的防备，如今新野城中军民能动的，基本都用在建筑上了，速度那是没的说，不算宽敞的城墙上，直接做了一排连载一起的斗拱，城墙上每隔十步都架着一架破军弩，便是襄阳、岳阳、江陵这些大城，破军弩也没有这般密集，眼下的新野城，虽说城墙不高，但防御应该不低，如今城中的人，除了负责搭建新城墙框架的之外，都在疯狂的制作箭簇、弩匣。
滚木石这种城墙也用不到。
“亭侯！”吃过午饭，刘毅正在城墙上指点工人们如何将东西做的更好，廖化匆匆来到刘毅身边，躬身道：“探马来报，育阳方向出现一支曹军正飞速往新野而来，按速度，今夜当能抵达。”
育阳距离新野不足五十里，若是正常急行军，半日便能到达，只是下了一场大雪，如今风雪虽然停了，但这道路可不好走，迟滞了对方行军。
刘毅点点头道：“命人再探，另外派人去催促一下后方的辎重，务必在曹军赶到之前，送至新野！”
大雪迟滞了曹军的行军速度，同样也迟滞了刘备这边后勤补给的速度，否则现在也该抵达了。
“喏！”廖化点点头，带着亲卫快速离开。
刘毅看了看天色，决定带人去城外挖一些陷阱，做些防御工事什么的，这育阳方面的曹军一但受挫，恐怕接下来会引来更多曹军，而荆州军也会向这边汇聚，双方决战之势已成。
只是曹军的速度还是比刘毅想象中的要快很多，辎重尚未抵达，站在斗拱上负责放哨的将士已经看到了曹军的踪影，苍凉的号角响起，代表着曹军已经到了警戒范围之内。
“命所有将士停下手中的工作，城中百姓继续负责建造城墙！”刘毅爬上斗拱，摘下腰间用棕色琉璃磨制成的望远镜，看着远处逐渐在视线中清晰起来的曹军影子，沉声喝道。
“亭侯，是曹仁所部！”一名小校眼尖，最先看清楚对方旗号。
刘毅点点头，他也看到了，扭头看向小校：“我们的辎重到了何处？”
“刚刚来报，还有十余里，如今应该也快到了！”小校躬身道。
“廖化！”虽然对方还未有动作，但这么近，刘毅担心对方察觉到己方辎重赶到，派兵前来拦截，当即对着远处指挥的廖化喊道。
“末将在！”廖化匆匆赶来，对着刘毅一礼。
“你带一支千人队出城，保护辎重，若曹军来攻，以弩箭将其射退！”刘毅一边从斗拱上下来，一边对着廖化道。
“喏！”廖化答应一声，从城墙上飞奔而下，点兵出城。
刘毅目测了一下曹军的距离，带着两名亲卫到了下方的敌楼之中：“帮我披甲！”
为了增加安全性，刘毅给自己打造了一件铠甲，通体赤红，被刘毅命名为赤鳞甲，只是这铠甲份量不轻，刘毅平日里很少穿，但眼下既然要接敌了，为安全计，刘毅方才命人帮自己披甲。
赤鳞甲：极度坚固+49，灵活轻便+48，反弹+43，存在感-44，斗志+46，将魂+45，赤龙护体+40
寒冷冬日，但甲胄在身，竟让刘毅生出一股灼热感来。
刘毅默默地将赤铜面具带在脸上，一股奇特的感觉油然而生，站在城墙上，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曹军，心中竟然生出一股渴望战斗的感觉，却被他生生的给压下去。
铠甲再牛，也不能盲目自信，自己是统帅而非勇将。
另一边，曹仁的探马也传来消息，发现荆州军的辎重队，而且数量庞大。
“辎重？”曹仁坐在马背上，远远眺望着新野方向，心中对于司马懿的判断，更多了几分认可，对方当真是想以新野三城为基，把战线推移到这边来？
“应余！你领千骑，将对方辎重粮草给烧了！”曹仁道。
“喏！”应余躬身领命，点兵前去想去攻打对方的辎重。
只是尚未靠近，便见新野城后方杀出一支人马，廖化见曹军果然派兵来劫掠辎重，当即也不客气，带着人马便迎向应余所部。
应余所部乃曹仁麾下骑兵，速度极快，廖化却也不惧，刘毅这次带来的，可是装备精良的荆州锐士，身披铠甲，每人腰间都配着一把强弩，眼见对方骑兵准备绕过自己，廖化当即下令放箭。
刹那间千枚弩箭破空而出，应余所部瞬间栽倒一片，廖化趁机率兵杀上，与曹军厮杀在一起，精良的装备在这个时候发挥出强大的功效，曹军的兵器难以破防，廖化带着人马甚至放弃了防御，用以命搏命的打法，杀得曹军狼狈奔逃。
应余更是在乱军之中，被廖化找到，一矛刺落马下，被紧随其后的荆州将士枭首。
眼见自家骑兵竟然如此被敌军所破，曹仁的面色有些难看，却也知道这支荆州军不好对付，当即又派出两支千人队，合力来绞杀廖化所部。
第三百六十三章 炼狱
不只是鲜血侵染了那一片雪白的大地，还是雪花阻碍了鲜血的流淌，凄艳的血色在视线中逐步扩大。
眼前这支荆州军的强悍令曹仁震惊，在击退骑兵之后，又接连击溃了两支千人队，折损已经近半的荆州军，竟然兀自凝儿不散，看起来，竟然仍有一战之力！
野战之中，伤亡三成而不溃者，已经称得上精锐了，但眼前这支荆州军的士气和军心，早已超越了这个极限，曹仁不知道是什么，赋予了这支荆州军如此强悍的斗志，那绝非精良的装备所能够赋予的。
他亲眼看着一名遍体鳞伤的荆州军，疯狂的追着三名曹军打，最终死在乱箭之下，难那一刻所带来的震撼，却让曹仁有种难言的惊异，他们面对的仿佛不是一支人类组成的军队，而是一群野兽，杀红眼的野兽，却又有这人类军队的纪律和冷静。
“吼~”廖化同样红了眼睛，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满是血丝的双目，毫不掩饰疯狂的杀机以及对鲜血的贪婪，在追杀曹军至曹仁阵前快到一箭之地的地方，方才歇止，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长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
“吼吼吼~”残存的荆州军停下来，仿佛是响应廖化一般，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那狂放不羁的怒吼和咆哮声，汇聚成一片声浪，在这寂静的雪地里，那声浪却是直冲霄汉，令曹仁所率的兵马一个个面色发白，士气在这一刻低糜下来八千人的军队，竟是在这数百人面前，被对方的气势所慑。
这样的结果，让曹仁难以接受，从何时起，刘备军敢在曹军面前如此猖狂了？这不是关羽、张飞那种以一人而威震八方的气概，而是一支军队的气概，如野兽般的军队。
所带来的震撼，却比关羽、张飞那种更加惊心动魄。
辎重也在双方这翻缠战之中，被运送入城，新野城的城墙上，刘毅看着那满地狼藉的战场，幽幽一叹，下令鸣金收兵，曹军三支千人队被击溃，但真正折损的，也不过七八百，荆州军虽胜，但也只是小胜，只是那种疯狂的状态让刘毅有些担忧会不会在战场上失控。
野兽虽然有着强悍的攻击力和破坏力，但那是用无视自身伤亡换回来的，刚才他便发现好几次，荆州军竟顶着对方的箭雨往上杀，固然给敌人造成极大的心灵冲击，但己方的折损，多是那几次冲锋带来的，不过话说回来，若无这等气魄，也不可能在这么大折损下还能接连击溃对方三支千人队，赚了还是亏了，这个时候真的很难算清。
战争，打的从来不是表面上的这些东西。
天色，在廖化听到鸣金之声退回新野的时候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曹仁命人开始安营扎寨，他自己则亲自带人防备新野以及四周荆州军的进攻，无论如何，新野是一定要攻下的，否则战局会对曹军很不利。
“仲达，你怎么看？”军营建好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曹仁回到大营之后，便立刻将司马懿招来，司马懿已经在之前证明了他的战略眼光，对此，曹仁很是信服，此刻初战受挫，曹仁想听听司马懿的意见。
“这……”司马懿苦笑道：“如今已被荆州军得了先机，下官以为，当此之时，可试探进攻，毕竟新野小城，对方兵马不会太多，我军在兵力之上还有优势，此前在下在后方观望，发现新野正在加固城防，这一点，将军需小心，虽不知新野城中是否是刘伯渊，但荆州军建造之能，冠绝天下，不可小觑，若明日未能攻破新野，将军不可再攻，可就地扎营，等待大军抵达。”
之前是在庞统五路虚兵加上关羽出现在战场，让曹军一时间无法判断刘备军的真实意图，所以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真正目的，那接下来的战争，就是围绕这一线来展开。
一天的时间，能把新野抢回来，那是最好的，若是不能的话，就只能等后方曹军抵达，双方以新野为中心，展开争夺战了。
“刘伯渊？”曹仁闻言，眼中却是闪烁着森冷的杀机：“但愿真的是他，此战我要亲手将其斩杀，一雪前耻！”
曹仁跟刘毅之间的恩怨，那得追溯到赤壁之战以前了，这些年来，自己每一次受挫，似乎都有对方的影子在，更别说还有曹洪的仇至今未报，若刘毅真的在此，那曹仁会很高兴。
“将军切莫小觑此人，下官观其以往战例，此人颇擅防御。”司马懿劝道，他是不知道刘毅跟曹仁之间有怎样的恩怨，曹仁也很少对人说那些事，但看曹仁的态度，司马懿总觉得有些不妥，这样的心态，很容易被敌人所趁。
曹仁点点头，他自然知道那只乌龟的厉害，当初在房陵时，硬是凭着一座关城，将数万曹军给堵在山道中无法寸进，不过这里可不是房陵，新野四周一马平川，可不像房陵那般好守，如今自己手握重兵就看他如何在自己面前守住这新野。
当夜，曹仁将自己麾下两员大将招来，准备将手中兵马分为三路，围三缺一，不分主次，哪边有机会就攻打哪边，一日之内定要将这新野给攻破。
计议已定，曹仁命三军当夜好好休息，次日吃过早饭便挥兵攻向新野。
三路兵马，每一路都有三千人之众。
“曹操又增兵了？”斗拱上，刘毅放下望远镜，皱眉道，他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情报显示曹操三路大军每路是万人，打了这么长时间，双方的兵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损耗，昨日曹仁已经折损了一些，今天还能派出近万人马这让刘毅怀疑曹操是不是又从后方调来了生力军。
“这……末将不知。”廖化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双方打得昏天暗地，鬼知道曹操有没有曾兵。
“你去指挥战争，按计划行事，把敌人放进了打，我们的箭簇有些不够！”刘毅收起了望远镜，对着廖化道。
一天的时间，又要搭建新城墙的框架，又要加固原有的城防，数百台破军弩摆在城墙上，还有连成片的斗拱，带来的箭簇还有昨天赶制的箭簇加起来都不过五万枚左右，若是用弓箭手来用，那没问题，但破军弩虽然厉害，但也是烧钱机器，这些弩箭都不知道够不够这三百来架破军弩一天用的。
一轮就是三千发箭簇，再加上将士们射箭，一天最多也就能支撑个十几轮，这箭簇自然得高效一些，等对方冲的近了再发射，杀伤力自然倍增。
“喏！”廖化答应一声，迅速跑下斗拱，传令三军备战。
刘毅则继续待在斗拱之上总揽全局。
“攻！”没有多余的废话，曹仁在接近城墙之后，立刻下达了攻城命令，不管刘毅在不在这城中，他都必须将这新野给攻下来。
三路大军，不分主次，开始朝着城墙发动进攻。
“放箭！”荆州军的弓箭射程比曹军远了许多，对于这一点，曹军早有准备，早早地便将盾牌顶在前方，保护着弓箭手，开始朝着城池移动，在弓箭手将城墙纳入射程之后便开始对着城墙上方开始反击。
呼啸而过的箭雨在空中汇聚而后迅速分开，朝着双方将士攒落而下。
“嘭~”
一枚流矢落在刘毅那坚固的盔甲上，被弹射出老远，直接往城墙下面落去，饶是如此，刘毅也被吓了一跳，他在考虑是不是给自己做一副眼罩什么的。
曹军的弓箭手停下来，一部分盾手继续保护，另一部分开始护着云梯、攻城车朝着城墙方向缓缓而来，后方的霹雳车也被推上来，开始朝着城墙倾泻石弹，守军的攻击力开始受到压制。
廖化看着大批曹军已然进入射程，手臂高高举起，冷漠的看着那些开始发起冲锋的曹军，高高举起的右臂狠狠挥落，伴随着激昂的号角声，早已准备许久的弩手操纵着破军弩，开始对着城下那正在变得密集的曹军倾泻箭簇。
“嗡嗡嗡~”
弩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曹军倾泻，优先照顾的，便是那云梯、投石车、攻城锤周围的曹军。
箭簇穿透了脆弱的皮甲，带起的鲜血和须肉模糊了视线，凄厉的惨叫声中，前方的曹军在三百架弩机的咆哮声中，成片的往下栽，便是没死，也就只剩口气了。
曹仁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战争刚刚开始，面对曹军的就是如此恐怖的武器，这破军弩他在房陵关城的时候见过，威力不凡，但当时关城也就只有三架，杀伤力虽高，但填装弩箭却颇为缓慢，如今这新野地势开阔了，但同样代表着可以架设的破军弩会更多。
看着血肉横飞的战场，鲜血伴随着残肢断臂，将四周的雪地侵染，新野城四周的狂野，在顷刻间化作一片人间炼狱，曹仁有些发懵的看着这一幕……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合兵
效果不错！
刘毅看着这一幕倒是比较满意，虽然在射空弩匣之后需要一个填装弩箭的时间，但这样十连发的弩箭所造成的破坏力却是很恐怖的，比不上襄阳、岳阳那种通过水动力能够连发上百支弩箭的破军弩，但这种便携式破军弩上百架联合起来所造成的的破坏力同样恐怖，只是这么一瞬间，目测便有数百名曹军倒在血泊之中。
这还只是一面城墙，其他两面加起来，曹军这不到三息的时间里，折损的兵力少说也上千了。
看着努力填装弩匣的将士，刘毅皱了皱眉，这种便携式破军弩的缺点也很明显，弩匣填装比较费劲费时，这中间造成的空挡很大，也幸好曹军被这一下给打懵了，开始溃退，否则的话，只是这么长时间的空挡，足够曹军冲上来了。
“廖化，将所有破军弩分为三部，一部射击，另外两部填装弩箭，勿使停滞！”刘毅对着下方的廖化吼道。
“喏！”廖化下意识的回过神来，看向刘毅的方向，却没看到刘毅，有些疑惑的四处乱瞅。
“看哪呢？我在这里！”刘毅拍了拍斗拱上的栏杆，有些无语的看着廖化道。
廖化找了半天，才找到刘毅。
按理说刘毅的这身赤色盔甲应该很醒目才对，只是不知为何，总是容易让人忽略。
按照刘毅的吩咐，廖化将城上的破军弩分成三部，分批攻击，虽然没有之前那般震撼的感觉，但杀伤力依旧惊人，加上曹军已经被之前的破坏力给吓到了，攻势并不是太紧凑，曹仁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再斩杀了几名逃兵之后，只能无奈收兵。
士气已泄，再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而已，只是这个结果，让曹仁很憋屈，原本他还想着一日破城，还没摸到城墙，就被对方的守城器械杀得溃不成军。
这绝对是曹仁自统兵以来，败的最快的一次，没有之一。
“铛铛铛~”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所有曹军都不由松了口气，迅速后撤。
“是谁！？”曹仁恼羞成怒的往后看去。
“将军，不能再打了！”司马懿跪地，对着曹仁道涩声道：“士气已泄，再打下去，我军必败。”
事实上，已经败了。
曹仁死死的瞪了司马懿一眼，按照军规，没有他的命令擅自鸣金，就算斩了司马懿都不为过，但曹仁也清楚，司马懿说的没有错，这继续打下去，败多胜少。
“回营！”曹仁郁闷的挥了挥手，今日一战，强攻新野有些勉强，哪怕对方兵力不足，但有那弩机在，曹军要攻占新野，怕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代价，他曹仁付不起。
这么说起来，司马懿也算给了曹仁一个台阶下，但罚还是要罚的，但不能太重，意思意思就行了。
看着曹军退去，刘毅也松了口气，刚刚报上来的情况，三百来架破军弩，只是这一轮下来，就有二十多架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有的干脆直接不能用了。
破军弩的很多部件都是以金属制成的，哪怕是弩机本身，那也是坚木所造，但这次守新野，可没有那么多材料，刘毅用的，基本都是普通木材，哪怕有属性加持，也不能持久，很多都是用一次就开始损毁。
将脸上的面罩摘下来，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廖化却直接从自己身旁走过去，刘毅有些无语，一把拉住廖化。
“亭侯？”廖化这才看到刘毅，连忙躬身道：“正要与亭侯禀报！”
刘毅：“……”
看来这赤鳞甲的缺点也很明显。
“边走边说吧。”刘毅点点头，带着廖化往城中走去，他在城池四周设了铜镜，以火把照射四方作为探灯，若敌人过来，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刚刚清点了一下，这些破军弩裂开六十余架，其中二十七架已无法放箭。”廖化躬身道。
刘毅闻言，默默地点点头，材料的限制很高，破军弩想要如之前那般是不可能了，不过今日一战已然结束，曹军恐怕不会再跑来触霉头，关羽和吴班的军队正在向这边集结，等大军到了，这真正的决战怕是就要开始了。
“将府库之中的铜锭都拿来，还有各种坚木，得尽快做些破军弩才行，另外让新野令来见。”刘毅道。
破军弩一但凑够一定数量所爆发出来的威力在这个时代来说，那绝对是战略武器一般的存在，只要摆上几台，守城压力会大大降低，可惜了，这新野一带没有太多的水流可以利用，做不出那种自动化的破军弩来，否则便是少一些，威力那也是极为恐怖的。
“喏！”廖化闻言答应一声。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破军弩，以双方如今的兵力来说，曹仁想要攻进来也不容易吧？
刘毅再将士的帮助下除去了甲胄，心中思量着双方的兵力对比，作为守方来说，他现在手中的兵力只是守新野这样一座小城是完全没问题的，但如果兵力相差太悬殊的话就没办法了。
当夜，刘毅连夜派人出城，去打探关羽、吴班等所部目前的位置，同时也探听曹军其他各部的情报。
“亭侯，您找下官？”新野令急匆匆的来到刘毅身边，躬身道，神色中带着一股子崇拜，今日一战，他也看到了，曹军几乎是一触即溃，这让他对刘毅充满了信心。
“嗯。”刘毅点点头：“朝阳县令你可认得？”
朝阳距离新野不足二十里，在新野西南方向，如今既然占得新野，这朝阳就算是被圈入刘备军这边地盘之内了。
如今这战争打到现在，双方决战在即，把朝阳占据作为刘备军在这一带的据点，跟新野遥相呼应，也能多几分胜算。
不过派兵攻打的话，刘毅现在肯定抽不出人手，关羽和吴班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为免曹仁占得先机，刘毅想看看这新野令能否帮上忙。
“确实识得，亭侯可是想要在下说服朝阳令？”新野令不笨，自然明白刘毅的意思。
“却有此意。”刘毅也不隐瞒，点头道：“朝阳可有驻军？”
“却有驻军，下官与朝阳令虽是识得但并无交情，不过朝阳守将李衮乃某同乡，同是涅阳人，在下可试说服此人来投。”新野令笑道。
“那便有劳了。”刘毅闻言大喜，这年代的同乡之情，那可真不浅，而且若能直接连对方的兵马一并带回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事不宜迟，今夜便出发，看看他态度，若不愿降，你便回来，安全吗？”刘毅看着新野令笑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年月这个规矩还是比较靠谱的，至少刘毅来了这么久，虽然也有过扣押人质的事件发生，但斩杀来使的事情，却是比较少，但也不能不防。
“亭侯放心！”新野令自信道：“我与李衮颇有交情，他便是不允，也定不回害我性命！”
刘毅点点头，当下命人放新野令出城。
当夜傍晚的时候，派去通知关羽和吴班的探马回来，关羽和吴班的兵马就在这一带，距离新野不足五十里，明日便可赶到，这让刘毅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关羽到了，这战场便可以交给他了，当下命人去通知吴班，不用来新野，直接去朝阳，若朝阳守将愿降，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愿，那就直接攻城，左右也不过数百守军，吴班手中的兵力，应该足够将朝阳攻破。
……
就在刘毅紧锣密鼓的派人通知各路兵马往襄阳汇聚之时，远在宛城一带的曹操也得到了曹仁派人送来的加急情报，刘备军攻占新野，新野以南襄乡、章陵等数县已然归降刘备，形式对曹军颇为不妙。
“新野……湖阳……平氏……”曹操看着地图，皱眉道：“再加上筑阳，这南阳之地，竟在这半月之间，失却八城！”
语气中，多少带着几分不满，刘备这些年来，越来越猖狂了。
“魏王！”程昱皱眉道：“这新野一失，刘备目的已然明朗，他并非要与我军决战，而是要煽动南阳后方各地豪绅、士族叛乱！”
新野地位很特殊，在南阳跟襄阳之间的枢纽地带，当年刘备驻守新野，防备曹操便是因此，曹军要攻打襄阳，必过新野，反过来说，刘备要进取南阳，同样要拿下新野，之前因为襄乡、章陵等地未失，新野的重要性还没有凸显出来，加上刘备这满面开发的打法据有极强的迷惑性，忽略了新野的重要性，如今新野一破，东南方数县望风而降，一下子，新野的重要性就被凸显出来了。
能看到这一点的，可不只是曹操、程昱，南阳那些士绅豪族，也同样能够看出这一点，刘备此战，攻城倒是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动摇南阳人心，其心歹毒无比啊。
曹操感觉头又开始疼了，是真疼，扶着脑袋：“那华佗究竟去了何处？”
“一直未曾觅得其下落。”程昱有些担心的看着曹操。
“再找！”曹操叹了口气，强忍着头疼，看着地图道：“各城加派兵力，通知公明，整军南下，命曹休、曹纯二将率军往新野进兵，与子孝汇合！”
“喏！”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战气息
还是自家家里好，冬暖夏凉！
刘毅瑟缩在自己的被子里，一只手拿着竹笺看着最近的情报，心里有些无奈，新野城的人力都被他派去修城墙或是制作弩箭，就算有空闲的人力，这个时候为了满足私欲而建造一座房屋什么的，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当主帅就这点儿不好，得以身作则，得跟部下们同甘共苦，尤其是环境比较糟糕的时候更要如此，没有为什么，只是要照顾部下的情绪，这也是刘毅不太喜欢领兵的原因，遭罪！
“亭侯，探马来报，曹军三路大军正在向新野汇聚，另外宛城方向还有大量曹军向这边集结，总兵力怕不下五万！”廖化看着刘毅，表情凝重的道。
“五万？”刘毅摇了摇头：“你也太小看曹操了。”
“此言何解？”廖化不解的看向刘毅。
“你没发现吗，曹仁的部队是越大越多，而且另外几处战场上也是如此。”刘毅叹息道，昨天曹仁攻城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根据一开始的情报，曹操兵发三路，三路大军都是一万人马，打了这么多天，双方互有折损，但曹仁麾下的兵马反而更多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方向的溃兵被曹仁收了，但根据情报来看，其他两路曹军主力并没有出现兵力减少的现象。
也就是说，曹操在通过一些小手段，在刘备军的情报人员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给前线增兵。
“曹操能够调动的兵力其实很多。”刘毅掰着指头算道：“曹操跟我们不同，家大业大，虽然他要用兵的地方同样多，但愿意挤的话，肯定能够挤出一些来，比如说洛阳的兵马，许昌那边也能抽调出一些来，再远就不说了，这么短时间，曹操也抽调不过来，但眼下，整个南阳，曹军的兵马怕是不下十万。”
“十万？”廖化有些震惊的看着刘毅。
“曹操早就来到南阳着手准备，肯定还想重夺襄阳，你不会真的以为，南阳只有那四五万兵马吧？”刘毅看着廖化吃惊的样子，摇头笑道。
廖化心里有些发沉，刘备在南阳投入的兵力有多少？襄阳出来的，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加上从上庸方向派来的援军，能够五万就不错了，至于更远的，刘备一时间也调不过来，也就是说，曹军的兵力，此刻是他们的两倍甚至更多。
虽然说两军交战，数量未必就能决定最后的胜负，但不可否认的是，数量的多寡，在很多时候，都能把优势占尽。
“这是什么表情？”看着廖化的样子，刘毅失笑道：“别这样，我们有我们的优势。”
廖化苦笑道：“亭侯说的是地利么？”
“这只是其中之一，曹操在南阳相当于远征，后勤补给方面甚至不如从关中往汉中打，不过曹操在此经营数月，粮草问题并不是致命的，甚至说不是问题。”刘毅摇了摇头，南阳是飞地不错，但这块儿飞地其实不远，加上南阳也有一定的补给能力，所以这个问题是问题也不是问题。
“关键在人心！”刘毅眯缝着眼睛，他一开始是不太明白庞统的打算，但到了南阳之后，就明白了，庞统根本没想过在正面战场上彻底打赢曹操，他的目的，是曹老板的后方，或者说这南阳的世家豪强。
曹操在南阳是真的不得人心，新野令跑去朝阳，那李二话不说便选择了投降，虽说眼下朝阳便是固守也守不了多久，但李如此轻易便选择了投降，而朝阳军民几乎没有任何抵触，足矣证明曹操在这片土地上有多不得人心。
看着廖化一脸懵懂的样子，留意额摇了摇头，挥手道：“且下去休息吧，今夜曹军当不会来攻，军侯的兵马明日便能抵达，你且做好准备！”
“喏！”廖化躬身一礼，告辞离去。
刘毅把手中竹简放下，裹着被子躺下，他心态这些年也已经被历练出来，天塌下来，该睡的时候还是能很快入睡。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便有哨探传来消息，关羽已经率军屯驻朝阳，吴班的兵马中午时当能抵达，除此之外另外三路人马也在朝着这边汇聚，关平的人马稍微远一些。
决战之势已成，刘毅立刻命人快马赶往襄阳通知刘备，让刘备、庞统等人尽快赶来新野主持大局。
“伯渊又在建城了？”关羽在吴班兵马抵达朝阳之后，就令吴班守城，自己则带着人马赶到新野，看着一副忙碌景象的新野，关羽有些好笑，好像刘毅每一次打仗，攻占城池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建城，当初在襄阳跟曹仁、李典交手也是如此，先建了三座卫城，而后方才开战，那三座卫城也的确帮了大忙。
“不错。”廖化闻言，笑着点头道：“亭侯攻下新野之后，便大量雇佣军民来修缮城防，不过这新的城墙要能用，按照亭侯所言，至少也需一月。”
已经算是很快了。
关羽闻言点点头，他是亲身经历过襄阳的建设的，知道这城墙修建起来比较麻烦，尤其是刘毅还喜欢在城墙上面设置各种守城机关，一个月已经算是不错的速度了。
新的城墙，高大概只有不到三丈，比原本的城墙高了一丈，新野毕竟是小城，而且眼下的局势也不可能给刘毅时间建设更高的城墙，不过三丈高的城墙，已经能够阻挡敌军了。
关羽很快找到在天工坊中，督造新的破军弩的刘备，这些破军弩跟之前以粗木所制的破军弩不同，基本都是以铜配合一些有弹性的坚木所制，用料就颇为昂贵，是准备往新城的城墙上架设的。
破军弩如果用最好的材料做出来，分量可不轻，没办法如之前的破军弩一般想往哪放就往哪放，一般做成之后，是会直接固定在城墙上面的。
“恭喜伯渊，又立一功！”关羽看着刘毅，很少有笑容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还没打那新野令和新野尉便来投降，何来的功劳？”刘毅笑道：“至于攻城，那是元俭之功，我可不敢贪。”
刘毅对比了一下设计图，将图纸交给工人去做，迎向关羽道：“如今军侯麾下还有多少兵马？”
“多亏了伯渊的兵器和铠甲！”跟在关羽身旁的副将笑道：“此番我军攻破了五次曹军，斩首四千余，我军如今仍有两千四百余将士！”
说到这个，在场的不少将领都颇为兴奋和骄傲，在这次的战场上，双方虽说互有胜负，但关羽这支人马可是一路披荆斩棘，勇不可当，杀到后来，曹军几乎是看到关羽的大旗便跑。
刘毅点点头，这次关羽所率领的人马，装备可是不下于刘毅所带的这支，再加上有关羽亲自率领，战力自然非同凡响，他们对上的曹军，可不是全都是千人队，甚至还跟曹军一支主力碰上过，依旧杀的对方溃不成军。
在统兵作战上，关羽的确有骄傲的理由，这战绩跟廖化的对比一下双方伤亡比例就能看出来了，当然，也有风格不同的缘故在里面，关羽本就是那种越战越勇的将领，配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襄阳将士，那战斗力，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此番育阳、穰县、棘阳的曹军以及曹操主力都在向这边汇聚，根据眼下的情报来看，只是现在知道的曹军，便有八万之众！”刘毅点点头，拉着关羽到了厅堂内，那里已经摆放了一座沙盘，刘毅神色有些肃重的看着关羽道：“兵力上，我军远远不及！”
曹操兵多，那是公认的，刘备想在南阳战场上兵力跟曹操持平，就得将荆州后方赵云、糜芳、文聘所部都调上来才有可能，但显然不可能，眼下能够调动的也只有蜀军，但一时半会儿肯定赶不过来。
关羽闻言却是不以为意：“乌合之众尔，待明日我率军前去叫阵！”
这也是关羽比较擅长的打法，何况如今荆州军所配备的铠甲、兵器那都是一等一的，就算数量上吃亏，关羽也有信心杀透敌阵，将曹军杀的找不着北，这场仗，注定是他关羽的杨名之战。
“也好。”刘毅想了想，觉得也没错，曹军还没有完全集结起来，趁着这个时候，杀一杀曹军的锐气的确不错，而且刘毅入刘备军中这么多年，关羽作战还是头一回见，他也想看看被后世几乎神话的关二爷，究竟有何等本事，目光看着关羽的手臂道：“只是君侯的伤势……”
虽然已经早过了华佗所说的百日，但三国时期，箭疮复发而死的将领多了去了，如果关羽上了战场，箭疮复发，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早已无碍！”关羽挥动了手臂，有些惊叹道：“那华佗确实不亏神医之名，听说他现在去了渔乡？”
“嗯。”刘毅点点头道：“我请他在渔乡书院招收一些弟子，将那一身医术传承下去。”
“如此甚好！”关羽摸着胡须点点头道：“那羽便不叨扰了，明日一早，便提兵出城！”
“在下也想一堵君侯风采。”刘毅笑着将关羽送出了工坊，心中倒是真的有些期待明天关羽在战场上的表现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单骑闯阵
曹仁和司马懿以及军中诸将聚在一起，商议破敌之策，各方军队已经开始向这边聚集，但想到那新野城的弩箭，所有人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将军，不如命工匠多造，可护送将士至城下！”一名将领道。
，是四轮无底木车，车顶蒙牛皮以抵御城上箭簇，十分坚固，一车大概能够护十人。
“哪来那许多牛皮？”另一名将领闻言，摇了摇头，车的确能挡箭簇，但需要大量的牛皮啊。
“可以不用牛皮，上铺竹片、多盖两层木板。”另一名武将思索道，如今这工匠行业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大家也开始思索如何改良攻城器械来攻城，既然牛皮不好得，那就用实木来打造。
曹仁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坐下的司马懿，他发现这司马懿平日里虽然跟个闷罐子一般，但每次说话，都能掐在点上，未必好听，但肯定实用。
“仲达，你如何看？”曹仁看着司马懿道。
“回将军，车固然可挡弩箭，但眼下关羽、吴班、张翼等部已然在新野四周，眼下若是攻城，恐怕必遭关羽、吴班所部合围，不如待魏王大军抵达之后，再行商议。”司马懿躬身道。
关羽、吴班等部到来，曹仁兵力上的优势也没有了，再加上军心、士气低落，此时若是强行出战，胜算渺茫。
曹仁闻言点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尤其是关羽的到来，让曹仁有些发怵，只是如今士气低迷，需要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若能让那刘毅出城来战，自是最好不过。
“报~”
正在曹仁决定听从司马懿建议，闭门不出之际，却见一将飞奔入帐，躬身道：“将军，关羽率军在营外叫阵！”
曹仁：“……”
我想要的是刘毅不是关羽！
“莫要理会！”曹仁叹了口气，挥手道。
跟关羽打，他没多少信心，虽然关羽兵少，但这一次出现在战场上的关羽分外恐怖，明明人不多，却是压着曹军打，上次曹休碰上，差点被关羽杀入军中摘了人头。
“喏！”将领躬身答应一声，告退离去。
曹仁皱眉道：“魏王大军何时可至？”
“如今道路难行，最快恐怕也需五日方能抵达。”司马懿躬身道。
“五日？”曹仁点点头，这个速度已经不算慢了，曹休等所部兵马也能在这五日之内汇合过来。
营外，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曹仁豁然起身，他乃沙场宿将，自然听得出，这成片的惨嚎声，竟是在营中响起，这个时候……莫非那关羽还真敢强攻营寨不成？
“发生了何事？”曹仁有些烦躁的道，今天似乎不是个太平日子。
“回将军，关羽在营外放箭！”一名将领狼狈的冲进来。
差点忘了这茬！
曹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荆州军的弓箭射程远超曹军，对方可以把箭射进来，而自家的弓箭手却难以射中敌军，太特么欺负人了！
面色阴沉的将宝剑挂在腰间，曹仁二话不说，大步往外走去，同时下令道：“传我军令，出营绞杀关羽！”
若不给关羽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泥捏的。
司马懿想要劝阻，但眼下已经被敌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谁能忍？只能任由曹仁披盔带甲，带着众将士出营。
关羽在接连放了三轮箭簇射入曹军大营之后，并没有再继续，毕竟这次出来带的箭簇不多，其实这样的做法有些浪费，箭簇射入曹军营中，鬼知道射到哪了，而且那些箭簇可都是天工坊出品，这玩意儿可没有认主功能，谁拿到手里都能使用，放到曹军手中，一样能够发挥出效果，白白送箭这种事情，关羽可做不来。
营中响起了马蹄声，两支骑兵队自两侧杀出，绕向关羽军两侧，曹仁亲自率领大军出营，远远地看到关羽便破口骂道：“红脸贼，欺人太甚！”
说话间，前排的盾手已经排好，护着后方的军队朝着关羽杀来。
卧蚕眉一挑，关羽眯眼打量对方军阵，两侧骑兵其实不多，都是五百人一支，但若放任不理，来回冲突，己方军阵必乱。
“结阵！”
关羽也不进攻，一声令下，麾下两千余人迅速结成圆阵，关羽横刀立马，手持刘毅帮他新打造的青龙偃月刀，喝令廖化守住阵脚，契机轻骑杀出，直冲向一支骑兵。
那领头曹军骑将眼见关羽单刀匹马而来，心中大喜，连忙挥兵迎上，关羽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而力敌五百人马。
赤兔马已经老了，但无论爆发力还是力量，都远超寻常战马，在关羽的驱策之下，赤兔跑的并不快，眼见对方距离自己已不足五十步，关羽陡然双腿一磕马腹，赤兔马与关羽配合多年，早已与主人养成了默契，瞬间突然加速，远远看去，犹如一道红绿交织的残影飘过，目标直指那骑军将领。
冰冷的杀机在蔓延，骑兵将领突然一滞，本能的想要避开，但此刻双方都已经将速度飙升到极限，那里是说避就能避开的？
几乎是失神的瞬间，关羽已经杀到。
曹军的骑兵可不是随随便便训练就能成的，这些骑兵大都是自北方战场上杀出来的，曹操这些年镇压乌桓，威震北疆，其过程之艰辛可并非一举话便可以概括，能在曹操麾下担任骑兵，都是百战淘沙存留下来的精锐，但就算是这样的军队，当关羽单刀匹马杀过来的时候，仍旧有种心悸的感觉。
那骑将眼看避无可避，当即鼓起勇气，怒吼一声迎向关羽。
“昂~”
青龙偃月刀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青色的残影，隐隐间，那骑兵将领似乎听到了一声龙吟，下一刻，双臂一轻，整个世界在视线中旋转开来，却是手中兵器被关羽这般干脆利落的斩断，刀锋直接掠过脖颈，斩下人头。
一刀斩杀敌将，青龙偃月刀的刀背顺势将迎面刺来的兵器磕偏，赤兔马以蛮横的姿态撞进了敌阵之中，马头上有刘毅专门给打造的马具，狠狠地将敌军的马头撞碎，青龙偃月刀也回过力来，青芒闪烁间，一片刀云护在周身，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五百人骑阵，竟被关羽连斩十三名曹军，被自家将士绊倒没入骑阵之中的曹军更是多不胜数。
“唏律律~”赤兔马人立而起，关羽一甩长刀，鲜血顺着刀刃落下，在地上形成一条血线。
那刀身之上镂刻的青龙，此刻饱饮鲜血之后，变得越发妖异，似乎欲活过来一般。
曹军骑兵失了主将，更被关羽这等单刀闯阵的气魄所慑，在与关羽错马而过之后，竟是直接散开，不少直接被盾阵之中的弩兵以弩箭射杀。
“此人，竟悍勇至斯！？”跟随曹仁出来观战的司马懿也是惊骇异常，早闻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是当亲眼看到关羽单骑冲阵，乱军之中斩将夺旗的本事时，仍旧有股难言的惊骇。
关羽杀溃一支骑兵，却并未回归本阵，而是在原地盘桓片刻之后，直接催马迎向另外一支骑兵。
“狂妄！”曹仁见状却是眯起了眼睛，身为一军主将，竟然如此冒险，自己竟然输给这等人？
当下命人吹响号角，那尚未回阵的骑兵向关羽开始聚拢，今天什么都不做，只要能够围杀关羽，便是将这一千骑兵尽数赔进去，也是赚了。
“放箭！”廖化见曹军阵势有些松动，当下喝令一声，五百弓手将箭簇对准曹仁所在的那一片区域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嗡~”
并不密集的箭簇朝着曹仁所在的位置落下，曹仁见机得快，连忙将挂在马背上的大盾拎起来，翻身下马，把司马懿一同拉到战马后面。
“嘭~”
一枚箭簇落在盾牌之上，那坚木打造的盾牌，竟然被那利箭射穿，冰冷的箭簇，就停在距离司马懿眉心不足半尺的地方，箭尖还在轻微的颤动，司马懿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剑锋之上，一道细细的沟槽。
冷汗，在一瞬间浸湿了司马懿背后的衣裳，曹仁的战马接连被三支利箭刺穿了身体，惨叫一声，栽倒下去，差点将两人压在马下。
该死！
曹仁咬牙切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对方仗着弓箭射程欺负了，眼见没了危险，连忙叫盾手聚集过来护在周围，同时目光死死地盯着关羽那边。
看着合围而来的骑兵，关羽嘴角掠过一抹嘲讽和不屑，缓缓地举起大刀，在他身后，荆州军的盾阵突然拉开，一排弩手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不好！”
曹仁心底一沉，便见那些弩手扣动机括，一枚枚弩箭落在骑军阵中，带起一片片血花，凄厉的嘶鸣声中，成片冲上来的骑兵栽倒在地，最要命的是，那些弩是连弩！
看着那连弩接连不断的射出弩箭，将聚集过来的骑兵射杀，曹仁这才反应过来，那关羽分明是以身做饵，将骑兵聚集在一处好歼灭！
只是这个时候，在下命令也有些迟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士气如虹
“轰隆隆~”
弩手在射空弩匣之后迅速退入阵中，紧随而来的骑兵犹如一股洪流一般撞击在坚固的盾阵之上，如果是满编的骑兵对，只是这一轮撞击，哪怕关羽这次带来的将士都是装备精良的荆州军，也绝难挡冲锋起来的骑兵。
只是此刻曹军骑兵的冲势早已被一通弩箭射乱，仅存的骑将更是被射杀在乱军之中，早已没了统属，骑兵冲上来全凭战马的冲击力，在撞开盾阵之后，便已失去了冲击力。
“杀！”曹仁眼看着骑兵已经无力再救，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趁着骑兵冲乱敌阵的这瞬间，将兵马压上去，曹仁也足够果断，几乎是在骑兵尚冲入敌阵之前，便已经下达了进攻命令。
“嗯？”关羽回头，看着冲上来的曹军，五百弓箭手，可不足以做到压制效果。
“廖化，守住阵型！”此刻前后受敌，若阵型再乱了，那这一阵可就输了。
不管是不是兵力相差悬殊，输给曹仁这个手下败将可不是关羽想要的结果，当下不再理回前方，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再度杀入敌阵。
完美的青龙偃月刀：破甲+48，嗜血+49，出血+47，威势+46，重击+48，绝对冷静+41，青龙之力+49
这是新版青龙偃月刀的属性，落在关羽手中，那便是神兵利器，骑兵的轻甲在这把新版青龙偃月刀面前，与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一刀划过，连人带兵器都能被直接斩断，哪怕是将领的竹节甲，都经不住这青龙偃月刀一刀砍杀。
随着关羽杀入骑阵，本就已经没多少士气可言的骑兵更是狼狈，失去了机动力的骑兵，不断被荆州军从马背上拖下来乱刃绞杀。
另一边，廖化得了关羽的命令，不再理会后方，见曹军冲杀上来，立刻命弓箭手射击。
这次带来的箭簇，可都是刘毅新设计出来的，锋矢之上开着细细的血槽，一旦射入体内，便会流血不止，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来说，哪怕是射中手臂、腿脚一些并不致命的地方，也基本是没救了。
曹军的盾牌并不能完全挡住这些箭簇，不断有箭簇直接射穿盾牌，将盾牌下的曹军射杀，待得曹军靠近时，三百名连弩手已经换好了弩匣，重新来到阵前，对着曹军阵营便是一通齐射，哪怕有盾牌的保护，在五十步距离内，这弩箭的威力却是比弓箭都要大，仍旧有成片的曹军被射杀。
几乎是踩着袍泽的尸体，杀到阵前时，那些弩手已经迅速后撤，盾手迅速顶上。
“嘭嘭嘭~”
双方的盾手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力量的碰撞上，人多的曹军却是没能撞开荆州军的盾阵，双方的长矛不断自盾牌的缝隙中穿刺而出。
荆州军的盾牌，乃是刘毅亲自主持打造的重盾，不但坚固无比，而且份量不轻，是纯粹按照当初墨城时设计的盾兵训练而成，一个个盾手都是身强体壮，哪怕对方人数多，都没能撼动这盾阵分毫，不少长矛刺在盾牌上，直接折断，荆州军一方此处的长矛，却反倒将不少盾牌刺碎。
“鳞网阵！”眼看着双方陷入短暂的僵持，廖化很清楚，他们兵力远不足对方，若真的陷入混战，最终败北的定是自己，不过荆州军中的装备却是不少，随着廖化一声令下，数十名手持特制强弩的将士上前，对着天空扣动手强弩的机括。
这些强弩中填装的并非弩箭，而是一张张浸了水的网绳，前端是一颗颗铁珠，随着机括扳动，这塞成一团的大网在铁珠的牵引下在空中散开，数十张大网罩在曹军身上，虽然那绳索并不如何坚韧，一刀就可以撕开，但却足以让对方军阵出现混乱。
“弓箭手！”眼看着曹军阵中出现混乱，廖化厉声喝道。
五百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对着曹军后阵便是一通齐射，令曹军刹那间死伤一片。
接连射了两轮，曹军的阵型才从那兜网造成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只是这片刻的时间，却已经让曹军的阵脚大乱，而后方的骑兵，却已经被关羽绞杀干净。
“曹子孝！”勒转马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中军的曹仁身上，便是在这吵杂纷乱的战场上，位于中军的曹仁依旧察觉到一丝难言的冷意，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关羽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关羽那微微眯缝起来的双目，心底一颤。
关羽曾经在曹营中待过不短的时间，虽然看不惯关羽，但对于关羽的习惯，曹仁却是知道的，颜良死前，关羽就是这个目光。
几乎是下意识的，曹仁调转马头，一把提起司马懿放在自己马背上便跑，在战场上，被关二看上的人，能活下来的不多，曹仁希望自己是其中一个。
关羽也确实动了，前方的荆州军在廖化的命令下，迅速让开一跳捅到，正顶在前方的曹军刀盾手只觉压力一轻，本能的便想冲进去厮杀，但前方响起的马蹄声却让这些人有些茫然。
下一刻，犹如龙吟般的声音响起，前排的刀盾手尚未反应过来，只是顶着盾牌往前冲，便陡然感觉眼前一亮，一股青光闪过，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
不过在战场其他方向的角度看来，却是关羽策马前冲，以一种狂暴的姿态挥动大刀闯进了盾阵，那顶在前面的盾手竟是直接被关羽一刀连人带盾撕裂开来。
那一刻，不知有几名刀盾手死在关羽刀下，空中仿佛下起了血雨，睁眼看去，看到的却是乱飞的残肢断臂，那暴烈的一幕，不止震撼了曹军，连荆州军都感觉莫名的震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廖化，在关羽闯入敌阵之后，突然发现曹仁的帅旗在后撤，当即大吼一声：“曹仁已逃，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廖化的嗓门儿很大，几乎是扯开了嗓子在喊，但在这混乱的战场上，能够听到的人却终究只有少数。
不过有这些也已经足够了，不少曹军闻言纷纷回头，正看到曹仁带着一人策马往营中飞奔，顿时心凉了半截，再加上关羽那恐怖的威慑力，几乎是本能的调头就跑，就如同摧毁堤坝的蚁穴一般，裂口在蔓延，同时荆州军也在廖化的带领下一边跟着关羽猛冲，一边大声呼喊。
越来越多的曹军发现曹仁带着司马懿跑了，这主将一跑，愿意继续坚守战场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少。
冷兵器时代，打仗打的就是气势，原本，在关羽那狂暴的个人秀面前，曹军士气本就已经不高，如今主将带着军师跑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曹仁逃跑，但帅旗跑了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如此一来本就不高的士气更是跌落至谷底。
反观荆州军这边，却是士气如虹，越战越勇，原本的圆阵在关羽的带领下迅速化为锋矢之阵，如同一把利剑撕开了曹军的阵型，一个个如同狂暴的野兽一般，红着眼睛追着曹军砍杀。
这般凶猛的攻势，更加剧了曹军溃败的速度，盏茶的时间过后，曹军彻底溃败下来，连原本的营寨都没有回，开始疯狂的向北逃遁。
关羽带着人马四处冲杀，直杀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一直杀到傍晚的时候，方才收兵，收拾战场。
可惜，那曹仁跑的太快，未能将其斩杀！
关羽呼吸粗重，低头看着同样累的气喘吁吁的赤兔，大脑在亢奋过后，开始有些发晕。
赤兔老了，自己也老了，若是十年前，安能让那曹仁走了？
有些心疼的从马背上下来，摸索着赤兔的鬃毛，赤兔亲昵的用鼻子蹭着关羽，只是粗重的鼻息，在空气中化作两条白色的雾气。
关羽有些疲惫的牵着赤兔，一脚将两名曹军的尸体踢在一起，就那么坐在尸体上面，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感觉分外的沉重。
“君侯！”天色微微暗下来的时候，廖化收拾了战场，来到关羽身边，神情止不住的亢奋：“我军此战，斩首三千七百余曹军，成功劫的曹军大营，缴获辎重无数。”
“我军伤亡如何？”关羽呼吸已经平稳下来，询问道。
“还有一千二百余人。”廖化躬身道。
自从这次出兵之后，无论关羽还是廖化，都发现荆州军似乎特别容易陷入狂暴状态，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心中对死亡的恐惧会大大降低，这也是关羽之前几次硬碰硬击败曹军，折损近半还不溃的原因。
但这一次，虽然大胜，但荆州军折损也不轻，关羽带来的是两千五百名荆州锐士，这一番厮杀，虽说破了曹军，但己方折损，却是过半了！
这在以往，几乎是难以想象的战绩，但这些优秀将士的战死，依旧让关羽感觉有些心痛。
“通知伯渊让他派人来清扫战场，我们回城！”悠悠的叹了口气，关羽起身。
眼前一阵发黑，关羽的身子晃了晃，廖化连忙扶住。
“君侯受伤了！？”廖化看着直晃脑袋的关羽，面色大变。
“未曾！”关羽摇了摇头，挥手道：“回城吧。”
“喏！”
第三百六十八章 胜负难料
关羽的状态不是太好，刘毅命人清点战场之后，便带着城中的医匠去给关羽诊治。
“亭侯放心，君侯只是久战力疲，修养些时日就好了，最近尽量莫要再如今日这般。”医匠给关羽把过脉之后，微笑着宽慰道：“毕竟君侯年事……”
“嗯？”关羽抬头，淡淡的瞥了那医匠一眼，医匠生生的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先下去吧。”刘毅点点头，示意医匠先离开。
其实也不难理解，关羽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从中平年间，兄弟三人结义到现在，也有三十四年了，征战了大半辈子，体能早已过了巅峰，而且上次华佗就跟刘毅说过，关于身上还有不少暗伤。
其实刘毅是不大赞成关羽这个年纪还提刀上阵的，但没办法，刘备集团如今出色的将领不少，但真正能够替代关羽、张飞这种级别的大将却没有，不只是说武艺，统兵经验、能力方面都是如此。
“君侯！”刘毅有些无奈的坐下来，看着关羽苦笑道：“这上阵杀敌之事，交由廖华他们去做便是，何必君侯亲自上阵？”
关羽看了刘毅一眼，淡然道：“伯渊以为，谁可替我？”
“这……”刘毅想了想，这战场之上不但要能力敌千军，还得审时度势，有这份本事和眼力的，别说刘备麾下，放眼天下，恐怕都找不出几个来。
“眼下曹仁虽然退兵，但于曹军而言，元气未伤，接下来，方是真正的大战，襄阳这边这些时日折损的人马也不少，眼看便要与曹军决战，君侯若有闪失，我军军心恐会动摇。”刘毅看着关羽苦笑道。
野战中能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打出一比二的战损，更将曹军给击溃，这真不是寻常将领能够做出来的事儿，但如果关羽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对荆州军的打击，可远非这几千曹军能够比得上的。
作为刘备麾下名声最大的武将，关羽的安危代表的可绝非他个人，曹仁为何看到关羽单独出阵之后会宁愿把一千骑兵拿来拼命？就是因为曹仁很清楚，一旦关羽死，整个荆州军的士气都会被撼动，而且还不是段时间的那种，别看关羽很多时候桀骜不驯，但他，代表的就是荆州军的军魂，整个荆州军的精气神就是关羽，关羽有失，那整个荆州军的状态恐怕都会出现问题。
“伯渊无需担心，旁人视曹军为精锐，某视之如土鸡瓦狗尔。”关羽伸手摸着长须，傲然道。
刘毅：“……”
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手不抖，我差点儿就信了。
“君侯且先歇息，主公这几日便要到了，我要尽快将城墙筑好。”刘毅点点头，也不好戳破关羽，起身告辞道。
“伯渊若是有暇，可否为某造一间房舍？”关羽对着刘毅的背影道，住在刘毅建造的房舍中，体力、精力恢复的都很快，这一点，关羽早就发现了。
“已经在造了，两天之内，当可入住！”刘毅点点头，没有停留，大步离去。
关羽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根本无法控制，只要一有动作就抖个不停，这是脱力的现象，刚才刘毅显然是看到了，这让关羽感觉有些丢脸。
……
“怎能让君侯亲自上阵？”刘毅离开了关羽的房屋，出来便将廖化招来，之前跟关羽，他不好发火，此刻看着廖化，刘毅有些不满了：“我让你跟着君侯出战，就是为了让你看君侯大发神威？君侯今年已经近六十了，你知否？”
“末将知罪！”廖化只能苦笑，关羽的脾气，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多派人马去打探曹军主力动向，另外快些催促主公过来，君侯……我也劝不住，但现在的他，真的不适合继续冲锋陷阵了！”刘毅有些苦恼道，整个刘备集团中，现在能够劝住关羽的，恐怕也就剩刘备和张飞了。
“喏！”廖化躬身答应一声，告退离去。
……
另一边，曹仁带着司马懿一路奔逃到育阳附近方才止步。
实际上，曹仁可没有真的准备逃，他只是想要避开关羽的追杀而已，毕竟关羽乱军从中斩将的本事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当时的曹仁见关羽对自己发起了冲锋，本能的便想要跑，但也只是换个方向继续指挥战斗而已，谁知道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嗓子，然后就全乱了。
两军交战，甭管你人多人少，只要前面的军队开始溃败，后方的军队肯定会跟着跑，兵败如山倒来形容这次战斗再贴切不过。
重新整合部队，没了近六千人，不但丢了大营、辎重，兵马更是折损过半，这让曹仁有些难受，这关羽今日战场上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个年近六旬的老东西！
“将军，可否……让人扶我下来！”司马懿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趴在马背上，这一路上他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有些幽怨的看着曹仁，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曹仁为何要跑，关羽虽然勇猛，但兵力上的劣势可没那么容易给抹平了，在司马懿看来，胜负之数还是自己这边占得多些，结果曹仁这么一跑，彻底溃败。
只是这话，司马懿不敢说话，也不敢问。
“哦！”曹仁点点头，命人把司马懿扶下来，看着乱糟糟的军队，有些失神的道：“关云长威势不减当年啊！”
司马懿闻言有些无语，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老人，怕什么，还真以为他能力战千军不成？
“将军无需如此，此战虽败，却无损我军元气，待汇合了魏王，再战不迟。”司马懿宽慰道。
以曹操的家底儿，这几千人马还真算不上什么损失，损失最多的怕是军心和士气，这才是最关键的。
曹仁点点头，没说什么。
司马懿很好奇曹仁是怎么想的，不过眼下这显然不是关键，被关羽击退了，必须另外寻找地方下寨，准备接应曹操大军，只是司马懿更担心的是这场败仗所带来的影响，自刘备出兵以来，连战连捷，无疑助长了南阳那些有心人的底气，如今曹军主力汇聚在这边，后方恐怕会出现暴动，虽然曹操有了准备，但曹操具体准备如何做，司马懿也猜不透。
“仲达替我写份奏书。”良久，曹仁看向司马懿道。
吃了这么大个败仗，怎么跟曹操交代是个问题，曹仁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写，索性将事情交给司马懿来做，毕竟他是个文人，满腹经纶，用一些比较柔和的言辞来给这场败仗润色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自己刚才救了他一命，现在是该司马懿报恩的时候了。
“喏！”司马懿很快明白了曹仁的心思，点了点头，这事儿确实该好好想想如何跟曹操交代。
曹仁则开始命人在四周寻找适合下寨的地方，至于奏书，很快被司马懿写好，送往曹操那里。
……
曹操收到曹仁来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了。
地上的雪开始融化，使得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曹操主力大军行军比较缓慢，看着曹仁送来的战报，曹操皱了皱眉，随即叹了口气。
“魏王，发生了何事？”程昱疑惑的看向曹操。
“子孝败了！”曹操将战报递给程昱，叹息道：“云长……唉~”
程昱接过战报，仔细的看了一遍，眉头也是渐渐蹙起来。
曹仁的本事，怎会如此轻易便败给关羽？战报之中，并未详细解说此战的经过，只是说关羽亲自率兵前来搦战，曹仁不忿，出城与之交战，不敌败退。
反倒是败退过程中，曹仁如何指挥调度说的很详细，程昱算看出来了，曹仁这是不想担责，估计曹操也没有处罚曹仁的意思，否则这种东西，如何能够瞒得过曹操？程昱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这个恶人，只是看着曹操笑道：“据昱所知，如今荆州军兵马并不算太多，子孝将军虽败，然荆州军怕也折损不少，我军如今依占据胜势。”
“但刘备也不好相与！”曹操点点头，双方的优劣，曹操看的很清楚，刘备军装备精良，战力强悍，后方也比较稳固，但这份稳固，却是刘备不能放心调动后方兵马所换来的。
至于曹军的缺点，那就是后方不稳了，耿纪那些人的叛乱只是个开端，真正的问题还在南阳本身，若处理不当，便是手中兵多将广，也难挽颓势，但若是后方能够稳定下来，便是耗都能把刘备耗死，综合底蕴的优势，不是装备能够弥补的，至少在这个时代是不行的，这也是曹操一直想要压制刘备的原因。
说句有些不人道的，刘备得了南阳，曹操不怕，但人口却绝不能留给刘备，哪怕是把南阳给打废了，曹操也绝不会让刘备如此轻易便得了南阳之众。
“确实不好想与，但要赢我军，怕是不易。”程昱笑着点点头，眼下的刘备已然成势，确实不好对付，但想要跟曹操硬碰，眼下的刘备，还差点道行！
第三百六十九章 担忧
“千匹战马，带回来的只有这些？”刘毅带着廖化清点这次战争所得，看着马厩中的一匹匹战马，刘毅却有些疑惑。
据廖华所说，曹仁麾下那一支千人骑兵队几乎是全军覆没，但带回来的战马，却只有百余匹，这差距也太大了。
“战场之上，哪顾得了马？”廖化苦笑道：“贼军骑兵冲进来，将士们动手几乎都是先奔马去的，留着在军中横冲直撞，只会乱了军阵，这些战马，也多是未曾冲入阵中的。”
刘毅闻言点了点头，跟骑兵作战他是没有经历过，唯一算是跟骑兵作战的一次，还得追溯到当年去许昌的路上，巧的是那次也是跟曹仁碰上了。
不过当时曹仁的军阵几乎都是被自家一辆驴车给搅乱的，做些战车来对付曹操的骑兵？
刘毅看着这些战马，默默地摇了摇头，战车肯定要做，但不能当成扭转胜负的关键，因为曹军在南阳的骑兵其实不多，而且在马镫规模化之前，骑兵的正面战斗力，其实没有后世看到的恐怖，骑兵在冷兵器时代真正主宰战场是在马蹄铁、马镫以及马鞍普及之后，在这个时代，骑兵最大的优势是其机动力。
至于马蹄铁、马镫、马鞍，要做出来其实不难，刘毅的马上就配备着这些马具，但大规模推广就算了，刘备这边可没有成建制的骑兵，有数的战马多是配给将领用的，真的推广这些东西，得益的不是刘备，而是曹操以及北方的游牧民族。
在刘备这边没办法组建大规模骑兵之前，刘毅不准备将这三样东西拿出来，以这年月的骑兵来说，哪怕是精擅骑射的塞外民族，也很难在汉军军阵面前讨得便宜，所以眼下刘备军这边还是以注重步兵战斗力为主。
“找些会驾车的将士。”想了想，刘毅直接说道，战车在以步兵为主的战场上，杀伤力还是相当惊人的：“要精擅驾车。”
“喏！”廖化闻言答应一声，告辞离去。
刘备是在关羽战败曹仁之后的第三日抵达新野，相比于曹军后方还有数万精锐相比，刘备这次带来的只有千余亲卫，襄阳这边能够调动的兵马基本上都投入到南阳战场上来了，五路负责吸引曹军的兵马也在这几日的时间内，相继赶到新野，在关羽的安排下以新野和朝阳两县为主拉开了防线。
只是经过这近一个月的陆战，当初派出的三万人马到如今也只剩下两万三左右，而关平带来的两万大军，这一次也只剩下一万八，这还是关平相对谨慎的缘故。
四万一的兵力，面对的却是曹操至少八万人的大军，兵力相差一倍，相比于赤壁之战时，这个差距小了许多，但同样处于劣势，这不是关羽一场胜仗能够逆转的，这也是刘毅反对关羽亲自上阵的重要原因。
赢了，其实也没有太大好处，但若输了，关羽一旦折了，对荆州军的士气打击就太大了。
“江东那边有何动向？”将兵马交接之后，刘毅总算清闲下来，新野的工事至此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水泥干涸之后，就可以借助旧城墙和新城墙之间的高度差，形成一个立体防御工事，曹军再想攻进来，可不比攻打昔日的襄阳容易。
“去岁年底时，孙权集结江东十万大军，于濡须口屯兵，如今听闻已占据了数县之地，孙权更亲率主力直逼合肥，此战一下，这江淮之地，便都未孙权所有！”庞统感叹道，孙权这次的声势很大，吕蒙、朱然各领一路，孙权则亲自率领大军，麾下更有甘宁、丁奉、徐盛这些江东悍将，以曹军在江淮一带的兵力来看，孙权攻占江淮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至少在庞统等人看来，曹军主力甚至连曹操都被他们牵制在南阳的情况下，孙权占据这么大的优势，不可能输的，要知道，江东那边，可是还有刘毅亲自带人打造的上千具攻城器械。
“孙权亲自领兵？”刘毅有些诧异的看着庞统。
“不错。”庞统点点头，对于刘毅的反应有些奇怪：“有问题？”
“说不上。”刘毅摇了摇头道：“只是以往从未听过孙权有统兵之能！”
这是个大问题，接触的战争越多，刘毅就越发明白一个优秀将领的重要性，不是说武艺有多猛，而是驾驭兵马的问题上。
就拿刘毅来说，他虽然经常带兵打仗，但多是手下将领在带，而刘毅本身，更多的时候是出几个损招或是做一些攻城器具来辅助，决定攻打的方向，如果让刘毅直接来领兵的话，他能够玩转千人就不错了。
但孙权呢？
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有天才，但再天才的人物，也不可能真的做到生而知之，这东西可不是读几卷兵书就能玩儿转的，得曹性将士们的情绪，各部之间的配合，如何能让指令以最快的速度下达到全军，如果没有这些本事，还是老老实实的坐镇后方比较好，或者跟刘毅一样，统兵打仗的事情别管，只负责决策还有后勤就行，但问题是，孙权这样一个君主，真的能做到什么都不过问吗？
不是刘毅小看孙权，而是他很清楚，当人的地位到了一定高度的时候，能力会被周围的人神话，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也看不清，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能行，而事实上，真的不行。
别看刘备、曹操也经常亲征，人家两个是打了一辈子仗，没有天赋，经验也足够让人家能够将军队治理的井井有条，在军略这一块儿，刘毅觉得孙权是没办法跟刘备和曹操相比的。
“确实没有。”庞统摇了摇头，仔细想想，孙权虽然算是个不错的君主，也时长会跟周瑜、鲁肃这些人探讨军事，但仔细想想，似乎孙权一直以来都是在后方运筹帷幄，最开始有周瑜统领江东兵马，之后鲁肃，现在是吕蒙，好像孙权经历过许多大战，但实际上，孙权并没有真正的实战经验。
这一仗……江东不会再跪一次吧？
刘毅闻言，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其实对于刘备集团来说，江东这次若能攻占江淮之地，对刘备集团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这样江东的战略眼光会逐渐转移到江淮，而不会老盯着荆州不放，这个结果是有利于孙刘联盟的牢固性的。
如果孙权败了，那接下来，刘毅很担心孙权又把主意给打到荆州上，这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这次刘备若能成功攻占南阳的话，对于江东来说，曹刘两家都算是大敌了，刘备越是强势，反而等于压缩了江东的发展空间。
刘毅目光看向庞统，庞统也把目光看向刘毅，两人相对无言，良久，还是刘毅开口道：“要不，书信提醒一下孙权？”
“如何说？”庞统苦笑道。
难道要告诉孙权，你能力不行，还是乖乖的回江东，把战场交给有能力的人去支会，你只要在后方静待佳音，躺赢就行了？
“无解！”刘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眼下他们自顾不暇，还要去操心江东的战局，最重要的是，哪怕看出了江东的缺点，还不好直接指出来。
“稍后去请示主公。”庞统想了想道：“可让子龙去往江淮，助那孙权一臂之力。”
若真败了，至少也别败的太惨。
刘毅闻言，点点头道：“倒是可行，不过这还需先跟江东沟通过。”
就算是出于好意，但就这么直白的过去，难免让孙权觉得居心妥测或是觉得他们看不起江东，经过接连的败战，刘毅发现江东文臣不好说，但武将多少都有些玻璃心，真要让他们觉得自家是料定他们会输把赵云给派过去，估计又得闹情绪了。
既要避免江东吃个大败仗，又要让江东没觉得自家在有意帮他们，这需要很高超的手段，刘毅跟庞统坐在一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抛给刘备。
这种关系到人情往来的事情，是刘备最擅长的。
“还有一个，我们的兵力不够吧？”不再想江东的问题，眼下自家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刘备跟曹操这边，兵力相差有些悬殊。
“这个伯渊放心，去岁年底时，翼德将军已自阆中出兵，虽然路途较长，但三月应该可以抵达筑阳。”庞统摇头笑道，蜀中这几年稳定了不少，完全可以抽调出一部分兵力来支援荆州了，至于汉中魏延所部兵马，不能轻动，夏侯还在长安那边虎视眈眈的呢。
“有多少兵马？”刘毅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曹操的兵马越来越多，如果太少的话，对刘备军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三万。”庞统微笑道，刘毅之前修建的葭萌关到南郑的道路，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否则，能够调来一万兵马都算不错了，或者直接走水路到了江陵再赶来，但从阆中去蜀郡改换水路的时间也不短，刘毅修建的那条道，不仅减少了行军时间，而且减少了后勤输送成本。
“够了！”
第三百七十章 骄兵
建安二十三年三月，就在南阳曹操与刘备双方大军汇聚于新野一线，一场可能扭转天下格局的战争一触即发之际，准备多时的孙权终于对江淮之地动手，吕蒙、甘宁率军先一步攻占了皖县，魏将朱光以及数万守城军民被俘，同时也拉开了孙权北上江淮的序幕。
哪怕曹操已经作了部署，但这次孙权来势汹汹，十万大军走的又是水路，在初期的半个月之内，沿途曹军几乎是望风而逃，接连放弃实数城，也让江东军士气不断高涨，加上皖县传来的捷报，更让江东军士气攀升到一个极限。
合肥，衙署。
张辽和满宠仔细的研究着这次江东的行军路线，一名将领快步走入，看到两人，压抑着怒气道：“文远，伯宁，那孙权已经率军杀至城下，两位莫非连这合肥城也要放弃？”
来人乃是臧霸，当年也是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一，后来降了曹操之后，屡立战功，此番曹操在南阳与刘备交手，担心孙权被刘备说动北上攻打江淮，是以派了满宠和臧霸前来院主张辽，不过他要调集青徐两地兵马，所以来的相对较晚，抵达合肥时，孙权已经快要打到合肥了。
一直不太明白张辽这等人物为何能让孙权一路高歌猛进，杀到合肥城下。
“此乃诱敌之计也，宣高莫要惊慌。”张辽看向臧霸，微笑道。
“诱敌？”臧霸瞪着张辽，不解道。
他这次来，可不是送孙权城池的，眼下庐江、九江之地，几乎就被这俩人给败完了，加起来二十多座城池没了，还要加上朱光那几万军民。
张辽有些无奈道：“孙权此番十万大军来袭，我军兵力不足，若是逐城抵挡，只会被那孙权各个击破！朱光不听我言，兵败被俘，眼下局势，不可与之争锋。”
“但那孙权这般一路杀来，我军接连退让，只会让士气越发低靡！”臧霸皱眉道。
张辽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便是逐城据守，寸土必争，兵力分散之下，更易被孙权击败。”
跟南阳占据不同，曹操这次主要应对的是刘备，精锐兵力也大都集中在南阳一带，江淮这边，兵微将寡，在兵力上，跟孙权对比，那是处于绝对下风，这个时候孙权可以分兵，但他们一旦分兵，只会败的更快。
“沿途那些城池，城高不足两丈，宣告以为，我等该如何守？”满宠也跟着插了一句道，除了皖县那一带城池，朱光不听号令，跟吕蒙、甘宁死磕，结果被生擒活捉，丢了庐江之外，如今他们主力这边，虽然看似声势被孙权压住，但实际上却并无太多实际损失，反而沿途县城的县卫尽皆被收回合肥。
“但也可以耗损一些孙权的锐气，如今江东大军锐气正盛，这合肥要守住恐怕不易！”臧霸叹了口气道。
“那却未必！”张辽微笑道：“江东一路看似高歌猛进，然而其根基不实，我等暂时退让……”
张辽说道这里，缓缓地握紧了拳头，笑容中带着几许冷酷：“便是令他生出骄纵之心，那孙权未曾有过丝毫战绩，此番竟是亲提十万兵马来战，我观其军阵，三军各有统属，却并非一体，此人统军之能尚不及我军中校尉！”
“文远是想……”臧霸看着张辽那握紧的拳头，浓眉一挑。
“这些时日，我已与伯宁挑选军中最精锐善战之士八百，待孙权抵达合肥之日，我将亲自率八百死士，在他大军集结之前破贼！”张辽说到最后，目放冷光。
在江东军士气攀至顶点的时候，将其打下去，这所造成的伤害，绝对比每城必守，寸土必争来的有效，但也更险，若对方是个知兵之人，张辽这样的决策，无疑是自寻死路，哪怕中军也不是区区八百人能突破的，但偏偏是孙权亲自领兵，张辽这些时日可没闲着，他仔细观察过孙权行军，料定孙权并非知兵之人，才与满宠定下此策，决定一战而丧敌胆，令孙权不敢北顾！
“如此，我助文远一臂之力！”臧霸看向张辽道。
“好，敢请宣高为我掠阵！”张辽微笑道，虽说昔日臧霸在吕布麾下时名义为吕布麾下八健将，实际上却是自守一方，但两人同为降将，这些年来交情却也不错，对于臧霸的能力，张辽是很放心的，同时，他也需要一人接应自己。
……
三月初八，孙权率领中军抵达合肥，见合肥城城门紧闭，料想曹军如今也无力出战，合肥城城池坚固，孙权自觉无法攻下，当即命人安营扎寨，准备等另外几路兵马抵达之后再攻城。
就如张辽所说，这一路高歌猛进，助长了孙权的傲气，同时也小觑了曹军，对于合肥守军，料定对方不敢出城，在安营之后，便宴请众将。
“吴王，刘备送来书信。”军中不可饮酒，孙权就是再不通兵事，对于这些规矩也是严格奉行的，所以今日饮宴，多是慰劳众将，有肉无酒，吃的也不算痛快，宴会过半，一名将官突然匆匆进来，对着孙权躬身道。
孙权此刻心情大好，闻言笑道：“呈上来。”
接过部将送来的书信，孙权也不避讳众人，打开书信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吴王何故发笑？”大将陈武微笑道。
“那刘皇叔小视我江东将士，派大将赵云前来助阵，让孤放行！”
“那赵云带来了多少兵马？”众将闻言，却是眉头一挑，担心这是刘备的奸计，想要害他们，虽说眼下刘备跟曹操交战于南阳，但江夏、江陵、长沙却处处布防，显然是信不过江东，这让众人很不满，同时对于赵云这次前来，也同样抱有戒心，刘备如今驻扎在江夏一带的兵力可不少，若是趁他们后方空虚杀过来，断了他们后路，那可就不妙了。
“只有三百轻骑！”孙权摇了摇头：“诸位不必慌张，赵云此来，确是为助我军，然这刘皇叔也未免太过小觑我江东儿郎了，此战，便叫皇叔看看，我江东亦有壮士！”
“吴王所言甚是！”凌统笑道：“早闻那赵子龙被刘备视若手足，与关张一般，但却从未见那赵云有何战绩，如何能与关张相比？”
没有长坂坡之战，没有截江救阿斗，赵云如今虽有名声，也受刘备重视，但论威名却远不及关羽、张飞，也难怪江东众将小觑。
孙权也觉得刘备此举有些多余，如今他只等各路大军集结，便能攻下这合肥城，到时候，江淮之地，将尽入掌中，往西可攻汝南，往东可配合水军攻略青徐之地，这边战胜，对南阳之战也会有影响，曹军连失两地，声势必定大不如前。
虽说在刘备手中吃了个大亏，但在江东跟曹操交战的这几年中，从赤壁之战开始，曹操就没占过什么便宜，这次更是被江东打的望风而逃，让孙权此刻对曹军的战斗力有些轻视，虽然没有骑兵，但只要攻占徐州，江东军的声势怕是要超越刘备，到时候两家一东一西瓜分曹魏之地，到那时，便是双雄并立之时，至于最后鹿死谁手……刘备毕竟老了，孙权有信心耗死他！
一场饮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孙权酒足饭饱，方才命各将回营，整备军马，只等后续大军赶来，便合攻合肥。
另一边，张辽始终注视着江东大营的动静，斥候打探道孙权竟在此时饮宴，张辽不由笑对臧霸、满宠道：“天助我也！”
孙权现在显然已经彻底将合肥曹军给无视了，觉得他们不敢出城。
“文远准备何时出兵？”臧霸看向张辽，询问道。
“明日凌晨，天色将明之时！”张辽笑道，这也是他这些年打仗打出来的经验，这个时候，正是夜色最浓，同时也是人最为困乏之时。
当夜，张辽命八百死士饱食，早早休息，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城攻那孙权一个措手不及。
天色将明之时，合肥城紧闭的城门突然开启一道缝隙，八百死士犹如幽灵一般自城门而出，借着夜色的掩护，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的靠近江东大营。
虽说孙权不认为曹军这个时候敢出城，但负责守营的江东将领却颇为尽责，营寨守备颇为严谨，不过轻视曹军的心态可不只是孙权，江东将士大多数都是类似的心态，再加上黎明之前，正是人一天当中最为困乏之时，不少守营将士这个时候都是昏昏欲睡，并未发现借着夜色而来的曹军。
这些死士都是沙场老兵，杀伐果勇，干练有素，守备辕门的江东将士直接在半睡半醒间，被精悍的死士直接割喉，辕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不过还是惊动了巡夜的江东将士。
“敌袭！”愤怒的嘶吼声，惊醒了许多沉睡的江东军，不过此刻辕门已开，张辽亲自披甲持戟，一马当先便杀向迎面杀来的一支江东军……
第三百七十一章 张辽杨名
轰隆隆~
八百死士皆是骑兵，奔腾的铁蹄如同凶猛的浪涛一般瞬间将迎上来的江东军马在瞬间湮灭，冰冷的长矛带着死亡的尖啸穿过江东将士的胸膛，在更多闻声而来的江东将士尚未结成完整的阵型之前，已经朝着江东军大营深处而去。
“张辽在此！”张辽脸上的血液还在流淌，那是来自敌人的，但他此刻却连擦血的时间都没有，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骑兵不能停下来，所以他带着人马一边冲杀，沿途不断挑翻营中的火盆，同时一次次高喊着自己的名号。
迎面一员大将带着人马冲上来，想要挡住骑兵的冲势，那大将却是拍马舞枪，直冲张辽而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张辽双目中闪烁着冷厉的光芒，手中长刀鼓足了力气斩向眼前这员大将，他可以感受到这员将领的不凡，但这等时候，可没时间与对方纠缠，无论如何，都只有一合的时间。
凶戾的刀光带着巨大的声响，马背上的张辽差点被那股自刀杆上传来的反震力道给直接从马背上掀下去，对方无论是出枪的力道还是角度的刁钻，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张辽，眼前大将的武艺绝不再自己之下，然而此刻两人交手的机会，只有这么一瞬。
愤怒的咆哮声中，张辽在错马而过的瞬间，刀身猛然一搅，拼着被对方枪杆砸中后背的瞬间，狠狠地将刀锋在对方马臀上掠过。
嗤啦~
刀锋带起的鲜血刺痛了战马，让那战马惨叫着人立而起，马背上的大将连忙拉紧了缰绳，却被紧随在张辽身后的两名骑兵刺穿了胸膛，一双虎目瞬间瞪得老圆，被强大的惯性直接从马背上带下来，魁梧的身躯被紧随其后的无数马蹄踩成了肉糜。
这便是战场，哪怕武艺高强的猛将，一招之差便是战死沙场的下场，张辽吐出一口鲜血，面色却更加狰狞，耳畔间听到吴军呐喊‘陈将军’的惊呼，应该便是那大将的姓了，但此刻的他却没时间去思索孙权麾下，有哪个陈姓大将，敏锐的察觉到随着对方的战死，吴军的阵型出现了混乱，趁机一刀拍开迎面刺来的长矛，战马狠狠地撞击在对面的长矛手身上。
一阵刺耳的骨裂声中，两名吴军直接被撞飞出去，张辽手中长刀疾舞，顷刻间亲手斩杀了数名吴军，本就已经动摇的阵型，更是直接被张辽撕开一道口子，被紧随其后的曹军死士冲的七零八落。
张辽却没时间翻过身来将这支已经溃散的军队彻底击灭，今夜，他面对的是数万吴军，骑兵的脚步绝不能停下来。
在这第一轮交锋当中，吴军彻底溃败，却未能阻住张辽的冲势，无数人影倒在血泊里，偶尔也会有曹军死士被拉下马，在这乱军之中，曹军一旦落马，结果也可想而知了。
粘稠、温热的血浆，在战场上开始汇聚，张辽却已经迎上了另外两支吴军的人马，这一次，对方却是报了姓名。
宋谦、徐盛，皆是江东有名有姓的大将，但此刻的张辽，在斩杀了那陈姓大将之后，状态却似乎是攀至了巅峰，两人齐齐迎上，却被张辽一人击败，徐盛的长枪被张辽一刀斩断，胸口的伤口深可见骨，差一点便是开膛破肚的结局。
宋谦见状拼着受伤，护着徐盛后退，两人的部署见状，也纷纷败退。
便在此时，潘璋赶到，眼见两人部曲后退，大声厉喝，接连斩杀了数名后退的将士，方才稳住了阵脚。
“吴王便在后方，尔等欲反耶！？”潘璋纵马驰骋，同时厉声呵斥。
原本已经开始溃败的吴军将士见此情形，重新回身戮力死战，只是原本就已经被破开的阵型，却是在张辽的奋力拼杀之下，被不断撕扯，同时潘璋的喊话让原本有些力竭的张辽精神一震，借着天际已经出现的微光，却看到孙权的帅旗便在不远处，那里已经集结了一批人马。
张辽虽然不认得孙权，但却认得孙权的帅旗，张辽见状大喜，浑身似乎又充满了力量，将刀一指帅旗方向厉声喝道：“孙权逆贼便在前方，众将士随我擒杀孙权！”
曹军死士闻言士气大震，一个个疯狂的吼叫着：“擒杀孙权！”的口号，竟是随着张辽生生的杀透了宋谦与徐盛两人的军阵，直奔孙权帅旗而去。
孙权刚刚从营帐中出来，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便见前方阻拦曹军的将士被杀的七零八落，对方更是喊着那气势汹汹的口号，直朝这边杀来，孙权闻声大惊，在护卫的保护下，弃了帅旗，往南而去。
张辽单刀突破潘璋兵马的阻拦，单骑杀到帅旗下时，哪还有孙权的踪影，当下挥刀斩断帅旗，远远地看着一群人朝着南方奔去，看那衣甲远非寻常吴军可比，料定那是孙权，汇合了随后杀上的曹军死士，对着孙权一行紧追不舍。
四周吴军本就慌乱，此刻帅旗被斩断，一时间，整个军营都乱了，潘璋、徐盛、宋谦几人眼见帅旗被断，张辽更是追着孙权穷追猛打，惊得亡魂皆冒，各自指挥着部众想要冲上去阻拦，却被混乱的吴军给挡住了去路，气的三将接连斩杀了数十名吴军，才算镇住了局面，但张辽的骑兵却已经寻着孙权的方向邹远，三人不敢怠慢，连忙整合军队追上去。
血线朝着前方蔓延，张辽这次真的是在东吴军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随着黎明的到来，天色也越发明亮，推进的骑兵像是翻地的铁犁，在人群中肆虐劈杀，若非张辽看准了孙权的方向，无心与东吴将士纠缠，这个战果会再度扩大许多。
距离在不断接近，孙权身边已经没有猛将相护，但他的护卫队却是装备精良，护着孙权一路逃入一座较高的山冢时，张辽也带着骑兵赶到。
孙权带着护卫占据了一处高地，护卫队持着长戟守住地形，张辽带来的死士都是骑兵，没办法冲上山冢，只能停在山下。
张辽拍马舞刀，对着山冢之上的数百装备精良的吴军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能厉声喝道：“孙权鼠辈，只有这般本事？若汝还是个男儿，便下山来与我决一死战！”
孙权闻言，嘴角抽搐了两下，没有理会。
他虽然也有些武艺，但也只是平日里骑射之用，真的上阵与人搏杀，先不说能不能，但他作为江东之主，干嘛要跟敌将单挑？你见过曹操跟人单挑，还是刘备这几年有跟人单挑的？
只是此刻面对张辽这般耀武扬威，孙权也只能把这口气给吞下去。
别说单挑，就算是两军对圆厮杀，孙权都没这个信心。
只要守住这山冢，自家的援兵很快就会到，到时候，曹军再厉害，自己可是有十万大军在侧，怕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孙权见曹军没有杀上山来，孙权也微微松了口气，至少暂时是安全了。
局势稍稍稳定下来，孙权此刻方才有心思打量对方，只是这一打量之下，孙权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对方阵仗，也不过数百人，自己的大营竟是被对方以数百人给挑了？
“传令各部，自后方包抄，将这支曹军绞杀！”明白对方只是一小股曹军之后，羞愤难当的孙权准备将这支曹军给彻底绞杀在这里，这脸这次算是丢大了！
虽然此刻被张辽堵在山顶，但传递号令却是不难，号声带着奇特的韵律远远传开，四周找寻孙权的江东军开始向这边汇聚而来。
正在山下叫骂的张辽听到号声，面色一变，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孙权召集吴军的号角，虽然没能成功擒杀孙权有些遗憾，但再待下去，等四周吴军兵马集结之后，他们这点儿人可就得都交代在这里了，当下在不迟疑，调转马头道：“撤！”
迎面最先到来的徐盛、潘璋的人马却是已经朝着这边合围而来。
张辽带着人马在吴军阵中左冲右突，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期间麾下将士在突围过程中被冲散，张辽带着数十骑人马重新杀回阵中，将被困的曹军死士救出。
不过孙权显然不愿意让张辽这般突围，接连下令阻拦，张辽接连突破吴军将士的封锁，但人力有穷，他们从凌晨杀至中午，体力早已告罄，全凭一股毅力支撑，但看着四周杀不尽的江东军汇聚而来，张辽心中也生出一股无力感。
便在此时，吴军后阵突然一片混乱，却是一支曹军从后方杀至，远远的，便听臧霸粗犷的咆哮声：“文远何在！？文远何在！？”
原本已然身陷绝境的张辽等人闻言，精神大震，再度奋起余勇，朝着臧霸方向汇合，竟是生生的杀出一跳血路，跟臧霸合兵一处，退回合肥，吴军早已被张辽杀破了胆，见对方援军赶到，竟是不敢追击，任由对方一路杀回城中。
战后清点，八百死士，最终活着跟张辽回来的，已不足两百，但这一仗，却是将吴军这些时日以来，那攀升到巅峰的士气，彻底打落到谷底，张辽也借此战一战成名，威震江东！
第三百七十二章 后知后觉
吕蒙、甘宁等各部在次日到齐，看着士气低迷，满目狼藉的战场，有些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孙权的大营直接被烧了一半，昨夜被张辽率军斩杀，自相践踏而死的吴军不计其数。
孙权坐在中军大帐之中，面色阴沉的可怕，吕蒙和甘宁对视一眼，上前一步，躬身见礼道：“吴王。”
“各部人马何时能到！？”孙权抬起了眼皮，看着两人，那语气中极力压抑的怒火反而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孙权没办法不怒，被张辽几百人杀进来杀的血流成河，一夜间，光是被斩杀的将领便有二十多个，其中更包括大将陈武也死于乱军之中，找到尸体的时候，也只能凭借衣甲辨认了。
无论士气还是实际损失，都让自北上以来，一路势如破竹的孙权难以接受，这中间的反差也太大了一些。
“孙皎、朱然、全琮所部今日便可抵达，丁奉、贺齐两位将军督运辎重，如今已在巢湖，明日当可抵达。”吕蒙躬身道，他虽非三军统帅，但毕竟是都督，对于各方军情掌握实际上比孙权都要清楚。
孙权的十万大军并不是在一块儿，分成好几部，由各个将领统帅，一般情况下，孙权的中军应该在后方，等到先锋军到了合肥立下营寨最后再来。
但孙权这一路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做，而且曹军的望风而逃也让孙权心中生出一股自己指挥还不错的错觉，撇下还在收拾各县的几部先一步率中军抵达合肥，也给了张辽机会。
毕竟不说当时孙权本身心态就比较放松，中军的部队在警觉性上肯定无法和常年作战的一线部队相比，这最终造成的苦果，让孙权现在恨不得把张辽给生吞活剥了。
“命令各部准备，明日辎重一到，立刻攻城！”孙权黑着脸将这番话说完，便回去休息了，他现在无法保持冷静的状态，既然吕蒙来了，那便叫吕蒙来负责营中事物。
看着孙权离开，吕蒙和甘宁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其实这次出征，吕蒙是不支持孙权亲征的，毕竟孙权没有领过兵，这一仗若是败了，那对孙权本身的威望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奈何孙权早已定了主意，吕蒙劝了几次也没用，如今这个结果，实在让人有些无奈。
“都督，现在怎么办？”甘宁看着吕蒙道，合肥城他看过，城防坚固，非一时可下，再加上自家军队被人血虐了一把，士气低迷，这个时候，其实不适合强攻的。
“先集结部队吧，让丁奉派些人将刘备送来的那些攻城器械从后方搬运上来。”吕蒙摇了摇头，他能理解孙权的行为，眼下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面子，这一仗都非打不可，何况眼下曹操主力就在南阳，刘备能否拖住曹操尚未可知，必须速战速决。
刘备送来的攻城器械，一开始，孙权没准备用，那些攻城器械他们都试过，威力强悍，孙权觉得只是一座合肥城，把这种攻城利器用在合肥有些浪费，怎么说也该用在江陵或是岳阳那样的坚城上才行，所以那些攻城利器孙权并没有带，他们带的是江东自己制造的攻城武器，虽不及刘备军中的威力大，但对付区区合肥，应该足够了，那些攻城器械都放在后方，由匠人们研究、仿造。
对于荆州的各种精良器械和装备，曹操和孙权可是眼馋了很久，如今既然刘备这么大方的送来这么一大批军械，孙权自然想要试试自家能否在这方面赶上刘备。
但眼下的局势，想要尽快攻占合肥的话，吕蒙觉得还是用这些攻城利器快一些。
“喏！”见吕蒙也赞成出兵，甘宁也不多言了，当下按照吕蒙的命令派人前去通知后方的辎重队将攻城器械运来，不过这一来一回，需要的时间少说也得一月，毕竟刘毅做的攻城器械，体积可不小，哪怕是船运都很耗时，何况这一路也并非只有水路，还有不少陆路。
这期间，各路人马得了通知，快马加鞭的赶来之后，便在吕蒙的指挥下，展开了对合肥的攻城。
只可惜，合肥显然并不好攻，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上一任扬州刺史刘馥了，其实在十几年前，曹操对这一带的掌控力并不高，外有江东虎视眈眈，前任扬州刺史严象便是被孙策命令庐江太守李术所杀，内部也有梅乾、雷续、陈兰等地方豪强势力盘桓。
当时的曹操忙于应付官渡之战，根本无暇顾及这边，刘馥当时是单枪匹马上任扬州刺史，合肥在当时几乎是一座空城，刘馥主动将治所迁到合肥，几年的时间里，安抚梅乾等宗族势力，加上后来官渡之战的胜利，让他说服这些人归附，而刘馥也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将江淮之地治理的颇有兴盛之相，更数次加固城防，如今的合肥，不但城池坚固，滚木石等一应守城器械更是充足，也给张辽、臧霸等人守备合肥提供了优良的条件。
只可惜，这样一位能臣，却在赤壁之战那段时间病死在合肥，但他留下来的这些底蕴，却在这一次孙权来攻合肥之后，完全展现出来。
孙权指挥大军轮番强攻十几日，折损了不少人马，却未能撼动合肥分毫。
“主公。”吕蒙带着众将回来，看着孙权苦笑道：“合肥城坚，我军急切间恐难以攻破。”
“我十万大军，却攻不下一座合肥城？”孙权很难受，自从被张辽袭营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顺起来。
“合肥城城池坚固，而且守军兵力充足，我军急切间难以破城。”吕蒙叹道，张辽、臧霸、满宠能力都不弱，三人守城，可说是滴水不漏，吕蒙一时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破城。
“主公，最近军中出现了疫病。”吕蒙见孙权不说话，躬身道：“末将以为，不如先撤兵过淝水，丁奉已去后方督运攻城器械，半月可至，不如先退守逍遥津，待去了疫情之后，等后方的攻城器械运送过来，再攻城不迟。”
一般这种大规模出兵，很容易便引发疫情，眼下还不是太强，能够控制得住，按照吕蒙的想法，先退出一段距离，等疫情稳住，再攻合肥不迟，眼下从南阳传来的消息，刘备跟曹操之间的征战越发激烈，短时间内，恐怕难分胜负，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退兵？”孙权闻言有些不快，但就如吕蒙所说，眼下若让疫情肆虐起来，那局面可就不好控制了，但寸功未立，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这让孙权有些不愿。
“暂退。”吕蒙强调了一句，这次他没想退，只是先避开疫情，另外也是等后方的攻城器械送来，然后再展开总攻。
至于如何控制疫情……在这个年月来说，基本就是让那些人自生自灭，残酷一些的，直接击杀然后焚烧。
孙权闻言，迟疑片刻后，点头道：“也好，令各部且先退回，此番中军后撤！”
吸取了上次贪功冒进的教训，孙权这次决定让中军最后再走。
次日一早，各部得了孙权命令，开始缓缓南撤，合肥城中，得到消息的张辽、满宠和臧霸上城观望时，江东军大半已经开拔，孙权的中军走在最后。
“这孙权倒是有些气魄，竟然留下来殿后？”臧霸看着吴军后军的旗号，有些惊讶道。
感觉上，孙权不太像是这么有种的男人。
张辽没有说话，只是观望其阵势，大营并未撤去，而是添了一把火，营中似乎能够听到惨嚎声传来。
“待我出城仔细观望。”张辽有些不确定，他也不认为孙权会断后，主要是不认为孙权有这个意识，之前的交锋，让张辽对孙权的统兵能力有了个初步的认知，基本上属于纸上谈兵那种。
“文远小心。”臧霸点头道。
张辽告别了两人，带了四名斥候出城，远远地吊在江东大军的后方，观察敌阵，逍遥津是淝水上游的渡口，孙权显然没有息了反攻的心思，所以这次撤退，只是让人在南岸结营，张辽发现孙权的中军果然在最后，眼看着前方各部兵马已经纷纷渡河，孙权的中军也开始渡河，张辽不再犹豫，带着人退回城中，立刻点齐了人马，与臧霸一起发兵，朝着逍遥津直扑而来。
此时逍遥津北岸的人马已经不多，只有孙权的一千护卫队，以及吕蒙、凌统、甘宁几名将领的亲卫队，张辽和臧霸也正是这个时候率军杀到。
孙权听到后方的声音已决不妙，回头看时，正看到张辽率领人马杀奔而来，脑子一空，突然反应过来，来的时候自己中军应该在后方，但撤退的时候，自己应该先撤啊！？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反映了，孙权连忙派人去南岸将兵马叫回来。
“主公快走，末将记得那边有一处断桥！”凌统眼见对方来势汹汹，等待南岸的兵马过来显然是来不及了，一声厉喝，带着亲卫便直接迎向曹军……
第三百七十三章 赵子龙力战逍遥津
这次张辽带来的可不是八百人，而是足足八千人，孙权留在北岸的人马本就不多，南岸的将士看到这边的情况也焦急的想要往回赶，但哪里过得来？船还未到一半，便被张辽安排的弓箭手射回去。
凌统带着麾下亲卫拼死与曹军厮杀，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死，也要保住孙权才行，甘宁在乱军之中不断射箭，每一箭都能带走一名曹军的性命，但四周的曹军太多了，哪怕甘宁专挑曹军将校射杀，一囊箭射空，也根本无益于大局。
眼见自家将士士气低迷，甘宁大怒，冲到鼓号手面前，一把拎起一人，厉声喝骂道：“为何不吹号！？”
那双目中凶光四射，下的一群鼓号手连忙响鼓吹号，令吴军士气为之一振，甘宁和吕蒙合兵一处勉强站住了一处阵脚，凌统浑身血气率领这残部护着孙权退来。
甘宁见到凌统，厉声喝道：“公绩快快护送主公渡河！”
当此之时，凌统也顾不得多言，答应一声，带着残部和孙权亲卫护着孙权往上游走，那里有一处桥可供渡河，只是当凌统护着孙权一路杀到桥下时，却发现那津桥已经被曹军破坏，中间有一丈多的距离桥板已经被拆走了，无法过河。
“孙权小儿，哪里走！？”臧霸率领着曹军随后杀至，看着孙权一行人被对断桥阻住去路，对岸虽然已经有不少接应的吴军将士，奈何桥梁已断，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支援，不由大喜，挥兵便朝着这边杀来。
十几员曹军将领咆哮着带兵朝着这边冲过来，凌统钢牙紧咬，二话不说，带着残军迎头冲上，与迎面而来的曹军厮杀在一起。
“主公快走！”亲卫将领谷利眼见不少曹军朝着这边汹涌而来，大声道。
走？去哪？
孙权茫然的看着四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此刻贺齐的人马已然抵达对岸接应，但中间隔着断桥，却成了一道生死鸿沟！此刻的孙权，已经有些绝望了。
谷利也不多言，让孙权调转马头往桥上冲，同时疯狂的用马鞭抽动着马臀，孙权根本来不及多想，吃痛的战马已经疯狂的奔上了断桥，眼看着那断裂处已经在眼前，孙权本能的拉动缰绳，战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在孙权自己都一片懵懂之际，连人带马越过了断口抵达了对岸，几乎是在同时，对岸的吴军之中，一支人马飞奔而来，为首一将白马英强，一袭白袍迎风飘荡。
谁？
孙权在落地之后，看着纵马一跃已经跃到对岸的白袍武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麾下何时有了这样一员将领。
紧随其后的一支人马却也不含糊，迅速冲上桥梁，将一块块长板搭在断口处，在孙权愕然的目光中，这些人竟是在飞快的修断桥？
“主公，无恙否？”贺齐带着人马上来，将孙权从马背上扶下来，并不算宽敞的桥上，此刻挤满了人，显得有些拥挤。
“无恙。”孙权摇了摇头，扭头看向那道白袍身影，疑惑道：“此人是谁？”
“此人便是那赵子龙！”贺齐说到这里，神色有些惭愧。
至于赵云为何会在这里，时间需得往前推移。
赵云这次带着两百名工兵过来，在吴营之中并不受待见，毕竟在一众江东将领看来，刘备派赵云过来支援，显然是不信任他们的能力，赵云虽然想要上前线来，但江东将士哪会给他这个机会，一直都是跟着贺齐、丁奉负责后勤粮草。
之前孙权打的顺风顺水，赵云也不好跑来人家的地盘上抢功，况且就算立功了，也没用啊，若非刘备下令，刘毅还专门写了书信过来，这一趟，赵云根本不想来。
原本，孙权打的顺风顺水，赵云也没必要出手，也就乐的自在在江东军的后勤部队里待着，只等孙权打下了合肥，他就启程，也不回长沙，直接去南阳，若江东真的能够打下合肥，接下来估计也没精力再去贪荆州的便宜了，前方正是大战之际，赵云支人马刘备准备调到前线去跟曹军决战。
只是赵云也没想到，之前还好好的，结果一夜之间，前方便传来了孙权被张辽袭营，损失惨重的消息。
江东军自然不会跟赵云共享情报，只是今日贺齐突然整点兵马准备离开，赵云才察觉到不对。
“贺将军，前方发生了何事？”赵云快马找到贺齐，沉声问道。
“出了些事，子龙将军不必担心。”贺齐摇了摇头，不准备跟赵云说。
转身要走，却被赵云一把摁住，几次挣扎，赵云一只手却如同铁钳一般，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赵子龙，你这是何意？”贺齐有些急：“你我皆是将领，当知贻误军机是何罪过。”
“云无意冒犯，但此番云前来，却是为相助吴王而来！”赵云认真的看着贺齐道。
“边走边说！”贺齐无法，孙权也没有真的下令说要隔离赵云，况且赵云也就带来三百人马，还都是什么工兵，这个时候也不能害孙权。
贺齐赶到的时候，曹军已经把孙权逼到了死角，虽然有桥，但却已被曹军毁掉，心中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隔着河干瞪眼，也是这个时候，赵云直接排众而出，冲向了断桥。
孙权是哪个，赵云不知道，所以擦身而过的瞬间，赵云也没认出来，那通体雪白的战马在落地的瞬间又猛然前冲了几丈，手中那杆琉璃点睛枪在日光下，好似没了一般，下一刻，迎面冲来的曹将却是身上多了个血窟窿。
人过，血溅，曹军将领眼中还带着几分茫然，一头栽倒在地上。
“嘭~”战马直接将迎面冲来的曹军撞飞，寒光闪过，一招夜战八方，长枪横扫，将靠近的数名曹军扫退，枪芒吞吐间，已有数名曹军被击杀。
鲜血染红了征袍，赵云在曹军之中来回冲杀，所过之处，枪下无一合之敌。
眼见更多的曹军汇聚而来，赵云却不似寻常猛将一般横冲直撞，而是一掉马头，向后冲了数步，而后再度调头，从另一个方向杀入曹军之中。
如此来回往复，曹军的阵势竟被赵云这般来来回回引得出现混乱之相，赵云的目光陡然变得凶狠起来，猛然杀出，所过之处，曹军本能退让，也有头铁冲上来或来不及退后的，尽数被赵云一一击杀。
跟关羽那种霸绝天下的威势不同，赵云却更注重灵活，手中焊枪吞吐不定，坐下战马一脚踏出，却是马踏八方，令人捉摸不透赵云下一步究竟要去往何方，但招法却是狠辣无比，既快且准，臧霸派了数员大将上前，竟无一人能在赵云枪下走过一合。
“我乃常山赵子龙，何人敢于我一站！？”赵云一枪将围堵凌统的曹军将领挑杀马下，跃马而出来到凌统身边，长枪一横，对着曹军朗声喊道，是问曹军，同时也是向这些被困的江东将士表明身份：“吴王何在？”
“主公已然跃马过桥！”凌统感激的看了赵云一眼，他所率残部几乎折损殆尽，孙权留下来的护卫也死的差不多了，若非赵云及时杀至，他今日怕也难逃一死。
“杀出去！”赵云将手中琉璃点睛枪一甩，看着四周围上来的曹军，再这般下去，再厉害也得被活活耗死不可。
“好！”凌统狠狠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可顾不得赵云是刘备那边的人，同时赵云的本事也让他心折，当下两人一左一右，如同两柄刺入曹军之中的利刃。
赵云枪法飘逸，却透着果决与狠辣，凌统一把大刀舞的霍霍生风，两人相互配合，身后吴郡眼见有了希望，更是疯狂冲杀，四周曹军被这二人杀的胆寒，纷纷四散逃开，赵云趁机带着凌统跃马上桥。
桥上已经被赵云带来的工兵赶制出横版，可勉强过人，赵云让凌统先走，自在后方来回冲杀，只杀的曹军不敢靠近。
“子龙将军，快走！”凌统上桥，回头见赵云还在厮杀，厉声喝道，同时从部下手中抢来弓箭，不断对着曹军射出箭簇，将赵云身边的曹军一一射杀。
“好！”赵云趁机杀出曹军军阵。
“放箭！”臧霸和张辽终于赶来，一声厉喝，不少弓箭手纷纷举箭射向赵云。
琉璃点睛枪在空中翻舞，将射向自己的箭簇一一磕飞，在上桥的瞬间，赵云迅速将手中的琉璃点睛枪往马背上一挂，随后顺手抄起了马背上的强弓，自箭囊中捻起一枚箭簇，马儿上桥的瞬间，扭腰转身，远远地看着臧霸的方向吐气开声，一枚冰冷的箭簇破空而出，直直的射向臧霸。
“噗~”
正策马前冲的臧霸突然感觉眼角有乌光闪过，心觉不妙，本能的闪了闪身体，只听一声闷响，一枚箭簇已然刺入自己的肩甲，疼痛的感觉并未马上传来，反倒是激起了臧霸的凶性，带着人马一直追到桥边，却见对岸江东军已经列好了阵势，心中不觉遗憾和恼怒。
若非那赵云突然杀出，那支吴军便被他们全歼了。
“赵子龙！”臧霸站在桥边，远远地看着赵云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嚣张的姿态，一把抓住肩上的箭杆，咬牙道：“我必杀汝！”
说话间，猛力一拔，一大片血肉被那带着倒钩的箭簇带出来，原本凶戾狰狞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怔怔的看着那一大片血肉，鲜血汩汩的从肩胛处往出涌，甚至能看到那蠕动的肌肉和破裂的血管。
臧霸面色一白，在喊完那句话之后，魁梧的身躯直接在一众曹军将士的惊呼声中自马背上轰然栽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孙权的欣赏
“伯渊书信中似乎说过，中此箭者，不能力拔，最好直接让箭簇穿过去。”
看着对岸上发力拔箭的臧霸，赵云微微皱眉，他记得刘毅的书信中说过这个事儿，一旦误中此箭的话，最好回岳阳找华佗。
不过现在是曹军将领中箭，那似乎不关自己的事情。
张辽见臧霸直接昏了过去，孙权也黯然退回了大营，再战下去意义也不大，连忙让人抬了臧霸回去，收兵回城，一路上，臧霸血流不止，无论如何也难以止住。
“杀~赵子龙~杀了他！文远，为我报仇！”臧霸面色已经变得苍白，鲜血不断从破裂的血管中涌出来，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整个意识都开始变得浑噩不轻起来。
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样的地方，在占据胜势的情况下，被赵云一支冷箭要了性命，这让臧霸很不甘心，鲜血已经染红了担架，张辽用尽了办法，却始终未能帮助臧霸止血，带着几分不甘，死死地抓住张辽的手，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看着臧霸那惨白的脸色，张辽有些不忍，两人都算是降将，而且也是同一时期投了曹操，相互之间关系不算差，如今见臧霸惨死，心中多少有些难受。
握着臧霸的手道：“宣高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命人请了医匠过来，很快就到！”
“杀~杀……”臧霸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只是握紧了张辽的手，身体开始不断抽搐。
“再快些！”张辽只能催促众人尽快赶回城中，这段距离并不算远，只是还未到一半，张辽能够感觉到臧霸紧握着自己的手开始变的无力起来。
唉~
看着近在眼前的城池，张辽的脚步却是慢了下来，臧霸的双目圆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动过了。
迎面早已得到消息的满宠，已经带了医匠过来准备抢救，只是当看到臧霸的时候，满宠陷入了沉默。
“将宣高尸身收敛，战后准备安葬吧。”张辽任由那些医匠过去忙碌，但结果……他见过无数死人，也没准备骗自己，只是对着那抬担架的将士吩咐了一声之后，便跟满宠一同离去。
这一仗，其实算起来，还是曹军占了便宜，但臧霸之死，为这一仗蒙上了阴影，这是此番曹军和刘备、孙权开战以来，战死的第一位有分量的武将。
“宣高如何会……”满宠跟张辽回到衙署，忍不住开口询问。
“赵云！”张辽让侍从除去自己身上的甲胄。
“刘备麾下大将？”满宠愕然的看着张辽，刘备的人马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刘备现在还有余力派人来帮孙权？
“不错。”点点头，张辽皱眉道：“此番孙刘联盟，于我军不利。”
“不对。”满宠摇了摇头道：“孙刘联盟如今确实已成，然若说孙刘再度联军却不可能！”
孙权与刘备之间的关系早在当初孙权攻打荆州时已经出现不可弥补的裂痕，哪怕如今再度联手，那也是各打各的，相互之间必定也是相互防备着，这次赵云出现在战场上，可能有其他解释，但绝不可能出现刘备跟孙权兵马结合的现象，谁主谁次就是个大问题，刘备和孙权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张辽听着满宠的解释，也觉得有些不对，摇了摇头：“为今之计，我等只需守住这合肥便是，不管这些。”
张辽更关心的，其实是射杀臧霸的那箭簇，感觉上跟自家工坊之中研究出来的箭差不多，但似乎效果更强，臧霸的伤势并不致命，几乎是流血流死的。
想到臧霸死前那绝望的模样，张辽心中有些发沉，这件事必须尽快报知曹操，这种箭如果大规模出现在南阳战场上，配合刘备军那超远的弓箭射程，对曹军来说，简直就是个灾难！
但愿对方的这种箭簇并不是太多吧。
张辽此刻心中，反而更加担心南阳战场的状况。
……
阴风裹挟着细雨，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昏暗下来，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好似印衬着江东将士那低沉的心情一般。
此前一路顺风顺水，势如破竹的士气，先被张辽八百骑踏营给击的粉碎，如今再吃一场败仗，更是直接让江东将士的士气跌落到谷底。
作为君主的孙权，两度遇险的经历，哪怕劫后余生，也没有让孙权生出太多幸运的感觉来。
“主公，赵云将军已至帐外！”凌统踏步进来，感受着帐中低沉的气氛，对着孙权躬身一礼道。
“快请！”孙权打起了积分精神，不管怎么说，人赵云都是来帮忙的，而且今日也确实救下了不少人，尤其是跃马桥头，在曹军之中来去纵横的场面，让孙权生了爱才之心。
很快，赵云在凌统的带领下进来。
“赵云拜见吴王！”赵云立于帐下，对着孙权一礼，不卑不亢。
“子龙不必多礼。”孙权亲自起身，扶起赵云，微笑道：“今日还要多亏了子龙，若非子龙，今日不知有多少江东将士要命丧曹贼之手。”
帐中众将闻言，心中感觉有些别扭，这个时候江东将士的心理有些微妙，赵云的确是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并且为江东挽回了不少士气，至少看起来，没让江东败的太惨，也的确救了不少江东将士。
但赵云毕竟是刘备的人，这种时候赵云多少有些救世主的姿态，在江东将士的心中，起飞就代表着他们江东今日能够幸免于难，全是仰仗刘备？
况且，赵云杀曹军有功，但那些拼死护卫孙权的将士难道就没有功劳？
“吴王言重了。”赵云摇了摇头道：“云不过适逢其会，今日能化险为夷，考的是凌统将军拼死杀敌，若无凌统将军牵制，云不过一人，如何能力敌那万千曹军？”
孙权也反应过来，微笑着点头道：“公绩他们功劳自然是不可抹杀，然子龙之功却也是有目共睹，子龙有何要求，尽管提出。”
“江东将士之豪勇，云甚为钦佩，不如便多给那些战死将士家属一些补偿？”赵云摇了摇头，孙权的赏赐他不想要，否则回去后难免有人说闲话，刘备如今势力不断扩张，这势力大了，想要分权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以赵云如今的地位，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觊觎。
赵云相信刘备不会因谗言而冷遇自己，但他也不想多惹是非，孙权的心思，赵云多少能够看出来。
“子龙不但胆魄过人，更心怀仁义，令人钦佩。”孙权有些遗憾，赵云大公无私的表现，也恰恰证明赵云很难被挖过来。
赵云微微颔首，没有接话，但孙权显然并没有如此轻易便会放弃，他对赵云是真的喜爱，并非只是赵云的武艺。
本事上暂且不论，单说这相处的感觉，赵云给人的感觉可比关羽强太多了。
不只是孙权，江东一众将领对于赵云的观感也都不错，尤其是凌统，对于赵云更是颇为佩服。
而赵云本身，也是属于那种很难让人生出恶感的人，相比于关羽而言，赵云这样的将领其实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受欢迎的。
接下来几日，孙权一边重整旗鼓，准备再攻合肥，后方的辎重也在丁奉的督运下不断被送来，接连两仗在张辽手中吃了亏，孙权也总算认识到自己能力上的不足，在行军打仗这方面，确实是讲天赋的。
放下心结的孙权，将军务彻底放手交给吕蒙和甘宁来接手，而孙权这几日确是喜欢拉着赵云谈理想，谈天下，更是三不五时设宴款待，若非赵云以礼法为由拒绝，孙权真有心拉着赵云同榻而眠。
这等礼遇，在孙权的政治生涯中，可说是绝无仅有，多少也让赵云惹来了不少嫉妒和非议。
不过眼下赵云的身份还是江东的恩人，加上孙权拉龙之心过于明显，大家也不好明着去触孙权的眉头，但暗地里，多少有些非议，孙权对赵云的态度，未免好的过分了些。
江东将士的心里这段时间在各路将领的引导下，心中都憋着一口气，莫名其妙的连输两阵，肯定憋屈，这让他们心中对于张辽，对曹军的那股恨意，在这股憋屈感的积聚以及各路将领的引导下，士气在一点点回转。
随着丁奉督运的攻城器械不断被运送上岸，孙权也下了命令准备再度攻打合肥，这股积聚在心中的气也在不断攀升，走在江东军的大营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份变化。
之前的颓废和低糜也在这悄无声息中，被转化为势破敌军的动力，这点上来说，吕蒙
甘宁这些人的能力，便是放眼天下，也绝对算得上是少数那一撮。
最后一批攻城器械被送来，吕蒙来到孙权帐中，对着正在与赵云讨论骑战的孙权躬身道：“主公，攻城器械、粮草辎重已准备就绪，臣请主公下令，刻日发兵，攻打合肥！”
孙权闻言看向赵云笑道：“子龙可愿随孤去观战？”
让赵云带兵打仗是不可能的，毕竟赵云是刘备的将领，再看重，在成功把赵云挖到自己这边来之前，孙权也不可能放着江东将领不用而用赵云，只是邀请赵云观战，同时也算给自己找个合格的护卫，毕竟被张辽追着砍得记忆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他不想再体验一次。
赵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保证孙权能够攻破合肥，如今既然孙权决定出兵，赵云自然乐的观战，也能给孙权提一些意见，当下微笑道：“吴王想请，云安敢不从？”
第三百七十五章 合肥城破
“轰隆隆~”
巨大的石弹在虚空划过，带着暴烈的咆哮狠狠地轰击在城墙上碎裂开来，破碎的石块纷飞。
噗~
一声闷响，身边一名裨将的头盔被飞溅的碎石砸进去，金属制成的头盔凹下去一大截，能够听到那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再坚固的头盔在这种力量面前也并不能起到任何防护。
张辽神色冷漠，这样的战场上，想要存活下来，有时候还是要靠运气的，那样的攻击，便是奔着他来，也未必能够夺过。
合肥城的战斗自早上便已经开始，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对方的攻城部队还没有上来，只是利用那庞大的投石车不断地轰击着城墙，饶是合肥城墙坚固，难三百架投石车轮番发力，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颤抖。
江东何时有了这么强悍的攻城器械？
张辽咬牙看着那隔着老远朝这边攻击的投石车，对方的投石车能够够到这边的城墙，但合肥城的霹雳车却很难落在敌军的军阵之上！
伤亡虽然不大，多数时候是被飞溅的碎石给击伤或直接砸死，但这种进攻，对于士气的打击却是要命的。
后方的井终于开始动了，只是这小小的动作，却让守城的曹军生出一股解脱的感觉，毕竟只能被动挨打的感觉并不美妙，哪怕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多的伤亡。
那种不确定哪一块碎石会随时落在自己脑袋上或是身上的惶惑和紧张感，别说寻常将士，便是张辽，也感觉今天体能的消耗是往日里的很多倍。
“床弩能否击中那些投石车？”张辽拉来一名负责城防器械的匠师，询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躁，必须想办法将那些投石机给毁了。
“回将军，床弩确能射中，只是卑职以为，此时当先射井！”那匠师躬身道。
“井交给霹雳车来攻击，立刻让所有床弩对准那些投石车设计。”张辽摇了摇头，这种威慑性的武器，有时候比实质性的伤害更加危险。
江东军的井是在冲车以及的保护下开始朝着城墙缓缓推进，张辽大概估算了一下，这车高度很高，甚至要高出城墙一头，而下方的冲车、云梯以及井同样跟中原的攻城器械有些差别。
在之后的交战中，张辽算是明白这些攻城器械的恐怖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之前面对合肥城的防御无力攻进来的江东军，这次回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或者并不是他们强，而是那些攻城器械，无论坚固还是格挡功能上，都远超江东之前所用的那些攻城武器。
这是荆州的攻城武器！
张辽心中有些猜测，赵云的出现，以及江东的攻城突然变得如此犀利，就算刘备没有直接支援孙权兵马，但这些武器，肯定也是来自刘备的。
没有证据，但张辽心中基本可以肯定了，若是之前孙权就有如此犀利的攻城武器，也不用在只是攻了半个月之后，便草草收场。
“嗡嗡嗡~”
轰轰轰~
在井进入射程范围之内以后，城墙上本就备好的投石车开始发威，一枚枚石弹不断地轰击在那几乎无法移动的巨大目标上面，同时一张张床弩也将目标指向更远处的投石车。
“呜呜呜~”
激昂的号角声和鼓声在后方响起，江东军的兵马开始向前推进，双方的弓箭手开始向对方的阵营倾泄箭雨，在确定江东军的弓箭射程并未像想象中那般远时，张辽才算微微松了口气。
刘备军的弓箭手有着超远射程，这在之前双方的数次摩擦之中，已经得到了验证，虽说曹操也一直在命令工匠找寻其中的秘密，只可惜虽然经过几次改良，但曹军弓箭的射程始终未能达到刘备军的高度，但眼下对上江东军，曹军这些改良之后的弓箭射程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虽然差距不是很大，但接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依旧能在弓箭的对垒上占了上风。
就在张辽准备将这个优势发挥起来的时候，那井上面的吴军却也开始放箭，他们的射程却是要比曹军远一些，这让张辽有些闹心，只能命令霹雳车加快攻击，将这些井给放倒。
只是霹雳车的准头可并不高，而且敌军的井坚固异常，挨上一辆枚石弹根本没用，速度虽然不快，但却也护住了后方的吴军。
血腥的气息开始在城墙弥漫，对于早已熟悉了这种味道的张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但眼下的局势对曹军确实有些不利，这是在与江东的作战中，第一次生出一股难言的无力感。
那缓缓推来的井在快要靠近城墙的时候，前方以轴承折叠的木板陡然张开，看样子是相搭上来。
“火油！”张辽二话不说，抓起一个火油罐便扔向对面的井，同时将烧煮火油的火把拿来一截丢过去，刹那间，井上出现一片火海，藏身于井之中的江东军也顾不得继续拼杀，一片凄厉的嚎叫中，有人直接从三丈多高的井上跳下去，也有人想要强行冲上来，被安排在各处的弩手一一射杀。
但这只是一辆，更多的井在不断接近，不是所有人都有张辽这样的本事，能把火油罐扔到两丈之外的地方。
一架架井起了火，逐渐被火焰给吞没，但也有井搭上了城墙，那些江东将士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与城墙上的曹军厮杀在一起。
云梯也再这个时候靠上来，那仿佛折断的梯子，却是分外的稳固。
张辽不断的游走在城墙上，指挥着将士厮杀，遇到激烈之处，亲自擅杀吴军。
有看到张辽的吴军将士飞扑而上，被张辽反手一刀劈落在地上。
攻城战，说白了，还是以人命来添，哪怕有荆州提供的攻城器械，甚至让荆州军来打，抛开一些奇计，回到正规的战斗模式，都是拿自家的人命来不断消耗敌军的防御，直到用人命将敌军的防御极限给撑破。
所以通常情况下，双方的损失比差距会很大，这个时候意识、心态还有斗志才是最重要的，这点上来说，其实江东的军队普遍是不及曹军的，表现在战场上，就是在明明已经出现机会撕开一跳缺口的情况下，仍旧几次被曹军杀回来，擅长水战的江东军，哪怕在这段时间里开始注重陆军的训练，但依旧没办法跟打了多年仗的曹军相比。
一天的时间里，光是死在后方督战队手中的江东军，便超过二百个之多，最终在黄昏的阳光里，伴随着后方传来的鸣金声，踩着自家将士的尸体退回了大营。
虽然没有攻破城池，但至少这一次，让江东军看到了希望，只差一点儿，他们就能攻破城池，而且在今天的攻城战中，虽然折损不小，但始终都是江东军压着对方打，这让江东将领们得到了鼓舞，或许明天，也需后天就能攻破这做坚城。
“不知荆州这般攻城器械有多少？”孙权宴请赵云时，看似不经意间询问着这样的话题，荆州的攻城器械让孙权有些眼馋，同时也感到威胁，自家这攻城器械可是毁一辆少一辆，而刘备那边，却能源源不断的做出来，若日后刘备攻吴的话，面对这样的攻城武器，江东能守的住么？
赵云闻言微笑道：“云久在长沙，对于这些并不是十分清楚。”
这已经算是刘备军的机密了，怎能轻易透漏给别人？哪怕如今双方是盟友状态也不行。
脑子里不知怎的，想起了刘毅当初的一句话，所谓的盟友，就是暂时无法消灭又有共同敌人的敌人。
当时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好笑，刘毅在私下里言谈之间多少都有些不羁，但如今赵云却是不禁有些认同刘毅的话了，这两天的时间里，孙权是第几次跟自己套取荆州的情报了？
毕竟不再是年轻时候的愣头青，赵云回答也是滴水不漏，荆州哪怕是烂大街的情报，也绝对不能从自己口中传出去。
孙权有些无奈，他已经确定赵云是刘备的死忠派，这样的人，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挖过来的，不过对于赵云依旧无比亲善，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
想了想，孙权笑道：“却不知皇叔可否再给一些云梯、井？今日被那张辽损毁了不少，当然，孤亦不会白要，可出资购买。”
赵云笑道：“吴王可亲自书信于我主，这些东西，无法私下相赠的。”
孙权点点头，这次可不是套话，他真的有心思跟刘备展开一些军工方面的合作，不止是这些攻城器械，兵器盔甲这些，只要刘备愿意出售，孙权都想买，眼见赵云这里难以商量，孙权准备此战之后，亲自写信给刘备，看看双方能否借着这层盟友的关系，达成长期合作。
接下来，江东的攻势更猛，接连十天，合肥城坚固的城防甚至被轰开了几个裂口，合肥的防御已经达到了极限，终于在孙权攻城的第十三天上午，已经被封死的城门被冲车撞开，哪怕张辽和满宠极力阻挡，最终还是难以挽回城破的结局，只得护着满宠杀出重围，退往寿春重新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