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一九〇章 再探诏狱
张斌终于掌权了,他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清理朝中的贪官污吏和一切敢于跟他作对的人,这样,他才能令行禁止,让所有人都齐心协力,跟他一起中兴大明。www.uu234.cc
大明被万历、天启、崇祯这祖孙三人折腾了将近一个甲子早已折腾的千疮百孔,奄奄一息,想要中兴大明,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如果朝堂之上还和原来一样内斗不止,党争不断,那什么都不用干了,光跟人窝里斗都忙不过来!
张斌当然不想再内斗下去,他需要的是一个高效有序的朝廷,而不是一盘散沙,所以,朝中不能有其他声音,整个大明朝堂,在走上复兴之路的这段时间只能有他张斌的声音!
那么,怎么清除朝中的贪官污吏和反对势力,让整个朝堂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呢?
这个很简单,大明的那些党争高手已经总结出来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利用京察大计,疯狂清洗!
这一年,正好是京察大计年,而现在负责京察大计的内阁、都察院和吏部皆在张斌的掌控之中,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吏部的文选司郎中还是复社骨干吴昌时。
这貌似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瑕疵,一个正五品的文选司郎中而已,他手下正三品以上的朝廷要员都不止十个,用的着在乎这么个正五品的小喽喽吗?
其实不然,这文选司郎中可不是个无关痛痒的职位,因为他负责着官员的遴选,也就是说,只有吏部文选司遴选出来的官员才能获得升迁,可别小看了这一点,如果不注意,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假如不把吏部文选司郎中这个职位拿到手,京察大计一开始,你正在前面拼命清理朝中的贪官污吏和反对势力呢,人家却使劲给你塞复社官员,到时候这朝堂就不是他张斌的天下了,而是复社的天下!
而且张斌还知道,这个吴昌时不是个好东西,他虽然是复社骨干,但是,他并不是什么君子,甚至连伪君子都算不上,这家伙心黑着呢,他就是个小人,奸佞小人。
历史上,他和周延儒狼狈为奸,把持朝政,收受贿赂,弄权卖官,毒害复社首领张溥,可谓坏得脚底流脓,这会儿虽然因为周延儒下台他还没来得及毒害张溥,但是,他收受贿赂,弄权卖官却比历史上还狠,因为当初薛国观下台的时候牵连了太多的官员,这官员的空缺大啊!
张斌自然要把这个渣滓给撸了,把吏部文选司郎中这个重要位置夺过来,但是他这会儿又不想和复社起冲突,毕竟复社里真君子也有不少,而且他们现在人多势众,一旦闹起来,那又是一场剧烈的党争。
这会儿太子朱慈才刚刚亲政,还没有登基,他如果闹出这么一个大闹剧来,那太子脸上就不好看了,朝堂官员都会想,合着你们父子就是一路货色啊,动不动就搞得整个朝堂鸡飞狗跳,选你和选崇祯有什么区别!
他想给太子朱慈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让他成为一代明君,如果这刚一开始就来一场波及整个朝堂的大闹剧,那这个明君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所以,他不想整太大的动静,至少,他不想整的复社那群嘴炮集体向他开炮。
这个问题怎么处理呢,人家复社这会儿职位最高的就几个郎中,你想把他们最重要的一个郎中给撸了,还不让他们开炮,这个貌似有点难度啊。
张斌思虑再三,最后选择了去诏狱一行。
话说去诏狱和吴昌时有什么关系呢,吴昌时这会儿又没在诏狱,他去了有什么用?
吴昌时是不在诏狱,但是周延儒在,如果周延儒能“坦诚交待”吴昌时的问题,那复社群炮绝对哑火,因为他们敢开炮为吴昌时鸣冤那就是有伙同吴昌时谋逆的嫌疑!
这年头,掉脑袋的事情是有很多人敢做,但是,为了个渣滓掉了脑袋还要沾上谋逆的罪名,张斌相信这种事没几个傻缺会去做,不值当,是吧。
这诏狱他也不是来一两回了,甚至诏狱里的牢头狱卒都认识他了,这位爷他们可惹不起,这诏狱虽然不是这位爷开的,但是,这位爷能让这诏狱都开不成,因为这会儿太子殿下都对这位也言听计从,让诏狱关门这种事他绝对能办成!
诏狱里的大小喽喽都知道张斌是什么人,自然对他客气异常,很快,张斌便被值守的牢头恭恭敬敬的带到了周延儒的牢房。
这会儿周延儒可谓万念俱灰,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为了个绝色美人,这回真是栽惨了,谋逆啊,砍脑袋都是最轻的惩罚了,株连九族、凌迟处死那都有可能!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总之,这生的希望是没了,就看怎么死了。
等死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有的人会疯疯癫癫,有的人会吓得全身瘫软,而周延儒已经瘫过一回了,所以,这会儿他倒没有浑身瘫软,他只是满脸绝望的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斌进来的时候他貌似吓得打了个哆嗦,但是,看到进来的是张斌他脸上的恐惧之色又慢慢变淡了,因为张斌不是刽子手,也不是拉他去行刑的狱卒。
张斌可是内阁大学士,而且这会儿很有可能已经成为内阁首辅了,砍头行刑这种事他是决计不可能做的,因为那对他来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周延儒相信,他还没这么无聊,他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
周延儒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张斌,眼中带着那么一丝好奇,一丝惊讶,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敬畏,这位对手,着实厉害啊!
张斌负手站在周延儒面前,假装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缓缓的开口道:“周大人,这几天过的可还好?”
周延儒摇了摇头,颓然道:“等死之人,有什么好不好的。”
这家伙看来已经彻底服气了,放他一条生路倒也没什么,就算他不服气又能怎样,这么一个外斗外行内斗也外行的书呆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想到这里,张斌悠悠的问道:“周大人可想活着走出这诏狱,可想抱着美人陈圆圆回去吟诗作对,著书立说?”
“啊!”,周延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可是意图谋逆,还能有活路吗?
他震惊的看着张斌,半晌之后才激动的问道:“张大人此话何意?”
第八卷 第一九一章 暂时的盟友
张斌来找周延儒就是想让他“坦诚交待”吴昌时的问题,当然,这个“坦诚”的尺度必须够大,必须大到复社这群嘴炮集体哑火。www.uu234.ccwww.uu234.cc
其实,说简单点,张斌就是想让周延儒写黑状子,将吴昌时黑得爬不起来。
这个貌似没有什么难度,因为人大多都是贪生怕死的,而周延儒的表现也证明,他不想死,他极度的渴望活下去。
张斌也懒得卖关子了,他直接了当道:“吴昌时跟你很熟吧,他收受贿赂,弄权卖官,你也从中获得了不少好处吧?”
周延儒闻言,再次满脸震惊的看向张斌,这个对手的确厉害啊,什么事都能查的到,根本就无需自己交待!
他只是好色如命,对钱他倒没那么贪婪,当然,如果有人送上门来,他又不用担什么责任,他自然也会笑纳。
这种钱,不要白不要啊,他只是伪君子,又不是什么清正廉洁的真君子。
这种事,这会儿他也无所谓了,所谓债多不压身,谋逆的罪名都坐实了,还怕这点小事吗!
他坦然道:“是的,吴昌时卖官我知道,有时候他也会给我塞点银子,让我行个方便。”
张斌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收了多少银子?”
周延儒无所谓的道:“具体多少我记不清了,也就几万两吧。”
还“也就几万两吧”,几万两啊,够多少人吃喝一辈子了,大部分人一辈子也看不到几万两银子,这么一笔巨款竟然被他说的如此轻松。
不过,相对于谋逆之罪来说,这几万两银子的事的确不算什么事,张斌也不是想追究他贪腐的罪行,相反,张斌是想放他一条生路,因为他对自己已经没什么威胁了,等同于一个废物,让他拖吴昌时下水,也算是废物利用吧。
这事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张斌直言不讳道:“吴昌时这种贪官污吏霸着文选司郎中的位置对我对朝廷都不是好事,但是,他背后却有复社支持,我不想因为这事跟复社翻脸,你懂吧?”
周延儒闻言一愣,他当然知道文选司郎中的重要性,要不也不会专门把吴昌时复社“亲信”提拔上去了,张斌看样子是想将朝堂变成他的一言堂啊。
他原本就是聪慧之人,要不然也不可能高中状元了,只是他在内斗方面不怎么擅长,干不过温体仁那等内斗高手而已,张斌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卖了吴昌时,他就能保命,甚至还能走出这诏狱,重新过上风花雪月的生活!
这种事,对周延儒这种伪君子来说基本上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死道友不死贫道,吴昌时,对不起了,我不想死,所以,你必须死。
他只是愣了一愣,随即便咬牙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张斌满意的点头道:“很简单,谋逆之事主谋是吴昌时,你只是被他用美色迷惑了而已,反正这会儿田弘遇和田贵妃都被处死了,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可以!”
卧槽,这家伙真狠啊,跟他作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还好,这会儿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甚至,还可以说是他暂时的盟友又或者说帮凶。
将谋逆之事推吴昌时身上,从而洗脱自己的罪名,好啊!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你什么时候要供词?”
这家伙,果然上路,张斌不由微笑道:“周大人如果有空的话最好现在就能写出来,正好,我也能有幸观摩一下状元郎奋笔疾书的绝世风采。”
周延儒闻言,不由尴尬的道:“张大人说笑了,要不是天启朝那场党争,张大人这才能高中状元定是手到擒来之事。我那时是没遇着张大人这样的高人,所以侥幸中了个状元,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我这戴罪之身能有什么事,张大人如果方便的话,请让人搬套桌椅和文房四宝过来,我这就写。”
这马屁拍的,有点不着边际啊,就算没党争我也不可能高中状元啊,我前面那位可没我这本事。
当然,张斌不可能跟周延儒说这些,正事要紧,他直接朝后面的牢头道:“听见没,麻利点。”
那牢头闻言,连忙一溜烟跑出去,很快,他便带着几个狱卒,抬着一套桌椅和文房四宝过来了,这种东西审问的时候就要用到,诏狱里面自然备有不少。
周延儒也不含糊,他只是坐椅子上沉思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便提起笔来,刷刷刷就是一顿写。
这状元郎就是状元郎,写出来的字那真是没说的,又工整又美观,简直就跟打印机打印出来的艺术字体一样,他的文采更是没说的,写得那叫一个好啊,整件事都被他给翻转了。
据他“招供”,他一开始并不知道田弘遇想废立太子,他甚至都不认识田弘遇,是吴昌时把田弘遇介绍给他的,而且,他第一次去田弘遇府上喝酒,这两人就以美色相诱,自己稀里糊涂就把陈圆圆给娶了,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他们才说出谋逆之事,他完全是被迫的,而且他并没有做什么,倒是吴昌时经常拿着这聘书要挟他,让他提拔这个提拔那个。
这家伙,状元之才果然不是盖的,谋逆之罪简直被他推的一干二净!
当然,如果自己不帮他,他就算写得天花乱坠都没用,现在嘛,有用了。
张斌拿到供词便直奔朱慈在文华殿坐朝的书房。
这师傅来了,朱慈自然是欣然接见,甚至他还起身走到门口相迎,以示尊师重道。
这自然是不合规矩的,这个时候最讲究尊卑,如果他还只是太子,那就罢了,但是,他这都要继位登基了,还如此不顾身份就不行了,张斌将他请回座位做好,跟他好好解释了一下这尊卑有序的重要性,这才拿出周延儒的供词,示意他先看看。
朱慈拿着供词一看,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道:“竟然还有这种事,这吴昌时也太阴险了吧!”
没想到,张斌却是摇头道:“不,太子殿下,这只是周延儒的一面之词,而且这些都是他编造的。”
“啊!”,朱慈这一下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了,他忍不住又把供词看了一遍,更加难以置信的问道:“这,这,这,这都是周延儒编造的吗!”
第八卷 第一九二章 一面之词
张斌貌似有点无聊啊,他亲手把周延儒的供词拿过来给太子朱慈看,却又告诉朱慈,这供词全是周延儒编造出来的,这不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你既然知道供词都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拿给我看呢,朱慈这会儿都被他整蒙了。www.uu234.ccUU小说
张斌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目的,他一脸严肃的点头道:“是的,这些都是周延儒编造出来的,我之所以把这份供词拿给你看,首先,是想让你明白,朝臣要欺骗你是很简单的,他们都是寒窗苦读出来的进士,编造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朱慈有些后怕的点头道:“是啊,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些是周延儒编造的,我都以为是真的了,这份供词,简直一点漏洞都没有啊。”
没想到,张斌又摇头道:“不,这份供词漏洞很多,比如,他知道被吴昌时和田弘遇算计的时候,完全可以向你父皇告发啊,如果是为了美人,以他内阁首辅的分量,再加上你父皇对他的倚重,完全可以留下美人而干掉吴昌时和田弘遇啊,他为什么要被这两人要挟。”
朱慈闻言,恍然道:“对啊,他完全可以不受威胁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斌语重心长的道:“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这份供词要我看,简直就是个笑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慈好奇的道:“为什么?”
张斌不失时机的教导道:“因为我已经将整件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他自然骗不到我,这件事就告诉你,不要相信一面之词,特别是这种关系到某些人身家性命的大事,你一定要先派人调查,将整件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决断,而不要像你父皇那样,别人一说他就信,被忽悠的晕头转向,尽任用些奸佞小人,忠臣、贤臣他却动辄喝骂甚至是打杀,这样搞,大明能好起来才怪。”
朱慈闻言,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我派去调查的人跟别人联合起来骗我怎么办?”
张斌耐心的分析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这就要看你的御下之道了,你如果想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那么就要对其进行重重考验,有时候你甚至可以让他去调查一些你知道的事情,看他汇报给你的是不是和事实相符,有没有夹带他私人的想法在里面。还有,你还可以多方调查,你可以让东厂、锦衣卫、都察院甚至是刑部分开调查,这样,你被蒙蔽的可能性就小了。”
朱慈重重的点头道:“我明白了,师傅。对了,这周延儒竟然敢如此无耻,欺骗师傅,欺骗我,必须严惩,对吧,师傅,你说是不是将他凌迟处死又或者诛了他九族,以儆效尤?”
没想到,张斌又摇头道:“不,不能严惩,你应该假装相信这份供词,放了他而将吴昌时抓进诏狱。”
“啊!”,朱慈真被雷到了,谋逆这么大的事,师傅竟然叫他相信主谋的谎言而把一个不相干的人给抓起来,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愣了一阵,这才极为不解的问道:“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要解释就比较的复杂了,张斌想了想,这才缓缓的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不能光施雨露而没有雷霆,这样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有时候,为了某些目的,你不但可以假装相信谎言,甚至你还可以让人给你撒谎,就像这张供词就是为师让周延儒写的。”
朱慈闻言,真有点晕头转向了,他想了好一阵子,还是一脸迷糊,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
这种关系到朝臣身家性命的大事,为什么要故意黑白颠倒呢,这岂不是昏君所为!
张斌见他想不明白,只能详细的解释道:“现在朝堂之上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为师挑选出来的能臣干吏是当上了六部和都察院这些重要衙门的主官,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因为他们下面的官员都不是我们的人,而且,有很多都是有派系的,还有很多是墙头草,甚至还有很多是贪官污吏,如果不清理一遍,这些官员很有可能会阳奉阴违,那样一来,我们想办成什么事就难了。今年正值京察大计,而京察大计正好是用来辨别朝廷官员优劣,从而整顿吏治的,所以,为师想借此机会将朝堂整顿一遍,把那些贪官污吏,不称职的,不听话的全部清理掉,换上清正廉洁,勤勉任仕的官员。”
朱慈细细体会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这个吴昌时的位置太重要了,他要把复社的官员全部遴选上来,那这朝堂可就成了复社的天下了。”
张斌欣慰的点头道:“对,所以这个吴昌时必须拿下,换上我们的人。这个吴昌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虽然没有参与谋逆,收受贿赂,弄权卖官的事情他的确干了不少,就算砍了他也不为过。”
朱慈又整不明白了,他大惑不解道:“既然他收受贿赂,弄权卖官的事情就够砍了他了,师傅为什么还让周延儒写这份假供词呢?”
张斌郑重的道:“因为他是复社骨干你知道吗,复社的人肯定不希望他这么个重要的职位被撤换,所以,如果用贪腐这种事情将其拿下,复社肯定会千方百计的维护他,为他辩解,甚至不惜聚众闹事,威胁我们,那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朱慈有些不信道:“他们真会这样吗?”
张斌肯定道:“他们会,这些朋党不管说的多么好听,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争权甚至是夺利,不信你可以试试。”
朱慈忍不住问道:“怎么试?”
张斌胸有成竹道:“很简单,你现在就下旨,将吴昌时打入诏狱,过不了多久,复社成员肯定会来求情。”
朱慈还真想试试,他毫不犹豫的朗声道:“来人。”
王承恩应声而入,恭敬的拱手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朱慈直接下令道:“去,通知骆养性,让他派人把吴昌时抓起来,关进诏狱。”
王承恩什么都没问,直接拱手应命而且,而张斌则留了下来,边教太子朱慈处理朝政,边等着。
他知道,复社的人肯定会来,而且会比较的激动,朱慈毕竟年幼,还没见识过这些嘴炮的厉害,别被他们吓得失了方寸可就不好了。
第八卷 第一九三章 复社寻死
张斌知道复社的人会来,但是却没想到复社的人会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多。UU小说www.uu234.cc
王承恩出去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在外面高唱道:“启禀太子殿下,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张溥、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张采、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吴伟业、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杨廷枢、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方以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陈贞慧等求见。”
卧槽,这么多郎中,还等,搞大型会诊吗?到底来了多少人!
张斌皱眉思索了一下,随即对朱慈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这文华殿的书房并不是很大,要上十个人窜进来,就有点挤了,到时候更显得有压迫感,这小太子朱慈估计会被压抑的极度紧张,不如去外面,要多宽敞有多宽敞,心情也能放松一点。
朱慈这会儿也惊奇不已,他听了张斌的话,立马起身,带头往外走去。
这来到外面一看,张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复社竟然真的来了十多号人,而且看他们的袍服,基本上都是正五品、从五品的,这在朝堂之中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来这么多人,想逼宫吗?
张溥的眉头也是微微一皱,他原本就猜到吴昌时的事和张斌有关,但是,他却没想到张斌竟然还待在这没走。
他可不想张斌在这,这位太子太师大人的威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凡是跟其作对的好像都没有好下场,首辅被其弄下去四个不说,连皇上都被其整下台了,谁敢跟这种绝世猛人作对!
他也不想跟张斌斗,至少这会儿不想,张斌想掌控整个朝堂他也知道,但是,他也想隐隐掌控整个朝堂啊!
张斌走的是高层路线,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几乎都是他的人,这个,他不跟张斌争,他只是想徐徐图之,先把复社官员全部提拔到六部郎中又或者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等承上启下的位置,然后慢慢图谋六部侍郎,六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这样一来,总有一天,这大明朝廷会成为他的天下!
但是,这吴昌时一倒下,他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因为吴昌时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们复社这十余年来足有上百人高中进士,要提拔上来没这文选司郎中怎么能行!
他也知道,张斌对这个位置肯定也十分看重,一旦吴昌时落马,他们复社想再夺取这个位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不想跟张斌斗,这形势却逼的他不得不跟张斌斗上一斗,当然,明斗他是不敢的,这会儿他还没这勇气,也没这实力,他只能暗斗。
他之所以带这么多人过来,就是想逼太子的宫,他原本想着,太子年幼,这么多人一起来,应该能吓得太子惊慌失措,如果吴昌时犯的不是什么大事,救出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一来,他就能避免与张斌的正面冲突。
没想到,张斌竟然还待太子这里没走,吓他,别开玩笑了,复社三千多号人全跑过来估计都吓不到他,自己这会儿倒是被他吓了一跳!
看样子原来的策略行不通了,先看看吴昌时犯了什么事再说吧。
一瞬间,张溥想了很多,不过,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他好像就愣了一下,然后便招呼其他人下了台阶,跪在台阶下的广场边缘,齐声高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朱慈虽然年幼,学习能力却是极强的,这几天时间,经过张斌的细心教导,他面对群臣已经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该怎么保持威严,该怎么应对他都已经得心应手。
众人山呼一毕,他便抬手缓缓的道:“众位爱卿,平身。”
张溥这会儿又愣了一下,他原来的策略是逼宫,逼宫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跪着不起来,反正你不同意我的要求我就不起来,一直跪着,装出一副要跪到死的架势,用以逼迫皇上或者说现在的太子。
但是,这会儿张斌在啊,还逼宫吗?
寻死呢!
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带头站起来拱手作揖道:“多谢太子殿下。”
朱慈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用威严的语气开口问道:“众位爱卿找本宫所为何事啊?”
张溥恭敬的拱手道:“太子殿下,微臣及诸位同袍是想问问吴昌时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被抓进诏狱?”
“这个。”,朱慈犹豫了一下,吴昌时谋逆毕竟是周延儒编造的,复社这帮人会不会也跟师傅一样,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呢?
他真的有点犹豫了,要复社这帮人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他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还好,这个时候,张斌却突然咳嗽了一声,这意思很明显:你退后,让为师来!
张斌之所以这么快站出来,一是为太子解围,同时,也是因为张溥这种作法已经把他给惹怒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吏部文选司郎中对掌控朝堂有多重要,他清楚,张溥同样清楚。
他拿下吴昌时为的是什么,张溥能不知道?
他明知道自己对吏部文选司郎中势在必得,还组织这么多人来威胁太子,这就是跟自己来阴的,暗斗的意思!
你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敢跟我内阁首辅来阴的,活得不耐烦了啊!
他原本想着复社成员里面有不少真君子,还能用用,现在他不这么想了,这些人,不涉及到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是真君子,涉及到他们的利益时,他们就变成伪君子了!
他们这种伪君子跟伪善又或者干脆是伪装成的君子可不一样,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君子,就算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也会在脑海里想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自我欺骗。
这种伪君子如果犯起倔来,那才叫麻烦呢,小人起码知道干不过就躲,甚至是投降,这种伪君子可不会这样,他们明知干不过也会跟你死磕!
他们这会儿最多也就是六部郎中,真跟自己死磕起来也没什么,要等他们成了六部侍郎甚至是六部尚书,再跟自己死磕,那可又是一场大规模的内斗!
内斗不止,大明如何中兴?
张溥,你这是在逼我动手,你这是在寻死!
张斌走到太子身边,冷冷的道:“吴昌时犯了什么事,你不清楚吗,他可是你们复社骨干。”
张溥心中一凛,终究还是来了,他不想和张斌斗,却不得不斗,他不想在成长阶段就惹这位首辅大人,但人家已经骑到头上来了,自己什么都不说,任由他踩着吗?
不能怂,如果张斌是讲道理的,那他不可能就因为这点小事要自己的命,如果张斌是不讲道理的,那就得跟他死磕,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让他掌控了整个朝堂那还得了!
不管是为了大明,还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自己都不能怂!
这就是这种伪君子最为可怕之处,他们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欺骗自己,认为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为国为民,都是君子所为!
第八卷 第一九四章 只手遮天
张溥这个人,有野心也有能力,但是,他的能力却支持不了他的野心,因为他的能力与他的野心有点文不对题。www.uu234.ccUU小说
他的才能其实主要在文学上,他精通诗词,擅长散文,这会儿他才刚刚年过四十却已经编撰各类著作三千余卷,其文学上的成就可想而知。
正是因为他文学上的成就如此耀眼,才会引来无数学子的钦佩。
也就是说,大多数人佩服都是他文学上的成就,而不是他领袖群伦的绝世风姿。
复社的兴起也不是因为他有非凡的领导能力,主要这时候大明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忧国忧民的学子太多了,他们极度的需要一个救国的途径,或者说发泄的途径,而张溥正好在此时因为野心振臂而起,而且他在学子中名望也是数一数二的,归附他的学子自然如过江之鲫一般,这才是复社声震朝野的根本原因。
其实,这跟他的领导能力真没有多少关系,他只是恰逢其会而已,但是,复社的成功却让他误以为自己领导能力非凡,他甚至想出了一条自认为能一步登天的妙计,那就是借广收门徒以控制各路学子、把持科场,最终达到左右朝堂的目的。
他貌似取得了成功,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在,他的座师周延儒都不得不向他求助,借用复社声威来谋取首辅职位,借用复社官员来掌控朝堂,如果一切按他的预想发展下去,他,绝对能真正掌控整个朝堂!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别人的野心。
野心这东西并不是他独有的,他有,周延儒也有。
周延儒之所以求助他,并不是没有他活不成。‘
从本质上来说,周延儒只是在利用他而已,他只是周延儒手中的工具,他却天真的以为自己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历史上,他同样是这幼稚的想法,将周延儒捧上内阁首辅之位后,他便要周延儒做这个,要周延儒做那个,浑然把自己当主人,把周延儒当棋子。
他以为自己有复社数千学子在后面支持,周延儒根本就不敢把他怎么样,殊不知,在真正的政客眼里,他这种手腕简直可笑至极,有复社支持怎么了,复社也不是铁板一块!
周延儒随随便便就把复社骨干吴昌时拉到了自己这边,复社很快就被他给分化了,他在烦透了张溥唧唧歪歪之后,直接赏了张溥一剂毒药,张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年仅四十,英年早逝!
这会儿周延儒是不可能下毒来害他了,他却依旧用他极度幼稚的手腕在寻死,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另外一个内阁首辅张斌而已。
在张斌眼里,他这种幼稚的手腕同样可笑之极,他却认为自己深韵党争之道,所以,他这个愣头青直接向张斌这个绝顶高手发起了反击。
张斌冷冷的口气并没有把他吓到,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脖子一梗,拱起手来,貌似尊敬,实际上却是卖弄道:“首辅大人,复社英才数千下官怎么可能每个人的事都了若指掌,再说了,吴昌时跟下官同为六部郎中,他做什么也无需向我汇报,他犯了什么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哎呀,还英才数千,人多势众是吧,几千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拿我面前显摆,你怕是脑袋被门夹了吧。
要不是这会儿太子才刚刚亲政,不适宜大动干戈,我这会而就把你们料理了信不信!
这事就这么算了嘛,当然不,虽然这会儿不能收拾这家伙,但是让这家伙出个丑还是没什么关系的,既然你自讨没趣,我就让你颜面扫地!
他假装愤慨道:“你怕是不知道吧,吴昌时收受贿赂,弄权卖官,弄的整个朝堂到处都是贪官污吏,这种奸佞小人不该抓吗?”
张溥还真不知道,他闻言不由一愣,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来,追问道:“敢问首辅大人,可有真凭实据?”
他认为吴昌时是不可能贪腐的,因为吴昌时平时在他面前那也是正义凛然的君子一个,怎么可能贪腐,这很有可能是张斌捏造出来的罪名,为的就是收拾吴昌时,抢夺吏部文选司郎中之职。
张斌自然知道这家伙的想法,他故意含糊道:“证据?审问过后不就什么证据都有了!”
果然是捏造出来的罪名,果然是在诬陷,张溥一下就被激怒了。
就算你是首辅,就算你权倾朝野,你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诬陷甚至公然抓捕正直的官员啊!
他气得咬牙道:“首辅大人,恕下官说句大不敬的话,你这样做与魏忠贤那奸贼有什么区别,天启朝,魏忠贤就是这样诬陷东林群贤,说他们贪腐,然后抓进诏狱,折磨至死,难道首辅大人想再掀一场冤狱吗?”
你还知道魏忠贤可以肆无忌惮的抓捕东林党啊,我现在就算是诬陷,就算是肆无忌惮的抓捕你们复社成员你又能怎滴,你还能咬我吗?
张斌好像也被激怒了,他粗声粗气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拿本官跟魏忠贤那奸宦相提并论,本官是那种人吗,他魏忠贤击败过建奴吗,他魏忠贤剿灭过反贼吗,他魏忠贤连辽东都不敢去,本官可是把整个辽东都收复了!”
这是典型的持功自傲啊,张溥这火一上来就有点不管不顾了,他直接回怼道:“下官并没有否认首辅大人的功绩,但是,击败建奴收复辽东是军事,执掌朝堂管理百官是政事,两者根本就没什么联系。而且,吴昌时是朝廷官员,不是建奴,不是大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随随便便抓起来的!”
这家伙,真是幼稚啊,随便一激就说出如此不理智的话来顶撞他这个当场首辅,顶撞上官,那可是要革职查办的,你这个傻缺!
当然,张斌这会儿还没打算将这家伙革职查办,他只是想让这家伙出个丑而已。
他假装蛮横道:“你如此包庇吴昌时,是何居心?”
张溥气得咬牙闷声反击道:“首辅大人如此肆意抓捕朝廷官员又是何居心?”
张斌继续刺激道:“你如此激动,是不是跟吴昌时狼狈为奸?”
卧槽,这是要耍无赖牵连我啊,张溥气得高声抗辩道:“首辅大人,你以莫须有的罪名抓捕一个朝廷官员还不够,你还要牵连所有敢于为其鸣冤的朝臣吗?”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一旁的太子朱慈听的,可惜,朱慈听着也觉得这家伙挺幼稚的,所以,压根就没搭理他。
这么大声,把整个广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这丑也出的够大了,张斌同样高声道:“本官是以莫须有的罪名牵连你们吗,吴昌时不但收受贿赂,弄权卖官,还勾结外戚田弘遇,图谋不轨,这种奸贼,不能抓吗?”
你还越说越过分了,张溥忍不住怒喝道:“首辅大人,说什么都要讲证据,你这样毫无真凭实据,胡乱诬陷,真当你能只手遮住这天吗?”
第八卷 第一九五章 气势汹汹来吃个瘪
张溥的想法还是有点过于幼稚了,他这会儿还天真的以为太子会对张斌不利,他内心里正把张斌当成张居正呢。www.uu234.cc
万历朝的张居正还要如何权倾朝野,结果,张居正一死,他的家人下场多凄惨。
现在的张斌还没有当初张居正势大呢,论治国之功,张斌也远远比不上张居正,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现在的太子殿下已经成年了。
他们老朱家可都是狠角色,当初神宗万历皇帝是十岁继位,懵懵懂懂,所以任由张居正“欺负”了十余年,待得他长大了,懂事了,报复就来了,要不是张居正那会已经死了,估计结局会更惨。
张溥知道自己这会儿干不过张斌,他天真的以为这太子朱慈也会如同神宗万历皇帝一般,长大了就收拾张斌,所以,他想在太子心里埋下张斌意图只手遮天的种子,等再过几年,太子长大了,懂事了,张斌就完了!
太子朱慈今后会不会和张斌翻脸这个还未可知,但他肯定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因为这会儿张斌已经被他惹怒了,他的仕途就要结束了,连同复社都会因为他的无知之举灰灰湮灭!
这会儿张溥都被激的有点口不择言了,这丑也差不多出够了,这戏也差不多该收场了,张斌也懒得继续演下去了,他突然把脸一板,满脸严肃的道:“证据,你想要看证据吗,那好,王公公,去取周延儒的供词来。”
王承恩闻言,拱了拱手,疾步往书房中走去,张溥却是呆愣当场,前任首辅也就是他的座师周延儒的供词,跟吴昌时被抓有关系吗?
很快,王承恩便捧着供词出来了,张斌直接接过来往张溥跟前一递,冷冷的道:“你自己看看吧,周延儒是你的座师,你应该认识他的字吧?”
张溥满脸疑惑的接过供词仔细的看起来,看着看着,他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无比,他可不知道周延儒和田弘遇密谋废立太子的事情,张斌不把这事捅出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座师在谋逆呢。
这会儿他看了周延儒的供词,脸上那个难堪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原来吴昌时竟然是这么个阴险小人,原来他收受贿赂、弄权卖官、参与谋逆的事情都是他的座师周延儒揭发的!
他会相信吗?
他当然会信!
他虽然本质上是个伪君子,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一个君子,谋逆这种事他是决计不会参与的,他要知道周延儒参与谋逆,肯定会去极力阻止。
他那么会儿什么都没干,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谋逆之事也不好到处找人打听,所以,他对周延儒到底怎么和田弘遇勾结在一起的一无所知,而周延儒这份供词并不是完全胡说八道,有些事也是真的。
比如吴昌时弄权卖官的事情,周延儒还具体点出了几个知府和布政使,因为到了那个级别的官员,他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不点头,吴昌时就算是遴选出来也没用。
吴昌时这个文选司郎中的重要性主要在于能给人升官发财的机会,也就是说,他只能根据相应的“资历”选几个人出来供人选择,至于这几个人中谁能升官发财,那还得吏部尚书甚至是内阁首辅来决定。
一般五品一下的官员周延儒还不会怎么去关注,上了五品的,那可就不好说了,如果不送点银子请他行个方便,他可不一定会选给吴昌时行贿那个人,所以他点出来的几个官员都是真的向吴昌时行过贿的,而且这几个官员有什么问题他供词里面也大概描述了一下。
这吴昌时收受贿赂、弄权卖官的事情绝对是真的,这点张溥看完周延儒的供述就明白了,这收受贿赂、弄权卖官的事一坐实,吴昌时在他心中君子的形象就崩塌了,后面的参与谋逆甚至是以美色引诱周延儒入套这种事吴昌时会做不出来吗?
张溥这会儿只感觉脸上狠狠被人扇了个巴掌,火辣辣的,吴昌时,你这个奸佞小人,我都快被你害死了!
他真没想到吴昌时是这么个无耻小人,这下好了,为了这么个无耻小人,他把当朝首辅都给得罪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急急的思索了一阵,根本就没有办法,张斌这会儿明显也不想给他台阶下。
没办法了,只有认栽了,人家这会儿可是权倾朝野的主,自己这小身板根本就扛不住,加上复社数千“英才”也扛不住。
他原本是想着自己占理,然后又能诱导太子殿下,这才敢舍命跟张斌刚一波。
现在这理也没了,供词太子殿下肯定也早看过了,根本不会被他诱导,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认错吧,希望这位首辅大人真是个君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弯下腰来,双手将供词递到张斌跟前,“诚恳”的认错道:“首辅大人,下官不知道吴昌时是这么个奸佞小人,刚才多有冒犯,还望首辅大人海涵。”
嘿嘿,气势汹汹的带这么多人过来,吃了个大瘪,这下爽了吧。
张斌看到张溥垂头丧气的样子,这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点,敢跟我玩阴的,敢带这么多人来逼宫,真当你是一盘菜啊,就你这点内斗的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张狂,玩死你!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这会儿他还不想跟这帮疯狂的嘴炮起剧烈的冲突呢,后面还有的事时间,有的是机会。
这个时候还得装,要装出大度的样子,麻痹他们一下,不然,这家伙表面上是认栽了,背地里还不知道会搞什么鬼,必须让他们认为自己只是一时气愤所以才跟张溥争锋相对的,这样他们才不会回去想着整什么幺蛾子。
他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伸手结果张溥手中的供词,温言宽慰道:“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也是被吴昌时这个奸佞小人给骗了,本官不怪你,刚才本官也是在气头上,所以有点失态了,希望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张溥这会儿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他也没想太多,张斌既然给台阶了,他便顺势道:“多谢首辅大人宽宏大量,下官告退。”
说罢,他便领着一帮复社骨干灰溜溜的走了。
张斌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慢慢露出狠厉之色,这帮人,留不得,待到京察大计定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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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一九六章 中兴大明从抄家开始
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
这高中进士原本是人生中最值得庆贺的大喜事之一,但是,这一年,金榜提名的新科进士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至少从中进士开始到现在,他们还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还没接到吏部的派官行文呢,一个都没有。
这一届进士可以说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倒霉的一届了,这会试还没开始,中都凤阳府便天降异象,什么《推背图》、《烧饼歌》全冒出来了,上天貌似对他们的皇上崇祯意见很大,所以撒下漫天的纸钱警示世人,崇祯再瞎搞下去,大明就要完了!
尼玛,我这还没开考呢,上天就说大明要完了,这会试还要不要考了?
从那时候开始,所有赶考的学子便忧心忡忡,他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前途,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大明还能不能延续下去,如果大明都亡了,他们考取的功名还有什么用!
会试最终还是如期举行了,但是,会试过去没多久,主考官之一,内阁首辅周延儒便涉嫌谋逆,被皇上打进了诏狱!
这倒霉催的,刚摊上个首辅座师,一众考生还没来得及巴结呢,没了!
这还不是最倒霉的,紧接着京城又突然间冒出无数的《崇祯邸报》,上面写的,他们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不过,他们都知道“崇祯无德,上干天怒。”这点的确没错,因为大明的确天灾不断,**延绵,这一切如果真要归咎与一个人,那这个人非皇上崇祯莫属,后面那一句“顺应天意,革故鼎新。”再次让他们心里充满了阴霾,这家伙,皇上都要被革故鼎新了,这殿试还要不要搞了?
殿试最终也如期举行了,但是,殿试过去没多久,他们的皇上貌似就完了,京城各处都传的沸沸扬扬,有说皇上病了的,有说皇上被害了的,还有说皇上被太子太师张斌软禁了的。
这考生一般都是最容易被鼓动的,因为他们大多涉世未深,都是纯纯的愣头青,如果有人出头,组织大家去营救皇上,估计金榜提名的三百多考生不去的可能没有,因为他们都算是天子门生啊,天子都被软禁了,他们怎么能不去救。
不过,这次还真没人去救,因为他们都看了《崇祯邸报》,这么个昏君,他们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去救,把他救出来继续害人吗?
所以,皇上被软禁,真没几个考生想去救,这样的昏君,被关起来也好,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前程,吏部会给自己派什么官呢?
结果,吏部一直都没给他们派官,他们等啊等,等到花儿都快谢了,等到盘缠都快用光了,这吏部行文还是没有来!
话说这崇祯被软禁之后,太子朱慈不是很快就亲政了吗,而且他很快就组织廷推,将孙传庭提为吏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以孙传庭的能干,安排几百个考生还不是小菜一叠,为什么这吏部一直不下公文呢。
这个自然是张斌的意思,因为他想把这些考生留在京城,让他们看一场大戏,一场京察的大戏,他想让这些考生看看,贪官污吏的结局是什么,看你们这些人以后当了官还敢不敢贪了!
怎么中兴大明,这个张斌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他自然早有计划。
这会儿大明内部千疮百孔,大明外部一团乱麻,到底从那里开始中兴大明呢?
很简单,从抄家开始!
因为中兴大明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他虽然有很多钱,但是要让上亿黎民百姓在短时间内过上好日子,这钱他还真拿不出来,一人贴一两那就是上亿两啊,他哪有这么多钱,当然,也不是每个老百姓都要救助,这钱也不一定要发给老百姓,但是,按他的计划,中兴大明的启动资金不说多了,四五千万两是要的。
那么,这钱从哪里来呢?
再加征三饷吗?
开玩笑,老百姓本来就穷的揭不开锅了,还加征税赋,那是饮鸩止渴,只会让农民起义愈演愈烈,他还没崇祯那么蠢。
让东盛堂来出吗?
这也不现实,不是说东盛堂没这么多钱,问题这么多钱一拿出来,东盛堂就要奄奄一息了,这对他来说同样属于饮鸩止渴,不可取。
这钱,只能从贪官污吏身上抄出来!
因为大明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要负很大的责任,而且,他们有钱,历史上李自成进京的时候都能从他们身上榨出七千多万两白银,他抄四五千万两出来很难吗?
吴昌时被拿下了,这京察大计终于可以开始了,这个时候,张斌并没有急着提拔自己的亲信和清正廉洁的官员,因为没坑啊,萝卜提上来也没处塞。
这坑要空出来也很简单,因为自魏忠贤当权开始大明的吏治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官场提倡的不再是清正廉洁,而是行贿受贿,拉关系,走后门,甚至认人当干爹,干爷爷!
在魏忠贤的推动下,贪腐已经成为一种潮流,一种时尚,整个朝堂上下不贪不腐的官员很少,很少,他真要发狠,撸掉九成都不为过!
当然,他不会这么干,要真这么干,那这朝廷就没法运转了,光是京城各衙门的官员都有上千,他撸掉九成,那就是九百多,他上哪找这么多萝卜来填坑啊!
这贪官污吏到底怎么整治,这钱到底怎么榨出来,他早就有周祥的计划,京察一开始,京官们刚把自陈书交上来,他便开始行动了。
最先出动的是锦衣卫和京营,他们就如同发疯了一般,围了上百京官的府邸,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抄!
这下,整个京城又炸锅了,首辅大人这是疯了还是怎么了,就算想排除异己,也没这么搞的吧,你好歹假假意思审讯一下,给人安个罪名再把人家撸了啊,你这什么都不问,直接派人抄家,脑袋被门夹了吧!
很多别有用心的官员甚至是正直的官员都开始串联了,他们必须阻止张斌这种疯狂的行为,如果让张斌这么无法无天乱搞下去,大明就真的要完了。
但是,他们很快便停止了行动,因为锦衣卫很快就开始向皇城里的内库运银子了,而且场面壮观的吓人,那运银子的马车都快把东长安街和西长安街给塞满了!
这次张斌足足准备了上千辆马车,每个贪官府邸派多少马车,由多少锦衣卫负责抄,由多少锦衣卫负责运,由多少京营屯卫负责警戒他都做了周密的安排,因为这些贪官贪了多少钱他事先查清楚了,而且他们的银子藏在哪里他都查探的差不多了,锦衣卫的效率自然是高的惊人,不到半天时间,这上百贪官污吏贪腐的银子几乎全抄出来了!
上千辆马车运银子是什么概念?
那最少也是上千万两啊,上百官员家里抄出上千万两白银还有其他黄金珠宝无算,他们能是好人吗?绝对是大贪官啊!
一次就抄出千多万两,再加上原来崇祯从薛国观等贪官家里抄出来的,大明的内库存银数量很快就超过了两千万两,几十年了,大明内库几十年没有这么充盈过了,这首辅大人厉害啊,竟然一抓一个准,这么段时间内就查出这么多巨贪,而且还能抄出这么多银子!
这个时候,大多数官员都认为,这位首辅大人应该收手了,因为银子已经够多了,人也抓的够多了,接下来就要好好想想怎么用这些银子来中兴大明了。
这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张斌的目标可是四五千万两,这才刚刚开始呢!
第八卷 第一九七章 真抄出七千多万两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这个臭名昭著的炼狱已经沉寂了十多年了。UU小说www.uu234.cc
魏忠贤只手遮天那会,这里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但魏忠贤倒台之后,这里顿时就变得冷清无比。
崇祯虽然是个无道昏君,但他还没魏忠贤那种喜欢将人折磨至死的恶习,而且他性子相当的急,一旦谁惹毛了他,基本上活不过三天,所以这诏狱里基本上没什么人犯,不管是谁,进来基本上都只能待几天时间,要么崇祯发现自己着实冤枉人了,把人放了,要么就是死,像魏忠贤那样把人关里面,天天酷刑伺候,折磨几个月,浑身都折磨的没一块好肉,骨头架子都整烂的,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崇祯当朝以来,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校尉、牢头和狱卒是最轻松的,因为诏狱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人,他们只要轮着站个班便成,而那些专门负责用刑的高手们更是闲得蛋疼,因为崇祯根本就没折磨人的爱好,他要真气的不行了,直接就是一顿板子,抓进诏狱大刑伺候他还嫌麻烦呢。
这会儿崇祯落幕,太子亲政,张斌掌权,他们貌似会更闲,因为太子年幼,张斌又是出了名的贤臣,这俩怎么可能会把人关进诏狱折磨。
这次他们猜错了,京察大计一开始,这诏狱就忙活的不行了!
这一天,锦衣卫指挥同知戚盘宗亲自坐镇北镇抚司,一下就抓进来来上百号人,而且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他便命所有行刑人员把刑具都准备好,什么剥皮的、割舌的、断指的、扎心的、刺肺的、刮骨的等等全部拿出来摆上,然后便分批开始刑讯逼供了!
抓进来的这些都是贪官污吏,而且都是巨贪,贪腐最少数万两,多的甚至有数十万两!
这些人都被抄了家,贪腐所得基本上都抄出来了,刑讯逼供的目的是想让他们把其他人招出来,受贿的你收了哪些人的钱,行贿的你塞钱给谁,主要就是这些。
北镇抚司的人都以为同知大人让他们把刑具摆出来只是吓人的,毕竟这些人家都被抄了,招不招其他人他们都得到惩罚了,戚盘宗以前就这么干过,把刑具全摆出来,吓得人直哆嗦,然后,什么都招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不灵了,这些贪官污吏看到刑具是很怕,但是,他们招供出其他人的却很少。
这招不管用了,怎么办呢?
这次,戚盘宗可不是吓唬人的,胆敢不招的,他真命人大刑伺候!
一时之间整个诏狱顿时鬼哭狼嚎,在接受审讯的和没接收审讯的贪官污吏都吓得瑟瑟发抖,他们都没想到这位指挥同知会如此狠辣,更没想到首辅张斌这么文质彬彬一个人竟然会跟魏忠贤一样凶残!
诏狱的酷刑有几个人能扛住呢?
除了东林党那帮硬骨头,能扛住的,大明这将近三百年历史上都屈指可数。
这帮贪官污吏可不是什么硬骨头,他们的骨头软的很,扒皮的才割了个小口子,还没准备扒呢,他们便哭着喊着招了,更不要说其他酷刑了,基本上只要见点血他们便会崩溃,什么事情都疯狂往外吐!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一百多号人,每个人的供词都能堆出一本书那么厚,他们攀咬出来的官员几乎遍布整个朝堂,因为这会儿贪腐是常态啊,不贪腐你好意思说你是当官的吗!
他们招出来的人全抓起来关进诏狱吗?
当然不是,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这会儿清正廉洁的官员真没多少,要把存在贪腐行为的官员全关进诏狱,诏狱有没有这么大倒是其次的,重要的是,整个朝堂都要因此被清空了,真要全抓,大明朝堂真会陷入瘫痪!
张斌对这个自然早有预料,他这会儿就拿着供词在分析呢。
贪腐几十两又或是几百两的就算了,这些官员大多都是碍于情面,被迫收了那么一两次贿赂,还不属于真正的贪官污吏,让吏部约谈一下,警告一番就可以了。
贪腐几千两或是上万两的,这些也不能全抓,因为这一类是最多的,占了八成以上,如果全抓了,那整个朝堂真要空了,这些基本都是随大流的,他们并不是主动贪腐,只是人家给他们塞钱,他们没有拒绝而已。
这一类官员是不能全抓,但也不能放过,勒令起上缴贪腐所得是必须,还要根据情节轻重予以降职、罚俸、罢官、流放等处罚。
贪腐数万两数十万两甚至是上百万两的,这些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全部抓起来,关进诏狱,大刑伺候,让他们自己把藏银之处交待出来,然后就是一顿抄!
抄,抄,抄,抄,抄!
京察大计一开始,京城几乎天天都有抄家的大戏可看,而且每次抄家,那银子都是一车一车的往皇城拉,皇城里的内承运库很快就被塞满了,朱慈不得不下旨,命人把内承运库附近的象房、花房、杆子房等没用的地方清空,当做零时库房,用来存放银两。
这内承运库都能塞满,张斌到底抄出多少银子呢?
这会儿还没个准数,因为往皇城运银子的马车还没停过,内库的存银也一直在刷新记录,三千万两、四千万两、五千万两,这些朱慈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一再被刷新,这满朝的贪官污吏到底贪了多少钱!
他其实搞错了一点,这些银子,有的并不是从在朝官员府邸抄出来的,张斌学了魏忠贤的,连致仕的官员都没放过!
你以为你致仕了,光荣退休了就没事了吗,做梦,只要有人揭发,一经查实,同样是一顿抄!
这会儿大明朝堂的贪腐真的相当惊人,由魏忠贤、崔呈秀、温体仁、薛国观等引领起来的贪腐潮几乎席卷了整个朝堂,搞得整个官场的人都把贪腐看成了一种潮流,不贪腐,不收贿赂,人家都会说你假清高,有毛病!
最后抄出来的成果也远远超出了张斌的预计,历史上李自成从在京官员手里头榨出了七千多万两,这次,他竟然也榨出了七千多万两!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很简单,因为李自成进京之前,很多在京的致仕官员都携带贪腐所得逃到南都金陵去了,留下的大多是在朝官员,没办法,他们有职位在身,跑不了。
就这七千多万两还是张斌克制的结果,他要不管不顾,只要存在贪腐就是一顿抄,估计抄出一亿两银子都不成问题!
第八卷 第一九八章 是时候收拾复社了
张斌这一顿抄,整个朝堂可谓风声鹤唳,几乎所有官员都心惊胆战,因为这会儿很多贪腐行为都已经常态化了,不贪不腐的真没几个。www.uu234.cc
比如,下属孝敬上级,学生孝敬恩师,如果该孝敬的不孝敬,该收的不收,那是不容于整个官场啊,谁知道自己那点破事会不会被首辅大人给查出来。
张斌自然能查出来,他原来让亲卫暗中查探出的一百多号巨贪那只是突破口,他就是要让这些人把其他贪腐官员攀咬出来,然后再继续扩大,继续攀咬,将所有存在贪腐行为的官员查个底朝天,让所有官员都明白,这会儿贪腐已经不是官场的主旋律了,清廉才是潮流!
所谓乱世当用重典,不下狠手,大名朝堂这股贪腐之风根本就刹不住。
当然,有罚就有赏,朝堂之上的贪官污吏是倒了血霉了,不是追赃就是抄家,不是降职就是罢免,朝野中那些罕见的清廉官员却是发达了,他们简直就跟坐上了火箭一样,稍微有点能力的,连升三级都正常,能力出众的连升四五级都有可能!
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也发达了,吏部给他们的派官公文终于到了,而且大多都是高配,头甲前三和庶吉士就不说了,那是铁定进翰林院当储相,剩下的二甲基本都是正六品的六部主事一级,从六品的都很少,正七品的基本没有,三甲基本也是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巡察御史这种极具前途的职位,外放县令那都是最差的了。
张斌之所以这么重用这帮新丁,首先是因为他们基本是一张白纸,没在官场混过,不存在贪腐行为,更重要的他们都经过了这次京察大计的洗礼,亲眼看到了贪官污吏的结局,心中多少有点敬畏之心,以后再贪腐的可能性不说没有,至少比混过官场的老油子要低的多。
这清廉的官员和新丁都得到了重用,他自己的亲信自然更不用说,一开始的吏部文选司郎中,他给了自己的门生夏允彝,紧接着,凡是空出了重要职位,他都会将自己的亲信提拔上去。
陈子龙被他连升四级,擢为礼部右侍郎,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因为陈子龙是太子侍讲,等于是太子的半个老师,太子都要继位登基了,他这做老师的获得擢升实属正常。
还有兵部尚书的位置,张斌毫不犹豫,一举拿下,兵部尚书陈新甲倒没怎么贪腐,但是,他只是个举人,这崇祯和杨嗣昌也是奇葩,放着满朝的进士不用,提拔个举人来当兵部尚书!
崇祯在位的时候,没人敢说什么,这崇祯都倒台了,张斌自然不会讲客气,他直接给陈新甲评了个守平、政平、才短、年老,让这家伙回家养老去了,至于兵部尚书之位,他则给了原兵部左侍郎,有卢阎王之称的文臣猛将卢象升。
这样一来,内阁、六部、都察院等重要衙门差不多都被他掌控了,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排除异己了。
这个异己,主要就是复社,这帮嘴炮,竟然敢向自己开炮,真当自己怕了那数千手无缚鸡之力的“英才”吗?
贪官污吏都整治完了,内阁、六部、都察院等重要衙门也差不多被自己的亲信和清正廉洁的官员掌控了,是时候收拾复社这些伪君子了。
很快,内阁和吏部便联合发下公文,将复社一堆骨干职位差不多全降了下来。
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张溥,一天到晚就知道忙着吹牛打屁装叉,忽悠进京赶考的学子投入其门下,他的操守是没多少话说,但是政绩平平,才能平庸,怎能居此高位,降为礼部主事,仪制清吏司郎中的位置让政绩出众的徐孚远来!
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张采,一天到晚同样不务正业,就知道跟在张溥后面瞎转悠,降为礼部主事,让积极任仕的杜麟徵来。
还有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杨廷枢、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方以智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陈贞慧等,也是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就知道高谈阔论,做起事来却是稀里糊涂,要他们何用,通通降职,换注重实干的周立勋和彭宾等上!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吏部行文刚发下去不久,弹劾张斌,弹劾孙传庭的奏折便雪片般的飞过来,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在他们嘴里,张斌就是个比温体仁还奸诈的大奸臣。
这种小把戏也就能让年轻的太子朱慈慌下神而已,张斌看到这些奏折,直接一个留中贴上面,扔一边,不管了。
复社群英会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会,开什么玩笑,人家都骑头上撒尿了,能不反抗吗!
张斌也不会就这么算了,降他们的职其实只是个策略,为的就是激怒他们,让他们做出不智之举,甚至逼的他们自己提出辞呈!
这一次,张溥这个官场幼稚病患者又上当了。
第二天早朝,奏对刚刚开始,张溥便抢先咳嗽一声,然后捧着份奏折疾步走到御道中间,朗声道:“太子殿下,微臣弹劾内阁首辅张斌,瞒上欺下,结党营私,排除异己,陷害忠良,请太子殿下明察!”
朱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张采、杨廷枢、方以智、陈贞慧等复社官员纷纷疾步走出班列,跪在张溥后面朗声道:“臣附议,请太子殿下明察!”
这一会儿功夫御道中间便跪了数十人,那声势着实有点骇人。
这场面朱慈还没见过呢,他的确被吓到了,怎么办呢?
他不由看向内阁班列中的张斌,这意思,很明显,师傅,弟子怕怕,你老人家上吧!
张斌早就料到会有此一出,张溥这种幼稚的把戏也就能吓吓年幼的太子而已,想吓唬他,简直就是笑话。
他咳嗽一声,淡定的从班列中走出来,远远的跪在张溥他们前面,朗声道:“太子殿下,他们纯属造谣生事,污蔑忠良,微臣一心为国为民,什么欺君罔上,结党营私,排除异己,陷害忠良,这些都是他们捏造的,请太子殿下明察!”
朱慈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张爱卿为国为民,劳苦功高,这点本宫很清楚。”
说罢,他又看向后面的张溥等人,这意思就是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哇呀呀呀,气煞我也,这个张斌欺负太子年幼无知,如此把持朝政,排除异己,胡作非为,难道就没王法了吗!
张溥气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他知道自己干不过张斌,但是,张斌上次没把他怎么样,却让他认为张斌对复社群英还是和顾忌的,所以,这次他一被“欺负”又跳出来了。
他以为自己反正没犯什么事,张斌最多也就能像现在这样找借口降他的职而已,怕个球啊!
第八卷 第一九九章 复社销声匿迹
周延儒倒了,吴昌时也倒了,张溥苦心经营出来的大好局面基本上完了,但他也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他认为,有复社群英在手,他还有机会。UU小说www.uu234.cc
他原本是想着带领复社群英慢慢往上爬,逐步掌控六部、都察院和内阁,但是,事与愿违,张斌根本就不给他一点面子,这次京察大计复社官员包括他自己不但没得到升迁还普遍被降了职!
这样下去还奢谈什么掌控朝堂,下一步,张斌恐怕就会把他们全部发配到南都金陵去养老,到时候,自己还怎么一展抱负,救国救民。
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再不反击,那就完了!
他之所以选在早朝的时候向张斌发难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因为他组织人递上去的奏折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信,不当面发难张斌压根就不会搭理他们,太子也被“张斌”蒙蔽,根本就不会做出回应。
这下张斌是回应了,但是,张斌的回应比不回应还气人,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说自己在造谣生事,污蔑忠良,谁是忠良?你这个大奸贼!
张溥气得差点失去理智,他对着张斌大声质问道:“首辅大人,皇上都被你整的不能理政了,你这还不叫欺君罔上吗?”
张斌看了看朱慈,淡淡的回应道:“皇上病重,无法理政,与我何干?”
这个无耻之徒,锦衣卫、东厂、京营皆被其把控,乾清宫更是守备森严,一众朝臣根本就闯不进去,又如何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病了!
好,先不与你争这个,张溥继续对着他大声质问道:“首辅大人,内阁、六部、都察院皆由你的亲信把持,这还不算结党营私吗?”
张斌毫不客气的回怼道:“笑话,蔡大人、孙大人、黄大人、毕大人、卢大人等,哪一个不是功勋卓越,才能出众,什么我的党羽,凡是能臣干吏就是我的党羽吗?如果是这样,我希望我的党羽能遍布整个朝堂,只要大家都是能臣干吏,这结党营私的罪名我背了。”
张溥被怼的哑口无言,蔡善继、孙传庭、黄承昊、毕懋康、卢象升等的确都是功勋卓越、才能出众之辈,这点满朝文武都知道。
好,这个也先不与你说了。
他继续对着张斌大声质问道:“你将我们这些为国为民的忠良全部降职,还不算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吗?”
张斌不屑道:“忠良?你知道什么叫为国为民吗?你有脸在这说为国为民!”
张溥气得大吼道:“我们皆心怀大明,心忧天下黎民百姓,不是为国为民,是为什么?”
张斌不屑的撇了他一眼,朗声道:“嘴里喊为国为民就算是为国为民了吗?这些话谁不会喊,诏狱里那些巨贪同样会喊,你的意思,他们也跟你一样,都是为国为民的忠良啦?我是在陷害他们啊?”
“你!”,竟然拿自己跟那些贪官污吏相提并论,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张溥正想着怎么反驳呢,张斌却是继续朗声道:“嘴里喊着为国为民,实际上却什么都不做,那是夸夸其谈,有什么用?真正的为国为民是像蔡善继蔡大人那样,把福广治理的政通人和,让老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真正的为国为民是像卢象升卢大人那样,不畏生死,英勇杀敌,剿灭反贼,击败建奴,平定四方,让大明国泰民安。你们又做了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我......。”张溥憋红着脸我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点功绩来,他的确什么都没做,除了带着复社群英一天到晚喊叫为国为民,攻击这个,弹劾那个,他还干了什么?
他急急的想了一阵,还真让他想出一件事来,他骄傲的道:“崇祯元年,我带领复社英才申讨阉党骨干,内阁首辅顾秉谦,顾秉谦这个奸贼因此下台,这还不算为国为民吗?”
张斌不屑的道:“阉党逆案是皇上钦定的,凡是被定位阉党的都会被罢官削籍,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顾秉谦是你罢免的吗?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以为自己是皇上吗?”
“噗!”张溥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他引以为傲的功绩竟然被张斌一句话给否定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他气得口不择言道:“你呢,你以前是功勋卓越,但那都是军功,你自从上任内阁首辅以来有做出了什么功绩,没有功绩,是不是证明你也不适合当这个内阁首辅?”
哎呀,还知道反咬一口,不错啊!
可惜,你遇上的是我,你这是自取其辱!
张斌装作谦虚道:“本来这为国为民是装在心里的,而不是像你们这样一天天挂在嘴上的,我从来都是埋头为国为民做事,从不像你这样到处宣扬,不过,你今天既然问起了,我就不得不说了,不然你又要说我窃据高位,无所作为了。你知道现在内库存银有多少了吗,告诉你,七千多万两,大明历代,内库如此丰盈的有几次?这些银子可以救活多少黎民百姓,你知道吗?”
张溥知道个屁啊,喊口号他数第一,真正论治理国家,他基本上是一窍不通,他只能胡搅蛮缠道:“有这么多银子有什么用,没见你给老百姓丝毫好处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想中饱私囊,借各种理由把这些银子吞了!”
尼玛,这家伙怕是神志不清了吧,竟然敢当廷污蔑我这个内阁首辅私吞内库存银!
算了算了,再刺激下去这家伙还不知道会说出多难听的话呢,没必要跟他在这里打嘴仗,到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
张斌义正言辞道:“你这是污蔑,知道吗,这些银子才收缴上来几天,这么快就能用出去,你以为我和户部曹大人都是神仙吗?我们正筹划怎么用这些银子拯救黎民百姓呢,你却为了个人私利组织人拼命弹劾我,还当廷质问我,这就是你所谓的为国为民吗?你心里想的是为国为民还是为自己?我要是你,早就卷起铺盖滚蛋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张溥忍不住伸出手来指着张斌,正想继续大放厥词,他身后的张采等人却纷纷出言相劝,让他算了。
他是正在气头上,没有注意,这会儿满朝文武可都用轻蔑的眼光看着他们呢!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张斌一系的能臣干吏或者是这次京察大计中提拔上来的清廉官员,他们自然知道是谁在说空话,放空炮,又是谁在真正为国为民埋头苦干。
张溥隐隐看了下四周,脸色不由变得难看无比。
真是丢人现眼啊,像他这种伪君子反倒是最要脸面的,丢人丢到这种程度,他哪还有脸待下去。
他被张斌这一通羞辱,着实羞愧难当,早朝之后,他竟然真的提出了辞呈!
复社大部分人都跟他一样选择了辞呈,唯有一些真正为国为民的君子才“忍辱”留在了朝堂之上。
张斌对这些所谓的英才已经没有一丝指望,凡是提出辞呈的,他全部批了,没提出辞呈的,也被吏部约谈,想真留在朝堂上为国为民做点事,就不要一天到晚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说什么自己是复社一员,复社,不允许存在在这朝堂之上!
这些官员是真心想为国为民做点事,他们从今往后真的没再说过自己是复社成员,也没再参与过任何复社聚会,盛极一时的复社就这么慢慢消身匿迹,消失在朝堂之上,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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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二〇〇章 东林不足与谋
复社销声匿迹,贪官污吏一扫而空,整个大明朝堂顿时为之一清,京察大计接近尾声,张斌正准备集中精力剿灭反贼,改善民生,一件事却又将他拖住了。www.uu234.ccUU小说
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有人揭发礼部左侍郎以权谋私,以权谋私那就是嫌自己权力太大了,要么降职,要么打发到南都金陵去养老,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内阁、六部、都察院都在自己手里掌控着,惩戒一个以权谋私的礼部侍郎能算什么大事。
但是,这礼部左侍郎是钱谦益,这件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因为钱谦益是东林硕果仅存的几个元老之一,动他,等于跟东林过不去啊!
张斌真不想再掀起波澜了,因为东林在朝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且年事已高,根本就没几年奔头了,再加上文震孟在他手底下干过,跟他私交还不错,这次逼崇祯下台文震孟还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自己的支持,他实在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而与这位状元郎产生间隙。
但是,钱谦益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危害却相当大,用国家权力为自己谋取私利,这种事情不惩治的话,朝中官员又会争相效仿,那又会形成一种变相的贪腐潮流。
这件事他不用查都知道是真的,因为人家弹劾的就是钱谦益在浙江都司掀起的那场大清洗,当时他就在平阳当县令呢,等于亲身参与了这件事情,钱谦益以权谋私他都可以当人证!
这种行为性质的确比较恶劣,钱谦益表面上是在清洗浙江都司卫所那些吸屯卫血汗的武官,实际上却是为了谋夺他们手中的土地,这等于动用国家机器把贪官污吏给灭了,但他们的贪腐所得却拼命往自己兜里搂,真正的受害人却没有得到一点补偿,这种事,以前是自己没记起来,所以没有管,现在有人提出来了,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张斌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钱谦益一点教训,他直接让孙传庭给钱谦益拟了份任免公文,擢其为南都礼部尚书,并附上了人家弹劾他的奏章,这意思就是让他识趣点,滚南都金陵去养老!
钱谦益会识趣吗?
当然不会!
因为他不甘心,他的仕途着实太坎坷了,作为一甲第三的探花郎他原本应该前程似锦,但是,因为一场与他本人并没有多大关系的科考舞弊案,他被人撸了三回,三十多年了,他在朝堂上任职的时间总共还不到三年!
现在,他好不容易借着崇祯想收拾张斌的“春风”当上了礼部左侍郎,离入阁为相就一步之遥,张斌又将他打发到金陵去养老,这让他怎么甘心!
他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呢,现在张斌权倾朝野,他敢跟张斌硬刚吗?
他当然不敢,但他有其他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找其他东林同济帮忙,请他们去劝说张斌收回成命。
于是乎,张斌被烦的不行了。
第一个来找他的还是文震孟,因为文震孟这会儿是东林硕果仅存的几个元老里面职位最高的,内阁大学士里面也就他一个人不是张斌的亲信,而且他跟张斌的关系还相当的不错,钱谦益自然会先求他去游说张斌。
钱谦益会不甘心,这点张斌早有预料,甚至他会找文震孟来求情这点张斌都猜到了,所以,文震孟还没开口,他便开口道:“文起,你这是帮钱谦益来求情吧?平时也没见你来我这坐坐,看样子我还是没有东林那几个元老面子大啊。”
文震孟这个尴尬啊,他真不想做这种事,但是,碍于东林同济的面子,他又不得不来,毕竟,他当初得罪魏忠贤的时候是东林拼命搭救,他最后才没被魏忠贤活活杖死,这恩得报。
他尴尬的道:“这个,双全,如果钱谦益真十恶不赦我绝对不会管,但是,人家捕风捉影一弹劾,你就将他发配到南都去养老,这未免也有点太那个了吧?”
张斌这个气啊,还捕风捉影,你被钱谦益骗了,知道吗?
他没好气的道:“文起,这事绝对是真的,因为我当时就在平阳当县令,为了不得罪他这个东林大佬,我还帮他的代理徐辉谋夺了千余亩屯田呢,唉,真是助纣为虐啊,这事我应该自罚。这样,我自己罚俸一年,以示公正,你看可好?”
文震孟闻言不由一愣,原来这事是真的,这个钱谦益,竟然在自己面前含糊其辞!
不过,就算是真的,也得帮啊,东林本就没剩下几个人了,他不帮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他想了想,还是尴尬的道:“双全,你看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吧,现在大家不都这么做,他只是有点过分了,再说这事也过去这么多年了,要不也给他罚俸一年,以示惩戒算了?”
张斌摇了摇头,严肃的道:“文起,这个你就有点考虑不周了,他这事本身的确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但是,他这样做影响很恶劣你知道吗?如果所有官员都学他以权谋私,为了自己的私利动用朝廷的力量去收拾这个收拾那个,那这官场岂不又是内斗不断,那大家还有心思关注民生吗?大明已经内斗的够久了,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我们还在斗,你认为这种事能姑息吗?”
文震孟这人还是讲道理的,只是有点愤青而已,他听张斌这么一说,也感觉钱谦益这样做影响太恶劣了,他只能羞愧的起身告辞了。
张斌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因为东林在朝堂是分量最重的人都被他劝退了,其他人来还有用吗?
但是,他低估了钱谦益的韧性,也低估了东林对权力的渴望。
紧接着,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邦华、兵部右侍郎范景文相继前来拜访,苦苦相求,求的张斌头都大了。
他们这两个还算好的,最后一个,吏部右侍郎刘宗周可就不一样了,他一进来就板着个脸,很严肃的道:“首辅大人,你难道真的想学那魏忠贤只手遮天吗?”
卧槽,你这有点过分了啊,我不想得罪你们并不代表我不敢得罪你们,你这什么话!
张斌同样严肃的道:“刘大人,说话要注意分寸,什么我学魏忠贤,魏忠贤那会儿提拔的是些什么人,全是些贪官污吏,你不知道吗?我提拔的是什么人,全是清正廉洁的干吏,难道你看不见吗?”
刘宗周略带不屑道:“不管提拔的是什么人,目的都是为了掌控朝堂,只手遮天,你这会儿是有所顾忌,等你真正掌控了整个朝堂,你还会顾忌吗?”
这什么逻辑,张斌真有点生气了,他微怒道:“刘大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明,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而不是为了排除异己。”
刘宗周也有点生气了,他这种以君子自居的人最恨人说他是小人了,就算是当朝首辅也不行。
他粗声粗气的道:“首辅大人,你说谁是君子,谁是小人?你这不是排除异己是什么,前有复社,后有钱谦益,接着你就要收拾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将东林也连根拔起了吧?”
你这满脑子就剩下内斗了是吧,张斌毫不客气的道:“君子不是自己喊出来的,是用实际行动做出来的,我就是为国为民,问心无愧,你们为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君子!”
“你!”,刘宗周没想到张斌说话竟然会如此的不客气,他指着张斌哆嗦了半天,实在找不出话来反驳,干脆拂袖道:“竖子不足与谋,你想只手遮天是吧,我让你只手遮天,倒要看看你把大明折腾成什么样子!”
说完这话,他竟然转身就走,连礼节都不顾了。
还说我不足与谋,你们东林才不足与谋呢,嘴里喊着救国救民,干的却是争权夺利的勾当,要你们有何用!
他对着刘宗周的背影冷冷的道:“好走,不送。”
说不过就撂挑子,滚机八蛋吧,老子中兴大明用不着你们这帮嘴炮!
第八卷 第二〇一章 明朝也有军阀
军阀自古有之,最有名的当属汉末军阀,东汉末年,桓灵二帝昏庸,宠幸宦官,卖官鬻爵,以致天下大乱,董卓、马腾、韩遂、丁原、公孙瓒、孙坚等军阀趁势而起,直接造成了后面的三国乱世。www.uu234.cc
这明朝其实也有军阀,明朝末年,天下大乱,与东汉末年情况是何其的相似,自然会有领兵将领拥兵自重,慢慢发展成军阀,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大好,还没成就霸业就因为各种原因死了。
明末军阀中最有名的当属左良玉,历史上他最后拥兵八十万之巨,盘踞于湖广,当时他受监军御史黄澍所激,欲引兵下金陵,清君侧,不过,半路上他就病死了,要不然这明末恐怕也要出现一个董卓甚或是曹操式的人物了。
这会儿他虽然未成气候,但是却已经初具军阀之姿,朝廷命他率山西军剿灭反贼李自成呢,他却避重就轻,不与李自成主力交手,专挑落单的反贼干,以此来获取军功,敷衍朝廷。
同时,他还开始暗中抢夺地盘,为称霸一方做准备,他的地盘正是怀庆府和洛阳周边地区,由于郑王朱翊铎和福王朱常洵都已经死于贼寇之手,怀庆府和洛阳附近等于暂时成了无主之地,他以反贼肆虐为由,上奏朝廷,请朝廷不要派文官来送死,而他自己却盘踞在洛阳和怀庆府,暗中收编降卒,扩充军队,奴役平民,沿河生产粮食,逐渐成长为一个乱世军阀。
他以为大明已经到了东汉末年那般光景,朝廷对地方上已经失去控制,正是他们这些领兵将领割据一方的好时机,历史上,他的确成功了,只是没有活到称王称霸那一天而已,这会儿情况可不一样了。
张斌已经将建奴击败并收复了辽东,他还回朝将昏君崇祯给撸下去了,换上太子朱慈亲政,而且他还通过京察大计将朝中的贪官污吏和反对势力一扫而光。
这会儿的大明朝廷可以说完全由张斌一个人说了算,张斌可不是崇祯那等昏君,左良玉割据一方的梦想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
他将钱谦益发配到金陵以后,东林元老刘宗周愤而辞官,紧接着李邦华和范景文也相继辞官而且,最后甚至连文震孟也因为羞愧难当选择了告老还乡,张斌趁势将卢象升也提拔为内阁大学士,这一下,整个朝堂几乎都由他的亲信把控,他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剿灭反贼、改善民生了。
要想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李自成、张献忠和革左五营自然必须剿灭,不然他们窜到哪儿打到哪儿,老百姓不是流离失所就是跟着他们瞎折腾,哪里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要想剿灭反贼,这李自成就首当其冲,因为他霸着中原之地,阻断了前去巴蜀和南直隶的通道,如果大军先去巴蜀收拾张献忠又或者先去南直隶收拾革左五营,他在中间把粮道一断,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张斌决定,亲率大军去河南,剿灭李自成,掀开剿灭发贼,中兴大明的序幕。
为此,他做了周密的安排。
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卢象升被他派去辽东亲自督师,对辽东的防御,他也做了大规模的调整。
祖大乐抚顺总兵的职位他并未撤掉,而且仍为天雄军主将,不过天雄军被他调回了沈阳,抚顺则改由辽东总兵祖大寿率两万辽东军驻守。
铁岭总兵毛承祚他也没撤掉,只是他被调到镇江去协助东江总兵毛文龙去了,戚家军仍有戚元功统帅,就在铁岭镇守。
还有辽阳总兵陈继盛他也没撤掉,仍然率四万秦军驻守辽阳,不过,原来在沈阳驻守的八万福广军则被他调到了京城附近,沈阳总兵何可纲也一起调过来了,不过福广军就不用他指挥了,只要他跟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出谋献策便成。
他并没有让卢象升进军萨尔浒,去掀了建奴的老巢,只是让他们守住沈阳,守住抚顺和铁岭,暂时保持现状,等他收拾了反贼再说。
他这样做并不是怀疑卢象升的能力,主要他想先集中精力平定反贼,福广军被调走之后,辽东也就十多万人马了,而且有那么多地方要驻守,能抽调出几万人马进军萨尔浒就不错了,而萨尔浒地形过于复杂,建奴对那里又熟悉无比,他可不想卢象升率几万大军去冒险。
安排好这一切,他便率福广军上路了,这会儿京城通往陕西的铁路就被李自成给挖断了,张斌率大军赶到怀庆府修武县境内的时候,就不得不下车了,因为前面的铁路早已被李自成挖成一截一截的了,根本就无法通车,而左良玉也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老是借口反贼肆虐,拒绝工部和东盛堂派人来修复。
京城通往陕西和巴蜀的快捷通道就这么被掐断了,也不知巴蜀现在被张献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张斌看着眼前断断续续的铁路,不由叹息一声,随即转头对祖大弼道:“大弼,左良玉有没有给你下过什么命令,你过来之后见过他吗?”
祖大弼这家伙就是个憨货,让他打架,那是猛的一匹,让他领军,那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当初薛国观建议崇祯让祖大弼率五万关宁铁骑来支援左良玉简直就是瞎胡闹,还好张斌临走之前就交待了祖大弼,不要听左良玉瞎指挥,左良玉不上,他就别上,别被人坑去当了炮灰。
祖大弼这人脑回路的确比较简单,他对张斌也相当的敬重,所以,他率关宁铁骑坐车赶到修武以后,干脆就不动弹了!
他自己有多蠢他还是明白的,他想的是,前面就是反贼肆虐的区域了,到时候左良玉如果故意坑他,他肯定会上当,还不如呆这里等张斌,只要太师大人一来,那肯定是战无不胜。
左良玉其实也不想祖大弼进他的辖区,毕竟人家那可是五万关宁铁骑,比他手里的杂牌军可强多了,而且他在辽东待过,知道宁远祖家在辽东军中的威望,就算祖大弼是个傻帽,他想谋夺这五万关宁铁骑也是不可能的,关宁军的将领肯定不会答应。
所以,他干脆随了祖大弼的意思,让祖大弼驻扎在修武,美其名曰镇守京城门户,至于剿贼,还是让他来!
双方就这样很有默契的分驻两地,左良玉别说是亲自来看望祖大弼了,他甚至都不敢出现在怀庆府,因为他怕啊,他怕崇祯下了密旨让祖大弼收拾他,他可干不过祖大弼那个二愣子!
祖大弼也不知道这些,张斌一问,他便憨憨的道:“启禀太师大人,左将军说他忙于剿贼,没时间来看望我。”
好吧,左良玉这家伙果然够谨慎,怎么引诱他过来呢?
第八卷 第二〇二章 送钱送粮
张斌将朝堂牢牢掌控在手中之后便亲率福广军来到了怀庆府,准备开始围剿反贼,平定大明内部的叛乱。www.uu234.cc
不过,他的第一个目标并不是李自成,也不是张献忠,更不是革左五营,而是明军将领左良玉,因为左良玉这家伙已经转化成一个军阀,对朝廷的命令阳奉阴违,李自成之所以肆虐河南这么久,声势越来越大,完全是因为这家伙想养寇自重造成的!
这会儿张斌手下总共有十三万大军,而且福广军和关宁铁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要收拾左良玉倒是绰绰有余,但是,他并不想和左良玉开战,将兵力消耗在内斗上,他想找个借口将左良玉引到怀庆府来,一举将其拿下,这样就不用闹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悲剧了。
他想了很久,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因为这家伙连祖大弼这二愣子都不敢见,又怎么可能来见自己呢?
这个问题的确很麻烦,左良玉做事太过小心谨慎,想将他诓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怎么办呢,难道自己就这么饶了他,转而去收拾李自成?
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左良玉这个军阀必须先收拾了,不然,这家伙为了独霸一方,不但不会给自己帮忙,还很有可能给自己添堵!
现在这家伙摆明了不可能来见自己,自己也不想兴兵讨伐他,怎么办呢?
张斌思虑良久,最后决定,亲身犯险,既然这家伙不敢来见自己,那就只有自己过去拜访了!
左良玉就在荥阳,这个他早就查探清楚了,不过荥阳有将近三万山西军精锐驻守,自己一个人过去肯定是送菜,就算带上千亲卫过去估计也有危险,这样冒冒失失跑过去肯定不行,需得用点计谋。
其实,他之所以带了八万福广军又汇合了五万关宁铁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想收拾左良玉这个军阀,如果单单是对付张献忠和李自成,有关宁铁骑和川军白杆兵差不多就够了,他最多再带两三万精锐过来就戳戳有余了,据斥候查探,这会儿左良玉已经暗中将手下军队扩充到了十余万,如果自己手下人马都不到十万,估计很难将其震慑住。
当然,他就这么带着十多万大军过去肯定不行,左良玉又不是傻子,自己带着十多万大军不去围剿李自成反而往他那里跑,不是去收拾他的是去干嘛的!
他如果知道自己带着大军赶往荥阳肯定会卷起铺盖逃跑,到时候想要找到他都难,更别说收拾他了。
这个时候,要想不引起左良玉的怀疑,就需要好好筹划一般了。
没过多久,左良玉便收到了内阁首辅兼五省总督张斌的亲笔信,信中主要讲的是围剿反贼李自成的计划。
这会儿李自成主力大军正在开封以南的陈留附近集结,貌似是想进攻开封城。
张斌是想让左良玉率山西军向南移动,拿下新郑、扶沟和太康,阻断李自成向西南逃窜的通道,而福广军和关宁铁骑则从修武出发,过原武、中牟和开封,直取陈留。
其实,这是张斌在宽左良玉的心,因为原武和中牟离荥阳都有两百余里,等于是擦着左良玉的地盘过去的,选择这两地行军肯定不是想去收拾他。
信的最后还提了一下,前两个月朝廷正在进行京察大计,原兵部尚书陈新甲致仕,新任兵部尚书卢象升刚刚就职,诸事繁忙,所以没来得及给他调拨粮饷,请他不要介怀。
这次,兵部已经把前两个月的粮饷调拨过来了,还附带了这个月的和下个月的,如果他急着要,可以马上带人去领,如果不急的话,就由福广军和关宁铁骑安排人押送过来。
张斌还问他,荥阳附近的反贼多不多,这四个月的粮饷如果由福广军和关宁铁骑安排人押送派多少人合适。
左良玉收到张斌的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张斌已经亲率八万福广军赶到修武,至于是来收拾李自成的还是来收拾他的就不清楚了。
现在看来,张斌不是来收拾他的,而是来围剿李自成的,这位首辅大人之所以一次性给他发放四个月的粮饷就是想安抚他一下,让他率军帮忙把李自成主力大军给围住。
这个没问题啊,给钱就好说,就怕你不给钱还收了我的兵权,兵部已经两个月没给他发粮饷了,他还以为朝廷想动手收拾他了呢。
他这会儿虽然在耕地颇多的中原地区占了方圆将近五百里的地盘,奈何这天旱无雨,纵有良田数十万顷,也产不了多少粮食啊,朝廷如果断了他的粮饷,那他手下这十余万人就很难养活了。
还好,还好,朝廷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拥着这数万山西军还是有点威慑力的,这不,连首辅大人都亲自写信来“求”他了。
至于挥军南下,拿下新郑、扶沟和太康,完全没有问题。
他早就查探清楚了,新郑、扶沟和太康的反贼并不多,每座城池也就万余反贼新丁把守,拿下来难度并不大,他也想将这些地盘拿下来,以前,他是怕李自成率主力大军来跟他拼命,现在好了,朝廷主力大军来了,李自成逃命恐怕都来不及呢,肯定不会找他来拼命了,拿下新郑、扶沟和太康正当其时!
他欣然接受了张斌的“命令”,表示愿意率军南下,不过他兵力有限,这粮草还是请福广军和关宁铁骑押送过来,荥阳附近的反贼并不多,有个万余人马押送就行了。
他以为张斌是忌惮他手握数万山西军,对他阳奉阴违的行为心照不宣,掏钱安抚他,让他为朝廷办事,所以完全放下心来,对福广军和关宁铁骑的戒备也没那么严密了,要没张斌这封信,估计福广军和关宁铁骑一往南移动他便会吓得率军往洛阳方向跑,这会儿张斌都率军渡过黄河,抵达中牟附近了,他还稳坐荥阳,等着张斌给他来送钱送粮呢。
张斌的确给他送钱送粮了,渡过黄河以后,他便派出一万福广军押送着数千车粮饷送往荥阳,一点都不含糊。
这粮食和银子都是真的,福广军也相当的友好,左良玉终于彻底放心了,不过,五万人四个月的粮饷可不是数千辆马车一趟就能送完的,起码得四五趟。
左良玉是满心欢喜的等着张斌给他送钱送粮,张斌却已经开始暗中安排抓捕左良玉的行动了,山西军和福广军还有关宁铁骑会打起来吗?
第八卷 第二〇三章 左将军你有病啊
荥阳以东的官道上,数千辆马车正排成一条长龙缓缓前行,李定国满脸严肃的打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www.uu234.cc
前行不久,荥阳城以远远在望,李定国回头看了一下扮成车夫的张差和赵如,见他们打出一切准备妥当的手势,这才带着一队亲卫,催马往城门口奔去。
他这已经是第二次率军押送粮饷前来了,守城的山西军对他这个财神爷自然毫无戒备,负责看守城门的小旗那更是热情的不得了,李定国战马还未停稳,他便屁颠屁颠的凑上去行礼道:“李将军,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李定国这会儿早已没了刚才的严肃,他满脸亲切的微笑道:“客气了,你们左将军回来了吗?”
上次他过来的时候,左良玉对他还是有点戒备的,所以根本就没出来见他,反而让人谎称自己亲率大批斥候去新郑附近查探地形去了,这次左良玉会不会还当缩头乌龟呢?
他问这话只是想确认一下左良玉在不在荥阳城里,没想到,那小旗却是热情的道:“回来了,回来了,我们将军还特意交待小的,让小的给您传个话,如果您有空的话就请去总兵行辕一趟,我们将军想亲自感谢您一番。”
这家伙胆真小,你要真想感谢就出来迎一迎啊,躲行辕里不敢出来,还让我过去,怕我宰了你吗?
李定国暗自腹诽了一句,表面上却是装作激动道:“哦,那感情好,我正想拜会一下左将军呢,就怕他忙的脱不开身。我这倒没什么事,反正他们都来过一趟了,熟门熟路的也不用我领着,要不,我现在就去拜会左将军吧。”
“好好好。”那小旗回头交待了几句便殷勤的牵着他的战马往城里走去。
李定国看似好奇的张望着四周,脑子里面却在想着下趟过来怎么迅速控制城门,控制沿途的街道,让左良玉没机会反抗,这左良玉要知道他是这想法,估计肠子都得悔青了,没事套什么近乎啊,继续假装不在不就行了。
这荥阳并不是什么大城池,前行不到一刻钟,一行人便来到了临时的总兵行辕也就是原来的县衙外面,李定国向那小旗道了声谢,又让自己的亲卫在外面候着,这才翻身下面,上前跟门口的守卫报了下名号。
门口的守卫也早得到了左良玉的吩咐,二话不说便恭敬的领着他往里走去。
左良玉就在琴治堂接见李定国,他装作军务繁忙的样子,拿着堆账本之类的东西在那里不停的写写画画,李定国都走到跟前了,他才抬起头来满脸歉意的道:“哎呀,李将军,一路辛苦,一路辛苦,不好意思啊,我军务繁忙,没有来得及去迎接你们,抱歉抱歉。”
李定国装出恭敬的样子拱手道:“左将军统帅数万大军与数十万反贼周旋,忙的脱不开身实属正常,末将上次就想来拜会您,可惜您不在,这次总算是见着您这位大明有数的名将了,末将真是荣幸之至啊。”
自己是大明有数的名将吗?
如果单轮统兵数量,自己还真是大明有数的,这小伙子真会说话,他满心欢喜的站起身来,将李定国请到客位坐下来,又让人上了香茗,这才试探道:“李将军,首辅大人这会儿在哪儿啊,他准备什么时候对反贼主力发动进攻啊?”
嘿嘿,还是不放心啊,我给你吃颗定心丸,李定国“老老实实”的回道:“这会儿我们福广军已经打下中牟,首辅大人正在那里调集粮草辎重呢,至于什么时候进攻反贼主力,这就要看左将军您的了,左将军您断了反贼的后路我们才能去进攻啊,不然那贼酋李自成又脚底抹油,溜了,我们岂不是又白费力气,不知左将军准备什么时候挥军南下呢?”
左良玉以为李定国就是好奇而已,浑然不知李定国这是在暗中确认他的行踪,他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叹息道:“唉,朝廷上次欠了我山西军两个月粮饷,将士们都快兵变了,你这两次送来的粮饷就那么多,我也就堪堪能把拖欠的粮饷补齐,士气还是很低迷啊,我是想等你们把所有粮饷都送过来了,士气高涨的时候再进军,还望李将军在首辅大人面前解释一二,以免首辅大人误会我这是在有意拖延。”
哦,原来你就待在这里等粮饷啊,那感情好。
李定国和左良玉相互试探了一番又客套了一阵便起身告辞而去,没过几天,他又率万余福广军押送着粮饷过来了,左良玉同样命城门口的守卫请他去当面表示感谢,不过,这次就有点不对头了,因为他身后不但跟着一队亲卫,还跟了一个同样身穿甲胄的将领。
这城门口的守卫可不知道这身着甲胄的将领就是当朝首辅大人,山西军中倒是有些人见过张斌,但张斌刻意穿了身带有护脸锁甲的甲胄,而且还将两边护脸的锁甲都搭下来了,整个脸几乎都遮住了,谁又会想得到,这位首辅大人会亲自来押送粮草啊,所以,压根就没人注意他,跟别说上前仔细辨认了。
左良玉这次又在装军务繁忙,李定国都走到跟前了,他才抬起头。
咦,这家伙怎么带了个人过来了,他不由好奇的问道:“李将军,这位是?”
李定国并没有答话,而是闪身走到一边,手握刀柄戒备着,张斌则缓缓解开两边的护脸,微笑着道:“左将军,好久不见啊,本人内阁首辅张斌,不知左将军还记不记得啊?”
左良玉当然记得张斌的样子,他在京城看到张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两人没怎么说过话而已。
张斌刚把护脸解开,他便吓得蹭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满脸惊慌的道:“首辅大人,您怎么来了?”
张斌装出认真的样子,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这才装作关切道:“左将军,你有病啊?”
我有病?
首辅大人这口气肯定不是骂他脑子有病,而是说他身体有病,首辅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呢,偷偷摸摸的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看病,不可能啊!
他有点迷糊道:“这个,首辅大人,您怎么看出来的,末将最近的确有些咳嗽,特别是晚上的时候,都有点咳的睡不着觉。”
张斌紧接着又关切道:“是不是时常咳出浓痰,而且有时还带有血丝?”
左良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斌,惊奇道:“首辅大人,您,您,您这都能看出来!”
张斌摇头叹息道:“你这是肺痨你知道吗,我当初在福建的时候见过你这种症状的人,而且我还请药圣李时珍的后人为他整治过,我跟你说,你这病如果不放下一切俗事好好修养,你估计活不过三年了!”
左良玉闻言,啪的一声跌回椅子上,满脸惶恐,人大多是怕死的,他也是,如果都活不过三年了,自己还折腾什么劲?
他并没有怀疑张斌说的话,因为张斌压根就没看到过他咳嗽,却能将病情说的如此精准,而且张斌连药圣李时珍的后人都搬出来了,他能不信吗。
张斌见他这副模样,这才道出了此行的目的,他仿佛聊家常般,淡淡的道:“你的想法,我清楚,大明不允许出现军阀,你知道吗?大明不能变成汉末三国那样的乱世,你知道吗?你也不要心存侥幸,五万关宁铁骑估计就快到了,东面城墙应该也被福广军拿下了,你已经没机会了。我劝你还是放下一切安心去养病吧,这点我真没骗你,你这真是肺痨。”
他的话刚落音,外面便响起一阵打斗声和闷哼声,紧接着便有人在外面朗声道:“大人,总兵行辕已经控制住了,所有守卫基本上都被敲晕了。”
这明显是张斌带来的人,自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他呆愣了一阵,随即叹息道:“东盛堂就是药圣后人开的吧,末将想放下一切去福建修养,不知首辅大人可否为末将写封信,打声招呼?”
他这意思就是放弃了,放弃了争霸的梦想,将一切都交给张斌,交还给朝廷。
张斌欣慰的点头道:“好,我派人送你过去,你放心,药圣后人的医术不说活死人肉白骨,你这病他们还是能治好的。”
第八卷 第二〇四章 一醉解千愁
开封南面八十余里,陈留城,这个枭雄曹操起兵的地方,这会儿已经被另一个枭雄李自成占领。www.uu234.ccwww.uu234.cc
陈留城本就不大,而这会儿李自成手下大军已经达到四十余万,整个陈留城根本就驻扎不下,所以,李自成只带着自己手下的五万余精锐进了城,其他人马则分别由权将军刘宗敏、田见秀和制将军李过、李岩率领,分别驻扎于陈留城四周。
这次他起事本就比较仓促,再加上军队扩充速度过快,所以手下军队特别杂,特别乱,甚至连统一的军服都没有,军帐更是奇缺,所以,陈留城四周的军营浑然不像明军的军营那么齐整,倒有点像是流民聚集的难民营,里面什么样的“军帐”都有,有的是用破布缝起来的,有的是用旧门板搭起来的,有的甚至就是一床破棉被下面支个架子,光能挡住太阳,反正这会儿天旱无雨,倒也不用担心躺里面会被雨淋着。
这天酉时许,城北制将军李岩大营,数万农民军“将士”正乱哄哄的聚一起兴高采烈的埋锅造饭呢,他们的统帅李岩却坐在自己的帅帐中眉头深锁,貌似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今天又去找闯王了,为的还是请闯王匀点粮食出来接济周围的饥民,但是闯王却再次以粮食紧张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很清楚,义军的粮食并不紧张,他们几乎将开封、南阳、汝宁、归德四府的土豪乡绅和皇室宗亲抢了个遍,粮食充足的很,附近几个城池到处都是存粮,四十多万大军吃一年都吃不完。
但是,这会儿的闯王好像变了,他变得越来越不关心平民百姓了,以前他如果抢到四五百万石粮,匀一百万石甚至两百万石出来接济饥民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现在,自己求他匀十万石出来他都屡屡拒绝,而且还对自己露出了明显的不满,这让他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他参加义军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因为他家本身就是杞县的数一数二的乡绅财主,而他也不是那种追求奢华的人,家里的钱,足够他无忧无虑的生活一辈子了。
他参加义军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因为他父亲李精白曾是山东巡抚加兵部尚书衔,而且他不到二十岁就高中举人,如果他想要功名利禄,直接走科举,高中进士之后仕途绝对不可限量。
他之所以参加义军,就是为了拯救那些穷苦的老百姓,那些流离失所,随时有可能饿死的饥民。
他原本以为李自成也是贫苦大众出身,对老百姓应该会关怀备至,却不曾想李自成一有点势力就开始脱离老百姓,把自己当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根本就不关心老百姓的死活!
唉,现在的闯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能纳人善言的闯王了。
他正在那里感叹呢,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突然窜进帅帐,欢天喜地的道:“岩哥,岩哥,吃饭了,我今天下河摸鱼,摸到好大一条鱼,足有一尺多长,好几斤重呢。”
这是他堂弟李年,从小跟他玩到大的,所以,在他面前没一点规矩。
他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这会儿他真没胃口,他愁眉苦脸道:“我这会儿没胃口,不想吃,要不你拿去分给营外那些饥民吧。”
李年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关切道:“怎么了,岩哥?”
李岩摇头叹息道:“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哦。”,李年闻言,竟然真的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这家伙,难道转性了,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听话了?
李岩正望着帐门口发呆呢,那小子竟然又掀开门帘进来了,而且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亲卫,那些亲卫有的端着锅,有的抬着火盆,有的拎着架子,有的抱着酒坛,跟办酒席的一样。
李年指挥他们将东西摆在帅帐中间,又让他们把一边的小几和板凳搬过来,然后挥退他们,又亲手倒了两大碗酒,这才死皮赖脸道:“岩哥,我今天是得了坛陈年汾酒才专门下河去摸鱼的,本来就想着晚上找你喝酒呢,正好,你心情不好,来,喝两碗,一醉解千愁。”
李岩无奈的摇头起身,来到他跟前,一屁股坐下来,端起一碗酒,一口就闷下去了。
李年见状,连忙拿起碗筷夹了一大块鱼子,然后递到他跟前,关切道:“岩哥,你慢点喝啊,小心呛到了。”
他貌似很关心李岩的样子,但是,李岩刚一把碗放下来,他竟然又给满上了,那眼中还带着些许狡黠之色。
很明显,他是想灌醉李岩!
李岩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堂弟会坑他,他这会儿还真想把自己灌醉,只有醉了,他才能忘却那些烦心事。
这一个想把另一个灌醉,另一个也想把自己灌醉,两人配合起来就默契了。
李年是一个劲的给李岩倒酒夹鱼,李岩是来者不拒,一个劲的往嘴里倒,往嘴里塞,很快,他便喝的晕晕乎乎,天旋地转。
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醉了,只是这后劲还没上来,他还没失去意识而已,他还是一个劲的喊李年倒酒,但这会儿李年却不给他倒了,反而给他舀了碗鱼汤。
李年是想灌醉他,但不是想灌死他,喝成这样就差不多了,再猛喝下去,非的出事不可。
这陈年老酒后劲的确大,很快,李岩便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还好,他不是那种喝醉了就大吵大闹的人,他只是一头栽桌子上,睡着了!
“岩哥,岩哥。”,李年呼唤了几声,又推了李岩几下,见李岩没有反应,他竟然蹭的一下站起来,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不过,很快他又带着一队亲信进来了,这些人并不是李岩的亲信而是他自己的亲信。
一堆人在帅帐中忙活了一阵,将锅碗桌椅收拾了一番,又给李岩套了身破烂的衣服,然后便连带锅碗酒坛和李岩一起,全部抬了起来!
这会儿官军好像是来了,但却一直呆在百余里开外的中牟不动弹,所以,义军大营的守备并不是很严密,再加上李年又是李岩的堂弟,没人会怀疑他,而且夜色中也没人看得清他们到底抬着什么,他们竟然就这么抬着李岩出了帅帐,出了大营,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