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明崇祯第一权臣TXT下载大明崇祯第一权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全文阅读

作者:星辰玖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txt下载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卷 第十章 陷害忠良

    熊文灿这时候心情很复杂,皇上终于同意了张献忠的条件,他终于不用去攻打那令人看着都绝望的襄阳城了,但是,皇上又急令他挥军进入北直隶,去对付更加令人绝望的建奴骑兵。

    他并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无敌统帅,面对十余万建奴骑兵,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十面张网吗,别开玩笑了,建奴骑兵那就是一把尖刀,你敢张网去兜他,他分分钟把你的网捅个稀巴烂。

    围追堵截吗,也行不通,他手里就二十多万大军,而且大多是新兵和新收服的反贼,根本就没多少战斗力,分开去堵反贼还勉强可以,因为反贼同样没有多少战斗力,分开去堵建奴骑兵,那是寻死!

    建奴骑兵那可是天下有数的精锐,二十多万人马集结在一起与十万建奴骑兵打野战他都没把握能打赢,还分成数股,那绝对会被建奴各个击破。

    他是真想不出怎么对付十万建奴骑兵,或许,实在不行了就实话实说,跟皇上坦言自己不行,哪怕因此丢了官也比害得二十多万大军被建奴击败要强啊。

    他就这么一路苦思,带着二十多万大军疯狂的赶往京城,每天都是急行军,最少赶百里以上。

    可惜,就算他拼命的赶,也不是几天时间能赶到京城的,因为襄阳离京城足有两千多里,而且中间还隔着黄河这样的天堑,就算调集再多的船只,二十多万大军,加上粮草辎重一天都渡不完。

    熊文灿在疯赶,皇太极却在疯抢,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小皇帝肯定会调在南边围剿反贼的大军赶过来勤王,拯救即将被剿灭的反贼也是他这次挥军入关的主要目的之一。

    大明的反贼可是帮他分散明军实力的好帮手,这个帮手可不能让他死翘了,至少在他夺下大明江山之前不能死翘了。

    所以,每当反贼要被明军剿灭的时候,他都会挥军入关,威逼大明,逼的大明不得不将围剿反贼的大军调回来。

    这样,反贼就有了喘息之机,要不然,明军恐怕早就把反贼给剿灭了。

    其实,入关劫掠和拯救反贼是相辅相成的两件事。

    明军全力剿贼去了,京城附近兵力必然空虚,他率军冲进来并没有多少危险。

    而明军回援之后,他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也没多少危险,而且,明军一旦回援,围剿反贼的计划就泡汤了,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崇祯会不会调辽东军过来收拾他,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辽东军本身只有十多万,而且他们还要守山海关,守关宁锦防线,守三台子河一线,守辽河一线,守海州、盖州、复州、金州一线,这些地方,每个地方少说都得上万人,辽东军又能抽调多少?

    调的少了,就是来给他送菜,他正好趁机将其歼灭。

    调的多了,辽东就空虚了,他完全可以命人率重甲步兵一路杀过去,收复被明军夺回去的城池。

    崇祯要敢调动辽东军,怎么调都对他有利,而且,不管是调的少了被他歼灭了,还是调的多了导致辽东失守了,最终还是要将围剿农民军的明军主力调回来擦屁股,他才不担心呢。

    还好,崇祯没做无用功,给皇太极送菜,而是直接调的熊文灿大军,不然,辽东的局势都会跟着糜烂。

    不过,调熊文灿大军就需要等了,等了将近二十天,皇太极都差不多把京城周边顺天府和永平府除了城池外的区域劫掠一空了,熊文灿终于率大军赶到了京城。

    他并没有傻乎乎的直接率军冲上去跟皇太极硬钢,既然自己不行,那就换行的人上呗,他并不是那种鲁莽之人,更不是抓着军权不放的奸妄小人,他为人还是比较正派的,做事也比较沉稳,或许,这才是杨嗣昌将大军交给他统率的原因。

    在路上想了将近二十天,他已经想好对策了,自己不行,就将二十多万大军带到了京城外面,等着皇上派行的人上,反正他就带着大军在城外等着皇上的旨意,如果皇上硬要自己上,那就跟皇上说实话。

    京城有干的过建奴的能人吗?

    当然有,像他前任的福广总督现在的内阁次辅太子太师张斌就是,建奴都被他干趴好几回了,他要带着这二十多万大军,绝对能把建奴打得抱头鼠窜。

    不过,皇上也可能不派张斌来统兵,而是逼他硬上,因为他知道,皇上对张斌颇为猜忌,所以特地培养自己的顶头上司杨阁部来对抗张斌,这么多大军,皇上会不会交到张斌手里还真不好说。

    总之,先等等看吧,自己什么都不说,可能还能保住官位,如果自己开口说了实话,那这官位十有**是保不住了。

    崇祯这会儿正是在考虑这个问题,熊文灿终于率军赶回来了,这会儿京城安危是不用担心了,问题让谁领兵去对付皇太极呢?

    熊文灿吗,崇祯有点犹疑,这熊文灿虽然打了场大胜仗,但他击败的是反贼,反贼除了会跑,其他没什么能耐,建奴可不是光会跑,他们还很能打,跟反贼完全不是一回事。

    张斌吗,不行,崇祯很快就将张斌排除在外,他对张斌还是有所猜忌,让张斌率二十多万大军在京城外转悠,他还是不放心。

    他是善忘的,崇祯二年和崇祯三年之交那次建奴入寇不正是张斌率军赶走的吗,这会儿他又不放心了!

    不用张斌能用谁,明末要真有这种能人,明朝就不会灭亡。

    他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合适的人选,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杨嗣昌。

    他已经形成了思维习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找杨嗣昌商议。

    杨嗣昌很快就应招而来,君臣一番见礼之后,崇祯便亲切的问道:“文弱,现在熊文灿率军回来了,你感觉他能击败皇太极吗?”

    这个问题杨嗣昌早就考虑好了,当然,他考虑的不是熊文灿能不能击败皇太极,他是想自己率军去击败皇太极!

    杨嗣昌这个人很好强,也很自负,他认为自己出任过分巡道和兵备道佥事,领兵作战经验丰富,“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大计都是他想出来的,事实证明,自己的策略效果相当好,不到三个月就将反贼收拾的差不多了,对付十万建奴骑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嗣昌这个人,还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历史上正是因为他屠杀了太多的农民起义军,所以名声相当臭,老百姓都骂他屠夫,刽子手!

    骆养性认为,他没有犯什么事,也不会犯什么事,唯有通过栽赃陷害才能将他整下去,其实不然,贪赃枉法什么的他的确不会做,但是,陷害忠良他却做的出来。

    当然,他自己不认为自己是在陷害忠良,在他眼里,忠于皇上而且忠于他的人才是忠良,如果只忠于皇上却跟他作对,那就是奸臣,忠于皇上的表现那都是装出来的!

    他之所以想亲自领兵去对付建奴骑兵,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借建奴之手,弄死卢象升和戚元功,斩断张斌的双臂!

    历史上,他就害死了卢象升,这次,他又将目标放在了卢象升上,不过这次还多了个戚元功。

    他对跟自己作对的“奸臣”是相当毒辣的,能弄死就弄死,弄不死也要整得你罢官削籍甚至是锒铛入狱!

    张斌虽然没跟他作对,但是跟皇上作对了啊,那更是大大的奸臣;卢象升和戚元功虽然没有跟皇上作对,他们却选择了跟张斌站在一起,而不投入自己麾下,他们也大大的奸臣。

    这次建奴入侵是有点危险,但是也是一个良好的机会,一个干掉卢象升和戚元功的好机会!

    当然,这些他都不会跟崇祯说,他在崇祯面前还要装温文尔雅呢,杀人害命这种事,自然不能说。

    崇祯一问,他便拱手道:“皇上,微臣觉得熊文灿不一定打的过皇太极,因为熊文灿是纯粹的文官出身,而且还没什么领兵作战的经验,完全执行微臣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还可以,如果让他去收拾身经百战的皇太极,恐怕还不行。”

    崇祯闻言,连连点头道:“嗯,有道理,那派谁去领兵收拾皇太极呢,文弱你有合适的人选没?”

    杨嗣昌立马胸有成竹道:“皇上,微臣毛遂自荐,领兵去收拾建奴,微臣曾经出任分巡道和兵备道,领兵作战的经验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而且,微臣还读过不少兵书,对付皇太极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跟崇祯的关系已经超越君臣,成了知己,成了朋友,所以,领兵打仗,为国出力这种事他没必要在崇祯面前遮遮掩掩,自己想去,直接说就行了,崇祯肯定不会怀疑自己是想掌握兵权,而会认为自己是勇于承担重任。

    果然,崇祯闻言,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哈,朕怎么把你给忘了,有你出马绝对能打的建奴仓皇而逃,好,大明就需要你这种敢于担当的大忠臣。“

    杨嗣昌假假意思谦虚道:“皇上过奖了,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本分。”

    崇祯更是欣慰道:“好,有你为朕分忧,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杨嗣昌装出悲天悯人的表情,慨然道:“城外的老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微臣怎敢拖延,如果皇上没什么事了,微臣即刻就出发,率军去将建奴赶走。”

    崇祯这个欣慰啊,有如此忠诚勤勉的大臣,大明何愁不兴,他忍不住站起来,兴奋道:“那好,替朕去好好教训一下建奴,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就这样,杨嗣昌急急赶到城外明军大营,接过熊文灿手中的指挥大权,率军直奔涿州。

    这会儿皇太极已经将顺天府和永平府劫掠的差不多了,他见朝廷勤王大军来了,貌似想越过涿州,进入保定府境内劫掠,杨嗣昌自然不想让他再劫掠下去,和谈的提议可是他提出来的,这个皇太极这么不给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弄皇上,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怎么会老老实实跟自己好好谈。

    至于对付皇太极的策略,他也想好了,那就是诱敌之计,熊文灿不敢分兵,他敢!

    当然,他并不是认为二十余万大军分成数股之后还能顶住皇太极十万骑兵,他也认为只有二十多万大军集结在一起才能干得过建奴,他只是分出两万人马做诱饵而已,剩下的二十四万大军还是集结在一起,作为主力去围殴建奴,而这两万人马正是卢象升手下的天雄军和戚元功手下的戚家军。

    建奴不是喜欢玩个个击破吗,就给他们机会各个击破,天雄军和戚家军都送给你,你去各个击破吧。

    卢象升和戚元功不是张斌的亲信吗,那就让建奴宰了他们,先砍断张斌两个臂膀再说!

    涿州距离京城也就一百多里,杨嗣昌率军急赶一天便赶到了涿州城外,而这个时候,皇太极已经越过涿州县境,进入保定府疯狂劫掠,不过,他并没有跑多远,他就在离涿州不到五十里的定兴附近劫掠。

    他仿佛是在有意等杨嗣昌,而杨嗣昌也是急急火火的性子,第二天一早卯时,他便将所有将领招到帅帐,准备排兵布阵与建奴展开决战了。

    这二十六万大军的将领就多了,包括五省总理熊文灿和河南巡抚卢象升这样的文官在内,足有十多个,整整齐齐的排了两排站在那里,看上去雄壮无比。

    杨嗣昌细细的扫视了一圈,这才开口道:“大家都清楚,建奴这次来的全是骑兵,我们追肯定是追不上的,唯有分兵,围追堵截,才能将其截住。但是,我们总共才二十多万大军,一旦分成数股,每一股又都不是建奴十万骑兵的对手了,这样一来,可就危险了,建奴最喜欢玩的战术就是各个击破,当初萨尔浒惨败的教训我们可不能忘了。集结在一起追不上,分兵又会被各个击破,怎么办呢?大家有什么好主意,都说说吧。”

    他这是故意为难这些将领,合在一起追不上,又不能分,看你们怎么办,当你们都没办法的时候,我提出这个危险的办法大家肯定就不会认为我是故意的了。

    他虽然想坑死卢象升和戚元功,但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坑,因为这里就是京城所在的顺天府,快马加鞭一两个时辰就能赶到京城,如果自己摆明了坑卢象升和戚元功,他们完全可以派快马去京城告状,张斌那也不是吃素的,一旦他们告到京城,那自己就麻烦了。

    他等了一阵,果然没有一个吭气的,这时候,他也假装开始皱眉沉思起来。

    其实,一众将领并不是没有一点办法,但是,他们都没想到稳妥的办法,建奴骑兵可是天下有数的精锐,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办法能够稳赢建奴,与建奴决战这么重大的事,如果自己的提出的策略最终失败了,那绝对会掉脑袋,所以,他们都不敢吭气。

    杨嗣昌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阵,这才开口道:“大家都没办法是吗?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需要有人冒险作为诱饵,建奴正在肆虐,京城四境的老百姓正在他们的铁蹄下煎熬,你们愿意为京城四境的老百姓去冒险吗?”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谁敢说个不字,谁敢说,他就敢将其拿下治罪,畏敌怯战,还有什么资格当将领!

    果然,众将均是大义凛然道:“末将愿意,请大人吩咐。”

    杨嗣昌心中得意的道:“嘿嘿,你们可是自愿的,到时候可别说我故意陷害你们啊!”

第八卷 第十一章 是功还是过

    涿州城外明军大营,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正召集众将在帅帐中商讨对付建奴的大计。m.www.uu234.net

    他耍了点小手段,使众将不得不“心甘情愿”去充当诱饵,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这是想堵住某些人的嘴,让某些人没有理由去状告他故意陷害。

    明军中这种事情多的很,像当初萨尔浒大战的时候,主帅杨镐与辽阳总兵刘铤不和,便派刘铤从东路孤军深入,意图害死刘铤,结果刘铤是被他害死了,明军也在萨尔浒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惨败。

    这种事情,作为领兵将领还没法拒绝,因为你如果拒绝,人家主帅就能借畏敌怯战之名把你抓起来治罪,畏敌怯战,搞不好是要砍头的,与其被自己人砍了,还不如到敌人面前去拼条活路,所以,一般将领都会选择领兵去冒险。

    这会儿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摆明了要和内阁次辅太子太师张斌过不去,谁会倒霉显而易见。

    果然,杨嗣昌见大家都“心甘情愿”去充当诱饵,立马朗声道:“大家都知道,建奴骑兵很凶猛,这充当诱饵的人数不能太多,还要能顶住建奴的攻击,不然,建奴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计,根本就不会中计。现在我们这二十多万大军中能担此重任的,唯有卢象升卢巡抚手下的天雄军和戚元功戚将军手下的戚家军。所以......。“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略带得意的扫向卢象升和戚元功,随即大喝道:“卢象升、戚元功听令。“

    卢象升和戚元功虽然有些无奈,也只能应命出列,拱手站在那里等候着这位阁部大人的差遣。

    杨嗣昌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命你二人率天雄军和戚家军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分别赶往涞水和新城方向,做出包抄建奴去路之势,如遇建奴围攻,速派人前来报信,本帅再带大军合围上去。”

    两万步卒分成两路,还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去围人家十万骑兵,你这不是让人去找打吗!

    当然,这诱饵本就是去找打的,如果不去找打,那就不叫诱饵了。

    众将不由齐齐望向卢象升和戚元功,目光中有惋惜的,有担忧的,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

    建奴那可是十万骑兵,这两人手底下都只有一万步足,一万对十万,他们能顶住吗?

    卢象升和戚元功倒是很淡定,他们齐齐拱手道了声遵命,脸上并无任何不满的表情。

    他们都对自己的手下有信心,虽说带着手下一万人不可能干翻十万建奴骑兵,但顶一两个时辰还是没问题的,杨嗣昌总不会故意见死不救吧。

    他们都想错了,杨嗣昌还真打算故意见死不救,他就是要害死这两个家伙,虽说一次只能害死一个,下次还有机会不是。

    他亲手砍了这两个家伙肯定不行,崇祯再宠信他也不会任由他无缘无故把两个有功将领给砍了。

    借建奴的手害死这两个家伙却没有多大问题,到时候他完全可以找各种借口糊弄崇祯,比如侦骑被建奴清理了,没及时收到探报什么的。

    反正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只要他最后将建奴赶走了就行,这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他也算错了很多东西。

    比如,这二十余万大军中的将领,可不止卢象升和戚元功是张斌一系的,四川总兵马祥麟、河南总兵秦拱明、湖广总兵秦翼明这三兄弟可都是张斌的人,只是秦良玉没有向外透露她已经加入了张斌一系而已。

    这三兄弟手下足有九万人马,其中还有川军白杆兵这样的精锐,他们如果一起上不说能干翻皇太极的十万满蒙骑兵,把皇太极逼走救出卢象升或者是戚元功还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皇太极也不会按杨嗣昌的想法来,玩什么各个击破,开什么玩笑,他是来劫掠的,不是来找人拼命的。

    天雄军和戚家军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诱饵,而是鱼钩,一口咬下去,会把嘴都扎烂,这个他相当清楚,当他得知天雄军和戚家军从两侧包抄上来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跑!

    天雄军的威猛,他早就有所耳闻,戚家军的彪悍,更是令他忌惮无比。

    浑河血战他仍然记忆犹新,那时候他率五千精骑便能杀得数万明军抱头鼠窜,但是人家几千戚家军和川军白杆兵却跟数万八旗精锐足足鏖战了一天,那一战,他们遭遇了与明军开战以来最大的损失,八旗精锐伤亡上万,连领兵将领都战死九名,浑河的水都杀红了!

    崇祯三年的那场大败更是让他对戚家军的恐怖有了重新的认知,戚家军的车阵正是后金铁骑的克星,为此他甚至专门操练了六万重甲步兵,问题这次他带的全是骑兵,重甲步兵全留在辽阳和沈阳一线了,如果用骑兵去攻击戚家军的车阵,他估计要干翻这一万戚家军,最少得损失三万精骑!

    天雄军的实力他并不是很清楚,但种种传闻都告诉他,这是一只足以与戚家军和川军白杆兵媲美的精锐之师,也就是说,他如果去攻击天雄军和戚家军,很有可能会损失六万精骑!

    他又不是来攻城略地的,而是来劫掠的,如果是来攻城掠地的,那没办法,再大的损失他都得上,因为人家进了城更威猛,能在野外消灭他们自然是最好的,现在,他又不是来攻城略地的,还跑去更天雄军和戚家军死磕,有毛病啊!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天启元年那会儿,明军已经被他们杀的胆寒了,没人敢跑过去帮戚家军和川军白杆兵,但是这会儿就不好说了,其他各路明军他不清楚,川军白杆兵肯定会跑过来支援,他得到可靠密报,这次回援的明军中足有三万川军白杆兵!

    他不知道马祥麟和张斌的关系,但是,他知道川军白杆兵的英勇,马祥麟正是在浑河血战中冲出重围的猛将,他一只眼睛就是在浑河血战中被射瞎的,当初浑河血战,他率三四千人就敢跟数万后金铁骑拼命,这会儿他手底下足有三四万人,会怕他们才怪!

    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歼灭天雄军和戚家军,自己如果被天雄军或是戚家军缠住了,很有可能会被后面蜂拥而至的明军围住狂殴,谁他吗没事去找揍啊,有毛病啊,还是赶紧抢东西才是正经。

    杨嗣昌根本就不知道皇太极会认怂,他摆开螃蟹阵,将天雄军和戚家军这两只大钳子丢出去名为诱饵,实际上就是想坑死卢象升和戚元功,可惜,皇太极压根就不搭理这两个“诱饵”,天雄军和戚家军还没围上去他就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杨嗣昌这个郁闷啊,当他率军赶到定兴的时候,人家皇太极已经率军跑到东南边的容城去了,他跟建奴骑兵之间的距离还是五十里左右。

    皇太极这家伙是不是正好劫掠完了,所以才走了吧。

    他看到被洗劫一空的村镇,也不禁怒火中烧,这建奴也太凶残了,凡是没来的及跑的老百姓全被他们给杀了,那些稍有点姿色的女人死状更是凄惨无比。

    这帮畜生,给我追,追上去杀了他们!

    这个时候,他真的怒了,在他心中,他可是那种为国为民的好官,现在看到老百姓被建奴这么糟蹋,他怎能不怒,他就这样摆开螃蟹阵一路追过去,誓要追上建奴骑兵,给老百姓报仇。

    可惜,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皇太极如果不欲与他接战,他就只有跟在屁股后面吃灰的份。

    皇太极这次真不是来跟明军干仗的,他甚至连虎蹲炮都没带,那东西虽然能绑马上,终究是铁疙瘩,不能自己御马狂奔,还得人照看,而且翻山过河的时候更是麻烦的很,严重影响骑兵的整体速度,所以他干脆没带。

    这会儿明军追上来了,他也改变策略了,他们已经不抢人了,只抢粮食和财物,至于老百姓,男女老少都不放过,只要看到的,全部杀了!

    杨嗣昌简直被他气得七窍冒烟,但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率军跟在他后面拼命的追,拼命的追,徒劳而无功。

    皇太极则仿佛在戏耍杨嗣昌一般,明明能跑的远远的,偏就不跑,就跟明军保持着五十余里的距离,一路劫掠过去。

    杨嗣昌就这么被他带着,在保定府兜了将近半个月,皇太极是将保定府几乎抢了个遍,杨嗣昌却始终只能看到人家的马蹄印,连马尾巴都摸不着。

    这个时候,如果是张斌率军,肯定不会这么追,坚壁清野,阻断其归路,利用地形到处设伏,这些才是对付建奴骑兵的好办法,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能有什么用。

    杨嗣昌却是气晕了头,只知道一味的猛追,把二十多万大军的腿都快跑断了,还是没追上人家。

    这会儿皇太极要回头突袭一波,兴许能将这二十多万大军一举击溃都说不定,因为他们都累的快抽筋了,根本就没什么力气跟人干仗了。

    不过皇太极并没有回头,他甚至抢都不抢了,而是直接率军绕了个圈,又从定兴北上,越过涿州,越过香河,越过蓟州,越过遵化,越跑越远,跑的影子都没有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不想抢了吗?

    倒不是他不想抢了,主要他搬不动了,所有人马背上都带了上百斤的粮食和财物,再抢马就要跑不动了,如果把马给累瘫了,被明军追上,那可就麻烦大了,所以他干脆一溜烟跑回去了。

    这次建奴入寇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战斗,连遭遇战斗没打过一场,明军甚至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看上去好像没吃什么亏,其实却是亏大发了,因为顺天、永平、保定三府除了各处城池,其他地方几乎都被劫掠一空,昔日颇为繁华的京畿地区这会儿简直是荒野千里,漫无人烟!

    杨嗣昌一开始还想利用建奴的手斩断张斌的两个手臂,结果却被皇太极耍了个通透,一路追了将近半个月连根建奴的毛都没捞到,建奴终于跑了,他却有点迷茫了。

    这,到底是功还是过呢,他都不知道怎么去跟崇祯说了。

第八卷 第十二章 谁人能评说

    这次建奴入寇,大明京畿地区几乎被洗劫一空,顺天、永平、保定三府变得比西北旱情最严重的地方还要荒凉,那边的村镇至少还留下一些人家苦苦煎熬,而这会儿的京畿三府却是荒野千里,漫无人烟。

    皇太极劫掠了将近四十万人口和无数的粮食财物,心满意足的走了,大明朝堂却再次掀起一场风暴。

    这是建奴撤军之后的第一个早朝,由于建奴入寇期间全城戒严,多数大臣都被安排去各处城墙值守,所以,早朝不缀的崇祯也不得不暂停了早朝,这建奴一退,他便迫不及待的宣布,重开早朝。

    建奴入寇这段时间虽然没有早朝在京官员也不轻松,大多数人都是一天到晚守在城墙上,几乎就没下来过。

    张斌也是如此,他接到协理阜成门守卫的任务之后,干脆就将铺盖搬到阜成门的城门楼上,在里面住了下来,这还是他一个多月一来第一次回家睡觉呢。

    可惜,还没迷瞪两三个时辰,他便不得不爬起来了,因为早朝时间就要到了。

    天有点冷,可午门外的气氛却相当的火热,张斌过来的时候,竟然听到有人在那里高声喧哗,貌似是在骂杨嗣昌什么什么的。

    这午门外可不让喧哗,是谁这么大胆呢?

    张斌抬头一看,不由满脸黑线,这家伙,竟然是自己的手下黄道周!

    当然,这个手下并不是他的亲信,而是他在詹事府的手下,这家伙,要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个喷子,看什么不顺眼张嘴就喷!

    对这家伙,张斌只有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无语。

    张斌对这家伙真的很无语,因为这家伙心是好的,人也很正直,就是这张嘴有点管不住,虽然每次他都有理有据,但朝堂不是市井,治国不是处理街坊邻居间的小矛盾,他这种方式,实在是让人无语。

    这会儿监察御史都已经站他身边在劝说了,但他仍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敢这么不把监察御史当回事的,朝堂上下估计也就这么一位了。

    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其中最直接的一项就是管理早朝的纪律,每天早朝,都察院都会派出数位监察御史监察百官的衣着、举止、言行。

    但有衣衫不整的,又或是官服不干净的,又或是走路歪七扭八的,随地吐痰的,高声喧哗的等等,监察御史都会记录下来,上奏弹劾,因此被批评教育,降职甚至是罢官的京官大有人在。

    但这黄道周却浑然不惧,因为他不在乎官位,他都因为这张嘴被崇祯处罚过很多次了,什么批评教育,罚俸,降职这些,他都经历过,甚至崇祯五年的时候,他都被温体仁等阉党排挤的不得不告病请辞,罢官回家了。

    温体仁倒台以后,这家伙又官复原职,成了詹事府左春坊左谕德,后面文震孟升任礼部右侍郎,他又被擢升为詹事府少詹事,妥妥是张斌的下属。

    那监察御史貌似拿这家伙没办法,他一见张斌来了,连忙跑过来向张斌求助,这家伙,他真管不住啊,只能请张斌这个顶头上司去管管了。

    张斌这个无奈啊,要说起来,这家伙跟自己还是同科呢,这家伙也是天启二年壬戌科进士,而且也是二甲进士出身,甚至这家伙跟自己还是老乡,要自己去呵斥这家伙,还真有点开不了口啊。

    张斌硬着头皮走过去的时候,这家伙貌似还在那里满脸激动的高谈阔论,骂杨嗣昌不是个东西,偏生听众还不少,很多人都围在四周附和呢。

    这家伙也太投入了吧,自己这个顶头上司都过来了,他竟然没发现,张斌无奈,只得咳嗽一声,打断道:“这个,幼玄,早朝的时候禁止喧哗。”

    黄道周转头一看是张斌,连忙拱手道:“大人,您也这么早啊,属下知道早朝的时候禁止喧哗,只是这杨嗣昌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仗着皇上的恩宠胡作非为,什么狗屁攘外必先安内,他竟然主张跟建奴和谈,此次建奴入寇,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京畿百姓因此被建奴糟蹋,生灵涂炭,属下实在是不吐不快啊!”

    张斌无奈的摇头道:“你不赞同杨大人的主张可以上奏折禀明皇上啊,不用在这里喧哗吧?”

    说起这个黄道周这火又上来了,他愤然道:“大人,您不知道啊,这几天属下每天一个奏折,弹劾杨嗣昌,但皇上就是置之不理啊!”

    好吧,张斌的确不知道,他这些天都在城墙上呢,根本就没去内阁值房。

    他只能估摸道:“或许是没人处理,奏折都积压在内阁了吧,这些天大家不都去城墙上值守了吗?”

    黄道周却是摇头道:“没有啊,大人,您不知道啊,杨嗣昌那小子故意耍你的,您和黄大人是被派城墙上值守去了,他和薛国观却没有去,还有首辅徐大人也没去,他们一直都在处理奏折呢,再说,这非常时期奏折也不是很多,其他人都奏折皇上大多都做出了批示,唯独属下的,皇上一直没有批示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斌还真没注意这些,他这几天注意力都集中在城防上呢,哪有闲心去管杨嗣昌耍什么花招。

    他只能劝解道:“行了,行了,杨大人后面不是亲自率军去对付建奴了吗。”

    这时候黄道周却是看着远处,冷哼道:“就他,能对付的了建奴,只不过是跑过去被建奴耍了半个月而已。”

    张斌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杨嗣昌已经在一众党羽的簇拥下意气风发的走过来了,那样子,着实有点张狂。

    “哼。”黄道周再次冷哼一声,撸起袖子,就待上前喝骂,张斌连忙拉住他,劝阻道:“幼玄,别冲动啊,朝堂有朝堂的规矩,你如果坏了规矩,再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黄道周闻言,倒没再硬上,他性子直归性子直,但并不是什么莽夫,刚他之所以想上去喝骂杨嗣昌只是气晕了头,这会儿张斌一劝,他反而冷静下来,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的盯着杨嗣昌。

    杨嗣昌貌似也听人说了,黄道周这家伙在骂他呢,所以,他也冷冷的看了过来。

    两人就如同两只斗鸡一样,盯着对方不放,午门外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紧张了。

    还好,没过多久,午门上便响起了鼓声,这是要文武百官排好队列准备进宫了,这两人才同时冷哼一声,各自走入自己的班列。

    张斌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要自己的下属跟另一个内阁大学士在午门外吵起来甚至是打起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杨嗣昌也着实有点过于张狂了,一开始,他主张和建奴和谈的时候还没有到处张扬,但是,建奴从辽阳撤兵以后他便抖起来了,好像辽东的大捷都是他的功劳,建奴撤兵正是和谈的结果。

    从此,他便将和谈的想法挂在嘴边,天天宣扬他攘外必先安内的理论,几乎逢人便说,你看,我说的攘外必先安内没错吧,和谈成功了,建奴罢兵了,所以,我们才能全力去剿灭反贼!

    特别是他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计划初见成效之后,他更是瑟的不行了,仿佛他立了天大的功劳一般。

    这次建奴入寇可谓在他脸上甩了y一记响亮的耳光,不知道他会作何解释呢。

    早朝很快开始,鸿胪寺礼官刚宣布开始奏对环节,黄道周便疾步走出詹事府班列,跪在御道中间朗声道:“皇上,微臣弹劾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妄议和谈,疏于防范,以致建奴入寇,生灵涂炭!”

    这家伙也太彪悍了,群臣闻言,无不骇了一跳,谁不知道杨嗣昌是皇上的宠臣啊,你这样当面指摘杨嗣昌,皇上这脸往哪里搁啊。

    果然,崇祯闻言,脸都绿了,他愣在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家伙,一天一个奏折,一天一个奏折,都把他烦的不行了,他要知道怎么批复,不早就批复了。

    建奴这一记耳光的确打的他脸上无光,但是,他并不认为杨嗣昌做错了什么,攘外必先安内,他认为是对的!

    正在他苦思怎么把黄道周这家伙敷衍过去的时候,杨嗣昌走出班列,跪在黄道周旁边,冷冷的应对道:“皇上,与建奴和谈只是权宜之计,建奴当初不从辽阳撤兵,我们就无法全力去围剿贼寇,现在,贼寇基本已被剿灭,正证明攘外必先安内之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崇祯闻言,不由欣慰的点头道:“嗯,黄爱卿,文弱说的很对,此次围剿反贼是卓有成效的,反贼最大的李自成部已然被剿灭,其余反贼也差不多都接受了朝廷的招抚,攘外必先安内之策的确没有问题。”

    这对君臣,唱双簧呢,故意引开话题,把建奴入寇引到剿灭反贼上是吧,那好,我就来说说你们所谓的卓有成效。

    黄道周梗着脖子道:“皇上,微臣斗胆,不知杨大人所谓的成效在何处,此次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也就将反贼李自成部十余万贼寇给打残了,连贼酋李自成都没抓到。当初太子太师张大人总督五省兵马,并未耗费朝廷多少钱粮,却剿灭反贼数十万,连贼酋高迎祥都被活捉,杨大人这点功劳跟张大人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之光,算得什么卓有成效?”

    崇祯闻言,再次哑口无言,这家伙这张嘴,简直太毒了。

    张斌更是满脸黑线,你家伙说杨嗣昌就说杨嗣昌,不要把我带上啊,你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

    果然,杨嗣昌被气得直接回怼道:“张大人就卓有成效了吗,他才回朝多久反贼便死灰复燃。”

    两人本来都是对着崇祯拱手说话的,这会儿杨嗣昌既然不讲规矩对着自己喷,黄道周也不讲客气了,他直接转头回怼道:“反贼死灰复燃你怪张大人?你怎么不问问薛国观薛大人,他提拔了多少贪官污吏,那些人在地方上又是怎么横征暴敛的,你们把老百姓逼反了反而怪张大人没把反贼剿灭干净?还有,你以为你就把反贼剿灭干净了吗?你为了你那个什么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拙计不惜横征暴敛,加征剿饷和练饷,多少老百姓因此活不下去,你看后面老百姓会不会反。”

    杨嗣昌这个火啊,他冷冷的回击道:“谁敢再反,不怕朝廷大军围剿吗?”

    黄道周鄙视道:“杨大人,现在朝廷大军在京城,在顺天府,不在西北五省,反贼为什么不敢再反?”

    杨嗣昌咬牙道:“所以我说攘外必先安内啊,不暂时稳住建奴,怎么全力去剿灭反贼?”

    黄道周不屑道:“你有没有脑子,建奴凶残暴戾,根本就不讲道理,你跟还妄图跟他们和谈,不是与虎谋皮吗?此次建奴入寇就是明证!”

    卧槽,这家伙,真他吗彪悍啊,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这么骂皇上的宠臣,满朝文武都被这家伙给吓坏了,皇上的脾气谁不知道,他这样肆无忌惮,这不是惹皇上发怒吗!

    崇祯的确怒了,这家伙,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口出狂言,当朕不存在吗,他忍不住呵斥道:“黄爱卿,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朝堂不是市井。”

    黄道周梗着脖子道:“皇上,难道杨大人做错了,别人说都不能说吗?”

    的确不能说,崇祯冷冷的道:“文弱为国为民,劳苦功高,你们又做了些什么,有什么权力指责他?”

    黄道周依旧梗着脖子道:“微臣也是为国为民才出来弹劾这个奸佞小人。”

    崇祯闻言,不由大怒,你竟然敢说朕的宠臣是奸佞小人,他忍不住怒斥道:“你这一生学问就只办得一张佞口,除了胡说八道,你还会什么!”

    黄道周也来火了,皇上竟然是非不分,摆明了偏袒杨嗣昌!

    他豁出去了,高声抗辩道:“忠佞二字,微臣不敢不辩。微臣在皇上面前指摘奸佞小人就成了奸佞,那些在皇上面前进谗言,哄骗皇上的反而是忠臣吗?”

    这家伙,竟然跟皇上吵起来了,胆小的大臣都被他吓得脸色大变,这下皇上怕是要雷霆震怒了。

    果然,崇祯气得怒吼道:“来人把这个欺君罔上的奸佞小人给朕拖下去。”

    御道两边值守的锦衣卫闻言,连忙上来把黄道周架起来就往外拖,黄道周已然在那里大声疾呼:“皇上,忠佞不分,则正邪混淆,何以治国?”

    张斌见状,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这些人想法是好的,方法却不对,崇祯摆明了吃软不吃硬,你偏要跟他来硬的,能起到什么效果,白白把自己搭进去而已!

第八卷 第十三章 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次黄道周的确把崇祯给惹怒了,不过黄道周这个人为官清正,在朝堂上还是颇有名望的,崇祯也不好因为一句话就把他拖出去砍了,最后,杨嗣昌给崇祯出了个馊主意,直接将黄道周一撸到底,调任江西按察司照磨,做了个正九品的小吏!

    杨嗣昌这是在警告那些妄图“诋毁”他的直臣,让他们好好掂量掂量,如果敢对他提出的攘外必先安内之策指手画脚,那就做好被一撸到底的准备,不管你三品、四品、五品,全给你撸到九品!

    这家伙,这招的确够狠,很多直臣并不怕死,也不怕坐牢,更不怕廷杖,因为这些说出去都不丢人,当个正九品的小吏那就丢人了,官声全完了不说,还要听命于那些七品、八品的小吏,这羞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所以,黄道周被收拾了之后,再也没人敢跳出来指责杨嗣昌了,这家伙太狠了,惹不起啊,惹不起。www.uu234.net

    朝臣都收声了,崇祯终于能静下心来和杨嗣昌商讨接下来的“大计”了,具体来说就是京城外面的二十多万大军该何去何从。

    如果按杨嗣昌的想法,那就是拉到大别山去,收拾革左五营,彻底完成剿贼大业。

    他还是坚持攘外必先安内,必须先将反贼剿灭干净再去对付建奴。

    崇祯的看法却不一样,攘外必先安内是没错,不过,没必要那么追求完美,反贼已经差不多剿灭干净了,建奴却是猖狂的很,革左五营并没有多大的威胁,建奴却是悬在大明头上的利刃,不将建奴打败,他总感觉寝食难安,所以,他想先收复辽东再去收拾革左五营。

    杨嗣昌一如既往的贱,他说什么都不容别人反驳,崇祯说什么他却一句都不反驳,既然皇上想先收拾建奴,那就先收拾建奴,他马上转变立场,跟崇祯商议起收拾建奴的大计来。

    这会儿才三月份,辽东的冰雪四月份才会开始融化,一直要等到五月份才适合大军行进,所以,崇祯和杨嗣昌都没有着急,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准备充分一点再出发更好。

    这二十多万大军真调到辽东去,那么辽东明军就将达到恐怖的四十多万,如果是张斌指挥,绝对能收复辽东,打得皇太极找不着北,问题崇祯根本就没考虑张斌,他还是想让杨嗣昌这个能臣去督师蓟辽,一举干翻建奴,收复辽东!

    杨嗣昌如果真的去了辽东,凭他蹩脚的计谋和坑害张斌亲信的想法,把孙传庭、卢象升、曹文诏和戚元功全坑死,那么,大明很有可能会重复萨尔浒惨败的悲剧,被皇太极打的找不着北,还好,杨嗣昌督师蓟辽的美梦并没有成真,因为反贼果然如同黄道周说的一般,又复起了。

    历史上,李自成是被杨嗣昌剿的只剩十七骑仓惶逃入商洛附近的秦岭当中,窝了将近一年,才集合了几千手下从山里面冲出来。

    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因为他是先抢了福王的财富才被熊文灿逼的逃入秦岭当中的,他有东山再起的资本,而且,他并不是仓惶逃窜,而是从容潜逃,所有起义军的骨干都被他带走了。

    所以,熊文灿大军刚离开关中赶往湖广,他便开始派人秘密联络旧部了,熊文灿刚刚率军进京勤王,他都已经把旧部联系好,准备复起了。

    话说他十多万大军不都被熊文灿给歼灭了吗,又哪里来的旧部呢?

    这个就不得不说朝廷对反贼的处置措施了,反贼头子逮住了,那自然是千刀万剐,就算反贼中的小头目被逮住了,那也是杀头的罪。

    但是,普通反贼却不能杀,因为数量太多了,而且他们大多是农民,你全杀光了,谁去种地啊,朝廷也没粮食养着他们,所以,普通反贼如果被逮住了,朝廷一般都会尽最快的速度将其遣回原籍。

    如果这次是张斌挂帅,还可以将所有反贼俘虏全部迁移到东番去,由东番九卫镇守,他们想跑都跑不掉,问题这次是熊文灿挂帅,而且他还急着去湖广收拾张献忠,他根本就没时间处理,只能把所有俘虏全部交给陕西巡抚郑崇俭处置。

    郑崇俭就一个巡抚,哪来的粮食养十多万俘虏,所以他接手俘虏之后便一股脑将这些俘虏全部遣送回去了,甚至连押送的人都没有,就是让他们报了一下姓名和籍贯,然后便让他们自己走路回去了。

    郑崇俭这边是一天一万一天一万的“遣送”,十余天就把所有俘虏处置完了。

    李自成这边是一天几千一天几千的接收,不到一个月时间便把所有旧部全联络好了,很多人都是走到半路上就被原来的管队和老管队找上了,直接就跟着人进山了。

    这就有点奇怪了,李自成等农民军首领对手下可严厉的很,面对官兵的时候,如果他们敢不听号令,督战队上去就砍,没一点情面可讲,这些人为什么还要跟着李自成造反呢?

    他们也是没办法啊,若不是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饿的吃草根啃树皮,谁会去造反啊,跟着闯王好歹有饭吃,回去之后还是要面对饿死还是造反的选择,还不如半路“出家”来得爽快。

    总之,这次,李自成的复起速度相当惊人。

    熊文灿刚率军赶到京城,他就跑到临潼附近的骊山北麓取出埋藏的财宝,开始集结旧部,招兵买马了;

    杨嗣昌还在皇太极屁股后面吃灰呢,他就集结了十余万人马,开始整编操练了;

    崇祯还在和杨嗣昌商量怎么收拾建奴呢,他已经率军从骊山里面冲出来,直取临潼!

    这会儿整个陕西才一万驻军,守西安都有点捉襟见肘,哪里来的兵力镇守其他城池,所以,他攻取临潼县城根本就没遇到多少抵抗,也就临潼知县临时组织了几百乡勇,稍微意思了一下,临潼很快就被他给占领了。

    紧接着,他便挥军向东,一路攻占渭南、华州、华阴、潼关等地,不到十天时间,整个西安府便有大半地区落入他手中,而且他还占领了西北重镇潼关,进可攻取河南、山西,退可围困陕西首府西安,整个西北形势顿时岌岌可危。

    消息传回京城,整个朝堂一片哗然,这是怎么回事,杨阁部不是说他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大计卓有成效,反贼已经差不多被剿灭了吗,怎么反贼又又又复起了,而且复起的这么快,声势还这么大!

    崇祯收到郑崇俭的八百里加急奏报更是惊骇莫名,惊慌失措,他竟然不召集群臣廷议,反而招来杨嗣昌这个宠臣密议起来。

    杨嗣昌也被李自成这一手骇的魂都快掉了,黄道周的话依然在他耳边回荡。

    “你以为你就把反贼剿灭干净了吗?”。

    “你为了你那个什么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拙计不惜横征暴敛,加征剿饷和练饷,多少老百姓因此活不下去,你看后面老百姓会不会反。”

    “现在朝廷大军在京城,在顺天府,不在西北五省,反贼为什么不敢再反?”。

    反贼真的又反了,他又被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建奴和反贼左一耳光,右一耳光,煽的他脸上火辣辣的。

    事实证明,攘外必先安内就是个笑话,建奴压根就不讲信用,找他们和谈,纯粹就是送上去给人家玩。

    足食然后足兵更是个天大的笑话,人家就是因为没饭吃才造反的,你还抢了他们的粮食来招兵,你这不是逼人造反吗!

    但是,杨嗣昌跟崇祯就一个脾性,他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反正他是对的,不可能犯错。

    那么,这次到底是谁的错呢?

    熊文灿啊,是他负责围剿反贼的,结果让李自成给跑了,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

    杨嗣昌收到李自成复起的消息不但没有反思自己的策略有多么愚蠢,反而一直在脑海里想着是谁错了,让他的“大计”出了纰漏,很快,他便想到了熊文灿。

    崇祯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不然,李自成不可能这么快就复起了,但是他压根就没想过是杨嗣昌错了,他甚至傻乎乎的找这个罪魁祸首来“请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他便惊怒交加,气急败坏道:“文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贼李自成部不是被剿灭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复起了,而且声势这么大,简直就跟没被围剿过一样。“

    杨嗣昌知道,崇祯并不是对他发火,而是对那罪魁祸首发火,他并不认为自己是罪魁祸首,所以,他振振有词道:“皇上,现在看来,是熊文灿这个小人在谎报军情,他明明没有将反贼李自成部剿灭,却谎称已经剿灭了,以此来邀功,着实可恨,亏我们当初对他那么信任,将西北五省的剿贼大计,全权交给他负责,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一个奸佞小人!“

    可怜熊文灿,他才是杨嗣昌手底下唯一正直的能臣,为了杨嗣昌的大计,他殚精竭虑,转战千里,却不曾想,到头来要被杨嗣昌扣这么大个屎盆子!

    崇祯闻言,不由恍然大悟,对啊,西北五省的剿贼大计都是熊文灿在负责,现在反贼李自成复起,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

    他不由怒喝道:“来人。”

    曹化淳应声而入,崇祯紧接着便咬牙切齿道:“将熊文灿这个奸佞小人打入诏狱,好好问问,他是怎么谎报军情的。”

    这家伙,一个忠臣良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收拾了,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处置完熊文灿这个“罪魁祸首”,崇祯的怒气仿佛平息了很多,这个时候,他又开始担忧西北的局势了,他不由焦虑道:“文弱,李自成现在已经打到潼关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杨嗣昌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李自成吗,轻轻松松就收拾了!

    他镇定的拱手道:“皇上,不必担心,小小一个李自成还翻不了天,京城附近驻扎的二十多万大军足以让他飞灰湮灭。”

    对啊,京城附近还驻扎了二十多万大军呢,他也是急晕头了,竟然把这个给忽略了,崇祯闻言,焦虑略为缓解,不过他还是有些忧心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熊文灿这个奸佞小人已经被打入诏狱了,谁率这二十多万大军去剿灭反贼李自成呢?”

    杨嗣昌想了想,他手底下还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让薛国观去吗,别开玩笑了,这货连熊文灿都不如,派这货去还不如派熊文灿去呢。

    他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微臣愿亲率大军去剿灭这反贼李自成!”

    崇祯闻言,不由欣慰的点头道:“嗯,文弱,那就辛苦你一趟,有你出马,朕就放心了。”

    这两个人,真是让人无语。

    熊文灿这样的封疆大吏,没有任何罪状,没有任何证据,就这么抓起来了。

    围剿反贼这样的军国大事,竟然不问其他人意见,就这么私自定下来了!

    难道就这么任凭他们胡搞瞎搞下去吗?

    当然不可能,这次,张斌终于出手了,因为他被杨嗣昌给惹怒了,这家伙,竟然真的如同历史上一般,想坑死卢象升,还附带了上了戚元功。

    他们胡作非为可以,但是,不能坑自己的亲信,按历史上的记载,杨嗣昌这一去怕就回不来了,他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其实是个蠢材,他这一去会被李自成和张献忠活活玩死!

    张斌可不想让卢象升和戚元功去给这蠢货陪葬,他想了想,便命人去给徐光启传了个口信,现在,他不能开口,他开口,崇祯肯定会对他更加猜忌,甚至,他所有“党羽”都不能开口,同样会引起崇祯的猜忌,他只能请徐光启出马了。

    第二天早朝,崇祯还是假假意思宣布廷议一下西北反贼的事情,杨嗣昌督师前去西北剿贼,这个并没有什么人有意见,但是,他想要把所有人马带走却不行了。

    正当崇祯准备拍板,令杨嗣昌即刻出发,率大军前去西北剿贼时,内阁首辅徐光启突然咳嗽一声,走出班列,跪在御道中间,朗声道:“皇上,微臣斗胆,请皇上留点人马在京畿和宣大一线驻守,如果建奴再趁京畿兵力空虚入寇,老百姓又要遭灾了!”

第八卷 第十四章 不归路

    崇祯和杨嗣昌都已经商议好了,由杨嗣昌亲自督师率二十六万大军前去剿灭反贼李自成部,这廷议也就是个形式而已,他们都不相信还有人敢跳出来唱反调。www.uu234.net

    你们跳啊,你们跳啊,谁敢蹦,黄道周就是榜样,不管你几品,直接给你撸到九品,有种就跳出来试试!

    满朝文武果然“没种”,任由他们两个唱双簧,又是把所有罪责推熊文灿身上,又是让杨嗣昌督师前去剿灭反贼李自成部,没一个人敢跳出来反对的。

    正当崇祯准备拍板的时候,内阁首辅徐光启却“跳”出来了,不过,他不是跳出来唱反调的,他只是提醒崇祯,要小心建奴再次入寇。

    这事崇祯还真有点害怕,建奴每次入寇京城虽然都有惊无险,京畿地区却成了坟场,方圆数百里之内几乎荒无人烟,到处都是坟墓!

    他也不是不顾老百姓死活,他还想当明君呢,这巨大的坟场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巨大的讽刺,这事还真得提防一下,要再让建奴冲进来,那整个北直隶估计都要变成坟场了,他这当皇上的,脸面何在?

    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慢慢转向杨嗣昌,他这是在征询杨嗣昌的意见。

    杨嗣昌当然不想留下一部分人驻守京畿,他的计划从来都“庞大恢宏”,这二十六万人马去收拾李自成他还觉得有点不够用呢,徐光启还想留下一部分来守京城,这不拆他台吗。

    他一看崇祯投来询问的目光,立马从班列里走出来,跪道御道中间朗声道:“皇上,微臣曾多次谏言攘外必先安内,朝廷兵力有限,无法支持两线作战,所以,微臣以为,还是先派使者稳住建奴方为上策,如若分兵防守,围剿反贼恐因兵力不足而旷日持久,还请皇上三思。“

    崇祯闻言,不由微微点了点头,貌似又信了杨嗣昌的鬼话。

    徐光启却有点恼火了,就你个蠢材会相信建奴,与虎狼之辈和谈,亏你想的出来,别人怕一撸到底,他可不怕,他都七十多了,早就该回家养老了,要不是为了张斌的大计,要不是为了大明能迎来中兴的机会,他何必在这里苦苦坚持,有种,你们撸了我啊!

    他忍不住嘲讽道:“杨大人,你这是去通知建奴前来入寇吧?他们会听你的不来入寇吗,京城附近都没有人驻守了,老百姓任他们欺凌,粮食钱财随他劫掠,他们为什么不来?上次你派熊文灿去围剿反贼的时候也派使者去通知建奴了吧,所以,他们才会来的这么及时!”

    这话说的,简直让人无地自容啊,杨嗣昌脸皮再厚也隐隐透出了红光,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憋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崇祯见状,连忙解围道:“嗯,两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建奴背信弃义之举不能不防,朕感觉还是该留下点人马在京城附近驻守。”

    徐光启貌似发现自己口气有点不对,令得这杨大人下不了台了,他“慌忙”顺势吹捧道:“皇上英明,微臣也觉得杨大人说的有道理,为了不影响杨大人的剿贼大计,这人马不能留下太多,但是,建奴凶猛,又不是一般人能顶的,所以,微臣以为,宜留下部分精锐镇守各处险要,其余大部分人马还是随杨大人去围剿反贼。“

    这话简直与自己陷害卢象升和戚元功那会儿说的话如出一辙啊,杨嗣昌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知道徐光启要说什么了,这怎么行,他还想趁此次围剿反贼之机弄死卢象升和戚元功呢。

    这话怎么反驳呢?

    他正在那里急急的思索呢,崇祯却是欣慰的点头道:“嗯,有道理,有道理,子先,你说,留下那些精锐比较合适呢?”

    崇祯可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暗斗,他还以为徐光启真是在为杨嗣昌考虑呢,所以,毫不犹豫的便点头应允了。

    杨嗣昌闻言,脸色一变,心中暗道,完了!

    果然,徐光启紧接着便拱手道:“微臣建议,留河南巡抚卢象升率一万天雄军驻守宣府镇,总兵戚元功率一万戚家军驻守大同镇,总兵马祥麟率三万川军驻守蓟州镇,有这三支精锐镇守,建奴想称京畿兵力空虚入寇是不可能的,而这三支精锐加起来才五万人,对杨大人的剿贼大计影响应该不大。熊文灿那等奸佞小人都能率二十多万大军围歼反贼李自成部主力,相信二十余万人马对于智计百出的杨大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从简单的数字来看,五万对二十一万,才抽调了不到两成的人马,影响的确不是很大,但是,二十六万朝廷大军中也就这三支精锐最能打了,其他二十一万人就是杂牌军,加起来都不是这五万人马的对手!

    崇祯貌似被简单的数字给蒙蔽了,竟然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嗯,那行,就这样吧,留下五万人马驻守,其他人马全部随文弱去围剿反贼。”

    杨嗣昌闻言,好悬没一个血喷出来,徐光启,你个老不死的,我跟你有仇还是怎么了,你竟然建议皇上把所有精锐全部调走!

    但是,徐光启一句话就把他给捧的下不来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比熊文灿那个奸佞小人还不如吧。

    再说了,崇祯都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好再反驳了,这可是早朝,文武百官都看着呢,如果自己当面反驳,让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心里肯定不爽,要是因此惹得皇上不高兴,不再宠信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的恩宠可比剿贼还重要,他连忙随着徐光启大赞了一通皇上英明,赞的崇祯是眉开眼笑,他自己心里却跟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徐光启这么一搅和,五万精锐全部被调走了,杨嗣昌只能带着二十一万杂牌军出发了。

    崇祯为了以示恩宠,竟然令人在南门外搭了个平台,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为杨嗣昌践行。

    这种恩宠,真是没谁了,杨嗣昌都为此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崇祯也眼含泪水,依依不舍,搞的跟生离死别一般。

    这些年出征前去剿贼的将帅多了去了,没见谁回不来的,有必要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吗?

    崇祯或许是真的不舍这个知己离开自己远赴西北,杨嗣昌或许真的是感激涕零,在场的只有张斌明白,这次,恐怕是真正的生离死别,因为历史上杨嗣昌离开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他直接被张献忠玩死在四川!

    这个时候,张献忠都还没出手呢,李自成就蹦出来了,他是前有猛虎后有饿狼,不死才怪。

    张斌看着杨嗣昌慢慢远去的背影,不由在心中感叹:“再见了,杨阁部,一路走好!”

    杨嗣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他认为,有二十余万大军在手,剿灭反贼李自成只是时间问题,至于张献忠会降而复判,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

    从京城赶往陕西有两条路,一条是横跨山西,从绥德州进入榆林镇,一条是南下河南,从潼关进入西安府,这两条道各有优劣,具体选哪条还要看实际情况。

    横跨山西的官道路途相对来说要短很多,但是山西境内山脉纵横,官道窄小崎岖,并不适合大军行进,如果是急着支援九边之一的榆林镇,倒可以考虑派小股精锐快速行进,直抵榆林。

    河南的官道相对来说路途要远很多,不过官道宽敞平整,很适合大军推进。

    杨嗣昌想也不想,便选择了南下河南,直抵潼关。

    他这样走,要说起来并没有什么错,但是,他低估了反贼的实力,更高估了自己手下杂牌军的实力。

    李自成这会儿已经占领了潼关,正大肆招兵买马呢,他这次是发狠了,招兵压根就没个限度,能招多少就招多少,因为他被官兵给剿的来火了。

    原来,他总是在考虑粮食问题,如果招人招的太多,没粮食给他们吃怎么办,这会儿他已经想通了,什么怎么办不怎么办,到处攻城略地疯狂劫掠呗,没有足够的人马,就顶不住官兵的围剿,如果被官兵剿灭了,就什么都没了,还考虑什么粮食不够吃的问题,可着劲疯狂招兵才是正理。

    他这疯狂起来,着实可怕,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已经从原来的十多万人马扩充到了二十余万人马,数量已经和杨嗣昌所率的朝廷大军差不多了!

    当然,打仗并不是简单的数量对比,李自成手下人马虽然和杨嗣昌手下人马差不多,但是战斗力却不能同日而语,虽然杨嗣昌手下大多是新召集起来的屯卫,也比李自成手下新召集起来的农民要强,二十余万朝廷大军压过来,李自成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办呢,难道像原来一样跑路吗,又或者像上次一样,跟官兵硬钢一波,然后被打的屁滚尿流,几近全军覆没?

    不,他不想再跑了,他想据关中称王!

    他就不信了,自己永远都干不过官兵,他豁出去了,直接召集手下所有军师将领,在渭南开了场大会。

    这个时候,他手下可谓人才济济。

    有刘宗敏、刘方亮这样跟随他多年的猛将;

    有李过、高一功这样跟随他起事的亲戚;

    有李岩、田见秀这样谋略出众的儒将;

    还有牛金星、宋献策这样智计百出的军师。

    李自成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军师将领,随即坚定的道:“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官兵又来了,不过,据探子来报,这次官兵中并没有卢阎王,也没有戚家军,连川军白杆兵都没见,就是新召集的屯卫而已,这次,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战胜官兵的机会,我们不能再被官兵追的到处乱窜了,我们要拿下关中,建国立业,跟朝廷对抗!对付官兵,大家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一说,”

    众人闻言,无不露出激动的表情,闯王要建国立业,他们就是开国功臣,跟反贼完全不一样了。

    至于官兵,除了天雄军、戚家军、白杆兵、秦军这几支朝廷精锐,其他的杂牌军还真没什么好怕的,新招的屯卫而已,比他们强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们还真有办法对付。

    李岩率先拱手道:“大王,潼关易守难攻,正是抵御官兵的好地方,如果能调集十万精兵驻守,就算二十多万官兵也休想拿下来。”

    据雄关而守,这是个好主意,张献忠据襄阳而守,官兵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至于什么接受招抚,归顺朝廷,也就小皇帝那个傻缺相信,他都把老朱家祖坟刨了,还会归顺朝廷吗,他就跟自己一样,是想当皇帝的人,这点,李自成相当清楚。

    潼关出了名的易守难攻,相比襄阳都差不到哪里去,这点李自成自然也清楚,他闻言不由点头道:“嗯,这主意不错,不过光死守潼关还不行,我们这么多人马要吃要喝,守在这里只能喝西北风啊。”

    军师宋献策紧接着拱手道:“大王,现在关中就一万秦军,他们肯定窝西安不敢出来,我们可以分成数股,分别占领延安府、庆阳府、凤翔府等州府,边筹集粮草,边招募军队,等各州府都拿下了,我们再一举合围,拿下西安,那时候就可以建国立业了。”

    分兵他还真没想过,以前他基本都是带着所有手下到处窜,很少分成数股,现在关中这形势,西安城里那一万秦军还真不敢跑出来,他们要敢跑出来,西安就变成了一座空城,自己完全可以轻轻松松拿下来,到时候十万甚至二十万大军一守,官兵要夺回去可就难了。

    李自成不由点头道:“嗯,只要西安城里那一万秦军不出来,关中各州府任我们纵横,这主意不错。”

    众人纷纷献计献策,很快,李自成就拍板,坚守潼关,夺取关中各州府,然后一举拿下西安称王!

    他很快便调集十万精兵,驻守潼关,并任命自己的侄子李过为潼关守将,还留下儒将李岩和自己的妻弟高一功辅之。

    而后,他又将剩下的义军分为数股,他自己亲率五万大军向北,去夺取延安府、庆阳府等州府,还有大将刘宗敏、刘方亮、田见秀则各率两万大军,分取凤翔府、平凉府、巩昌府等州府,一时之间,整个关中大地到处都是打着闯王旗号的起义军,他们招兵买马,攻城略地,打土豪,抢粮食,搞的热火朝天,各地饥民归附者不计其数。

    杨嗣昌收到朝廷转发过来的急报,连忙催军急赶,欲奔赴关中剿灭这些猖狂的贼寇,但是,刚赶到潼关,他便傻眼了,十余万贼寇扼守关城,他根本就过不去啊!

第八卷 第十五章 糜烂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陕西、山西、河南三省要冲之地,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很多地方都是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m.www.uu234.net

    这么个险要之处,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自东汉末年开始,历朝历代都在此处设立关卡,到了明朝洪武年间更是将这里扩建成了一处关城,并设潼关卫驻守。

    潼关关城北临黄河,东、西、北三面城墙均高五丈,而南边的城墙,最高处高达十丈,整个城池周长将近十二里,若论雄奇,甚至超过天下第一关之称的山海关。

    面对这么一座雄关,杨嗣昌真傻眼了,这里竟有反贼驻守,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明初的时候这里倒是有足足五千多屯卫驻守,但是,自明武宗正德年间开始,卫所制度渐渐松弛,屯卫大量逃逸,到了天启年间,西北更是旱灾不断,潼关屯卫都差不多逃光了,这里几乎成了一座空城,连官兵都不驻守了,这会儿竟然被反贼扼住,杨嗣昌简直后悔不跌,早知道这样,派个一万人在此驻守,反贼怎么都攻不上来啊,现在,却轮到他来攻城了。

    这潼关攻的下来吗?

    他真没什么把握,因为面向这边的东南两面城墙都不好攻击,南面城墙外地势是比较开阔,可以展开数万大军,但是,南面城墙高达十丈,拿什么攻上去,云梯也做不了十丈那么长啊!

    东面城墙倒是矮一点,但五丈也不算低了要知道京城的城墙很多地方都只有三四丈高,五丈高的地方都不多,这里,全是五丈高,简直要人命啊,云梯是能做出来,抬都抬死人啊,要爬上去,他都有点发怵,更为麻烦的是,这东面城墙外面地形狭窄,能容下几千人就算不错了,大军根本就展不开啊。

    怎么办?

    没把握也得攻啊,整个关中都快被反贼占领了,他再不冲过去剿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杨嗣昌无法,只得下令二十余万大军在关城外择地驻扎,制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击关城。

    南面城墙他是不敢去攻击的,十丈高,人家随便丢块石头下来都能砸死一堆人,东面虽然施展不开,好歹城墙只有五丈高,还有攻上去的希望,他准备派人轮流攻击,希望能耗开这天下有数的雄关。

    二十余万明军就这样在潼关外的崇山峻岭中驻扎下来,这里的地形复杂无比,二十余万明军想驻扎在一起都找不到足够宽敞的地方,只能东一个山头,西一个山谷驻扎的到处都是,一时之间,这潼关外面号令声不断,传令兵来回飞窜,明军将士又是扎营又是伐木,忙的不亦乐乎。

    而这个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张献忠也坐不住了,听闻李自成重举反旗,并攻占了潼关要隘,正与二十余万官兵在关口处大战,他这心里便骚动的不行了。

    好机会啊,朝廷大军都被闯王吸引到潼关去了,整个西南就跟没设防一样,任他纵横驰骋,不趁机疯狂劫掠扩张,更待何时!

    这会儿有重镇襄阳在手,怕个屁啊,大不了朝廷大军来了又缩回襄阳城里,官兵还能咬的到他吗。

    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襄阳周边,准备先叼几块肥肉再说,这会儿要说最肥的,当属朱明皇室宗亲,这些个龙子龙孙可不得了,随便哪个亲王府了最少都有上百万两金银,随便哪个郡王府里都有数十万两金银,一抓一个准,绝对不会落空。

    反正襄王他也杀了,老朱家的祖坟他也刨了,再多宰几个亲王郡王也没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趁朝廷大军无暇南顾,赶紧杀啊,抢啊!

    很快,他便确定了目标,那便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的首府武昌城和城里的楚王朱华奎。

    武昌离襄阳只有六百余里,并不算太远,比潼关近的多,就算潼关外面的明军主力收到消息前来增援,他也有时间率军退回襄阳。

    这个楚王朱华奎可不得了,他已经在位六十多年了,不知道搜刮了多少财富,传闻,在朱明皇室的亲王里面就他的财富能与福王朱常洵相媲美,这家伙的财富简直无法估算,而且,武昌虽然是湖广首府却没有任何驻军,防御力更是比襄阳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吃白不吃啊。

    张献忠将武昌城里的消息探查清楚之后,便挑选精锐,假扮各种身份,偷偷潜入武昌城,这会儿他手里什么州府县衙大印,兵备道大印,屯卫指挥使大印一堆一堆的,不管是伪造路引还是伪造军令都方便的很,派数千手下潜入武昌城都没有问题,拿下武昌城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其实这时候武昌城里的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官员早在张献忠攻占襄阳的时候就担心这大贼酋会挥军南下,攻占武昌,他们多次跪求楚王朱华奎捐资助饷,召集屯卫,操练士卒,固守武昌。

    但是,楚王朱华奎之吝啬程度也与福王朱常洵有得一拼,他竟然以俸禄微薄为名,拒绝捐资,他的俸禄相对于他奢华的生活来说的确算是“微薄”的了,问题他的收入靠的并不是俸禄啊,他在位六十多年,凭借朝廷撑腰,强取豪夺,不知道掠夺了多少土地,积累了多少财富,那点俸禄算个屁啊!

    这楚王朱华奎不肯捐资助饷,湖广官员又是真正的俸禄微薄,根本就拿不出钱来充当军饷,朝廷更是把所有钱粮全部用来支持杨嗣昌的剿贼大计了,武昌城的城墙就这么一直空着,空有高达三丈的城墙却没有士卒驻守,根不设防一样。

    张献忠忙活了十余天,终于将上千精锐送进了武昌城,这个时候,他一把扯掉归顺的假面具,率十万大军一路猛赶,直扑武昌城而去,至于襄阳城,则由罗汝才和剩余的十余万大军驻守。

    武昌城里的官员收到消息,一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一面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一面组织武昌城附近的屯卫进城驻守,整个武昌城顿时风声鹤唳,慌乱无比。

    要说武昌附近的屯卫还真有不少,什么武昌卫、黄州卫、武昌左护卫、武昌右护卫等等,加起来足有十余个卫所,虽说屯卫逃逸严重,召集一两万屯卫还是不成问题的。

    主要问题是湖广都司没钱啊,他们发出紧急调令之后,附近卫所的指挥使是派人过来了,但是都是光人,甚至连武器都没带,就更别说粮食了,武器湖广都司的武库里倒是有一些,堪堪能装备这紧急集结过来的万余屯卫,但是,他们没粮食啊,一万余人的口粮,谁负担的起。

    他们东拼西凑,最后也只能勉强凑出这上万屯卫几天的粥水钱,要想让他们吃顿饱饭都不能成。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官员里面有很多贪官污吏,本身有钱,但是,他们那点钱也撑不住啊,上万屯卫一天光是吃喝就得花去千余两,再加上饷银,一个月就是数万两,这钱,谁承担的起啊,就算他们勉强能承担一两个月他们也不敢出啊,他们俸禄那么低,这钱哪来的?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他们在贪腐吗!

    他们又将希望寄托在楚王朱华奎的身上,他们都知道,这位楚王光是良田就有上千万亩,养活十万大军都不成问题,以前反贼没有打过来的时候他敷衍推脱,这个时候反贼都快打到武昌城下了,他总不会再吝啬那点钱粮了吧。

    于是乎,湖广官员又跑到楚王府,跪求楚王朱华奎捐资助饷,实在不行,出点粮让守城将士吃个饱饭也好。

    他们眼中低估了楚王朱华奎吝啬和无耻程度,这家伙竟然还是那句话,俸禄低微,没钱,粮食更是没有!

    这家伙,反贼都要打到武昌来了,他还是一毛不拔,宁可看着守城将士饿肚子,也不肯给一点粮食!

    湖广官员一再哀求,朱华奎被这些人整烦了,竟然指着成祖朱棣赐给他的金椅子道:“本王实在没钱,诸位非要讨取的话,就把这把椅子拿去卖了,权当军费吧!”

    这不开玩笑嘛,成祖赐下来的东西谁敢拿去卖啊,那可是要杀头的,这家伙,无赖到这种程度,湖广官员也没办法了,只能让守城将士天天喝稀饭了。

    这楚王朱华奎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主要是他辈分高,他是太祖朱元璋的九世孙,辈分比万历都高了四辈,比崇祯更是高了七辈,崇祯能眼看着他这老祖宗被反贼围攻,不派军来救吗?

    崇祯当然不会见死不救,问题武昌离京城足有两千多里,八百里加急传讯都要三四天,你总要崇祯来得及救啊!

    张献忠一路急赶,仅花了五天时间便率军赶到了武昌城外,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武昌城团团围住,假假意思造起攻城器械来。

    其实,他压根就不会挥军攻城,真正的攻城战他就没打过几回,几乎每次他都是让内应在里面打开城门,直接挥军冲进去,攻城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他才懒得费那劲呢。

    这守城将士本就吃不饱,再看到城外黑压压的上十万贼寇,哪还愿意拼死守城,一个个白天都无精打采,晚上更是睡的东倒西歪,连火把都懒得点,当然,就算他们想点火把也没有,因为他们没钱买火油!

    这城防简直形同虚设啊,很快张献忠便在内应的配合下,称夜色攻入城中,很多守城将士气不过,竟然直接加入了农民军!

    这下朱华奎就惨了,张献忠可没湖广官员那么客气,他直接命人围住楚王府,就是一通搜,光是白银就搜出数百万两,他带来的数百辆马车都装不下,最后不得不在民间“征调”了一批。

    楚王朱华奎家资数百万,粮食更是堆积如山,竟然不肯出一点钱粮犒军,以致自己轻轻松松就攻入武昌城,张献忠听闻这事,简直大牙都快笑掉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头猪啊,那就浸猪笼算了!

    他直接命人将朱华奎装在一个大猪笼里,丢进江中淹死,随后又命人将武昌城内所有皇室宗亲全部驱赶到江边,令他们投水自尽,去陪楚王朱华奎。

    一时间,长江岸边哭声震天,数百皇室宗亲被逼的投入江中,生还者仅只数人!

    武昌城的消息接连传回京城,崇祯被气得七窍生烟,张献忠竟然降而复判,他竟然敢把高了自己七辈的楚王朱华奎像猪一样沉入江中溺死!

    这个时候,崇祯没有想过正是自己急于求成才同意招抚张献忠,他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了熊文灿的身上,直接命人将熊文灿拖出去砍了,又令人八百里加急传旨,命杨嗣昌即刻率军南下湖广,无论如何,也要剿灭反贼张献忠!

    杨嗣昌这个时候已然焦头烂额,他围着潼关攻了十余天,没有一点进展,反而搭进去上万将士性命,军中士气低迷,领军将领更是一个个垂头丧气,这仗简直没法打了。

    他收到崇祯旨意,更是骇得冷汗连连,张献忠竟然降而复判,这家伙竟然攻克武昌,杀了楚王朱华奎及皇室宗亲数百人!

    这记响亮的耳光,抽的他错点晕死。

    他不敢怠慢,连忙留下河南总兵秦拱明和三万河南兵镇守河南府,随即便率军直奔湖广。

    有的时候,人的心情也能影响到身体健康,杨嗣昌被这一连串的失败所打击,心情郁结,夜不能寐,还没赶到湖广便感染了风寒,而且病情越来越重,一天到晚咳嗽不止,骑在马上都摇摇晃晃,头发更是在几天时间就变得一片雪白。

    他这身体明显是撑不住了,但是,他却不得不硬撑着率军继续前行,没办法,剿贼剿成这副模样,他没脸回去面对皇上啊!

    他率军急赶了十余天,终于来到襄阳城外,而这个时候,张献忠已经带着五万人马押着从楚王府搜出的数百车金银财宝回到襄阳城,襄阳城的守军又达到了十五万之巨。

    这个时候,杨嗣昌终于明白熊文灿的无奈了,这襄阳城简直跟潼关一样,令人绝望啊!

    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他,崩溃了!

    从此药食不进,卧床不起,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十多万大军就这样驻扎在襄阳城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所适从。

    最后,杨嗣昌经受不住失败的打击和病痛的折磨,一命呜呼,左良玉和贺人龙等将领慌忙率军撤至郧阳,整个西南和西北的形势顿时糜烂不堪。

第八卷 第十六章 张斌再出山

    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病死襄阳,十余万官兵无奈退守郧阳,整个大明西南和西北的形势一片糜烂。www.uu234.net

    崇祯闻讯,悲痛莫名,他亲自为杨嗣昌撰写了祭文,并追赠其为太子太傅,又下旨抚慰其家人,一连忙活了几天。

    而这个时候,京城已然一片哗然,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请皇上速速下旨派人前去西南和西北坐镇,请皇上追究杨嗣昌的责任。

    对于群臣弹劾杨嗣昌的奏折,他一律留中不发,并且在早朝的时候撂下一句话,“杨嗣昌系朕简用,用兵不效,朕自鉴裁,况其尚有才可取,且已为国捐躯,尔等拼命上疏,意欲沽名呼?如此污蔑朝廷重臣,本该重治,尔等又说朕庇嗣昌,姑饶这一遭!”

    这朝臣弹劾杨嗣昌的事情就被他这样压下去了,但是西北和西南的局势却不是一句话就能压下去的,崇祯这会儿也慌了神,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苦思无解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求教于人,不过,他并没有找张斌,而是招来了内阁首辅徐光启。

    徐光启虽然没有领兵打过仗,兵法还是很娴熟的,而且还出过几本兵书,崇祯问计于他倒没有什么错。

    问题你放着张斌这么一个能臣干吏不用,一味胡搞瞎搞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基本上没人敢问他,就算是杨嗣昌都不敢这么问,但是徐光启却敢,因为他当官当够了,就算被罢官削籍也无所谓,崇祯总不可能因为这一句话的事就把他拖出去砍了吧!

    当然,张斌并没有让他去冒这个险,他这完全是“自作主张”,想为张斌出这最后一份力。

    君臣一番见礼之后,崇祯便满脸焦虑道:“子先,西北和西南的局势糜烂至此,你可有良策?”

    徐光启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帮张斌复出掌权,而崇祯问这话,正是个好机会,所以,他不答反问道:“皇上,微臣斗胆,请问皇上,为什么皇上如此赏识杨嗣昌却对同样才能出众的内阁次辅张斌弃而不用呢?”

    他这话算是客气的了,杨嗣昌的才能跟张斌比起来就是个屁,他只是不想打击崇祯而已。

    徐光启是不擅争权夺利,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智商或者说情商不够,而是性格使然,他也明白是倔驴脾性,你只能顺着他的毛捋,把张斌和杨嗣昌相提并论,他应该就不会心生反感了。

    崇祯闻言,果然未曾露出一点不满的表情,而是开始反思,他为什么重用杨嗣昌而打压张斌呢?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张斌和杨嗣昌给他的印象不一样。

    张斌被温体仁等阉党余孽诋毁污蔑,已经在他心中形成了谋国权臣的印象,再加上他生性多疑,所以,他对张斌的猜忌一直挥之不去。

    而且,张斌本人也没有一味的顺从他,哄着他,以致他隐隐觉得张斌跟他真不是一条心,这样就更加重了他对张斌的猜忌。

    杨嗣昌就不一样了,他当信王的时候就拜读过杨嗣昌的大作,对杨嗣昌崇拜的不得了。

    而且,后来杨嗣昌表现的相当好,对他更是“言听计从”,使他有找到知音的感觉,所以他才会重用杨嗣昌而弃用张斌。

    这个时候,他就像翻书一样回想着以前的事,温体仁等人诋毁张斌的情景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他下意识辩解道:“这个,并不是朕有意不用双全,主要是很多朝臣都在朕面前说过,双全此人与汉之曹魏颇为相像,不宜重用啊。”

    徐光启也是豁出去了,继续追问道:“那又是写什么人在皇上面前这么说的呢?”

    崇祯回想了一下,尴尬的道:“温体仁、王应熊、唐世济等人都这么说过。”

    徐光启闻言,不由摇头叹息道:“皇上,这是他们在诬陷张斌啊,这些奸佞小人为了争权夺利,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就像他们当初诬陷毕自严毕大人,曹于汴曹大人一样,事实证明,毕大人和曹大人都是忠臣,而温体仁等阉党余孽都是祸国殃民的奸佞啊!他们诬陷张斌,正证明张斌是少有的忠良,皇上,明察啊!”

    崇祯闻言,不由一愣,毕自严和曹于汴的事他当然记得,只是他很少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想,更没有把他们的事和张斌的事联系在一起想过,这会儿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帮阉党余孽,不知道害得他错怪了多少忠臣,他忍不住问道:“双全真的可以重用吗?”

    徐光启郑重的点头道:“当然,张斌温文尔雅,怎么可能是曹魏之辈,他完全是被冤枉的,微臣跟他虽然不是很熟,也能看出来,他绝对是那种为国为民的忠臣。”

    这话就有点骗人了啊,他跟张斌还不熟那就没几个人跟张斌熟了,看起来从不撒谎的人骗起人来别人压根就不会防备。

    崇祯果然信了,他承认错误的勇气还是有的,他想了一阵,便点头承认道:“看样子,朕是错怪双全了,这个暂且不去说了,还是先说说西南和西北之事吧,子先,你可有良策。“

    徐光启见状,不由松了口气,皇上终于意识到自己想错了,虽然以他多疑的性子,对张斌的猜忌不可能尽去,但是,让张斌重掌大权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了。

    他顺势拱手道:“皇上,微臣的特长是编书,要论西南和西北之事也只能纸上谈兵一番,张斌张大人才是解决西南和西北问题的良选啊,不论建奴还是贼寇,都曾败于其手,西南和西北局势已然糜烂不堪,也只有他才能力挽狂澜了。”

    崇祯闻言一愣,他想了一会儿,不由缓缓点头道:“你说的很对,现在,唯有双全才能力挽狂澜了。你先下去吧,来人,传张斌。”

    徐光启恭敬的退了下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和曹化淳激动的对望了一眼,两人就差击掌相庆了。

    张斌终于获得了重掌大权的机会,这次,他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其实,杨嗣昌的死讯传回京城的时候,张斌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崇祯必定会找到他头上来,因为西北和西南那糜烂的局势,根本就没有人敢接手,唯有他才能力挽狂澜,他只是没有想到徐光启会不顾惹怒崇祯为他说项而已。

    这事真的相当危险,像这几天就有人为黄道周说项,劝崇祯重新启用黄道周,结果,崇祯不但没有重新启用黄道周,还把上奏说项的江西巡抚解学龙撤职查办,充军广西!

    还好,徐光启说项成功,崇祯终于准备重新重用张斌了。

    张斌一路从内阁值房走过来,遇到了喜气洋洋的徐光启,又看到了暗自激动的曹化淳,他已然明白,崇祯怕是要再次启用自己了。

    不过,这次崇祯的态度却骇了他一跳,君臣一番见礼之后,崇祯竟然郑重的致歉道:“双全,以前朕误信谗言,对你颇有不公,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家伙,有时候崇祯还真能放下架子,诚恳认错,但是,也只是有时候而已,你要当真,你就完了,张斌连忙拱手道:“皇上,微臣惶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微臣从来都是感恩戴德,怎敢心生不忿。”

    崇祯满意的点头道:“嗯,你没往心里去就好,你放心,以后朕不会再信那些奸佞小人的鬼话了,你只管放手做,朕绝对支持你。“

    这话说的,好像你能突然改变性格一样,信你就来鬼了。

    张斌心中鄙夷,表面上却是装作感动道:“多谢皇上恩典。”

    崇祯认为,这样抚慰一番就差不多了,他紧接着便进入正题,满怀希冀道:“双全,西北和西南的局势糜烂至此,你可有良策?”

    良策自然早就有了,就怕你没耐心啊。

    张斌装作为难道:“微臣没有杨大人那本事,三个月时间就能剿灭所有反贼。”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嘲讽杨嗣昌呢,还是吹捧杨嗣昌,连崇祯听了都感觉脸上有点火辣辣的,杨嗣昌这个牛皮实在是吹的太大了,这会儿崇祯已然明白,三个月剿灭反贼,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在他心里,杨嗣昌依然是难得的知音,他忍不住为杨嗣昌辩解道:“文弱的确有点操之过急了,不过他的想法还是好的,他是真想尽快剿灭反贼,三个月时间的确不够,你说,要多久。”

    张斌假假意思估摸了一下,这才拱手道:“若要彻底解决五省反贼,微臣最少需要三年时间。”

    三年,对崇祯这个急性子来说的确有点长了,但是,这会儿别说彻底解决五省反贼了,想要稳住五省形势都难,至少他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他只能无奈的点头道:“三年就三年吧,只要能剿灭反贼就行,应该怎么做,你只管说。”

    张斌连忙解释道:“这第一步就是要稳住五省的形势,杨大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就甚好,只是这会儿网是收了贼寇却没在网中,微臣以为,还是应用杨大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再次将网张开,先将贼寇兜进网里,这样,贼寇就不会到处乱窜,肆意扩张了。“

    杨嗣昌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耗费太过巨大了,而崇祯又穷的叮当响,只能疯狂加征税赋来支持他的计划,这样一来,反而让更多的老百姓被逼的走投无路,加入起义军,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崇祯可想不到这么多,张斌竟然认为杨嗣昌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甚好,这话他却是爱听,他不由欣慰的点头道:“嗯,文弱此计的确甚好,你认为该如何将网张开呢?”

    好个屁啊,张斌其实有更好的计划,他只是假借杨嗣昌之名说出来而已。

    这崇祯,果然兴奋莫名,张斌不失时机的铺垫道:“微臣以为,五省形势之所以糜烂至此,无外乎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股贼寇所致,所以,重点便是将李自成和张献忠网住。现河南总兵秦拱明统兵三万驻守河南府,李自成部出潼关的可能性已然不大,但他们还能走榆林至山西,走秦岭至关中,这两地不能不防,宜将山西总兵左良玉和其手下的六万山西军调回太原驻守,将降将刘国能和其手下的三万人马调到关中驻守。这样李自成部就被限制在关中了,不过如若让他占了西安,那就麻烦了,宜将陕西总兵贺人龙和他手下的三万陕西兵调回西安据守,至此西北局势便算是稳住了。至于张献忠,郧阳有湖广总兵秦翼明和其手下的三万湖广兵驻守,他往西和往北进军的可能性已然不是很大,只要再将降将李万庆和其手下的三万人马调到长沙府驻守,其向南、向东扩张之路基本也被堵了,这样他就会被限制在襄阳府和武昌府一线,西南的形势也算是稳住了。“

    这与当初杨嗣昌描述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几乎如出一辙,崇祯不由连连点头道:“嗯嗯,这样的确能稳住西北和西南的局势,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张斌继续解释道:“接下来微臣觉得应该先南后北,先剿灭反贼张献忠部再剿灭反贼李自成部,因为反贼张献忠部几乎全部集结在襄阳和武昌两城,不用到处去围剿,所需兵力不多。而反贼李自成部则散的整个关中到处都是,要想围剿干净,所需的兵力就多了。”

    这个貌似有道理,但是,襄阳可是天下有数的雄城,武昌也非一般县城可比,熊文灿和杨嗣昌两人都到过襄阳城,而且都望而生畏,不敢发动攻击,张斌为什么如此淡定,还说所需兵力不多呢?

    崇祯不由好奇道:“你有把握攻下天下有数的重镇襄阳?”

    张斌信心满满的点头道:“微臣有把握。”

    这具体攻城之事崇祯可谓一窍不通,他也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张斌又把握就行,紧接着,他又好奇的问道:“你说攻克襄阳和武昌两城所需兵力不多,十来万总是需要的吧,但是,你都将所有兵力散布到各省了,又哪里来的兵力去进攻襄阳和武昌呢?”

    这才是关键,张斌这计划,简直比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还要宏大,现有的兵力貌似还远远不够,难道他还要加征税赋疯狂扩军吗?

    事实证明,加征税赋只是饮鸩止渴,只会死的更快,难道他也会犯和杨嗣昌一样的错误吗?

第八卷 第十七章 纳捐助饷

    崇祯也是那种胆大妄为之人,他知道加征税赋会使老百姓日子更难过,但是,他认为该加的时候还是要加,如果张斌敢提,他真敢加!

    张斌当然不会干这种饮鸩止渴的蠢事,他的计划是需要更多的人马,但是,这些人的粮饷马并不需要朝廷负责,更不需要崇祯加征税赋。www.uu234.net

    他正想趁此机会把东番九卫的战兵光明正大的拉出来呢,这个时候东番九卫战兵数量连十万都不止了,拉十万人出来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这十万人马不能突然出现,更不能让崇祯知道是他私自招募的,如果让崇祯知道他暗地里招募了这么多军队,不跟他翻脸才怪。

    明朝并不是不准招募士兵,但是必须经过皇帝允许,在兵部报备之后才能招募,这种士兵称为私募兵。

    私募兵是特定环境下的产物,明朝前期和中期很少具备这种特定环境,所以,那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私募兵的记载。

    但是,到了明朝后期,由于屯卫逃逸严重,各都司卫所剩下的屯卫本就不多,再加上屯卫体系糜烂,就算剩下的这些屯卫大多也成了都司卫所军官手下的农奴,甚至有的还成了兵痞、地痞、流氓,所以,很多将领都不愿意用屯卫,宁可用私募兵。

    私募兵中比较有名的就是戚家军和川军白杆兵,这两支劲旅里面基本没什么屯卫,都是戚继光和秦良玉等人在地方上招募的平民,其赫赫战功也足以证明,这个时候的屯卫甚至还不如训练有素的平民。

    张斌就是想趁机将东番九卫的战兵变成名正言顺的私募兵,虽然东番九卫都是在编卫所,这些战兵也是从屯卫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他还是不想这些战兵以屯卫的形式出现,因为一个卫所满编也就五千多户屯卫,他无法解释这十万大军是怎么来的。

    现在,崇祯竟然主动提及这个兵力问题,那再好不过了。

    张斌连忙顺势道:“皇上,微臣有个想法,那就是在福广招募一批新兵,福广这些年并未遭灾,老百姓日子过的也不错,兵员素质比起西北五省来要好上不少,招个十万青壮应该没有问题。”

    果然又要招兵,招就招吧,崇祯咬牙道:“也行,不过,这样一来,这剿饷和练饷都要增加,你说增加多少合适?”

    没想到,张斌却是摇头道:“皇上,这些私募兵的粮饷并不需要朝廷负担,微臣在福广的时候结识了一些大商户,当初剿灭海盗的时候粮饷就是找他们募集的,现在国家有难,微臣想他们应该不会坐实的。微臣撇下这张脸不要,去求他们,相信勉强能把这十万大军三年的粮饷凑出来。”

    不需要朝廷负担粮饷!

    崇祯闻言不由一愣,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的确,张斌在福广追剿海盗的时候从来就没有问他要过粮饷,他的粮饷都是找人募集的。

    能不掏钱白得十万大军自然最好,但有一点办法,崇祯也不想加征税赋,他不由欣慰道:“很好,双全,你去跟他们说,这次他们捐献的钱都按纳捐计算,他们捐多少银子,朕就给他们封多大的官!”

    张斌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朝廷的确有纳捐的制度,也就是说平民百姓可以捐钱买官,不过这钱可不是一点点,一般捐献的白银要超过万两才能买的到官,而且买来的官也是散官,基本上没有任何职权,只是挂个官职而已。

    这感情好,如果捐钱能买到官,他兴许真能募捐到十万大军三年的粮饷,这个时候,想当官的大商户多着呢,只是他们不敢胡乱捐钱而已。

    纳捐可以买到官,这个谁都知道,但是,财不露白也是谁都明白的道理,你如果傻不拉几的乱捐钱,被贪官污吏盯上了,那可就完蛋了。

    天启朝的黄山吴养春案就是典范,他们吴家前后捐献了五十万两白银,买了八个官,可惜,却被魏忠贤给盯上了,结果家产全被魏忠贤夺去不说,还安上个东林幕后金主的罪名,差点被魏忠贤灭了族!

    所以,明末就出现了这么一种怪现象,贪官污吏有钱,却不肯拿出来给朝廷应急,很多大商户有钱,却不敢捐献给朝廷,他们不是不愿意,而是怕被这些贪官污吏盯上,最后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不过,张斌相信,如果有自己担保,这些人肯定会踊跃买官,因为他是内阁次辅,不说权倾朝野,保护几个富商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他在商户中的信誉相当好,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说出来的话,没人会怀疑。

    或许,该给他们争取高一点的职位,毕竟,这些人虽然没有实权好歹也是官员,也可以参加早朝,也可以参与奏对,如果他们职位够高,兴许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助力。

    想到这里,他假假意思激动道:“皇上英明,如果能这样,那些大商户肯定会踊跃捐款,微臣斗胆,请皇上定下个具体的标准,如果职位够高,微臣相信,十万大军三年的粮饷募集起来肯定没有问题。”

    崇祯当然不知道张斌打的什么鬼主意,有人肯捐钱,那感情好,官职什么的,他有的是,他也从来不吝啬官职,只要你敢要,他就敢给!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便点头道:“这样吧,纳捐白银一万两,赠太仆寺监副;纳捐白银五万两,赠中书舍人;纳捐白银十万两,赠太仆寺寺臣。“

    崇祯想着,能捐个一万两已经不错了,能捐个五万两已经相当不错了,能捐个十万两那就了不得了。

    张斌却是知道,你如果敢给更大的官,甚至捐一百万两的都有,这不是开玩笑的,像他都可以拿出上百万两给他舅舅买个官,反正东盛堂“补贴”福广那十多万私募兵粮饷都不知道几个一百万两了,这官职不要白不要。

    不过崇祯提出的这什么太仆寺监副,中书舍人,太仆寺寺臣肯定不行。

    比如太仆寺监副和太仆寺寺臣,听起来好像蛮牛批的样子,其实都是闲得不能再闲的闲职,太仆寺原本是管理朝廷所有马匹的,大明光是战马怕就有十万匹以上,这太仆寺官员本来还是挺有权力的,但是,这会儿太仆寺已经废了,因为太仆寺的草场都被魏忠贤打包给卖掉了,朝廷根本就没有牧草养马,太仆寺还有个屁的职权。

    中书舍人就更不用说了,内阁中书舍人还有点职权,因为内阁有诰敕房,专门负责写圣旨诏书的,而且,平时内阁大学士还会让中书舍人帮忙办点杂事,这些中书舍人那的确是香饽饽,但是,纳捐来的中书舍人肯定不会进内阁,一般都会安排到其他地方去篆写册宝、图书、册页什么的,说白了就是个抄书的,你爱抄不抄,字写的不好,人家还不让你抄呢!

    张斌想了想,假装随口道:“皇上,要是纳捐超过十万两怎么办?”

    崇祯闻言不由一愣,十万两那真是了不得了,外面是什么行情他不是很清楚,反正皇宫数千太监宫女和嫔妃,包括他这个皇帝还有皇后,太子,皇子,皇女,整个皇宫人全加起来,一年的吃穿用度也只有十万两左右!

    当然,他这是勤俭节约到可怕,才将皇宫的支出压缩到这种程度,其他皇帝一年花个几十万两上百万两都正常,不过就算是他一年只花十万两,这数千人也没见谁饿着冻着啊,也就是说,十万两已经够整个皇宫所有人一年的花销了。

    这十万两已经够吓人了,还有人能捐出更多钱吗?

    要知道,纳捐来的官职可不是世袭的,也就一届三年,三年期满,请你滚蛋,后面也就能保证你个致仕官员的待遇,也就是说,你假假也算是个官绅,你儿子都不是。

    崇祯不由目瞪口呆道:“现在民间的商户都这么有钱的吗?还能纳捐超过十万两!“

    十万两算个屁啊,现在能拿出百万两的都大有人在,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开出令他们心动的职位而已。

    当然,这话还不能这么跟崇祯说,这家伙可不是个正常人,他要脑子一抽,逮住这些商户一通横征暴敛,那可就完了,大明整个社会体系都会因此崩溃。

    他想了想,干脆哄骗道:“皇上,一个人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的,但是,一个商帮拿出几十万两甚至是上百万两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只看皇上能不能给出令他们心动的职位。”

    商帮崇祯倒是听说过,这个跟开中法的实施有很大的关系,朝廷为了节约边兵军需物资长途运输的损耗,以盐、茶为中介,召募商人输纳军粮、马匹等物资,这边兵可不是一点点,动不动就是好几万,一个商户肯定负担不起,后面就形成了很多商帮,专门负责某些边镇的军需物资供给,这个朝廷也是赞同的。

    这些商帮如果愿意捐钱,官职他有什么给不起的,只要你出的起钱,朕就给得起官,内阁大学士要不要,只要你纳捐一千万两白银,朕给你当三年!

    当然,这个只能想想而已,他也知道没人捐的出一千万两白银。

    不过,他从来就不是吝啬官职的主,想要更大的官是吧,好啊,朕也想要更多的银子,崇祯眉毛一扬,慨然道:“什么职位能让这帮商户心动,光禄寺少卿怎么样,太仆寺少卿怎么样?”

    “噗”,张斌闻言,好悬没有一口血喷出来,当然,他这是激动的,太仆寺虽然废了,那少卿好歹是正四品的朝廷大员啊,光禄寺负责的虽然是酒宴这种杂务,那少卿也是正五品的朝廷大员啊,崇祯还真敢给!

    不过,很好,这个绝对可以有,张斌这次是真激动道:“皇上如果能给出这么高的官职,绝对有商帮愿意捐出五十万两甚至是一百万两。”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给啊。

    崇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那行,纳捐五十万两,朕赠他个光禄寺少卿,纳捐一百万两,朕赠他个太仆寺少卿!”

    这家伙,简直太好了,十万大军三年的粮饷绝对不用愁了,他甚至一分钱都不用出,而且,这些纳捐得官的商户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张斌又仔细想了想,干脆谏言道:“皇上,这会儿反正太仆寺也没马可管,光禄寺也没什么酒宴可办,不若我们定下个临时章程,明码标价,将这两个衙门的官员都标上价,刺激商户踊跃纳捐,这样一来,朝廷岂不是又多了个进项?”

    明码标价,买官卖官,这就是典型的昏君奸臣干的事啊!

    当然,张斌肯定不是奸臣,太仆寺和光禄寺这两个衙门这会儿本来就是闲的不能再闲的闲散衙门,太仆寺不说了,草场都卖了,名存实亡。

    光禄寺也差不多,因为光禄寺主管酒宴,崇祯这会儿都穷的叮当响了,还办什么酒宴,十年了,他都没办过一场酒宴,这光禄寺官员等于玩了十年,最多也就负责一下皇宫食材的采购,这家伙,崇祯那叫一个节俭啊,一年到头总共才花十来万两,光禄寺官员那叫一个闲得蛋疼啊。

    再说了,买东西办酒宴这些哪个商户不会,他们就是专门做买卖的,有很多都是开大酒楼的,这点小事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洒,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不称职,这些事,他们可比科举考出来的书呆子称职多了。

    崇祯那是名副其实的昏君,他感觉这建议相当好,一个名存实亡的废衙门和一个打杂的小衙门,一年不但不用朝廷负担俸禄,还能带来上百万两的稳定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他稍微想了想,便点头道:“行,你定个章程下来,不过,太仆寺正卿和光禄寺正卿不能卖,虽说这两个衙门都没什么职权,但太仆寺正卿和光禄寺正卿好歹也挂了个三公九卿的名头,可不能让闲杂人等出任。”

    这个自然,三公九卿都卖那就真的荒唐至极,这种事张斌还是不会做的,再说了,就算崇祯想卖,估计也没人买的起,依他这狮子开大口的标准,太仆寺正卿和光禄寺正卿还不得开出五百万两的天价来,谁买的起啊!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崇祯朝有名的荒唐律法《纳捐助饷法》就这么诞生了,不过,这律法虽然听上去很荒唐,实际上却一点都不荒唐,因为朝廷缺钱,卖掉两个闲散衙门的闲散职位筹集粮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点,崇祯清楚,张斌清楚,朝堂官员也清楚,所以,张斌在第二天早朝提出这个《纳捐助饷法》的时候,虽然有些正直的官员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却没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至于那些贪官污吏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不让他们出钱就行,管他什么买官卖官呢,他们都想买官卖官,这《纳捐助饷法》出的好啊!

第八卷 第十八章 太子出巡

    五月是劳作的季节,是播种希望的时候,田野里绿荫如海,山头上繁花似锦,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盎然。m.www.uu234.net

    这天一早,辰时许,一个车队从京城朝阳门涌出来,直奔通州而去。

    这个车队规模并不是很大,但阵容却相当的骇人。

    车队前面,是上百锦衣卫开道,他们一个个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骑着高头大马,举着各色大旗,威风无比,而最前方带队的竟然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戚盘宗;

    车队后面,是上百东厂番子断后,他们衣着虽然没有锦衣卫光鲜,气势却一点都不输于锦衣卫,而带队的竟然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新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

    车队中间,马车只有十余辆,两边护卫的人却也有不少,也是足足上百人,这帮人也不知是哪路明军精锐,一个个看上去竟然比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还彪悍。

    这规模,这架势,都快赶的上皇上出巡了,当然,这个时候崇祯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西北五省吃紧,他正忙的焦头烂额呢。

    那么,到底是谁呢,竟然能让崇祯调动这么多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保护?

    这位,自然就是小太子朱慈了,这会儿叫他小太子或许有点不合适了,因为他已经十岁了,正正经经的太子一枚,这个“小”字貌似可以去掉了。

    不过,他此刻仍然兴奋的跟个小孩子一样,坐在马上,手舞足蹈,要不是张斌和郑成功在左右夹着他,他估计会忍不住打马狂奔起来。

    他这次出巡真的来之不易,为了能跟张斌一起去福广募捐,他又是哭,又是闹,又是出动皇姑母,弄的崇祯没了办法,这才同意的。

    明朝的太子,并不是不能出巡,也不是不能远行,成祖永乐年间,太子朱高炽就曾几次在南都监国,只是这会儿太子朱慈的年纪太小,崇祯不放心他远行而已。

    这自然是张斌的主意,他就是想趁此机会让太子出去走走看看,看看现在的大明是什么样子的,看看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不要跟天启和崇祯一样,一辈子都窝在京城里面,就跟个乡巴佬一样没见识。

    当然,他并没有去找崇祯说,他只是跟太子朱慈说了一句,他要回福广一趟,郑成功、张香、张洋、陈秀秀都要跟他一起回福广,估计几个月时间都回不来。

    朱慈立马就上套了,哭着喊着要跟他一起去,他舍不得张斌和郑成功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更想出去看看啊,这半年多以来,张斌一直带着他在京城到处逛,他早就逛上瘾了,能有机会到京城外面去看看,甚至是去遥远的南方,对他的诱惑简直太大了。

    要他哭着喊着去西北,崇祯自然怎么都不会同意,不过,去福广倒没那么夸张,这会儿福广还是很安全的,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崇祯还是准了。

    这一行人几乎全是骑马,就算没骑马的也坐在马车上,所以,速度还是比较快的,不出一个时辰,一行人便进入通州县境。

    这个时候,官道两旁的景色慢慢变了,路两边再也看不到忙碌的农民,田野上也不再是绿荫如海,而是一片荒芜!

    或许是过了刚一开始的兴奋劲,又或许是被四周的景色所影响,朱慈不再手舞足蹈,甚至他脸上激动的表情都没了,他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忍不住问道:“师傅,这四周怎么没人了,这里的地为什么会没人种呢?”

    张斌看了看四周,叹息道:“唉,建奴入侵,生灵涂炭,这里的老百姓不是被建奴抓去了,就是被建奴杀了,根本就没人了,从这里到天津卫基本都是如此,整个顺天府,除了京城周边十多里范围内的老百姓及时躲进了京城,其他地方,除了城池里面,外面的乡村基本上都荒芜人烟,整个顺天府就跟一个大坟场一样。“

    朱慈闻言,脸色一变,他左右扫视了一番,有些疑惑道:“坟场?没看到坟墓啊。”

    张斌郑重的问道:“想看吗?”

    朱慈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张斌见状,左右扫视了一圈,随即指着离官道不远处的一处村庄道:“赵如,带人去检查一下。”

    赵如道了声遵命,直接带着手下小队打马狂奔而去,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人跑回来拱手道:“大人,那边没人,很安全。”

    张斌随即下令,让整个车队停下来,随即便让戚盘宗带着五十余名锦衣卫开路,又点了两队亲卫,护着朱慈往那个村庄奔去。

    远远看着这村庄貌似还很正常,但是,走进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会儿整个村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野草,每户人家的门窗都破烂不堪,有很多都被人踹地上了,不难想象,当时建奴在这里是怎么破门而入的。

    朱慈看到这些被破坏的门窗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无比,当他看到村子后面,一排又一排的坟墓时,终于忍不住愤然道:“建奴为什么这么凶残,老百姓又没有武器。”

    张斌摇头叹息一声,解释道:“建奴是凶残,不过,入侵者大抵都会这么做,他们入侵大明是为了什么,无外乎为了土地、粮食、金钱、美色、货物等等,面对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老百姓,他们自然毫无顾忌,肆意欺凌。”

    朱慈仍然有些不解道:“他们为什么要入侵大明,大明又没得罪他们。”

    这个还真有点说不清,大明有没有得罪他们其实并不是重点,张斌剖析道:“建奴原本居于辽东苦寒之地,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而大明坐拥万里河山,丰衣足食,江山如画,是个人都会眼红。当大明本身足够强大,他们无机可乘时,自然不会入侵,一旦大明内部出了问题,国力衰弱,贪腐盛行,军队战力严重下降,不足以保护自己,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你应该听过,人与人之间如此,国与国之间同样如此,当你没有能力保护手中的好东西,别人就会来抢夺。“

    朱慈似懂非懂的道:“师傅,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大明内部没出什么问题,建奴就不敢来入侵大明吗?”

    张斌点头道:“那是当然,如果大明内部没出什么问题,光是屯卫就有两百多万,随随便便就能拉出四五十万大军,而那时候建奴总共还不到四五十万人口,他们怎么敢来入侵大明。”

    看过这个被建奴变成坟场的村庄之后,朱慈的心情明显低落不少,一路上他在也没露出过笑容,直到晚上赶到武清驿之后,张香和张洋下了马车,陪他玩耍,他心情才好了一些。

    通过这件事,张斌让他深刻理会到了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他自然不想挨打,但是大明现在却一直在挨打,自他记事开始,大明就在挨打,一直被建奴打到现在!

    怎么才能不挨打呢,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出个头绪来。

    第二天一早,车队继续出发,一路仍然是荒野处处,漫无人烟,朱慈的心情非常沉重,一路就那么闷头赶路,甚至连说话的兴趣都没了。

    直到傍晚,赶到大沽港时,他看到大海,看到停泊在港口的镇远巡洋舰,才再次变得激动无比。

    大海是什么样子,他想象过,参考皇城西苑内湖,放大无数倍就是大海的样子,这个跟他想象中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巨大的镇远巡洋舰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西苑的船最多也就几丈长而已,哪像这镇远巡洋舰,看上去就如同海上宫殿一样。

    站在港口,看着这庞大的镇远巡洋舰,他忍不住惊叹道:“师傅,船,还能造这么大的吗?”

    张斌自豪道:“比这更大的船都有,当初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大号宝船足足比这大了一倍都不止。”

    他之所以将镇远巡洋舰展现在朱慈面前,就是要激起这位太子的雄心壮志,果然,朱慈闻言,不由惊奇道:“大明还有比这更大的船?“

    张斌却是遗憾的叹息道:“没有了,郑和下西洋是两百余年前的事,什么宝船能历经两百多年而不腐啊,这会儿所有宝船都已经烂的渣子都不剩了。”

    小孩子都有点不切实际的奢望,朱慈同样如此,他天真的道:“没有了再造啊。”

    张斌却是摇头道:“没办法造了,这两百年来,大明的造船技术不进反退,一泻千里,现在,大明最大也就能造那种福船,像这种大型战舰,大明都造不出来了,这是为师缴获红毛番的。”

    他这明显是在说谎,不过这个谎言是善意的,他之所以骗朱慈,一是怕朱慈回去之后在崇祯面前乱说,引起崇祯的怀疑,二是刺激朱慈,激起他争强好胜的心理。

    朱慈看了看远处的福船,再看了看近处的镇远巡洋舰,难以置信的道:“大明现在造船技术这么差了吗,竟然差红毛番这么远?”

    那福船在镇远巡洋舰面前跟个小舢板一样,对比太明显了,不过朱慈并没有怀疑,因为皇城西苑里面最大的船还没福船大呢,他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而已。

    张斌遗憾的点头道:“是啊,大明的造船技术一直在倒退,红毛番的造船技术却在突飞猛进,一进一退之下,差距就越拉越大了。“

    朱慈争强好胜的心理果然被激起来了,他有点不服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大明怎么会连红毛番都比不上?”

    张斌睿智的道:“这个问题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大明这两百多年来重点都在北边,在蒙元余孽身上,再加上窝里斗时常发生,变成这个样子也不奇怪。”

    朱慈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有点过于深奥了,所以,他半天都没想明白。

    这个时候,镇远巡洋舰上的水手已经熟练的放下一个巨大的吊框,将马车和战马慢慢吊上战舰,锦衣卫也在戚盘宗的带领下开始登船了,张斌将家人全部集合过来,又陪着朱慈看了一会儿吊装马车和战马,直到锦衣卫已经在甲板和船舱布置好守卫,他才带着家人和朱慈一起,登上镇远巡洋舰的甲板。

    看到巨大的甲板和甲板上的火炮,朱慈惊骇的嘴都合不拢了,他好奇的走到火炮跟前,仔细的看了看,这才问道:“这也是红毛番造的吗?”

    有时候,你撒一个谎,就必须用无数的谎言来遮掩,张斌只能继续撒谎道:“是啊,此炮名曰佛郎机炮,乃万里之外的葡萄牙国所造,大明在嘉靖年间就开始仿制佛郎机炮了,不过做的没人家好而已。”

    朱慈便围着火炮打转,便喃喃道:“佛郎机,葡萄牙,这些名字好奇怪啊。”

    张斌不失时机的介绍道:“这名字并非汉语发音,而是欧陆那边人的话音,整个欧陆疆域也很辽阔,与大明疆域差不多大,不过那边并非只有一国,而有大大小小十余个国家,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葡萄牙、西班牙、佛郎机、英格兰和神圣罗马帝国。”

    朱慈闻言,不由来兴趣了,他兴致勃勃的问道:“噢,还有这么个神奇的地方吗,疆域跟大明差不多大小却有十多个国家,还有些什么国家啊,师傅,你知道吗?”

    张斌当然知道,他立马挥手道:“来人,取世界地图。”

    他这话刚落音,朱慈又好奇的问道:“世界地图?师傅,世界是何意?

    这个问题,还真把张斌给难倒了,他可没专门研究过世界是什么意思,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想了想,这才喃喃的道:“世界之名取自《楞严经》,世,即迁流之义;界,指方位。世界指的就是这天地,这天下,这世间万物。”

    世界仿佛一扇神奇的但,在朱慈面前缓缓打开,他不由满怀憧憬道:“这天地,这世间万物?这世界到底有多大啊?”

    这架势,这表情,大有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意思。

    要空洞的解释这世界到底有多大,连张斌都要费好大一番口舌,不过,还好,这个时候,船上的将领已经将世界地图取过来了。

    张斌示意两个亲卫将世界地图在他们面前展开,然后详细的介绍道:“儿,你看,这就是我们所处的世界,这里是大明,这里是京城,这里是欧陆,这里是佛郎机,这里是葡萄牙,而我们现在就在这个位置。”

    朱慈的眼睛顺着张斌的手指在地图上不断的移动着,那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火热的光芒,这世界,还真大啊!

    张斌之所以给他介绍整个世界,就是要开拓他的视野,让他明白,这世界到底有多大,不要学崇祯,每天窝在京城,我在紫禁宫那方寸之地,坐井观天,做着天下之主的清梦。

第八卷 第十九章 相信我大明必将强大无比

    蔚蓝的大海上,一支舰队正在缓缓前行,这支舰队战舰数量并不是很多,就三艘镇远巡洋舰和五艘威远战列舰,但是,朱慈的心里却是震撼无比。顶 点 X 23 U S

    他是昨天傍晚时分上船的,那时候他就看到一艘镇远巡洋舰和十余艘车轮舸,没想到一觉醒来,整个舰队规模大了一倍还不止,彷如海上宫殿般的战舰多了七艘,那种带着轮子的小船更是多了好几十艘。

    晨曦中,他拿着望远镜不停的扫视着,海上虽然平静无波,他心中却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他原本以为,整个世界就是皇宫,就是京城,就是那一片城墙围起来的空间和只存在于文字描述中的两京十三省,就是一片比京城大了十余倍又或者几十倍的土地四周全是海。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大,有远隔数千里的南洋,有远隔上万里的欧陆,有这么多大陆,有这么多国家。

    他的心胸不知不觉的变得开阔起来,反贼和建奴仿佛也不再那么可怕,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强大的国家,反贼和建奴跟他们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比如,围在四周那浑身都是火炮的战舰,建奴就没有,他们要有如此多的火炮,大明早就完了,因为,在他印象中,大明整个京城的火炮都没有一艘战舰多。

    正当他看的入神的时候,一只粉嫩的小手伸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望远镜,连声招呼都不打,全当他这个太子是假的一般。

    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兴奋的表情,飞快的转过头来。

    这扑鼻的馨香他简直太熟悉了,不用问,肯定是师傅的女儿张香。

    这会儿张香还是一副女将军打扮,粉红的戎装,粉红的披风,不过,配上她那张粉嫩的小脸怎么看都看不出威风来,怎么看都是可爱无比。

    她拿着望远镜兴致勃勃的扫视着,嘴里却是天真烂漫的道:“太子哥哥,你每天都起这么早的吗?”

    朱慈点了点头,自豪的道:“是啊,以后我当了皇上,每天都要早朝,不习惯早起不行。”

    张香放下望远镜,用粉嫩的小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翻白眼道:“你们怎么这么无聊,天还没亮就起来早朝,多睡会儿不行吗?”

    “这个,这个......。”

    这个问题朱慈还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早朝呢?

    一旁的张斌见状,蹲下来,轻轻的将张香搂在怀里,宠溺道:“香香,这个不叫无聊,叫勤勉,当皇上要以身作则,带领朝臣勤勉治国。”

    朱慈闻言,不由满脸崇拜的看着张斌,师傅真厉害,就没有他不懂的,原来早朝是为了以身作则,带领朝臣勤勉治国。

    张香却是瞥嘴道:“无聊,害我这么早就被母亲叫起来陪你们玩,我又不用治国。”

    朱慈尴尬的和张斌互望了一眼,满脸无奈,好吧,这小姑奶奶太可爱了,惹不起啊,惹不起。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卯时了,若要早朝,还得起得更早,张斌和朱慈倒是习惯了,张香和张洋这些小朋友却是极不习惯。

    在京城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张斌的后代又多了几个,小云、小凤仙和陈盈盈都生了,而且生的都是男孩,张成德这起名字的瘾头又犯了,直接给他们起名张威、张海、张外。

    扬威海外,这个扬字取的是谐音,还好是谐音,要不然,取洋洋自得什么的,两个张洋,那就麻烦了。

    张斌倒是没张成德那么大的瘾头,这取名的重任他也没跟自己父亲抢,扬威海外就扬威海外把,就是自己小儿子张外这名字有点别扭,不过总比他三哥好,勇冠三军,他三哥得了个张三的名字,张三李四,这名字取得,简直让人无语。

    太子殿下随行,张成德和黄氏那叫一个重视啊,他们早早就让人叫醒了所有媳妇,把所有孙子孙女全叫起床,陪太子殿下玩耍,很快,甲板上就变得热闹非凡,一堆小孩又笑又闹,再加上一堆年轻美妇的欢笑声,整个场面顿时变得温馨无比。

    朱慈很喜欢这种气氛,师傅的家人并没有把他当外人,他也没把师傅的家人当外人,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充满了欢笑,与皇宫中诡异的气氛完全不同,他更喜欢更师傅一家人待在一起。

    船队日夜不停,一路向南行驶,不到五天便进入东番海域,张斌这次也是豁出去了,他竟然带着太子朱慈来到了东番中前卫,也就是大员城!

    这可是他经营的势力核心所在,有很多东西如果被崇祯知道了,他就完蛋了。

    当然,他也不会什么都让小太子看到,有些东西,他还是让人隐藏了起来,像恐怖的舰队,他早就让人开到东番前卫高雄城去了,还有东番中前卫一万多战兵他也让人隐藏了大半,只留下五千余人。

    就算他隐藏了大部分实力,朱慈还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无以复加。

    他最先看到的自然是台江内海入口处的热兰遮城堡,这充满异域风情的城堡远远看着本就颇为壮观,再到近处一看,那钢铁丛林般的火炮更是让人望而生畏,这种堡垒,如此恐怖,到底是用来防御什么的啊!

    他用望远镜扫视了一圈便忍不住惊奇道:“师傅,这堡垒上面怎么这么多火炮,这是用来防御什么东西的啊?”

    张斌全面的解释道:“这种堡垒,名叫棱堡,是欧陆诸国根据火枪和火炮的特点设计出来的,时代在发展,武器也在发展,老式的城墙在火枪和火炮面前其实没有多大防御力,只有这种多层棱堡才能发挥火枪和火炮的特长,同时避免遭受全面打击。”

    朱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追问道:“这棱堡是红毛番建的吗?”

    张斌点头道:“是的,这是欧陆的荷兰人设计建造的。”

    朱慈有点难以置信道:“这么多的火炮,又建在孤岛上,师傅当初是怎么攻克的?”

    这热兰遮城堡如果建成了,自然是难以攻克,好在它还没建成张斌就来了。

    张斌得意的道:“为师过来的时候这热兰遮城堡并没有完全建成,上面的火炮并不是很多,要不然,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将士呢。”

    原来是没完全建成的时候师傅就率军来进攻了,还好还好,朱慈还没从棱堡带来的震撼中回复过来,舰队已然驶入台江内海,大员城、东番中前卫驻地,还有硕大的港口慢慢呈现在朱慈的面前,他举起望远镜飞快的扫视了一圈,随即便目瞪口呆道:“这,这港口怎么这么大?”

    张斌当然不会告诉朱慈这是为了舰队停靠方便,他撒谎道:“欧陆的荷兰是现今海上第一强国,他们远洋战船足有上万艘,这港口就能停靠数百艘船而已,算不得什么。”

    上万艘战船,那是什么概念,如果全开过来,大明能挡的住吗?

    朱慈略带惶恐道:“如果荷兰人把上万艘战船全部开过来,我们如何抵挡?”

    这个问题,正是张斌想要朱慈思考的,荷兰人自然不可能把他们的战舰和武装商船全部开过来,张斌只是想让朱慈明白,唯有自强不息才能不被人欺负。

    他睿智的道:“打仗也要考虑付出与回报,简单来说就是到底值不值,如果他们感觉把上万艘战船全部开过来瞬间便能让大明灰灰湮灭,他们自然会开过来,如果他们感觉把上万艘战船开过来会伤亡惨重,而且还捞不到什么好处,他们还敢开过来吗?”

    朱慈不由疑惑的问道:“师傅,我们大明有这么强大吗?”

    张斌鼓励道:“儿,你将成为大明的皇帝,你想大明强大,大明才会强大。“

    大明是想强大就能强大起来的吗?

    朱慈有点不自信道:“师傅,我能有这么厉害吗?”

    张斌富含深意的道:“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只有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实现目标,你如果有识人之明,任用贤能,自然能让大明变得强大;你如果老是被那些奸佞小人所迷惑,一天到晚想着勾心斗角,大明就会走向衰弱甚至灭亡。”

    这个问题,对于年幼的朱慈来说还是有点过于深奥了,他不解道:“师傅,什么人才是贤能之人呢?”

    张斌谆谆教导道:“一个人的贤能并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他做事做的怎么样才是关键,如果成天吹的天花乱坠,做起事来却是一塌糊涂,那就是奸佞;如果说话诚实,做事勤恳,才能出众,成绩斐然,那就是贤能。”

    朱慈似懂非懂的点头道:“师傅肯定是这世界上最贤能的人。”

    张斌闻言,不由老脸一红,其实,他带朱慈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朱慈看看他有多厉害,他是想告诉朱慈,全心全意相信我,大明必将变得强大无比,但是,这自吹自擂的事情终究有点难以启齿,他不由尴尬的道:“儿,为师说了,不能看一个人说的怎么样,而是要看他做的怎么样,你认真看看,为师到底做的怎么样。”

    朱慈认真的点头道:“好。”

    这个时候,船队已经靠近港口,郑芝龙和张冠等人早已带着家眷在码头上等着了,要不是有太子殿下随行,他们恐怕会激动的扑上来,不过,这会儿,他们只能先行拜见太子殿下,再与自己的亲人相聚。

    众人见面自然欣喜无比,码头上顿时变得热闹非凡,张斌并没有沉浸在亲人见面的喜悦中,他与众人一一寒暄过后,便开始带着朱慈在大员城中参观起来。

    这大员城面积都快赶上京城了,不过人口却还不到京城的一半,能住到这里的,不是张斌一系的亲友就是东番比较有钱的家庭,城里人那叫一个富裕啊,跟京城的老百姓比起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朱慈一路看着干净整洁的街道,又随意走进几户平民百姓家里看了看,心中对张斌更是钦佩了,大明的老百姓如果都能过上这种日子,何愁大明不强大。

    其实,这还不是重点,张斌要带他看的并不是这些。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海军讲武堂,这里的情景再次让朱慈目瞪口呆,看着那成排成排的教学楼和宿舍楼,还有那些衣着整齐划一,脸上朝气蓬勃的军官,他都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地方简直比翰林院还恢弘磅礴,这里的将官和京营那些勋贵和老爷兵比起来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这样培养军官,何愁明军不强大!

    紧接着,张斌又带他来到了东番中前卫驻地,这里同样令朱慈震撼无比,那一排排军营,一队队动作整齐划一、威武雄壮的战兵,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忍不住问道:“师傅,这些人是屯卫?”

    张斌点头道:“对,这些人都是屯卫,不过,他们不是被强行召集起来的,而是自愿前来操练,准备保家卫国,为国征战的。”

    还有这样的屯卫吗?

    朱慈不止一次听人说过,现在大明的屯卫都快逃光了。

    他疑惑不解道:“他们为什么会自愿为国征战呢?”

    张斌再次谆谆教导道:“不管管理朝臣还是管理士卒其实都是一样的,你要想让他们自愿去做什么,就要给他们动力,这些人之所以自愿保家卫国就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个家,这个国值得他们为之付出生命。”

    朱慈还是似懂非懂的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这些问题,其实现在跟他解释了他也不会懂,但是张斌还是解释道:“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亲人朋友都过得幸福美满,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家园无比美好,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国家繁荣富强,他们不想别人破坏眼前的一切,他们觉得这些值得他们用生命去守护。”

    这些教导,朱慈现在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却深深的记在脑海中,他的思想正在慢慢往张斌希望的方向转变,或许,他真的会相信张斌,让大明变得强大无比。

第八卷 第二十章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次东番之行在朱慈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已经暗自下定决心,一旦自己继位登基,一定要重用张斌,将首辅的位置交给他,让他帮自己治理大明。m.www.uu234.net

    如果大明两京十三省都能治理的如同大员城一般富庶,何愁大明不繁荣,如果大明所有都司卫所都能如同东番中前卫一般兵容强盛,何愁大明不强大!

    他以为大员城已经够富庶了,却不曾想,他的认知很快又被颠覆了。

    第二天一早卯时,张斌便带着他坐船出发,赶往月港,准备组织各大商帮纳捐助饷,毕竟他们这次来并不是来参观的,而是来纳捐助饷,招募新兵,准备清剿反贼的。

    不过,这次张斌并没有带着家人随行,毕竟他们都不是来公干的,而是来走亲访友,看望大员城里的亲朋的,甚至这次他连郑成功都没带,就带着詹事府右中允陈子龙,陪着朱慈一起赶往月港。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月港的官员本来是要组织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的,他们甚至准备让月港关闭几天,将城中的闲杂人等清理出去,好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没想到,张斌却下了个奇怪的命令,让他们一切照常,就镇海卫指挥使带着卫所各级军官在军港迎接一下,其他人就当不知道太子殿下来了就行了。

    这么奇怪的命令,着实让人难以理解,不过,这里没人会违抗张斌的意思,月港和珠海这两处重要的地方张斌把控还是相当严的,他为此甚至想办法把这两地变成了军管,谁敢不听他的。

    他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月港的官员是想表示对太子的尊敬,他却想朱慈看到月港的繁华,如果月港关闭,朱慈能看到个屁啊。

    这次张斌并没有带朱慈乘坐镇海巡洋舰,因为月港位于九龙江畔,大型战舰进去了也靠不上港口,反而不如车轮舸来的方便,再说,这里已经是他的地盘,安全上绝对不存在问题,所以,他只是点了数十艘车轮舸,带着锦衣卫、东厂番子和随行亲卫一同出发,这样速度上也能快不少。

    由于整个船队都是车轮舸,行进速度非常快,还不到午时一行人便进入了料罗湾,不过,这个时候,船队的速度却变得奇慢无比。

    因为这里的商船实在是太多了,不但有福船那样的远洋商船还有像苍山船那样的货运快船,在张斌的主持下,福广海禁的开放力度越来越大,一般商船,除了不能远洋去其他国家做生意,整个福广沿海,他们都可以自由来往。

    海运比陆运方便的多,一艘船不知道能顶多少辆马车,所以,福广两地的商贩甚至是南直隶和浙江两地的商贩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海运,福建等地的造船厂的生意也因此变得红火的不得了,就算全力开工,生产的商船都供不应求。

    现在穿梭于东南沿海的商船已经达到了恐怖的数千艘,月港和珠海两地更是挤满了商船,甚至进港装卸货物都要排队。

    朱慈看着满眼的商船,不由再次目瞪口呆,这数量,怕不有数百艘吧,这些船都不要钱的吗?

    他不由好奇的问道:“这里怎么这么多船,这些船都很便宜吗?”

    张斌微笑着解释道:“是有便宜的,也有贵的,像那种八桨蜈蚣船就只要数十两,像那种大的苍山船,没有数百两是买不到的,还有那种大型福船,最少也要上千两。”

    这些船只里面,蜈蚣船还不是很多,最多的就是苍山船,那家伙,一百艘就是好几万两,数百辆就是数十万两,光是这些船价值都不下百万两,这福广还真是富庶啊。

    朱慈真被这满眼的商船给震撼到了,当船队靠近月港的时候,他更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撼的无以复加。

    整个月港城外密密麻麻全是码头,那伸出江面的码头就如同一把把梳子般一般,旁边停满了整整齐齐的商船,码头上的货物更是堆积如山,不知道有多少商贩和苦力在码头上忙碌着,就如同蚂蚁搬家一般。

    看到这场景,他不由想起了饭都吃不饱的京城百姓和荒无人烟的京畿地区,这差别也太大了。

    这个时候,他心里竟然隐隐怀疑起自己父皇崇祯的能力来,温体仁这样的大奸臣,自己的父皇竟然信任了六七年,杨嗣昌这样不知所谓的人,自己的父皇竟然引为知己!

    他依稀记得,自己的父皇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夸奖杨嗣昌的才能是多么的出众,才能出众到搞的西北反贼无法收拾吗,才能出众到搞的京畿地区变成坟场吗?

    他不明白自己的父皇到底怎么回事,宁可重用那些奸佞小人,也不重用他师傅这样的贤能,要换做是他,绝对不会这样。

    船队缓缓在商船中穿梭,前行了两刻钟,终于来到九龙江入海口最外延的码头,这个码头倒是没什么商船,因为这里是军港,码头上只是停靠了几艘车轮舸。

    镇海卫的驻地已经迁移到了这里,月港城的南端已经改造成一座简易的双层2棱堡,上面林立的火炮足以让人望而生畏,来往的商贩却因此安全感倍增,有这样的堡垒在,别说是海盗了,就算是红毛番,怕也不敢来了吧。

    此时码头附近已经排满屯卫,镇海卫指挥使郑兴正带着一众军官和数十名各大商帮的富商在那里等候,这些富商都是响应张斌的号召前来捐银助饷的,他们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纳捐助饷能获得大官,但是,他们感念张斌的恩情,所以,他们都来了,来了很多很多,四大商帮的头头脑脑全来了,很多人还带来了后辈,为的竟然是来认识一下张斌!

    在码头上举行了一场简单的欢迎太子的仪式之后郑兴便带着张斌和朱慈等人还有一众富商进入镇海卫驻地,来到了二层的大校场上,这里已经摆满了桌椅,甚至,校场北边还搭起了一个五尺来高的小平台,上面同样摆了一套桌椅。

    很显然,太子殿下和太子太师张斌要陪大家共进午餐,劝大家捐助粮饷。

    这刚到月港就劝大家捐银子,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呢?

    一众商贩倒没觉着人家想钱想疯了,他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打算捐出一些粮饷的,就凭张斌的面子,让他们每个人掏几万两,他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郑兴直接带着张斌、朱慈、陈子龙、戚盘宗和王承恩上平台做好,一众富商这才恭敬的坐了下来。

    紧接着,张斌并没有开口劝大家捐助粮饷,反而让郑兴直接安排人上菜,这意思,不知道是想吃完再说呢,还是想边吃边说。

    很快,各色菜式便流水般的端上来,花样倒是很多,但是,众人很快就发现,这些菜不是豆腐就是青菜,间或能看到那么一点肉,别说是海鲜了,就连鱼都没有,酒倒是上好的贡酒,不过,贡酒也就是人家进贡给皇上的,对于太子殿下来说,那也是不用花钱的。

    这,难道是要装节俭吗,没有这个必要吧?

    张斌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连太子殿下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大家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脸上都带着怪异的表情。

    不一会儿,菜都上齐了,满满一大桌,估计都花不了一两银子!

    张斌紧接着便站起来举杯道:“太子殿下不能饮酒,我替他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前来捧场。”

    众人连忙站起来,一起举杯,跟张斌干了这杯酒。

    随后,张斌便放下酒杯,抬手示意道:“大家请坐,都不要客气,吃完再说。”

    说罢,他便率先坐下来,陪着太子殿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众人面色古怪的坐下来,偷瞄了几眼,见太子殿下和张斌都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不由看着桌上的菜式,露出疑惑的表情。

    难道,这些菜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的,是皇宫里玩出的新花样吗?

    很多人都忍不住好奇,拿起筷子逐一尝试起来。

    众人吃完,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这不都是平常的豆腐和青菜吗,肉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这酒宴就在这古怪的气氛中开始了,对于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富商来说,这些菜虽然不至于难以下咽,却着实勾不起他们的食欲,大家都假假意思吃了点菜,又喝了几杯酒,便好像饱了一般,放下筷子,等着太子殿下和张斌他们吃完。

    他们的眼神一直在偷偷往平台上瞄,没想到,太子殿下是真吃的津津有味,那饭是一碗接着一碗,仿佛这些菜相当美味一般。

    太子殿下这十来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倒是很正常,但是,也不用这么饥不择食吧,这些东西,跟他们印象中的帝皇生活好像不搭边啊,甚至比藩王家里吃的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们中有些人跟一些藩王也是有瓜葛的,藩王府里的酒宴他们也去参加过,那家伙,一个比一个奢侈,要拿这些菜去给他们吃,他们非泼你一脸不可!

    朱慈吃了三四碗饭总算是吃饱了,张斌连忙令人撤去碗筷,收拾了一下桌子,换上清茶,胡乱抿了几口,这才站起来朗声道:“大家都知道,西北反贼肆虐,辽东建奴猖獗,整个大明北方生灵涂炭,老百姓苦不堪言,现在国家有难,我张某人厚颜无耻,请大家捐资助饷,帮朝廷招募人马,去荡平贼寇,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啊?”

    下面一众富商闻言,纷纷站起来拱手道:“应该的,应该的。”,“这钱我们出。”。

    江西商帮的掌舵人李老掌柜更是激动的道:“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反贼已然肆虐到湖广,我们江西也危在旦夕,朝廷再不将反贼剿灭,我们就要被迫背井离乡了,大人,您就说吧,需要多少粮饷,再怎么样,我们也要帮您凑出来。”

    张斌点了点头,装出为难的表情,解释道:“大家兴许还不知道大明现在的军费有多少,我跟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吧,大明现在辽东的驻军,京城的驻军和西北剿贼的人马加起来足有四十余万,就按最低的标准,每人每月粮一石,饷一两,战马每月牧草一两,一个月的军费就是一百多万两,一年下来就是将近两千万两,所以,皇上被迫加征辽饷、剿饷和练饷,就这样,户部还是入不敷出,皇上每天吃的都是青菜豆腐,几年如一日,你们知道吗?”

    这话一出,众人均震惊的无以复加,大明朝廷竟然已经拮据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是他们不愿意相信张斌,实在是他们看过太多的贪官污吏和皇亲国戚,那家伙,一个个都富得流油,有很多都比他们还有钱,他们实在不能想象朝廷会没钱。

    不过,看这情况,张斌肯定没说谎,因为小孩子不会装,太子殿下吃的津津有味他们都看到了,这些菜,他们自己的子女都会不屑一顾,太子却吃的这么津津有味,足以证明,他平常吃的就是这些。

    朝廷都拮据成这个样子了,没什么好说的,捐呗,众人纷纷拱手道:“大人,您就说吧,需要多少?”

    需要多少,这个数字的确有点吓人,所以张斌才会做出这些铺垫,他咳嗽了一声,略带尴尬道:“这次需要的粮饷比较多,因为要彻底解决西北的反贼还需要招募十万大军,按马三步七算,还需要战马三万匹,按每匹战马一百两计算,这就是三百万两,按每人每天粮一石饷一石战马每月牧草一两计算,每个月需要军费二十三万两,一年就是两百七十六万两,彻底剿灭反贼最少需要三年,所以,这次需要军费总计一千一百二十八万两!”

    “嘶,嘶,嘶。”,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啊,一千多万两,这家伙,也太多了吧。

    张斌原本就没想着这些人能出多少,他只是需要这些人露下面,敷衍一下崇祯而已,这些银子,都可以由东盛堂来出,但是却不能让崇祯知道他在养私军。

    不过,崇祯提出的纳捐赠官之后,这事情貌似就不一样了,这些人,估计还真会拿出一千多万两来。

    他沉吟了一下,这才朗声道:“当然,这钱不会让大家白出,皇上说了,所有捐银助饷者,都按纳捐算,捐多少银子,就赠多大的官,人中,你给大家念一下。”

    陈子龙闻言,连忙站起来,掏出怀里的《纳捐助饷法》,高声念起来。

    一开始,下面的富商还没怎么在意,纳捐赠官这个他们都知道,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当陈子龙念到,纳捐五十万两,赠光禄寺少卿,纳捐一百万两,赠太仆寺少卿的时候,众人眼中都露出了炙热的光芒,那可是正四品、正五品的朝廷大员!

第八卷 第二十一章 买官卖官

    纳捐得官,光宗耀祖,隆庆开海之后这种方式是比较流行的,因为大家赚取巨额的利润之后都希望得到相应的地位,而商户的地位很低,官绅的地位却是最高的。www.uu234.net

    这种方式在万历朝达到了巅峰,很多商户都踊跃纳捐,出个十余万两甚至几十万两,将一代人甚至几代人都变成官绅籍的大有人在。

    但是,到了天启朝,特别是魏公公掌权之后却没人敢纳捐了,因为魏公公带领的那帮贪官污吏实在是太可怕了,一旦让他们知道你家资巨万,他们就会明目张胆的来强取豪夺!

    一个黄山吴养春案,几乎将徽商的发源地徽州变成了人间地狱,贪官污吏蹲点徽州,强取豪夺,大兴冤狱,肆意欺凌徽州商户,不断搜刮民脂民膏,大有不将徽州所有商户的钱抢光不收手的架势,吓的大量徽商出逃,背井离乡,连家都不敢回,吴家更是被安上东林幕后金主的罪名,差点被灭了族!

    出了这种事情,谁还敢纳捐,你敢纳捐,不是摆明了告诉朝中的贪官污吏,你很有钱,引诱他们来强取豪夺嘛,自己被害死还是小事,别牵连家人,牵连族人,牵连父老乡亲啊!

    所以,天启朝出了个黄山吴养春案之后,大明的商户与朝廷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他们哪怕再有钱,哪怕让银子放家里发霉,都不会捐赠一两银子给朝廷,崇祯哪怕穷的尿血,都没有一个商户会搭理他。

    说的不好听一点,他们宁可资助建奴,与虎谋皮,也不愿意跟朝中这帮贪官污吏打交道,因为这帮人比建奴凶残多了!

    当然,张斌来了之后,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至少在福广,商户愿意出钱资助原来的福建巡抚,福广总督张斌,因为张斌不是贪官污吏,而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而且他信誉相当好,你捐了银子,他就能让你获得好处,他还能保护大家不被贪官污吏盘剥陷害,甚至,他离开福广之后,大家还能在地方官员和屯卫驻军那里获得帮助,这点,他做的相当好,大家可以放心大胆在福广赚钱,压根就不用担心贪官污吏会来强取豪夺。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发出号召,四大商帮的大商户基本全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报恩,做人不能忘本,是张斌让他们赚了这么多银子,现在他组织大家捐献粮饷,这钱,得出。

    不过,这次募捐还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先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太师张斌一起设宴款待大家,给足了大家面子;

    然后张斌又说出个一千多万两的天价粮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最后张斌又抛出个《纳捐助饷法》,告诉大家,只要你出钱,连正五品甚至是正四品的朝廷大员都买的到!

    这话,如果是其他官员说出来的,大家绝对会嗤之以鼻,想骗大家的钱,做梦!

    但是,这话是张斌让人当众宣布的效果就不一样了,大家都相信,这绝对是真的。

    一时之间,下面所有大商户都激动的面红耳赤,银子,他们有,甚至,一个大商帮凑出一千多万两银子都没有太大的问题,问题是这银子花的值不值。

    如果白出钱,大家可以给张斌面子,每人拿出几万两来,权当时报恩了,想让他们每人掏出十多万甚至几十万两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这《纳捐助饷法》一抛出来就不一样了,花钱竟然能买到大官真的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五十万两买个正五品的朝廷大员,值不值?

    一百万两买个正四品的朝廷大员,值不值?

    值啊,简直太值了!

    商户,在大明是一个最畸形的社会阶层,他们有钱,却没有地位,他们不能穿绫罗绸缎,不能住豪宅大院,不能坐轿子出行,甚至连教司坊官办女支院他们都没资格出入。

    虽然到了明朝中后期,这种限制已经有所松动,商户只要不到处炫耀,你穿绫罗绸缎,住豪宅大院,坐轿子出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些都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人家不跟你较真,一旦碰到贪官污吏要跟你较真,就凭这些事都能整得你倾家荡产!

    他们急需获得社会地位,培养后代去考科举获取功名甚至是纳捐买官盛极一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就算是以前,他们纳捐最多能买到个七品以下的散官,也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因为有了官职在身,他们的社会地位就不一样了。

    想穿绫罗绸缎,随便穿;

    想住豪宅大院,随便住;

    想坐轿子出行,随便坐;

    想去教司坊官办女支院,随便去;

    不说县太爷在自己面前要低头,至少那些什么九品芝麻官甚至是不入流的小吏是不敢在自己面前张狂了。

    还有,能在族谱上记一笔,某人某年出任中书舍人或者光禄寺大使什么的,这本族谱的含金量就不一样了,那真叫一个光宗耀祖啊。

    现在,张斌竟然告诉他们,连正五品、正四品的朝廷大员都能买的到,这是什么概念,连县太爷都要跪在他们面前叫大人,连知府大人都要以礼相待,跟他们平起平坐!

    还有,在族谱里面记上一笔,某人某年出任光禄寺少卿又或是太仆寺少卿,这还得了,这已经不是光宗耀祖的问题了,这是要光耀后世,被自己的子孙后代传颂啊,我某某老祖宗是光禄寺少卿,我某某老祖宗是太仆寺少卿,这话说出去,多有面子。

    因此,陈子龙刚把《纳捐助饷法》念完,整个场面都有点失控了,下面的大商户都不顾礼仪,激动的讨论起来。

    “老王,光禄寺少卿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话先借我点银子。”

    “老赵,我金陵哪家店面你要不要,要的话我马上盘给你。”

    “老周,我想捐个太仆寺寺臣,上个月那笔货款你帮个忙,赶紧给我结了吧。”

    这家伙,要是崇祯坐上面,非发飙不可,你们当朕不存在是吧,这么大声喧哗。

    朱慈却不一样,他没有任何不悦,这会儿他正一个劲的问张斌,能筹集到多少粮饷呢。

    张斌相当的淡定,因为他知道,这粮饷肯定能凑齐,他舅舅黄鹏和表舅黄程都在呢,其余四大商帮的人凑不齐的银两,他们会包圆了,正四品、正五品的朝廷大员谁会嫌多啊,他老黄家如果能出几个,那也是真正的光宗耀祖啊,反正东盛堂有的是钱,这官,不要白不要!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纳捐助饷法》还有漏洞,或者说,这《纳捐助饷法》与此次纳捐活动有点出入,那江西商帮的掌舵人李老掌柜就代大家拱手问道:“大人,小老儿想请问一下,这太仆寺少卿和光禄寺少卿有没有名额限制啊,如果按朝廷现有的规制,这名额怕是有点少啊,根本就凑不齐一千多万两的粮饷。”

    他这话貌似是在提醒张斌,怕张斌凑不够一千多万两的粮饷,其实是在告诉张斌,这太仆寺少卿和光禄寺少卿的名额不够,因为按朝廷现有的规制,光禄寺少卿只有两个,太仆寺少卿只有三个,而他们这里却有四大商帮,再加上黄鹏和黄程代表的福建商帮,那就是五大商帮,这么有限的几个名额,怎么分!

    这个问题张斌还真没考虑到,他暗自在心中一算,顿时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巴子,这家伙,按朝廷现有的规制,把光禄寺和太仆寺的官职全部卖完也只能凑个六百来万两啊,还差将近一半呢,最后让他两位老舅黄鹏和黄程来埋单都没道理啊。

    人家出一百万两就能买个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你这白出五百多万两,没有任何官职,这不脑子有病吗!

    他尴尬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听到了,随即便假装低头和太子商议起来。

    其实,这事不用商议,反正凑够军费就对了,崇祯才不在乎你卖出去多少官呢,反正那两个衙门就是闲的蛋疼的闲散衙门,里面的官员都差不多被崇祯给调到其他衙门去了,位置已经腾空了,至于塞进去多少人,无所谓了,只要这帮商户不嫌挤就行。

    他假假意思问道:“太子殿下,您看,把这太仆寺和光禄寺正卿以下的官员都扩充一倍怎么样?”

    太子殿下?

    师傅已经很久没这样叫过自己了,他莫名其妙的转头看着张斌,等看到张斌那微微抽动的眼角,他才明白,这是师傅让他配合着演一出戏呢。

    这太仆寺和光禄寺正卿以下的官员都扩充一倍怎么样?

    他不知道啊!

    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师傅肯定知道,他假假意思想了想,随即便问道:“恩师,您觉得呢?”

    他基本就不按俗规叫张斌恩师,因为小时候叫师傅叫习惯了,这恩师一叫出来,就是告诉张斌,他知道是演戏呢,师傅你随便,我看着就行了。

    这徒弟,真机灵,张斌假装沉吟了一下,随即便揣摩道:“皇上肯定是想凑齐这次的军费,这太仆寺和光禄寺正卿以下的官员都扩充一倍的话刚刚好,要不就先扩充一倍吧,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以后再改回来就行了。”

    朱慈连忙装模作样的点头道:“那行,我想父皇也是这个意思。”

    太子殿下一点头,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张斌立刻站起来朗声道:“太子殿下说了,太仆寺和光禄寺正卿以下的官员都扩充一倍,这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这感情好,那李老掌柜立马毫不犹豫的道:“多谢太子殿下,我认捐一百万两。”

    他原本还担心三个太仆寺少卿不够分,如果抢了别人的,搞得大家都不高兴就麻烦了,现在好了,变成六个了,六个里面占一个,他当仁不让,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家伙,这么干脆就开始了啊,陈子龙连忙提起事先准备好的毛笔,然后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好歹在这里当了几年的市舶司提举,四大商帮有头有脸的大商户他自然都认识,不用别人自报家门,他直接告诉陈子龙就成。

    江西商帮的掌舵人李老掌柜这一开口,其他商帮掌舵人随即跟上,一个个出手就是认捐一百万两,这会儿的商户可比万历朝的商户还有钱,特别是这几大商帮的商户,借月港和珠海开放海禁之利,都把生意做到南洋、波斯甚至是欧陆去了,那家伙,真叫一个暴利啊,资产上百万的商户大有人在,商帮的掌舵人那更是坐拥数百万两资产的主,一百万两,咬咬牙他们还是拿的出来的。

    这四大商帮的掌舵人都发话了,黄鹏和黄程也不客气了,一人认捐了一百万两,把剩下两个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都拿下了。

    这家伙,东盛堂具体有多少钱在座的没一个清楚,但是,他们都清楚,东盛堂相当有钱,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四大商帮所有商户的钱加起来都没东盛堂多,因为人家一个大掌柜手底下的资产差不多就能顶一个大商帮了,听说,东盛堂总共有八个大掌柜!

    这么一个超级巨无霸,就算把六个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全包了大家都不敢有意见,他们才要了两个,已经算是相当客气的了。

    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黄鹏和黄程貌似没什么兴趣,四大商帮也没有哄抢,一个商帮一个,大家都很和气。

    接下来就是正六品的太仆寺寺臣了,标价是十万两白银,原来是四个,现在是八个。

    这个相当的吃香,大家甚至开始争抢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因为这正六品的太仆寺寺臣比正七品的知县大,一般商户最多也就跟知县打交道,什么知府、左右布政使什么的,他们高攀不起。

    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对这些商户盘剥最狠的一般都是那些“清知县”,好吧,我现在花十万雪花银买个正六品的大官,见了我,你得叫大人,还敢盘剥,一本奏上去,光是个蔑视上官你都吃罪不起。

    接下来,从六品的光禄寺寺臣也很吃香,比知县大的,也就这么多了,接下来的都是从七品往下了,又是一番争抢之后,光禄寺寺臣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什么典簿、录事、监事、监正什么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官职倒没引起哄抢,但是也没有落空,他们原本就准备捐出几万两银子给张斌捧场,这捧完场还有的官职赠送,何乐而不为呢。

    这募捐现场简直就跟拍卖会一样,只要报出官职,便有一堆人出价,不到半个时辰,太仆寺和光禄寺六十多个属官便卖了个一干二净,总共筹得白银一千二百多万两,甚至比预期的还要多出一百多万两。

    朱慈见此情景,再次目瞪口呆,这帮家伙可真有钱啊!

第八卷 第二十二章 王徵进京

    这次纳捐助饷很成功,五大商帮积极响应朝廷号召,踊跃捐献银两,最终募集的军费比张斌的预算还要高出一百多万两。m.www.uu234.net

    这银子有了自然就可以开始招兵买马了,不过,这事并不需要张斌去管,因为所谓的新兵其实就是东番九卫的战兵,他们都已经在东番集结好了,只要运过来就行了。

    而且张斌还请崇祯从辽东调来了曹文诏和曹变蛟叔侄,让他们出任福广总兵和副总兵,负责“招募”和“操练”新军,甚至,连带参将张斌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就是李定国和刘文秀他们八个。

    第二天,曹文诏和曹变蛟叔侄也来到了月港,张斌假假意思跟他们交待了一下招募和操练新军的事情,这次福广之行貌似就圆满结束了,接下来张斌就可以带着太子朱慈回京去等新兵招募和操练完毕,然后再调集大军围剿反贼了。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留在福广亲自主持新兵招募和操练的事宜,但是,这太子陛下貌似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带着太子回京,也没有让太子单独回京,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的意思是处理完这件事再带太子一起回京。

    朱慈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张斌便带着他赶往福州,去拜访一位能臣。

    这位能臣就是王徵,其实王徵之能并不在治理地方又或者领兵打仗上面,他的特长是机械设计和制造。

    这机械设计和制造对朱慈又是个陌生的东西,张斌给他看了王徵编著的《新制诸器图说》和《远西奇器图说》之后,他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复杂的东西,也就是张斌所说的机械。

    而张斌所谓的重要事情就是去找王徵帮忙设计一种四轮战车,因为反贼最大特点就是马多,能跑,按官兵马三步七的配置,肯定是追不上反贼主力的,为此,张斌想到了战车。

    当然,这种战车指的并不是武钢车那样的重型战车,而是木制结构的轻型战车,一辆木制结构的轻型四轮战车,让战马拉着,坐三四个人是不成问题的,甚至还能将所有粮草辎重全部放车上,这样,朝廷大军的移动速度就快了,追击贼寇主力就变为可能。

    张斌其实自己随手画画也能设计出这样一种战车,但是,他却假装不会,硬是要去找王徵这个能臣帮忙,其实,他带朱慈去找王徵并不是为了这木制战车,而是为了火车。

    王徵是一个被阉党余孽忽略了的张斌党羽,因为他基本不管事,职位也不是很高,而且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所以,他被忽略了实数正常。

    这会儿他就是个左参议,从四品的地方官员,隶属福建承宣布政使司,这参议跟从三品的参政差不多,如果左右布政使不给他们安排什么具体的事,他们就是闲人,什么事都没得干的闲人。

    王徵就是这么个闲人,什么事都没有,貌似一天就闲在那里,其实,他忙的很,一天到晚都在忙,忙着设计制造火车,忙着设计制造战舰,他就是张斌手底下的总工程师,不过,这会儿还没工程师这么一说,技术方面的事情好像也跟朝廷没多大关系,所以他显得很闲。

    现在,张斌不打算让他闲下去了,因为接下来剿灭反贼的计划中需要他出大力,张斌正是想让朱慈借此机会认识他,并看一些东西,然后回去顺势跟崇祯提及火车的事。

    王徵这会儿就在福州府,“研制”火车,测试候官到闽县的铁路,貌似是准备修筑从福广到江浙的铁路,其实不是,张斌并没有打算让他先修这段,而是想让他去其他地方修,之所以修建候官到闽县这一小段实验线路,也是为了给人看看。

    东番的铁路张斌是不大可能让人去看的,因为大员的铁路连着他的大型军工厂高雄,如果高雄那些军工厂被人看到了,那他可就麻烦大了,你这是想造反还是怎么滴,这么疯狂的制造战舰和武器!

    所以,张斌让王徵在福州府修建了这一小段实验铁路,让火车这个新鲜事物真正展现在世人面前。

    太子殿下和太子太师张斌驾临福州府,一众福建官员和福州官员自然是倾巢而出前来迎接,当天上午,福州城南门外的港口可谓热闹非凡,福州城里的上百官员列队在码头上等候,闻讯赶来的数万老百姓围在港口两边,一队队屯卫举着锦旗排得到处都是,场面壮观以极。

    朱慈还是第一次面对这场面,心里不免有点紧张,他一下船就忍不住扯住了张斌的衣袖,张斌倒是淡定的很,他看着一众福建和福州府的官员,心中甚至还有些失落,物是人非,当初福建的主要官员几乎都是他的亲信,这会儿上百官员中他认识的却没有几个,大明这流官制还真是有点操蛋啊。

    还好,这帮人并没有把福建治理的一塌糊涂,他们守成还守的不错,要不然,他非收拾这帮家伙不可。

    一众官员在朱慈和张斌面前可谓战战兢兢,这两位可不得了,一个是未来的皇上,九五之尊,一个是对福广印象深远的前任总督大人,余威犹存。

    一阵隆重的欢迎仪式过后,张斌竟然没有带着太子进入福州城,反而让锦衣卫开路,打马直奔候官而去,甚至他都没有让一个福建官员陪同。

    他们都知道,张斌留下的亲信王徵正在那里研制什么火车,至于研制的怎么样他们却不得而知,因为王徵并没有请他们去参观过,他们也不好意思过去看,只是听说王徵命人在那边盖了个很大的房子,又在地上铺了两根很长很长的方铁棍。

    这东西原本就不是做给他们看的,王徵自然不会请他们过去,其实他压根就不需要研制,他只需要把东番运过来的火车零件组装在一起,然后再铺设一圈二十多里长的椭圆形跪道即可,该测试的他都在东番测试过了,这火车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朱慈看到组装车间中的庞然大物时再次震撼的目瞪口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张斌貌似也是很惊奇的样子,他甚至都“忘了”此行的目的了,简单的见礼过后,他便装作惊奇道:“王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王徵配合着介绍道:“这是火车,跟马车差不多,都是用来拉人拉物的,不过,这个火车并不需要马匹拉动,他自己就能跑,而且跑得飞快。”

    还有这种事,朱慈愈发惊奇了,张斌也是难以置信的问道:“真的吗,真有这么厉害吗?”

    王徵干脆提议道:“张大人要不坐上去试试?”

    朱慈立马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张斌却是有些担忧道:“这东西安全吗?”

    王徵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请放心,这东西差不多都是钢铁结构,就算炮弹都打不穿,自然安全无比。”

    他这明显是偷换概念,这火车又不是盾牌,炮弹都打不穿有什么意义,这火车是用来跑的,会不会翻车,会不会失控才是关键。

    朱慈自然想不到这些,他兴致勃勃的在张斌和王徵的陪同下登上了中间的栽人车厢,然后又点了一百锦衣卫上来陪同,就这么傻乎乎的让王徵开动火车,出发了!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他要知道火车也可能会翻车,会脱轨,估计就不敢坐这“刚研发”出来的样品了,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还真当火车安全的很呢。

    当然,张斌和王徵都非常清楚,这火车已经是很成熟的产品了,只要不开太快,根本就不会翻车,也不会脱轨,要不然,他们也不敢把太子朱慈哄上来。

    朱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坐上火车出发了,很快,他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东西竟然真的不用马拉就能自己跑,而且势若奔马,平稳舒适,比坐马车都舒服!

    张斌貌似也很震惊的样子,不过,他倒没有说不出话来,火车刚出发不久,他就惊奇的问道:“这火车不需要马拉动,岂不是说可以永远不停的跑下去?”

    王徵装模作样的解释道:“这个当然不可能,跑个几百里还是要停下来加点煤加点水的。”

    加点煤加点水能废多长时间,张斌又追问道:“这火车能跑多快?”

    王徵估摸道:“一个时辰跑一百里应该没有问题。”

    张斌喃喃的估算道:“一个时辰一百里,一天就是一千多里,从京城出发到河南和山西都只需要一天,到陕西和湖广只需要两天,到四川只需要三天,对了,这火车一次能拉多少人?”

    王徵又估摸道:“如果挤着坐,挂十节这样的车厢,拉五千人应该不成问题。”

    张斌又追问道:“这火车造价几何?”

    王徵又估摸道:“这成本倒不是很高,一辆火车也就几千两银子,一里长的轨道成本也就几十两银子,就是太废人工了,特别是铺地上的轨道,这二十多里轨道我请了一万人,足足铺了两个月。”

    张斌又喃喃的估算道:“一万人两个月二十多里,一个月就是十多里,十万人一个月就是一百多里,二十万人一个月就是两百多里,也就是说,只要请二十万人一年时间就能把轨道从京城铺到陕西是吧?”

    王徵缓缓的点头道:“应该差不多。”

    朱慈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两个人一问一答,他真搞不明白,师傅这是想干嘛。

    张斌又装作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便拍板道:“王大人,你可愿随我进京,将轨道从京城铺到陕西,然后做二十辆火车出来。”

    王徵装作震惊道:“张大人,这可得花不少银子,你这是想干嘛?”

    张斌坚定的道:“银子不是问题,我帮你想办法,只要能将轨道从京城修到陕西,再造二十辆火车,一次就可以运送十万大军,而且两天既可到达,这样,朝廷就不用担心反贼复起了,也不用担心建奴入寇了,而且粮草运送也将便的快捷无比,如果能将轨道再修到辽东,那建奴就完蛋了,我们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集结四十余万大军,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原来是这个意思,朱慈不由都恍然大悟,王徵更是激动的拱手道:“既然能助朝廷剿灭反贼击败建奴,那没说的,我跟你进京。”

    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紧接着张斌又和王徵商量了一下战车的事情,当天便画出了草图让人转交给曹文诏,第二天一早,张斌便带着王徵和朱慈等人直奔京城而去。

    一路无话,众人赶回京城之后,张斌便迫不及待的带着朱慈和王徵去求见崇祯,在朱慈添油加醋的描述下,崇祯也被这火车的功能的惊的目瞪口呆。

    张斌又不失时机的将造火车、修铁路的好处一一列举出来,崇祯更是被说的心动不已,这造火车、修铁路的好处太多了。

    首先,可以快速转运军队和粮草,如果真能将铁路修到陕西,反贼的问题压根就不是问题了,朝廷随时可以集结大军去围剿,两天即到,反贼就算复起,刚起来便会被扑灭。

    然后,修铁路还能为沿途各省的老百姓增加收入,就算每人每月只发一两银子,一年下来也是十二两啊,老百姓有了钱就有了活路,有了活路谁还会跟着反贼造反啊。

    最后,修铁路还能解决很多民生问题,比如说西北,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粮食,连年大旱,粮价飞涨,老百姓生活无以为继,如果能将铁路修到南直隶甚至是福广,那么南方的粮食就能源源不断的转运到北方,这西北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

    当然,修铁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盘活经济,促进商业流通,不过这点,张斌并没有跟崇祯说,崇祯这智商,估计根本就不知道经济为何物,跟他说了也是白说,有上面三个好处已经足够了。

    果然,崇祯听完张斌列举的好处,立即拍板,造!

    但是,问题又来了,这修铁路的人工和成本最少也要几百万了,他没钱啊!

    这下又轮到张斌出马了,他立马跑去“游说”大明最大的商号东盛堂,而且很快就说服人家出资修筑铁路,制造火车,东盛堂就一个要求,那就是铁路修好以后,民间的货运和客运要交给他们打理。

    这要求对崇祯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他哪里知道铁路货运和客运财源滚滚,收益惊人,只要不让他掏钱,神马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大手一挥,直接擢调王徵为工部右侍郎,全权负责修建铁路,制造火车,大明的火车和铁路就这样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第八卷 第二十三章 成亲记

    张斌带着太子朱慈和王徵等人匆匆回京了,他的家人却还在大员城,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要和亲友多待一阵,特别是他的妻妾,父母几乎都在大员城,回来一两天就走,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这个时候,福州城外已经立起福广军大营,那新兵招募速度简直快的惊人,一会儿来一船一会儿来一船,一天到晚都没停歇过,不到十天时间,十万大军便已经招募完毕。

    福州城里的青壮那叫一个奇怪啊,原本他们还想着要响应张大人的号召,参加福广军,去围剿贼寇呢,结果张大人压根就没发出号召,福广总兵曹文诏也没有在福州城里贴告示,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报名,等有心人前来打探情况的时候,十万福广军竟然已经招募完毕了!

    那家伙,福广军大营里的操练之声,喊杀之声简直惊天动地,绝对不下十万人马,这一下,张斌在福广的神话又多了一个,不到十天时间便招募了十万新兵,简直太神奇了。

    还有更神的事情呢,福广军的新兵刚招募玩,那战马和马车便一船一船的送过来,又是不出十天时间,三万多匹战马和八千两马车便备齐了,简直就是神速。

    这战马还好理解一点,只要买了往过运便成,有东盛堂遍布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分号参与,不到十天时间买来三万多匹战马倒也不奇怪,问题这战车是怎么来的呢?

    这种新式战车,图纸才刚出来不到二十天呢,八千辆,十多天时间就做好了,哪个做马车的匠户能有这神速!

    如果是普通匠户当然不行,恐怕就是福广所有木匠全上阵恐怕都没这么快的速度,但是,高雄造船厂有啊,他们连十多丈长的战舰都能造,不到一丈长的战车造起来自然快的很。

    这战车其实主要就是车轮部分,关键就是轮轴与轮轴架的配合,不能有丝毫偏差,要轮轴和架子之间别上劲了,这轮轴就转不动,马车就没法拉动,但是,高雄造船厂用的都是轴承,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套上去就行,轮轴绝对能灵活转动。

    至于上面的木方木板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现在用的都是蒸汽带动的锯子,又快又好,锯木板和木方简直就跟划豆腐一样,一天做四五百辆这样的小马车,对他们来说简直就跟玩一样。

    人、马、战车、装备陆续到齐,曹文诏便开始整编操练了,福广军沿用的还是戚家军的鸳鸯阵,而且也是以万人为单位,曹文诏、曹变蛟、李定国等人各统帅一万人马,不过具体结构和戚家军就有点不同了,福广军不分步卒和车兵,每万人都分出了八百个小队,每个小队一辆战车,四匹战马,轮流拉车,剩下四百人则是炮兵,负责操控一百辆虎蹲炮车。

    这时候所谓的操练其实就是操练车阵,让大家熟悉新型战车的功能,至于战阵配合什么的,这些战兵早就操练的滚瓜烂熟了。

    而这时候,原东番总督府花园中,张香也在操练,不过,她操练的不是什么新兵,而是他四个弟弟,他这四个弟弟小的虽然还只有一岁多,但都是她手底下的“老兵”了。

    说实话,这操练着实有点不伦不类,因为就她一个人穿着粉红的戎装,他四个弟弟穿的却是儒袍,他们的年龄暂且撇一边不说,这服装实在是太不搭调了。

    当然,他们本就是在玩,这些倒没必要那么在意。

    此时,正是清晨,暖暖的阳光刚刚升起,正是一天中最适合户外活动的时候,张斌的妻妾和他们的父母,包括张成德夫妇和郑成功夫妇,只要在总督府的亲朋基本都聚集在花园中,他们在凉亭、小道又或是回廊中畅叙亲情,而郑成功和陈秀秀则陪着张香他们在草地上“操练”。

    操练开始了,张香腰挎木剑,笔直的挺立在那里,似模似样的娇呼道:“集合了,快点,列队。”

    他四个弟弟立马拿着木棍飞快的向她跟前聚集,不过张海和张外年纪还小,貌似有点走路都走不稳当,刚跑几步便成了滚地葫芦,郑成功和陈秀秀连忙上前将他们扶起,半扶半抱着,将他们护送到张香跟前站好,这才退到一边。

    张香皱眉看着两个“不成器”的弟弟,随即娇呼道:“注意了,立正。”

    四兄弟连忙双脚并拢,抬头挺胸站好。

    张香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娇喝道:“听我号令,向左转。”

    四兄弟连忙转向左边,方向倒是对的,只是动作有点不统一。

    张香立马娇斥道:“小海,你在想什么,昨天不还转的好好的,今天就你慢。”

    张海委屈的道:“报告,姐姐,我没想什么,只是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好吧,这个理由很正当,张香勉强接受了,只是这称呼她有点接受不了,她立马纠正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操练的时候要叫将军,不要叫姐姐。”

    张海连忙抬头挺胸道:“是,将军。”

    张香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娇喝道:“注意,向右转。”

    刷的一声,四兄弟全部转过来了,这次动作还真有那么一点整齐了。

    张香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继续娇喝道:“向后转。”

    刷的一声,四兄弟倒是转过去了,只是张外却一不小心转地上了。

    陈秀秀连忙上前将其扶起,又帮他整了一下摔乱的衣服,这才退到一边。

    张香皱眉道:“小外,你怎么回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转身的时候要保持重心,你怎么又摔倒了?”

    张外奶声奶气的道:“报告,将军,我也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好吧,这理由很强大,张香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她又号令几个弟弟转了几下,直到他们都能整齐的随着口令转动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娇喝道:“注意,举枪,准备刺杀。”

    四兄弟连忙将木棒举起来指着前方,双脚开立,成弓箭步站好。

    他们手中的木棒倒是按长枪的标准缩小了做的,只是没有木制枪头而已,主要张斌担心他们不小心把自己捅伤了,才没命人给他们做木枪头。

    张香认真的检查了一遍,亲手扶正了一下张海和张外的姿势,这才继续娇斥道:“杀。”

    “杀。”,四兄弟跟着大吼一声,使出吃奶的劲,一枪捅出去。

    “吧唧”一声,张外用力过猛,连人带枪扑倒在地,陈秀秀连忙跑上前去将其扶起。

    张香无奈的摇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前脚抓稳地面,后脚发力,你全身发力干嘛?”

    张外很认真的听着姐姐的教导,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前脚,貌似在思考怎么抓稳地面。

    这时候,凉亭里面的张成德和黄氏夫妇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这节目虽然他们每天早上都看,却百看不厌,因为这些孙子孙女着实可爱的紧。

    他们正看得来劲了,郑成功的夫人田川氏突然拉着小七左卫门走过来,轻声道:“姨娘,有空吗,我想跟您商量点事。”

    黄氏闻言,转过身来在小七左卫门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宠溺道:“怎么了,小七左卫门也想去玩吗?”

    小七左卫门倒是看着草地上的张香姐弟满脸跃跃欲试,田川氏却是摇头道:“这个,不是的,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森儿的婚事,森儿已经长大了,该成亲了。他常年跟随张大人学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想趁这机会帮他把亲事办了。”

    黄氏闻言,拍了拍手,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森儿都十五了,该成亲了,怎么样,看上哪家姑娘了吗?”

    这不就是跟你商量来了吗,田川氏尴尬的道:“这个,姨娘,您看森儿怎么样?”

    这话问的,黄氏有点莫名其妙道:“森儿很好啊,文才出众,武功高强,以后肯定比我们家五姑娘强。”

    田川氏闻言,满脸骄傲的看了看远处的郑成功随即又尴尬的道:“我是说,您觉得森儿和秀秀成亲怎么样?”

    黄氏闻言,一拍额头,终于明白了,由于陈盈盈和陈秀秀父母早亡,他和张成德都把陈秀秀当自己的女儿在养,这陈秀秀的亲事可不就得来找他们吗。

    她不由转头看了看站在那里照看自己孙子孙女的郑成功和陈秀秀,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美异常,真宛如一对金童玉女般,这主意不错啊。

    她连忙点头道:“好啊,好啊,正好趁这段时间把他们的亲事办了,老头子,你没意见吧?”

    张成德就没注意她们在说什么,这会儿黄氏猛然一问,他不由莫名其妙道:“什么,什么有意见没意见?”

    黄氏翻白眼道:“我说森儿和秀秀的亲事啊。”

    张成德貌似还没回过神来,他下意识脱口道:“秀秀不是说要嫁给老五吗?”

    黄氏闻言,伸手就是一巴掌拍他头上,没好气的道:“那是秀秀小时候不懂事胡说的,哪能当真啊,老五比秀秀大了将近二十岁呢,怎么能行,你不觉得森儿和秀秀很般配吗?”

    张成德吃了这一巴掌才回过神来,他摸着头,恍然道:“是啊,是啊,森儿和秀秀的确很般配,我没意见,不过,你总得问问秀秀愿不愿意吧,她要真死心眼,想嫁给老五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黄氏不由尴尬的对田川氏道:“我们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秀秀同不同意啊,要不晚上我问问她。”

    田川氏这会儿反倒有点急了,倒不是她急于求成,她主要是怕节外生枝,毕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不容易,要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更不容易,要找个自己儿子喜欢的媳妇那就更难了,自己的儿子喜欢陈秀秀,这点她这个做娘的自然能看出来。

    她想了想,干脆咬牙道:“要不现在就让森儿去问秀秀。”

    这样能行吗?

    黄氏想了想,点头道:“也好,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来决定。”

    田川氏闻言,连忙撒手道:“去,叫你哥哥过来。”

    小七左卫门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对郑成功道:“哥,母亲让你过去。”

    郑成功闻言,看了看凉亭,又看了看陈秀秀,这才有点不舍的向凉亭走去。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陪张香和张洋这几个小屁孩玩过家家,他之所以老是黏过来,主要是想跟陈秀秀说说话。

    自己的母亲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田川氏见自己的儿子走过来,不由轻轻的抚着他的脸,骄傲的道:“森儿,你已经长大了,该成亲了。“

    成亲?

    这个问题郑成功还真没考虑过,他实岁毕竟才十四,而且一直跟在张斌门下学习,根本就没考虑到成家立业的问题。

    他闻言一愣,随即尴尬的道:“这个,这个,孩儿还小。”

    田川氏却是满脸慈爱道:“傻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为娘见你老缠着人家秀秀,特意给你来提亲了,你想跟秀秀成亲吗?”

    郑成功闻言,不由满脸通红,这点小秘密都被他母亲发现了,尴尬啊。

    不过,跟秀秀成亲,这个他还真有点想,而且越想就越觉得想,但是这种话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只能红着脸,偷偷的点了点头。

    田川氏见状,宠溺道:“为娘就知道你喜欢秀秀,你赶紧去问问秀秀,看她同不同意,如果她同意的话,为娘马上给你们操办婚事。”

    “啊。”,这个还得自己去问啊!

    成亲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他不由看向陈秀秀的“父母”张成德夫妇,黄氏倒是挺喜欢这娘家的表外孙的,她见郑成功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鼓励道:“森儿,别怕,去问问秀秀,只要她同意,我们马上给你们操办婚事。”

    这个,郑成功还真有点怕,或者说是紧张,不过,他的确很喜欢陈秀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向陈秀秀走去。

    这个时候,张成德夫妇、田川氏和郑成功都相当的紧张,陈秀秀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认真的盯了自己的小侄儿,随时准备去将他们扶起。

    郑成功看着她绝美的脸,颤声道:“秀秀。”

    陈秀秀一如既往的俏皮道:“叫小姨。”

    好吧,从辈分上来说,陈秀秀的确是他小姨,以往的时候,他为了讨好陈秀秀都会叫声小姨,逗她开心,但是,这次,他却是坚持道:“秀秀,我们成亲好不好?”

    “啊!”,陈秀秀闻言,不由闹了个大红脸,这话,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

    她这一声惊叫,把张香姐弟都给惊动了,五双小眼睛全部集中在她脸上。

    这下她更是羞的说不出话来,郑成功却是继续坚持道:“好不好啊?”

    这话让人怎么说的出口呢,她自然也喜欢郑成功,不然就不会老跟他待一起了,人都是这样,要不喜欢一个人,绝对会想方设法躲避,如果没有躲避,天天黏在一起,那肯定就是有意思了。

    不过,这么羞人的话,她真说不出口,特别是被几个小捣蛋盯着的时候,她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捂着脸,一溜烟跑了。

    张香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成功哥哥,小姨她怎么了,什么好不好?”

    郑成功这会儿只感觉满心的欢喜,他下意识回答道:“小姨她很好。”

第八卷 第二十四章 亲情

    郑成功和陈秀秀要成亲了,张斌收到消息,有那么一丝丝惊讶,有那么一丝丝疑惑,当然,更多的是高兴,为这两人的结合感到高兴。

    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徒弟,一个是自己的小姨子,再怎么说,他也得过去参加婚礼。

    他是准备赶回福广了,不过,还有个问题他必须考虑,那就是这次带不带太子朱慈去。

    这个问题,很重要,也很麻烦。

    如果带太子朱慈去,以崇祯多疑的性格,肯定会怀疑,就算自己不开口跟他提,他也会怀疑,因为太子才刚跟自己去了趟福广,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又要跟自己去,他不怀疑才怪,太子跟自己关系太密切肯定不是他想看到了。

    如果不带太子去,太子朱慈肯定会不高兴,郑成功等于是他的玩伴兼半个师傅,与他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亲密,现在郑成功成亲,你不带他去,他不闹情绪才怪,如果因此和自己产生了隔阂,那自己以前所做的努力就可能白费了。

    张斌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带太子朱慈去。

    因为他已经对崇祯失望透顶了,而朱慈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他就选朱慈,至少他们这份师徒之情是真的,而崇祯跟他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他们之间就是纯粹的君臣关系。

    他再次选择了让太子朱慈自己去说,如果他去跟崇祯说,那太子朱慈十有**是去不成了。

    太子朱慈还没到那种能揣摩人心思的年纪,张斌一跟他说要回去参加郑成功的婚礼,他立马又上套了,哭着喊着要跟着去。

    不得不说,太子朱慈跟崇祯的性格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他现在虽然还没表现出生性多疑和刚愎自用,但犟驴脾气却和崇祯如出一辙。

    他想要做的事情,那就要做,不管怎么样都要做!

    于是乎,崇祯又头大了,太子刚回来不到一个月又要跟张斌去福广,他自然不同意,但是朱慈又是哭又是闹,又是发动皇后又是发动皇嫂,把他烦到不行了。

    他对太子的行为的确产生了怀疑,一次这样,两次还这样,这是巧合吗?

    太子将来可是要继承他皇位的,如果跟他皇兄天启信任魏忠贤一样信任张斌,那岂不是又要出现一个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权臣,自己的儿子将来岂不是又要变成一个傀儡!

    张斌可不是魏忠贤那种只字不识的地痞流氓出身,一旦让他手掌朝堂大权,到时候,这天下到底姓朱还是姓张!

    他自然不想让让太子和张斌走的太近,对张斌太信任,所以,一开始他是极力反对的。

    但是,太子朱慈却和他一样倔,不管怎么说,就是要去,而且还越闹越凶。

    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同意了,因为朱慈这样闹搞得他都不能专心处理政务了,不过他对太子朱慈已经有点不满了。

    他决定,等太子回来以后,要好好教育一番,甚至不排除将张斌詹事府詹事之职给撸了,让别人来教导太子。

    如果朱慈再执迷不悟,那就他就要考虑采取其他手段了。

    帝王之家,本来就没什么亲情,朱明皇室的皇帝看似异常重视亲情,其实也相当的冷酷无情

    比如万历,他对自己的胞弟潞王和儿子福王的确好,那是因为潞王和福王能讨他欢心,而且没有忤逆过他。

    但是,他对光宗朱常洛却是异常的冷酷无情,一开始,他甚至想废长立幼,立福王朱常洵为太子,后来,群臣极力反对,跟他对抗了十多年,逼得他不得不立朱常洛为太子。

    从此以后他便不理朝政,对太子朱常洛更是不闻不问,甚至皇太孙朱由校都因此被他冷落,随便丢给一个选侍去抚养,连教人读书习字的侍讲和侍读都不安排,以致朱由校这个皇太孙长大以后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箩筐!

    崇祯的倔强跟万历那也有得一拼,如果太子朱慈不听话,他估计也会跟万历一样冷落朱慈,甚至废了这个太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所谓亲情在帝皇面前,淡薄的就跟一张纸一样,不去戳还好,一戳这纸就会破,历朝历代的帝王对自己的亲人冷酷无情的,简直数不胜数,崇祯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朱慈这会儿自然不知道崇祯已经对他有点不满了,他只知道自己又可以跟师傅去福广了,而且还是去参加师兄郑成功的婚礼,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就这样,张斌再次带着太子朱慈赶往福广,崇祯还假假意思亲笔写了个“天作之合”的牌匾让朱慈带去送给郑成功,又赐了郑成功一个世袭锦衣卫千户的虚职以示恩宠。

    张斌却是相当清楚,崇祯玩的是虚情假意,这个昏君怕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不过,他无所谓,把握好朱慈才是正经,至于崇祯,总有落幕的一天。

    他暂时还没空去考虑崇祯的问题,赶到福广之后,他便开始操办起郑成功的婚事来。

    郑成功的身份可不简单,他是福建水师总兵郑芝龙的儿子,又是自己这个内阁次辅太子太师的得意弟子,跟太子的关系还异常密切,按道理,是要将所有福广重要官员甚至是朝堂之中有关系的官员请来庆贺一下的。

    但是,张斌却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时候的朝局正处于微妙时期,温体仁这样的大奸臣已经被他干翻了,杨嗣昌这样的权臣也自食其果病死了,朝中等于出现了权力真空,而崇祯却一直不能信任自己,让自己全面掌权。

    这个时候,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实在不适宜大肆操办郑成功的婚事,所以,他干脆没有通知任何不相干的文官,只是请了自己一系的武将和东盛堂各级股东前来庆贺。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场面也相当的壮观。

    现在他手下的武将那真是多如牛毛,光是总兵就不下十位,还有参将、都指挥使、卫所指挥使更是多达四五十个,至于什么游击将军、千总、把总、指挥使同知、指挥使佥事这些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的武将,那更是数都数不清,光是这些武将和其家属加起来就差不多上千人了。

    至于东盛堂的各级股东,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正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当然,这些人大多不能亲自来参加,只能派家人前来,不过这一来也是数百人,再加上他的亲友和郑成功的亲友,参加婚宴的人数便超过了两千。

    为了招待远方而来的亲朋好友,张斌特意排了十天的酒席,当然,就算都是亲朋好友,也是要分档次来招待的。

    像那些三品以下的武将,基本都安排在总督府以外的别院招待,只有三品以上的武将和文官家属才有资格进入总督府,至于太子朱慈,自然不能抛头露面跟那些人坐一起,张斌特意在总督府内宅大堂设了几桌,就自己的家人和郑成功的家人在座。

    成亲当天,总督府内宅大堂,婚礼的仪式还未举行,郑成功和陈秀秀却已经穿上吉服,陪坐在太子朱慈两侧,共进午餐。

    这会儿的婚礼仪式一般都是申时左右举行,因为办完仪式便要送入洞房了,白天可不能洞房。

    朱慈这会儿简直比郑成功还兴奋,他看了看郑成功,又看了看陈秀秀,忍不住调笑道:“师兄,怎么样,是不是紧张的直发抖?”

    这一桌就是张斌夫妻和张香他们五姐弟,郑成功倒一点都不显拘束,他翻白眼道:“有什么好紧张的,上阵杀敌师兄都不怕,还怕成亲吗?”

    看样子调笑不成功啊,朱慈又逗陈秀秀道:“秀秀姐,你是不是早就对师兄有意思了,看你们俩成天黏在一起,怕早就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吧。”

    陈秀秀那也是古怪精灵的主,怎么会轻易被小太子给逗趣了呢,她眼珠子一转,开口反击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早就对香香有意思了,我看你一有机会就黏着香香,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朱慈闻言一愣,随即偷偷看了看斜对面的张香,那脸竟然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发现,自己还真的挺喜欢小张香的!

    陈秀秀见他这表情,不由得意的娇笑起来,她只当是自己反击胜利了,并没有想太多,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没怎么在意,唯独张斌看到朱慈这幅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不会真的想打我宝贝女儿的主意吧!

    做父亲的,大多都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出去,张斌至今就这么个女儿,那更是宝贝的紧,就算太子看上了自己的女儿,他也下意识的心生抗拒。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这貌似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太子,那肯定是太子妃,等太子继位登基之后,那就是皇后了,也就是说,今后继承皇位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外孙,那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就不用担心因为跟皇室对抗而遭至报复了。

    当然,这小子又或者自己的外孙会也许六亲不认,因为帝皇之家是出了名的无情,亲情在皇权面前貌似脆弱的很。

    这个选择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1426/ 第一时间欣赏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最新章节! 作者:星辰玖所写的《大明崇祯第一权臣》为转载作品,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明崇祯第一权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明崇祯第一权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介绍:
张斌意外魂穿明末,附身一个年轻的县令。
不愿做亡国奴的他决心拯救大明。
但是,一个县令,要救大明,貌似很难。
因为,权力太小,没人鸟。
在明末,怎么快速上位,手掌大权呢?
根据史料记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吹。
学圆嘟嘟,学东林党,使劲吹!
要想一步登天,先得把自己吹上天。
张斌:我一年就能平定东南匪患。
皇上:擢张斌为福建巡抚。
张斌:我两年就能把皇太极打趴下
皇上:命张斌督师蓟辽。
张斌:我三年就能剿灭西北反贼。
皇上:封张斌为五省总督。
张斌:我五年就能打败所有列强,让万国来朝。
皇上:......
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崇祯第一权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崇祯第一权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