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发狂的邪神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发狂的邪神
众人见两人落此下场,不仅有些感慨,寇中原用心歹毒,就算不被端木申杀死也会死在别人手中,那端木申死得却实在太冤枉了,他原先还为寇中原疗过伤,怎么也想不到寇中原竟会卑劣到出手暗算他。
恰在这时,一群身穿铠甲的武士押着十来个倭寇走了过来,这些铠甲武士是金龙会中的成员,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比一般的官兵不知要厉害多少。
走在前面的是三个威风凛凛的青年人,身上均穿着宝甲,腰间挂着“金龙武将”的令牌,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把长枪。
方剑明抬眼望去,顿时认出了这三个人。那使枪的人是“清风楼”的慕容平,金龙武将之一,另外两人也是金龙武将,一个是冒牌的“贾飞羽”,一个是“逍遥派”的叶开怀。
三人来到朱祁嫣身前,朝她行了一礼(金龙武将身份特殊,除了亲王、公主之外,就算是候爷,也未必让他们行礼,就不要说将军了)。
慕容平道:“公主殿下,山本次郎和他的党羽已经被我等抓住了,听候公主殿下发落。”
朱祁嫣领着那两个中年将军走上去,金龙武士将那十几个倭寇踢到,有一半的人磕头求饶,唯独最前的山本次郎被踢到之后又爬了起来,口里大骂道:“我乃扶桑人,你们凭什么抓我?”
朱祁嫣强压怒火,冷冷的道:“山本次郎,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山本次郎仰天一声大笑,道:“我山本次郎纵横海上几十年,什么风雨没有经过,谅你也不敢杀我。”
朱祁嫣本想当场斩杀于他,但顾及到两位将军的面子,转头问道:“穆将军、陈将军,你们两位有何看法?”
左首那位沉声道:“山本次郎虽是扶桑人,但他屡次劫掠我朝居民,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犯下累累罪行,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民愤。”
右首那位沉吟道:“话虽如此说,但他毕竟是扶桑人。卑职建议,先把他押送京师,由圣上定夺他的生死。”
朱祁嫣心中有些不快,淡淡的道:“陈将军,山本次郎不过是一股倭寇的首领,似乎不应惊动我皇兄。”
陈将军道:“公主请息怒,卑职只是觉得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应以和为贵,若现在就斩杀了山本次郎,恐怕会引起……”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去。
山本次郎听到这里,哈哈大笑,道:“你瞧,你们中原的官员都怕我们扶桑人,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
众武林人士见他耀武扬威的样子,更觉面目丑陋,就算方剑明,也恨不得给他一把掌。
朱祁嫣突然喝道:“来人。”
两个官兵上前道:“在。”
朱祁嫣道:“给山本次郎一把长刀。”
山本次郎心头一凛,色厉内荏的道:“你……你想干什么?”一个官兵将一把沾着血迹的长刀递了上去,他不敢接下。
朱祁嫣道:“你们扶桑人不是喜欢说什么武士道吗,你若能接下遥老一招,本公主非但不杀你,还把你安全送回扶桑。”
遥老听到这里,一声冷笑,掠向场中,朝山本次郎招手道:“山本小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若不接刀,休怪老夫先下手为强。”
陈将军见过逍遥二老的本事,面色一变,道:“公主,这恐怕有所不妥。”
朱祁嫣面色一沉,道:“陈将军,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陈将军察言观色,哪里还敢得罪她,不敢在吭声。
山本次郎接过长刀,暗道:“我山本次郎好歹也练过几十年的刀法,难道就接不下你这老家伙一招,哼哼。”心中打定注意,深吸了一口气,劲力贯注长刀,见遥老毫不在意的看着自己,心头更加气愤,暴喝一声,飞步而上,挥刀砍向遥老。
遥老虽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但他心里清楚,山本次郎如果刀法不入流的话,怎么会当上倭寇的首领,自己要在一招之内杀掉他多少有些困难,因此,他故意表现成这样,好让山本次郎上当。
山本次郎的这一刀不谓不快,而且比中原的一流刀客高出不少,遥老立着不动,眼看刀身就要砍中他的身子,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遥老陡然一闪,刀光过处,森寒的刀锋贴着肩膀疾斩而下。
不等山本次郎变招,遥老伸手一抓,疾如流星,扣住了山本次郎的手腕,内力一运,身形一转,山本次郎下盘顿时不稳,随之也转了一圈,待两人的身形完全停下来的时候,山本次郎竟拿着长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眼里露出不相信而又恐惧的神色。
遥老将双手一拍,好像是要拍掉手上的晦气,冷冷的道:“山本小儿,你要自杀,老夫可管不着。”
话声刚落,“咕咚”一声,山本次郎直挺挺的扑倒在地,鲜血从脖间缓缓流出,那十几个倭寇见山本次郎这般死法,都吓得不得了。他们虽然杀人无数,但都是一刀下去,谁也不曾见过自己反被自己的刀杀死的事儿,遥老若用这一招对付他们,他们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数。
于是,个个“砰砰”的磕头,口中大喊“饶命。”
陈将军眼见山本次郎死了,反倒显得有些气派起来,怒喝道:“倭寇犯我朝沿海,杀我朝百姓,理当一一处死。你们死有余辜,磕破头皮也没用。来人,把他们押下去,就地处决。”
众倭寇刚要反抗,便被被金龙武士制住了,一群官兵上来,将众倭寇押下去,就在远处斩杀了。
倭寇刚被处死,便见张家兄弟和十来个海贼被雷海率领一批官兵活捉押到,与雷海一块回来的,除了雷柔、钟涛等人外,还有宝珠与上官无错,在他们之后,居然是百里兄弟,看两兄弟的神色,似乎是自愿跟来的,也没有被当作犯人。
钟涛远远看见方剑明,便飞奔了过来,方剑明看到他,亦是欢快得紧,雷柔到了近前,却是满脸的不高兴,瞪着方剑明道:“姓方的,你现在可神奇了,你要我叫你什么好呢?”
方剑明一怔,猛然醒悟,原来她是“生气”自己成了她的长辈,他自己想想也觉得颇不好意思。
不过,当他见到宝珠和上官无错空手而回时,知道两人并没有把令狐松三人追到,心情不禁有些沉重起来。
其实,偌大的一座海岛,加上是深夜,尽管两人武功绝顶,但对方亦非弱者,一旦藏起来,一时半刻又那里能找得到呢。
宝珠面上倒没有什么失望的,上官无错却显得有些耿耿于怀,仅仅与方剑明打了一个招呼,便和龙碧芸商量了起来。
这时,张老三和张老四被官兵推倒在地,十数个海贼不等官兵来推,就已经乖乖的跪在地上,接受处置。
张老四原先被真气震伤,伤势刚好了一点,又遭官兵的追杀,险些丧命,这会被捉住了,反觉轻松起来。张老三一脸的桀骜不驯,虽是跪在地上,但眼睛却瞪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王保仔。他总认为自己的失败,完全是王保仔一手造成的,若不是王保仔投靠了朝廷,为朝廷卖命,他怎么会败的如此快,如此惨。
王保仔见他一直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心里禁不住有些发虚,但他并没有怕张老三的理由,暗道:“张老三啊张老三,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你若不与倭寇勾结,又那里会遭此下场。”
朱祁嫣朝张家兄弟看了一眼,道:“张老三、张老四,你们知罪吗?”
张老三哼了一声,道:“我们兄弟犯有何罪?”
朱祁嫣道:“你们结党营私,作乱海上,时而上岸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与倭寇一般无二,这难道不算罪吗?”
张老三自知自己就算不被杀头,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索性表现得轰轰烈烈一点,怒道:“我们若不是被你们这般贪官污吏欺凌压榨,又岂会做这种要杀头的营生?”抬起头来,瞪着王保仔,“呸”了一声,道:“王保仔,老子还以为你是一个草莽汉子,原来你也是个胆小怕死的孬种。”
王保仔听他辱骂自己,心头火起,道:“张老三,你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不错,我们做海贼是为形势所迫,但我老子做海贼有个原则,那就是从来不枉杀贫民百姓,哪里像你,任意妄为,叫你的兄弟杀人放火,胡乱劫掠,所作所为,比起倭寇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老三伸指骂道:“姓王的孬种,你收了老子的银子,竟还帮着朝廷来对付老子,你***真不是一个东西,你就算投靠了朝廷也没有好下场。”
王保仔气得脸色发白,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刀。
众人见他们互相辱骂起来,各有各的心思,方剑明心中苦笑道:“若不是有血手门搀合在里面,我们又怎么会与朝廷联手呢?海贼自有他们的不对,但这个朝廷中,又有多少是干净之人呢。”
忽听张老四低低的道:“哥哥,你不要和他吵了,我们今天得此下场实是咎由自取。”听他的语气,并没有怨恨他人之意。
张老三蹲下身去,道:“弟弟,你怕死吗?”
张老四的声音低得出奇,道:“怕。”
张老三道:“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杀过那么多人,最终也会步上死路,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死得这么窝囊,不甘心那批珠宝!”一边说,一边又站了起来。
方剑明听到这,正色道:“我早跟你说过,你们抢来的那批珠宝我一分银子也不会要。”
张老三冷笑道:“你不要,别人就不要吗?到时候还不是被朝廷的贪官分刮。”
方剑明脸色一沉,道:“好,张老三,你给我听清楚了,那批珠宝,我定会让它们用到实处,谁要是贪走半分,我一定追回。”
方剑明本没有义务做出这种承诺,但他见张老三到了这种时候,还在乎珠宝是否被朝廷占去,可见他对朝廷是多么的痛恨,一时激动,便把这件重任承担了下来。
谁也没料到方剑明会说出这样的话,张老三呆了一呆,抬头看了方剑明一眼,正要说什么,忽听张老四大笑了一声,笑声未完,便戛然而止。
张老三心头一震,蹲下身躯,急将张老四抱起,翻过身来,只见他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原来,张老四在被俘之前,就已经在怀里藏了一把凶器,官兵又没有搜身,当下就被他用来了解自己的性命。
张老三心里悲痛,颤声道:“弟弟,你……”
张老四惨然一笑,道:“我虽然怕死,但我更怕在大牢里面过完下半生。哥哥,我先走一步了。”嘴角流血,头一歪,顿时没气了。
张老三陡然大笑数声,道:“弟弟,你死了我又岂能独活?”拔出匕首,往自己身上插去,宝珠见他要寻死,屈指弹出一股指风,将匕首打落,道:“阿弥陀佛,施主既有悔悟之心,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张老三狂笑一声,道:“我这种人都能成佛的话,世上人人都能成佛了。”捡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插入了胸膛,与弟弟倒在一起。
宝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生死轮回,不过一念之间,善哉,善哉。”
那十数个海贼见大当家和二当家死在眼前,更加不敢动弹,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倏地,远处有人惊叫了起来,道:“不好,有人……”刚说到这就再也没有说下去,似是被什么人封住了嘴巴,又像是没气了。
上官无错早有提防,身形电闪,朝远处飞奔了过去,两个起落,冲到一艘小型战船之前,喝道:“令狐松,你还想逃吗?接掌!”
话声中,人如苍鹰般向船上扑了过去,双掌齐发,一股强大无匹的劲力罩向船上。船上站着两人,身穿官兵的服装,但看面貌却是令狐松和宇文修岚两人。不等上官无错的排山掌力袭到,忽听“轰”的一声,海水飞溅,从海里窜起一条人影,凌空一拳击出,恐怖的力量截住了上官无错的掌力。
只听“砰”的一声,狂风激荡,站得稍近的官兵纷纷被吹倒,上官无错口吐鲜血,被对方那暴烈的拳劲震飞出去。
方剑明和宝珠随后赶到,见状,方剑明腾身掠起,将上官无错从半空接住,落地后,道:“上官前辈,你怎么样了?”
上官无错脸色苍白,道:“小……小心青衣邪神。”
就在上官无错被震飞的时候,令狐松一手提起铁锚,另一只手屈指连弹,本已卷起的帆顿时展开,内力源源不断的催动,所在的战船如飞一般滑了出去。
其他战船上的官兵见了,一阵手忙脚乱过后,才往船上放箭。宇文修岚双袖扇动,真气暗出,将射来的乱箭一一打落,转眼间,战船已去了二十多丈。
从海里冲出来的人不是别个,正是青衣邪神。他一拳击飞上官无错后,如同疯子一般的仰天长啸,啸声宛如霹雳轰天,附近的海面也为之翻动,还将附近船上的官兵震得吐口白沫,软倒在船上,少数人竟给他震得吐血身亡。
宝珠正好赶到,脸色一沉,运起佛门内力,高声道:“阿弥陀佛!”声音虽然不如啸声响亮,但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将青衣邪神的啸声打断了。
随后,两人的身形在半空相遇,“蓬”的一声过后,宝珠竟也被震落到海边,脸色显得有些凝重,道:“阿弥陀佛,各位请小心,这个人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青衣邪神如同大石般被宝珠的内力震落海中,但是,他很快又从海底飞出,像一只猛兽般大叫一声,全身变得通红,脚尖在桅杆上一点,“咔嚓”一声,粗大的桅杆断裂,轰然倒下,而青衣邪神则如炮弹一般轰向方剑明。
方剑明刚把上官无错放下,便遭到了青衣邪神的袭击,脸色一沉,天蝉刀霍然出鞘,凝集所有的力量朝对方砍去。
“嘭”的一声,就在这刹那间,青衣邪神居然大胆而又惊险的用手掌紧紧的夹住了天蝉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通红的身体愈发妖艳而又鬼气,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刚从血池里出来的人。
方剑明只觉双臂沉重欲裂,人不住的后退,到了最后竟离地而起,黑袍见主人身处困境,想也不想的就将手中的箱子仍出,打向青衣邪神的后心,“啪”的一声,箱子确实打中了对方,但此时的青衣邪神已不是往日的青衣邪神,一股魔力从他身上反弹,将箱子震成数片。黑袍见箱子就这么毁了,呆了一呆。
早在桅杆倒下的时候,宝珠身形一长,凌空纵起,将桅杆接住了,虽然没有人被砸中,但也把不少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忽听一声长啸传来,原来是方剑明被青衣邪神逼得发狂,运起了足底的“醒神经”,两人同时落向地面,将地上砸起了一个深坑,接着,两人从坑里对打着跃出,刀影纵横,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夹杂在刀影之中诡异的闪现。
龙碧芸等人关心方剑明的安危,顾不得去追令狐松,朝两人的所在跃了过去,龙碧芸从头上拔下一只发簪,运起内力,使出“初夏秋冬笈”中的“冬”字诀,将手一挥,发簪带起一股寒气飞向青衣邪神。
簪去势如电,正打在青衣邪神的后肩,这簪上带着龙碧芸的全身功力,别说人的躯体,就算是宝刀宝剑也要为之洞穿,谁知却没有穿进青衣邪神的体内,但“春夏秋冬笈”果然不愧为四大圣书之一,发簪一及青衣邪神的身体,簪上的寒气瞬时化成寒冰,将青衣邪神包裹了起来。
方剑明挥刀一砍,青衣邪神虽被寒冰包住,但还是能闪开一分,刀光伴随着蝉儿落下,顿时将青衣邪神的一只手臂斩断。
“轰”的一声,青衣邪神奋力一震,破冰而出,脸上除了愤怒外,并没有疼痛的表情,一掌印向方剑明。
纪芙蓉、白依人、祝红瘦同时将手中的宝剑扔了出去,三把剑急如电光,插向青衣邪神的后心,青衣邪神听到风声,大吼一声,收掌反甩,将白依人的宝剑打断,银龙剑和玄女剑也被打飞出去,不过,银龙剑和玄女剑毕竟不是普通的宝剑,立时在他的手掌上割开了两道口子,流出血来。
方剑明的哪一刀下去,本以为会把青衣邪神劈为两半,哪知道仅斩断了他一只手臂,眼见青衣邪神分心去对付三把剑,醒神经的力量集中到脚尖,飞起一脚,正踢在青衣邪神的小腹上。
青衣邪神终于感到了痛苦,惨叫一声,横飞出去,摔在数丈外。方剑明见了,暗自惊骇,早先的时候,青衣邪神也曾被他踢过一脚,人飞去甚远,这一脚比论威力当在那一脚之上,却仅将他踢飞数丈,看来,青衣邪神确实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且是不正常得太过离谱。
众人只道青衣邪神这次该不会站起来了,谁料他转眼间就站了起来,眼里闪着两道怪异的光芒,面上一片痛苦,全身发抖,任谁见了都觉可怕。
一群弓箭手来到近前,在雷海一声令下后,弓箭齐发,射向青衣邪神,利箭撞在青衣邪神身上,纷纷折断,竟伤他不得。
众人大吃一惊,青衣邪神向四周扫了一眼,面上痛苦表情更甚,嘴里喊道:“杀,杀,杀……”一只手臂挥动起来,四下乱闯。众人见他装如疯子,忙退开。忽见他凌空一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双眼珠几欲破眶而出,单手在身上狠抓起来,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令他痛苦欲死。
白依怡吃惊的道:“他怎么了?”
龙碧芸柳眉一皱,沉吟道:“看他的迹象似乎是……”
海上传来令狐松冷冷的声音道:“姓方的小子,你屡次破坏本门的事,这次又害死了本天尊的几个得力手下,本天尊绝不会放过你。”顿了一顿,道:“青衣邪神的武功如何?他吃了本门新近炼成的丹药,会无休止的与你们纠缠下去,哈哈哈……”一阵笑声飘来,已去得远了。
青衣邪神听到笑声,猛然跃起,向外就跑,所去的方位恰好是朱祁嫣等人站立之处,箭如雨下,射在他的身上,丝毫不起作用,陈将军和穆将军吓得脸色苍白,慕容平、“贾飞羽”、叶开怀长啸一声,越众而出,施展绝学,招呼向青衣邪神。
青衣邪神似乎已经不懂得什么招式,单臂一挥,一股劲力冲出,将“贾飞羽”和叶开怀震退,只有慕容平的长枪占了便宜,枪尖刺在青衣邪神的身上,本以为这一枪能把对方刺穿,谁料一股反弹之力传来,将他连人带枪震得凌空狂翻筋斗,落在十数丈外。
“逍遥二老”正要扑上,朱祁嫣早已点燃了西洋火枪,瞄准青衣邪神开出一枪,“砰”的一声,正中青衣邪神。
青衣邪神呆了一呆,全身一震,又向前冲了过来。这把西洋火枪比起朝廷制造的火铳来,无论是在样式上,还是在威力上,都要强上不少,是朱祁镇送给朱祁嫣的,想不到也没能把青衣邪神怎么样。
段延宗有心试试自己的“逍遥神剑”究竟练到了何种境界,运足功力,射出七股无形剑气,一股比一股还快,先后打在青衣邪神身上。青衣邪神虽没有被打倒,但也觉得不舒服,朝段延宗猛扑了过来。
宝珠观察了青衣邪神半天,这会儿突然道:“段施主,把他引到老衲这里来。”然后看向方剑明,道:“方施主,场上所有的兵器也就只有你的能对他造成伤害,待会还须你出手,不然让他这般发疯下去,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说到这里时,段延宗业已把青衣邪神引到了他不远处。
宝珠伸手摘下胸前的哪串佛珠,真气暗运,每一个颗珠子竟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一方面是因为珠子的特质,另一方面则显示了宝珠深厚的内力。
“段施主,请快闪开。”
闻言,段延宗心知老禅师要出绝活,奋力向外掠开,青衣邪神正要追上,宝珠手中的佛珠飞出,根本不给他任何移动身形的机会,打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佛珠又飞回到宝珠手中。
青衣邪神如中霹雳,大叫一声,扑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竟没有立刻站起来,方剑明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飞身而上,天蝉刀闪电般落下,“轰”的一声,天蝉刀的魔力在这一刀展现无遗,把青衣邪神的身体震入地下,转眼粉碎,血水混合着泥土,令人作呕。
方剑明收刀后退,脸色略显苍白,“哇”的一声,吐出的倒不是鲜血,而是苦水。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一个官兵从远处跑了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跑一边惊慌失色的道:“不……好了,打……打起来……来了。”稍一失神,猛然扑了出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第五百五十三章 萝卜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萝卜
“风尘四侠”中的飘然生距离那官兵不太远,身形一晃,掠了过去,及时把对方抓稳,道:“慢些,慢些,你说明白点,谁和谁打起来了?”
那官兵喘了一口气,道:“因为……因为珠宝的事情,陈大侠他们三个动怒,出手打伤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方剑明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暗道:“不好,定是陈大哥三人与官兵起了冲突。”
心中想着,疾跃而出,朝海岛深处纵去,其他人也跟着他掠向了岛上。
当方剑明赶到石林中的时候,场面相当的混乱,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在三四十个官兵,个个鼻青脸肿的,疼得直叫唤。陈锦蓝、黄升、晁烈正与一群官兵打斗着,三人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给这些官兵一点颜色看看,教训教训他们而已。
“大家请住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方剑明落到场中,施展“九天玄女步”,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先后将三人拉开。
两个军官模样的汉子想是愤怒过头,挥舞着大刀砍向了方剑明后背,不等方剑明出招,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啪啪”两声,两个军官摔出一丈多外,大刀也脱手而出,落在远处。
“你们两个不想活了,竟敢对方少侠如此无礼!”逍老的声音喝道。
两个军官爬起身来,见是逍老,哪敢生气,尽管被对方打掉了两颗牙齿,也只有合着血吞下。
一个军官捂着腮膀子,吞吞吐吐的道:“逍老,他们……他们仗着着武功高,欺……欺负我们。你老也看见了,地上……地上躺了这么多的兄弟。”
就在这时,龙碧芸等人也赶了上来,一脸的疑惑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锦蓝三人为何会与这些官兵起了冲突。
晁烈“嘿嘿”一笑,道:“我们欺负你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们是官,我们是民,你不欺负我们就算万幸了。”
逍老转过身来,看着逍老,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
方剑明忙道:“逍老,这位前辈就是昔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戟王’晁前辈。”
逍老道:“我不管他是什么王,我只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黄升生怕事情闹大,抢先道:“事情其实很简单,他们要进洞去搬珠宝,我们不许,彼此一言不合,大家就活动了一下筋骨。”
遥老眉头一皱,道:“你们为什么不许?”
陈锦蓝“哈哈”一笑,道:“这批珠宝是方老弟截下的,没有他的同意,谁敢动珠宝一个手指头,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先前说话的那个军官镇定了下来,道:“这批宝珠乃是赃物,你们根本没有资格拿去。逍老,我们是……”
遥老突然飘上,反手一掌,给了他一个嘴巴,喝道:“你懂个屁,你知道方少侠是什么人吗?他是公主的好朋友,你与他的朋友过不去,就等于是跟他过不去,跟他过不去就等于是跟公主过不去,你有几个脑袋?”
那军官被打得翻了一个跟头,爬起来时,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虽然吓得要命,但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存心与陈锦蓝三人作对,道:“我们两个也是为了弟兄们着想,想我们为朝廷出生入死,有多少兄弟死在海上,难道就没有一点功劳吗?”
逍老怔了一怔,忽听有人笑道:“你说得没错,但是你们不应该打这些珠宝(灯火手打更新最快wap。bookwap。net)的注意,你们有功劳,朝廷自然会论功行赏,这次剿灭倭寇和海贼,每个人都有功劳。依照你们的行为,别说功劳,不受处分就已经算是祖上积德了,好在在场的武林朋友都是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两个赶紧向方少侠和他们的朋友陪个不是,大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话的人是慕容平,朱祁嫣生怕逍老一个人管不住“闹事”的官兵,还派了慕容平前来。他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果然不愧是“清风楼”的人。
两人见连金龙武将都这么说,知道方剑明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一起上来谢罪。
方剑明道:“不必,不必,大家也是误会。两位请放心,这批珠宝我会原封不动的交给公主殿下。打伤了你们的属下,实在对不起。”
两个军官不敢再多嘴,退了下去。
慕容平朝方剑明微微一笑,道:“方少侠若信得过在下,便由在下叫来金龙武士,帮你把这批珠宝搬运到船上。没有少侠和公主的同意,任他是谁,在下也绝不会让他靠近珠宝半步。”
方剑明大喜,双手一抱,道:“有劳慕容将军了。”
慕容平道:“不敢,不敢。”
此事就算是平息了,那两个军官和一批挨打的官兵只有自认倒霉。说实话,这些官兵确实起过贪心,打算在搬运珠宝的时候偷偷拿走一些,谁知道他们连箱子都没见着就挨了一顿揍,可真够可怜的。
原来,挨了逍老两次打的那个军官是第一个达到这里的,他带来的官兵不是很多,不敢轻举妄动,后来,又来了一个军官,两人贪心大起,走开一合计,回来便态度蛮横起来,仗着是朝廷的官员,声言要搬走洞中的珠宝。
晁烈三人岂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当然不会让他们搬走。幸亏三人出手不是很重,不然这些官兵早被打得没气了。
翌日,躲在海岛深处的那批海贼也被抓住了,大部分是自动出来受降的。他们确实没被杀头,不过,少不了要被官兵一顿拳打脚踢。
这一战,虽然是大获全胜,但逃跑了令狐松和宇文修岚这两个人,不免有些遗憾,当时的情形实在令人难以预料,众官兵刚经过一场厮杀,哪里还有精力扬帆去追人呢,加上是深夜,连大白鹤都不敢去追。
龙碧芸因为惦记着中原的事,当天便要离开,在离开之前,她拉了方剑明出来,两人散步一样的走在海边,闲聊了几句,龙碧芸才说起正事,道:“方郎,你知道你昨天说的一些话有些过大了吗?”
方剑明诧道:“什么话?”
龙碧芸道:“就是有关珠宝的话。”
方剑明回想了一会,脸上微微一红,道:“没错,我现在想来,也觉得那些话确实说得太轻率,都怪我过于冲动了。”
龙碧芸听他自责,反而笑了起来,道:“这一点虽然是你经常犯的毛病,但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方剑明苦笑道:“芸儿,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我越想越觉得麻烦,朝廷上下,能有多少不贪的官员?想把那批珠宝用到实处,总不能像我以前那样见到穷人就接济罢?你给我出出注意。”
龙碧芸“噗嗤”一笑,道:“你惹上的麻烦,还好意思让我为你担上。”
方剑明向她作了一揖,道:“芸儿,在这方面,你比我聪明多了,我是诚心诚意的向你求教。”
龙碧芸道:“你少给我戴高帽。”顿了一顿,笑道:“我有一个法子,就怕你不肯答应。”
方剑明脸上一喜,道:“什么法子?”
龙碧芸道:“你忘了一个人么?”
方剑明迷惑的道:“我忘了谁?芸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龙碧芸道:“你不是公主的‘好朋友’吗?只要你跟你的这位‘好朋友’说明你的难处,凭她堂堂公主的身份,除了当今天子之外,谁敢动那批珠宝的歪脑子?”
方剑明听她话中有话,忙表明态度,道:“芸儿,我与公主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你不要多心。”
龙碧芸佯嗔道:“你看我像喜欢吃醋的人吗?”
方剑明拉起她的一只玉手,道:“芸儿,你不要生气。你知道么?自从依怡姐离开之后,我心中就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女孩,我不是她们当作姐姐,就是把她们当作妹妹。”
龙碧芸心里欢喜,口中却道:“我觉得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方剑明道:“哪里不对?”
龙碧芸看了看他,幽幽的叹了一声,徐徐的道:“在你未出世之前,你和东方妹妹就已经有了婚约,难道你想赖掉吗?依人妹妹孤苦伶仃,你既然答应过依怡姐要照顾他,你又怎能忍心让她伤心?现在的这个依怡姐天真烂漫,除了你的话,她谁的话也不听,你当真会丢下她不管吗?你对峨嵋派有大恩,芙蓉妹妹一直把你视为她心里的英雄,对你有很大的依赖,你如何能抛开她?还有祝姐姐,你当真以为她对你没有情意吗?”
方剑明听了她的话,汗都流出来了,道:“我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除了武功高一点外,其他方面其实都不出众,她们何以会对我这般?”
龙碧芸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一句话虽然俗了点,但很有道理,或许你就是我们所看中的那个萝卜,即算青菜再好吃,也不能让我们动心。”说到这,“噗嗤”笑了一下,道:“你这个萝卜,想吃的女孩太多了,我总不能把你霸占,就只好让她们吃了。”
方剑明苦笑不已,道:“芸儿,你调皮起来,比依怡更让人头疼。”
龙碧芸见话题越扯越远,心知现在也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你究竟去不去找你的‘好朋友’?”
方剑明没做声,过了一会,才道:“有她帮忙,我当然非常放心,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开口,逍遥二老对我一直有成见,我怕一开口,就要被他们挤兑。”
龙碧芸美目中闪过一道笑意,道:“公主殿下始终是千金之躯,无论她答不答应你,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方剑明沉思了一下,突然一拍脑门,道:“不错,我只考虑到我自己,倒没顾及到公主的面子,看来这个法子行不通。”
龙碧芸道:“谁说行不通?”
方剑明半天摸不着头脑,道:“芸儿,你就饶了我吧,你真有办法的话,就赶快告诉我罢。”
龙碧芸也不想再刁难他,道:“这种事你也不一定要亲自去对她说啊。”
方剑明也不是糊涂蛋,“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要我……”面上微微一笑,道:“芸儿,这么说来,你是愿意帮我的这个大忙啦。”朝龙碧芸深深作了一揖,道:“多谢芸儿。”
龙碧芸想不到他会来此一招,正要说什么,有人“咯咯”大笑起来,两人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听那人娇声笑道:“你们两个好亲热啊,什么多谢芸儿?你是不是要讨龙妹妹做老婆了?”
龙碧芸白玉般的脸蛋上微微一红,方剑明又窘又惊,道:“你胡说什么,你……你怎么跑来了?”
白依怡眨眨眼,道:“老和尚和麻雀伯伯让我来找你们回去,我们的船马上就要开了,你们再不过去的话,我们可不等你们啦。”
两人听后,这才知道她何以会出现。不过,她来到近前,两人也没发觉,虽然也是因为大意,但她的身法确实是高得吓人。
前往西域的官道上,正有一行人不快不慢的朝前移动着,虽然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但他们都没有急着赶路的意思,信缰而行,时而传来大笑之声,笑得最多,也最为开心的是一个身披大髦的中年男子,他旁边一骑,是一个美若天仙的绝色女子,见中年男子笑得这般快活,绝色女子本来还有一丝惆怅的心情立时一扫而尽。
“中原是一个太多纷争的地方,本来就不适合我,我现在与爹爹在一起,又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忘了他吧,我们之间是有缘无份,再多思念只能图增烦恼。”
她心中想着,抬头看去,见前面远处的路旁有一家酒店,门前挑着一副酒帘子,迎风招展。
“烟儿,前面有个酒家,我们就在那里歇歇脚,好不好?”中年男子道。
绝色女子点头道:“爹,就按你说的办。”
一行人来到酒店外,纷纷滚鞍下马,从酒店里走出一个伙计,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而且看出他们是江湖中人,不敢怠慢,吆喝一声,道:“各位客官,店里请。”
中年男子当先走进店内,目光一扫,双眉微微一皱,店里虽然摆放着八副桌椅,但只有一个客人。
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客人,背对着大门,一身黑衣,桌上放着一个用灰布紧紧包裹的东西,他的坐姿很奇特,好像有一只脚跛了,不得不把那只跛脚尽量的往外放。
本来,一个跛子,没有什么好希奇的,但中年男子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杀气。
这时,那店伙计象征性的擦了擦一张桌子,道:“客官,请坐。”
中年男子与绝色女子来到近前,坐了下去,其余的人各自找位置坐下,一共占去了四副桌头,中年男子和绝色女子占一副,六个相貌怪异的人占一副,十三个拿着哭丧棒样兵器的怪人占去了两副。
那六个相貌怪异的人所坐的位置正好把中年男子所在的桌头和那黑衣人所在的桌头隔开,虽然之间还空着一副桌头,但无形中,恰好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绝色女子看出端倪,低声道:“爹,这黑衣人有问题?”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道:“没事,是他们多心了。”抬起头来,大声叫道:“伙计,快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端上,有什么好酒,也拿几坛来。”伙计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下去了。
伙计刚下去,那黑衣人端起桌上的一碗酒,咕嘟一声喝干,随后,扔下一锭碎银子,拿起桌上的灰布东西,冷冷的道:“大漠之王,你终于来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西域高手
话声刚落,那六个相貌奇特的人中立刻站起两个,向他走了上去。大漠之王(中年男子)道:“他找的是本王,你们两个给我退回来。”两人不敢违抗,退回原位坐下。
大漠之王缓缓的站起来,看了黑衣人一眼,笑道:“阁下认识本王?”
黑衣人冷声道:“认识。”
大漠之王道:“看阁下的装束,好像也是西域人。”
黑衣人道:“不错。”
大漠之王“哈哈”一笑,道:“阁下惜言如今,实乃本王平生仅见,阁下在这里等了本王多时,不知有何见教?”
自从与凤飞烟相认之后,他的口气已不像原先那般狂妄了,虽然也还自称“本王”,但绝没有看不起别人的意思。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冷冷的道:“杀你。”
此话一处,凤飞烟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爹爹与你有何仇怨,你要杀他?”
黑衣人脸上禁不住闪过一道讶然,沉声道:“都说大漠之王没有子女,原来是骗人的。”
六个相貌奇特人中的一个喝道:“我们小姐问你话,你快回答。”
黑衣人转过脸来,这时,众人才看清他的长相。他生着一张平凡的脸,平凡得就算是见过他多次也难以记住他的相貌。
“大漠之城的十大护法只剩下你们六个了吗?”
大漠之王见他对大漠之城相当熟悉,不免有些惊奇,道:“阁下既然要杀本王,何不先报个名?”
黑衣人站起身来,拖着跛脚走了两步,冷笑道:“你早已记不得我了。”说着,慢慢的解开了手中灰布,露出一个刀柄。
那十三个手拿哭丧棒样兵器的怪人见他手里的东西是一把刀,同时站起身来,人影晃动,拦在了他的身前,内中一人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们主人面前显露兵器。”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一群废物,我要杀他,又怎会怕了你们。”
这话把众人气得够呛,就是大漠之王也觉得这黑衣人的口气大得没边,见十三个手下要动手,忙喝道:“退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
十三个怪人乖乖的退下,但没有退回原位,而是直接退出了酒店。他们一闪开,那六个相貌奇特的人顿时看清了黑衣人手中的刀。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就跟他的人一样,但奇就奇在这是一把断刀。
见了断刀,六人脸色微微一变,大漠之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六人中的一个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看见我的刀,你们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你们的眼光也太差劲了。”
那人沉声道:“莫非你就是那个一年只做两次买卖的杀手。”
黑衣人一声冷笑,虽没有承认,但他的神色,已经是默认了。
凤飞烟听到这人就是“西域五座峰”的断刀之后,她的心便慌了起来,按理来说,“断刀”的名气要在大漠之王之下,与“石剑客”在相当,“石剑客”都不是大漠之王的对手,“断刀”又怎么可能杀得了大漠之王呢?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凤飞烟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她不想让父亲与对方交手,不等大漠之王说话,她就抢着道:“断刀前辈,我爹爹究竟那里得罪你了,你要找他的麻烦?”
断刀深深的看了大漠之王一眼,冷笑道:“大漠之王,你的女儿好像很害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大漠之王道:“她是我的女儿,当然关心我的安危,我们几时见过面?谁叫你来杀我的?”
断刀冷笑道:“我的这只跛脚,还有这把断刀,都拜你当年所赐教,难道你当真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大漠之王回想了一下,隐隐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如此说,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这时,那伙计端着一盘酒菜从后堂转了过来,见到这个场景,吓得不敢动了,站着原地,脸色有些发白。
断刀道:“可以这么认为。”拖着跛脚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在前面的树林里等你,你若怕死的话,可以不必赴约。”
当他走出酒店的时候,十三个怪汉虎视眈眈的瞪着他,没有让路的意思,大漠之王的声音从店里传来,喝道:“让他走。”
十三个怪汉收起兵器,让开了道路,断刀拖着)跛脚,一步一步的向前行去,看他移动的这般缓慢,任谁也想不到他竟会是西域的绝顶高手之一。
断刀虽然走了,但凤飞烟的心更加沉重,面对着满座的好菜,她一点口味也没有,大漠之王见了,笑道:“烟儿,你怎么不吃?难道是嫌不好吃吗?”
凤飞烟道:“爹,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和断刀动手。”
大漠之王哈哈一笑,道:“烟儿,断刀是爹的手下败将,就算他再苦练十年刀法,也不会是爹的对手。”
凤飞烟道:“我不知道断刀和爹有什么过节,但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今日的断刀不是以前的断刀,万一你有个闪失,这个世上,我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大漠之王往她的碗里夹了一筷菜,道:“你别担心,你忘了爹是什么人?我的名号要在他之上,石剑客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他?我也不记得是那一年了,他来找我比武,被我打败,你知道当年的我,出手都比较重,虽没有要他的命,但也打瘸了他一只腿。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成了断刀。”
到这,那六个相貌奇特的人站了起来,往外就走,大漠之王道:“你们吃饱了?”
六人都道:“是的。”
大漠之王沉声道:“胡说,你们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吗?你们都给本王听清了,谁敢插手本王的事,本王绝不轻绕!”
六人中,有两个是中年女子,其中一个道:“城主,断刀狂妄自大,根本就不需要你动手,属下等人……”
大漠之王喝道:“够了,本王的事,你们不用操心,都给我坐下,好好的吃饭。”六个人不敢再多说,回到原位坐下,闷声不响的用餐。
半个时辰过后,一行人又开始上路了,前行了略有六里,只见远处左首有一片树林子,大漠之王道:“烟儿,你们在这里等我。”
凤飞烟道:“不,我要跟你一块去。”
大漠之王道:“难道你还不相信爹的本事?”
凤飞烟道:“你不让我陪你去的话,我就不跟你去大漠之城。”
大漠之王见她用这个做要挟,苦笑了一声,道:“好罢,但是你要答应爹,只许在一旁观看,不许出手。”
那六个得力属下和十三个怪汉也要前去,却被大漠之王喝斥住了。
当两父女来到树林中的时候,断刀已经在林中了好一会儿,见了两人,冷声道:“大漠之王,你女儿是你的帮手吗?”
大漠之王傲然一笑,道:“断刀,本王奉劝你一句,你现在可以安全离开,一旦动手,休怪本王对你不留情。”
断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出招吧。”
完,将嘴紧紧的闭上,脸上一片肃杀,右手中的断刀在胸前一横,一股无形的杀气卷了过去。大漠之王伸出双手,“御女魔功”在体内暗自运转,杀气到了身前三尺就再也进不来。
凤飞烟一脸紧张的在外看着,见断刀的杀气被父亲的真气挡在了身外,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清楚断刀的刀法怎么样,但从两人刚刚所表现的实力来看,父亲的内力都在断刀之上。
过了一会,大漠之王发出的“御女魔功”开始反攻,将杀气一步步的推回去,断刀的脸上还是一片肃杀,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忽然,断刀的身子弹了起来,凌空一翻,当即到了大漠之王头顶,一刀砍了下去,大漠之王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招,右手早已等候着,八成的“御女魔功”转瞬推出。
“砰”的一声过后,断刀旋转着飞上了半空,很快又落下,刀光一闪,杀气纵横,旁观的凤飞烟也能感觉得到这一刀已将方圆四丈笼罩。
电光火石之间,大漠之王双掌一翻,竟对着天空拍了一掌,掌力若有若无,丝毫没有反击之劲,可是,身在半空的断刀骤然间觉得浑身一紧,就如被无形的绳子困住了一般,刀锋落下时,竟偏了六寸,没有劈中对方的脑袋,而且,大漠之王的一只手业已闪电般的扣向了他拿刀的手腕。
就在这一瞬间,断刀厉啸一声,喝道:“大漠之王,你去死吧!”说话的功夫,身躯不可思议的绕着大漠之王旋转起来,刀光宛如电芒,将两人的身形都遮掩住了。
凤飞烟眼前只能见到一团光华,根本就看不见人,那光华越来越强,一股无形的劲气传出,欲将她的身子推动,但她并非庸手,运起内力,“罗刹心经”的力量在体内转动,挡住了这股劲气。
忽闻“轰”的一声巨响,光华消散,一道人影远远的飞了出去,撞断三棵大树,滚到地上,凤飞烟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被击飞出去,陡然,一条人影疾如破土而出,剑光一闪,剑芒吞吐,在场中那人身上转了一圈。
大漠之王的声音惊怒道:“本王杀了你!”话声未落,一股骇人的掌风轰出,将破土而出之人震飞出去。
凤飞烟心头顿时明白,俏脸失色,向场上扑了过去,喊道:“爹!”
大漠之王立在场中,脸色略显苍白,握住凤飞烟的手,道:“烟儿,爹没事,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我……”话刚说到这,鲜血从嘴角流出,没有再说下去,双眉深深的皱了起来,目射寒气,盯着树林深处。
那被大漠之王一掌击中的人摔在地上后,一跃而起,撤掉蒙在脸上的一块黑纱,露出一张阴险而又狡猾的脸来,得意的笑道:“大漠之王,你号称西域第一高手,原来武功也不过如此。”
大漠之王的眼睛没看他,但话语却是针对他的,冷冷的道:“沙漠之狐,枉你被人称为西域绝顶高手之一,出手竟是这般卑鄙。”
那人怔了一怔,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沙漠之狐?”
大漠之王的目光依然没有望他,就好像他已经是一个死人,道:“西域的高手里面,能一剑刺伤本王的,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你能死在本王手中,也应该瞑目了。”
那人阴笑道:“大漠之王,你昏了头,我沙漠之狐虽然中了你一掌,但是……”面色陡然大变,全身颤抖,一股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头发根根掉落,本来还保养得很好的他,转眼间形容枯槁,一对眼珠深深凹陷,惨叫一声,五官流血,如一堆烂泥般倒在地上。
“啪啪啪……”
树林深处,传来很有节奏而又响亮的拍巴掌声,一个身穿青绿色衣裳的蒙面人从一棵大树后转出,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向场中走来。看这人的体态,是个女子,不高也不矮,腰下悬着一把宝剑,走动的时候,极为撩人。
凤飞烟见又多了一个人,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蒙面女子没有答话,进过断刀身边的时候,看也看对方,断刀身受重创,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嘶声道:“你……你站住。”
蒙面女子回头冷笑道:“你再叫唤,我一剑杀了你。”
断刀脸色苍白如雪,道:“你……”竟没有再说下去。
蒙面女子走到两父女身前三丈开外,一对迷人的眼睛怨恨的看了大漠之王一下,然后落到凤飞烟身上,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奇怪的杀气,冷声道:“小贱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他的什么人?”
凤飞烟气得脸色发紫,娇声喝道:“你骂谁?”
蒙面女子冷笑道:“除了你还有谁?”
大漠之王一直在猜测她的身份,听了她的声音,依稀记得,脸色一沉,道:“师妹,她是我的女儿,你再骂她一句,不要怪师兄与你翻脸!”
第五百五十五章 无情女人
蒙面女子一对迷人的眸子内突然射出一种怨毒的神色,厉声道:“亏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妹,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一定以为我死了吧!”
大漠之王叹了一声,徐徐的道:“师妹,我知道你没死。”
蒙面女子冷声道:“当然,我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怎么可能死了?我若死了,谁还来找你报仇?谁还来杀你?”
大漠之王深深的苦笑了起来,立时牵动伤势,咳嗽了一声。凤飞烟脸上一片担忧,道:“爹,你受了剑伤,这个人就让女儿来对付罢。”
大漠之王指着蒙面女子,对凤飞烟道:“烟儿,她是你的师叔,不管怎么说,你都要上去见礼。”
凤飞烟冷冷的看了蒙面女子一眼,有些赌气的道:“她不是我的师叔,我没有这种陷害我爹的师叔。”
蒙面女子发出一阵阴恻恻的怪笑,道:“我也不希罕认你这个师侄。”
大漠之王脸上浮现出一种回忆的表情,缓缓的道:“一转眼我们都老了,我还记得当年你负气离开大漠之城之时脸上的表情,你说当你来找我的时候,就是我毙命的时刻。还好,你的这两个男人并没有将我杀死,相反,一个被本王打成重伤,一个命丧本王的‘御女魔功’,师妹,难道你以为就凭你的武功就能杀死我么?”
蒙面女子冷笑道:“我当年所发的誓言,今天会在这里实现,我不仅要杀你,还要杀了这个小贱人!”
大漠之王脸色一沉,喝道:“够了!”
蒙面女子发出怪异的笑声,道:“怎么?你心疼了?这小贱人是谁生的?你一共有二十三个老婆,但她们都没给你生下你的种,这小贱人会不会是……”
话说到这,凤飞烟再也听不下去,喝道:“疯婆子,你住口!”内力暗运,一掌朝对方拍了过去。
蒙面女子眼中射出一道杀气,一掌封出。大漠之王阻拦不及,两人对了一掌,“轰”的一声过后,两人都退了三步。
如此一来,三人都是大惊。大漠之王吃惊的是,他的这个师妹当年离开大漠之城的时候,内力远远低于自己,除非她有奇遇,否则,不论她怎么勤学苦练,都赶不上自己,但观她与女儿对了一掌,内力居然不在女儿之下,而女儿的内力虽然不如自己,但相差并不是很多。
凤飞烟的吃惊同父亲也差不多,在她没有吃过“芙蓉鱼”之前,内力本来就已经相当可观,吃了“芙蓉鱼”后,又学了“罗刹心经”,曾和父亲相斗一场,丝毫不落下风,虽然被父亲击成重伤,但后来经过方剑明的治疗,她自觉内力比以往更为深厚(大漠之王并没有意识到女儿现在的内力就快赶上他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师叔”竟能在这一掌上与她平分秋色,难道对方的内力也是这般的高深?
蒙面女子的吃惊还要在两人之上,她原本以为凤飞烟的内力再怎么深厚,也难及她的一半,不料,在甫一接掌的那一霎那,她隐隐有不敌的迹象,好在她及时的增加了一成内力,才和对方打了个平手。
这时,躺在远处的断刀终于能站起来了,不过,他受的内伤实在太重,连他仗以成名的那把断刀也被大漠之王震碎了。
他只能靠在一棵大树上,眼见凤飞烟和蒙面女子对了一掌,他厉声道:“杀了他,杀了他……”
凤飞烟误听成了“杀了她”,气得脸色发白,喝道:“断刀,亏你还是西域的绝顶高手之一,竟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来暗害我爹,你现在还想杀我,你这种卑鄙小人早该死了。”
大漠之王走上前去,将她拉在了身后,道:“烟儿,他要杀的人是我。”
凤飞烟刚喊了一个“爹”,大漠之王摇摇手,语气郑重的道:“烟儿,这是我与你师叔之间的事,爹希望你不要插手。”
凤飞烟脸色越发苍白,颤声道:“爹,我是你的女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要我插手,难道你……”
大漠之王沉声道:“烟儿,你与爹相处了这么多天,难道你还不明白爹的脾气?爹的事,爹自己会解决。”
凤飞烟紧紧的咬着嘴唇,眼里闪着泪光,道:“好,这是你的事,我不管,但我的事,你也不要管。”说完,转身飞跑出去。
大漠之王仰天长啸一声,凤飞烟刚跑到树林边,迎面来了大漠之王的那六个手下以及那十三个手拿哭丧棒兵器的怪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凤飞烟被他们拦住去路,禁不住有些生气。
“小姐要去何处?”
“我去哪里不用你管,你闪开。”
“小姐,城主有令,属下不能闪开,请小姐原谅。”
凤飞烟一掌推出,那名手下根本没有躲闪的念头,顿时被推出三步,口中还一个劲的劝道:“小姐,你还是回去罢。”
凤飞烟将玉手一扬,作势欲劈,冷冷的道:“你快让开,不然我杀了你。”
那名手下挺着胸膛,道:“就算小姐杀了属下,属下也不会闪开。”
凤飞烟气得跺脚,指着他,道:“好,好,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转身就走。
十九个人听了,脸色均是变了一变。那名手下道:“小姐,究竟出了什么事?城主不可能会败在断刀手中。”
凤飞烟头也不回,冷笑道:“要杀我爹的人不只断刀个,还有一个更加狠毒的人。”
那名手下吃惊的道:“还有谁敢与城主过不去?”说着话,与其他十八个人跟在了凤飞烟身后。
凤飞烟脚下突然一顿,转身,低声问道:“你们在大漠之城住了很多年,知不知道我爹有个师妹?”
听了这话,那六个手下脸色大变,那十三个怪人却一副没有听说过的样子。
那名手下压低声音,有些紧张的问道:“小姐,难道与城主真正为难的才是这个人?”
凤飞烟见了他们这副表情,疑惑更甚,道:“这么说,你们是见过这个人。”
那名手下一咬牙,突然朝旁闪开,道:“小姐,我明白了,你快走吧。”
其他五个手下见状,也闪开了,脸色都有些焦急。那十三个怪人猛然分开,将七个人团团围住。
那名手下喝道:“你们要干什么?小姐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信不信本护法用家法治你们的罪。”
十三个怪人脸色如常,其中一个道:“三护法,我们只听城主一个人的命令,城主不让小姐离开,我们就不会小姐离开。”
三护法大怒,飞身一拳击出,那名怪人将手中的兵器一挥,堪堪挡住,“蓬”的一声过后,那名怪人被击退了好几步,但他又急速的补上缺口,冷冷的道:“三护法,你杀了属下也没用。除非六位护法将我们都杀了,否则,我们绝不会背叛城主。”
忽听大漠之王的声音传来,冷冷的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本王的话也不听。”
随后,便是那蒙面女子的声音道:“六位护法,你们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难道你们怕我杀了你们吗?”
六个护法听了,脸上出汗,不敢出声。
大漠之王喝道:“你们没有耳朵么?还不快和小姐一起过来。”
六个护法自知不能“放”凤飞烟离开,只得与凤飞烟走入树林深处,那十三个怪人虽然没有走到近前,但也远远的看守着四周。
六个护法见了蒙面女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上也不是,退也不是。
蒙面女子冷冷一笑,道:“我早已退出了大漠之城,你们不必为难,我只问你们一句,我要杀你们的城主,你们是否插手?”
三护法硬着头皮道:“副……副城主,依属下看来,你与城主之间……”
蒙面女子断然喝道:“废话少说,你只需要回答我的话。”
三护法低着头,吐了一个字,道:“会。”
听了这话,大漠之王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师妹,你何必为难他们?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他们是绝不会插手的,再说了,就凭你的武功,是杀不了我的。”
蒙面女子先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到凤飞烟身上,道:“丫头,你怎么不跑了?你一走,你爹为了你,肯定是不会与我决一死战。”
大漠之王脸上泛怒,沉声道:“师妹,你这算什么话?”
蒙面女子冷笑了几声,道:“这丫头担心你会死在我的剑下,难道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吗?师兄啊师兄,你双手沾满血腥,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其实,我也并不是一定要杀你,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断刀已经大叫了起来,道:“紫衣,你胡说什么?杀了他,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誓言?”
蒙面女子向他投去一个冷冷的眼神,道:“断刀,你给我闭嘴,我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
断刀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你好狠,原来……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为什么?为什么?”
蒙面女子仰天尖笑起来,笑声充满了嘲弄,道:“断刀,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会看上你?我不过是给了你一些甜头,你以为我会真的嫁给你?非但是你,连沙漠之狐这只老狐狸也被我利用了,他的下场比你还要惨。你没死在我师兄手上,你应该感到自足了。”
断刀惨然一笑,道:“好,很好,我现在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都怪我有眼无珠,没有认清你的嘴脸,今天我断刀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如何收场。”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两败俱伤
大漠之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断刀,我师妹的性格只有我最清楚。你爱上她,只能算你倒霉。你与沙漠之狐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暗算本王,现在沙漠之狐下了地狱,本王也不会杀你了,你还是走罢。”
断刀狂笑一声,道:“走?你太小看我了,我绝不会走。你不杀我,我也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
凤飞烟见了他这个模样,不禁有些可怜他。如果不是蒙面女子的话,他应该不会与沙漠之狐联手来暗算父亲,如果他们不联手暗算父亲,父亲也不会伤在沙漠之狐的剑下,她也就不会担心父亲不是蒙面女子的对手。
虽然从大漠之王脸上的表情看来,他所受的剑伤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但父女连心,凤飞烟总觉得父亲是在做给她看的,除了不让她担心外,更大的原因可能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他大漠之王绝不会输给任何人,哪怕生命只有一线,也要表现出一城之主的气魄来,才不会愧对“大漠之王”这四个字。
蒙面女子发出一声冷笑,对断刀的话似乎很不屑,目光一转,落在大漠之王身上,道:“师兄,我的话你听清了没有?”
大漠之王道:“你说。”
蒙面女子想了一想,道:“第一,你要恢复我副城主的身份。”
大漠之王道:“我能当上城主,全靠你父亲当年对我的提携。这个条件并不很难,再说了,我根本就没有撤掉你副城主的身份。”
蒙面女子道:“这我不管。第二,我要你娶我为正室。”
凤飞烟听了,又惊又怒,道:“你这个毒妇死了这条心吧,我爹绝不会娶你的。”
大漠之王好像没有听到女儿的话,抬头望着天空,道:“正室之名,在你父亲未死之前,就已经给你定好,只是你最后选择了离开。这么多年来,我虽然娶了那么多老婆,但我至今没有立正室。”
他虽然没有明确表示答应这个条件,但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他没有异议。
凤飞烟怎么想不到父亲会答应这个条件,脸色苍白得可怕,呆呆的看着大漠之王,想问这是为什么,但开不了口。
蒙面女子得意的笑了几声,道:“师兄,你果然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爹当年肯把城主的位置传给你,就是看在这一点上。要不是我当年一时意气用事,也就不会搞出这么多的事来。”
大漠之王依然看着天空,好像天上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缓缓的道:“我这个人虽然很坏,但谁对我好,我会加倍的奉还。我只是奇怪,你当年那么恨我身边有很多女人,为什么现在才想明白这件事情?”
蒙面女子的眼神微微一怔,忽然变成寒光,冷冷的道:“师兄,你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你答应了我的第三个条件,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大漠之王将目光收回,落到她的身上,用一种古怪之极的语气问道:“师妹,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不是要烟儿认你做母亲?”
听了这话,蒙面女子立时发觉不妙,眼里闪过一道杀气,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突然展开了杀招。漠之王运起内力,一股骇人的真气潮涌涌出,右掌势如惊涛一般拍向对方。
蒙面女子身子跃出,同时伸手一探,腰下的宝剑霍然出鞘,剑光刚现,刹那间便暴涨,在半空中形成了一轮巨大的碧月。
霎时,十丈之内,飙风大作,剑气横流,一股强暴的力量在剑气之中左冲右突,似要把这股剑气破坏掉,但剑气组成的剑罡有一种令人无法阻拦的魔力,堪堪抵住了强暴的力量。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剑气陡然加强了一倍不止,那股强暴的力量也同时加大,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过后,泥土翻飞,两人退回原地。
大漠之王脸色阴沉,手里握着一团面纱,冷冷的道:“师妹,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自认对你算是够好的了。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寒山碧月’吗?你在寒山之上练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杀我。这么多年,我何曾与你为难?你利用断刀和沙漠之狐来暗算我,我不怪你。你要做副城主,我也答应你。但是,凡是对烟儿不利的事,我绝不会退步,你好好考虑。”
蒙面女子脸上已经没有面纱,露出一张勾魂的脸庞。说真的,她长得可以用千娇百媚来形容,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就是这股成熟的女人味,才是令男人动心的地方,难怪断刀这样的男子也会甘心为他卖命。
比起她的脸蛋来说,她手中的宝剑毫不逊色,宝剑通体青绿,诡异之极,因为她穿的也是一身青绿,乍一看去,除了洁白的手外,几乎让人以为宝剑和手臂是连在一起的。
“师兄,我差点上了你的大当。想不到你对这个小贱人会这么好,既然你对我如此无情,就休怪我不义!”寒山碧月(蒙面女子)厉声道。
六个护法见两人就要展开生死绝战,同时迈上一步,三护法劝道:“城主,副城主,属下斗胆,你们彼此退让一步,大家……”
大漠之王与寒山碧月异口同声的喝道:“住口!”
凤飞烟刚才虽然没有看清父亲是如何将蒙面女子的面纱抓下的,但她能想像得到,父亲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更不可能只抓下对方的面纱,虽不能说是要杀对方,但最有可能是想把她制住。可惜,这蒙面女子竟会是西域绝顶高手之一的“寒山碧月”,看她的剑法,其武功之高,尤在与她齐名的断刀和沙漠之狐之上,别说大漠之王受了剑伤,就算他没有受伤,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制住她,也是难如登天。
凤飞烟现在体会到了父亲的用心,他身为大漠之王,绝不可能让人帮他,就算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一直在拖延时间,好让身上的伤势好转,没想到的是,最后,他仍然没有一招制住对方。
其实,大漠之王对寒山碧月有所顾忌,同样,寒山碧月对他也有顾忌。她虽然算准这个师兄绝不会让那六个手下和十三个怪人插手,但她拿不准凤飞烟,凤飞烟若加入的话,不要说杀大漠之王,她自保都有问题,好在她对师兄的性格把握得很好,不管凤飞烟怎么说,师兄都没有让凤飞烟加入。
凤飞烟不能再看下去了,走出来,双掌一提,冷声道:“寒山碧月,你上来,我要和你比试比试。”
寒山碧月尖笑一声,阴恻恻的道:“小贱人,别以为你内力深厚就可以挡得住我手中的宝剑,我要杀你,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
大漠之王沉着脸斥道:“烟儿,你下去。”
凤飞烟道:“我不下。”
大漠之王见她不肯听话,语气和缓下来,道:“我知道你这是为了爹好,但爹身为大漠之王,绝不能堕了自己的名头。爹答应你,绝不会再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
寒山碧月脸色一变,发生一声阴森森的笑声,道:“好,你对我不留情,我也用不着对你客气。你我之间的事,早就该解决了。”
话罢,内力贯注剑身,碧色的剑光发出,令人心寒。
大漠之王将手一挥,一股浑厚而又柔和的劲力打出,将凤飞烟推出了丈外,还没有等凤飞烟抢上,他便长啸一声,离地跃起,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寒山碧月盖去,手距离对方还有一丈,但强劲的力量业已将寒山碧月全身罩住。
寒山碧月发出一声尖利的怪笑,宝剑舞动,霎时不见了她的身影,只有碧色的剑光旋转着腾起。
大漠之王将全身的功力凝集在手臂上,别说一般的兵器,就是宝剑,恐怕也伤不了他的手臂,只见他的身形在半空连换了八个方位,每换一个方位,都会闪电般的攻出六掌,极大在剑光上,发出铿锵之声。
凤飞烟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要发现父亲稍有不测,她会不顾一切的上去助阵。那六个手下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从内心上说,他们当然希望大漠之王能击败寒山碧月,但不管怎么说,寒山碧月毕竟是上一代城主的女儿,而且当年对他们也很好,因此,他们也不想看到寒山碧月为大漠之王所杀。
断刀虽然也在看,但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好像已经麻木了。那十三个怪人站在远处,更是动也不动。
不久,两人交手上百招,兀自没有分出胜负。一来,大漠之王毕竟是有伤在身,不能发挥全力。二来,寒山碧月的剑法确实出众,大漠之王屡次想夺下她手中的宝剑,但都被她及时的截住了。
过了一会,形势出现了变化,寒山碧月的攻势已不如先前那般猛烈和快速,相反,大漠之王的攻击力越来越强盛,气势一时达到了极限,若不是他先前受了剑伤,只怕寒山碧月现在已经伤在他的掌下。
激斗之中,大漠之王突然暴退,接着便迅雷般冲上,手臂快速屈伸,瞬息发出三掌,虽然仅是三掌,但一气呵成,掌影飘忽不定,掌力狂风般卷出将寒山碧月的身形掀动。
寒山碧月料不到他的掌力竟会强大这个地步,身躯不稳,险些被第三掌打中,好在她将宝剑在胸前挡了一挡,“砰”的一声,大漠之王只觉整只手臂宛如电击一般,心头吃惊,他已和这把宝剑硬碰了不下于千余数,本以为这一掌定能将它震为两截,谁料到仅仅是把寒山碧月震出三丈,宝剑还好好的。
寒山碧月更加吃惊,她虽然知道师兄武功要在她之上,但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对方的实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两人的身形分开之后,大漠之王没有立刻展开攻击,而是沉声道:“师妹,看在师父的份上,我再饶你一次,你走罢。”
话音未了,寒山碧月面显狞笑,突然飞身扑上,手中宝剑一挥,剑气冲天,半空顿时出现碧色的月牙形剑罡,落向大漠之王。
大漠之王知道这一剑定是她最强的一剑,急忙双臂一振,批在身上的大髦无风飞舞,猎猎作响,一股怪异的无形真气从他身上传出,恰好挡住了剑罡,不过,虽然挡住了剑罡,但剑身却没有挡住,剑尖正一寸寸的逼向他的胸前。
这时,两人身体三尺之内都流转着一层诡异的气流,两人脸色异常的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忽然,大漠之王将真气一收,寒山碧月剑上的阻力消失,连人带剑飞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当”的一声,两人的身躯一合分开,剑光收敛,寒山碧月身形翻滚着斜冲上天。
大漠之王向后退了两步,留下深深的脚印,站住身子,抬头喝道:“师妹,你的剑已经断了,还要再打下去吗?”
原来,就在大漠之王收回真气的一刹那,他早已准备好了对付之策,真气在体内急转,屈指一弹,顿时将对方的宝剑折断,内力随着剑身涌出,将寒山碧月的身躯送上了半空。不过,由于寒山碧月这一剑的劲力实在太大,将他震退了两步。
“我要你死!”
寒山碧月双脚在一棵树上一踏,身形化作电光落下,手中的半截宝剑一挥,剑锋划向大漠之王的脖子。
大漠之王大吼一声,一掌拍出,“蓬”的一声过后,寒山碧月手中的半截宝剑只剩下小半截。
这时,两个人的身形都完全顿住了,寒山碧月脸色一狞,突然伸出左掌,拍向自己的脑门,厉声道:“我杀不了你,干脆死了算了。”
大漠之王暴伸右手,及时的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要死也不能死在……”
话还没有说完,寒山碧月右手一起,手中的小半截断剑急如电光般落下,正中他的胸膛,幸亏他间不容发之间运起了护体真气,加上那把断剑没有剑尖,无论寒山碧月如何发力,都没有刺入他的胸口。
寒山碧月双眼圆睁,将全身的内力贯注断剑,状若疯子一般的喝道:“我要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
大漠之王只觉她剑上的力道一下子加到了最大,真气在体内快速运转,一股反弹之力冲出,同时伸手扣向她拿剑的手腕,可是就在他的手指刚碰到她的手腕的一刹那,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奋力的向外飞纵,双掌缩伸,重重的印在寒山碧月身上。
“贱人……”大漠之王口中说着,向后退了几大步,伸手摸向扎进体内的断剑,双目喷火。
“哇”的一声,寒山碧月口里狂喷鲜血,全身经脉寸断,远远的横飞出去。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在眨眼之间,待凤飞烟明白过来时,寒山碧月已经被大漠之王双掌震飞出去。凤飞烟粉脸惨白,惊呼一声,朝父亲跃了过去。
“爹……”
凤飞烟扶住了身形摇摇欲坠的大漠之王。
大漠之王的脸色异常苍白,道:“烟儿,你别哭,爹不会死的,爹是大漠之王,没有谁能杀得了爹。”
第五百五十七章 鬼神的金枪
凤飞烟颤声道:“爹,我不哭,让女儿给你疗伤。”正想往对方体内输送内力,大漠之王拉住她的手,低头看着胸前只露出剑柄的宝剑,苦笑道:“不用了,我感觉现在很好。”六个手下赶到了近前,单腿跪下,道:“属下该死。”
大漠之王扫了六人一眼,道:“如今不是请罪的时候,你们都给本王起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色越发苍白。
断刀眼见寒山碧月摔在远处,一跛一跛的走了上去,面色落寞而又苍凉,到了寒山碧月身边,只见她双眼大睁,竟还有一口气,只是说不出话。
断刀想起她的欺骗,又爱又恨,蹲下身子,一掌落在对方身上,叹道:“你这个样子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寒山碧月张口一吐,一股鲜血喷在断刀脸上,双眼终于闭上了,断刀也没去管脸上的血渍,突然疯子一般的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紫衣,你我曾在月下发过毒誓,谁若背叛对方,谁就不得好死。你背叛了我,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你虽然死了,但我绝不会背弃你,我要把你抱回寒山,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着,将寒山碧月的尸体抱起,朝外跛着脚就走,走出不远,一个怪人将手中狼牙棒般的兵器一挥,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他走吧。”大漠之王的声音传来。
那名怪人将兵器一收,退到一边,断刀“哈哈”大笑,抱着寒山碧月离开。
这时,大漠之王在凤飞烟和一个女护法的扶助下,慢慢的平躺在地上,他觉得这样比站着舒服多了。寒山碧月的那把宝剑里还藏有一把短剑,也就是“剑中剑”,其锋利,犹在长剑之上。当两人的真气在断剑上相遇并碰撞时,剩余的剑身再也经受不起,顿时粉碎,里面的短剑露出,刺破大漠之王的护体神功,好在大漠之王及时闪开一分,没有让剑尖刺入心脏,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拔出剑来。
“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凤飞烟给父亲吃了三颗药丸后,禁不住落泪。
大漠之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烟儿,你不要难过,爹活了这么多年,早该自足了。爹只是有些遗憾,不能陪你到我们的家去了。”
凤飞烟心中悲痛,哭道:“爹,你说过,你是大漠之王,你不会死的。”
大漠之王道:“傻孩子,爹虽然是大漠之王,但也是人,是人都会死。爹死之后,大漠之城就交给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的大漠之王。”
凤飞烟更加悲痛,眼泪簌簌的滚下,大声叫道:“我不要什么大漠之王,我只要你活着。爹,你答应过女儿,要和我一块回家,现在还没有到家,你就要离开我,你……于心何忍!”
大漠之王嘴角突然流出一道鲜血,惨然一笑,道:“爹何尝不想与你一块回去,但是……”说到这,剧烈的咳嗽了一下,接道:“但是……爹这一次要失信于你了。这是一种宿命,大漠之王离开了西域,又怎么会安然无恙的回去?西域老虎离开西域,结果被血手门的人杀了,石剑客离开西域,结果被爹击败,断刀、沙漠之狐,还有师妹,也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爹是最坏的一个,杀的人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多,爹能有这么一个结果,已经算是老天对我的格外开恩了,烟儿……”
凤飞烟嘶声道:“爹……”
大漠之王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道:“不要怪爹,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靠近……靠近……”
凤飞烟将头凑上去,大漠之王喘了一口气,道:“这……这件事……关系重大,是……是……”嘴角突然鲜血狂涌,话没有说完,竟一口气断了。
凤飞烟怔了一怔,顿时悲痛欲绝,抱着父亲的身子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六个护法站起来,面色都非常沉痛。
倏地,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惨叫,众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两具尸体宛如巨箭一般从林外飞来,“啪嗒”两声,落在场中,正是寒山碧月和断刀。
寒山碧月早已死了,但断刀既然还没有力气抱走寒山碧月,就说明他还有些实力,是谁能在一瞬间将他击杀?这人的武功高得未免太吓人。
突然,一个鬼魅般的人影出现在林中,十三个怪人的中的一个刚转过身去察看,还没有看清来人长得什么样子,一股狂风袭来,死亡的气息笼罩心头,根本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已经被一件带有魔力的兵器扫中,飞了出去,落地后再也没有生息。
众人冷汗都流出来了,那人发出一声宛如钢铁一般的冷笑,霎时出现在六个护法三丈外,将手中的一件兵器往地上一杵,一对闪着精光的眼睛一扫,冷冷的道:“你们的城主怎么了?”
六个护法定睛一瞧,看清了来人,心里大吃一惊。十二个怪人举步向场上围拢,那人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好像他们就是死人一般。
三护法按住心头的惊惧,道:“尊……尊驾可是鬼神聂前辈?”
来人脸上带着一副狰狞的鬼面具,除手上多了一件兵器外,正是鬼神聂皇杰的打扮,世上也只有他会发出那种钢铁一般的声音。
凤飞烟一听,收起泪水,缓缓的站了起来,向这个近来名声震惊天下的血手门门主看去,看到对方这身有些吓人的打扮,倒没有多少惊惧,只是当看到他手上的那件兵器时,心里大震。
那是一件极长的泛着血红色的金枪,枪尖隐隐透出一个怪异的黑色,令人望而生畏。
聂皇杰看到看了地上的大漠之王,眼神猛然一冷,竟射出一股寒气,沉声道:“他死了?”
凤飞烟异常的镇定,道:“聂前辈,家父不幸,被人暗算,你若要找他老人家报仇的话,就找我好了。”
聂皇杰冷冷的瞟了她一眼,道:“你就是飘香宫的宫主凤飞烟?”
凤飞烟道:“飘香宫已经不存在,我也不再是什么宫主。”
聂皇杰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也不见是如何出手的,枪影一晃,顿时将两个逼上来的怪人刺翻,那把金枪也不知道有何魔力,竟将两人的身子震出好远,落地后再也没有动静。
如此一来,连凤飞烟也惊骇起来,这把金枪是什么枪?竟有这么大的威力?说它是神兵利器也不过如此。聂皇杰最拿手的功夫是“血手神功”,武林中的人都传开来了,但是,谁也没有听说过他会用枪,难道这是他的另外一项绝学?
“不知死活的东西。”聂皇杰冷冷的道。
凤飞烟脸色苍白,刚想要叫其他的怪人不要上前,四个怪人发出奇异的怪啸,将手中的兵器一挥,朝聂皇杰攻了上去。
聂皇杰发出一声冷哼,金枪一摆,枪尖发出一股黑色的气体,枪影晃处,三个怪人还没有来到他丈外,“啪啪啪啪”四声,先后被金枪打出去,口吐鲜血,在地上挣扎几下,顿时断气了。
六个护法见识了他的武功,脸色惨白,这十三个怪人乃大漠之王亲手训练的死士,论武功,虽然不如他们,但拼起命来,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们休想在二十招之内胜过这些怪人。如今,聂皇杰这般轻易的杀了七个,这等实力,似乎比传说中的鬼神要强悍得多。
三护法念头急转,脸色一沉,喝道:“保护小姐!”
随着话声,六人纵跃而出,一字排开,落在凤飞烟前面,六人十二掌隔空发出,六人的掌力涌出,排山倒海般卷向聂皇杰。
聂皇杰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左掌朝前轻轻一拍,一股骇人的劲力匝地而出,“轰”的一声巨响,六个护法只觉双臂疼痛欲裂,站立不住,都向后退了三步。
聂皇杰仰天发出一声狂笑,笑声陡然一停,冷冷的道:“你们的城主既然已死,你们不如降了本门。”
三护法冷笑道:“聂皇杰,你看错了人,我等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其他五个护法随声附和。
聂皇杰眸子内泛起一道杀气,道:“你们如此不识抬举,本神就成全你们。”
三护法脸色大变,急叫道:“小姐,你快走,他由我们几个来对付。”说时,已经和其他五个护法展开身法,在剩下的六个怪人配合下,绕着聂皇杰转动起来,场上情形一时显得非常紧迫。
凤飞烟并没有离开,而是暗中运起了“罗刹心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
十二个人的身形越转越快,从外面看去,已经看不见了聂皇杰的身子,凤飞烟心神一沉,将双目闭上,一双玉掌发出奇异的白色光芒,本来,在方剑明为她疗伤之前,她尽管已经练成了“罗刹心经”,但双掌并不会发出光芒,这是她这些天在练功中无意发现的,连父亲也没有告诉。
就在这时,十二个人发动了攻击,六根狼牙棒般的兵器夹着足以粉石的劲力挥了出去,六个护法各自使出了平生最厉害的一招,招呼向聂皇杰。
一时之间,狂风大起,呼啸不断,聂皇杰立在原地不动,眼看就要被十二个人打成肉饼,他突然舞动金枪,疾如电光般刺出,一股魔力四下一扫,十二个人只觉眼前闪动着无数个枪尖,枪尖呈黑色,万分诡异。
“砰砰……”一长串的碰撞声中,十二个人全都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六个怪人死了三个,六个护法死了两个,其他的人虽然没有死,但已经受了重伤,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十二个人的身子刚飞出去,凤飞烟双眼一睁,暴**光,娇躯纵起,玉掌泛着夺人的白光拍向了聂皇杰。
聂皇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金枪横扫而出,一股魔力笼罩向空中的凤飞烟,两人的动作快到极点,只听“轰”的一声,凤飞烟的手掌正打在枪身上,顿时被震飞出去,但这股魔力对她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很快,她又从另一面掠了上来。
聂皇杰冷笑一声,将金枪舞动,在身前布下了一层严密的防护网,他的枪法似乎还不太熟练,但足以将凤飞烟拦在外围,任凤飞烟的身法多快,都快不过他的他的金枪。要是他将枪法练输了,不出十招,凤飞烟只怕要死在他的手中。
凤飞烟将“罗刹心经”运到极致,除了能远距离和对方过招外,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子。
数招下来,她清楚的意识到就算父亲还活着的话,也根本不是聂皇杰的敌手。很快,二十招过去了,聂皇杰“哈哈”一声大笑,道:“凤小丫头,你能接下本神二十余招,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话音刚落,全身气势陡然俱增,金枪往前刺出,凤飞烟正要拼了全身力量和他决一死战,忽听一声暴喝传来,道:“姓聂的,接招!”
就在这时,怪事发生,躺在地上的大漠之王猛然离地腾起,将披在身上的大髦闪电脱下,用力甩出,大髦贯注了无上真气,硬如钢铁一般旋转着卷向聂皇杰。
聂皇杰长啸一声,舍了凤飞烟,闪电折身,凌空冲出,金枪击向大髦,本以为一枪刺出,大髦必定会被枪上的魔力震碎,谁料这一枪仅仅将大髦刺穿了而已。高手过招,本在一念之间,大漠之王迅疾的凌空一转,一掌劈到聂皇杰胸前,聂皇杰左臂一抬,险到极点的对上了大漠之王的手掌,“啪”的一响,一股形如巨龙的飙风冲天而起,扫荡四周。
大漠之王这一掌是全力以赴,聂皇杰的出手却显得有些仓促,顿时,聂皇杰被大漠之王推着凌空飞出,途中撞断了十树棵大树,轰响震耳。
两人去势如电,转眼到了林边,凤飞烟见父亲“没死”,惊喜不已,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大漠之王本想凭这倾力一掌将聂皇杰打成重伤,谁知两人内力相遇之后,对方真气是源源不断,而他却是行将枯竭,之所以能把对方推出去,完全是因为巨大的冲力。
聂皇杰果然不愧为鬼神,一声怪啸发出,声震四野,内力霎时加强,非但将身形稳住,还把大漠之王震翻了一个筋斗。
大漠之王落在地上时,凤飞烟正好赶上,惊喜的喊道:“爹。”
“烟儿,爹没事,小心他手中的金枪。”
聂皇杰将手中的金枪一抖,穿在枪上的大髦霎时粉碎,他的人从半空缓缓落下,宛如仙人一般,冷冷的看了大漠之王一眼,道:“你当真没事?”
大漠之王傲然一笑,道:“我若有事,哪里还有力量攻击你。”
聂皇杰冷笑道:“想不到你会装死。”
大漠之王淡淡的道:“聂兄,你杀了我那么多手下,难道还不解气?”
聂皇杰将金枪往大漠之王一指,霸气十足的道:“江南一役,若不是你临阵离开,本神门下岂会败得如此之快。”
大漠之王冷声道:“聂兄,你我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帮你牵制武林联盟那么多天,也算是回报,我并没有杀你门下任何一个人,而你一来就将我的手下几乎杀光,你若还不满足,小弟奉陪到底。”
聂皇杰“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若能打败本神,也就不会装死了。大漠之王,大漠之王,你也只能称王。”
大漠之王大怒,发出一股超强的劲气,聂皇杰冷笑道:“来得好。”也发出了一股劲气,两股劲气相撞,大漠之王脸色更加苍白。
聂皇杰阴沉沉的道:“本神看你能强撑到几时!”
凤飞烟娇声喝道:“聂皇杰,我爹受了内伤,亏你是一门之主,还好意思乘人之危。”说着,打出一股劲气,与父亲联手对付聂皇杰。
聂皇杰一声冷笑,道:“你们父女联手,威力应该还要在单人之上,本神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本神怎样。”加强了劲气。
没几下功夫,他突然“咦”了一声,腾身跃起,“血手神功”暴然发出,大漠之王和凤飞烟也同时发出了“御女魔功”和“罗刹心经”,当两股劲气会合的时候,力量霎时大了一倍。
聂皇杰心头微微一惊,一晃身,避开劲气,道:“原来你们的武功是互补的。”
大漠之王大笑一声,道:“聂皇杰,本王虽然受了内伤,但你也看得出来,本王和小女联手出击,你也未必讨得了好处。”
聂皇杰抬头望天,似在深思,半响,看了一眼大漠之王,忽然发出一声怪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本神杀了你这么多手下,气早消了,本神就放过你们。”说罢,将金枪一收,转身而去,别看他走得很慢,但没几下子就失去了踪影。
凤飞烟见聂皇杰走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道:“鬼神的武功确实高深莫测,爹,你的伤……”转头看去,却见父亲脸色苍白得可怕。
大漠之王缓缓坐下,声音苍老得令人凤飞烟心酸,道:“烟儿,这次爹是真的要死了。”
凤飞烟蹲下身去,想给他输送内力,大漠之王摇了摇头,道:“烟儿,没用的,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好爹的伤势,爹能强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有些事没有交待。”
凤飞烟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颤声道:“爹……”
大漠之王回头看去,刚好见到四个护法和三个怪人从林中走出,七人尽管行动迟缓,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大漠之王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是多么的风光,但现在,手下死掉大半,心里多少有些悔恨,不过,这些比起得到一个亲生女儿来说,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烟儿,三护法他们对爹忠心耿耿,你今后要以礼相待,不可发小姐脾气。爹先前是耍了些心计,但我想他们会明白我的苦心,他们跟了我这多年,爹本不该怀疑他们的忠心,但为了你的将来,爹……”
凤飞烟虽然不想让自己落泪,但听了父亲苍老而又苦涩的话,禁不住哭了起来,道:“爹,你不要说了,女儿全都知道,女儿会把三护法他们当作叔叔阿姨看待的,就是爹的那三个贴身护卫,女儿也会把他们当作亲生哥哥一般看待。”说着,扶着父亲躺到了地上。
“爹这一辈子,杀过许多人,树下不少仇家,今后,你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最好不要出大漠之城。以聂皇杰现今的武功,中原武林,只怕已经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你答应爹,在血手门没有覆灭之前,不要踏入中原一步。”
凤飞烟芳心一震,见父亲一脸的关怀,眼泪不争气的滚下来,道:“爹,女儿答应你。”
大漠之王叹道:“我知道你对那姓方的小子还念念不忘,爹帮不了什么忙,但爹告诉你,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缘份,你与他若还有缘份,早晚有一天会见面,若没有缘份,你再如何强求,也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顿了一顿,脸上突然泛起一种奇异的微笑,那是人在临死前的一种回光返照,凤飞烟见了,更觉悲凉。
“爹一直不相信缘份,但自从遇见你之后,爹才相信,这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到这,眼神涣散。
凤飞烟心里大痛,道:“爹,烟儿在听,你说罢,就这么说下去。”
突然,大漠之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双眼暴睁,双手紧紧的抓住女儿的手,道:“爹……爹得罪……得罪过波斯圣教,你……你要小心……小心他们……”一口气说到这,已经是极限,双臂无力的滑落,呼吸停顿,双眼永远的合上了。
凤飞烟想起这些日子与父亲相处的欢快时光,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仿佛看见父亲正对着她笑,当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下来时,眼见父亲平躺在地上,是再也不会睁开眼来看她一眼,心中的悲痛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竟忘了身在何处。活下来的四个护法和三个怪人远远看到这个场景,知道城主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一起面向西方跪下。
第五百五十八章 琴声夺命
圣母在海岛上待了几天,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当她和那三个扶桑的琴道高手出外抚琴的时候,除了伊藤次郎作陪之外,段淳风一次都没有前去。夕阳下山之前,她回转大船上的时候,段淳风总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儿,自己问他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他都用“今天怎么样?”“那老家伙找你们没有?”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自从段淳风上次与司马俟前去雷锋塔抢什么宝物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也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但脾气越来越古怪,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的。尤其是有一晚,她睡不着,从房中出来到甲板上观赏海上夜景的时候,段淳风竟站在船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脸上一片深思,若说他是在想怎么拉拢岭南羽士的法子,却又不太像。
因为,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岭南羽士似乎也为他们的“诚意”打动了,偶尔会抚一下琴,来应和他们的琴声。她是琴道高手,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岭南羽士绝对会“上钩”的。
段淳风根本不用再为此事犯愁,那他是为什么事而发愁呢?
这天,圣母决心要看看段淳风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在山中抚了半响的琴,便称自己身子不适,退出了抚琴的阵营,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也没有怀疑她,让她回去歇息,伊藤次郎对她极为客气,更没有疑心。
她回到船上,去找段淳风,不料,她找了半天,对方并没有在船上,向水手和扶桑武士打听,谁也不清楚段淳风去了什么地方。后来,她还是从黑龙集团的那两个高手哪里得知段淳风一早就到岛上练功的消息,这两个黑龙集团的高手,一个叫池田武志,一个叫小野一男,都不喜欢说话,却是黑龙集团一等一的高手。
“段淳风怎么如此勤快?”圣母心中猜不透,别过两个扶桑高手之后,下了船,朝岛上行去,到了无人可以看得见的地方,她施展身法,朝岛上飞快的掠去。
因为岭南羽士曾出言警告,所以,没人敢靠近他所在的山头,这么一来,便省去了一座山头,而她与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抚琴的山头距离岭南羽士所在山头不是很远,段淳风不可能会在他们附近练功,最后,就只剩下了四座山头。
就在她来到第三座山头的时候,隐隐听到西面有人语声,她心中一喜,悄悄的摸了上去,岛上多林木,她借着树身避体,很快,就循声来到了近前。
只见段淳风站着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卷经书,嘴里叽哩咕噜的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圣母大奇,暗道:“他在修炼什么武功?”正惊疑不定,段淳风把经书放到了怀里,抬头看着天空,反复的念道:“阿室罗卢吉耶,婆伊恒烁钵写。”
圣母见他状像有点痴,微微吃惊,待要出声叫他,忽见段淳风怪叫一声,单手在胸前一竖,一股奇异的劲力从他身上传出,圣母感觉到这股力量,大吃一惊,立时打消了出声的念头。
从段淳风身上发出的力量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以他为中心,方圆五丈之内,尽在这股力量笼罩之下,那股力量给人一种邪中带正的感觉。
“阿室罗卢吉耶,婆伊恒烁钵写。”段淳风嘴里大喝道,竖起食中二指,往前一指,一股无形剑气破空射出,打在一块岩石上,随着他不断的加强劲力,他竟运用剑气在岩石上开始写起字来。
圣母看到此处,心里惊道:“他的武功怎么增长得这般快?”
须知,就算是少林寺的金刚指,要在石上写字,一般都要用手指贴着石面,如果是那一百多年修为的高僧,隔空施展金刚指,想在石上写字,也是困难得很,而段淳风竟施展“逍遥神剑”,距离岩石数丈写字,这等修为可以说是骇人听闻。
很快,岩石上便出现了一个“段”字,就在段淳风还要再写下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他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冷汗都流出来了,身躯轻轻的颤抖起来,嘴里不住的念着刚才的那句古怪的话。
圣母见了这个迹象,知道他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忽见对方腾身跃起,那只经常藏在衣袖中的手掌猛地穿出,一股可怕的劲力轰出,将岩石击得粉碎,随后,只见他在场上疾走起来,嘴里依然念着那句圣母听不懂的话。
圣母看了一会,见他越走越疾,那句古怪的话越念越快,倏地,段淳风身子一顿,朝她藏身之地看了过来,眼含杀气,一步步的走了上来。
圣母见他发现了自己,便缓缓的站了起来,道:“段淳风,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练功夫,难道是怕别人学去了不成?”
段淳风道:“阿室罗卢吉耶,婆伊恒烁钵写。”
圣母为他的气势所慑,朝后退了几步,冷笑道:“段淳风,你搞什么鬼?”
段淳风猛地点出一指,一股剑气破空打向圣母,圣母向旁掠开,喝道:“段淳风,你疯了。”
段淳风面色陡然一沉,一声冷笑道:“谁说我疯了?”
圣母怔了一怔,道:“你没疯的话怎么会向我进攻?”
段淳风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快,杀气霎时尽无,眉头微微一皱,道:“我最讨厌别人偷看我练功,刚才只是给你一些教训而已。”
圣母“哈哈”一笑,道:“段淳风,你学的好像不全是‘逍遥神剑’?”
段淳风脸色一变,道:“你来了多久?”
圣母道:“也没有多久,你怀里的经书是从雷锋塔里偷来的的吧?你不是说什么也没有偷到吗?”
段淳风眼珠一转,忽然笑了起来,道:“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不错,这本经书是我从雷锋塔里面得到的。”
圣母道:“你利用了司马俟,难道就不怕司马俟找你算帐?”
段淳风冷笑道:“等我将‘逍遥神剑’练到了最高境界,他哪里还是我的对手。”
圣母想了一想,道:“看你刚才修炼的神态,有些不对,我劝你还是不要练了。”
段淳风“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你也会关心人。”
圣母冷声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快就死,没有你的帮忙,我根本就杀不了姓方的小子,所以,在姓方的小子没有死之前,你最好不要走火入魔。”
段淳风道:“你放心吧,不出一个月,我的‘逍遥神剑’就会有巨大的突破,到时候就算是两个方剑明,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圣母正要说什么,段淳风接道:“你怎么不在那边山头抚琴?”
圣母道:“我们抚琴,你却在这里练功,这种分工岂非很不公平?”
段淳风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要是会抚琴,绝对第一个上阵,那老家伙的耐性真大,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上当。”
圣母冷笑道:“我若是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上当。”
话刚说完,“铮”的一响,一声琴响远远的传了过来,两人听了,惊喜不已。这些天来,岭南羽士虽然也有抚琴的时候,但琴声都不大,现在两人能听到琴声,岂不是表明他真的动了心?
两人毫不迟疑,施展轻功,往琴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去了一段路,段淳风道:“这老家伙八成是上钩了,我怕那三个人道行不够,你快回去把你的琴拿来,以防万一。”圣母一想也对,掉转方向去了。
当段淳风赶到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抚琴之处时,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也赶来了,伊藤次郎见了他,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段先生,这老家伙是不是……”
段淳风忙用眼色制止他说下去,忽听岭南羽士的声音传来,道:“老夫思考良久,觉得你的话极对,想当年,老夫也是叱诧风云的人物,就因为张三丰这老儿,老夫才会假装死亡,远避海外,唉,虽然是事隔多年,但总难忘怀。”
段淳风运起内力,扬声道:“老前辈,张三丰当年号称天下第一,但现在谁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这就不好说了。”
岭南羽士道:“你在中原可曾听过张三丰的消息,他是否还活在世间?”
段淳风道:“张三丰是否还在世上,晚辈不得而知,但他创立的武当派依然活跃在中原武林。”
岭南羽士哼了一声,道:“你把老夫当成了什么人,老夫会与张三丰的徒孙们交手吗?除非……除非是他的徒孙张向风也还活在世上,算起来,张向风现在也该有一百五十出头了,他是有资格和老夫一战的。”
听他的口气,是把张向风当作了晚辈,其实,这也是说得过去的,他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张向风还没有出世呢,等张向风闯出名声的时候,他已经是前辈级的人物了,他若年轻一点的话,只怕也未必能和张三丰交上手,须知当时的张三丰已经是神龙不见尾首的绝代宗师。
段淳风听了他的话,笑道:“对于张向风,晚辈倒有些耳闻,听说他与血手门的门主交手之后,虽然打败了对方,但也身受重伤,就算还活着,武功也要打折扣。”
岭南羽士惊异的“哦”了一声,道:“这血手门门主是何方神圣,竟能与张向风一较高低。”
段淳风听出有戏,忙道:“前辈退隐江湖后,江湖上是风起云涌,先后出现了天、地榜,八怪等高手,这血手门的来历却很少有人清楚,只知道门下有诸多高手,势力庞大得很。”
岭南羽士果然很有兴趣,紧跟着他的话问道:“如此说来,中原武林现在是高手辈出了?”
段淳风见他的兴趣越来越大,眼珠一转,道:“这可不是,当前的中原武林,不说老一辈的人物,就算是年轻的一带,武功也高得可怕。”
岭南羽士哼了一声,道:“有何可怕?”
段淳风道:“晚辈只说一人,这人年不过十八,却学会了少林寺的天蝉刀,也不知道他服过什么灵丹妙药,内力精深,许多老一辈的人物都栽在他手中,若再给他几年时间,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恐怕要被他夺去了。”
岭南羽士发出一声大笑,边笑边道:“俗话说后生可畏,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小娃娃比起当年的张向风来,要强了不少。”
这时,圣母抱着七弦琴来到,岭南羽士话锋一转,道:“你们的人总算到齐了。”
八人听了他的话,均是吃了一惊,这老家伙远在对面的山头上,竟对这里的情形了如指掌,修为之高,果然是世所罕见。
段淳风道:“前辈,我等是诚意相请,你老……”
不等他把话说完,岭南羽士道:“好,老夫给你们一个机会。”
“铮”的一声,岭南羽士拨了一下琴弦,道:“你们四个若能接得下老夫这曲‘高山流水’,老夫就答应你们的请求。”
圣母与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听后,盘腿而坐,将琴放在膝上,段淳风等人退出两丈开外。
须臾,对面山头传来了“铮铮”的琴声,弹奏得不是很快,虽说是《高山流水》的曲调,但在外人听来,不是很精妙,圣母四人也跟着弹了起来,所弹的曲子并不是《高山流水》,但听起来,手段之精妙,要在岭南羽士之上。
五种不同的曲调在岛上响起,虽说有些杂乱,但五人均是琴道高手,听起来也不显得难听。
倏地,岭南羽士的琴声一变,霎时高涨了数十倍,就如翻江倒海一般,直击人的心脏,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脸色大变,运起内力,疾弹起来,圣母因为蒙着面纱,看不见她的脸面,不过,从她加快节奏来看,她也受到了影响。
段淳风四人坐下来,暗自运功,抵抗琴声
五人的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起先还能分辨得出曲调,到了后来,圣母四人的琴声竟合成一股,而岭南羽士的曲调依然是《高山流水》。
这时,圣母四人都已把全身的功力运用到琴声中,本以为就算不能击退对方,至少也能和对方打个平手,谁知,岭南羽士的这曲《高山流水》就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别说停止,就是停顿也不知道是在何时。
这一用琴声交上手,谁也不敢摆手,反复弹奏,四人渐觉内力不济,圣母倒还罢了,那三个扶桑琴道高手早已冷汗遍身,脸色苍白得可怕。
一个扶桑琴道高手硬撑了一会,想道:“早知如此,我就不与这老家伙比试了,罢了,罢了。”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就在这一瞬间,几道琴声化作真气打在他身上,鲜血飞溅,惨叫一声,连人带琴的飞了出去,落地后,再也站不起来,大概是见阎王去了。
伊藤次郎见了,大怒,心神一乱,顿时被琴声所扰,要不是段淳风及时给他输送了一股真气,只怕他也要吐血身亡。
没多久,那两个扶桑琴道高手因为内力消耗得太多,顿时被岭南羽士的琴声侵入心脏,琴弦弹断,所弹的曲调戛然而止,两人面上一片死气,脑袋一垂,竟断气了。
圣母眼见三个人先后遭到毒手,心头又惊又怒,暗道:“段淳风啊段淳风,我到现在才明白你的险恶用心,本圣母不死,一定取你的狗命。”
她心理这样想着,但手上丝毫不乱,她的内力本在那三个人之上,现在消耗了不少,岭南羽士一人对付他,更显得容易。
不多时,她只觉压力越来越大,身上就如有一座巨山一般,而琴弦也重如千钧,拨动困难异常。
眼看她即将步上那三人的后尘,倏地,一道神奇的箫声远远传来,这箫声来得奇特,她的压力顿时大减,虽也有压力,但比起适才来,不知要轻松多少。
过了一会,她竟已插不上手,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运功调息,岭南羽士的琴声与那箫声却早已暗中较量起来。
第五百五十九章 岛上争锋
琴箫合鸣,本可以奏出悦耳动听的美妙之音,然而,当那箫声来到之际,琴声业已沾上了血腥,尽管箫声中带有无尽的祥和之意,但琴声始终不愿亦不能和箫声相应。随着琴声和箫声的渐高,整座海岛充策着刺耳的音韵,花草为之振动。
段淳风等人忽觉身心愉快,忽觉气血沸腾,琴声和箫声分明都贯入了无上的真气,饶是他们内力深厚,也受到了不同的影响。
过不多久,伊藤次郎张口一吐,吐血倒地,竟给震昏了过去,池田武志和小野一郎脸上一直在冒冷汗,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两人盘膝而坐的身躯猛然一转,成了相对而坐,两人双掌一起,在半途相遇,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两人联手相抗琴声和箫声。段淳风脸上稍显阴沉,圣母端坐如故。
箫声越来越近,不久,只见两条人影在远处出现。左边一人,身背宝刀,一脸英气,正是方剑明,走在他旁边的却是宝珠和尚。箫声来自蓝潮萧,吹箫的人不是方剑明又会是谁?
两人来到十数丈后便不再上前,方剑明一心一意的吹奏着蓝潮萧,对当前的形势顾不得看上一眼。宝珠似乎没有受到箫声和琴声的影响,只见他先是朝场上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望向对面的山头,双眉轻轻一皱,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佛号之声,夹在箫声和琴声之内,清晰可闻,段淳风四人听了,心头只觉有一股清泉流过,好不舒服。
可是,就在下一刻,他们的压力陡然加剧了,因为岭南羽士苦战不下方剑明,不禁有些着恼,将全身的内力贯注手指,左手托琴,右手抚琴,大步从对面的山头走了下来,那琴声宛如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的送至。
从这面的山上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长袍的老头正往山下飞“落”,无论是遇到陡壁,还是遇到荆棘,岭南羽士都没放在心上,均是将腿一迈,一跨数丈,直如惊雷一般。不消片刻,他的人已来到了这面山上,距离段淳风四人不过六七丈。
这时,箫声和琴声的音量已大不如前,但其中的威力远胜先前十数倍,整座山头弥漫着箫声和琴声,时而可见林中刮过一阵怪风,将树木振动,增添了一种肃杀之气。
池田武志和小野一郎苦不堪言,知道不须多久,他们两人也要步伊藤次郎的后尘。其实,两人能支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倏地,一声佛号传来,原来是宝珠不忍见他们受伤,运用大神通,语声中暗含先天真气,解除了他们心中的痛苦。随着宝珠的声声佛号打入四人的耳内,四人已经能定下心神。
蓦地,异变陡生,段淳风双眼猛地暴涨,一道古怪的光芒在眸子内闪过,人离地跃起,身如飞燕,一指隔空点出,一股无形剑气射向了岭南羽士。
岭南羽士正专心致志的应付方剑明,身周本布满了无形的真气,但这股剑气威力之大,远远超过了人的想象之外,一下就刺破了无形真气。幸亏岭南羽士武功高强,及时的将身躯移开了五尺,手一按琴弦,琴声戛然而止,双眼一寒,冷冷的喝道:“姓段的小子,原来你一直在藏私!”
方剑明见他停下琴声,只好停下箫声,心中暗道:“此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我和他较量了多时,不分胜负,但这种说停就停的能耐,又岂是现在的我所能办到的。”
岭南羽士话声刚落,段淳风“哈哈”一声大笑,道:“岭南羽士,这可得要多亏你的琴声,若不是你的琴声相助,我也不会这么快领悟逍遥神剑的最后一层心法。你不是极为自负吗?好,你就先尝尝我这三剑的厉害。”语气一沉,喝道:“阿室罗卢吉耶,婆伊恒烁钵写!”一指点出,无形剑气射向对方。
岭南羽士见了来势,微微吃惊,急忙拨动琴弦,一道无形真气如飞刀一般迎向剑气,只听“砰”的一声,段淳风竟丝毫不落下风。
方剑明见了,心头惊疑,就在这时,段淳风连发了两剑,威力均在第一剑之上,岭南羽士虽然接了下来,但看的脸色,接得不是很轻松。
“姓段的小子,你从何处学来的佛门武功?”岭南羽士看出了一些蹊跷。
段淳风冷笑道:“谁说我学的是佛门武功?”
岭南羽士一怔,道:“你的‘逍遥神剑’虽然看似练到了第十层,但绝不是正宗的段家武功。”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宝珠,道:“敢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宝珠双手合十,与方剑明走到近前。
“贫僧宝珠。”
岭南羽士听后,呆了一呆,有些感慨的道:“大师佛门武学早已登峰造极,佩服,佩服。”将眼光定在方剑明身上,缓缓的问道:“小友贵姓?”
方剑明道:“在下方剑明。”
岭南羽士仔细的看了看他,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声,脸色有些黯然,道:“老夫学琴多年,对于乐道,一向自负。方少侠如此年少,竟有这等修为,岂不愧煞老夫?唉,罢了,罢了,我连一个少年人都打不过,何谈再也张三丰相较雌雄。”
只听有人“嘻嘻”一笑,道:“我道是那个老儿在此弹琴,原来是你这个岭南羽士,你不是早就见阎王去了吗,怎么还活在世上?”
随着话声,上官无错的身影从远处晃落到近前,紧跟着,一群人各自展开身法来到山上,内中竟有百里兄弟。
原来,百里兄弟被方剑明废了大半功夫之后,心灰意冷,哪里还有在江湖中混下去的脸面,上官无错从方剑明哪里得知两人的下场之后,要两兄弟也上了船,并忠告他们不要再与血手门的人来往。两兄弟捡回了性命,又坐上了对方的船只,更加不敢有一丝异心,打算回到陆上之后,隐迹江湖。
当大白鹤领着船只到了岭南羽士所在的海岛边时,正是岭南羽士和圣母四人较量琴声的时刻,那两艘扶桑人的船只上本来还有三十几个扶桑武士,但因为琴声传来,虽然距离远,个个也觉得浑身无力,人人趴在船上,堵住耳朵,方剑明等人的来到,对于他们来说,颇有些天外来兵之势,要制住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与方剑明一块乘船来的人,除了龙碧芸、白依怡、白依人、东方天骄、祝红瘦五女外,还有黑袍、龙碧芸的丫鬟小红、宝珠、上官无错、晁烈、段彦宗、陈锦蓝、黄升、风尘四侠、钟涛、雷柔、牛保山、百里兄弟等人,船上的指挥,则是雷海和马河,两人身边就带了两个亲兵,因此,船上除了以上这些人外,就只剩下一干水手,虽然只有一条船,但足够他们乘坐的了。
临走之前,王保仔特来找方剑明,请求方剑明给他解开禁制,幸亏他来提醒,不然,方剑明大概会把这事忘了不可。其实,王保仔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禁制,只是方剑明吓唬他而已,不过,方剑明为了让他安心,煞尤其事的在他身上胡乱拍了几下,王保仔自以为解了禁制,对方剑明是感激不尽。说也奇怪,他本该是埋怨方剑明才对,到了最后,竟把方剑明当作了大恩人。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若不是方剑明,他只怕要死在官兵的手上,就不要说将功赎罪,甚至当官发财了。
至于那批珠宝的事,都被龙碧芸安排好了,也不知道她跟朱祁嫣说了些什么,反正方剑明只知道朱祁嫣已经答应帮他处理那批珠宝,定要让它们用到实处。对此,方剑明不禁产生了一些疑问,龙碧芸虽然是副盟主,但她与朝廷没有什么接触,和朱祁嫣也仅仅是“泛泛之交”,朱祁嫣会这般快答应她?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他问过龙碧芸,龙碧芸笑而不答,只说事情已经办好了,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方剑明见她不答,便也不再问了。
上官无错到了近前,看了看那两个坐着死去的扶桑琴道高手,道:“岭南老儿,你杀人的手段丝毫不比当年啊,若不是方小子及时出手,剩下的人只怕都要被你的琴声震死。”
岭南羽士冷笑道:“这是他们自找的,可惜的是,老夫也上了这个小子的大当。”说完,伸手一指段淳风,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脸上不禁有些微怒,深深注视了上官无错一眼,道:“你是何人?”他的眼睛虽然只看着上官无错,心里却惊奇的道:“奇怪,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上官无错从怀里摸出两枚麻雀,互相敲击,声音异常刺耳,笑道:“老赌才。”
岭南羽士脸一沉,道:“在老夫面前,你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子,焉能称老?”
上官无错讥笑道:“岭南羽士,你也不要倚老卖老,当今天下已不再是老一辈的天下。上官无错这个的名字,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吧。”
岭南羽士见他玩弄着麻雀,又听到了“上官无错”四个字,深思一会,脸色微微一变,道:“昔年,张士诚帐下有一个精通麻雀的武林异人,莫非就是你?”
上官无错大笑道:“这种事还提它做什么。”
岭南羽士“哼”了一声,摆起主人的面孔,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来了这么多英雄人物,你们来此作甚?”
没等方剑明等人说话,段淳风“嘿嘿”一声冷笑,道:“他们是来找我的。”话声刚落,圣母从地上一跃而起,冷冷的道:“也是来找我的。”紧接着,池田武志和小野一郎也站了起来,将伊藤次郎救醒,两人扶着伊藤次郎,没敢离开,一个岭南羽士已经够让他们受的了,何况还有这么多中原武林高手。
白依人见了圣母,面色有些发白,张张口要说什么,圣母却抢先对方剑明喝道:“姓方的小子,想不到你们也会到这个岛上来。好,我们之间的恩怨,总该有个结束,今天就在这里解决了吧。”
方剑明还没有开口,陈锦蓝和黄升齐声大吼,不顾方剑明的劝阻,朝圣母攻了上去。一人使剑,一人使判官笔,左右夹击,势如猛虎。
“呛”的一声,圣母拔剑出鞘,接下两人狂风暴雨般的招式,一边打,一边冷笑道:“两个恩将仇报的家伙,当初若不是我保下你们,你们两个早被无法无天打死了,更不要说娶妻生子,你们要找死的话,我成全你们。”
着话,“玄阴神功”贯入剑内,剑身发出冷气,三尺之内,着物即冻。当下,三人就在场上打了起来。
很快,陈锦蓝和黄升攻了数十招,休说击伤圣母,就算接近她的身体也是异常困难,对方剑上的寒气实在太吓人,一旦靠得太近,身形都会受到影响。
这些年来,两人因为受控,斗力是增强了不少,但武功基本上没有什么进展,两人联手对付圣母,久战不下,心中的所有恼恨瞬时涌出,抱着同样的心思,齐声长啸,舍身扑向圣母,竟用上了同归于尽的招式。
方剑明正待上前,宝珠却早他一步掠了上去,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招式,人影纵横之中,只听“轰”的一声过后,圣母的身躯摇摇晃晃的退了几大步,宝珠双手拉着陈锦蓝和黄升退出丈外,随后,他双手一松,两人不由自主的退到了方剑明身边。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三位请听老衲一言。”宝珠双手合十。
圣母心里惊怒交加,厉声道:“老和尚,先前你曾帮过我,我不想与你为难,你若插手此事,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宝珠道:“女施主有何怨气,只管朝老衲施来便是。”
圣母见他不闪开,陡然大怒,一剑刺出,剑光闪耀,剑身未到,寒冷的剑气业已袭至,宝珠宝相庄严,并不躲闪,剑气到了身前五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岭南羽士看到这里,心里大惊,暗道:“这宝珠和尚的修为竟似在我之上,天下之大,当真是藏龙卧虎。”
眼看剑尖就要刺中宝珠的胸膛,只听“当”的一声,圣母只觉虎口疼痛,手中宝剑险些脱手飞出,一股反震之力传来,身躯旋转着退出了数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位。外人虽看不见她脸上有何表情,但都猜得出她肯定是惊住了,场上的所有人,哪个又不是被宝珠的神通惊住了呢?圣母的“玄阴神功”在宝珠面前,简直就没有任何用处,两人武功的差距,至少要在十倍以上。
“女施主刺了老衲一剑,请暂且息怒,老衲有话要说。”宝珠双手合十,面向段淳风,道:“段施主,你多次潜入雷锋塔,老衲不怪你。可是,你拿走了塔内的一本佛经,还请你把它交还老衲。”
段淳风阴沉沉一笑,道:“老和尚,你好不狡猾,我拿去的分明就是一本假的。”
宝珠道:“真即是假,假即是真。”
段淳风怒道:“老和尚,你少在我面前打禅语,我不吃你这一套,我要是不交出来,你待怎样?”
宝珠道:“段施主若执意不肯,就请施主坐下来凝听老衲几句肺腑之言,或许会迷途知返。”
段淳风仰天大笑,道:“荒谬,荒谬,就算你真的是金刚不坏之身,但我现在武功大进,难道还会怕你不成?”说完,一指点出,一股无形剑气射向宝珠。没等宝珠出手,段彦宗踏上一步,亦是一指点出,两人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两股剑气相撞,只听“砰”的一声,两人的身躯均是晃了一晃。
第五百六十章 最后一搏
段淳风见段彦宗来到后一直没有上前见他这个“舅舅”,现在又给他出手阻拦,面色不悦,道:“宗儿,你见了舅舅不上前见礼,舅舅不怪你。但是,你与舅舅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段彦宗这还是第一次对“舅舅”无礼,想起“舅舅”往昔对他的好来,略微犹豫了一下,段淳风将食中二指一并,往前戳了三下,三股无形剑气打向宝珠。宝珠站在原地,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大有用身躯抵挡之意。
段彦宗看到这里,毫不犹豫的连出三指,将段淳风的三股剑气打落。两人所使用的都是“逍遥神剑”,按理来说,段彦宗比段淳风还要正宗,但三剑过后,段彦宗被震退了一步,段淳风只是晃了一晃。
段淳风虽然占了上风,但并没有半分喜悦之情,脸上泛怒,沉声道:“宗儿,你太令舅舅失望了。”
段彦宗轻轻的叹了一声,道:“舅舅,宗儿求你了,不要再胡闹下去。”
段淳风大怒,喝道:“什么胡闹?宗儿,你就是用这种口气对舅舅说话的吗?”
段彦宗听了,忍不住道:“不错,你是我舅舅,我要尊敬你,但是,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作家主?你私自带走家中护卫,经过我的同意没有?”
段淳风呆了一呆,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段彦宗将心肠一硬,道:“舅舅,我现在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快把东西还给老禅师,然后随我一同回到大理,接受家法的处置。”
段淳风脸色阴沉起来,缓缓的道:“宗儿,你太放肆了。”
段彦宗想不到他会如此顽固,面色一沉,道:“放肆的是你,你若还认我这个家主,当自己是大理段家的人,就依照我的话做。”
段淳风气得脸色铁青,道:“好,好,你现在可以自主家事,用不着我这个舅舅了,我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段家?你要是还记得我是你的舅舅,就不要管这里的事。”
两人将话说到这种地步,实是迫不得已,岭南羽士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一顿,道:“姓段的小子,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老夫对大理段家有所了解,家主有无上的权力,别说你是这姓段娃娃的舅舅,就算他亲爹还活在世上,也要听家主的话。你这般顶撞他,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早已犯了家规。”
段淳风双目一瞪,道:“岭南羽士,这是我段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岭南羽士冷冷一笑,道:“姓段的小子,你尽管咆哮吧,老夫多少还有些耐性,所来的这些人,好像对你都不是很友善,老夫也懒得动手教训你。”
段淳风“哈哈”一笑,道:“大言不惭。”眼珠一转,落在方剑明身上,道:“姓方的小子,你不是自忖武功了得吗,有没有兴趣和我一战?”
方剑明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你算帐。段淳风,你今天逃不出去了,我看在段兄的面子上,你我的过节,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得把东西还给老禅师。”
段淳风“嘿嘿”一笑,道:“姓方的小子,宗儿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我非常高兴。”顿了一顿,脸上露出阴阴的笑,道:“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的武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有天蝉刀,你的武功高明不到那里去。”
白依怡听到这里,娇哼一声,孩子般的刮着脸皮,道:“你这人好不要脸,分明就是要方弟弟不用天蝉刀和你动手。”
段淳风道:“你们也好不到那里去,这么多的人,若采用车轮战的话,段某就算是铁人,也会栽在你们手中。”
纪芙蓉“呸”了一声,道:“天下脸皮最厚的人我看就是你啦,老禅师神功盖世,一个指头就能叫你爬下。”
她这话虽是在“恭维”宝珠,但也有另一成含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非常了解方剑明,谁都听得出来,段淳风刚才的那句话是在激方剑明,方剑明不用天蝉刀的话,武功多少会打一些折扣(很多人都这么认为),段淳风的“逍遥神剑”又是如此的厉害,谁能保证方剑明在不动用天蝉刀的情况下击败段淳风?纪芙蓉知道宝珠的武功绝对要在段淳风之上,所以,又把矛头转向了宝珠,希望他能出手。
其实,宝珠何尝不想拿下段淳风,但是,这有违他的初衷。不错,凭他的武功,拿下段淳风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可是,拿下对方又能怎样?难道就会改变段淳风吗?
段淳风的脸皮果然很厚,看了一眼宝珠,道:“老和尚的武功,在下是敬佩得很,其他人嘛,嘿嘿,没什么了不起。”
方剑明一言不发,解下身后的天蝉刀,随手交给了身边的东方天骄,走上来道:“段淳风,你找的是我,就不要把其他人搭进去了。我不用天蝉刀,现在你该没话说了吧。”
段淳风心头大喜,“哈哈”一笑,道:“好,果然不愧是少林寺的门下,你我之战,不许他人插手,你可办到?”
方剑明沉声道:“你放心,我们绝不会采用车轮战,我若是侥幸胜了你,你当怎样?”
段淳风“嘿嘿”一笑,道:“你若胜了,我自当把东西还给老和尚便是。”
听了这话,连一向不太爱说话的祝红瘦也生气起来,冷声道:“你果然是天下最卑鄙的人,东西本来就是老禅师的,你若打不过方弟,最好是自废武功。”
段淳风不理会她的话,道:“姓方的,我若胜了你,又当如何?”
不等方剑明开口,宝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段施主若胜了,老衲保证你可以安全离开此岛。”
此话一出,连方剑明都怔了一怔,段淳风放声大笑,边笑边道:“老和尚,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话声未落,人如惊虹,往前窜出,向方剑明扑了上去,一出手就是狠毒的招式,方剑明不是没有防备之心,奈何对方的身法实在太快,一时之间,只能采取闪躲的打法,好在他的“九天玄女步”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段淳风的身法再快,出手再狠,也未能伤得了他。两人身形如电,兔起鹘落,只见人影,哪里还能看得清谁是谁,更不要说两人的招式了。
别看两人打得这般精彩,却仅仅是热身而已。没有天蝉刀,方剑明的信心怎么说也要受到一定的影响,加上他摸不清现在的段淳风究竟有多大的实力,所以,明明可以用十分力的地方,他只用了七八分,如此一来,倒让段淳风略微占了上风。
而段淳风呢,自认武功大进,信心十足,以往,他忌惮天蝉刀,现在,他没有什么顾忌,一交上手,恨不得将方剑明打倒在地,招式连绵不绝,疾如狂风,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方剑明没有天蝉刀,武功之高,也是令人可怕的,他也没敢用上十分力,只比方剑明高了一两分,也就是八九分力的样子。
按理来说,两人都是绝顶高手,动起手来,那是石破天惊,场上说什么也要飞沙走石,旁人也会感受得到劲风扑面,然而,除了两人偶尔打实时发出轻响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动静,外人也没有多大的感受。不过,外人并不认为这是武功一般的表现,相反,这正是很多武林中人一生梦寐以求的境界,那就是“收放自如”。
上官无错看到精彩之处,禁不住拍掌笑道:“妙哉,妙哉。”
白依怡一双“神眼”早看出两人的招式,撇撇嘴,道:“有什么好妙的,方弟弟刚才那一招若再加上一分力,这厚脸皮的老头儿就该躺下了。”
上官无错笑道:“不然,不然,他若加一分力,只怕躺下的是他,段淳风阴险得很啊。”说时,朝段彦宗看了一眼,段彦宗面露苦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白依怡看了一会,面上有些着恼,道:“真是的,方弟弟对他太仁慈了,换成我来,早就把他打败了。”
没人相信她的话,就算是宝珠,也没有看出场上两人招式上的“弱点”来。除了白依怡外,其他的人都是正常人,武功低的,只觉眼花缭乱,武功高的,能够看出不少招式,至于宝珠和岭南羽士,那是全部看在眼里。正因为上官无错看出了两人那种“收发自如”的招式,才会大加赞叹,而白依怡不是正常的人,就算没有修炼过“紫府秘笈”和那山洞中无名人士留下的武功,只要她专心的话,也能看得清两人的招式。偏偏就因为她看得太专注了,以致于看出了两人招式上的漏洞。
有一句话叫做“物极必反”,方剑明和段淳风正因为太能“收发自如”了,所以,打倒最后,这种打法反而束缚了两人,两人感觉不到,但已经被白依怡这个“怪胎”瞧出来了。
其实,武学一途,并没有真正的最高境界,那怕你能当上天下第一,你的武功也不是没有不足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看出“弱点”并不代表能克服“弱点”,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依怡真要上场的话,也未必能击败段淳风。
久战之下,两人兀自没有分出高下,段淳风唯恐有变,陡然大叫一声,身形飞退,喝道:“姓方的小子,你看好了。”
话声中,出指连点,一口气射了近百道无形剑气,方剑明功运全身,身形凌空滚动,腾挪翻飞,双臂展开,出掌如风,掌力奇异之极,软时如四两棉花,刚时如三尺金钟,不是把无形剑气震上半空,就是将无形剑气引到丈外消散。
段淳风见“逍遥神剑”伤不了他,把心一横,双脚轻点地面,鬼影一般扑上,那只藏在袖子里的手猛然伸出,蒲扇一般拍向方剑明,一股强大而又诡异的力量顿时涌出。方剑明闪避不及,只好双掌一分,一掌迎向对方的手掌,另一掌拍向对方的胸膛。
两人动作快到极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庞大的真气四涌而出,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两人已定在场上,段淳风那只古怪的手终于和方剑明的手掌接实了,只见他的这只手比一般人的手掌大六分,略呈黑色,看上去就像是岩石一样。另外一只手臂微弯,食中二指并立如戟,无形剑气不断的射出,正打在方剑明拍来的一只手掌上。手指和手掌相距不到一尺,但其间却布满了无形剑气,方剑明的手掌掌心滚动着一团黑色的东西,正是这团黑色的真气挡住了锋利的剑气。
此时,两人几乎已把全身的功力使出来了,身体四周翻动着怪异的力量,旁人看到这里,很多人都为方剑明捏了一把汗,从段淳风的表现来看,他一只手是“逍遥神剑”,另一只手是不知名的武功,可以说是两门绝学,而方剑明,仅仅是凭自身的内力与对方相抗而已。
其实,方剑明最清楚自己眼下的情况,他双臂贯注了天蝉真气,内力一分为二,分别对付段淳风的“逍遥神剑”和不知名掌力。令他惊奇的是,段淳风的两门绝学都可以运足全身的内力,说得形象点,就是说他对付的是“两”个段淳风。好在他内力高过段淳风,尽管将真气分成两股,一时半会,还能挡得住对方。
段淳风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怎肯轻易罢休,大喝一声,双手加力,把方剑明推动了三大步,面泛阴笑,道:“姓方的,你认不认输?”
方剑明额上见汗,没有吭声,虽觉双臂沉重如山,但他还能忍受得住,一咬牙关,调动了足底的“醒神经”。
段淳风忽觉情形有异,不敢大意,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出,务求尽快重伤对方。
过不多时,方剑明的脸色变得极为可怕,忽明忽暗,忽白忽黑,到了最后,竟变成金色,双眼宛如电闪一般,夺人心魄。
段淳风大吃一惊,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正在心惊,方剑明张口长啸,啸声直上九天,复又落下,重重的击打在段淳风心头,这一瞬间,段淳风只觉一股骇然的力量从对方掌上传来,全身如若电击,“咔嚓”一声,那只岩石般的手臂折了一下,一道无边的掌力将他震出去,远远摔在地上。
第五百六十一章 殊途同归
白依怡看到这里,欢呼起来,跑到方剑明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满脸关切的道:“我们刚才担心死你了,你没有受伤吧?”转过身,对段淳风道:“厚脸皮的段老头,你现在没有话说了罢。”
段彦宗眼见舅舅被打伤,心里忍不住一酸,掠上去,要把段淳风扶起来,段淳风的一只手臂折了,但并没有完全断,只见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嘴角挂着血丝,一把扫开段彦宗的手臂,伸指在肩头点了几下,面色又惊又怒,沉声道:“姓方的小子,我刚才明明就要胜了你,你的内力怎么会突然大增?你练的是什么邪门武功?”
方剑明将双掌收回,轻吐了一口气,道:“你别管我用的是什么武功,我只问你,你我之间谁胜谁负?”看他的神色,并没有受伤。
段淳风没有离开回答,站在哪里怔了一会,也不知道想起什么,面如有些苍白,喃喃的道:“我败了,我败了……”
段彦宗叫道:“舅舅……”
段淳风缓缓的抬起头,眼神散乱,虽是看着段彦宗,但不是很聚光,道:”宗儿,舅舅败了,你是高兴还是难过?”
段彦宗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心里“咯噔”一跳,伸手去碰他,道:“舅舅,你怎么了?你听我……”
话声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段淳风抬手一掌,落在段彦宗的肩头,段彦宗压根儿就没想到舅舅会向他下手,顿时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宝珠面色一沉,纵身而起,袍袖轻轻一触段彦宗的腰间,将对方转了一个方向,同时借袍袖往他体内输入了一股内力,随后人在半空跨了一大步,一掌落在段淳风头顶,喝道:“阿弥陀佛,段施主,你已魔障入心,还不快及早醒来!”这话宛如闪电,又似醍醐灌顶,令段淳风的心智豁然大开。
上官无错早已看出段淳风有“问题”,见宝珠把身受重伤的段彦宗转到他这头来,忙跃起接住,道:“你不要担心你舅舅,有宝珠大师在,他会醒悟过来的。”扶着对方坐下,运功给他疗伤。
圣母眼见段淳风做出发疯的举动,尖声狂笑起来,道:“段淳风,你没有败,姓方的小子使诈,你快杀了他。”
段淳风的心智本来已经开了,听了她的挑拨之言,魔障又生,面色一拧,伸手一抓,抓住宝珠的手腕,大叫道:“我没有败,我要杀了你!”想把宝珠仍出去,谁料,宝珠翻腕一抓,也将他的手腕抓住,任凭他如何发力,也不能将宝珠甩出去。
段淳风脸上大怒,正要把宝珠往地上砸去,宝珠却比他快了三分,袍袖一挥,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出,段淳风双脚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宝珠也不知道使用了何等手法,那只被段淳风牢牢抓住的手瞬息间滑脱,人在半空一转,落下时,坐在了段淳风身前丈外,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嘴唇轻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从他脸上透出一种神奇的色彩,在场的人几疑是活佛现世。
段淳风被逼坐下后,脸上的怒气未消,待要站起,脸色突然变了一变,眼珠转动,好想在凝听什么,竟站不起来,须臾,脸上的怒气尽消,一脸深思,学着宝珠的样子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
众人瞧到这里,皆是大吃一惊,不少人都知道宝珠正运用无上的神通为段淳风消除心头的魔障,天下能有这等修为的,只怕是绝无仅有的了。方剑明早已从宝珠哪里得知他要“收下”段淳风之意,现在见段淳风完全是换了一个人,心中高兴。他的眼睛虽然看着场上,但并没有忘记圣母,他这次来这个岛上,大半原因就是为了圣母。从圣母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并没有逃走的意思,不过,方剑明也不敢掉以轻心。
众人默看了半会,段淳风的脸色越来越祥和,任谁也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同时也为宝珠的修为惊叹。
一阵风吹来,宝珠双眼忽然张开,语气平静的道:“迷则千百劫,悟则刹那间。段施主,想通了吗?”
段淳风语气同样的平静,道:“想通了。”
宝珠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段淳风道:“弟子受教。”
宝珠道:“你何处?”
段淳风道:“自来处来。”
宝珠道:“要往何处?”
段淳风道:“到去处去。”
过了一会,段淳风的脸色更显平静,宝珠道:“你今生所做的一切为了什么?”
段淳风道:“过往一切,宛如烟云,对也罢,错也罢,皆为虚幻,弟子直到此刻,才明白人生的真谛。”
宝珠点点头,颇为欣喜道:“你能如此大彻大悟,实属难得。”顿了一顿,道:“你愿皈依佛门吗?”
段淳风双膝跪地,上身朝宝珠俯下,道:“弟子愿意。”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很多人还以为是段淳风昏了头,蓦地,圣母电闪掠出,手中宝剑往段淳风脑后劈下,厉声道:“段淳风,你去死吧!”
方剑明见她要杀段淳风,又惊又愕,不知该不该出手阻拦,眼见宝剑就要落在段淳风头上,段淳风跪着的身子陡然往外滑开,观他的动作,明明是可以闪开这一剑的,但不知怎么回事,待圣母手中宝剑落下时,鲜血飞溅,段淳风的一只胳膊掉落在一边,正是那只如岩石一般的手臂。
圣母想不到他会“甘愿”让自己砍断他的一只胳膊,得手之后,不禁呆在了场上。
宝珠缓缓站起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本是一句平常不过的佛语,但从宝珠口中说出,自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圣母心中禁不住震了一震。
段淳风忍着失去胳膊的疼痛,伸指在断臂处点了几下,止住鲜血,站起来转过身,脸色虽惨白,但眼神平静得可怕,道:“我骗你来到这个岛上,险些害了你,你砍我的一只手臂,我自当领受。”
圣母万料不到他会这般平静,厉声大笑,道:“段淳风,你还是段淳风吗?”
段淳风道:“是。”
圣母道:“你撒谎!”
段淳风道:“你若还不解气,可以再我劈我一剑。”
圣母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吗?”说着,举剑欲砍。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圣母本想一剑将段淳风杀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杀不了毒手,是不是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她突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在此之前,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并不是孤单的,因为有段淳风,段淳风虽然算不上她的知己,但至少让她看到了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可是,段现在的淳风已不再是以前哪个阴险的段淳风。她似乎已完全被世人孤立起来了,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人。
“哈哈哈……”圣母忽然纵声大笑,笑声古怪,透着一种锥心的凄凉,道:“你曾救过我,我已经砍了你一只胳膊,算是互不相欠。”
“当”的一声,手中宝剑滑落,懒得再看场上一眼,转身掠去。白依人心头一跳,叫了一声“师父”,飞身跟上,方剑明不放心,紧追下去。
圣母漫无目的的飞奔着,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两旁的景物往后移动,就像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返。她只觉好累,真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么多年,她从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所做的一切,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何苦呢?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白依人的一声惊叫,她只觉脚下一滑,人往下落疾落,人在危急之中都有求生的本能,想也不想,她运起内力,身躯一转,双手一攀,腾身跃起,落在了海崖上。不知不觉,她竟已经来到了一个海崖上。崖下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着崖壁,发出刺耳的巨响。
“师父,你不要这样。”白依人追到崖上,脸色看上去十分伤心。
圣母冷冷的道:“你不要再上前。”方剑明随后赶到,落在白依人身边。
圣母看了看两人,发出凄厉的笑声,道:“方剑明,以你现在的武功,要杀我是轻而易举,你不想为你娘报仇吗?我就站在这里,你怎么还不上来杀了我?”
方剑明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我不会杀你,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圣母冷声道:“你是不是想问依人的父母是什么人?我是否杀了他们?”
方剑明道:“我希望你能告诉她,我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抚养依人,她有权知道她父母是什么人?”
圣母将目光移向白依人,道:“太上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的父母是我杀的,你是我抢来的,我是你的大仇人,我收养你,只是将来能利用你而已,你为何不上来杀我?”
白依人心头悲苦,道:“师父,请你告诉我,我爹娘是谁,是否还活在世上?”
圣母怒道:“我说过了,你爹娘被我杀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又有何用?”
白依人摇着遒首,道:“不,我不相信师父是这这样的人。”
圣母心头大震,沉默了好一会,才长叹一声,无限感慨的道:“这个世上,能这般相信我的人,除了你之外,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
白依人听她的口气已不像刚才激烈,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师父对依人的好,依人会永世记在心上。”
圣母眼神怔怔的看着她,好天没有出声。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我今日得此下场,也算是自己罪有应得。连段淳风这样的人都能想通,我又怎会想不通?依人,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你只是我捡来的弃婴而已。”她说到这里,眼里射出一种奇异之光,望着方剑明道:“我曾经是你娘最疼爱的丫鬟,你说我见了她,她还会不会一样的疼爱我?”
方剑明脸色黯然,道:“我娘是一个好人,我知道她身前就没有怪过你。”
圣母道:“小姐的确是一个好人,我这一辈子亏欠她的太多。”说完,转身过去,面向大海。
白依人心头一震,失声叫道:“师父。”
圣母看着远处,似乎已经痴了,低低的道:“人的一生就像这大海一样,有宁静的时候,也有波涛汹涌的时候。”
方剑明看出她有寻死之意,忙道:“段淳风能皈依佛门,难道你就做不到吗?”
圣母笑道:“我与他不同,他信佛,可以从佛祖哪里得到解脱,我不信佛,死才是我最好的解脱。”
话声一落,一纵身跳下了海崖,白依人惊叫一声,脸色惨白,与方剑明赶到海崖边时,哪里还看得见圣母的身影,早被海浪卷走,白依人跪在海崖上,落下了悲痛的眼泪。
白依怡看到这里,欢呼起来,跑到方剑明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满脸关切的道:“我们刚才担心死你了,你没有受伤吧?”转过身,对段淳风道:“厚脸皮的段老头,你现在没有话说了罢。”
段彦宗眼见舅舅被打伤,心里忍不住一酸,掠上去,要把段淳风扶起来,段淳风的一只手臂折了,但并没有完全断,只见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嘴角挂着血丝,一把扫开段彦宗的手臂,伸指在肩头点了几下,面色又惊又怒,沉声道:“姓方的小子,我刚才明明就要胜了你,你的内力怎么会突然大增?你练的是什么邪门武功?”
方剑明将双掌收回,轻吐了一口气,道:“你别管我用的是什么武功,我只问你,你我之间谁胜谁负?”看他的神色,并没有受伤。
段淳风没有离开回答,站在哪里怔了一会,也不知道想起什么,面如有些苍白,喃喃的道:“我败了,我败了……”
段彦宗叫道:“舅舅……”
段淳风缓缓的抬起头,眼神散乱,虽是看着段彦宗,但不是很聚光,道:”宗儿,舅舅败了,你是高兴还是难过?”
段彦宗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心里“咯噔”一跳,伸手去碰他,道:“舅舅,你怎么了?你听我……”
话声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段淳风抬手一掌,落在段彦宗的肩头,段彦宗压根儿就没想到舅舅会向他下手,顿时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宝珠面色一沉,纵身而起,袍袖轻轻一触段彦宗的腰间,将对方转了一个方向,同时借袍袖往他体内输入了一股内力,随后人在半空跨了一大步,一掌落在段淳风头顶,喝道:“阿弥陀佛,段施主,你已魔障入心,还不快及早醒来!”这话宛如闪电,又似醍醐灌顶,令段淳风的心智豁然大开。
上官无错早已看出段淳风有“问题”,见宝珠把身受重伤的段彦宗转到他这头来,忙跃起接住,道:“你不要担心你舅舅,有宝珠大师在,他会醒悟过来的。”扶着对方坐下,运功给他疗伤。
圣母眼见段淳风做出发疯的举动,尖声狂笑起来,道:“段淳风,你没有败,姓方的小子使诈,你快杀了他。”
段淳风的心智本来已经开了,听了她的挑拨之言,魔障又生,面色一拧,伸手一抓,抓住宝珠的手腕,大叫道:“我没有败,我要杀了你!”想把宝珠仍出去,谁料,宝珠翻腕一抓,也将他的手腕抓住,任凭他如何发力,也不能将宝珠甩出去。
段淳风脸上大怒,正要把宝珠往地上砸去,宝珠却比他快了三分,袍袖一挥,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出,段淳风双脚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宝珠也不知道使用了何等手法,那只被段淳风牢牢抓住的手瞬息间滑脱,人在半空一转,落下时,坐在了段淳风身前丈外,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嘴唇轻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从他脸上透出一种神奇的色彩,在场的人几疑是活佛现世。
段淳风被逼坐下后,脸上的怒气未消,待要站起,脸色突然变了一变,眼珠转动,好想在凝听什么,竟站不起来,须臾,脸上的怒气尽消,一脸深思,学着宝珠的样子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
众人瞧到这里,皆是大吃一惊,不少人都知道宝珠正运用无上的神通为段淳风消除心头的魔障,天下能有这等修为的,只怕是绝无仅有的了。方剑明早已从宝珠哪里得知他要“收下”段淳风之意,现在见段淳风完全是换了一个人,心中高兴。他的眼睛虽然看着场上,但并没有忘记圣母,他这次来这个岛上,大半原因就是为了圣母。从圣母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并没有逃走的意思,不过,方剑明也不敢掉以轻心。
众人默看了半会,段淳风的脸色越来越祥和,任谁也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同时也为宝珠的修为惊叹。
一阵风吹来,宝珠双眼忽然张开,语气平静的道:“迷则千百劫,悟则刹那间。段施主,想通了吗?”
段淳风语气同样的平静,道:“想通了。”
宝珠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段淳风道:“弟子受教。”
宝珠道:“你何处?”
段淳风道:“自来处来。”
宝珠道:“要往何处?”
段淳风道:“到去处去。”
过了一会,段淳风的脸色更显平静,宝珠道:“你今生所做的一切为了什么?”
段淳风道:“过往一切,宛如烟云,对也罢,错也罢,皆为虚幻,弟子直到此刻,才明白人生的真谛。”
宝珠点点头,颇为欣喜道:“你能如此大彻大悟,实属难得。”顿了一顿,道:“你愿皈依佛门吗?”
段淳风双膝跪地,上身朝宝珠俯下,道:“弟子愿意。”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很多人还以为是段淳风昏了头,蓦地,圣母电闪掠出,手中宝剑往段淳风脑后劈下,厉声道:“段淳风,你去死吧!”
方剑明见她要杀段淳风,又惊又愕,不知该不该出手阻拦,眼见宝剑就要落在段淳风头上,段淳风跪着的身子陡然往外滑开,观他的动作,明明是可以闪开这一剑的,但不知怎么回事,待圣母手中宝剑落下时,鲜血飞溅,段淳风的一只胳膊掉落在一边,正是那只如岩石一般的手臂。
圣母想不到他会“甘愿”让自己砍断他的一只胳膊,得手之后,不禁呆在了场上。
宝珠缓缓站起来,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本是一句平常不过的佛语,但从宝珠口中说出,自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圣母心中禁不住震了一震。
段淳风忍着失去胳膊的疼痛,伸指在断臂处点了几下,止住鲜血,站起来转过身,脸色虽惨白,但眼神平静得可怕,道:“我骗你来到这个岛上,险些害了你,你砍我的一只手臂,我自当领受。”
圣母万料不到他会这般平静,厉声大笑,道:“段淳风,你还是段淳风吗?”
段淳风道:“是。”
圣母道:“你撒谎!”
段淳风道:“你若还不解气,可以再我劈我一剑。”
圣母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吗?”说着,举剑欲砍。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圣母本想一剑将段淳风杀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杀不了毒手,是不是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她突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在此之前,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并不是孤单的,因为有段淳风,段淳风虽然算不上她的知己,但至少让她看到了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可是,段现在的淳风已不再是以前哪个阴险的段淳风。她似乎已完全被世人孤立起来了,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人。
“哈哈哈……”圣母忽然纵声大笑,笑声古怪,透着一种锥心的凄凉,道:“你曾救过我,我已经砍了你一只胳膊,算是互不相欠。”
“当”的一声,手中宝剑滑落,懒得再看场上一眼,转身掠去。白依人心头一跳,叫了一声“师父”,飞身跟上,方剑明不放心,紧追下去。
圣母漫无目的的飞奔着,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两旁的景物往后移动,就像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返。她只觉好累,真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么多年,她从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所做的一切,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何苦呢?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白依人的一声惊叫,她只觉脚下一滑,人往下落疾落,人在危急之中都有求生的本能,想也不想,她运起内力,身躯一转,双手一攀,腾身跃起,落在了海崖上。不知不觉,她竟已经来到了一个海崖上。崖下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着崖壁,发出刺耳的巨响。
“师父,你不要这样。”白依人追到崖上,脸色看上去十分伤心。
圣母冷冷的道:“你不要再上前。”方剑明随后赶到,落在白依人身边。
圣母看了看两人,发出凄厉的笑声,道:“方剑明,以你现在的武功,要杀我是轻而易举,你不想为你娘报仇吗?我就站在这里,你怎么还不上来杀了我?”
方剑明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我不会杀你,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圣母冷声道:“你是不是想问依人的父母是什么人?我是否杀了他们?”
方剑明道:“我希望你能告诉她,我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抚养依人,她有权知道她父母是什么人?”
圣母将目光移向白依人,道:“太上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的父母是我杀的,你是我抢来的,我是你的大仇人,我收养你,只是将来能利用你而已,你为何不上来杀我?”
白依人心头悲苦,道:“师父,请你告诉我,我爹娘是谁,是否还活在世上?”
圣母怒道:“我说过了,你爹娘被我杀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又有何用?”
白依人摇着遒首,道:“不,我不相信师父是这这样的人。”
圣母心头大震,沉默了好一会,才长叹一声,无限感慨的道:“这个世上,能这般相信我的人,除了你之外,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
白依人听她的口气已不像刚才激烈,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师父对依人的好,依人会永世记在心上。”
圣母眼神怔怔的看着她,好天没有出声。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我今日得此下场,也算是自己罪有应得。连段淳风这样的人都能想通,我又怎会想不通?依人,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你只是我捡来的弃婴而已。”她说到这里,眼里射出一种奇异之光,望着方剑明道:“我曾经是你娘最疼爱的丫鬟,你说我见了她,她还会不会一样的疼爱我?”
方剑明脸色黯然,道:“我娘是一个好人,我知道她身前就没有怪过你。”
圣母道:“小姐的确是一个好人,我这一辈子亏欠她的太多。”说完,转身过去,面向大海。
白依人心头一震,失声叫道:“师父。”
圣母看着远处,似乎已经痴了,低低的道:“人的一生就像这大海一样,有宁静的时候,也有波涛汹涌的时候。”
方剑明看出她有寻死之意,忙道:“段淳风能皈依佛门,难道你就做不到吗?”
圣母笑道:“我与他不同,他信佛,可以从佛祖哪里得到解脱,我不信佛,死才是我最好的解脱。”
话声一落,一纵身跳下了海崖,白依人惊叫一声,脸色惨白,与方剑明赶到海崖边时,哪里还看得见圣母的身影,早被海浪卷走,白依人跪在海崖上,落下了悲痛的眼泪。
第五百六十二章 得胜归来
当方剑明和白依人返回的时候,吃惊的看到宝珠和岭南羽士正相斗着。这两个修为高深的前辈人物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打法平凡,每一个动作均是十分缓慢。但是,简单自有简单的威力,旁人谁也不敢靠近五丈之内。
“这是怎么回事?老禅师怎么会与岭南前辈动起手来?”方剑明诧异的问道。
上官无错淡淡一笑,道:“你们两个刚一离开,岭南老儿便说我们闯入他的海岛,犯了他定下的规矩,硬要找我们算帐。宝珠大师和陈小兄弟劝了他两句,他竟然不听,和宝珠大师打起来了,怎么样?你们的事情搞定了吗?”
他所说的“陈小兄弟”,指的是陈锦蓝,至于陈锦蓝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方剑明当然明白。
方剑明道:“有劳上官前辈挂心,我们已经解决了。”
白依怡没看到圣母,好奇的问道:“圣母呢?你是取了她的姓名,还是废了她的武功?”
方剑明苦笑一声,道:“她跳下海崖,今生得到解脱了。”
龙碧芸叹道:“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得不到爱就报复在他人身上,可惜又可怜。问出了依人妹妹的身世了吗?”
白依人低低的道:“师父说她也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我只不过是她捡来的弃婴,我们都误会她了,她没杀我的爹娘。”
祝红瘦道:“依人妹妹,你别伤心,就算真的找不到你的爹娘,我们几个也会把你当作亲人一般看待,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句话,方剑明没有认真听,此时,他已将目光看向了别处。段淳风的断臂已包扎好,段彦宗肩头的伤势也好了许多,两人站在一块,见方剑明朝这里望来,段淳风微微一笑,单手在胸前一竖,俨然一副佛门中人的样子,语气诚恳的道:“方少侠,我屡次得罪于你,还请少侠恕罪。”
方剑明心里暗自苦笑,双拳一抱,道:“不敢,不敢,段……段前辈能皈依佛门,在下也为前辈感到高兴。”
话刚说完,只听“砰砰”两声传来,原来是宝珠和岭南羽士四掌相碰,连接了两次,一股飓风袭来,场外人几乎张不开眼,待场上安定下来之后,宝珠面色如常,立在原地不动,岭南羽士脸色黯然,也是站在原位,但从他脸上看去,不像是一个获胜的人。
宝珠含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岭南施主的武功果然是超凡入圣。”
岭南羽士听后,长叹一声,道:“大师修为精湛,老朽败得心服口服。”
忽听一声鹤鸣,大白鹤向这头飞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它在上空飞翔,好不自在,麒麟鼠的小脑袋露出来,吱吱欢叫。
岭南羽士见了大白鹤,禁不住笑了一笑,道:“原来是俞天都的坐禽,难怪你们能找到这个岛上。二十多年前,这大白鹤路过这里,误入老朽的禁地,被老朽教训了一顿,后来,俞天都前来找老朽算帐,一见是我,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自离去,从此之后,这大白鹤每次从这里经过时,再也不敢犯老朽的禁忌。灵禽就是灵禽,知道老朽不是大师的对手,它便出来,老朽就算要教训它,也得先过大师这一关。”说完,竟仰天大笑数声,甚是愉快。
宝珠道:“岭南施主多年的心结在这几声大笑中想必已经消除了。”
岭南羽士道:“没有办法,命运就是这样。”转身走开,来到放着焦尾琴的地方,将焦尾琴拿起,随手一弹,响起一声长鸣,有些感慨的道:“老朽本想靠此琴打败张三丰,可是,世事难料,老朽不得不认命。”将焦尾琴一扔,道:“汉王当年对老朽颇有知遇之恩,你既然是汉王之后,这把焦尾琴就送给你吧。”说着,头也不回,大步而去,没几下,便消失在山中。
焦尾琴落去的方向正是陈锦蓝所站之处,陈锦蓝急忙上前接住,大声喊道:“前辈,晚辈对于琴道一窍不通,此琴乃千古奇琴,又陪伴前辈多年,前辈……”
岭南羽士的笑声远远传来,道:“哈哈哈,老朽大限将至,要此琴何用?你既不懂琴道,将它送给有缘之人便是了。”
岭南羽士独居此岛许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中原打败张三丰,以雪当年之耻,可惜,老天好想是存心要和他作对,方剑明一来到,就让他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本以为只要打败了宝珠,就可以找回信心,无奈宝珠的武功在他之上,击破了心中的一线希望。心已死,焦尾琴在他眼里自然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将它送给陈锦蓝,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种偿还罢了。
陈锦蓝抱着焦尾琴,一脸的无奈,忽听东方天娇道:“小妹对于琴道略知一二,陈大哥若肯割爱的话,小妹感激不尽。”
陈锦蓝大喜,走上去,将焦尾琴递给东方天娇,就好像是送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方剑明见了,苦笑不得。
焦尾琴乃四大名琴之一,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任你有金山银山,也未必能买得到,现在被东方天娇这般轻易的得到,算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其实,这也是陈锦蓝看在方剑明的面子上,换成了另外一个人,陈锦蓝就算把焦尾琴砸了,也不一定肯送出去。
岭南羽士是如何知道陈锦蓝是陈友谅之后的呢,原来,在宝珠和岭南羽士动手之前,陈锦蓝曾站出来挑明自己的身份,希望岭南羽士能看在他是汉王之后的份上,不与他们为难。陈锦蓝对于祖上的事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跟随地榜高手独龙尊者学武多年,从师父哪里得知祖上身边有八大高手,其中一人就叫岭南羽士。他本不想出来的,但见岭南羽士语气咄咄逼人,只好挺身而出,谁料,岭南羽士早已抱定和宝珠动手之心,任他磨破嘴皮也无济于事。
这时,那伊藤次郎的内伤好了大半,见段淳风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皈依佛门,大为不甘,道:“现在该是谈我们的事的时候了,段先生,我问你,你当真要出家做和尚?”
段淳风道:“是的。”
听了这话,伊藤次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道:“你不能做和尚,你知道我们黑龙集团的太多秘密。”
段淳风面色一正,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的秘密说给外人听,但是,在你们走之前,我要提醒你们,你们最好放弃你们的行动,否则,我就算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也会抖出你们的秘密。”
伊藤次郎脸色大变,一咬牙,道:“段……段淳风,算你狠。”突然冷笑一声,道:“我们可以放弃行动,但是你别忘了,柳生一剑可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他要干什么,我们黑龙集团根本就管不住。”
钟涛听到这儿,大声说道:“柳生一剑剑法再高,也打不过冷大哥。”
伊藤次郎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是你们中原的剑神吧?”
钟涛道:“不错。”
伊藤次郎冷笑道:“你们总以为自己是天朝大国,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我国的柳生一剑若是如此轻易被姓冷的小子击败,他也就不会是我国的第一个高手了。”
雷柔早已按耐不住,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小瞧冷大哥。”抬手给了他数枚弹丸。
伊藤次郎不知她仍的是何物,吓得疾退,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有心显露武功,左右踏上一步,打出劈空掌力,只听“轰轰轰”三声响过,黑烟缭绕,等烟雾散去之后,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脸上都沾上了不少黑沙。
原来这弹丸是雷家的火器之一,名叫“一团糟”,爆炸力虽不大,但妙就在妙在一旦有人用掌力击打它,一丈之内,除非你武功远高于放弹之人,否则必会沾上弹内的黑沙。雷柔的武功本就不在两人之下,两人如此托大,岂有不被算计之理?
白依怡见两人成了大花脸,格格大笑,道:“好,太好了,雷家妹子,给我几颗,让我也玩玩。”
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在黑龙集团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伊藤次郎都不敢随便使唤他们,现在被一个小丫头弄得如此狼狈,又羞又怒,齐声大吼,扑了上来。
钟涛第一个抢上,双掌一拍,宛如惊雷,刮起一道狂风,叫道:“我们要杀你们,又岂会等到现在,你们快滚!”
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只觉一股异常庞大的真气卷来,急忙沉肩分腿,四掌翻飞,“砰”的一声巨响爆发,两人竟给震回原位,双臂又疼又麻,心惊不已。
伊藤次郎见两人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心头震惊,知道今天能离开此岛已是最大的幸事,不敢迟疑,转身就跑,跑到那名被岭南羽士的琴声震出去的扶桑人身边时,抱起对方的尸体,急奔而去。池田武志和小野一男也不敢再待下去,抱起那两个坐着死去的扶桑人,灰溜溜的跑了。
上官无错“哈哈”一笑,不快不慢的追上,口里十分调侃的道:“三位不要这般心急,你们死去的伙伴还能赶上转世投胎。老赌才送你们一程,你们千万不要拒绝。海上风大,小心船翻啊。”
有话便长,无话便短。众人回到海边,伊藤次郎的两艘船只已扬帆远行,看他们所去的方向,大概是回国去了。
稍作休息之后,雷海当即吩咐水手扬帆启航,一路行去,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一日,终于接近陆上。
船靠岸,众人下船,百里兄弟心头感慨万千,悄然离去。雷海有好几年没回家看望父母,这次是特地回杭州拜望双亲的,而马河,也有一些私事要办,一下船后,匆匆而去。众人往城里行去,行不多时,已望见高大的城门。
雷柔四下张望,脸上有些懊恼,白依怡和她甚是投机,问道:“雷家妹子,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雷柔皱着眉头道:“我们这次打了胜仗,我爹爹他们应该得到了消息,怎么没有人出来迎接我们呢。”
雷海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雷家在江南是数一数二的世家,消息一向灵通,按理来说,他们一上岸,雷家的子弟应该听到了风声,在他们来此的途中,雷家至少也要安排马车前来迎接啊,怎么走了半天,一路上冷冷清清的。
忽听上官无错“咦”了一声,纵身掠起,三个起落来到城墙下,语气夸张的道:“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大中午的光景,谁把城门关了,老赌才在杭州生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希罕事。”
城墙上站着的近百名官兵,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朝下喊道:“今天杭州城戒严,不让人入城,你们走吧。”
众人赶到城墙下,雷柔大怒,抬头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不让我们入城,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那中年军官道:“不管是什么人,没有知府大人的口谕,谁也不许入城。”
雷柔待要施展轻功跃上城墙给他几个耳光,钟涛赶紧拉住她,低声道:“柔儿,你的性子总是这样,他也是奉命行事,怪不得他,不要胡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要关闭城门。”
雷海越众而出,与中年军官打了一声招呼,中年军官瞧他的穿着是水师营中的中级军官,不敢怠慢,道:“你是何人?有公干要入城吗?”
雷海道:“我叫雷海,乃雷家的人,现在水师营中当差,今天回家省亲,麻烦兄台方便一下,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心里好笑,暗道:“幸亏我跟着来了,不然的话,依照柔丫头的脾气,非得掠上去不可。这种城墙,能挡得住武林高手吗?”
中年名军官迟疑了一下,不知是什么人叫了他一声,突见他转身离开,消失在城头。很快,城门打开,中年军官和一个长袍老者走了出来,这长袍老者竟是雷天西。
雷柔和雷海见了,赶紧迎上去,朝雷天西拜倒,一个口称“三爷爷”,一个口称“三叔”,方剑明和钟涛也上前见礼。
中年军官双拳一抱,四下一礼,道:“要不是雷三老爷子及时赶到,在下差点得罪了各位,抱歉。”
雷柔气呼呼的道:“你本来就得罪了我们。”
雷天西轻声叱道:“柔儿,不许胡闹。”刚说完雷柔,双眼一瞪雷海,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不等雷海答腔,疾步而上,面色显得异常凝重,道:“龙小姐、上官前辈,你们来得正好,那名叫柳生一剑的扶桑剑客杀人成狂,要不是有冷小兄弟暂时稳住了他,只怕他还要杀下去,你们快去看看。”
第五百六十三章 杀气冲天
众人大惊,上官无错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你说什么?柳生一剑竟敢在杭州城里胡闹杀人?”
雷天西脸上涌出一股惊惧,道:“太惨了,实在太惨了,那柳生一剑简直就不是人,完全是堕入了魔道,几乎是见人就杀,从他所住的客栈到我们雷府的几条大街上,至少有一百多个百姓死在他的魔剑下,城内……”
话说到这里,众人早已怒不可遏,方剑明身形往前掠出,沉声道:“柳生一剑这般行径,与倭寇几无区别,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他全力施展“九天玄女步”,旁人还没有看清他的身法,他的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这是一个阴沉沉的日子。
“高升客栈”被一群来自扶桑的浪人包下后,客栈的王老板虽然赚了不少银子,但也受到不少人的唾骂。王老板没有办法,比起扶桑人的刀剑,他觉得唾骂算不了什么。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何况人家扶桑人还多给了不少赏钱。不过,他也暗中求神拜佛,希望菩萨显灵,让这些扶桑浪人快走。
这一天,一大早他就开门做生意,因为就在昨晚,扶桑浪人几乎都**了,好像只剩下哪个名叫柳生一剑的扶桑剑客。
王老板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柳生一剑一走,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做生意。他的心情本来是很好的,但这种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就被一件可怕的事打破了,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后来发生的事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当时,他正在帐房里打着算盘。天气不怎么样,他的心情却很不错。
就在他满意的拨动最后一颗算珠的时候,关得紧紧的大门,在“蓬”的一声巨响中碎裂,一个人撞破门板走进来。
他吓了一大跳,还没有看清是何方神圣,就被一只十分有力的手从椅子上像抓兔子一般提了起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去,叫你的伙计给我弄一口棺材,我要全城最好的棺材,价钱你出。你若敢说半个不字,我就一剑宰了你。”
王老板定神一看,才看清来人是住在他客栈中的柳生一剑。我的妈呀,柳生一剑一脸的杀气,双眼充满了血丝,那模样,就像一只要吃人的怪物。他吓坏了,这个人他可得罪不起。
被柳生一剑放下来后,王老板双腿直打哆嗦,心里尽管害怕得紧,但不得听命行事,他不敢违抗柳生一剑的命令,他也不敢去报官,他知道报官只能加速自己的死亡。他好不容易熬了二十多年,才能有自己的客栈,柳生一剑要杀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俗话说保命第一,他王老板又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犯不着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慌慌张张的叫了客栈里的三个伙计,一起到棺材铺花大价钱买了一口上等的棺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全城最好的棺材,但他知道这口棺材比他自己订下的棺材贵了十倍。棺材被抬到了客栈大门前,这是柳生一剑要求的。
一口棺材大白天的摆放在客栈门口,这算是城里一件非常希罕的事了,听说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客栈门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啧啧称奇,指指点点。
过了一会,只见柳生一剑抱着一个扶桑女子从客栈里走出来,一脸的冰冷,就跟冰似的。那扶桑女子是谁,王老板当然很清楚,她正是柳生一剑的妻子樱子。
王老板和店伙计都吓呆了,昨天天黑之前,他们还见过樱子小姐,黄昏的时候,还听到樱子小姐吹奏的笛声,想不到一夜之间,这个美丽的扶桑女子竟死了!她是怎么死的?死得这般不明不白。没人敢问。
柳生一剑抱着樱子走到棺材边,低头看了看樱子那张安详冰冷的脸,眼里陡然闪过一股宛如野兽一般的光芒,有人看出不妙,拉着自己的朋友走了,有些人却还睁大眼睛观望着。
柳生一剑轻轻的将樱子放入棺材中,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深深的吻了一下,然后,左手一探,竟将没有盖棺的棺材举过头顶,右手一按腰间的魔阳剑剑柄,冷声喝道:“闪开!”众百姓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跑开了。
柳生一剑举着棺材就这么在大街上大步而去,没有人敢尾随他,因为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扶桑剑客不好惹。
可是,就在柳生一剑刚刚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六条大汗,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是城里的地痞流氓,这种人,任何一座城镇都有,令人讨厌。
六个流氓突然见到柳生一剑,怔了一怔,其中一个叫道:“咦,这不是哪个声称要打遍天下的扶桑人吗?”柳生一剑迎着走上去,脸上毫无表情。
六人见他没有吭声,胆气更大,另一个人笑道:“喂,柳生一剑,你的力气可不小啊,不愧是练武之人,这口棺材真***好,是准备给谁用的?”
第三个人轻笑一声,道:“柳生一剑,我听说你被剑神打败了,没脸见人,这些天一直躲在客栈里面,你究竟……”
话声未了,双眼大睁,身体陡然一分为二,鲜血飞洒,死得好不凄惨,就在这人被杀的当儿,其他五人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两个拦腰斩断,两个脑袋飞到一边,最后一个全身爆裂,鲜血四射,奇怪的是,柳生一剑和棺材都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这几下说来缓慢,其实不过转眼之间,街上的人顿时吓呆了,场上霎时寂静得可怕,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着行人,天气似乎也越发阴沉起来。
柳生一剑右手握着魔阳剑,剑身泛出耀眼的夺目光彩,看到地上的鲜血,他的眸子里射出了一种诡异的光芒,好像他杀的并不是人,而是其他的什么。
魔阳剑受到鲜血的刺激,竟开始发出一股可怕的魔力,一股剑气射出,落在地面上时,无声无息的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剑口。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我的妈呀!”这条大街上宛如沸腾的热锅,人人慌忙逃命,哭爹叫娘声,急促的脚步声,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混杂一起,令人惊心动魄。
柳生一剑嘴角露出一股残忍的冷笑,举着棺材往前大步走。杀心一起,他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欲望。
杀、杀、杀、杀、杀、杀、杀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借死人的鲜血来强烈刺激手中的魔阳剑。既然是一把吃血的剑,就让它吃个够吧。凡是迎面而来的人,大多死在了魔阳剑下,个个均是一剑毙命。可怜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死得是何其的无辜。
柳生一剑的行动很快,等到知府大人率领一群官兵匆匆赶来时,他已经站在了雷府的大门外的街上,棺材放在身边,脸上冷冷一笑,横剑一扫,剑光如匹连般闪现,一股恐怖的剑气电闪冲出,将十个从大门台阶上冲下来的雷府家将震飞出去,吐血身亡。
这十个家将绝非雷府的一般武士,而是负责雷府前院的高等家将。十人听说柳生一剑举着棺材往雷府这边杀来,知道对方要找雷府的麻烦,一面派人进里禀报,一面召集了前院的所有家将,十人率领众家将刚出得大门,便看到柳生一剑气势如虎一般大步走来,身后留下几具尸体,却是看守大门的家将。雷府大门前的街上一向平静,谁也不敢在这里闹事,只要发现有异常,看守大门的家将总会派出几个下去处理。
十个高等家将见柳生一剑不顾武林规矩杀了雷府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起冲了下去,本想将对方拦在台阶下,谁料柳生一剑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只出了一剑,就要了十人的性命。
这一来,将那些低等的家将全都吓住了。雷府家大业大,朝廷有时也要拉着它,这柳生一剑杀了这么多雷府的人,胆子简直比天还大。
“柳生一剑,你敢再往前踏上我一步,我雷惊就要你好看。”随着话声,一个身材中等的军官将手一挥,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官兵动作迅速的涌上,开弓搭箭,瞄准了场上的柳生一剑。这些官兵便是杭州城里的“神箭营”的子弟,雷惊曾经用来对付过方剑明。
知府李大人在两个年青人的护卫下,站在一列官兵之后,怒气冲冲的道:“柳生一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杭州城里杀了那么多百姓,你当杭州是什么地方?你……你……”气得说不下去。
柳生一剑突然剧烈的冷笑起来,笑声暗含真气,雷惊脸色大变,运起内力,叫道:“放箭!”就在同时,那两个年青的护卫伸手抓住李大人的手臂,带着他往后疾退。
雷惊说了“放箭”两字之后,只觉气血沸腾,急忙坐下来盘膝运功抵抗柳生一剑的笑声。那一百多名官兵谁也没有把箭射出去,个个扔掉手中的弓箭,双手拼命的捂耳,在地上翻滚着,惨叫连连,转眼间有十多个禁受不起,当场毙命。
忽听啸声传来,一条人影从雷府疾掠而出,落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啸声不停,把柳生一剑的冷笑接过去了。雷惊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到身上出了很多冷汗,张眼看时,众手下全都倒在地上,很多人只剩下半条命。抬眼望去,见发出啸声的是冷暮云,心道:“多亏他来得及时,否则,我与我的这些兄弟都要死在这里了。”
啸声和冷笑声相持了一会,一条人影从雷府美妙的窜出,伴随着奇异的铃声,来人将右手一探,一道剑影落向柳生一剑的头顶。
柳生一剑挥剑朝上一刺,耀眼的剑光眼看就要和剑影相碰,来人突然凭空升高了两丈,左手一探,握着了右手,双手一分,手中木剑竟变成两柄,双剑齐落,刺向底下的柳生一剑。这一击,简直快过了人的眼睛。
顿时,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两柄木剑发出强大的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出,柳生一剑手中的魔阳剑在两柄木剑即将刺入他肩头的时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横,恰好挡住了木剑剑尖。
冷暮云想不到钟锦铃一出来就会使用绝招攻击柳生一剑,心头大惊,啸声中往下扑了过去,就在这时,柳生一剑的冷笑加重,魔阳剑上的光芒达到极点,祝红瘦吐口鲜血,飞了出去,两柄木剑已被魔阳剑上的真气震碎。
“不……”冷暮云只觉万念俱灰,啸声变成凄厉的叫声,人掉转方向,凌空追至,伸手一抱,将钟锦铃的娇躯紧紧抱住,生怕她即将消失了似的,落下地来时,颤声唤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两滴眼泪夺眶而出,打在钟锦铃那张惨白的脸上。
第五百六十四章 以杀立世
是因为受到泪水的感动,或者是心灵的相通,钟锦铃的双睫轻轻的眨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变化顿时让冷暮云逐渐冰冷的心温暖起来,急忙往对方体内不断的输送真气,几乎是在呼喊的道:“锦铃,你不能离我而去,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就这么离开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随着他的真气不断涌入,钟锦铃本来有些冰冷的身躯开始温和,她似乎是听到了冷暮云对她深深的爱意,睫毛再次眨动,两行无声的清泪从眼角滚落。
这时,一大群人从雷府里疾快的冲了出来,奔在前面的,是雷猛和钟子丹夫妇。钟佩兰刚一不出来,便惊呼一声,身形疾飘,掠到冷暮云身边,无比心痛的道:“铃儿,我的话你怎么不听呢,你不要吓我。”
冷暮云见他们赶到,伸手握住钟锦铃的玉手,心头默念道:“锦铃,你放心,我这一次绝不会放过柳生一剑。”将钟锦铃交给钟佩兰,面色一冷,转身朝柳生一剑走去,脚步沉重而又坚决。
“冷暮云,你的女伴死了没有?”柳生一剑冷冷的问道。
冷暮云喝道:“柳生一剑,我本来已经饶了你,谁知你不思悔改,竟敢伤我女友,今天我要你死!”
钟子丹掠上前来,站在冷暮云身边,他并没有太大的冲动,先是看了一眼那口棺材,眉头一皱,道:“柳生一剑,你抬这口棺材来干什么?棺材里的人是谁?”他虽然看不见棺材里有什么,但能隐约察觉到一些端倪。
柳生一剑走到棺材边上,往里面看了一眼,道:“樱子,我的爱妻,我今天带你来此,是要让你看到我是怎么击败冷暮云,你虽然你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我知道,从现在起,你与我是并肩作战的。只要我击败了冷暮云,我就带你会扶桑,我们回家去看那满山的樱花。”
钟子丹面色微微一变,道:“你的妻子死了?”
柳生一剑站直身子,嘴角含着冷笑,道:“不!她没有死,她只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等着我。”钟子丹越发觉得事情透着古怪,想了一想,心头大跳,任他再镇定,也禁不住失声问道:“是你杀了她?”
柳生一剑怔了一怔,忽然“哈哈”大笑,道:“你竟能看出樱子是被我送入了另一个世界,眼力之高,让我惊讶,想必你就是天山派的老家伙钟子丹吧。”
没等钟子丹答话,雷猛大吼一声,怒喝道:“柳生一剑,你这王八蛋,老夫看你是活腻了,你竟敢杀了老夫这么多家将,你今天能走出杭州城,我雷猛二字就倒过来写。”一挥手,身后跃出二十余人,每个人双手都戴着一副不知用什么材料织成的紫色手套。看这些人的年纪,均在六十以上,虽然没有带兵器,但周身发出强烈的杀气与火气。他们便是雷府的最高等家将,自小在雷府长大,虽不是死士,但比死士更可怕。
柳生一剑傲然一笑,轻蔑的扫了二十余人一眼,道:“你们想好了,我柳生一剑从此刻起,只要出剑,见不到人死,我是不会罢休的。”
钟子丹看出柳生一剑的可怕,忙道:“雷老弟,不可轻举妄动,快把他们喝退。”
雷猛沉声道:“这王八蛋杀我家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钟子丹一跺脚,道:“雷老弟,你是气昏了头不成?难道你没看出这家伙已经没有了人性。这些家将乃是你培养了数十年的精英,你想让他们顷刻丧命吗?”
雷猛不是省油的灯,当然能看出柳生一剑这次是有备而来,他虽然还瞧不出柳生一剑真正可怕的地方在哪里,但对于钟子丹的劝告不敢不听,狠狠的瞪了一眼柳生一剑,一咬牙,叫道:“回来。”
二十余名家将几乎是动作一致的翻身后退,光看他们出场和退场的架势,就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超一流的高手。
冷暮云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是生气的时候。柳生一剑的可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自己一旦着急,与他一交上手,恐怕不出十招就会败在他剑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道:“钟伯伯,他交给我,请你在一旁为我掠阵。”
钟子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他,关心的道:“他的武功已经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境界,孩子,你有多少把握?”
冷暮云道:“钟伯伯,不是云儿说大话,云儿要是连他都对付不了,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能对付他。”
这话很伤人,却也是一句实话,钟子丹叹了一声,道:“我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你小心,他的剑法未必可怕,但是,他的死意却是令人最可怕的。伯伯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死意这么强烈的绝顶高手。”
冷暮云道:“我知道。”
钟子丹长袖一拂,退下去与雷猛低声交谈了几句,雷猛便吩咐下去,人群远远的退开,那些死去的雷府家将和或死去、或受伤的官兵都被雷府的下人抬下去了,王大人满头大汗的与雷天东密语了几句,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匆匆而去,而雷惊则早被雷府的人扶下去疗伤了。
钟子丹带着天山派的两个长老,即岳东海和谷正帮,站得稍微靠近一点,钟佩兰从冷暮云手中接过钟锦铃后,先是给她服了三粒天山雪莲,然后抱着她退了下去。这一切都在进行着,冷暮云和柳生一剑对视了小半会,冷暮云的眼光一低,落在棺材上,道:“柳生一剑,樱子小姐对你情深意重,想不到你如此心狠手辣,连她都不放过。”
柳生一剑道:“你错了,我和樱子的爱已经升华到人间的最高境界。这种境界,是你们这种俗人所不能理解的。”
冷暮云道:“你杀了她还说爱她,这种鬼话谁也不会相信,在你看来,她只不过是你追求剑道的工具而已。”
柳生一剑脸上闪过一道残忍的冷笑,道:“是什么都一样,总之,我要感谢你没有杀我,所以,我现在没有立刻动手,让你多活一些时辰。”
冷暮云见他毫无“悔愧”之心,脸上禁不住泛怒,道:“我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残暴的人,那日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要找的人是我,与路人何干?你为何还要杀他们?”
柳生一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杀了许多人?”
冷暮云道:“魔阳剑摄血,若不是你乱杀无辜,它又怎么可能会被你激发到这种地步。”
柳生一剑将魔阳剑往头顶一举,剑光跳动,宛如烈日,许多人都为之震惊。
“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挡住了我的去路,挡我者死!”
“你们扶桑人不是很讲武士道精神吗?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
柳生一剑阴沉沉一笑,道:“可笑,武士道精神算什么,武功的最高境界就是杀,不杀不足以立世。”
冷暮云微微一惊,道:“你果然疯了。”
柳生一剑冷声道:“我是疯了,我不疯的话绝不会练成没有破绽的剑法。哈哈哈,你的阿难剑法的确厉害,但是,以我现在的武功,莫说是你,就算你与钟子丹一起上,我柳生一剑也会让你们命丧黄泉。”
冷暮云强忍心头的愤怒,暗自不住的提醒自己。钟子丹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修养再好也按耐不住,脸色一沉,扬声道:“柳生一剑,你以为自己当真是天下无敌吗?你不要逼老夫!”
柳生一剑冷哼一声,道:“自从我将樱子送入另外一个世界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是最强的,我的心已死,死才是世上最强大的力量。”
钟子丹道:“你错了,死并不是最强的的力量,生才是世上最强大的力量。”
柳生一剑冷冷一笑,朝他望去一眼,道:“你叫我不要逼你,我逼你又怎样?可惜你已经老了,生机不再,倒退一百年,你说这句话,我柳生一剑绝对会把你视为头号劲敌。”
钟子丹仰天大笑,笑声古怪,含着无尽的沧桑和无奈。他确实老了,修为虽已经进入无上境界,但无法阻挡岁月的侵蚀。所谓老当益壮,不过是在精神上。如果老人在身体上都不弱于年轻人的话,这个世界恐怕就会乱套了。
天山派的两个长老与他同门习武一百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过钟子丹发出这种奇怪的笑声,心里均是一震,岳东海只觉要遭,舌绽春雷般喊道:“师兄!”
钟子丹道:“东海,你不要说了,我明白。”
雷猛也发觉不妙,大声叫道:“钟家老哥,你刚才还要我不要乱来,你呢?你……”
钟子丹将手一举,截住他的话道:“以前,我有诸多顾忌,直到现在我才想通,你不要再说了。”突然大声一笑,道:“佩兰,你怕不怕死?”
钟佩兰似已知晓丈夫的打算,将手上的钟锦铃交给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飞身上前,站在钟子丹身边,道:“子丹,我们这对老夫老妻活了这么多年,早该知足了。”
钟子丹点点头,脸上一派欣慰,道:“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扶桑小儿犯我中原,该不该杀?”
钟佩兰沉声道:“该。”
第五百六十五章 无可救药
钟子丹道:“反正我们两个老不死已经活够了,何不在临死之前做一件好事,将扶桑小儿斩杀于剑下。”
“柳生一剑是我必杀之人,谁也不许上来。”冷暮云头也不回的道。
听了这话,钟佩兰心里一颤,道:“孩子,铃儿还活着,你们的日子还长,我与你钟伯伯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你就让我们帮你一次吧。”
钟子丹苦笑道:“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倔犟,我们只有……”
话刚说到这,便被冷暮云的严厉的声音打断,只见他转过身来,右掌斜斜一劈,一道宛如利剑一般的劲气在地面画了一条长达五丈的缝隙,道:“以这条缝隙为限,谁若踏过它,就是与我过不去。”
众人听了,心头均是大震,知道他与柳生一剑算是签下了生死条约。除非一人倒下,否则,谁也不会让其他人插手。
钟佩兰是看着冷暮云长大的,对他的疼爱,那是没有话说,见他心意已绝,万分伤心,靠在钟子丹肩头,低低的道:“傻孩子,锦铃是不能有你的,你万一出了什么事,锦铃醒来,我该如何向她交代。”
钟子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道:“佩兰,你不要太过伤心,生死有命,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接受今天的考验。”
柳生一剑一直冷冷的看着,这时淡淡一笑,道:“冷暮云,练武的人不可以有太多感情,你情入心,心已乱,无论你再如何努力,都会死在我的剑下,你认命吧。”
冷暮云收起沉重的心情,尽力让自己轻松,道:“你的死意虽然强大得无法破解,但我相信最后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柳生一剑讥笑道:“是吗?”
冷暮云道:“你为了提升自己的剑法,不惜杀死自己的爱侣,这种行为天地不容,一个天地不容的人能活到既几时?”
柳生一剑“哈哈”一笑,道:“我们扶桑人,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永远不明白。樱子爱我,所以她肯为我死,我将她送走后,再也没有牵挂。”顿了一顿,道:“我今天带樱子来,是要让她看到我取得的成就。”
冷暮云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道:“一个死人是不会感受到活着的事物。”
这话似乎有些打击到柳生一剑,只见他的脸猛然一沉,道:“你错了,樱子现在就在天上,我知道她此时就看着下面。”
冷暮云冷笑道:“无论你说得多么动听,樱子小姐也不会听见,是你杀了她,你是凶手!”最后一句话暗含真气,宛如惊雷。
柳生一剑双眼一眨,射出一股寒气,冷冷的道:“冷暮云,你不要枉费心机了,你以为我会内疚吗?你太小瞧我了。我早已说过,死意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力量,不管你用何种方式,都不会攻破我的心,说得难听点,现在的柳生一剑已经没有心。”
冷暮云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这一声大喝能刺激他的心,他既然深爱着樱子,就绝不会无动于衷,谁料,柳生一剑已成了一个“无心”之人。无心之人,还有破绽吗?或许会有,但是,你根本找不到,因为你有心。有心人又怎么可能找到无心人的破绽,除非你也无心,可是,你要是也无心了,你还会去找其他人的破绽吗?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心,都已无法找出柳生一剑身上的破绽。
冷暮云越想越觉得可怕,冷汗随着背脊流了下来,他不是怕柳生一剑这个人,而是担心柳生一剑这样继续下去的后果。对于一个无心的人来说,所说的话永远不值得相信,柳生一剑曾说只要击败冷暮云,就会带着樱子会扶桑,只怕他在击败冷暮云之后,就会大开杀戒,四处杀人。到时,又有谁能制得住他?天下之大,又要有多少人死在魔阳剑之下?
柳生一剑四下看了一眼,咧嘴一笑,道:“别看你们这么多人,只要我愿意,再多百倍,我也照杀不误。”
冷暮云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笑容,这时,怪事发生,阿难剑和魔阳剑都不约而同的颤动起来。
柳生一剑不为所动,冷哼道:“又来一个送死的。”
话声刚落,一条人影电闪般射来,从天而降,喝道:“柳生一剑,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太残忍了。”
柳生一剑眉头一皱,盯了来人一眼,道:“你是谁?”
来人是方剑明,在来此的路上,他听到很多人的哭声,街面的尸体虽然被赶来的官兵搬到路边,但鲜血仍在,触目心惊。他心头有一种要将柳生一剑千刀万剐的冲动,可是,在他从天而降的这一瞬间,他看见了棺材里的樱子。他不认识樱子,他只觉得这个漂亮的扶桑女子死得很安详,安详得令人心寒。落地后,念头急转,明白了棺材里的女子是谁。
他没有来得及问雷天西事情的经过,还以为有人杀了樱子,所以,柳生一剑才会有报复的手段。
方剑明听了柳生一剑的问话,冷冷的道:“你别管我是谁,有人杀了你的妻子,你只管找凶手问罪就是,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试问天良何在?”
柳生一剑一怔,忽然大笑起来,道:“天良?天良是什么东西?我柳生一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可爱的人。小子,你太嫩了,你也不想想,我柳生一剑的剑法天下第一,谁能杀我的妻子?”
方剑明呆了一呆,道:“这……”
冷暮云道:“他妻子若是死在别人手里,此时的杭州城只怕已经血流成河。此人已毫无人性,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连妻子都没有放过。”
方剑明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为求目的,会不择手段的杀自己的妻子。
解释过后,冷暮云淡淡一笑,道:“你总算及时赶了回来,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万一我不幸死在他的剑下,无论如何,你都要杀了这个没人性的疯子。”说完,将手一推,一股庞大的真气涌出,将方剑明送出了十数丈外。
方剑明脸色大变,要扑上去,却被钟子丹拉住,方剑明回头叫道:“你……钟前辈,你老这是为何?”
钟子丹脸色凝重,摇摇头,叹道:“让他一个人去对付柳生一剑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方剑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上前打乱冷暮云的心,从身后解下天蝉刀,紧握在手中。
突然,一条人影如行云流水一般从远处飞快的飘来,此人来得好快,瞬间到了近前,双手一合,道:“阿弥陀佛。”
佛号声不大,但在场的人均感受到了语声中的无边力量,柳生一剑警惕的半转身躯,上下打量了一眼宝珠,冷声道:“老和尚,你是什么人?”
来人是宝珠,只见他深深看了一眼柳生一剑,脸上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淡定,低沉沉的道:“老衲宝珠,施主魔障深重,请听老衲一言,不可再枉杀他人。”
柳生一剑狂笑一声,道:“又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老和尚,你多年修行,得来不易,若敢管我柳生一剑的事,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宝珠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老衲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样完全被魔障迷去心智的人。老衲欲要渡你,奈何你已无心。”
柳生一剑暗暗吃惊,宝珠一眼就能看出他现在的情况,这等修为,确实超人一等。
“你要渡我,那也得看我有没有兴趣。老和尚,若论修为,我自认远不如你,但修为不等于一切。我在无心之前,曾杀过一个要渡我的白发老人,可怜他迂腐得很,至死都不明白,他连自己都渡不了,还能渡别人?没有人可以渡人,就算是佛祖,也不可能!”柳生一剑冷冷的道。
宝珠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既有这等认识,又何苦与自己过不去?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曰:一切皆为虚幻。”
柳生一剑冷声道:“你的废话太多了,你若能降服于我,再与我说这些话不迟。”话罢,转向冷暮云,将魔阳剑轻轻一挥,剑芒闪耀吞吐,喝道:“冷暮云,你准备好了没有,我可要动手了。”
“铮”的一声,冷暮云第一次在交战之前拔出了阿难剑,剑鞘随手往后一扔,插入了雷府院墙外的一个拴马桩内,阿难剑高高举起,脸色平静的道:“这一战有可能是我生平最后一战,我必将全力以赴。柳生一剑,你听好了,上一次的比试不算,这次才是我们真正的生死之战,今天,不是你倒在这里就是我倒在这里!”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志气可嘉,老衲佩服。老衲有一句话要赠与施主,请施主自己体会。我佛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宝珠说完,脚底就如摸了油一般疾快的后退,到了远处,双肩一沉,宽大的袍袖往两旁一拂,方圆一丈的灰尘尽除,坐在地上,双手合十,两目微闭,长眉低垂。
“杀!”的一声暴喝,柳生一剑电纵而起,魔阳剑直取冷暮云,身上猛然传出一股骇人的力量,身在远处的众人只觉一股烈风袭来,有人竟给逼得不住的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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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天也不饶
柳生一剑的这一剑与“必杀一剑”没有太多的区别,招式运用上没有过多的变化,只是威力更强、杀气更大,最重要的是,这一剑多了一种可以摧毁一切的强烈“死意”。冷暮云早在对方喊杀之时将内力贯注阿难剑内,眼见对方一剑劈来,刺目的剑光瞬间袭至,急忙横剑一封,只听“当”的一声震响,两道匹连般的剑光缠绕在一起,剑气四散。
两道人影一合即分,随后,柳生一剑身形电转,从左边攻至,他的速度快得不给人思考的余地,冷暮云凭直觉的转身出剑。
这一剑乃阿难剑法中的一招,名为“普渡众生”,当即,两股超强的力量在剑气腾飞中冲天而起,冷暮云仗着阿难剑的长度意欲抢先攻击,谁料此时的柳生一剑已经不是前些日子的柳生一剑,出剑之快,要在冷暮云之上,没等冷暮云攻出剑,他手中的魔阳剑业已再次刺出,冷暮云唯有封剑一挡。在柳生一剑面前,冷暮云完全只剩下了守的机会。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面开始崩裂,原来两人剑上的真气狂涌而出,剑身尚未相碰,真气业已互相冲击,所产生的力量岂是地面所能抵挡得了得的,转眼便在地面开了数十条巨长的口子。
一声闷哼传来,冷暮云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身子疾退,柳生一剑大喝一声,双手握着魔阳剑,自上而下的朝冷暮云当头劈去。他人站在原地,魔阳剑长再长也只有四尺左右,但剑芒暴涨,无形剑气从剑尖透出,长度之长,令人难以置信,竟跟随冷暮云退后的身躯追上去,眼看就要劈在冷暮云身上,冷暮云长啸一声,旋风般转动,将阿难剑法的最后一招“九九归一”使了出来。
瞬间,一股骇人的剑气从阿难剑内暴射而出,非但抵住了魔阳剑的无形剑气,还将它反击了回去。对于这一招,柳生一剑仅仅见过一次,压根儿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就在魔阳剑的剑气倒射出去的时候,柳生一剑竟将魔阳剑撤了回来,脸上一片死气,活像一个死人,如木头人般不动了。场外的人,包括宝珠在内,只能感觉得到魔阳剑的存在,却已无法感觉的柳生一剑的存在,站在场上的柳生一剑就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空壳。
冷暮云的感受比场外人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在他眼前,柳生一剑业已不见了,一股浓烈的死意弥漫开来,令他有一种恐惧。找不到柳生一剑,他又怎能回击呢?
可是,冷暮云不愧是“剑神”,换成其他人,此时早已弃剑软倒,他将阿难剑斜刺而出,心神深深的沉下去,与剑身合为一体,极力捕捉到柳生一剑的一丝踪迹。每当他发现有迹象出现在感觉中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的就攻出一剑。每一剑均是阿难剑法的招式,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每一次攻出去,不管威力多强,总是攻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天啊,柳生一剑的气机根本就已经与空气融合在一处了。
在场外人的眼里,只见冷暮云绕着柳生一剑的身子不断的攻击,时快时慢,快的时候根本就见不到两人的身影,只见阿难剑关芒四射,一团剑气包裹着方圆两丈之内,慢的时候,可以看到冷暮云一剑刺出后,剑尖距离柳生一剑身体米粒之地的时候突然莫明其妙的滑开,看上去就像是冷暮云不想伤害柳生一剑一般。
这种打法落入武功一般之人眼中,还以为是冷暮云手下留情,其实,只有高明之人,才看出柳生一剑的的可怕之处来。柳生一剑身上除了死气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气息,连魔阳剑的光芒也黯淡得如同废物。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死人,任冷暮云朝他如何的攻击,他动都不动一下。
其实,这时候,柳生一剑正在运集体内的死气,一旦死气达到最强盛的时刻,便是他开始逞威的时候。
依照一种理论来说,人的体内有生死两气,人刚一出生,生气和死气是均衡的,随着人渐渐的长大,生气越来越强,死气越来弱,当生气达到最高的时候,正是一个人生平中精力最旺盛的时刻。对于学武之人,除了把生气不断的增加外,更多的是把生气保持得更加长久。而柳生一剑与别人不同。
因为家庭的原因,他自小就生活在除了打骂,没有任何温情的环境中,养成了他偏激的性格,他练剑是为了找回对生的渴盼,有一段日子,他是找到了,那就是樱子的出现,可是,他体内的死气也已经达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找剑道高手挑战,虽说是为了名,但他也有借此压制死气的目的。然而,魔阳剑本身就是一把邪剑,他每一次出手,魔阳剑一吸人血,便会增加他体内的死气,起先的时候,他也感觉到有些恐惧,但他终究是人,欲望一来,又那里顾得了许多。之前,在他被冷暮云击败的时候,他的生气和死气都已经降到了最低点,若没有樱子的照顾,只怕他早已切腹自杀了,不幸的是,上天偏偏还是没有放过他,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生气弱得微乎其微,死气却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这种想象恐怕是几百年才会在一个人身上出现。
死气远远超过生气,说明这人命不久矣,然柳生一剑并没有感到自己就要死了,相反,他只觉体内有一股难以想象的超强力量,他兴奋又烦躁。樱子看出他的不安,每晚都吹笛来消除他的恐慌,就在昨晚,柳生一剑即将被强烈的“死意”逼得崩溃的时候,樱子吹响了笛声,柳生一剑心智刚恢复,顿时明白了。是樱子给他活下去的动力,但也正是樱子,成了他无法再前进一步的障碍。
樱子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闭上眼睛怀想了许久,突然向他扑了过来,柳生一剑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下刺出了魔阳剑。
他亲手结束了妻子那灿烂的生命,同时也把心中仅存的生气结束,从哪一刻起,他不再是柳生一剑,而是一个活死人,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冷暮云已经记不清自己攻出了多少招,阿难剑法被他反复用了许多次,每一剑他都很用心,结果却是无力的。在一个无心人面前,不管你再多有心,也无法震动对方。他感觉自己有些疲惫了,可是,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柳生一剑终究不是真正的死人,早晚会反攻的,只要对方一反攻,他都还有机会。
许久之后,柳生一剑终于动了,一动石破天惊,左手一推,不远处的棺材突然飞了起来,魔阳剑的光芒一下子暴涨到极点,这个机会冷暮云怎么可能放过,适时使出了阿难剑的最后一招——九九归一。
“轰”的一声巨响,九股狂风卷起,尘土飞扬中,空中的棺材飘摇不落,众人大惊失色,正在猜测谁会胜出,“哇”的一声,冷暮云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倒射出去,落在十数丈外,他虽然受了内伤,但他依然站的笔直,手中的阿难剑不断的在身前挥舞,剑光和剑气交织,布上了一层厚厚的剑罡。
柳生一剑不动则已,一动则不可收拾,他虽然凭借超强一剑震伤了冷暮云,但他明白,冷暮云不倒下就会有反击的机会,他不想冷暮云有反击的机会,他要他死。右手手腕转动,魔阳剑隔空不断的劈出,剑气纵横,激射出去,速度越来越快。
这时,场外的人只见那口棺材漂浮在半空,就如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托着一般,而柳生一剑和冷暮云之间,充满了无数道剑气,更令人惊讶的,魔阳剑射出一股烈日般的柱状红气,源源不断的打在冷暮云布在身前的剑罡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异常凝重,方剑明暗自为冷暮云担心,心道:“这种比试,比起其他方式来不知要凶险多少倍,冷大哥若不小心,就可能会被万剑穿心,想不到这个柳生一剑的武功竟高到这种诡异的境界。”
片刻之后,怪异的声音突然响起,阿难剑发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冷暮云全身笼罩,而冷暮云似乎已经承受不住柳生一剑的力量,身形不停的后退,最后竟离地飞起,摔在地上。幸亏阿难剑先一步护住了冷暮云的心脉,否则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剑气穿心。
柳生一剑将魔阳剑收回,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口棺材缓缓的飘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身边,只见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棺材中的樱子,道:“樱子,你看到了吗?冷暮云已经被我彻底的打败了,你……”
话刚说到这,眉头一皱,转头看去,只见冷暮云竟从地上爬了起来。
“咦,你竟然还能站起来?”这有点出乎柳生一剑的意料之外。
冷暮云站直了身子,擦掉嘴角上的血迹,道:“剑在人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休想击败我。”
柳生一剑冷冷一笑,道:“阿难剑的神奇不在魔阳剑之下,若没有它,你此时已是个死人,你我心知肚明,我已经在剑道上超越了你,我现在想杀你,只需轻轻一剑。”说完,四下看了一眼,发觉高手多了不少。原来,在他们交手的时候,龙碧芸等人已经赶到。
“哈哈哈,中原武林,果然是高手众多,怎么?你们是想车轮战,还是群攻,我柳生一剑奉陪就是。”柳生一剑傲气十足的道。
方剑明沉着脸,踏上一步,喝道:“柳生一剑,你把我们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现在向你发下战书,你的元气几时恢复,就几时来找我。但是,在此期间内,你不得再枉杀一人。”
柳生一剑仰天大笑,道:“我说你这小子当真是可爱得令人可笑,我柳生一剑的元气是用之不竭的,你若有胆,尽管上来便是。”
就在这时,冷暮云突然纵身跃起,人剑合一,向柳生一剑扑了过来。众人见他重伤之后还要如此拼命,禁不住大骇,方剑明待要拔出天蝉刀,有人抓住了他的肩头,钟子丹的声音显得出奇的冷静,道:“孩子,让他去吧,我想他现在应该明白了老禅师那句话的含义。”
就在他说话的当儿,柳生一剑冷冷一笑,反手一剑刺出,剑气射出,不料这一剑却刺了一个空,心头一凛,急忙转身连出三剑,只听“当当当”三声过后,随后,便见冷暮云发出一声惊天的长啸,阿难剑在手中疾快的转动,剑影如山,将两人的身形包裹住,谁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过不多时,一道烈日般的光芒在剑影中出现,并撕破了那如山剑影,剑影不甘心,极力要封住光芒,就在相持不下的时刻,可怕的事发生了,“砰”的一声响之后,剑光剑迹,剑影不在,场上一片寂静。
众人定睛看去,不禁惊得目瞪口呆,阿难剑不见了,魔阳剑也不见了,两人四周的地上撒满了一层碎屑,两件神兵利器从此以后消失在人间。
柳生一剑的左手掌插入冷暮云的的肩头,鲜血随着指缝缓缓流出,冷暮云脸上惨白得如同死人,奇怪的是,他的眼睛饱含着一种生气,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生气,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身前的柳生一剑。
柳生一剑“哈哈”一声狂笑,右掌一拍,落在对方身上,笑声未毕,戛然而止,双臂倏地收了回来,一边后退,一边颤抖着身子,不相信的叫道:“你……你竟然……竟然……”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眼中露出一种绝望之色。
冷暮云也在退,便退便笑,他是用眼睛笑,嘴角一动,声音细微得只有柳生一剑才能听见,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战,我虽然败在你的手上,但你永远不可能杀我!”口中狂喷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宝珠长叹一声,及时掠上,将他救了下去。除了宝珠之外,谁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柳生一剑的哪一掌,明明可以将冷暮云的身躯震碎,为什么落在对方身上时只把对方震出去而已,难道说柳生一剑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或者是他发了善心?
不,这决不可能,因为就在下一刻,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在柳生一剑身上,只见他一脸的狰狞,嘴里喃喃的道:“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仰天大叫,叫声宛如鬼哭,双手往天上一拍,一股恐怖的力量冲上天空。
天色本来就显得有些阴沉,不知是因为他这一掌的原因还是因为天气开始变恶起来,乌云涌动,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隆”一声巨响,正中柳生一剑。
众人瞧到这里,脸上生起恐惧之色,有些人开始后退,场面有些慌乱,柳生一剑披头散发,厉吼一声,喝道:“连你也不放过我!”双臂一伸,全身真气发出,击向天空。老天似乎已经被他的反抗震怒了,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宛如银蛇一般与他发出的真气相碰。
“轰隆”巨响中,云层破开一个口子,雷雨飘落,柳生一剑狂笑数声,全身猛然一震,九股血箭从上身喷出,与雨水混在一起,他的身体在大雨中缓缓的仰面倒下,就倒他妻子的棺材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