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钢之兽（四）
“什么？”
暴怒号的车长用怀疑的语气说道：
“你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有东西在外面？”
“准备好你的武器，俺不管你现在想什么，准备好你的武器！”
通话器又是一阵紊乱电音，通话暂停了下来。www.uu234.net
“剃刀呼叫铁锤，命令是什么？”
小队里的二号车也终于出现了，但是米维曼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紧张与不安。
车组里的其他人也与他有同样的感觉沉重的压抑感，还有肾上腺素的酸味，他们都会有这种感觉，但是除了沉默的车组之外不会有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他身边，炮手正在低声自言自语，对着一个搞毛祈祷。
“所有单位。”
米维曼顿了顿。
“准备好你们的武器。”
一度昏迷的神经小子枕着加班又震动了起来，他抬起头，坐直身体，把手放到玻璃上。
他感到了一股低沉的震动，像是引擎的节奏，地面随着沉重的履带而震动。
“俺听见什么了……”
他轻声说道，米维曼转过头看向他。
神经小子敲击桌子上的颅骨，提高声音说道：
“俺听见什么了。”
他转过头发现车长正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费解，神经小子朝他点了点头。
“你能听到吗？他们在外面，就在不远处。”
他顿了一下。
“离俺们很近。”
米维曼没说话，转身开始拨动通话器开关。
“向俺靠拢。”
神经小子摇了摇头，好像在试图把微笑摇下去，紧张与疲惫涌过他的全身。
米维曼向前倾身，把头倚在他已经盯了几个小时的装甲玻璃上，他瞟了一眼前方的观察缝，浓雾又一次笼罩了他们，将一切掩盖在一片黄色之后，当他打算转头看看神经小子时，他看到浓雾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暴怒。”
他小心地说道，试着保持声音平稳。
“你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
通话器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点像是刺耳的尖叫。
“但是他们就在附近，对吧？”
米维曼稳住双眼，看着模糊的玻璃，他感觉很冷。
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
这想法飘过他的脑海，像是一个被误解的迹象的冰冷回声。
“真是奇怪。”
炮手也嘀嘀咕咕起来，米维曼听到他在拨动更多的开关。
“从送话器里传来了些声音，你听。”
米维曼提高了音量。
一秒钟后之后他就听到了暴怒号车长说的东西：一股低沉的噪音在静电干扰之后起起伏伏。
他又往送话器那边靠了靠，那声音来了又走，就像是缓慢的海浪拍打在岸上，或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暴怒”
他开口说话，但是之后他又看见了，它从浓雾中现身，就像是海洋生物在潜入水中之前上浮换气一样。
他看见了坚硬的拐角和阴暗、未经抛光的钢铁，它正在靠近，已经到了一百米之内。
当他把视线挪向前方时，雾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眼球
他不知道刚刚看到了什么，它太模糊了，仅仅留下一个残影之后就消失在雾气遮蔽中。
他把潜望镜转了回来，那座泥丘远处的雾气再度变得厚重起来。
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它究竟是什么？
米维曼感到皮肤发冷。
如果它是……一个身影……
不，那不可能。
除非……
他的手落在送话器上。
“暴怒号”
他这么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送话器里始终发出劈啪的声音。
“你在前方还是后方？”
“前方……大概？我好像能看到你……”
暴怒号车长的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疲惫。
“多远？”
他刚问完，雾气沿着前面的土丘散去，显露出了暴怒号锈迹斑驳的躯体，以及它前面
一个身影正站在暴怒号前方不到一百米的位置，一动不动，像石墨一般黑，凋零土地的灰尘从它的关节和装甲板上洒落。
它不是人类，甚至也不是兽化人，它像是一个半机械人，但身上却缠绕着大量的血管和瘤状物。
一个类似恶魔的机械，而它正直直地向下盯着暴怒号。
“全体单位！”
吼声从米维曼的喉咙里咆哮而出，但为时已晚。
暴怒号在一瞬间就毁灭了。
熔融金属的射流从车身的各个方向激射而出，巨大的装甲在射流穿透它车身的时候爆炸开来，一团火球从死去的战车中飞出，击中了附近另一台，让它翻到一边，就像一个被小孩推倒的玩偶。
然后那个半机械恶魔端起它的大口武器开火了。
眨眼间，一道红色的氖射流穿透雾气，接触到后方剃刀号的右侧裙甲，随即一个白亮的光球凭空而出。
在白亮的光芒刺入他的视网膜时，米维曼猛地把头从视野前扭开。
铁锤号在层叠而来的爆炸冲击波下颤抖着，有许多声音在他周围叫喊，在送话器里叫喊，充斥了狭小的坦克车舱。
他努力眨眼，想消除烙印在视线里的那些明亮耀斑。
越过它们他能看到有许多形体正在屏幕上运动，红色的威胁图标正从地面的之下升起，朝他围拢而来……
外面的世界盘旋着浓烟和血红色的火焰，米维曼眼前的清晰视野维持不了几秒，当他能够观察时，他看见死亡从地面升起，走上前来欲夺去他的性命。
一些细长的黑色轮廓和嘶吼的机械恶魔的笨重身影一道前进。
它们开始射击，螺旋的闪电一晃而过，击中远方的一击制胜号，并从它的装甲上爬过。
一击制胜号一个副炮塔被引爆了，点燃的油料和碎裂的金属四散喷射，还有屁精残破的尸体。
米维曼的视线随着那些亮得令人眩晕的像素点飞舞，屏幕在闪烁，上面是不停旋转的图像，外部送话器在嘶鸣，仿佛一群濒死乌鸦的合唱。
他吸进一口气，它尝起来像电气和金属。
“开火！”
他大喊道，主炮手仍旧在摇晃脑袋，双眼在他的目镜后面使劲眨巴。
“我看不见。”
主炮手这么说。
“开火！马上！”
米维曼的吼声近似咆哮，主炮手摸到火炮控制器，拉动了扳机。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加农炮向后猛地一跳，米维曼感觉到铁锤哈的前置火炮也在一秒之后开火了。
炮弹盲目地落下，钻进地面然后起爆了，尘土被高高地掀进了烟雾中，他看见了步行而来的敌人们机械与血肉的扭曲结合体。
装填手正在朝加农炮冒烟的后膛里装填炮弹。
“前进，全速！”
他再次大吼，他没有在看屏幕了，没有用了。
这是一场灾难，一场彻底疯狂的灾难，但他还没有输，这一点可以肯定。
虽然他看不到残余单位的位置和身份，敌人的奇袭也非常彻底，让他们无路可逃，完全无路可逃。
但他还没有输，铁锤号也没有输！
第465章 钢之兽（五）
“开火！”
米维曼大声吼叫，副炮手在从耳罩中听到他的咆哮的时候退缩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汗水从自己的皮肤上流下，在武器连续开火之后，舱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车体在加速进入交战状态时摇晃、震荡，引擎的噪音在他的脑袋里颤动。
跟装填手一起挤在炮塔里感觉就像是在刮着风暴的海上坐船一样，所有的车组成员都像是罐头里的老鼠似的，通过连接到坦克供气装置上的面罩呼吸，焦躁而又压抑，他感觉自己似乎要淹死在引擎的热量和那令人头脑麻木的噪音里了。
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不在他目镜正前方的东西，而他呼出的水汽已经开始在圆形目镜上凝结了，唯一能够与其他乘员交谈的方法是通过内部送话器。
“装填第二发！”
在车身外，一股燃烧的蒸汽从主炮的表面散发出来，引燃了附着在坦克表面的烂泥，火焰在装甲上燃烧，烧焦了它炮塔上面的红色标识。
黑色的液体溅到车体上，又为它披上了另外一层火焰的外衣。
对主炮手而言，自他开始瞄准敌方目标并开火射击之后，感觉一切都加快了。
他曾接当过野战炮的炮手，经历过数次大的战争，包括两次的阿斯旺战役，有着超过一千天的作战经验。
但这次和他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不一样。
信息与感觉淹没了他，数十种想法、恐惧与可能性在一秒之内产生，又随即消逝。
这感觉就像是要抓住风暴，他现在理解了，这就是远距离作战与近距离搏杀的差距，他一直都想要跨越的差距。
蒸汽模糊了他的潜望镜视野，红色图标指出了敌方大概的位置。
它没有继续移动，这是个好消息。
“装好了！”
装填手嚷嚷起来，指示灯正在鸣响，有一个图形出现在了绿色像素构成的薄雾当中。
“敌袭，左侧三十度，目视即开火！”
“俺看不到他们！”
主炮手拼命把眼睛抵在潜望镜上，却无法做到车长的要求，因为他确实什么也看不到。
该死的雾又来了。
“在左边！”
米维曼的声音再次响起，主炮塔开始在座圈中旋转。
“俺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搞毛在上，他说的可是实话。
米维曼没有回应，他对于会发生什么也完全没有概念。
敌人从屏幕上消失了，琥珀色、绿色和红色的光斑在破碎的显示器上舞动，他试着专注于眼前的东西，但从潜望镜里往外看，他看不见任何该死的东西。
他把视线转回了屏幕上代表受损情况不明的剃刀号以及新加入的死光号的绿色图标。
他们和铁锤号一起组成了一个楔形阵型，由铁锤作为前锋。
敌人就在正前方，他们当时仅仅是因为热风的缘故才能够看到它，但现在他们无法确定剩余敌军的位置。
他知道感官有被欺骗的可能，引导自身做一些愚蠢而致命的事情，比如在试图击杀敌军时互相射击。
米维曼按下通话器的按钮，切换到广播模式。
“所有的，铁锤呼叫，确定看到目标后开火。”
两架战车确认了这条命令，他们的声音几乎消失在周围纷乱的杂音中。
“它们跑到哪里去了？”
副炮手小声嘀咕起来，他的脸正贴在副武器瞄准镜的橡胶目镜上。
“看见了一个！”
又传来一声喊叫，是机炮操作手，从右侧传来。
米维曼瞥了一眼屏幕，看见代表金属与热量的红色图标返回到他们的右侧。
一个目标。
“转向，向右，右，右！该死的右！瞄准，右侧十度，停俺命令！”
引擎的声调改变，炮塔开始转动。
“俺看到它了！”
主炮手的声音非常激动，就像找到了一个宝藏般。
“确认敌情！”
“装填完毕！”
“开火。”
“你个跳跳脑子！先确认，该死的。”
主炮发射的轰鸣声在隔间中回荡。
“命中！”
主炮手和装填手欢呼起来。
米维曼转动潜望镜视野，他只能勉强看出去十多米的距离，黄褐色的云雾像是漩涡中的泥沙一样在眼前转动。
他加强了视野，世界变成了一片灰色的阴霾，主炮释放的热量是一条逐渐消逝的线。
“死光呼叫铁锤。”
另外一个车长的声音从通话器中传来。
“刚刚有炮打到了俺们前方，差点就打中俺们了，出啥事情了？”
“乌多！”
米维曼大喊起来。
“那是他们，俺看到了……”
主炮手乌多嘟嘟囔囔回应着，米维曼能看到他脸上那想要否认的扭曲表情，好像差点打到友军只不过是另一个可以理解的错误。
“小心！”
神经小子发出了警告，米维曼发现图标正在屏幕上舞动，从红色渐变为琥珀色，互相重叠、矛盾，就像是在暴风雨当中想要打一个只能靠听觉来辨别位置的人。
敌人就在那里，在右侧
大片的红色在屏幕上炸开，车身摇晃着。
当闪光从潜望镜中传来时，副炮手咒骂着，米维曼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其余屁精正在大叫。
死光号的绿色图标消失了，一个白色的热量标记在它原先所在的地方旋转。
铁锤继续前进，炮塔转动，向后指向死光号最后的位置。
米维曼按下通讯键的时候手指有些打滑。
“铁锤呼叫死光。”
“它不见了。”
剃刀号的车长大喊道，他没有看他，但能听清楚他的声音。
“死光，快回复。”
“它不见了。”
米维曼突然感到一股凉气流过全身，声音听起来像是从远方传来的。
“右侧！十二度！瞄准！开火！”
“等”
剃刀号的信息瞬间被掐断，他的声音被开火的响声淹没。
“击杀确认！”
主炮手大声说道：
“我看到它着火了！”
米维曼把双眼贴到潜望镜的目镜上，火焰照亮了浓雾，带着愤怒的红色向四周扩散，好像空气自身在燃烧一样。
他眨了眨眼，好摆脱眼睛里的水气，雾略微散去，他现在能看到敌人了
一堆燃烧坍塌的残骸，毫无意外的是一滩正在闷燃的血肉，以及焦黑的金属管线和装甲板，如主炮一般粗的激光发射器倒插在残骸堆里，上面还冒着烟，可能在数秒之前正对着铁锤号。
第466章 钢之兽（六）
“确认三个目标！”
米维曼说完之后就静静等着，送话器在他的耳中响起嘶嘶声。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只有三个？”
一个干巴巴的声音问道，剃刀号的车长还没从死里逃生的紧张中恢复。
他再次把眼睛转到观瞄镜上，缩小视角，从左至右来回扫视。
雾气又开始变薄，逐渐散去，露出了环绕在平地周围的被炸碎的金属残骸，就像是破碎的牙齿排在腐烂的舌头周围，敌人对他们的车队进行了不止一次的攻击，用雾气作为掩护，试图把他们一个个消灭。
但他们失败了。
米维曼调整了一下潜望镜的按钮，转变为红外视角，雾气、地面和废墟变成了一片暗淡的环境热幕，但现在雾气已经稀薄到能让人不借助红外视角就能看清一百米外的地方，但是这不重要。
红外视角就是这场战争中的日光，米维曼再次庆幸这个娇贵的玩意没有损坏。
三部正在穿过平地的血肉机械的散热在绿色的视野中凸显出来，黄色的亮点表明部件正在运行发热散出热量。
它们拖着逐渐冷却的废气，胸口则显示为一块接近白色的色斑。
米维曼眯起眼睛调整焦距，试图看出是否还有更多的敌人在他现在能看到的这些后面前进。
没有，那里就只有三个，一个巨大的，两个较小的。
那部较大的看起来更像是一大块生铁，而非一块血肉，蔚蓝色的激光炮组挂在它的两侧，而它的足部看起来要比自己的载具的装甲还要厚。
“确认三个敌军，两个小，另一个……很大，看起来有点硬，侧面有两组炮。”
“铁锤，铁锤。”
另一个声音切了进来。
“这里是红眼。”
小队里的另一辆战车出现了，它的武器搭配比较独特，主炮只有一门中等口径的速射炮，却承载了十个火箭发射器和两个小型激光发射器，一瞬间的火力密度是最高的。
米维曼点了点头，总算有了个好消息。
“你们死哪去了。”
“雾很大，都走散了，俺们遇到了点麻烦，但是压过去了。”
“了解。”
米维曼点点头，尽管没有谁能看到。
“所有单位，随意开火！”
送话器静了下来，但是米维曼已经能够听到炮弹装填的声音。
他做了个深呼吸把那些杂乱的念头赶走，又向转向杆上方的目镜中看去。
红外仪是新的，但对米维曼来说，这个视角用起来已经有种熟悉的感觉了。
“搞毛啊，看看那东西。”
主炮手乌多嘀咕起来，他晃着脑袋，抱着主炮的瞄准器。
内部送话器拉长了乌多的声调。
“俺能打中那垃圾，它走得可慢了。”
“如果你的手能更稳一些的话。”
“是吗？”
乌多耸了耸肩，看向那前进的两足怪物裸露在外，在厚重的装甲上咔嗒作响的链节。
一发精准之击能够打断其间的连接，让那家伙像是搁浅的海怪一样停下来。
在长时间的寂静后，乌多哼了一声。
这次米维曼没有回话，他知道对于乌多说的大部分话最好都不要回复，炮手对于被分配到这辆车有点不开心，但是米维曼觉得就算把他丢到酒馆里乌多也能找到些可抱怨的东西。
“他们要进入射击角度了。”
米维曼平静地说。
“装弹！”
乌多向一旁的装填手低吼。
米维曼看着领头的机械恶魔碾过地上的一处突起，它的两门主炮摇摆以保持水平，在它之后，那两个小型机械也跟着向前爬行。
它们看起来像是某种犬类，脑袋上有着凸出的吻部，用四条机械足前进，背负着一门电光闪烁的主炮。
“瞄准领头的。”
“瞄准了。”
“一击毙命。”
“俺知道，俺知道，你能闭嘴吗，技工？干好你自己的事就得了。”
米维曼抓住了车辆引擎的启动杆，他能通过送话器听到乌多的呼吸声，逼近的敌人在他的视野中逐渐变大。
他听到乌多正在做一个深呼吸。
“开炮！”
突然，他高喊一声。
米维曼耳中随之响过一声雷鸣，在火光从炮口闪出的那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眼前满是一片白色。
炮弹打到了敌人的下部，烧穿了它双足的装甲，融化了一门侧炮。
怪物的卵形脑袋继续转动了一下，在融化的金属中咔嗒作响，之后便跌倒在地。
在车内，米维曼听到了炮弹击中目标的重击与爆炸的响声，敌人在一团快速扩散的带着黑烟的火焰中消失。
在之后，那两个小型的快速冲了上来，把它同伴还在燃烧的残骸推到一边。
第二台转向侧面，同时转动炮塔。
米维曼睁开眼。火光从观察缝中照了进来，红外视角也满是跳动的热量信号，乌多正在叫喊，用手拍打着瞄准具的上方。
他拉下启动杆，铁锤的引擎发动，之后猛力把它反推，接入反向齿轮，铁锤开始从之前躲藏的低矮洼地中倒车。
米维曼什么都感觉不到，真的。
他的一部分正在控制着战车，但他所想的全都是耳中的一声尖锐的牢骚声。
此刻关乎着生死，敌人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在哪了，他会看到激光束像是一根手指一样指着他们。如果动作太慢，那么他们就会死在这里。
巨大的装甲加速倒车。
倒退三十米，之后转向。
在他感受着车辆在他手中颤抖、跃起时，一串念头占据了他的大脑。
在他前方，乌多还在咒骂着敌人，为这次击杀而欢呼。
“铁锤，它们看到你了。”
通话器里传来了剃刀号的声音，如机器般平淡无情。
“快打它。”
米维曼咆哮道。
“射击。”
轰！
剃刀号的主炮是一门特化型死死炮，炮管很长，精准度在欧克的武器中数一数二的高。
随着整个战车猛地向后一颤，其中一个已经瞄准铁锤号的血肉机械瞬间蒸发在升腾的火焰和风暴之中，巨大的爆炸余波甚至将另外一个给掀翻。
但它已经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红眼，确认，发射！”
两束红色的激光打在那个怪物身上，它立刻燃烧了起来，挣扎着溶解，散发出强烈的恶臭。
第467章 钢之兽（七）
米维曼将视线转回屏幕上，被击毁的敌人的热量标记在绿色的静电干扰中闪烁，周围已经没有信号，可能其余的已经离开，可能他们跑出了探测距离，可能这浓雾……
他停止了胡思乱想。
三个敌人被击毁了应该是被击毁了，他的小队目前损失了一部分，不知怎的，他从未想过他的第一次实战会变成这样一个该死的等式。
但是这没有意义了，至少对现在没有意义。
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回到集合地点，现在他的小队要做的是在更多的敌人前来寻找他们之前尽快远离并消失在浓雾中。
“剃刀，剃刀。”
他对着送话器说到，意到声音仍然平静而坚定，有点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俺要往你们左边移动，看到俺们之后就朝俺们开过来，待在能够看清俺们车体图标的距离上。”
“好的。”
对方简单的回答。
“明白了。”
“很好。”
他又切换到另一辆战车的频道上。
“红眼，俺们走，往右。”
对方确认了命令，红眼里铁锤号很近，用潜望镜就可以看得到，这让米维曼稍微有些心安。
他感觉到灯笼的引擎再度全力运转。
轰！
就在米维曼思维松懈的一刹那，某种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击中了铁锤号，并伴随着一声金属断裂的尖叫声将左侧副炮位打飞。
他试着呼吸，但警灯在引擎的哀嚎中亮起，乌多正在对着送话器吼叫，几十种想法挤入他的脑海。
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在哪？装甲有没有被击穿？俺们现在就要死了？他们正要开到俺们的后面，必须转向，必须须还击，必须
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前装甲，好像被巨人踢了一脚一样，铁锤号的车体像锣一样响了起来。
“哎呀！”
米维曼的头撞到了炮座上，他感到视线的边缘有些发黑，那股力像是击打布娃娃一样击打他的后背。
在他的目镜里面有血，耳朵也有耳鸣，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黑暗。
“敌袭！”
神经小子大喊起来，但是铁锤号正随着警告灯光而晃动，他只能听到乌多在大喊他看见了什么东西。
“现在！”
米维曼的大脑本能的开始转动，沉默着苏醒过来。
轰鸣变成了金属互相摩擦，引擎呼出废气输时传出动力那直刺人骨的尖叫。
“前进！全速！”
他们向前行驶，最初较慢，之后开始加速。
炮塔在马达和轴承的嘶嘶声中转动，敌人已经看到了他们，无需再考虑任何隐蔽的问题。
“抓到你了！”
剃刀号车长的吼声从传话器里响起，米维曼甚至能听出他在笑。
“开火！”
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团火云在雾中绽开，还带着大块的装甲。
武器像是狂风中的树叶一样被炸飞，在一瞬间，浓雾沾上了鲜血与熔融金属的色彩。
之后火焰逐渐熄灭，只剩下笼罩着残骸的黑烟。
但铁锤号的情况没有改观，它的左侧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底盘打滑、旋转。
米维曼拉下刹车，上百吨的战车猛地停住。
他的头向前一冲，撞到了红外仪上，感觉自己喘气时嘴和喉咙里有一股铁味。
乌多停止了欢呼，眨了眨眼，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是湿的，血溅到了他的目镜内部。
“不，不……”
米维曼喘着气，抓住了控制杆。
“拜托……”
引擎发出咆哮，铁锤号却在原地摇摆，被卡在刚才撞到的东西上。
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冰冷的空虚感，如冰一般扩散至全身与大脑。
“不，拜托，不要……”
在他旁边，乌多正把目镜压在瞄准镜上，盯着外面布满了火焰与浓烟的雾气。
米维曼奋力将操纵杆前推，之后猛地反转，紧咬的齿轮和履带随着引擎功率提升而发出尖叫，他们没能移动。
“它们来了。”
乌多大喊道。
米维曼将脸凑到潜望镜几乎报废的镜片前，他也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动，在火焰中闪烁着暗淡的光泽。
有那么一瞬间，米维曼在想敌人是不是和之前一样脆弱，但是燃烧着的身影从浓雾中冲了出来。
共有十个，十个以血肉与拉丝钢铸造的梦魇。
链锯、战斧与钻头在它们手中发出闪电，弯曲的装甲板在它们的肩膀上隆起，每一个都至少有四米高，它们两足跑动时就像是一堆由铁板构成的肌肉。
最初米维曼只是盯着它们，他的目光被锁在了它们由金属制成的面孔上的那双闪动着的眼睛上，他感觉自己的嘴正在无声地运动，说着一个他曾经听到过但是现在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理解的词。
见鬼。
突然，一道能量束划过逐渐缩小的间隙米维曼没能来得及闭上眼睛，一个身着装甲的身影的轮廓在他的视网膜上闪耀。
它正在尖叫，却根本无法让自己停下来，附件响起爆炸声，激光炮一次又一次开火。
“俺杀了一个！”
红眼号的车长喘着气说道：
“俺寻思杀了一个。”
但是他的声音迅速被淹没在了爆炸的金属声中。
那些两足钢铁巨兽的后背飞出了几枚旋转的导弹，并击中了红眼号的后装甲。
烟雾与火焰向外炸开，那巨大的底盘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一样猛然跃起，它的后部在一团烟雾中裂解，激光炮组在颤抖中飞上天空。
米维曼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敌人已经到了一百米开外的地方，一边前进一边开火，它们脚下的地面随着它们的脚步而翻搅。
他的视野中充满了爆炸与枪口闪光，他猛地拉回操纵杆，金属在战车车摇晃到位时尖叫着。
停顿了一秒钟之后，铁锤号挣扎着重获自由，操纵杆在他的手中颤抖，能量输入履带，带着他们后退。
敌人继续前进，现在他能够看到它们胸前闪烁的淡青色晶体还有从多管机枪上掉落的弹壳。
乌多又开了一炮，但是打偏了，距离太近。
米维曼刹住左侧履带，战车在右侧履带的带动下滑行、旋转。
之后，他猛推两侧操纵杆，铁锤号向前冲去。
现在他看不见敌人了，他面前是一片冰冷的瓦砾与废墟，他们撞翻了一堆残骸，继续前进。
乌多离开了他的座位，急忙转向后部观察缝。
“他们在哪里？”
米维曼大喊道。
“俺看不到他们。”
米维曼在座位上转过身，本能地向后看。
他转回来时正好看到一个小土坡，他们马上就要撞上去了。
铁锤号冲开破碎的塑块，滑了上去，之后又猛地下冲。
米维曼向前倒去，有那么一瞬间，一切都静了下来，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意识到他们停了下来。
他伸手去够控制杆，开口说道：
“你能看见他”
砰！
撞击声像是一面锣碎裂一样在车内响起，顶部装甲随即向内弯曲，米维曼能听见装甲互相摩擦的声音。
一道电流闪过，乌多在他的座位后面缩成了一个球，米维曼想到了附着在对方电钻上的闪电……
第468章 钢之兽（八）
“快！”
剃刀号的车长大声喊道。www.uu234.net
战车还没有进入状态，它的引擎哀嚎着抗议强求的速度，当它冲向铁锤号时，烂泥与污物从它的履带上飞溅而出。
齿轮在加速时发出尖叫，因为这该死的雾他们必须靠得更近才能有机会射击。
车长下令以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路线接近直接穿过泥潭，直接冲向受困的铁锤号，直接冲过敌人的杀戮区。
真蠢，真蠢！
剃刀号的车长在脑中咒骂起来。
“克拉，准备好开火了吗？”
“还不能！”
“需要多久？”
引擎逐渐增大的咆哮和剃刀号的响动与噪音充斥着言语间的停顿。
“三秒，或者根本没法射击。”
车长将脸凑上潜望镜，在他们的左侧，敌人已经分出了一半跟上他们，剃刀号正在做一个大角度迂回，拖曳着热量与传感器留下的尾迹。
再有几秒钟，它就能绕到他们后面，这将是致命一击。
“左边的，自由开火！”
他等了一下，但是没听到回应。
“听到了吗？不管你个该死的跳跳脑子到底是谁，看见目标就开火。”
“明白。”
一秒钟后，一个颤抖且畏缩的声音回应道，这是操控副炮的屁精，它显然吓傻了。
“很好！”
剃刀号的车长咆哮起来，之后切换了频道。
“剃刀呼叫铁锤！”
他的耳中满是静电干扰。
“米维曼，你能听到我吗？”
敌人已经开始攻击剃刀号，如果没能把它干掉，他们就要死了。
他对自己笑了，现在才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太晚了，现在，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克拉，开火！”
第一个怪物走到了铁锤号旁边，爬到了它的顶上。
伴着涂油的关节与齿轮的嘶嘶响声，钢铁怪物站直了身体，没有人能够在欧克脏车密集的副炮弹雨下活下来。
但这身着铁甲的生物并非人类它是一个被改造过的怪物，而包裹着它血肉的盔甲，则是被制造出来以通过战争的烈火与虚空的冰冷。
它右臂战锤的锤头在厚重的空气中闪烁着蓝光。
只是低头看了一秒钟，那双发着电子绿光的眼睛紧盯侦察车的装甲板，它举起了战锤。
轰！
下一秒，电浆流从侧面击中了它，把它打了下来。
钢铁怪物一边坠落一边胡乱扭动，它的盔甲在溶解前的一瞬间还保持着原先的形状。
管线受热爆炸，在坠落时点燃了空气，在它那装甲的牢笼里，被青色火焰扭曲的血肉变成了烟雾与蒸汽。
树干粗的电浆扫过空气，从暴怒号的车体上将黑色的气泡剥落，离战车最近的敌人消失了，它们的装甲只剩下一团扩散的气体与热量。
有一些活得久一点，试图靠着笨重的脚步逃离这电浆的风暴，它们的身体随着脚步而慢慢变形。
“艹！”
亮光充满了铁锤号的观察缝，炽热的白色与闪亮的蓝色，顶部装甲开始发红。
米维曼听见了电浆爆发而出的尖叫，静电干扰充满了他的耳朵，外面的光线也逐渐变亮，从白色变为橙色。
他把手放回到控制杆上，启动了战车的引擎。
在低沉的咆哮声中，它加速冲出了瓦砾，电浆火焰在它的尾迹中燃烧。
当他把车体转向南边，远离毁灭区时，又在送话器中听到了遥远的声音。
“该死！它瞄准我们了！”
剃刀号在拯救了铁锤号后自己也遇到了麻烦，他们的主炮需要长时间的冷却，但敌人并未完全消灭，至少四个家伙盯上了它。
“俺们开回去。”
米维曼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他不需要看就知道主炮手的脸因困惑而扭曲。
“就这样，俺们杀回去，离剃刀号越近越好。”
米维曼一看到剃刀号开始相后运动，就知道了对方想要做什么，以及他为此赌上了什么。
他咒骂了一句，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半是愤怒，半是钦佩。
“好的，老大。”
铁锤号咔哒咔哒地开始运动，它的履带缓慢滚动，之后随着它冲入浓雾中的开阔地带而逐渐加快。
米维曼将目镜贴到潜望镜上，在红外视野与基础视野间切换，雾气稀薄得足以让他看到敌人像是一条条鲨鱼穿过扬起沙子的水中一样穿过水汽。
“你在这里。”
他向传话器耳语道：
“让他们注意到我们。”
死死炮的炮口喷出火焰，一时间，一团泥点与烟雾将一个敌人盖住。
当米维曼再次看到它们时它们已经改变了方向，一齐转过身体，同时肩膀上的导弹也转向，左臂上的磁力炮也开始旋转。
剃刀号的一条履带之前被击中了，正在艰难的挣扎，帮不到铁锤号。
该死的，它太近了
米维曼觉得几乎近到那带条纹的金属几乎充满了他的视野。
他能够看到导弹瞄准的镭射红光穿过雾气，同时敌人正在进入针对他们和在远处的剃刀号的射击位置。
只要它们没有被全部击杀，就可能能杀死铁锤号和剃刀两部车辆。
剃刀号早就知道这一点，它咆哮着穿过满是烂泥的平地，将自己暴露为目标。
唯一能够活下来的情况，是米维曼将铁锤号开出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这是一种非常勇敢，也极度愚蠢的行为。
瞄准火力转向了米维曼，他的耳朵里又一次充满了乌尔的咒骂声，他正努力保持主炮稳定以便射击。
炮栓在他旁边打开，吐出还冒着烟的弹壳，装填手已经举起另一发炮弹，将它装填到位。
开火锁定随着黄铜弹壳的炮弹发出铁砧撞击般的一声而关闭。
米维曼把视线保持在前方水平线上，很近，太近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场装甲战，而是用爆炸与钢铁之拳进行的一场面对面的打斗。
在这种战斗中，只有一方能获胜。
从瞄准器中扩散的红色光线变成了米维曼视野中的一个点，他不知道在冰冷的钢铁后，有一双怎样的眼睛正往回看着他。
“打中间那个，尽量把四个全部覆盖。”
米维曼只能选择相信乌尔。
“好吧。”
对方低声回应。
轰！
敌人开火比铁锤号慢了一瞬间，射击的隆隆声与撞击的鸣响在金属的咆哮中重叠在一起。
四个敌人从米维曼的眼前消失了。
一秒钟后金属的碎片撞到了战车的外壳上，那响声就像是一千柄战锤在敲击。
装填手欢呼一声，拍打了一下炮栓，主炮手乌尔则保持沉默，看着火焰与烟雾从燃烧着的尸体上升起，静静听着。
咔嗒，咔嗒，咔嗒。
“他们打中我们了。”
之后他们都听见了，一种断裂一半的金属的摩擦声，就像断裂的金属棒在车体上敲击。
“停车。”
米维曼说完，将动力从履带上分离。
铁锤号蹒跚着停下，那金属的咔嗒声也随之消失，他们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米维曼缓缓吸了一口浑浊又肮脏，且满是汗臭味的空气。
他的技术副手打破了沉默。
“履带没有断。”
他这么说，显得信心十足。
“如果它断了的话就会甩出去或是卡住。”
“它断了一半。”
米维曼补充道，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就像是在谈论如何赢一手牌。
在潜望镜的视野中，敌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但还有两个没有死，但不重要了，因为剃刀号正从它们身体上碾过。
“米维曼，你做到了，你真是个厉害的崽种！”
剃刀号车长的声音在送话器中响起，他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因还活着而产生的喜悦。
米维曼闭上了眼睛，将头向后靠了靠。
“你才是崽种。”
他说完，然后自己笑了起来。
第469章 钢之兽（九）
“索卡，慢慢将动力接回去。m.www.uu234.net让俺看看还能不能动。”
在技术副手开始工作后，他听着引擎的声音变化，齿轮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声而咬合。
他的胸口感到疼痛，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憋气，
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铁锤号开始蹒跚向前，引擎的噪音随着降低动力而低沉下来，之后便是移动时熟悉的隆隆声。
他们正在移动，比走路的速度还要慢，但仍然在移动，这意味着他们毫无疑问的活下来了。
“铁锤，这里是镶巴佬，发生了啥？”
“爆炸头呼叫铁锤，呼叫铁锤，能听到吗？”
“米维曼，你死哪去了？”
很快，原本一直被干扰的送话器突然灵验了，走散的车队再一次取得了联系。
米维曼这才发现，他们相互之间不过距离一公里远，但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彼此存在。
就因为这个，他们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相互吹嘘自己的装甲有多厉害，结果现在都成了废铁，米维曼感到有些唏嘘。
雾气开始真正的消散，湿润的海风吹散了那种不详的雾霭，仿佛某个一直缠绕着他们的幽灵离开了。
“停车！”
确认所有剩下的战车都集合过来后，米维曼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停下了铁锤号，打开了舱盖。
外面的空气很湿润，充满了大海的咸腥味，同时还有各种烧焦的恶臭，金属和血肉还在冒着烟，战场凌乱无比，随处可见被抛飞出战车的屁精尸体和残破的车组成员。
装甲作战不允许失败，因为一旦失败，里面的车组成员大概率没有生还可能。
“这到底是什么？”
他开始检查那些袭击了他们的古怪东西，但是它们大部分已经化为了腥臭的脓液，密集如血管的线路中，他找到了一枚淡青色的晶体。
“这是啥？”
一旁的乌尔把脸凑了过来，然后说道：
“俺见过！”
“说。”
“就是上次有一伙不知道什么的玩意，曾经去废城闹过事，后面被打跑了，它们的尸体就这模样，全化成水了，里面就这种石头，贼恶心。”
他这么一说，米维曼也觉得这东西捏在手里全身发麻，非常的舒服，于是直接揣进兜里。
“也许老大知道是什么来历。”
其他战车的车长和乘员也爬了出来，他们四下寻觅，也没有发现什么太特殊的东西，而那些被击毁的战车
“都死了，连个屁精也没活下来。”
开始小队总共有十辆战车，包括铁锤号在内，目前幸存下来的只剩下剃刀号，锯齿号，爆炸头号，猛攻号。
而暴怒号，死光号，红眼号，以及走散的疯语号，猎头者号全部折损在这个陌生的地带，损失不可谓不巨大，而且很大程度上都需要他这个指挥者来负责。
米维曼感到很郁闷，还没到战场就损失过半，后面该怎么向老大交待？
这次不死，搞不好回去也得被掐死。
“俺们把这些尸体带上吧，老大问起了也有个交待。”
“行吧。”
“还有那些报废的车，能用的零件都拆下来吧。”
浪费从来不在欧克的字典里，即便是已经被击毁的战车，也是具有极高的价值的，比如装甲板和履带，就可以很好的修复铁锤号破损的部分，甚至保存完好的副炮也能装上去。
技工们最擅长于此道，拆和装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
因为“补丁”的缘故，铁锤号看起来更破了，可它实际上比之前更坚固，临时加装的副炮露天安在住炮塔上，由屁精们操控。
履带也重新更换了一条，原本米维曼还想把红眼号的激光炮带上的，但铁锤号因为要携带那些怪异的尸体，所以这个东西只能留个剃刀号。
一直忙碌到快天黑，他们才收拾完毕，向圣矛堡的位置重新出发。
但在欧克车队离开后不久，临近的海面上缓缓浮起了一条黝黑的脊背，就像一头潜伏已久的巨兽露出海面呼吸。
在血红色的夕阳下，这长近一公里的巨物如此的壮观，以至于远方的海礁都相形见绌。
随着凸起的舱盖缓缓打开，一道升降梯从脊背上浮现。
两个身穿青色长袍，脸带银色面具的身影走了出来，站在湿滑的金属脊背上眺望海岸。
“卢修斯型血肉战儡，击杀数2，先锋钢兵，击杀数3，自身，呵呵……全灭。”
“这两款是目前条件下，可批量化生产的陆地主战武器，别挑三拣四了。”
“一个基本没有合理战术，没有合理指挥的，数量仅为十的小型装甲突击队都吃不下来，这样的主战武器，你是在逗我吗？”
“你是战争委员会的委员长，要理解一下技术部和生产部的人，我们现在缺乏原料和基础设施，只能先将就一下嘛。”
“得了吧，这还是欧克用垃圾拼出来的玩意，反正具体的报告我会如实提交给议会，战争委员会不想接收这样的劣质武器。”
说完，一个身影就消失了，留下另一个孤零零的望着海岸线。
“欧克这些垃圾玩意怎么就这么能打？”
“赫伦德督察长。”
没多会，升降梯中又走出另外一人，同样的外形，但是脸上的面具是黑铁色的。
“兽化人那边希望我们再利用天气控制仪制造一次焚风，还有武器方面，他们今天损失非常严重，希望”
黑铁面具下发出的声音立刻被粗暴的呵斥声打断了。
“开什么玩笑！焚风是说造就造的？告诉利林，我们最多再帮它维持两个雾天，两天之后它如果再搞不定，那么不好意思，我们就只能帮到这里。”
“可是委员会那边……”
“我会向委员长解释，这无疑是一笔失败的投资，这些变种人根本没有能力给欧克制造什么麻烦，为什么还有人妄想用它们牵制欧克的后方？”
银色面具的人猛地转过身，冒着青色灵光的双眼紧盯着对方，黑铁面具顿时后退两步，摆了摆手，解释道：
“督察长，这是议会做出的共同决议，我觉得……您还是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办，把剩下的钢兵全部投入战场，算是我们仁至义尽了。”
“这……是。”
第470章 火山挑战
“喝！喝！喝！喝！！”
满目疮痍的堡垒内，吵闹的欧克们聚集在一起，熊熊燃烧的火柱略微驱散了那持久弥漫的浓雾，让黑夜变得不那么诡异。m.www.uu234.net
清理干净的平地上，一张长十米的木桌横亘在喧闹的小子中，近卫和头目们都加入了呐喊。
长桌的一头，是站在原地双手抱胸的古克，另一头则是格拉克和纳玛特。
他俩站在桌子的两侧，相互瞪视力对方，桌上已经从头到尾摆了两列白森森的骨碗，这些骨碗都很新鲜，其中一部分没拭去的血迹。
碗里的液体呈铜绿色，散发着极为刺鼻的酒气，同时屁精们还在小心翼翼的往酒里放下一个个褐色的蘑菇状的东西。
这个东西被称之为【辣球】，其实是一种史古格的变种，因为在受到刺激后会释放强烈的刺激性气体和粉末而得名，通常小子们会把它作为饮食的佐料，当然偶尔也会当武器用。
它的辣度有多高呢？
正常的生物，只需要吸入一口它释放的气体，就足够导致晕厥，吸入两口，就到达了致死量，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损坏肺部和气管。
至于它释放的粉末，那是能直接烫伤皮肤的东西。
就算是非常重口味的小子们，一次也不会吃太多，因为肚子确实受不了。
但今天，格拉克向纳玛特发起了【火山挑战】。
这是流行于欧克酒馆里的赌斗游戏，因为酒能极大的刺激辣球，导致它会一次把所有粉末全部释放出来，所有那样的酒又被称之为【熔岩】。
谁能够一口把熔岩喝下去，谁就能赢，或者说两个都厉害，那就比谁喝的熔岩更多。
这是一种有可能危及生命的游戏，哪怕是欧克的铁胃，也可能会直接喝死过去，因此而死的小子甚至比死在战场上的小子只多不少。
格拉克不在乎。
那纳玛特就更不能怂，这是事关脸面的问题，更何况一个军阀发起的挑战，如果他不接下，那么小子们就会对他能否成为军阀产生怀疑。
很简单的逻辑，所以他无论如何必须接下。
“好了！”
将最后一个辣球扔下，屁精们飞也似的逃离的桌子。
“准备。”
古克扫了一眼两个老大，接着抄起桌上多的一碗，猛地灌了一口，然后往地上一摔。
“开始！”
他话说完，两个老大就开始以极快的速度一碗接一碗的往嘴里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始终盯着对方。
“喝！喝！喝！喝！！！！！”
小子们叫得更起劲了，他们拍打，踢踏，发出各自声响，用巨大的噪音释放心理的情绪。
古克刚喝下去没多久，就感觉肚子里升起了一团火，并且一直往喉咙里冒。
“喝！好！”
连他也吼了起来，仿佛是要把喉咙里的火喷出去。
喝到一半的时候，纳玛特已经有些不支了，他的脸开始变得扭曲，仿佛在刻意压制情绪，全身上下更是青筋暴起，速度也慢了下来，每一次强灌进喉咙里的酒至少一半会从他的獠牙间溢出。
但格拉克还是按照刚开始的速度在喝，甚至脸上出现了笑容，手臂每一次抬起放下都显得游刃有余。
古克知道这个家伙的底细，他是个能把【熔岩】当日常饮品喝的怪胎，这点量还真不一定能难得住他。
“waaaagh！”
眼看要落后，纳玛特突然大吼了一声，速度一下提了起来，脸上的扭曲迅速转变成了疯狂。
咕咚咕咚~！
两个老大在临近终点时已经并驾齐驱，格拉克的眼角有些抽搐，他搞不懂这个家伙明明已经不行了，为什么突然又变得这么猛。
古克脸上却出现了笑容，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纳玛特的精神力量直接在喉咙里蒸发了喝下去的酒，所以他的鼻孔和嘴里一直在冒烟，这算是作弊了，不过他并不打算戳穿。
咣！
在喝下最后一碗的那一瞬间，格拉克摇晃了一下，这个量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挑战，但是纳玛特却抓住了机会，先于他将酒喝完，然后把碗往地上一摔。
“哦哦哦哦哦！！！！！！！”
铁拳战帮的小子们大声欢呼了起来，一些家伙甚至激动地跳上了半空中。
“老大威猛！！！”
“老大当军阀！！”
“waaaagh！”
面对如雷的欢呼声，纳玛特高抬双臂转身向自己的小子们挥了挥，而格拉克则恼怒的把没喝完的碗往地上一摔，气呼呼的走到古克身边。
“这个家伙在搞鬼，明明……”
“输了就是输了，小子们看着呢，别丢自己脸。”
把格拉克的邪火按下去，古克向前走出一步，大声说道：
“赢家！纳玛特！按照之前约定，高夫军团今天一半战利品归铁拳战帮！”
“噢噢噢噢噢噢！”
古克刚宣布完结果，近卫首领莽古尔走到他身边。
“老大，之前一支失踪的车队回来了。”
“哪个？”
“铁拳那边的。”
古克听完，朝纳玛特招了招手，对方立刻小跑回来。
“老大。”
“你之前是不是有一支车队失踪了。”
“呃……”
纳玛特想了一下，因为酒精的干扰他花了一分钟才回忆起来。
“哦！对，是第一铁牙那边，说是有一支车队不见了，也联络不上。”
“他们回来了。”
“是吗！可能是迷路了，俺回去教训一下它们。”
“但是只剩下一半。”
莽古尔冷冷的抛出了一句，纳玛特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
“什么？”
“他们说遇到了伏击，十辆战车只回来了五辆。”
“这……”
“他们有说遇到什么伏击吗？”
古克发问后，莽古尔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今天的战斗几乎是碾压的，兽化人的反抗固然激烈，也有很多新武器，但还是不可能阻挡欧克的钢铁攻势。
一整天下来，只有七八辆大脏车因为故障抛锚，其余的都没有收到严重损伤，但现在一下就没了五辆，是非常值得重视的事情。
“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不过带回来些东西。”
“去看看。”
古克走了两步，然后回头发现纳玛特还在原地发愣，于是一爪子呼在对方脑袋上。
“啊！”
“啊个屁，和俺一起过去。”
“是、是！”
第471章 叙述
米维曼坐在地上，形单影只，一言不发，眼睛盯着装甲板上滴下的水滴。m.www.uu234.net
有那么一刻，他在想水是不是从铁锤号里面渗出来的，旋即他便因自己有这种想法而发笑了。
如果那是从里面渗进来的，肯定又是那个家伙在里面喝酒了。
他这么想着，注意到了装甲板上那些腐烂的坑。
他一回到营地，体内的激情因子就消失了，就像是风暴过后退去的潮水，显露出了它经过的残骸。
小子们从他身边走过，全都喝得七荤八素，全都忙于玩乐，远处架在火堆上的大瓮里正在炖煮着新鲜的杂碎浓汤，强烈的腥臊味弥漫在空气中。
在废城那可是很少见的食物，今天却敞开了供应，当然原料充足也是一个因素。
有些小子看着他，但是他小心地避开了他们的目光，他不想跟任何一个小子说话，他不想看着他们的眼睛。
他站起来，走下长长的灰色石板路，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直到停下。
最后他只是背靠墙坐着，等着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发生。
他确信那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他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感觉到疲惫与空虚。
他看着静静趴伏在黑暗中的铁锤号，感觉世界只剩下这密封的坟墓了。
他捧起双手，盯着自己的掌纹。
俺在做什么？俺不是战士，从来都不是……
他听到其他的小子在谈论反击、再反击，直到仇敌之血洒入他们的土地。
他们的血，他们的土地。
“想得太多会杀了一个欧克，你知道吗。”
忽然，一个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他抬起头，一个面部棱角分明，有着显眼白色皮肤，穿着厚重机械铠甲的大只佬正低头看着他。
对方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米维曼感觉自己就像个屁精。
“霸……主。”
他畏缩的开口了，声音有点颤抖，然后站直了身体。
越过古克，他还看到了自己的老大纳玛特那铁青的脸，还有很多凶神恶煞的近卫。
完了，老大一定很生气。
米维曼产生了绝望的想法，毋庸置疑，自己造成的损失连霸主都惊动了，这次能活下来也估计要缺胳膊少腿，搞不好得提前预定一个机械义肢了。
“听说你遇到了麻烦，在路上。”
古克的语气倒很缓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哦，不是，那个……俺们、俺们”
米维曼有点不知所措，他手舞足蹈了半天也没有阐述明白自己的想法，古克倒也没生气，因为他知道技工们往往都不是那么擅长言辞，要他们清晰的表达一件事物，或者某种原理是非常困难的。
或者说对大多数欧克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
“你是不是还带回来了尸体。”
“对的！是的！”
“带俺去瞅瞅。”
“这边！”
跟着米维曼来到铁锤号边上，古克看到了堆积在地面的残骸。
他用机械爪勾起一些仔细端详了一会，发现这是一套非常复杂的机械构造，但和欧克粗暴的风格不一样，十分的精细，整齐切割的装甲板下，是大量细如发丝的金属线和比针头还小的接口。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臭佬能做出来的东西。
接着，他又从金属外壳上撕下一些残留的有机物，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很臭，但不是臭佬的那种，是另外一种味道，说不上陌生，但古克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怪事……”
他拾起一个损坏的武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这肯定不是臭佬能造出来的东西。
“……对了，之前不是说发现臭佬手上有很多厉害的家伙吗。”
古克将头转向刚到场的格拉克。
“嗯，是的，小子们捡到很多大枪和炮，比俺们造的稍微厉害那么一点。”
“俺寻思”
古克盯着地上的残骸，停顿了片刻后，说道：
“是不是有谁在帮臭佬，给它们送武器。”
“霸主。”
一直不敢吭声的米维曼突然站了出来，然后双手哆哆嗦嗦的递了出去，古克低头一看，发现对方的手心有一枚淡青色的晶体。
“这个！”
古克一把抓过来，他终于想起那种恶心的气味是从何而来了，那么长时间他甚至都忘了这些敌人。
“哪发现的！”
“就、就在这些东西身体里面。”
古克瞥了一眼格拉克，对方眨了眨眼睛，说道：
“那个洞，俺记得。”
“奥术师！”
古克含恨念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将手上的晶体一把捏碎。
“它们和臭佬勾搭上了。”
“老大，先干了臭佬！然后俺们再去干这些……奥什么的！”
不用格拉克说，古克心里就给这些不停找事的虾米下了死刑，那些臭佬也要死，这颗星球上注定只会剩下欧克！
“说一说，你们是怎么遇到它们的，又是怎么打起来的，数量有多少。”
虽然被很多老大包围着，但米维曼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是过关了，所以心里放轻松了不少，口齿也变得清晰起来。
花了一个小时，他将今天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包括仪器的频繁故障，敌人的神出鬼没，以及他们驾驶装甲惊心动魄的近距离搏杀过程……
在对方活灵活现的描述下，周围的大佬们都唬得一惊一乍的，不是爆发出惊叹声，连周围的小子也被吸引过来不少，不过近卫们都将他们拦在了外面。
“然后俺们一炮！轰！它就飞上了天！剃刀号就哗啦哗啦压过来，那另外两个脑袋都压爆了！”
说完，米维曼咽了咽喉咙，他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可也不敢要一碗水。
“啧啧，运气不错，这都活下来了。”
“要是俺，打死也不坐这铁棺材。”
“你们就不能出来用拳头揍它们嘛，怂！”
古克俯视着米维曼，沉默了一小会，然后抬手打断了头目们的喧哗声。
“你叫什么。”
“米、米维曼，它们都喜欢叫俺轮机，俺的引擎做得最”
“俺记住你了。”
说完，古克便带着头目们转身离去，米维曼在原地愣了很久，也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想象中的惩罚没有，期待中的奖励，也没有。
就这么完了？
他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了。
第472章 总攻
迷雾中充满了响声。
三百台引擎的响声充满了空气，还夹杂着舱门锁闭的声音，就像是一只由金属与旋转的齿轮构成的巨兽咆哮着醒来。
米维曼跑过逐渐增强的响声，他躲开正在装填弹药的屁精，跑下战车之间充斥着烟雾的走廊。
当送话器开始高声播报部署命令时他还在睡觉，他曾试着靠喝酒来让自己不要睡着，但是不太管用。
他醒了过来，想着这一切都重新来过，炸弹坠落，杀戮之雾将会充满战场，随后他认出了自己老大的咆哮声，随即对自己笑了笑。
这一切正重新来过，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一部有着双联死死炮的超重装甲在他跑过的时候开始倒车，差点就压到他了。
他咒骂了一句，然后继续前进，他突然很渴望战斗，非常非常的渴望他想要驾驶自己的战兽，放任一切不管，让自己爱怎样就怎样。
但是他还是在跑，在一排排战车里寻找铁锤号的身影。
每一部还能动的超重装甲都将被派上用场，没有例外，要是他没有过去的话，铁锤号可能就会在别人的带领下冲进臭佬的要塞。
他不会让这事发生，不管他有多累，不管他有多么清楚大部分装甲都会成为其乘员的铁棺，他还是不能让他的钢之兽和车组在他不在的情形下冲入战场。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无比热爱这一切，热爱那狭小而封闭的指挥舱，热爱引擎的每一次澎湃，而火炮咆哮时的每一次震颤。
他简直是为此而生。
“老大！”
一声声音传来，他猛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主炮手乌多的半个身子正露在铁锤号的炮塔外，他眼罩正垂在他的胸前，就像是被扒了一层皮一样，那满是油腻的大脸上露出了笑容，凸出的獠牙上还挂着昨晚吃剩的杂碎。
“搞毛在上，你在笑什么！？”
乌多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的笑容在颤抖。
“抱歉，头儿。”
他咕哝一声，显得不那么上心。
米维曼摇了摇头他没能睡好觉，有些烦躁。
“知道你要和俺们一起来真是太好了。”
米维曼没有理他，爬到了自己坦克的上面，它上面的许多彩绘早就消失了，在激烈的战斗中被剥离，铜绿与色斑现在将它的外壳染得像是屠户的围裙一样。
主炮冰冷而沉默，外罩因武器本身的发热而被烧得焦黑。
“赶紧回到你的位置上。”
他对乌多说道，同时摇了一下头。
“头儿，昨天霸主都和你说了啥？俺还从没见过他呢，是不是和传闻的一样白？还是又绿又白？”
“不想惹麻烦就把你的臭嘴闭上。”
“有没谁听得到，头儿。”
“有这个时候，你应该调试一下主炮的情况。”
米维曼说着，半边身体已经滑进了车舱。
“在你提出更多愚蠢的问题前是的，霸主和俺说了一些，但没有你想要听的东西，他的皮肤确实也是白的，像风化岩一样，所以你现在赶紧滚进去，到你自己的那里去。”
“明白，头儿，呃，还有，铁蹄号也加入了车队。”
“什么？”
乌多耸了耸肩，说道：
“铁蹄号，还有染血号，加入了车队，老大安排的。”
米维曼看着他呆了一秒。
老大的意思是什么？那两架大脏车没记错的话都是第一铁牙的？真棒，真他个屁精的棒。
在他的头顶，集结的号声在风中响起，各处灯光开始闪烁，把一切都笼罩在暮光一般的黄色之下，成群结队的大车接连关闭舱口。
“米维曼。”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转过头，发现铁蹄号的车长正站在左侧。
他正在喘气，前额上还挂着汗水，他的目镜看起来也是一边跑步一边匆忙戴上的，歪歪扭扭，这差点就让他笑了。
“听说你之前遇到了麻烦？”
米维曼点了点头，他没有笑，面无表情。
“俺已经解决了那些制造麻烦的家伙，老大让我们全部加入战斗，霸主也会加入到已经打响的战局当中，俺们可以表现得很好，这取决于你是不是能够驾驭好你的钢铁。”
“你认为我不能？”
“当然不是，只是俺听说过，你在开车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俺只是希望你在激动的时候，能够听进去指令。”
铁蹄号的车长哼了一声。
“这是你所希望的，还是你所惧怕的？”
“也是，不是。”
米维曼说道，他突然笑了一下，使得那些伤疤在他的脸颊上蠕动。
“俺记得俺帮你弄铁蹄号引擎的时候，你总是自作聪明，不过现在你要听我说。”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铁蹄号。
“去你们的车那里，准备出发。”
当米维曼钻进指挥舱时，其他的乘员已经在里面了，正在对设备进行例行检查。
他伸手去关舱门，之后他停住了，看着自己面前的空地战争机器在闪烁的灯光与刺耳的号角声下等待。
距离大门最近的战车已经发动了引擎，履带一齐开始隆隆作响，废气从排气管中溢出。
米维曼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直到上面的指示灯变为绿色，之后他彻底关闭舱门，铁锤号再一次成为了他的整个世界。
“引擎预热完毕。”
技术副手的声音从椅子后面传来。
“副炮固定好了！”
屁精那尖刻的声音随之响起，铁锤号之前失去了一门副炮，小子花了点时间重新装上去两门，用的是暴怒号的零件，履带的裙甲也重新固定了一遍，并挑了几个屁精做炮手和抢修员。
“联络正常。”
脑袋上扣着锡帽的神经小子也嚎了起来，并不时用手上的金属棍轻轻击打舱壁。
“主炮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开火！”
“前置炮也一样！”
“喷火器状态很好！”
“悬挂运转正常！”
确认铁锤号已经状态满满，随时可以杀戮敌人后，米维曼按下了小队送话器的开关。
“所有的！跟着俺，出发！”
在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中，铁锤号缓缓动了起来，驶入如轻纱一般笼罩在晨光下的迷雾，六辆超重装甲随之紧跟其后。
更远方，隆隆的炮声打碎了原本的平静。
对圣矛堡的总攻开始了。
第473章 圣矛攻防（一）
欧克大军在进攻之前烧毁了圣矛堡外围的所有建筑物。www.uu234.net
高居于远方丘陵上的重炮自空中降下火焰，风暴翻滚着穿过建筑物的残骸，掀起了一批小规模的气旋。
浓烟流下街道，以饥饿之势吞没岩石与钢铁。
重炮的锤击将尚在燃烧的建筑物轰为瓦砾，火光将烟雾照耀成血红与脓黄色的薄片。
在二十分钟后，炮群停止了射击，在那一瞬间，圣矛堡的尸体只是在原地燃烧。
旋即，火炮又开始轰鸣，这死亡之城随着欧克自西部平原推进而颤抖。
进攻者的北侧是几条交汇的河流，它们被遮盖在浓雾之中，在进攻者的南方，布满了凝固烂泥的沼泽就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
欧克们成群结队而来，如同一道宽十公里，纵深达三十公里的浪潮。
攻城坦克首先冲入圣矛堡的外围，它们是有着成块外壳的机械，铆接着废铁护板。
在它们的履带下，瓦砾化为齑粉，大口径火炮自它们的车体与炮塔上伸出，装甲推土铲将碎石如同新雪一般推向两旁。
它们穿过由堆满瓦砾的街道和倒塌的建筑构成的迷宫，车长的潜望镜扫描废墟，搜索它们的敌人。
碎石敲打到它们的外壳上，就像是灰尘一般。
这些巨兽的乘员并非好战的老大，不过他们都带着毁灭敌人的**而来。
他们前进了十米，一百米，两百米……仍旧一无所获。
信号在前进的机械之间传递有谁看到什么了吗？为何没有遇到抵抗？或许轰炸已经摧毁了敌人？
高夫军团的【黑弹】战帮作为超重装甲们的眼睛要走得更快一些。
在第二次阿斯旺战役里，是他们的战车一马当先冲入火与铁的狂怒里，当这个战帮在遭受毁灭之后，是克拉格本人亲自下令将之重建。
现在他们正作为第一波进攻的矛尖，由三十部煤黑色涂装的速攻摩托组成。
但是在硝烟中推进了一公里之后，他们成为了这场战役中的第一批伤亡。
在一条曾经是要塞连接外部最为宽阔的道路的沟底，一条条绿色光线自废墟中射向了黑弹战帮纵队的侧面。
照明光束触碰到了一部速攻摩托的车体，直刺入其引擎。
下一秒，这辆摩托消失了，其外壳爆炸成了一团烟雾，在它两侧的摩托被掀翻过来，就像是纸牌一样。
绿色的光束不见了，之后又再度出现。又一辆摩托消失了。
在正在推进的超重装甲中，指挥车屏幕上开始闪烁热量与能量的信号，主炮随之开火，将庞大的弹丸射入它们前方的土地。
防御者们隐蔽的武器纷纷启动，更多的炮火从废墟中射出。
身被坚甲的钢兵与发射激光的自动炮台开始向欧克的矛锋倾泻火力，兽化人步兵们则操控着各式直射火炮，速射炮，机枪抵抗滚滚而来的洪流。
在整座要塞，从北到南，防御者们纷纷从预设的伏击地点出现。
在一瞬之间，便有数以千计的小子死去，它们被爆炸刺穿或是击碎。
更多的防御者从废墟构成的迷宫中出现，不断地杀戮。
在南方，在浸水的沼泽中，漆黑的两足及四足的步行机器从被水淹没的隧道中钻出。
它们有两三个小子高，血肉上遍布装甲和扭曲的金属管。
当它们阔步走过废墟时，闪电从它们肩膀和后背的炮管里射出，在装甲上爬行，杀死其中的乘员。
有那么一会，攻击者们的推进好像停止了。
之后第二波攻击越过了第一波，更多的装甲和欧克步兵涌了上来，而且源源不断。
之前活过了轰炸的防御者们在随后死去。
他们死在烈火之中，装甲被洞穿，身体被炸成血肉的碎片他们死在两次心跳的间隔之间，耳中还回响着炮弹撞击的轰鸣声。
虽然兽化人是低劣的文明生物，但他们在死亡逼近那一刻依然拥有简单的感情，他们死在一千种对家园，还有他们永远不会再次见到的面孔的回忆之中。
米维曼在铁锤号冲到坑道斜坡的边缘时便已经感受到了坠落炮弹的震动。
在他的两侧，更多的超重坦克从迷雾的保护中倾巢而出，光束与色斑在观察缝中闪烁，整排的火焰照亮浓雾，照亮建筑物的黑色骨架。
一切都在震动，他的嘴很干，橡胶味充满了他的喉咙。
“小心！”
乌多尖叫起来，米维曼只来得及在铁锤号撞上前方的坦克之前将它拉向一旁。
他咒骂了一句。
坦克就像是拥挤着跑出兽栏的兽群一般从队列中冲出，炮弹在它们之间爆炸，将它们推得东倒西歪，在地上留下大片的残骸。
米维曼将铁锤号开向前方，跟随着老大的战旗，他只能勉强判断出自己的目的地，而送话器总频道里就像是一堵由杂七杂八的噪音构成的厚墙。
这可真是一场混乱。
想到这里，他打开了小队频道。
“俺们到底要去哪里？”
剃刀号车长的声音立刻响起了。
“前面的要塞。”
“然后呢！”
“老大让俺们冲过去，干掉一切挡路的。”
“就这样？”
“对！”
说完，他关掉了送话器。
今天的雾比昨天还要大，米维曼可不希望自己再迷路了。
“这个雾有点怪。”
站在绿色堡垒上，古克俯视着炮火连天的战场，今天的雾气比以往都要浓厚，炮弹落地后的闪光就像是远方不停明灭的灯泡，充满的朦胧感。
“俺什么也没感觉到。”
在他脚边敞开的舱盖中，莫格卓根露出半边身体，面具上沾满了水珠。
“没有恶魔，什么也没有……”
“但这雾一定有鬼祟。”
绿色堡垒缓缓前行，现在它是整个欧克部队的指挥中心，所以没办法直接投入战场。
古克已经很少再乘骑自己的战兽进入战场了，它的血肉之躯已经越来越难应付枪林弹雨的环境，也许以后会有变化，但现在古克选择搭莫格卓根的便车。
在移动的巨型装甲后面，是一队队整装待发的近卫，它们充满了对战场的渴望，但更需要坚守自己的职责。
“前面出现了不是臭佬的敌人。”
莫格卓根很快收到了前方的情报信息，古克听后并没有感到意外。
“告诉格拉克和纳玛特，碾过去。”
“懂。”
第474章 圣矛攻防（二）
欧克主力以三百部超重装甲组成的楔子冲击圣矛要塞西部出入口周围的防御者。www.uu234.net
在它的尖端，七部携带有火箭发射巢的装甲如子弹射入血肉一般，冲入防御者们尚在构筑的阵线。
有一些兽化人试图抵挡这些超重型坦克，它们的火炮对着这些巨型机械开火，死死炮迅速予以回应，推动炮弹穿过建筑与装甲。
黑色的烟云在空气中绽放，逐渐扩散、分裂，露出内部的火焰。
较小的车辆紧随其后，杀死那些半死不活或是被重伤的奥术血肉机械，垃圾卡车搭载的机炮将弹丸发射到正在推进的队列前方，互相重叠的爆炸如同零散的花朵般绽放。
随着时间推移，阵线开始弯曲。
仍在向前推进的车辆与遭到兽化人反击而后退的车辆交杂在一起，在出入口外的一公里内形成了一片混乱。
在要塞南部，大致修复完毕的毛哥战将与乌泱泱大片步兵一同推进身披黑铁与烧焦的橙色条纹的两足机械大步穿过硝烟，它们的装甲在火雨之下闪闪发光。
每过一段时间，所有的毛哥战将便会停住，之后进行齐射。
白热的能量束冲击着大地，连续不断的炮弹与火箭如风暴云边缘的雨点一般落下，它们的推进一度遭遇抵抗，但是它们将一切反抗者彻底毁灭。
当它们最近一次齐射掀起的尘土飘落时，战将们在燃烧着的废墟间咆哮出了它们的机械战吼。
很快，它们抵达了拱卫要塞的沼泽。
毛哥战将【大肚腩】率先走出战线，它张开的脚趾缓缓沉入污物与烂泥之中。
它是一部纯粹的战争机器，也是五架战将中最小的一个，但仍旧不失为一位毁灭之神。
在它身后一百米的位置，它的同伴正在跟随，其头部与武器随着步伐的加快而摆动。
它们已经毁灭了一整打的敌人，还有一队外壳沾满尘土的两足钢铁怪物，那都是些简单的猎物，对于它们这样的机械而言不值一提。
在大肚腩的头部，其乘员聆听着后方发出的信号。
尽管大雾弥漫，但数十万欧克依旧在向敌人的要塞聚集，兽化人似乎打算死守它们最后的避难所，反抗非常激烈。
这没什么关系，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在古克的亲自指挥下，欧克们展现出了罕见的行动性和纪律性，这种情况下它们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大概……
轰！
毫无预兆地，一条断断续续的火线自废墟中升起并击中了大肚腩。
外部装甲在一瞬间崩溃了，爆炸的弹丸砸到了它的脑袋。
毛哥战将摇晃着头颅，就像是一条史古格在驱赶一群附着在它的皮毛上的毒蜂般，同时有些盲目地开火反击。
电浆与炮弹从它的武器中倾泻而出，将周围的废墟化作尘土与炽热的蒸汽。
很快，防御者们对着大肚腩再次开火，它们隐藏许久的武器终于露出的獠牙……
轰！
淡青色的光束伴随着金属蒸发时的尖啸，击穿了毛哥金刚那如水桶一般的头颅。
庞大的机械伴随着金属折断的尖叫与脱落的齿轮缓缓倒下，它的控制者发出的最后一条传讯是对同伴的警告。
“有埋伏！”
这条信号尖叫着发出，但是此时另一部钢铁之躯已然陨落。
扁平的悬浮坦克从沼泽中升起，带着泥污在水面上开始滑行，剩余的毛哥战将将全部火力投向了它。
它在左右摇摆中闪避的，但还是被一发死死炮命中左侧，在升腾的火云中化为无数星星点点的碎片。
由托拉斯议会支援的宝贵载具，就这么消逝在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武器能够威胁到战将们了，它们开始踏着坚定的步子迈向已经是火光四射的要塞。
“什么鬼……”
米维曼感觉他的眼皮开始打颤，但在广场上没有东西在动。
在碎石堆成的小丘之间，铺路石已经被炮火击碎、熏黑，但是相对于它周围的一片混乱，还是显得颇为平静。
在这里，他们正待在阵线之中，防御敌人的进攻，但若是没有送话器里的喧闹和远处点亮雾气的闪光，他可能会以为他们孤独在此。
在他们抵达分配的地点之后不久，老大就让他们原地待命，也没说后面要干啥，臭佬已经全部被赶进要塞里了，只需要最后砸碎外壳的一锤。
也许古克认为超重装甲在攻城中表现不好？
米维曼不希望这个想法应验，他十分希望得到霸主的认可，这样他才有可能制造更多的装甲。
搞毛啊，俺现在只想干仗。
他在心里祈祷着，乌尔正试着在他的椅子上上伸展，几分钟前，一发炮弹打到了广场上，那迟钝的碎裂声着实吓到了他们，但是并没有什么东西跟随炮弹而来。
在北方，欧克们正在猛烈推进，南方则已经堵死妥当，而中部看似被遗忘了。
但至少他从送话器里判断出来的情况看，中间的战争才是最激烈的地方雾气伴着闪光发出嘶嘶声，狂怒地颤抖着。
霸主亲自率领近卫开始猛攻要塞的主门，想来现在可能已经突破了。
但是这些离这里都稍显遥远，看向平静的广场，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罩在倒扣的玻璃杯中的昆虫。
“有什么东西吗？”
剃刀号车长的声音从送话器中传出。
“没有。”
米维曼简单回了一句，他正从炮塔顶部的一个观察孔看着广场。
潜望镜坏掉了，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什么可看的。
剃刀号和铁蹄号的车身正藏在广场西侧的一座建筑的废墟之后，只有他们的两部车辆来覆盖广场并把守半公里长的距离，最初还有其他一些超重装甲在这里，但是它们随后开拔去了北方。
最糟糕的部分在于，他相当确定这部分防线上的其他家伙没有得到命令就离开了。
他们无视了命令，他们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弄脏自己的车，再拿到几个击杀。
想到这里他几乎有些想笑，他必须待在这里，这是上头的命令。
他知道自己应当为此而烦恼，但他发现自己真的、真的不在乎。
如果这里一直保持安静，那就好
呼~！
某个东西咆哮着穿过广场，一股压力波将它前方的雾气推开，利爪与长剑在昏沉的日光下发着微光。
在它回到废墟之间消失不见之前，米维曼看到了某种不详的红色。
所有欧克还在愣神的档口，它通过时的回响慢慢淡去。
“那该死的东西是什么？”
米维曼打开了小队送话器。
“全体警戒，对任何目标开火。”
“那是什”
铁蹄号的车长刚开口，剃刀号车长就打断了他
“俺看到了，一个红皮的，但不是臭佬，头上有角，手上好像提着一把剑。”
米维曼沉默了。
怎么什么鬼玩意都会找上他？他是怎么了？难道惹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
“你确定那是活的？”
“唔……”
剃刀号车长顿了一下，他现在又不那么确定。
但那东西是红色的，他很确定这一点，但是这意味着什么？
第475章 圣矛攻防（三）
“现在俺制定一条规则，所有从俺们的前面过来的东西都应被视作敌对目标。m.www.uu234.net”
乌尔转过头看着他，想看出他想要说点什么。
一阵噪音从他的耳机里传出，米维曼的脑袋里充满了静电干扰的尖叫声。
该死的又来了。
他用双手压住脑袋，在头套上乱摸，那股静电尖叫越来越高，之后化作了一阵像是坏掉的机器发出的咔嗒声。
他听到有什么在吼叫，在想会不会是他自己。
随后，那股声音消失了，只剩下他耳朵里的一阵轻微的耳鸣。
“这又是”
“俺看见什么了！”
神经小子突然站了起来，随后脑袋磕在了舱盖上，发出咚一声闷响，然后又重新蹲下去，并摘下了他的锡帽。
“俺看到它们了！”
他的眼睛和头顶开始出现灵光，却没有那种失控暴走前的癫狂。
“正在接近。”
米维曼立刻看向的观察孔。
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广场的另一边移动，他打开红外视野，立刻看到了它们近似人形，足有三米高，头长弯角，浑身正在发热，手上还有把一人高的剑，兽形的脑袋伸出长长的舌头，缠绕在剑身上。
逐渐冷却的雾气尾迹在它们身后延伸，他不认识这种东西，看上去不像是臭佬，不管是外形还是动作。
“准备装弹。”
剃刀号为什么没有开火？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中闪过，但很快被他所抛弃，并开口准备下令射击。
米维曼的眼睛扫到了屏幕。
目标就在那里，但是都在红色与蓝色，友军与敌军之间闪烁。
“铁锤号，怎么了？”
送话器里突然传来了剃刀号车长的声音。
“你们的炮怎么抬起来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米维曼没有回答，他舔了舔嘴唇。感觉时间好像凝固了。
他能感到技工服的每一处接缝紧贴着他的皮肤，空气从面罩里泵出，那把扳手在他大腿上的口袋里。
送话器再次响起，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血……”
“开火！”
米维曼大吼一声，在炮口火光照亮视野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两门巨炮开火的爆裂声在车体内回响，当装填手准备下一发射击的时候米维曼的牙齿隐隐作痛，之后他又睁开了双眼。
领头的敌人已经消失无踪，炮弹撞入了一道已经倒塌了一半的墙。
外面的世界盘旋着浓烟和血红色的火焰，米维曼眼前的清晰视野维持不了几秒，当他能够观察时，他看见死亡从地面升起，走上前来欲夺去他的性命。
敌人已近在眼前，足足有五个，外形酷似兽化人中的精英邪兽人，但体型更加巨大，也更为瘦长，具有野兽般的面孔，长角的细长头骨以及燃烧着怒意的无瞳双眼，浑身萦绕着某种隐约可见的邪力光晕。
更可怕的是它们手上的剑，它的外观是一把刀刃参差的双手大剑，它那仿佛被烟熏过的刃上散发着可怕地诱惑，肉眼可见的血腥笼在它的表面，宛若一件黑色的寿衣。
米维曼从未见过这种敌人。
“前进！全速！”
它们距离铁锤号只有二十米不到的距离，开炮已经来不及了，侧炮的子弹打在它们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米维曼，只能选择最直接的方式碾过去。
砰！
当坦克全力撞上第一个敌人时，米维曼看见那些怪物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他和铁锤号上，尽管隔着一个潜望镜，但他还是知道它们在注视他。
真是见鬼的一天！
冲击摇晃了车身，那怪物在坦克前面又抓又挠，在它被顶着向前的同时，腿被拖进了车身下面。
米维曼能看清刻在它装甲上的刻印和符文。
铁锤号蹒跚向前，履带转得越来越快，敌人人消失了，一种金属破碎和断裂的声音在坦克前进的同时在其底部回响着。
米维曼在急促地呼吸，双眼在他所能看到的任何战场信息之间跳跃观察窗、屏幕、潜望镜。
他们一定是在广场中心，敌人从他们的正面和两侧展开，浓烟和火焰把各个方向上的视野都切割成了狭窄的走廊。
他只希望剃刀号和铁蹄号知道他们遇到了麻烦。
突然，激光炮的射线在空气中呼啸，他能感觉到武器发射给自己皮肤带来的刺痒。
主炮又开火了，他不知道他们在朝谁射击，弹片的呼啸声和炮弹爆炸的轰鸣掩盖了引擎的咆哮。
当他透过一扇观察窗望时，正好有什么东西打了过来，弄裂了装甲玻璃，他猛地把头朝后甩去，头在一瞬间感到眩晕。
咔！
下一秒，一把血红色的剑顺着观察窗猛地插了进来，贴着米维曼耳朵刺进了他后背的椅子里，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差点把他弄晕过去。
“靠！”
咔咔咔！
不只这一把，在其他方向，三把剑同时刺穿了铁锤号的装甲薄弱处，像是饥饿的蚊子般伸出它们的口器。
一把差点刺中主炮手乌尔，另一把扎穿了某个倒霉的屁精，它一瞬间就死了，还有一把刺穿了技术副手的胳膊。
“老、老大……”
他想要把胳膊抽出来，却怎么也动不了，同时健壮的身躯开始迅速干瘪下去，在他伸出手向米维曼求援时，已经快变成枯骨。
咔！
所有剑又同时抽了出去，副手的尸体咚一声倒在车舱后面。
米维曼眨了眨眼睛，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
“俺看到了你们！”
突然，神经小子跳了起来，扔掉手上的锡帽，拎着金属棍打开舱盖钻了出去。
“抓到你了！”
神经小子叫道，金属棍上射出一道闪电，正中某个攀爬在铁锤号车体上的怪物，对方瞬间爆成一团火焰。
米维曼挥舞着拳头，他胜利的嚎叫淹没在爆炸产生的嗡鸣回声中。
但眨眼间，另一柄剑从身后刺穿了神经小子的胸膛，将他挑在半空中……
“铁锤号！你们被攻击了！俺们该咋办！”
此时剃刀号和铁蹄号终于发现了异常，可敌人已经爬在了铁锤号的车体上，他们的机枪和机炮奈何不了对方，主炮又不可能对着铁锤号射，只能在送话器里干着急。
“把你们神经小子派出来！快！”
“俺没带！”x2
“艹！”
就在米维曼已经把扳手攥在手里，准备出去鱼死网破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震动。
waaaaaaaagh！
“那是什么？”
乌尔尖叫起来，米维曼目不转睛，他知道它是什么。
古克来了！
第476章 圣矛攻防（四）
庞大身躯伴随着活塞的泵动从浓雾中撞出，环绕着电流的机械爪径直将最近的一个怪物从铁锤号上提起。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它们在这个巨兽面前也只是像孩童般渺小，被扼住的家伙奋力挣扎，手中的剑如灵活的舌头般刺向苍白巨兽的头颅，但下一刻就被一只覆盖钢甲的手抓住。
“你们果然又来了。”
古克盯着那细长的头颅，他透过那双燃烧的双眼，看到了许多屠杀和战争，还有一个愤怒的幻影。
无数颅骨堆积成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山丘，一个黄铜色的王座屹立其上，它似乎也在用同样的目光审视着古克……
“战争……”
被扼住的恶魔停止了挣扎，张开那满是硫磺恶臭的嘴，发出低沉的声音，直刺入古克的脑海。
“……加入吾之烈火，许你永恒的力量与杀戮，将这个世界所有的颅骨献”
啪！
下一秒，它便被重重摔打到地面。
然后它还没抬起脑袋，便又被抛起，然后摔打，然后再抛起。
“俺加你个屁精玩意！俺加！俺给加！还加不加！什么……东西！”
古克像摔打一块破布般，将手上的恶魔左左右右，左左左右扔了十几遍，直到它溃散为一团红雾消失无踪，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呸！”
吐了一口唾沫，古克将目光转向剩下三个。
“毁……灭！”
它们的主人似乎被彻底激怒了，三个恶魔咆哮着朝着古克冲了过来。
“来吧，狗崽子们！”
古克发出了挑衅的怒吼，并在一个恶魔高高跃起时，用巨大的装甲拳头抓紧对方的脚踝然后单手将它甩过广场砸碎了的岩石地面。
随后他以一个充满野性的笑容展示了一对全新的獠牙。
其余的两个恶魔站在被破坏的立柱间，警惕的注视这个可怕的怪兽并且开始包围他。
当古克微笑时，它们便再也克制不了怒火，向古克跃起展开攻击，并呲出它们更短一些的獠牙。
欧克之王悠闲的躲过第一个恶魔的猛扑，并无情的用胳膊肘撞击那个家伙的肚子。
在用他那庞大的身躯将第二个恶魔砸进地板之前，他把前一个家伙撞向他那岩石一般坚硬的下巴。
第三个恶魔来自身后，它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来一次阴险的突袭。
但是古克早已经准备好了，他反手抽出后腰的恶魔杀手，转身横跨一步，令对方的剑刺在他的背后之前，先将其从中间劈开。
腥臭的液体洒得一地都是，那是它们经年累月杀戮后积攒的力量之源，如今却被恶魔杀手无情掠夺一空。
剩下两个采用了一种蹲伏的姿势，就像即将跳跃的猎犬。
但是古克识破了它们的想法，在它们从左右同时攻来时，机械爪上的大口径机枪轰鸣起来，先把其中一个打翻，然后借势转过了身。
他的转身在其他小子看来来说太过迅速以至于的阻挡不及，那个恶魔被一记重拳击中了的腹部。
机械爪洞穿了它的魔躯，令它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待爪子上的家伙消失后，古克来到打趴下了恶魔面前，一脚踏在它的脑袋上，然后俯身盯着它燃烧的双眼，说道：
“你很喜欢干仗是吗？有机会俺一定会去拜访你的，记着。”
咔！
接着，古克右脚轻轻一压，那细长的头颅顿时化为齑粉，然后整个身躯都消散无踪。
全场目睹这一场战斗的米维曼心灵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冲击，过去霸主在他记忆中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但是今天这个概念突然变得清晰了，无比的清晰。
这是最能打的老大，也是理所应当去追随的老大。
“咳咳……轻点！”
车组成员都爬了出来，神经小子因为他的精神力量好歹命保住了，虽然胸口多了个洞，不过乌尔也算是半个剧痛小子，用铜线+钉枪缝缝补补，问题也不大。
“老远就闻到味了。”
古克向铁锤号走来，手上的恶魔杀手已经入鞘。
“没想到它们会来找你，真是奇”
轰！
话没说完，一发炙热的光线突然袭来，打在古克的后背，将他庞大的躯体直接撞出十多米远。
所有小子都傻眼了，在他后方，一只铁锈红加铬黄色的圆盘缓缓从松散的地面升起，仿佛一只海龟的后背浮出海面。
站在圆盘上的东西近似人类，但仔细一看就知道并不是。
它的身躯是由青色的晶体和发黑的金属组成的框架，有毒的风从它肋部的网格间刮过，管线蛇行于它的后背。
在圆盘和骑手升起的同时，火花在空气中闪耀，当它向前滑行的时候，因为雾而厚重的空气在它周围发亮，由众多同心圆所环绕的红色射线从圆盘一闪而出。
每束射线都伴随着令人牙疼的尖锐声响，甚至盖过了爆炸的咆哮和金属的扭动声。
“那是什么？”
乌尔尖叫起来，米维曼在那圆盘从火烟中冒出来的时候，刚从他的观察窗扭开一半身子。
远方的古克慢慢弓起身体，试图重新站起来。
“该死……”
他在被击中的一瞬间，感觉像是置身火山中心一般，巨大的力量让他的脑袋如同承受的千吨重锤。
不过要想杀他还差得远了，他的身体周围闪烁着微光，那是防御立场在承受严重冲击后濒临崩溃的前兆，因为这个他才得以毫发无损。
那个东西似乎也发现没有消灭目标，慢悠悠的转过了身。
轰！
眨眼间，一团火焰迅速包裹住了它。
“干死你！”
剃刀号的车长发出了畅快的咆哮，他的主炮正中圆盘和它的骑手，巨大的冲击甚至在地面形成了一个直径十多米的大坑。
“剃刀！它还没完！”
米维曼却看得很清楚，敌人并没有被消灭，只是火焰中骑手的青色袍子化为烧焦的碎片，从它身上飘落。
它露出的身躯宛如一名钟表匠制作的人体模型，一颗光化能量的泡泡在和火焰和浓烟摩擦时不断闪烁。
圆盘倾斜过来，它下方的空气在发光，一颗黑色的球体坐落在圆盘腹部的中心，就像一只巨型机器眼睛的瞳孔。
米维曼感觉一片冰冷在他体内展开，在车舱里，装填手还在把一颗新的炮弹塞进炮膛，乌尔正朝他吼叫。
苍白的光线一缕缕地涌向圆盘，仿佛被吸进一个洞里，那颗黑球让米维曼科德难受，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盖满汗水的皮肤，他能在自己的牙齿上尝出紧张。
“剃刀！赶快隐”
他的提醒为时已晚，一道缠绕着紫色的纯黑射线从圆盘下方的那颗黑球射出。
霎那间世界仿佛冻结了，色彩被漂白，光化作暗，影子开始发亮。
接着，就是一声听上去像反转过来的雷鸣。
米维曼感到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鼻子流出，他感觉自己正在空中旋转，等待着跌落在地面上。
“剃刀号被击毁！”
乌尔的声音是种歇斯底里的尖叫。
“俺们”
“开火！”
米维曼用嘶哑的声音说，他所能看见的唯有那张圆盘正朝他转来，而能量开始在黑球周围汇聚。
“开火……快开火！”
第477章 圣矛攻防（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激光从他的视野里划过，将圆盘的护盾击碎成一团油腻的闪光。www.uu234.net
铁锤号的加农炮随即开火。
炮弹击中圆盘的中心，打碎了黑色球体，黑暗从毁坏的圆盘里奔流而出，好像试图吞噬爆炸的亮光。
一瞬间，米维曼感觉液体从眼里涌出，一千根针刺般的疼痛戳着他的脸。
“了结它！”
他设法大声叫，前置火炮立刻发出咆哮。
黑暗破碎开来，又在消散之前被吸入针孔般大小的黑洞里，米维曼觉得自己在座位上摇晃。
透过满是泪水的眼睛，他看见驾驭圆盘的骑手磕磕绊绊地停了下来，接着蹒跚着倾覆在地。
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而且在旋转，像水一样旋转着。
究竟是谁打出了那一发破坏掉圆盘护盾的炮击？
他朝外看去，火舌舔舐着战车的外壳，外面那些燃烧的残骸靠得很近，它们冒出的火焰碰到了铁锤号的车身。
米维曼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刚刚被一根铁棍毒打过，枪炮的咆哮仍旧在他耳中回荡，他没法在送话器上听见任何声音。
咔咔咔~~~
突然，他的耳朵听到了重物碾碎石块的声音，他转动潜望镜向声源看去，就见到一辆无比庞大的装甲缓缓从浓雾中驶出，它高昂的炮口还在冒着烟，米维曼立刻认出了这个装甲
绿色堡垒。
目前已知的最大最重也是最强的履带装甲，双蛇军团的老大莫格卓根的座驾。
它从东边开过来，缓慢而又坚定，米维曼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走到离铁锤号两百米的距离上时，它的炮塔开始旋转，米维曼有点疑惑，它就像一个搜寻猎物的猎手，可问题是敌人已经被消灭
轰！
一团电磁火花猛地在绿色堡垒右侧爆开，扯下大块大块的装甲，庞大的车身不由得一晃，但并未停下。
三辆悬浮坦克从雾中冲出，一边疾驰一边开火，它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倒在地上的那个驾驭圆盘的骑手。
它们的体型只有铁锤号一半大，可速度非常快，虽然只有一门主炮，射速却快得不可思议。
每次电光一闪，就会有一团等离子砸在绿色堡垒巨大的车身上，一时间它仿佛是被孩童戏耍的巨人，毫无还手之力，炮塔的转速跟不上敌人的移动速度。
“铁蹄号，俺们一齐开火！”
米维曼的要求得到了回应，他们早已瞄准了许久。
轰！
两声炮响，巨大的能量汇聚在一齐，形成了覆盖区域极大的风暴云团。
一个悬浮坦克的炮塔直接被炸飞到空中，片刻之后，它的侧装甲也化为熔融的气云，烈火从各个方向翻滚而出。
绿色堡垒侧面三台悬浮坦克里的两台翻滚出去，它们的护盾连一秒也没能维持住，几排加速炮炮弹击中它们的腹部装甲并穿透，它们死亡的火焰在已经被点燃的空气里尖叫。
第三台坦克从地面弹跳而过，仿佛一块被踢开的石头，如图一条闪着光的烟柱隐没在一片积雨云当中。
它依旧在开火，不过离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形已经很近了，显然它的目的并不是消灭什么，而是挽救什么……
“waaaaaagh！”
古克咆哮着冲进火海，沉重的步伐把石头碾成粉末。
他的武器在歌唱，悬浮坦克死亡产生的冲击波击中了他，世界消逝在烈火和破片的尖鸣中。
他的护盾嘶嘶作响，将那些碎片化作火焰和尘埃，他能品尝到自己的武器想要燃烧的渴求，他能感觉到金属的死亡，和弹片的鸣响，他正在燃烧，淹没在钢铁中。
地上趴着的家伙并没有死，它那粗劣缝合的面部上遍布各种传感器，红色和蓝色的光在不停闪烁，背后整齐排列的插槽里只剩下两三枚完整的晶体，其他的都已经破损如尘埃。
它的两条腿都断了，所以无法移动，也无法逃离。
仅剩的一架悬浮坦克正高速驶来，它移动时发出一阵带着水声的咆哮。
现场的三台欧克装甲都已经打过一轮炮弹，他们会在六秒之内再次做好射击准备，但在这之前，它们拿着个高速移动的装甲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古克有。
一道激光能量击中了他脚下的石头，岩石碎片打在他的护盾上，在闪光中化作粉末。
尘土在他的皮肤上沙沙作响，他看见敌人的长炮管朝自己转来，它就像一个警告，一个试图让他退缩的机会，不要再步步逼近。
但它永远也没有机会开火了。
古克躲向一侧，举起双臂，手指张开。
悬浮坦克就在二十米外，细长的炮管在他眼中是个黑色的圆圈，两道绿色的射流从他的手中跃出。
悬浮坦克的炮管在它开火的瞬间熔化了，爆炸撕开了它自己的护盾。
他径直冲向那残骸，地上匍匐的伤者正在摸索，似乎想要赶紧逃上那辆坦克，空气里满是炮火的嘶吼，火焰腾空而起，仿佛要熏黑上空的云层。
它速度很快，而且它的驾驶员的反应速度也超出了古克的预期，它一一个灵活的z形机动绕开的古克的正面。
古克举起他的机械爪，能量在他掌中汇集，在他的钢铁之手里，他感觉热量涌上自己的神经。
那感觉不可思议，感觉仿佛万物尽在掌中。
轰！
绿色的闪电直击引擎，飞碟形的坦克顿时像风车一样打着转在地面滑行。
古克一个猛冲撞上了那台机械，利爪尖叫着破开装甲板，同时将坦克顶到了一旁，它的反重力装置在犁过泥土和石块的时候从底盘上脱落，随后撞上了一根残缺的立柱。
片刻之后，古克就出现在它后面，机械爪的利齿在抖动的绿色光芒下闪烁。
古克将机械爪朝下猛推，碎裂的金属四散喷出，车体装甲被撕开了，他看见一个穿着臃肿服装的身影在洞开的车身内挣扎。
但转瞬间，青色的火焰就在那身衣服上找到了弱点，那个身影在血肉化作泥浆的时候颤抖着。
古克探进那残骸的内部，他的爪子紧握着。
一团青焰席卷而来，古克立即直起身，将燃烧的残骸甩向空中。
随后它便分解了，像脆弱的玻璃般变成无数反光的小颗粒，匍匐在地上的人形看到这一幕，便停止了挣扎，像一具真正尸体般。
空气很快变得安静，只剩下古克沉重的步伐。
他一步步来到那怪异的机械人形面前，伸出又手将对方从地上提起来，就像捏起一条死鱼。
“又是你们。”
他注视着对方面部正在闪烁的诸多传感器，怒火从体内涌升，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正在包围他……
轰！
就在那人形突然抬头直视古克的瞬间，淡青色的火焰如同盛放的花朵般喷涌而出，以它为中心形成了十多米的死亡区域，周遭的一切都在分解、湮灭。
然后是耀眼的绿色电弧，直接从内部将这朵死亡之花劈开，古克环绕在waaagh能量下，将那些火焰拦在身外。
就是这个场景，一样的剧本，在第一次阿斯旺之战中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
但是现在……
“都得死！”
咔！
古克一把将对方的脑袋捏爆，接着凭借恐怖的精神力量硬生生将火焰全部压回到对方体内，看着那人形一点点化为烂泥……
第478章 圣矛攻防（六）
“王上，我们已经拼尽全力。www.uu234.net”
野兽王国的最高军事长官，大将军马乔尔跪在红色的毛毯上，泪如雨下的哭诉这几天他所遭遇到的，和承受到的巨大压力。
“它们在一口一口的吃掉我们，我已经把所有能动的士兵全部送上了战场，可是它们有枪，有炮，有很多我们打不动的铁疙瘩！我们、我们什么”
“我们还有对兽神永恒的信仰！”
一旁冷眼旁观的大祭司长站了出来，手紧握一根由不知名动物脊柱制成的法杖，如枯树皮般苍老的脸隐藏在灰紫色的花冠下。
“我们还有那么多的武器，那么的物资，你却把仗打成了这样！你好意思为自己开脱？”
面对大祭司长的指责，马乔尔顿了一下。
这铿锵有力的呵斥声在大殿内不停回荡，在立柱和拱顶间交织，传入到在场的每一个大臣耳中。
这间宫殿利林特意仿照本笃帝国的紫宫主殿进行建造，即为了体现他的权威，也为了展现他的野心，整个大殿足有108根大理石立柱，可以同时容纳下数百人而不显得拥挤，手持利刃的邪兽人禁军穿着精
良的铠甲，时刻伫立在大殿两侧。
“你说的轻松！武器，光那些武器有用吗？士兵们都不会用！才教了几个月打起了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跟别说什么物资了，海上运来的那些东西，有多少是到我手上的！实话告诉你，连一成都不到！
剩下的都哪去了？”
马乔尔也不是个软柿子，呆了几秒后，立刻发起了语言上的反击，之前脸上的悲戚也无影无踪。
“你就光会在这耍嘴皮子，也没看你去和欧克打过啊！我可是顶着炮弹去前线和它们玩命的！”
“你”
马乔尔这一下算是戳中了祭司长包括在场许多氏族长和重臣的死穴，他们都知道欧克厉害，所以早早就躲到了后方。
“那你也不能打得那么难看吧？这才几天？圣矛堡就守不住了？”
内政大臣也站了出来，不过他的语气要缓和许多，因为他是知道马乔尔话大部分是真的，武器跟上了，但士兵的训练跟不上，援助的物资也落进了许多不该落进的口袋。
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花费巨大代价夺回来的要塞眼看就已经是摇摇欲坠，这让许多兽裔从感情上就无法接受，之前的失败都可以归罪于武器，但现在明明有了比过去强大很多的武器，却还是失败。
那不就是等同于说，他们在欧克面前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吗？
“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些天光是枪毙的逃兵就能填满这个地方！你们没有到前线，根本不知道和欧克作战有多困难。”
马乔尔叹息一声，肩膀无力的垮了下来。
“炮弹和雨点一样密，有些阵地硬生生被抹去了！你打一枪过去，它们打十枪回来！肉搏更是天方夜谭，除了邪兽人勉强可以一战，普通的兽裔……很多都是才出生不到半年的新丁，连成年的人类都不见得能打赢，在欧克面前就是盘菜。”
“难道……就真的没胜算了吗？”
马乔尔笑了起来，不过是苦笑。
“老总管哦，能不能赢已经很明显了啊，你还在幻想什么呢？”
“可是圣矛堡一丢，乌山就危险了，乌山一旦不保……”
后面的话，内政大臣没敢说出口。
因为在乌山防线的后方，是利林苦心规划并经营了许久的六个行政区，这些行政区打破了以往兽化人的氏族格局，将人口按照工作内容进行划分。总共五个垦殖区和一个手工业区。
整个兽裔王国的粮食和物资皆从此出，所以利林甘愿冒风险把王庭建立在乌山，就是为了保护着几个行政区的安全，那里一旦出现问题，那他们就真的会彻底失去和欧克角逐的资本，唯有在挣扎中等待灭亡。
包括对圣矛堡的攻势，也是为了保证种田过程的安全。
“如果能把圣矛堡的兵力撤回了，死守乌山其实也不是不行……”
马乔尔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里已经是死地了，白白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欧克的炮火中，不如撤回来，之前我就说过，主动进攻太冒险，我们枪不如人，炮不如人，数量也不如人，硬要打，三天就”
“说完了吗。”
冷漠的声音从大殿的末端传来，所有兽化人都垂下了脑袋，马乔尔更是直接把额头贴在红毯上，活像一直烧红的大虾。
端坐于王座上的利利用几对眼睛扫视了下方一眼，他在之前一言不发，如图一个冰冷的雕像，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但任何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冷漠的情绪下，是一团随时会爆发的火焰。
他从来不是一个仁慈的君主，只是更擅长于伪装自己的残暴。
“马乔尔，现在要塞里还有多少士兵。”
“陛下，目前要塞里的守军还剩下不到五万，欧克已经基本把我们包围了。”
“阵地情况呢。”
“外墙已经全部陷落，内部也基本沦陷，我们现在困守在地下隐蔽所和坑道里，但欧克已经开始切断我们的向外通道了，如果”
圣矛堡所拥有的不只是高耸的岩石外墙，实际上作为兽化人最大的军事要塞，圣矛堡的地下还有极为庞大的网络，可以连通向四面八方，这样就保证圣矛堡很难被彻底围死。
但欧克是知道这一点的，当巧夺圣矛堡就是利用了地下网络，采取挖掘作业，打通了其中一条，然后渗透进了要塞里。
“那么”
利林忽然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认为撤出了的机会有多大呢？”
“呃……我们还有好几条通道是安全的，只需要外围进行一次佯攻，我们就可以”
“我敢说，只要你们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欧克，而不是援军。”
利林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然后揉成一团，砸到马乔尔脑袋上。
“自己看。”
“这是……”
马乔尔将皱巴巴的纸条打开，看到上面用人类的语言写了一行很小的字。
【欧克已知悉所有主要逃生通道并设下埋伏】
他的眼睛瞪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说道：
“不、不会吧……”
“这是真的，”
利林点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响指，马乔尔手上的纸条顿时燃烧起来，烫的他立刻松开了手，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只剩下点点灰烬。
“千真万确。”
“那我们岂不是……”
“所以，我给你一个新的任务，撑一天，我只需要你再撑一天。”
利林竖起了食指，对马乔尔轻声道：
“一天之后，一切都将改变。”
“可”
“就这样，我会调一批邪兽人给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给我撑到一天之后。”
尽管很想拒绝，但马乔尔听出了其中不容置喙的语气，还有某种很危险的信号，于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很好，我的将军，就看你的了。”
他微笑着挥了挥手，一旁的侍从随即拿起小巧的铁锤，轻轻一击悬挂的金锣。
“退！”
“吾王万岁！”
众群臣高和一声后，便缓缓离开了大殿，侍从和禁卫军们也随之离开，顿时此地便只剩下了端坐在王位上的利林。
“仪式，准备好了吗？”
许久的沉默后，他向着面前的空气喃喃自语。
“当然，只要你准备好了，我们也就准备好了。”
一个声音从他王位后的阴影中飘出，就像幽灵的歌声。
“成败，在此一举。”
“没错，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