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葛诚心思
国公府接到了朱允的口谕,他的那三位心腹重臣自然也是毫无例外的。m.www.uu234.net
不过相较于两国公府的待遇,这三家自然是有差别的,最起码派过去传信的太监都要高一层地位,这就是亲属内外的区别。
至于两国公府什么样的状态心境,他们自然是不太清楚,可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三人却是蛮高兴的,因为他们坚持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是有了结果,这就值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天子突然下定了决心。可最起码现在事情已经定下了,并且还要上邸报的,这就基本上没跑了。
邸报代表着朝廷公布于天下的话,能上这里面的自然是不会有更改的意思,朝令夕改最为忌讳,天子之言又岂能三番五次的随意改变。
所以上了邸报,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再也不需要担心,除非朱允打算自己扇自己的嘴巴子,不然百分之百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然而相对于黄子澄和方孝孺的正常反应状态以外,作为三心腹之一的齐泰就有些过激了,他的高兴程度可比其他两人要大的多的多,同位比较,想在齐泰的心情可能也就只有徐增寿才能够与之媲美了。
他之所以这般高兴甚至激动,无非就是关于葛诚的计划又可以正常顺利的开始实施了,这才是齐泰所关心的问题,不然平日一向反对和藩王之间有什么和平接触的他,又怎么可能点头同意放回那三个有可能成为后患的世子呢,其中原因,利益得失齐泰自有估量。
最开始的时候,别看在大殿里是三票对一篇,他自己出局了。
可实际上当时齐泰也不过是暂时的退避打算事后另寻办法,而葛诚就是他想到的第一个突破口。
可齐泰万万没想到啊,原本以为是自己用来阻止天子打算放回朱高炽三人的手段,却在不经意之间成为了一个更好的选择,也就是齐泰梦寐以求的,能够在燕王府当中埋下一个属于朝廷,属于天子的真正密探。
这密探能够将燕王府内的情形一五一十的传递回南京城来,两朱棣贼子的一举一动都如实汇报,以方便朝廷行事判断,占据先机,才能极大掌握北平的动向,将这一块藩王中最难啃的骨头给钻透了。
初次跟葛诚接触,齐泰就在心里有一种此人是自己想要多年,梦寐以求的最佳密探卧底人选啊。
身为燕王府长史司右长史,葛诚绝对是整个北平燕王府当中位居高层的存在。
再加上葛诚此人的缺点利于掌控,如果他不为朝廷收归几用,这才是最大的浪费啊!
不过很显然,齐泰并不了解北平燕王府的局势,也不知道葛诚真正在燕王府的地位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高。
朱棣的武人想法又岂是齐泰这种文臣能够想的明白的。
武人所信赖依靠的正是武人,就连作为朱棣幕僚心腹的道衍和尚姚广孝,他一手功夫也是不错。
虽然是和张枫没什么办法比较,但也绝对不是葛诚这种近乎于弱不禁风的柔弱文士能够一体而论的。
可以说姚广孝打不过张枫是正常,但是打三四个葛诚还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的。
所以在燕王府,真正能够成为朱棣心腹存在的,虽然不能说都是有几分身手的武人武将,可也是**不离十差不了太多,但绝对不包括葛诚在内。
其实如果齐泰仔细的想一想就能大概猜得出几分门道,毕竟谁家右长史奉命办差,还是替自己的主子办事,居然还要有奖赏激励,这另有赏赐的委托,真的是一个王府心腹能够出面办的事吗?
齐泰是被突然而来的好事给冲昏了头,猛然间想不到这么多,一门心思打算要将葛诚发展为朝廷的人,其他的暂时还没过他的脑子。
日后说不定冷静下来以后,齐泰自己慢慢分析分析,或者黄子澄分析分析,这事说不定也就能猜出个大致一二来,但现在不正是事情紧急的时候吗,又有徐辉祖带人打岔闹问题,一时间哪里还有什么冷静分析的心思啊。
不过齐泰是一时无觉,而葛诚自己却已经有了几分想法,朱棣的态度,燕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态度,葛诚不是看不见。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燕王府里到底算是一个怎样的地位,也很明白他和自己的父亲葛老长史之间差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葛诚并没有要更改的意思,从小苦了严了十多年,好不容易能够到自己主理自己事务的时候,拜托了父亲那刻板死脑筋的教育,葛诚才不会活的和老家伙一样无趣无聊无有生气呢。
钱财色权,这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多么诱人的宝贝,葛诚哪个都不想放弃,哪个都想据为己有。
可在北平,在燕王府,他能够做到右长史的位子已经有一部分来自老家伙的照顾了,虽然能力方面朱棣还是比较满意的,可就是这贪婪的性格,任谁都会怀疑这个手下到底有没有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来,那怎么可能真正放心实意的去相信去任用呢。
不过葛诚虽然心里头清楚,但是无奈空间就这么大,右长史便是他在燕王府的极限,没有更高的发展空间,他就算是一身的本事也没有施展的空间啊。
可现在不一样了,齐泰的意思暗示葛诚自然也能猜的出一二,一个朝廷一品大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和自己这么亲近。
一项信奉利益至上的葛诚,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感,所以必然会往深处去想。
他又不是傻子,这脑筋转一转,仔细的想一想,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无非就是齐泰需要他,而齐泰需要他,基本上就能翻译成是朝廷,是当今天子朱允需要他。
那么朝廷需要他做什么,无非就是成为一个在北平燕王府当中的朝廷中人罢了,这都不用猜,葛诚就很清楚。
而现在他所需要做的无非就是一个选择而已,是不把自己当做心腹的燕王朱棣,还是要倚重自己的朝廷天子。
其实在葛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自己应该做的选择,旧主朱棣终究是抵不过新主朱允啊……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世子返燕
既然葛诚心中已经有了足够的想法呕出选择判断,那么他就不会有什么犹豫一说,事情的两面性迫使他只能在其中一方游走,而不能做出双面的均衡,这是情势使然也是在北平燕王府和南京朝廷之间必然存在的一种抉择。www.uu234.net
现在朝廷既然已经下令准许北平燕王府的三位世子北返,那么距离葛诚离开京城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只是虽然葛诚心里已经有了选择,但齐泰毕竟还没有真正当面提出这件事。
可以说葛诚现在所作出背叛北平燕王府的单方面决定,完全是他在猜测齐泰心理的前提下,自己所想出来的一切,而没有真正经过齐泰本人的确认,也没有什么特别坚持的证据。
不过就算是猜测,可也是在葛诚心里有九成的把握如此,不然他也不会傻到在什么都没有的前提下,就已经在心里做出了背叛旧主的事情出来。
能让葛诚确实下定决心,改变自己归属何地的心念,这自然是有齐泰的功劳在,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葛诚又不是失心疯犯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做这种完全没有把握的决定,更别说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只待兵部尚书齐泰那边自认为时机到了,那么他坦诚布公的前提下,葛诚自然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至于其中的利益分配,他自己能够获得什么,这就是需要进一步的商讨确定了。
不过现在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齐泰什么时候才会认为自己的时机成熟了,因为葛诚都已经正式上殿面见天子,表述了旧主燕王朱棣的问候和那最重要的一份请求,关乎于是否准许早些时日入京为太祖高皇帝服三年丧期的燕王府三位世子殿下。
也正是那个时候,这件事才彻底的暴露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在这些大臣们尚处于震惊的时候,却不知道此事早在数天前便应该被公诸于众,为何隐藏到了今时今日,这自然是因为朱允决意不下没有办法真正做出决定的结果。
而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朱允召见了来自北平燕王府的使者葛诚,便已经代表此事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正是到了彻底公布的时候,没有需要在隐藏的必要了。
现在天子亲口说出此言,事情基调已然定下,哪怕徐辉祖脸色再怎么难看也无济于事,反而还和黄子澄齐泰等人的面孔表情成为了鲜明的对比,这就是两种不同心情最直观的表现啊。
不过有一点问题,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眼看着朝会结束葛诚就需要带着三位世子返回北平去,容不得半点拖延。
要知道他带来的可是燕王患病重疾的消息,这位天子的四皇叔发自内心的请求自己的侄儿,请求他准许他的三位兄弟能够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能够在那病重染疾的父亲身边服侍伺候着。
如此近乎于低声下去的请求了,不然朱允何以一开始便站在同意的一方,还不是朱棣这语气极大地满足了他内心的虚荣感,说白了就是经历了这么多次成功的削藩计划,朱允膨胀了,连带着黄子澄他们也跟着膨胀了,整个朝廷最高层面,从天子到三位心腹重臣,可能除了方孝孺意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因为事情的过于顺利而多增了很多完全不没有必要的自大心情。
然而这些其实和现在的葛诚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心里最关注的也最渴望的就是齐泰能够赶紧和他见面,能够将他心里猜测的事情确定下来,这样他也好彻底放下心里的悬念,才能够安然的带着朱高炽三人回到北平城去接受旧主燕王朱棣的赏赐啊。
可现在呢,葛诚离着三位世子越来越近,负责跟随三位世子到京城的燕王府宿卫们都在整理着行装,依稀可见他们忙碌的身影,可是葛诚的脚步却是越发的沉重,根本就不想那么快走到那边去。
如果是和他们汇合,那恐怕就再也没机会和齐泰进行接触了,谁也不会傻到见到自己麾下之人和对立一方的重臣接触甚密,恐怕到时葛诚就不是作为朝廷的密谍到北平燕王府潜伏起来,反而还会成为燕王府终点监察的目标,甚至如果朱棣狠下心来,直接剥夺了葛诚的所有权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虽然藩王宗室的规矩是由宗人府确立各个藩王府中长史司左右长史的人选,再由朝廷和天子确定最后。
可现在宗人府宗令便是朱棣自己,而让朝廷确定燕王府长史司长史的存立问题,这岂是一句鞭长莫及能够说清楚的,干脆朱棣完全可以不用听朝廷的意思,直接把葛诚从右长史的位置上拽下来都没有人会说闲话,到时候有的是人等着上位呢可,哪里还会在乎一个从此跌落凡尘的小小葛诚一人呢。
“葛长史?葛长史?”
陷入沉思迷茫的葛诚忽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之间居然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下意识的他只是跟着引路的内官前行,现在正是被那小太监给带着拐进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偏僻地方。
这样的情景看似有些诡异,可葛诚心里却突然泛起了希望和一种莫名的兴奋之意,能够指使来自宫中的内官,这岂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办到的?
而齐泰恰恰有这样的能力和资格,这也就表示现在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兵部尚书最后的摊牌时候,期待了这么长时间,内心经过反复煎熬思考甚至葛诚近几日肝火上涌都是因为他以为齐泰会有动作,然而实际上却是风平浪静的每一天。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时候,你说葛诚能不高兴,能不松一口气吗。
当他看到齐泰那张标准的笑脸时,心头最后的一丝担心也做烟消云散,彻底吐出了那口浊气,转而打起精神准备和这位代表当今天子的兵部尚书大人好好地商量商量,探讨一下他如果作为朝廷一方的人会有多少实质性的收获……
第七百三十八掌 团聚一堂
“三位世子有理了,下臣右长史葛诚奉王爷之命得天子之准许,今日带三位世子启程归返北平,因为事情有急,务需加速前行,路上颠簸困难之处还请三位世子殿下担待体谅一二……”
真正见到离开北平好一段时间的三位世子,葛诚表现的毫无挑剔地方,尽职尽责的作为燕王府右长史,没有丝毫怠慢和让人不悦之处,完全是一副下臣该有的样子。www.uu234.net
此时的他却是早已从那处偏僻的巷中走出,在那之中发生的一切也都留在了那里,没有丝毫的异样表现在葛诚的脸上。
至于他究竟得到了怎样的承诺,齐泰又给他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事后又会有多少附加的条件,这些除了齐泰和葛诚这两个当事人以外,可能也就只有当今天子朱允才会真正知晓这其中的内情了吧。
虽然现在看似葛诚还是那原来无二的燕王府右长史,还是那个忠心燕王朱棣的王府属官,可是这位实际上已经变了一副心肠,从属于北平方面的变成了心归朝廷的一方。
而对于朱高炽三人是好不容易能够启程回到家乡,原本葛诚也应该是一同回乡的状态,可是现在对于他而言,属于葛诚真正的家应该是京城这边了,此次回到北平去他反而应该算是背井离乡更为恰当一些……
相较于朱高炽微笑和熙的样子,马上就要启程回家对于朱高熙和朱高燧而言就显得很激动了,尤其是朱高熙这小子,毫不在意葛诚说的这些什么难处,大手一挥表示这些都是小问题,还是赶快回到北平去才对嘛。
葛诚看着和熙的朱高炽,急躁的朱高熙和跳脱不定性的朱高燧,脸上依旧带着那谦恭的笑容,将自己身为燕王府属官的低微之状表现的淋漓尽致,完全找不出半点的毛病来。
只是此时葛诚心里想的,却已经是怎样才能更好的为新主传递消息了,而不是再意是否能够讨得这三位燕王府世子殿下的欢心。
甚至在葛诚的眼里,他丝毫看不住这三位世子有什么可以被朝廷忌惮的地方,甚至唯一的作用也不过就是称为可以威胁燕王朱棣的质子罢了。
憨,厚,重,这三个字就是用来形容朱棣长子朱高炽的,一点都没有错。
身体的先天问题,导致朱高炽就算是想要减肥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反而只能越减越肥,毫无半点减轻的迹象。
这得天独厚的身体形状,让朱高炽给整个燕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一种和熙仁慈宽厚的感觉,而喜爱儒道文学的朱高炽自己也正是这样的性格品行,完全没有错的地方。
如此之人自然是会使人放下心中的戒备,也难怪葛诚根本就看不出来,除了一直对燕王府有观察和猜测的魏国公徐辉祖以外,其他见过这三兄弟的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那表现出来最有威胁性的朱高熙才是需要郑重对待的那一个。
反观朱高炽不过就是一个老好人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要过多关注的必要,就冲他那个体型身材,那又厚又重又胖的样子,任谁都很难在第一时间便对朱高炽产生什么不好的观点来。
当然,这里面自然是不包括那一开始就带着异样目光注视关注他的人,而徐辉祖便是这样也是唯一的一个……
可葛诚小瞧朱高炽,却不知道三位世子当中心机最深沉的也是这位心宽体胖的燕王府长子。
别看高炽因为脸上发胖肉多,将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线,眯缝的样子好像跟搞笑似的,可张枫当初对于自己这位大弟子的评价就在这双眼睛上。
可以完美的掩盖自己眼中的神情表达,极大地隐藏了内心的感情,简直就是最合适的一层保护啊。
现在也是,看起来朱高炽是笑眯眯的神情,可实际上他虽然在笑,却也在观察,而观察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位王府右长史葛诚阁下。
朱高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位长史来的有些晚了,和朝廷负责传达旨意的人相隔居然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段时间葛长史去了哪里,他们不清楚,可朱高炽总觉得这段时间必然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如果是常人,大概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丝毫不起眼的半个时辰,然而从小到大就喜欢观察仔细的朱高炽却觉得事情不太对,反而十分关注这段时间的空白期,虽然他什么也不知道。
可心里的怀疑便是由此开始,对葛诚的印象便也是由此展开铺设,难免就会产生一种这位右长史有不少秘密的想法。
以前在燕王府的时候,葛诚接任长史的日子也不短了,可实际上不管熟朱高炽还是高熙高燧,他们接触葛诚的时间却不长。
这自然是因为葛诚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前任长史周朝那样作为朱棣的心腹,朱棣下意识的也就不太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和葛诚接触太多,因为将来肯定是要换掉这个右长史的,只是在乎于时间长短将来多远罢了。
所以说,朱高炽和葛诚之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甚至都能算是两人真真正正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然而葛诚给朱高炽的第一印象却恰恰不是什么好的印象,一层迷雾笼罩在葛诚的身上,让这位燕王府的世子殿下根本就看不透彻这位王府的右长史。
可不管现在朱高炽再怎么怀疑心中有别的想法,他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作为表达,这件事也只好记在他自己的心里,以待日后慢慢再行判断罢了……
行装点好立刻启程,早就迫不及待的可不止是朱高炽他们三个,作为此次护卫的燕王府宿卫副统领张武也有些等不及想要早点回到北平那个家了。
一行人怀着急切回家的心情,匆匆忙忙加快速度启程赶路,力求以最短的时日赶回北平城去。
这段路上,葛诚来时顺江而下算是快的,也用了将近半月的时间,可他们返程的时候可是走的陆路,按理说应该比水路慢一些的,实际上却仅仅只是用了差一点满十天的时间,就从长江之南的金陵跨越了三个布政司之地回到了位于大明北地边疆行省北平布政司中心之地北平城。
当朱高炽三人远远看到北平城墙的时候,内心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高兴欢喜,甚至还带着些许庆幸。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离开北平城多月的三位王府世子殿下,终于是在这建文元年六月的时候,又安然回来,和他们的父王重新团聚于北平城燕王府当中……
第七百三十九章 三子之态
阔别数月之久,当朱棣再一次见到自己的三个儿子时候,就算是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将帅铁血硬汉,在此时这心里也变得柔软了,眼角不经意间泛出来几滴泪花,朱棣自己却恍若未决而未去擦拭。
心中的触动感觉,对于亲子状况的担忧,北平南京相隔何止千里,虽然名义上说是为了太祖高皇帝服丧而去,可当时不管是姚广孝还是朱棣自己,他们都很清楚,高炽,高熙,高燧这三个孩子就是被作为质子送到京城稳定朝廷之用,以便朱棣这边行事。
那时决定的果断,然而事后真的没有半点后悔和担心吗,很显然并不是,但是从现在朱棣激动地神情,不惜用自身重病这种骗局来上奏请求天子放人,以皇叔的身份低声下气的求自己那个混账侄儿,这些都表明了朱棣内心对自己几个儿子的挂念担忧之情,这是绝对不可以忽视的一点。
真要是心肠狠辣一些,纵使有三个儿子在南京又能奈何朱棣怎样,正值壮年的他怎么也不会生不出来的,到时候大事可成天下大定,不是想要多少美女便有多少,只要辛苦耕耘一些,怎么可能生不出个一儿半女来。
可朱棣不惜装病欺骗,不惜增加自己这边暴露的几率,给天子一方惊醒和发觉,硬是要将自己这个三个儿子给接回来,这是他为人父者所应当做的,也是朱棣对自己儿子疼爱的表现。
不过现在虽然是一家团聚的日子,燕王妃徐妙云可早就泣不成声了,要不是被人搀扶着,这个时候可能都要瘫软激动倒在地上了,然而朱棣虽然也是内心激动,可他仍然还要表现出身染重疾未愈的样子。
要知道今日出城迎接世子北归的可不只是他们燕王府的人,那张谢贵二人跟两块狗皮膏药似的,只要朱棣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出片刻便能见到这两人出现,而且每每都是一同前来,搞得朱棣心里这个反感,甚至有时候都会恶意的去猜测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说断袖之癖啊。
不然何以至于每次都这般巧合,每次都是两人同时出现,难不成这北平布政使和北平指挥使还在一个衙门里办公吗,还是说这俩人根本就住在一起分不开了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是燕王府有任何的动静,必然会有张谢贵的身影出现,这一点百分之百确定。
朱棣也是极度的厌烦两人,从来没给过他们俩什么好脸色看,却也只能冷着脸不会多说些什么,毕竟这两人现在是朝廷的明面眼线,朱棣最好就是不理不睬不管不顾,这样才能尽量不露出什么破绽来。
毕竟人的情绪波动往往会不小心表达出一些下意识潜意识的动作出来,张谢贵二人一来是想要时刻监视着朱棣的动静,不能有丝毫不曾被两人察觉的暗地里动作出现。
另一方面就如朱棣所想,便是打着让朱棣厌恶的意图,这样在火气暴涨内心不平的时候,正是一个人最容易出现破绽的时候,也正是张谢二人所需要的时候,不然就冲朱棣这样的人,他们想要再平常状态下从朱棣的身上挖出一些问题来,那还真的是难度不小啊。
哪怕是今天这样的情形,朱棣仍然保持着自己病重的状态,从走出北平城门的那一刻这咳嗽声就没有断过,让张谢两人看的是有欣喜又有些担心。
欣喜的自然是朱棣如此样子,明显病情没有什么好转,那他们两个也可以进一步给朝廷确定朱棣病重的消息了。
另外再说,虽然他们也想要朱棣最好是一病不起呜呼哀哉,可却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人流众多眼线纷杂的情况下让朱棣出现什么问题。
如果真要是朱棣忽然倒地不起了,那他们两个可不是要顾着高兴啊,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倒霉的事里面也少不了他们二人,这就是来自藩王权力的一点,也是张谢二人哪怕已经是北平一地的主导者,却仍然只能在北平燕王府之下的原因。
整个燕王府被朱棣带出来迎接的人哪个不是面带喜色和激动,就连张枫都有些感慨之意,这数月不见的日子,没想到高炽他们三人竟然有了不小的变化。
原本老成持重的朱高炽,虽然看起来是更重更稳了,可再见到朱棣的时候仍然免不了被泪水打湿了面孔。
要不是他实在是行动不便身形也过于肥胖,不然还要跟自己父王来个爱的拥抱呢,还别说这是假的,很明显朱高炽眼神里就有这样的念头,张枫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做不得半点虚假、
至于老二,也就是张枫亲手脚导出来这位身手不凡,在金陵城吊打所有藩王世子的小霸王朱高燧,他的情感表达更加粗暴直接,虽然没有激烈的哭出声,可是他脸上的欣喜激动之色却是一点不比他人少什么。
朱高燧秉承着男人直流血不流泪的原则,硬挺着没有让双眼留下泪水,却因此憋得样子很古怪,但是其那份对于家的眷恋却是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
要不是这场合看起来比较严肃,自己的大哥又在,外人不熟悉的面孔太多了,使得朱高熙也不太好意思多说些什么,只能有些羞涩的低着头道了一声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安好。
至于老三朱高燧,他不说也罢,真的是有些让朱棣伤心而又恼怒的存在。
大哥二哥都那般感伤,朱高燧却更多只是对于能够回家的高兴,半点没有在乎自己母妃和父王的意思,在平时倒也罢了,可今时今日,此情此景之下,朱高燧的举动却是给人一种略显凉薄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三兄弟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到北平,这对朱棣而言就已经足够了,他的心也就安了下来。
至于这三个儿子回来之后该怎么做,朱棣和姚广孝等人早就有了想法,只是还没有到真正的时机成熟那一刻。
但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朱棣得渐渐将自己病重的这件事给摆脱下去,不然这不仅是迷惑了朝廷,很有可能也迷惑了他们自己人,那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第七百四十章 风波不定北平城
朱棣一家人团聚,这对于燕王府上上下下都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下到仆役婢女,上到张枫这一层次,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应该是欣喜的。m.www.uu234.net
可整个燕王府,唯独有一人所表现出来的欣喜之状和其他人的并不一样,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别无二致,可在其内心的真实状态,却完全和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截然相反,虽然不至于有厌恶的情绪,可却也不喜不悲毫无所谓的成分居多。
葛诚现在已经是朝廷的人了,虽然朝廷更多的是需要他明面上燕王府的右长史身份,可他自己却很清楚,在原则上来讲,葛诚和旧主朱棣之间基本上是没有多少必要性的过节和矛盾问题。
相较于直接对北平非常厌恶乃至到了忌惮地步朝齐泰,黄子澄甚至于当今天子朱允等等,葛诚本人却是没有多少别的想法。
因为从最根本的利益冲突上来讲,朱棣和葛诚之间根本是毫无矛盾点的,两人到现在也并无什么大的分歧,只是朱棣并没有将葛诚当做是自己的心腹而已,这在葛诚自己看来,其实对双方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影响。
葛诚之所以成为燕王府的右长史,无非是为了利益金钱,为了权力等等他所需要的东西,他才会作为朱棣的帮手给他出力,而朱棣所付出的也是等价的金钱等物。
这是双方利益对等的交换,是葛诚用自己的劳力和能力来换取公平的既得利益,所以在最基本的原则上来讲,他和朱棣之间本就不算是敌人。
只不过现在有另外一家付出更多的价码来收买葛诚,也就是齐泰最后开出的条件,得以让葛诚能够有足够的利益来选择出卖自己的旧主换取他所需要的东西。
这只能说是葛诚的背叛,从前途到顶的北平燕王府,选择了一个更有前途和钱途的大明官方正统朝廷方面,进而能够为在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金钱等所需。
不过归根结底,葛诚现在仍然披着北平燕王府的这层皮,可实际上他却已经是朝廷方面的人,而张和谢贵两人,之所以来到这北平城外跟着极度厌恶他们两人的燕王府众人一起迎接归来的三位世子。
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冷漠对待和怒视的态度,不仅仅只是如朱棣所想,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为了确定他的身体病症是否有什么变故,还有的就是这张谢二人要负责监视或者说和葛诚碰个头。
一路向北赶回来,葛诚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天上飞的鸟儿。
齐泰早就经过传书给张和谢贵两人消息,暗中告知他们,此次回到北平的燕王府右长史葛诚,其实已经成为了朝廷的人,负责时刻给朝廷传递燕王府当中的秘密情报。
不过齐泰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彻底相信一个人的单纯呆头,作为朝廷的兵部尚书,如果真就只是将所有的信任托付在葛诚的身上,这才是最不明智的决定。
所以张谢二人的任务原则上就有一条,负责替齐泰,也就是替天子来监视葛诚的动向,确保这位已经暗中投靠朝廷的密谍,不会到了北平之后就反水,反而还出卖了朝廷的利益,进而使得北平燕王府和朝廷之间原本微妙的和平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这才是张谢二人如此焦急热情的来到城门处的真正目的,不过换做是谁也绝对猜不出这些,哪怕是朱棣亦是不行,因为此时此刻,他还以为葛诚仍然是原来那个燕王府的右长史,还想着这一次他办差如此顺利,自己原本允诺的奖励是不是应该再提高一些,这样也能表示他对葛诚的信任。
而就在朱棣正犹豫是不是要真正将葛诚算作是燕王府中亲近之人的时候,却不知道这位右长史已经在金陵城做出了他这辈子自认为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不过对于葛诚而言,朱棣给予多少赏赐他都不会介意,当然最好是越多越少,但哪怕是比原来设想的要少一些,葛诚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有了更高的天地和更多的拿赏钱机会,葛诚自然不会在贪图眼前的小毛小利,这些其实已经有些不如他的眼了,不过依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认为钱不重要呢,虽然现在已经委身于朝廷,可哪怕是芝麻绿豆大小的金钱数量,那也是十成十的真金白银啊。
而且这一次葛诚可是完美的完成了朱棣交给他的任务,按理说该他得到的赏赐那是一分也不能少,你朱棣作为燕王得应该信守承诺,虽然现在我葛诚内在其实已经不算是你燕王府的人了,可这事的一码归一码的算。
在离开北平赶去金陵的时候,所交代下来的任务是给燕王府的葛诚,而不是现在朝廷的葛诚。
金陵的任务既然已经圆满完成,那么原本承诺的赏赐必然是需要一分不差的给到葛诚猜才行,这是葛诚在意的事情,也是他这人最让朱棣不满的一点,实在是他过于贪心了。
俗话说,贪心不足蛇吞象,葛诚既想要拿着燕王府的好处,虽然这在他看来是前一件事的报酬,是给原本属于燕王府葛诚的奖励,和现在自己属于朝廷葛诚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关系。
可实际上呢,前一个葛诚就是现在的他了吗,如此自欺欺人的行为和想法,也就是葛诚才能够做的出来。
朱棣堂堂大明燕王,可不会差他一点赏赐,反正现在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已经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其他的对于朱棣来讲意义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迎接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返回燕王府,张谢贵二人自然识趣的不会跟进去,不然怕是要白白挨上一顿胖揍可能还不知道谁下的黑手。
至于葛诚,他们两人也算是见到了,日后自然有另行的交涉和安排,怎样传递来自燕王府内部的情报,这其中需要注意些什么,可是还需要双方进一步的协商和凿定才行。
这等关乎于天子,关乎于朝廷削藩大计的事情,那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啊……
第七百四十一章 事端再起
表面上的北平城看似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老百姓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燕王府照常,布政司照常,指挥使司,提刑按察司这三司衙门也和往常一样并无什么大事发生。
只不过这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的北平城,其实内在却早就平添了不知多少变数和不可控的东西,而这里面绝大多数是自然是来源于那北平最大的府宅朱棣燕王府当中。
张谢贵二人原本便是受朝廷委派,接替前两任的布政使和按察使来给朝廷当做是北平的眼线,负责时时刻刻严密盯紧燕王府的一切动向。
而在朝廷的体系当中,原本只有一个锦衣卫负责王府内部的情报传递事宜,这一点是让齐泰等人很不放心的,另外也觉得光靠锦衣卫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真正摸到燕王府中最真实的情报。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了齐泰和葛诚的接触,才会让齐泰以为葛诚这位燕王府长史司的右长史便已经是王府当中地位很高的层次了,却全然不了解北平燕王府当中真正的真实情况如何。
其实葛诚的心里未尝没有故意隐瞒这个事实的目的,不然齐泰朱允他们为何非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去接触,这不是再给自己找麻烦吗。
而葛诚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性的将这一点给悄悄地盖住,反正齐泰他们并不知晓燕王府当中的内情,葛诚也完全不需要担心暴露。
此前唯一在王府当中有眼线的锦衣卫,还因为指挥使蒋的原因,到现在为止经过锦衣卫的手从燕王府当中传递出来的情报基本上都得过一便蒋的眼,得让他润色润色增增减减一些,才能够不漏破绽没有差错的递交上去。
可以说,现在朝廷能看到关于北平燕王府中内部的情报,基本上都是经过蒋的手,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打算让天子,让那些朝臣们看到什么,那么他们就只能看到这些,其他一概不会出现在关于燕王府的请报上。
不过别以为蒋的能量这么大,他安插进入燕王府的人,其实在王府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还是那种基本上就和下等杂役差了一点点的位阶,能够接触到的秘密是少之又少,更多还是要靠这锦衣卫暗中行事所探得,所以说,朝廷哪怕是有锦衣卫,原本也对燕王府的了解并没有多深。
而现在,不管怎么说,葛诚哪怕再不受信任,那他也是王府长史司右长史的名号,在表面上来说,除了朱棣等人,整个燕王府应该是他最大才是,哪怕张枫也不过是和他平级而论罢了。
所以现在在齐泰等人的眼里,朝廷除了锦衣卫的渠道之外,还有一个官方自己的私密渠道,两相结合之下,不仅能查缺补漏还能够尽可能的获得更多消息,以便朝廷方面做出针对行事。
齐泰安插葛诚的这件事,其实锦衣卫的蒋还真的不知情,毕竟如果他要是知道的话,必然会着人给朱棣警示,免得出现什么差错。
另外也会小心自己再次上呈的情报,免得被朝廷发现两家情报不符合,到时候万一怀疑下来,虽然不会直接将这事算到锦衣卫的头上,可真的彻查考究,蒋这里暴露的可能性那是极大地。
然而现在恰好蒋真就是不知情,也不晓得这北平燕王府里突然就多出了一个属于朝廷的人,说不准将来真的会因此而发生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来……
短暂的平静让人珍惜,然而局势如此,朝廷和藩王之间已然是势同水火,根本就无法出现彻底两全的方法,早一日晚一日,终究会有一日再一次出现风云变幻的动静来。
这不,在朱高炽等三位世子,才刚刚回到北平不足月的功夫,在北平城郊便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北平布政司下辖官吏,正有一批人在追查一伙在山东海滨制盐,私下运往关外销售的不法之徒。
虽然现在当今天子和藩王之间的关系是异常紧张,可这只是朝堂之上的政治斗争,是皇族内部的纷乱问题,跟天下百姓乃至基层底层的官吏并无多少关系,甚至这些人也不是很清楚这一个接一个的藩王被削夺,到底是他们真的犯了罪还是天子在故意削夺王爵之位的差别在哪里。
下面的人自有他们的任务和职责,就比方说这朝廷历法严令禁止的私自生产运输贩卖食盐的问题,这才是他们所关注的。
这一次经山东布政司和北平布政司之间协力合作,他们终于是判断出在北平城郊一代,有处山林小路可以作为隐秘的运输路线,进而能够巧妙地避开关卡检查,这样就能将这私盐运送到边关去。
等到了边关,他们再用什么办法得以出关,是买通了守将门卫,还是另有私密隐藏的道路,这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再高的层面,自有锦衣卫负责清查,这些布政司的皂吏文吏等,只是负责跟进抓捕这些运盐的贼人而已。
经过缜密的部署,行动自然是十分顺利的进行,这些运送私盐的贼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犹如神兵天降的官差给拿个了正着。
尤其是那贼首脸上惊诧的表情,让官差们是大为受用,纷纷觉得是他们这次行动太过成功的原因,毕竟能够抓到这么一大批运送贩卖私盐的犯人,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可没想到,带队的差役在命人查看私盐货物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差役们看着眼前的车辆,看着上面的箱子里那一块块乌黑的精铁,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明明是来抓捕运送私盐的队伍,怎么现在食盐变成了精铁,难不成是情报出了问题吗?
这时有的人居然还在想,不管是私盐还是精铁,这都是官营的物件,在大明那是绝对不允许百姓进行制造生产和运输贩卖的。
现在没了原本的私盐,反而多了这么几大车的精铁,看起来功劳还能更大一些呢。
可带队的差役官员却不会这样想,他们早就觉得诧异,为什么这车辆的轮印居然入土这么深,却也没多想,只是以为这些私自制盐贩盐的贼人为了贪图钱财暴利,在车上装的满满登登呢。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查验的时候却发现了问题真正的关键,私盐变成了精铁,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啊,谁都知道盐能够产私,可这铁都是朝廷矿场里出来的。
现在在北平城郊有这么一车队没有来源不知道去处的数量众多精铁,带队的差役官吏们顿时觉得事情有蹊跷,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匆匆查看,这千斤多的精铁,如此大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这层次可以受理的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大事件
“给我将那几人拿住,务必要严加看管,必须要让他们活着!其他人速速查验这些脏物,整备装车,立刻折返城里!”
带队的官吏顿时明白事情有大问题了,立刻下令要将被抓住的这几个贼人严加看管起来,尤其是那两个明显看似为带头人的,必须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这官吏心里有股预感,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撞到什么天大的案子了。顶 点 X 23 U S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谁都没有办法遮掩的,在押送赃物贼人的队伍还没临近北平城呢,北平布政使张,北平知府任祖,布政司下辖各个参政参议等等,大大小小的官员蜂拥一般朝着北平城门而去。
走私食盐变成了走私精铁,这等国之重器居然被发现有私用的途径,这等大事绝对不容小视,哪怕张到北平最主要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给朝廷看着燕王府的一举一动,那这等走私精铁的大事他也必须亲自过问上心关注才行。
当官吏们看到一车车毫无遮掩的精铁矿石被拉进北平城的时候,他们脸上的凝重之色谁都看得真切,尤其是作为北平知府的任祖,他的眉头都皱的比多人紧巴的多啊。
要知道北平布政使虽然是整个北平行省的一把手,可这北平城乃至北平下属的县镇城池,可都在他的管辖之下。
现如今在自己的辖地之内冒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来,虽然由北平布政司发现的,和他这个知府其实八竿子都打不着。
然而一个不察失职的罪名那是难逃了,到时候年终吏部考功司评级的时候,任祖期盼了好久的上等评价怕是要没了哦,你说他能不糟心吗。
不过现在布政使张他可不会考虑这些,目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这一批精铁矿石的来源与去处,到底是谁想要这一批精铁,到底是何人从朝廷严格看管的矿场当中能够弄出这么多已经去除杂质的精铁矿石。
这种已经算是军用物资的矿石,只要经过简单的冶炼,到时候入了炼炉可就是一批上好的制式兵器啊,算一算这些精铁的数量,如果不要求太严格的话,最起码可以打造百多件来。
在另外想一想,这肯定不是他们第一次偷偷运输了,那条私密小路上的车印可是有很多的痕迹,如此之下,到底有多少精铁从北平的城郊路过,它们同向了何处,又供给了谁,这都是未知的问题。
而张这边还要担着监视燕王府动向的重任,虽然自从三位世子回到北平以后,燕王府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可这不代表张谢贵两人就能够放松警惕,天知道什么时候就是朝廷彻底绝对对燕王府动手的时机,哪还得需要他们多加配合才行。
现在既然出了这档子事,必然是会牵扯张很多的精力,所以这监视燕王府的重任自然就要暂时交给谢贵一人担着了,张对此表示十分的抱歉,但职责所系,也只能是如此。
谢贵到是没什么问题,反正目前在他看来,燕王府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变动才是,监视这事吧,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说累它又时候真是让人累的要死,可要说轻松的话,甚至有可能都不需要付出多少精力就能够办到,所以谢贵倒也没多少担心的必要。
自己的另一个任务有了交待,张自然是要全心关注到这精铁的问题上,虽然这北平城的直属长官是任祖,可他是整个北平行省的布政使啊。
指挥使和按察使两司衙门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责任问题,要是朝廷问责也得是先找他这个布政使再往下问到北平知府任祖的头上,所以论到着急的程度,其实张完全不比任祖差到哪里去……
“统统给本官关押起来!这几个贼首必须要严加审问,务必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问题!本官要在三天之内知晓这莫名来源的精铁一切详细内容!”
严命下达,整个布政使加上北平府衙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上上下下数百人的调动安排。
有的负责察看这支队伍的来源和去除,有的人负责对照黄册户籍清点这些人的籍贯所在,有的人有的人,基本上为了这件事,整个班北平城都显得有些骚动了起来。
甚至连貌似毫无动静的燕王府也不例外,甚至这件事本身就和朱棣有很大的关系。
此时朱棣脸色铁青的在密室当中,手里握着茶盏就差摔出去了,要不是这一套茶器实在是精美难得,可能早就成为朱棣宣泄自己心头怒火的道具了。
现在正在气头上的他,就连张枫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说些什么,反倒是姚广孝还能插上几句嘴,也只有这个智囊才会让朱棣有心思多思考思考。
千多斤精铁被朝廷的人当做私盐查货,浩浩荡荡的车队运送铁矿石进入北平城,这么大的事朱棣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如果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也就罢了,他说不定还会因为张手上多了个天大的麻烦而感到庆幸窃喜呢。
可问题就在于这事还真的和朱棣有关系,且这批精铁就是要被送到这燕王府当中,那些运送精铁的人里除了不知情的劳力以外,可还有两个燕王府的属官在内,这才是朱棣最焦急心烦的原因所在。
早就开始暗中筹划准备,朱棣自然是要面面俱到才行,兵器甲胄人才兵源等等,这些都是成大事的先决条件。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朱棣想要做大事,这手上的家伙必然要到位才行。
自大新天子登基,朝廷就断了对北平武器方面的支持,再加上三护卫被调走了大多数,朱棣也没有办法从三山护卫当中得到补充。
可以说现在王府宿卫护卫仪卫等等,这些人手上的兵器都需要更换,而精铁就是用来给他们打造兵器所用。
这事早就秘密的进行了很久,这一批精铁便是最后一批,只要这些到位,朱棣暗中筹划之事当中便有了一件办成了,也就少了几分破绽和风险。
可没想到,千算万算,之前那么多次,每次数目都比这一次要多,可都没出什么问题,单单就是这最后一次出了岔子,朱棣焉能不生气啊……
第七百四十三章 彻查
可现在就是朱棣当场气到暴毙也没用,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不管这里面到底是巧合还是朝廷故意为之,当务之急便是先要想出办法解决这已经到眼前的问题才是。m.www.uu234.net
不管怎么说,现在被关押北平大牢里面的那两个燕王府的人得尽快解救出来,虽然能够被朱棣委派于此等机密要务,必然是能够值得信任的心腹之人。
但事情没有真正百分之百的肯定,就算他们二人内心忠诚于朱棣,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可往往现实是很残酷的,监牢里面的狱卒也许不可怕,但是朝廷刑部下来的人那绝对是审问上刑的此间高手。
而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现任北平布政使的张,他本人前身就是刑部侍郎,如果不是因为深受朱允黄子澄等人的信任,这才委以重任让其平调北平布政使之职,借此来讲整个北平掌握在朝廷的手里,更是为了限制燕王府朱棣的行动。
其身出自刑部,张都不用传书南京,他自己就可以兼任掌刑高手,这样的话就真的难保那另个燕王府的属官会不会一时口不紧说出去什么。
要知道这酷刑残忍狠辣,大明朝在这方面可有着优良的传统,从太祖高皇帝,也就是朱棣的老爹朱元璋开始,从上到下基本上是传承的很好。
剥皮填草,凌迟剜肉,这些听起来都十分吓人的酷刑,有很多都是朱元璋想出来的,虽然还不至于用到那两人的身上,可不用这些酷刑却不代表没有其他稍逊一筹的刑罚,想必只要人不死,边总有机会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张想要知道的内容啊。
这才是朱棣焦急的地方,也是现在燕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所有和朱棣关系密切的人所要面临的问题所在。
不是他们的人守不住自己的嘴,实在是疼痛所带来的刺激,又时候真的是非常人能够忍受,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真的那么意志坚定,嘴上说的和外在表现出来的情况,往往有很大很大的差别……
现在既然问题已经发生,朱棣就算是再怎么恼火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冷静下来多想一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才是。
到底是冒险劫狱亦或者潜入进去将这两个会露出破绽的人灭口,总之办法现在看起来是不少,但真正有能力有条件实施的,实际上却没有几个选项摆在朱棣的面前。
张肯定不是白痴,这一点不需要验证了。
那也就是说这些被抓起来的人必然会被严加看管,哪怕是要探监恐怕也要经过层层严密的核实坚定,以防止一切的意外发生。
到时候凭着张任职刑部多年的经验,还有那么多酷吏老狱卒的帮衬,想要找到这些人当中最关键的两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样有了目标的话,那么被突破最后的防线就是迟早的问题,到时候事情暴露出来,堂堂大明燕王朱棣,竟然私下采买朝廷军资精铁矿石,而且还是在这朝廷和藩王局势十分紧张的前提下。
如此重重迹象,很容易便会将人引导到朱棣的用意上去,那么精铁能够做什么,别说燕王府是用它们来打造农具,这话说出去根本就是在糊弄傻子。
那么结果显而易见了,只要朝廷查出来这批精铁的来历,那么甭管其他的,朱允那里必然会有一个最佳的合适借口,到时候不管是诏书文命,还是武力威压,这些都是燕王府所要承担的难题……
朱棣这边火气大发,也正想着办法看怎么才能够将被抓两个人,有可能暴露自己全盘计划的问题解决掉,虽然难度现在看起来十分不小,可既然问题已经发生了,再多说其他的也是毫无益处,总不能现在枉顾危险反而去追究这次事件是谁的责任吧。
而另外一边,张心知肚明,这件事绝对是牵扯甚广甚深的一个大案子,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具体的线索指向谁或者有足够的猜测对象。
不过张绝对有信心,他认为这世界上虽然有真正的铁血硬汉忠肝义胆之辈,但要是说他抓的这批人里头也有这样的存在。
那张炳是绝对不相信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再说了,如果有这样性格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委派到如此简易的任务当中,所以综上而论,张相信自己肯定能够撬开这些人的嘴巴,问出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至于原本应该抓到的一批私盐队伍,那还得去派人蹲守才行。
这精铁和私盐根本就是两码事,请报上应当是没有错误,只不过事情本身出现了一点点变故,这才使得现在抓盐不成反拿了一手铁。
虽然这精铁现在看起来是比较麻烦的事情,可张却并无什么厌恶烦躁的意思,立功的机会谁不想要,张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不管是精铁还是私盐,这些可都是朝廷明确表示为官方专营的事务,精铁现在被拿住了,那么私盐的事自然也少不了,虽然走私贩卖精盐肯定是比不过这走私精铁来的罪名大,但是不管这蚊子肉是大是小,张都觉的自己应该拿到手中才踏实,这样也能够有多一分的功劳不是吗。
所以现在虽然重心是在精铁的上面,但双管齐下盐铁双手才更符合张的利益,既然能够做到这样,那又何必非得放弃一些什么呢。
就这样,一面是张特意关注,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尽快挖出线索破案的精铁事件,一面则是抱着有功劳得争取的念头,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给自己政绩增添光彩机会的精盐事件,两者竟是同时在进行着。
这张一句话下来,结果也是显而易见,整个北平布政使加上北平府衙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是忙的团团转,一心只为两件事,只要都办成了,张绝对能够在朝廷上在吏部考功司那里记下一份天大的功劳。
甚至为了抓紧时间,张都在想要不要去借用谢贵那边的人手帮忙了,大不了到时候分润一些功劳给谢贵,都是同僚一场,都有共同的任务在身,这一次张还是承了谢贵的人情,那有好处大家一起拿也是合情合理的……
第七百四十四章 争分夺秒
将私盐的问题安排妥当以后,张一门心思就全都扑到精铁的这个案子上了,全神贯注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弄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一天他连自己的布政司衙门都不回了,基本上是常驻北平县衙里,随时方便自己去大牢内探视情况发展,看一看这审问的进度到底是如何了。顶 点 X 23 U S
只不过这从昨日到现在,整整一天多的功夫过去了,可除了那些小喽被吓破了胆以外,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大通没用的废话,那几个看起来明显是带头人的家伙却是什么都没有招供,连个声都没蹦出来。
这就让张有些觉得意外了,他是心急这件案子的发展,也知晓此事绝对涉及之广恐怕他都难以想象,可完全没想到这被抓之人的嘴这么严实。
要知道虽然现在他还没亲自下场,可是这北平的监牢里,能够动用的刑罚比之京城也不遑多让,这里面也有施刑的老手行家,所动用的方法哪怕是张也未曾认识全部,却肯定知道这些酷刑的残忍程度绝对不容小觑。
然而这些放在其他人身上都会立马哭喊着招供的酷刑,论到这几人头上的时候却忽然好想变得没有了任何作用似的。
到目前为止一句话没有说的总共还有三个人,其他那些全部都熬不住招供了,却一个关键的发现都没有。
层层审问仔细盘查之后,张的人才确信,这些抓捕的人当中,真正有价值的也就只剩下那三个不肯开口的家伙了,其他人不是临时雇用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打下手的,甚至他们都不清楚自己运送的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审问他们完全是白搭,还空费不少的力气。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现在审问的范围被缩小了,排除了大部分的无关人等,剩下这三个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事情关键所在。
那么接下来其实也就好办了,张只要盯紧了这三个人,不管是用什么办法,烙铁竹签等等,只要是能让这三个人开了口,那么事情也就有继续下去的线索发展了。
所以既然已经到了比较关键的时刻,张这时候更是紧张戒备的不行,甚至除了他们布政司下辖的人以外,就连北平府衙的差役都没有资格随随便便出入这北平大牢了。
为此自然有人觉得张过分了,虽然你是布政使,可北平府衙也是个独立的衙门,虽然在你布政司的管辖之下,但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吧。
谁都清楚张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不相信府衙里的这些人呗,这还用多想吗,现在看来在张的眼里,除了他带来布政司的人手以外,其他的一概不值得相信,唯恐这里面就有谁被买通了来阻挠这个案子的审问。
对此自然是有不少的怨言出现,不过统统都被任祖给按到了那些人的肚子里去,更是严令这些人要配合布政司行事,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
任祖虽然也不太爽张的做法,毕竟这不把北平府衙的人放在眼里,那也就是不把他任祖放在眼里,这等于是赤果果的藐视啊。
但涉及到了朝廷官营军事物资精铁,更是关乎于年末吏部考功司的评级,任祖就算是再受不了他也得忍着,官大一级都是压死人的,更何况他这个知府和布政使之间差的那都不止一级了。
别说,张这么做还真的并非是没有用处,最起码朱棣安插在北平府衙里的人就没了办法,原本还想着能够给燕王府传递一些时时状况,可现在大牢都进不去了,哪还有个屁用了。
不过这消息也并非是全无用处,最起码传到朱棣这边的时候,他们已经确信事情到了很关键的时刻,不然张不会无缘无故的封锁北平大牢才对。
如此,那朱棣这边就必须要做好十足的准备了,到底是暗杀灭口还是劫狱救人,总归是要有一个办法实施才行。
但如此还不够全面,没有什么计划是能够在不实施之前就能预测完美成功的,该做的两手准备一个都不能少。
假如,只是说假如,还没等朱棣这边做出行动或者行动已经失败没有挽回余地的情况下,那么面对已经败坏的局面,朱棣必然要有足够的准备去应对这个结局,到时候暴露已成必然,该怎样做事后的弥补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可不是什么没发生还不需要着急的事情啊,所谓后手准备又岂是临场发挥能够解决的,现在进行补救措施的同时,就得连带着做好最坏结果的打算,这样将来才能够做到有备而无患,不至于当场乱了阵脚,被朝廷一招击溃……
现在就是朱棣和张在互相争夺时间,看一看是朱棣那边的计划什么时候实施,还是张这里先一步将这三个人的嘴给撬开,双方的先机就差在这一前一后上面了,只要谁先,谁边掌握了巨大的优势。
朱棣这里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甚至他都打算派张枫出马了,毕竟要做到尽可能提高成功率的前提,那么交给身手最好的张枫自然是最合适不过。
可这一次的任务明显有很大风险,闯入北平大牢又岂是那么轻轻松松能够办到的,到时候别计划成功了,反而还露出另外的马脚来,那岂不就是得不偿失了。
然而事情往往会有一些让人根本就想不到的地方,朱棣这里只在乎自己麾下的两人是否会嘴不严熬不过酷刑,却忽略了这件事它还有第三个知道内情的人在。
也真是这人,才真正成为了张的突破口,或者说这人根本就没有燕王府那两个属官一般的坚定意志,朱棣手底下的人虽然不是个个硬骨头,但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结果便是在相同程度的酷刑摧残下,反倒是那本不应该出现的外人熬不住开了口,给了张一个惊天的消息,那就是在他隔壁两件牢房里关着的人的来处,虽然这人也不晓得他们的真实姓名,但他可是知道这两人均为燕王朱棣的属下,这一点他是确信无疑的……
第七百四十五章 暴露
那两个一直死撑到底的人居然是燕王朱棣手下,这审问出来的消息足以让所有人震惊,传到张耳朵里的时候,这位北平布政使也是被震得一愣一愣脑子有些发木。m.www.uu234.net
知道朝廷和藩王之间已经是势同水火的局面,也很清楚当今天子对自己这位燕王叔是多么的忌惮,不然何以将这北平城上上下下能够换掉的人全都变成了朝廷掌控,还特意将四周的屯田卫所调集过来,并且都督宋忠将燕王府的三山护卫抽走了三分之二还多。
如此众众,这些手段不都是为了朱棣而施行设计的吗,再看一看之前被削夺的那几个藩王,有哪一家是能被如此大费周章对待的,朱棣这边简直就是超级无敌豪华套餐式一条龙服务。
现在整个北平城独独燕王府被孤立起来,而当今天子朱允,现在其实最缺的就是一个天赐的良机,能够顺理成章,不管是动用文事还是武事,在双方面均能对北平燕王府造成巨大的打击,乃至一次达到削夺燕王爵位的目的。
而这次案子不正是朝廷动手的最大契机吗,虽然现在只是一个人开口招供,其他两个假定为燕王府属下,就这些证据,其实就已经足够给朝廷借口,进而名正言顺的对燕王朱棣动手。
唯一的瑕疵其实也就是那两个人还没有招供的意思,单单凭借一个人的口供,说实话还真的没有办法稳稳站住脚,毕竟这要是有人诬陷的话,那也未尝没有可能,朱棣必然也会抓住这样的把柄,反正只要没有更多的证据,这单单一条,在原本的法理基础上,那是绝对不够给朱棣入罪的。
可现在的局势又岂能用不变通的法理来决定,张绝对相信,只要天子知道这件事,那么根本就不需理会其他,那两人招供与否其实依然不重要了,只要有这么一条,朝廷就有了足够的借口可以对这藩王之首,削藩大计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进行清除计划。
如此重大的消息,张怎么可能不激动不高兴,之前的发愣更多只是因为脑子一时间还没有接受这个消息,还没有完全的消化掉。
现在既然已经确定,那么对于张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立刻将此事上呈于陛下,交给天子决断,看一看到底是彻底借机发难,还是再等一等,看剩下那两个人会不会有招供的意思,以增加朝廷的证据分量……
原本紧张焦躁的北平府衙中,那些心中还有点怨气的差役们突然间看到一直丑着脸的布政使大人神采飞扬的从大牢里出来,脚步飞快的带人出了府衙不知去向。
正当这些人摸不着头脑,猜不透这个布政使大人到底又在搞什么鬼的时候,有一名差役却悄悄的离开了人群当中。
“王爷!大事不妙了!”
正当朱棣这边还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执行计划以弥补这次事件的缺漏时,一位心腹却匆匆闯了进来大声喊道。
“何事如此慌张!”
朱棣心头一紧,眉头暗暗皱起,这手下一句大事不妙给他的感觉是真的不好,总觉得事情好像已经到了一个最坏的地步。
果然,这手下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屋内所有人都一阵惊呼,甚至有些人脸上竟然还冒出了几分惊慌失措的样子,完全是被这消息还有这消息所能引起的后果而被吓到的。
一直没有动静没有线索的审案过程,导致张总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可今天他安排在府衙里的人却发现张好似变了一个人,神色明显带着高兴的表情,还急匆匆的出了府衙不知去向。
这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张这家伙还能去哪,除了他自己的布政司衙门以外,也就只有指挥使的衙门是张回去的。
而不管这两个衙门中的哪一个,基本上都代表了朱棣暴露的可能性达到了九成九的地步,要不是没有真正切实的证据可以证明,那基本上就是确定朱棣已经暴露,这就是事实了。
如此消息怎么能不让人惊骇慌张,心里素质过硬的人还能挺得住,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心大,自然会流露出几分慌乱的神色,这是在所难免的。
可朱棣还是没有想到,自己这边准备的补漏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呢,那边张的审问就出了结果,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就算朱棣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凭借刑部锦衣卫的手段,一般人绝对受不了那等折磨摧残,可也不至于这么快,才不到两日的功夫就出现有人招供的事情吧。
自己的那两个属下虽然说不上是心如钢铁意志如龙,可却也是上过战场刀斧加身而不眨眼不畏惧的铁血硬汉啊,怎么可能才这么短的时间就承受不住便开了口,这一点是朱棣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可实际上朱棣怎么都猜不到,这一次把他出卖了的还真不是他的那两个属下,正如朱棣所了解的那样,燕王府的那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开口,确实是够资格承一句硬汉子,也绝对对得起朱棣的栽培。
然而这一次被抓的人当中,除了这两人以外,可还有一个完全顶不住酷刑加身的胆小鬼,也就是这位仅仅只是知道他们东家的合作对象是燕王府的唯一纰漏,这个还是靠偷听得来消息的孬种,才是让朱棣现在处于不利局面的罪魁祸首。
就这样,任朱棣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且是一个根本就对朱棣谈不上半点忠诚的人,如果这样都能够猜得到,那朱棣干脆自称神仙得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继续沉浸在事情败露燕王府被发现的惊骇当中,而是应该立刻抛弃这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补救计划,转而开始准备这预先就有想法的后背方案。
也就是在面对他们前一个计划失败,已经无力阻止朝廷知晓这件事内情,燕王府注定暴露的弥补方案。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争分夺秒的准备工作,朱棣要和朝廷的传信速度做竞争,现在就看是谁快谁慢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演技第二弹
原本在设想这次计划的同时,姚广孝就提出要先一步算败而再算胜,也就是得把退路和失败的后果想清楚,到时候真要事不可为,那么燕王府,或者说是燕王朱棣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和应对,以保证王府的存亡安慰。www.uu234.net
朝廷既然已经知道了王府的事情,那么对于燕王府和燕王朱棣而言,轻视可就是处在大大不妙的地步,非武事便宣诏,到时候朱棣接旨是死不接旨也是死,翻来覆去总是逃不过一个被削藩的结果。
如果大明燕王的爵位再被削夺掉,整个藩王一系都将处于崩盘的状态,远在关外宁城的朱权,辽东都司的朱植,这些可都是依赖关内提供补给的地方,如果朱棣被削藩,他们两人自然也就没了丝毫的底气,到时候九大攘夷塞王中便再也没有一个是手中势力让天子为之忌惮的了。
等到他们三个藩王被削夺之后,太祖高皇帝时期敕封就藩的这些大明藩王,恐怕是要一个不剩都全都被贬为庶人,到时候发配的发配,关到凤阳高墙监牢里的自然也是不少。
朱棣可不想自己下半辈子被人剥夺了皇族身份,更是没有丝毫尊严的活着,这等羞辱,还不如当场杀了他来的痛快。
所以相较于这等近乎于生死的耻辱,姚广孝给朱棣出的这个主意就显得很小儿科了,更别说这还是朱棣比较拿手的方面,甚至月余之前还展现过他此类高超的一面,简直是信手拈来那般简单。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既然朱棣都能够如此逼真的装作是深染重疾,虽然其中少不了张枫这一手医术的支持,可那眼神那表情动作,还有那十分自然地吐血遮掩,可不都是朱棣自己的天赋表现吗。
而装病和装疯之间其实就差了一个字而已,基本上是没什么区别,只是在难度上疯了比病了高一些而已,却也因此会有更多迷惑的效果,进而给燕王府,给朱棣自己争取时间所用。
起初,朱棣对于装疯这个问题自然是充满了回避的态度,毕竟装病是躺在床榻上装样子,难度虽然也有,可最起码表现出来自己是正常人的状态,哪怕是口吐鲜血,那也是事先准备的道具罢了。
但是这装疯就不一样了,什么是疯了,是异于常人,是行事非人能料,是荒诞不经是颠颠倒倒。
这诺大的北平城里自然是有疯癫的人存在,他们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也没有谁不会厌恶这些疯子。
而现在朱棣所要模仿的就是这些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并且还要表现的足够真实,要达到以假乱真甚至就是真的的地步,进而能够蒙骗张谢贵等人,蒙骗朝廷的人,最终达到蒙骗当今太子朱允的目的。
毕竟堂堂大明燕王突然疯了,这事怎么说也不小,朝廷必然会重视,哪怕现在藩王与天子之间的关系很差,可这种事还是要确定清楚的。
可这确定就必须要时间,而且短了还不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么怎么可能会真正确定朱棣是不是真的疯了呢。
如此一来,朱棣最需要的时间不久争取到了,安抚了躁动的朝廷,得以喘息的时间,也就使得朱棣的装疯卖傻达到了目的。
也正是因此,就算朱棣心里再怎么不太情愿,还是点头应允了姚广孝的建议,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得到事情真的没有挽回地步的时候,便开始将自己表现为一个精神市场的疯子,将一个正常的大明燕王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疯子。
而且此事应是越快越好,不然时间上怕是来不及,所以今夜既然已经知晓事不可为,那么朱棣就应该立即开始他疯子的表演才行。
于是在朱棣满脸的不情愿下,张枫严肃着脸却又好像憋不住笑似的,上前将朱棣的衣衫弄得连七八糟,头冠扔掉,发簪扔掉,发髻打散让头发散下来,最好是那种张扬而又不失狂放,杂乱其中却又有那么几点飘逸才是最好的表现。
反正就是一个将朱棣弄成乱糟糟的任务,整个燕王府能够下得去手的也就是张枫了,而且还得做到足够表现的程度。
结果就是朱棣经张枫这么一折腾,原本英气飒爽威武不凡的大明燕王殿下,一转眼间竟然好像是街头闹市中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疯傻之徒。
不过张枫虽然是弄完了,可站在一旁的姚广孝却总觉是少了些什么似的,不由的围着朱棣转来转去,转了半天却仍然没有想到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可他就是觉得现在看起来疯癫的朱棣肯定有巨大的破绽。
姚广孝在这边转圈,张枫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现在看朱棣虽然觉得好笑,可是却感觉面前这人不像是疯子,更像是一个富家豪门经历了什么灾难刚刚逃出来那样,无论再怎么披散的头发和破絮的衣衫,也盖不住朱棣那长年积累起来的气质。
可如果不将这个问题解决掉,除非张谢贵乃至所有看到朱棣的人都是瞎子,第一眼没看出来,可这第二眼仔细观察了,必然会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
那被人看出来的装疯还有什么用处了,所谓装不就是要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吗,现在虽然他们俩都说不出具体的问题所在,可就是感觉眼前的朱棣空有疯子的外表,少了一些真正疯傻之人应该具有的内涵。
而想要欺瞒过张谢二人,欺瞒朝廷,欺瞒当今天子朱允,这所谓的内涵才是最关键最关键的一点,不然朱棣这装模作样装疯卖傻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所以现在张枫和姚广孝两人想的是同一个事情,只不过他们俩还都没有发现真正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只有朱棣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重,很明显,自己都要装疯卖傻了,现在还得被自己的两个心腹手下像看傻子一样这般围观鉴赏,这也就是朱棣的顾全大局需要忍耐,不然早就发飙喽……
“有了!”
突然间,姚广孝也不转圈了,张枫也不上下打亮朱棣了,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异口同声却又同时冲出了屋子不知跑去何处,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朱棣,和他这幅痴傻疯癫的模样……
第七百四十七章 这才够形象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得力下属跑出去做什么,也没给朱棣留个话就不见了踪影,搞得朱棣现在只能摆摆手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顶 点 X 23 U S
不过显然张枫和姚广孝没有让朱棣多等太长时间,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人便匆匆有都折返回来,只不过他们两位的手上却都多了一些东西。
张枫看了看姚广孝手上的茅草树枝枯叶,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烂泥土灰,顿时明白他们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没看姚广孝也是这样的了然表情吗。
之所以在张枫拾掇完朱棣以后,虽然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可仍然在他们两人眼里找不出那身为疯子痴傻的真正样子,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形似而神不似,如此大的破绽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抛在脑后,所以张枫姚广孝二人才会仔细思考,这也才有了两人接下来的这一幕出现。
无独有偶,作为朱棣的两个心腹近臣,张枫和姚广孝是恰恰想到一起,他们都想找一些东西来给朱棣做装饰之用,进而让他表现起来更像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而不是明眼一看便是装疯卖傻装模作样的假象。
那用什么来装饰,作为市井经验比朱棣不知道丰富了多少倍的张枫和姚广孝二人,他们自然见识过很多那种街边的乞丐,破落巷子里的疯癫之人。
而往往乞丐当中就有很多疯子,那些最形象最鲜明的例子就是他们用来给朱棣打扮的依据,也是这一手烂泥一手茅草的原因。
朱棣尚且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二人会拿着这些肮脏发臭的东西,不过凭借着自己多年战场得来的经验直接,朱棣可以明确的表示,他已经感觉到了极其不妙的危险信号,而且随着张枫和姚广孝两人越走越近,朱棣这种不妙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
终于,在朱棣艰难的眼下一口唾沫,强忍着没有拔腿离开的时候,张枫和姚广孝同时道了一声得罪,两人四手便挥了上了,真是一点都没给朱棣反应的时间,什么烂泥土灰,茅草树枝叶子,该摆在什么位置就往上摆,一点都不含糊。
而张枫手里的烂泥那肯定是要往朱棣脸上抹的,虽然不会那么严重,但仍然是免不了要被糊上一块再擦掉,怎么说也要留下一个脏脏的印记作为给人看的表现。
三下五除二,张枫和姚广孝这么一折腾,原本看起来还算是落难贵族的朱棣,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那种最平凡,让人一看就会产生躲避念头的样子。
披散着的头发已经乱成了一团,再加上姚广孝精心布置的枝叶挂在其上,那叫一个鲜明,完美的掩盖了朱棣神气的精神面貌,已达到疯子的状态。
而张枫的烂泥则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在朱棣的身上是一块又一块的糊上,还特意没有留下什么特别大块的脏点。
毕竟不管怎么说,朱棣仍然是大明的藩王,是这座燕王府的主人,疯了可以接受,傻了也能担待,可这身上绝对不会出现非常明显的脏乱迹象。
当着外人的面装样子表演的时候,却是可以翻滚到泥坑里去沾一身,但是在没见到外人之前,这身上如果还有烂泥的存在,那就不叫演戏了,而是戏太过了。
贴身的衣物没有办法强行换下来还情有可原,但是这衣物上的泥土怎么说也是能被打扫下来的,如果张枫没有想好这一点,肯定会出现纰漏,到时候万一张谢贵等人,乃至朝廷派过来的人火眼金睛,因此发现了破绽,那才有天大的麻烦。
反而是姚广孝拿的树叶枝条可以很好地解释,这燕王府当中花圃园林甚多,明显已经疯癫的王爷随处乱跑,就算死下仆们跟着也必然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而这头发挂带的树叶枝条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正好是和脏乱的泥土相反,一个不能留下太明显的痕迹,一个最好是有一些作为证据,两项结合之后,朱棣现在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一个疯癫之人应该有得样子。
那么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将朱棣疯了的消息散播出去,以让张谢贵等人知晓,进而让朝廷知晓,这大明宗人府宗令,堂堂燕王朱棣竟然疯了。
而且他们连接口都想好了,之前不是用装病的由头将三个世子殿下给骗回来了吗,事后张谢贵等人就已经怀疑,是不是朱棣在装病博取同情了,并且这事都已经上报了朝廷,只是朱允那里不太愿意承认是自己看走了眼,所以一直都没有批复下来而已。
这段时间的不露面,原本朱棣他们打算的是借此机会给朱棣一个转变的时间,到时候一个重新活过来的朱棣站在人们面前,大可以推说是这月余的时间里有名医诊治,王爷的病情得到了极大地缓解和治愈,现在便已经到了痊愈的时间。
如此借口简直是一举数的,不及能够大小朝廷的戒心疑虑,还能够给朱棣重新正常活动以光明正大的理由。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借口不能用在原本的计划上面了,反而现在需要转移到重新变得疯癫的朱棣身上。
到时候这事从燕王府中传出去,大可以将燕王子的疯癫之症归结于之前患病的缘故,便说是先前未曾医治完好,这才导致朱棣虽然看起来是像痊愈的样子,但实际的内在却有更大的病患掩藏其内。
直到今日,这潜藏的病症终于爆发了出来,进而影响到了朱棣的大脑,使得这位英明神武的燕王殿下彻底疯掉了,这不正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转移理由吗。
而且还能趁此机会打消之前所代练的不利影响,进而能够更多的保证此次计划实施的成功性,也能给燕王府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么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张枫两人将朱棣已经疯了的消息传出去,他再在这王府之内做戏几场,再给张谢贵他们看个清楚,此事便可成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疯了?
朱棣这里准备的差不多了,张那边的消息也已经飞快的传了出去,直接向着朱允那边去了,而且还十分之快,目的就是想要保证北平这边不会出现什么狗急跳墙之类的乱子,免得到时候受到损失的都是朝廷方面。m.www.uu234.net
与此同时,在张送出这份信保的时候,锦衣卫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自然而然是要传回京城去给他们的指挥使蒋看。
这一次恐怕蒋是帮不到朱棣什么忙了,因为张的渠道可不是锦衣卫的渠道,锦衣卫自然也没有什么能力去拦截这一份情报,所以等传到朱允面前之后,这件事便已经是注定了。
哪怕他蒋冒着死的危险去否认这份奏报的真实性,恐怕他换来的只会是朱棣的不信任和死到临头的危险罢了。
然而更别说,现在燕王府里可还有一个蒋所不清楚真实底细的葛诚在,这个和齐泰接触便一直是小心翼翼状态的燕王府右长史,他可是朝廷非常重要的一个暗中隐匿的棋子啊。
如果到时候这事没有及时搞清楚,蒋所要面对的可就是当今天子的怒火了,甚至还会,不肯定会牵扯到整个锦衣卫衙门,那才是蒋最后悔的事情。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蒋并不知情葛诚的存在,这事始终是有一个隐患在,然而没有真正的到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还没有爆发出来,可真要到了最终的时刻,恐怕一切都已经晚了啊。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来自北平布政使张和指挥使谢贵两人一同署名的奏报,和锦衣卫的奏报一起往南京送来,只等到了京城呈到朱允的面前,这天下怕是要出现一场惊天动地的打变故了。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事可还没完呢。
张他们这一招是先手,而朱棣这里的后手也已经开始施行,现在就看双方到底谁能够赢下这一场对决的胜利。
“什么!燕王朱棣疯了?”
张争准备派人去加紧燕王府四周的监视情况呢,却突然听闻自己的手下来传信,说是燕王朱棣不知因何变得异常癫狂疯傻,整个王府都快要闹翻天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制止得了朱棣。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张一个措手不及,他完全没想到这边自己刚刚获悉燕王府参与到私下买卖精铁的事情,那边燕王府就传出来朱棣已经疯了的消息,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啊。
一时间张的脑子有些混乱,他还么有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燕王就疯了,之前不好能够出城迎接自己的几个儿子吗,这才多久,就突然间变得疯疯癫癫,莫不是这其中有诈?
张皱着眉头疑惑的想着,可是他越想却越想不通,甚至这心里的怀疑也越发的强烈,现在在他的脑海里,最急迫的念头就是想要亲身一探燕王府内情,亲眼看一看这传言为疯癫的朱棣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
说走就走,犹犹豫豫向来不是张的性格,他招呼一声便带着手下匆匆出了府衙,向着燕王府赶去。
当然了,这件事他自然是少不了要通知指挥使谢贵,最好两人一同前往才是最好的,毕竟双方都为朝廷委派负责监视朱棣燕王府的人,这种事两人都在场才能说清楚,免得将来弄出一些糊涂事情来,到时候惹得一身骚还没有办法解释,张怕就怕出现这样的问题。
不过显然这朱棣疯了的消息根本就不用张去特意招呼谢贵,这位北平指挥使也早就得到了手下的汇报,两人不约而同的是想着立刻赶往燕王府去亲眼见一见事情真实情况,所以在这通往燕王府的道路上不期而遇。
这时候也不是多话的时间,当务之急自然是赶紧去王府中确定这燕王是否疯癫为真实一事才最关键。
不过不管是在张还是谢贵这里,他们二人都又不小的怀疑,毕竟前车之鉴犹在,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说朱棣之前是装病蒙骗他们,蒙骗天子。
可事后安插在王府当中的葛诚却已经有消息传出,说朱棣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但却好像没有了之前那种病入膏肓无法起身的垂死之相。
因此,张谢贵二人这一碰头,就感觉他们应该是被人骗了,可却也只能就这样人了,,没看到天子都没话说吗。
难不成他们两个想要认错却还要强行要求天子也跟着一起吗,这可是关乎到天子的颜面,一个皇帝被藩王的小把戏给蒙蔽了双眼,说出去必然会惹人耻笑。
而这一次,抱着最大的怀疑态度,张谢贵两人与其说是想要亲眼见见传言变成疯癫状态的朱棣,不如说是正打着要来王府当中揭破朱棣装疯卖傻主意而来的。
两人一见面,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这默契就有了,等到时候进了王府互相协力,肯定能够找出朱棣这个阴险小人的破绽来。
说做就做,虽然有可能伴随着危险,但如果能为天子为朝廷揭破朱棣的面具,他们连个人哪怕是神遭危险也是无所畏惧的。
然而事情总会发生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张谢贵两人这才前脚刚迈进燕王府的大门,正纳闷这平日里戒备森严的王府大门居然没人守卫的时候,二人就发现有一不明飞行物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二人的脸上袭来。
下意识的张不知所措,而谢贵身为武人,能够被朝廷委派为北平指挥使,自然不是什么碌碌无为之辈,身手也是相当的不错。
只见他一手推开张,自己则脚下挪动转向伸开身子,正正好好的避开了这一不明的飞行物。
“啪!”
“小心!”
他们两人是完美的避开了,可后面的随从就比较倒霉,正好有一个人用脸接住了这不明的飞行物,可以让张谢贵二人看个清楚。
与此同时这一声警告也随之而来,不过很明显是完了,而此时张谢二人也看了个真切,所谓的不行飞行物竟然是一团烂泥……
第七百四十九章 粪坑洗澡
很突然,很懵逼,完全摸不着头脑,现在在张和谢贵两人的脑子里是一片茫然和空白,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前脚刚刚踏入燕王府一步,就遭到了不明的攻击,还是臭泥飞弹这种毫无杀伤力却有极大污染力的飞行道具。顶 点 X 23 U S
然而现实可不会给张谢二人过多的思考时间,在还没来得及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身就没有什么武学底子的张顿时便遭中,一瞬间他的身上至少被击中了四五次,每一块都是那又臭又脏,黏糊糊湿哒哒的烂泥。
反观谢贵这里只有一两滩招呼过来,貌似完全没有什么攻击他的必要性一样,再加上谢贵本身身手就还可以,自然是能够轻易的避开,和张形成了显明的对比。
至于剩下的那些属下,除了最倒霉的家伙挨了第一发臭臭泥弹以外,其他人到是完好无损,根本就像是透明的一样,完全没有被招呼到。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大家都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燕王府还遭到了袭击吗,还有那刚才一声小心到底是谁喊得,很明显都已经来不及了才出声,真是一团乱麻糟糕不行,根本就想不透啊。
不过现实根本就不用张谢贵两人去猜想,因为事实就摆在他们的面前,很轻易的就能够看的清楚。
方才出声呼喊让他们小心的只不过是一个王府的小角色,或者说死原来的王府门房,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围在一个人的身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站着,那样子十分想要靠近却又根本没有胆子靠近似的,显得十分别扭。
这会张谢贵两人也算是看的清楚了,有胆子向他们扔出这些烂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燕王府的主人,大明燕王朱棣殿下。
原本是过来确认朱棣是否疯了的二人,现在脑子里初了有些不敢相信意外,更多的则是惊讶和一丝窃喜。
现在朱棣的样子看起来就和疯傻之人一般无二,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那身上衣物的脏乱破旧,还有那脸上的污渍,还有朱棣现在正做的事情,无比表明着这位堂堂大明燕王殿下正处于一种精神不太正常的状态,俗话说也就是疯了的状态。
谁家正常人会傻笑着捧着一大团烂泥巴,然后一把接着一把的朝别人扔去,一边扔嘴里还一边嘀咕,如果砸中了那会笑的更加灿烂,如果砸不中也不会沮丧,反而还会更来劲了,必然要砸中才会停止。
在张和谢贵两人惊讶的目光下,朱棣正是这般痴痴傻傻的样子,其身旁有燕王府的宿卫统领张枫,有宿卫副统领张武,还有许许多多的王府属官下臣,不远处就是一脸关切带着浓浓焦急之色的燕王府徐氏。
可以说现在整个燕王府的人都在这前院站着,王府里有头有脸的人也都围在朱棣的身边,所有人都看起来很正常,唯独这燕王府的主人朱棣是一副疯癫的模样。
都表现的这般明显了,张和谢贵两人就算是再怎么怀疑,这心也有些打鼓,难不成他们两个的疑心是多余的了,这次朱棣是真的发疯了?
不然怎么会表现出来这样的情况,要知道他可是太祖高皇帝的四子,大明当今天子的皇叔,堂堂燕王殿下,不说威震天下,却也是威震北方诸省,其赫赫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想到今日竟变成了如此模样。
这别说是装疯了,张和谢贵可不相信,装疯能够装出来这个样子,要知道藩王的脸面有多重要,这一点根本就不用外人描述,光是从宁愿**而死也不愿被狱卒押解回到金陵的湘王殿下就能够看的出来,大明这些个藩王都是一群十分看重骨气的存在。
而作为藩王之首的燕王朱棣,领兵作战多年,杀敌无数建功几许,怎么可能装疯装的连最后的尊严脸面都不要了,这完全不符合朱棣的心性啊。
不是张和谢贵两人太天真,而是他们根本就想不通朱棣能够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能够达到这种装疯的程度。
然而实际上如果当一个人面临死局的时候,基本上只要能够有机会逃出生天,那么哪怕是抛弃他们这一生当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怕也是在所不惜的吧。
更何况在朱棣的眼里,他本身就没有像张谢贵二人猜测的那般,更别说是像湘王朱柏那般**而死了。
如果朱棣真的太在乎颜面问题,那么他还有什么必要去做这些暗中的筹划,还有什么心思打着另一个天大的主意,莫不如早点上书主动请求朝廷削爵来的更为舒服一些了。
而张斌和谢贵两人其实并不很了解朱棣的为人,他们更多只是道听途说和来自锦衣卫的请报上所了解到的朱棣,然而那只是朱棣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而已,并非是他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本来面目。
所以现在扮演一个疯子,只要戏做到位,再加上之前一连串的突然事件,导致现在张谢二人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下意识的就认为朱棣显然已经疯了,这一次到没有欺骗他们。
看看那副模样,还有这站在远处都能够闻到的臭气熏天的味道,真不知道这燕王殿下是不是到茅房粪池里边去游了一圈,不然这浑身上下怎么会如此的臭气弥漫。
想到这里,张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干呕不断,差一点就吐了出来,他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受,不想还好,一想却愈发的觉得恶心起来了。
然而这还要多亏了张枫,要不是他特意从那些被雨水还有花圃浇灌多出的泥坑当中挖出了这些带着浓浓腐臭味道的烂泥,这效果还真的没有这么明显呢。
本来张枫还真想要去茅厕旁边挖一些的,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一次朱棣是装疯,又不是真疯,找一些污泥尚且可以接受,但要是这茅房一旁的烂泥,鬼知道有没有谁尿急会在旁边就地解决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张枫还是没有选择那个在他看来更好的掩饰道具,不过现在看来,没有更好的也未必达不到效果,最起码张和谢贵目前来说已经相信了朱棣真疯了的事实……
第七百五十章 逼真的戏
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张和谢贵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万一真要在待下去,再被招呼几发臭泥飞弹,那谁能受的了啊。
没见到就连燕王府的宿卫统领张枫都有招不住的时候,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完全是被摧残的下场。
要不是燕王妃离着远远地,还有人护在她的面前,说不定这位王妃殿下也要跟着一起遭殃呢。
人家张枫的身手都做不到百分之百闪避,虽然这里面自然有朱棣身份压制的问题,可要说谢贵自问能不能与张枫比肩,那可真的是有点异想天开不现实了。
整个北平城谁不知道,燕王府宿卫统领的身手那是一等一的高超,基本上没有几个人能在张枫的手上走过几回,要知道当初从武当山上下来之时,张枫的身手就已经不俗了,在加上这几年的精心提升,不说这天下称王称霸傲视群雄,但是这燕王府里北平城中当个第一名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所以这点自知之明谢贵还是有的,张就更不用说了,他这个书生之流的人,张枫让他双手双脚都还不一定能被收拾了,再加上眼见为实,两人现在心里已经确定了朱棣染了疯疾的消息,还是早些离开这里为妙。
至于朱棣为何会变成此状,两人也和燕王妃接触过了,说原因是为先前病患未愈,而后大喜之下身心突变,导致病疾入脑所引起的疯邪之症,北平城里大大小小的名医圣手都请过来了,可惜没有一个能点头说治好的,虽然给开了一大堆药方,但这些大夫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朱棣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这是事实,也根本无从下手医治,大家束手无策徒劳无功罢了。
对于这些大夫和医者的诊断,张和谢贵大可以事后去慢慢询问查看,现在两人亲眼所见,虽然和上一次亲眼所见的重疾卧床十分的相似,可这一回张和谢贵都觉得应该不是骗人的才对,因为再怎么做,一个堂堂大明藩王殿下,也因该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做到这样的地步才对。
结果就是张谢二人认可了这个事实,为了避免接下来被误伤,匆匆的向徐妙云告辞离去,两人还得将这事赶紧通报朝廷才是,以待天子之决断。
眼见着送走了张谢二人,徐妙云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再拖下去,她可有些绷不住了,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朱棣那样天生的神奇演技。
徐妙云一边得装作悲伤焦急的样子,一边还要应付张和谢贵的问询,还得时时注意场间朱棣的动静,这一心三顾着实是有些难为她了。
不过好在那烂泥起了很大的作用,尤其是作为头脑的张被一下子打蒙了,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这就下意识的做出了判断,可以说他们两人完全又一次被朱棣给牵着鼻子走了,说起来这都是第二次了,也不知道张谢二人知道了以后会作何感想。
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张和谢贵的问题,朱棣虽然也瞄到了他们两个的离开,可是这演戏总要有始有终,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万一他们二人杀了一个回马枪,朱棣正巧又停下来了。
除非朱棣当场决定翻脸直接诛杀张谢二人以灭口,不然这件事肯定会暴露,到时候必然是大祸临头的局面。
所以做戏做全套,朱棣这还得接着演下去,甭管手里头这一大团张枫找来的烂泥有多恶臭,甭管自己是不是已经都要被熏得头晕眼花要吐了,在这种时候依旧得表现的疯癫样子,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这样疯疯癫癫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应该不会出现问题以后,朱棣也才放松了下来,说什么都不干了,赶紧离着那一团烂泥远远地才好,现在朱棣最想的就是沐浴一番好好的洗一洗自己身上的臭味肮脏之物。
别看朱棣能够放下颜面做出这等事情来,可实际上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显然根本不可能,别说是朱棣这样一个大明藩王了,就换做是张枫,那他也有受不了的时候。
可这终究是为了保命,事后怎么正常表现都可以,但在外人之前就得是一副疯疯癫癫的痴傻样子,就得表现为一个疯子应该有的状态,这样才能保住燕王府上上下下,才能够给朱棣继续的争取时间和机会,进而让暗中的准备工作能够更加顺利的完成。
不过显然朱棣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现在的燕王府右长史葛诚。
朱棣虽然知道葛诚性贪,可是却完全没料到葛诚已经变成了朝廷的暗棋,更是不知道他这装疯的一切过程都被葛诚看在了眼里,已经成为葛诚向朝廷献功的第一步了。
之前葛诚也很惊讶燕王殿下怎么突然疯了,一直到张谢二人进府查探的时候他也一样被蒙在鼓里,不然方才张谢二人想打眼色示意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点头确认呢。
张谢贵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朱棣的表现,这不还有一个个葛诚作为内应看着呢吗,在经过了葛诚的点头,张谢二人再加上自己的判断,所以才这般笃定。
可是朱棣万万没想到,自己事后恢复正常的样子却被葛诚看了个正着,也让葛诚知道自己先前同样是被蒙蔽了,也知道自己已经传递出去一个错误的消息,现在正想着要把这件事的真相给张和谢贵两人传出去呢。
只不过现在燕王府戒备森严,他这个右长史虽然还是王府属官当中的高位,可实际上能够有资格随意进出王府的也只有张枫的寥寥数人罢了,这其中可不包括葛诚。
而外面,张谢贵二人则是在传出精铁一案事件奏报之后,又飞快拟写了这道燕王朱棣疯癫的奏报送了上去。
现在一份关乎朱棣不轨之举,竟然和私下买卖精铁一事有关的奏报,和燕王朱棣因为先前染病未愈而患脑疾突发疯症的消息一前一后送往了南京城,一并等待朱允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