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暴露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方铭打开房门，门前站着两位中年男人，虽然没穿制服，但他们站立的姿态，干练的气息，马上让方铭想到了警察。
果然，其中一位干瘦的中年人掏出警官证，对方铭说：“你是方铭吧？我们在调查一起案件，有些问题要问你，请你配合调查。”
方铭点点头，“请进。”
两人跟着方铭，走进客厅，另一位男子，寸头、方脸，身体健壮，神情威严，他看到一旁好奇的戚晴，对她说：“我们想和他单独谈谈，请你回避一下。”
戚晴走进卧室，合上门的时候扭头对方铭说：“有事叫我。”
寸头男子咧嘴一笑，“你能给他撑腰？”
说着，他大大咧咧坐到沙发上，掏出一个小本，问方铭：“7月22日中午十一点，你在做什么？”
方铭想了想，“大概在公司吧。”
干瘦男人说：“我们去过你原来的公司，还调取了写字楼监控，当天上午11点，你已经辞职离开公司。所以，你再好好回忆一下，离开公司后，你都做了什么？”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紧紧盯着方铭的面部表情，似乎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他就能即刻捕捉到。
方铭看着他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走了一段路，然后坐车回家。”
“你自己？”
“不是，中途遇见一位同学，把她送到地铁站后，我坐公交回家。”
“你的同学叫刘歆语，是电视台记者，那天，你们俩曾在街边公园见面，我说的对吗？”
干瘦男人一副我已经掌握了全部情况的表情，方铭说：“没错，我们是在公园遇到。”
“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个红衬衫男子，他对你的同学刘歆语欲行不轨，被你打伤？”
方铭平静的回答：“没有见过这人，也没发生你说的状况。”
威严的寸头男按捺不住，大声说：“想好了再回答！那个时间，公园里没几个人，四面的监控我们都看过，你最可疑！”
干瘦男人摆了摆手，制止了寸头男子。
他和蔼的对方铭说：“我们找你，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老实说，你做了好事，我们只是来核实一下当时情况，
他加重语气：“不过，这件事涉及到国家安全。如果你刻意隐瞒，那就对不起了，你可能要承担你无法想象的代价。”
他的眼光像两道锥子，想要在年轻人的心理防线上刺出破口。
“其实我们掌握的差不多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有一位被打晕的园林工人，他苏醒后，说他看到了红衣男子正在胁迫一个女孩，女孩的衣着特征接近你的同学刘歆语，你能说说吗？”
方铭淡淡的说：“我知道的已经说了，想必你们已经询问过刘歆语了，她应该告诉你们真相。”
方铭心想，如果刘歆语说出当时的真相，他们就不会这样旁敲侧击的询问了。
刘歆语居然没有说真话，这出乎方铭预料，难道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干瘦男人脸上的皮肉抖动了两下，挤出一个笑容，“小方啊，你还有一次机会，好好考虑考虑再回答。免得日后后悔，这次可不是普通事件，很可能会危害国家安全，这样的罪名，你有心理准备吗？”
啪，戚晴从卧室推门出来，“大叔，你们这是什么说法？”她表情严肃，“如果你们有证据，请出示证据。”
威严的短发男子皱着眉头，训斥道：“小孩子不要打岔！我们正在和当事人谈很重要的事情。”
戚晴毫不畏惧的说：“你们是哪个警局的？”
这下，连干瘦男人都感到好笑，“怎么，小姑娘，你要投诉我们？我们可没有违反任何纪律、法规，只是例行调查。”
戚晴说：“我就是要投诉你们，没有证据，威胁守法市民，什么叫要付出代价？”
她拿出手机，在两人又气又笑的目光注视下，拨通了电话，“是我，我想问问你，如果你们的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用严重的罪名来威胁市民，算不算违反纪律？”
电话那头，听不清说了什么，戚晴挑了下眉毛，“我保证是无辜市民，是方铭。”
然后她把手机递给干瘦男子，“找你的。”
干瘦男人接过手机，“哪位？”
“什么，刚才那姑娘是你的女儿，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了，我们正在执行公务，她随意出来干涉……”
这时，连另外两人都能听到电话中传来的咆哮声：“我不仅是她父亲，我还是一名警察，我是戚国海，你们调查过程中到底有没有问题？
我女儿说她已经录下了证据，另外，我认识方铭，你们不要拿吓唬惯犯那一套来对他！”
干瘦男人再也拿捏不住老谋深算的神情，他面部抖动，终于反应过来，“是，是，戚局长，请您理解，我们临时接到上级部门的任务，调查取证过程中，有点急于求成，对当事人的态度有问题。我们一定改正，取得当事人的谅解。”
短发男人听到戚国海的名字，张开嘴巴，表情尴尬，马上对戚晴诚恳的说：“对不起，你父亲是我的老上级，全警局我最佩服的就是他，没想到被他女儿教训了。”
两人再也坐不住，恳请方铭理解，他们是急于取得进展。虽然他们不了解这次调查的内情，但据其他部门的同志说，这次调查事关重大。
方铭没太在意，本来他就对那种程度的吓唬没有感觉，戚晴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临走前，寸头男人悄悄拜托戚晴：“见到你父亲，千万别提我。”
他犹豫了片刻，又告诉方铭：“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部门来调查你，因为当时现场附近出现的人不多，几轮排查之后，你是重点怀疑目标之一。”
两位警察走后，戚晴问方铭：“是不是觉得我小题大做了？”
方铭回答：“谢谢，你总是爱打抱不平。”
“感受到对方的关切，你生发出感动之情，达到22点，降低物化指数1点，现在物化指数为58点。”
方铭心想：那次被自己打断腿的陈总，肯定向特殊部门交代了一切，他会交代当时制服他的也是异能者。但他当时被“葵”致盲，应该没看清我的长相。所以，他们只能通过排查来找到我。
自己先后两次遭遇异能者，难免留下痕迹。在末日逐渐浮出水面的非常时期，国家机器运转迅捷、高效，可以想见，下次调查很快就会来临。
当然，随着更多异能者登上舞台，随着秘密逐渐为世人所知，更大的风暴也将来临。
第三十二章 超级记忆
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陈总双腿打着石膏，僵硬的靠在沙发上，旁边是他的轮椅。他一只眼睛缠着绷带，另一只眼睛一片血红，这是被方铭的“葵”照射的结果。
对面是一位和蔼的络腮胡男子，温和的对陈总说：“放松点，这里不是警局。”
说着拿起桌上的照片，举到陈总尚存模糊视力的那只眼睛前，“你再仔细辨认一下，是不是她？”
照片上的人赫然是刘歆语，络腮胡慢悠悠的说：“为了找到打伤你的人，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劲啊。公园内部监控太少，我们只能通过周围的监控来排查，询问过9位女性，都不承认经历过侵犯未遂。”他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所以还得问你，你最有发言权。”
陈总那只血红的眼睛眼神空洞，视线缓缓落在离他仅十厘米的照片上，裂开的嘴唇慢慢翕合，“我之前就和警察说了很多次，我不认识她，从来没见过。”
络腮胡摇了摇头，无奈的说：“这样的话，你对我们用处不大，只好把你送到实验室了。放心，你在那里会活的很好。”
……
夜间变得格外漫长，方铭发现，自己只需要睡很短时间，就能获得充沛的精力。
回想起白天寸头警察最后一句话，方铭心中一动，自己只是怀疑对象之一，还有其他怀疑目标？
那两位警察大概是配合特殊部门进行调查，并不明白怀疑对象的意义，自己却很清楚，怀疑对象指的就是异能者。
出事那个街边公园，周围住宅区很少，几乎不在大爷大妈的日常遛弯范围内，又是工作日的上午，人数不会太多，自己当时也没有见到几个人，否则红衣男子也不会那么嚣张。
这样的环境中，还有什么人会被当成疑似异能者？
安静了很久的艾恩突然说：“为什么不好好回忆一下，你太低估你身体的提升了。”
这几天，方铭每时每刻都感受到体内汹涌的力量，还有灵敏的感知力，就像刚才警察问话时，他能从对方的心跳和语调中感知到对方的虚张声势。
除此之外，难道身体能力的提升还包含自己没发现的优势？
方铭平复思绪，开始回想当时公园内的场景。
相比照片，人类的回忆，常常只有黑白两色，画面模糊，呈现出碎片化、平面化的特征，还伴随着时间线的紊乱，对象的混淆。强行给回忆增加色彩，就像是把黑白照片涂上色块。
这次，方铭却开启了新的回忆方式。
一幕幕场景色彩饱满，清晰异常，就像是正在眼前的实景。许多画面从意识中次序分明的浮现，有自己躺在草坪上仰望天空的视角，有当时看到刘歆语的视角，有他和刘歆语两人一起穿过林荫小道，走出公园的视角，还有小雨中刘歆语美丽的一幕。
过程还没结束，一幅幅各种视角的图像在意识中翻动，重新切割、组合，像搭积木一样，组成了街边公园的立体模型，因为当时自己的活动范围集中在公园东侧，所以这个立体模型也只有半个公园大小。
模型中还有不同的人，星星点点，处于不同位置，当时只是随意瞥见的人，就被记录在了意识中。
艾恩说：“你当时已经开启了异能，由于身体的提升，你无意识的视线触及的对象，尽管你没有印象，仍然会被你的视觉系统自动记录，而且清晰度很高。”
方铭想到，自己当时已经能看清远处的鸟羽，所以远点的场景，也被清晰的纪录下来。
不仅如此，方铭还发现，自己还能随意调转立体模型的角度，放大和缩小。
他放大那片灌木丛围成的区域，当时的景象马上呈现出来，红衣男子、刘歆语、园林工人，还有自己的位置、神情、动作，都栩栩如生，就像回到了过去，重新见证这一幕。
方铭继续观察其它位置，在灌木丛北边二十多米外的石板路上，有位推着婴儿车的女性经过，她时不时停下来，晃动玩具，对着车里说些什么。
视线跳到女性身后五十米，一位青年手持考研英语单词手册，正在默记单词。青年身后的草坪上，坐着两个谈恋爱的年轻人，正在低头耳语。
再朝公园模型东侧看去，还有四个年轻人正在排练舞蹈，或许是附近学校的？他们觉得街边公园更清净，所以选在这里。
然后，方铭又在西侧的石桌上看到了两位对弈的中年人，穿着是典型的上班族，在这个写字楼密集地区临近的公园，工作日的上午，选择在这里下棋，方铭觉得自己过去观察的太不仔细了。
如果红衣男子供认出自己，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应该都是男性，而下棋的那两人似乎最为可疑。
方铭沿着模型逐一看过去，从灌木丛到碎石路，再到路边的一排银杏树，然后是一条水泥路，水泥路的东侧是大片的草坪，草坪的一侧又是一片小树林，再往北就出了公园。
方铭猛的收回视线，小树林里还有一个，这是一个斜靠着树的青年，穿着整洁的粉色衬衫。他大概被自己从树木缝隙中无意识的看到过，才被记录下来。
可惜，一片树荫正好落在他的脸上，造成了形象的模糊，方铭努力分辨。大略看出，青年低垂着头，带着茶色太阳镜，唇角似乎带着点笑容。
他看起来很正常，但让方铭有种莫名的不舒服。尽管他的面部形象模糊，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刺眼。
草地上，有一个棕色背包应该是青年的，背包只显示了一半。大概是当时背包的一半被花木遮挡，自己的视线扫描不到，所以模型中也没有呈现。
方铭把模型放大，从背包的接口处，露出半截折叠的册子，好像是一份宣传册，红色的logo露出了大部分，把不完整的logo放大到最大程度，方铭觉得似曾相识。
可惜，自己觉醒异能之前的记忆，没有获得改造，所以他一时想不到logo的出处。
对那两个下棋的人，方铭记下了他们的容貌。至于似曾相识的logo，他决定第二天再去查找。
完全可以想见，面对庞大的国家机器，想要保守自己是异能者的秘密，会越来越困难。
方铭并没有把国家机构当作对立面，在解决末日危机共同的目标下，他并不排斥和国家机构合作。
只是，他更想做一个能支配自己的人。
自己应该加快异能的提升了，可惜，自己成功吸收好感的方式，完全是偶然性的，似乎是可遇不可求。
同时，自己的物化指数牢牢的钉在58点，离解除物化也太远了……况且，随着危机感不断加重，越来越紧绷的自己，恐怕更难感知各种美好，产生好的情感体验。
第三十三章 “引狼入室”
艾恩对方铭的异能并非全知，比如这个让方铭很在意的问题，“一个人能提供几种情感能量？”
艾恩说：“一般情况下，大概是一种吧，有的人也许因为情感丰富，会多出一两种，这问题需要你自己探索。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你不清楚？”
“这有什么奇怪的？异能自带数据库并不全面。而且我就是你的另一面，我的分析都是来自你意识中积累的素材。
你不是脑神经学家，或者恋爱专家，所以对于情感，我能知道的也有限。”
自从这天早上，方铭无意中说出自己完成16种异能纹饰，就能获得提升。戚晴从沙发上蹦起来，短袖的一侧由肩膀滑落，露出粉润青春的肩颈。
那一刻，方铭有种错觉，戚晴瞪大的眼睛里似乎冒出金色光芒，仿佛看到了一种希望。
她跳过来，在扑到方铭怀中之前，停下脚步，抓住方铭的手臂，兴奋的说：“能吸收好感，还能提升的异能，我在电影里都没有见过类似的异能，也许你是唯一！”
方铭：“你总共才见过几个异能者。”
她用力拍拍方铭的肩膀，“小伙子，拯救大家就看你了！”
她的指尖如弹琴一样快速敲击着脸蛋，好像陷入了重要的思考，“现在你只收集了4种，差太多了。可惜，你不是那种小鲜肉的模样，口才也不好，不会撩妹，要不咱们就可以到处撒网了。”
戚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喃喃自语：“真的有希望了……”
方铭认真的回答，“我不是英雄。”
戚晴说：“你或许不是英雄，可你是个不愿意屈服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力量，我相信你都会奋战到底。”
她蓦然一笑，“我明白了，如果是别的事，你大概会尽力去做。可是要讨人喜欢，收集好感，你害怕了！”
方铭表情尴尬，心想：不是害怕，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戚晴坐了下来，“说说，你还认识什么女孩？你不反感的。对了，上次那个记者大美女！”
看到方铭犹豫的神情，戚晴问：“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方铭简单的说了那次公园中的事情，戚晴说：“她很坚强，你还救过她，她肯定愿意帮忙。”
不光戚晴催促，艾恩也在一旁唠叨：“答应她！如果不赶快提升，危机随时会到来。你需要新的情感能量，一个人能提供的能量种类有限，你需要接触的新的对象。”
方铭打通了刘歆语的电话，他没留意，一旁的戚晴低头小声嘀咕：“我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电话那头，刘歆语悦耳的声音响起，方铭问，“我是方铭，你有时间吗？是这样的，我……。”
戚晴轻巧的从方铭手中拿过手机，“歆语姐，我是方铭的妹妹戚晴，我们正在发掘方铭的异能，如果你能帮忙就太好了。”
电话中没有多少迟疑，“在哪儿见面？”
临近中午，刘歆语来到方铭家。她衣着简洁，米白色丝质衬衫和灰色长裤，长发自然垂散，目光恬静。
客厅被当成了会议室，棕色餐桌被移到正中，桌上除了水杯，还摆了两个碟子，盛着颜色可爱的蛋糕，桌子对面还立起了一块黑板。寒暄两句之后，刘歆语在戚晴对面坐了下来。
戚晴像欣赏名画一样仔细观察刘歆语，喃喃的说：“歆语姐，你真美……听说方铭认识一个大美女，一看到真人，连我都神魂颠倒了。”
看着眼前这个笑靥绽放的女孩，刘歆语心情复杂，因为有这样温暖人心的女孩在身边，所以方铭才以平淡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上次见面以后，她回想起方铭，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些疑惑，自己接触的男性，总是会被自己吸引，做出各种求偶表演。
方铭不仅例外，似乎还看穿了她的本质她是不会感到温暖的女人，所以他甚至没有疑惑自己被救之后表现不够热情。
这些年她几乎和快乐绝缘，除了工作时礼节性的微笑，平时很少笑。
因为家中变故的打击，她的生活变成了穿行在人群中的仪式，穿过热闹但是荒芜的人潮，自己必须保持坚强、从容，至于前行的目的地是哪里，她早就放弃了憧憬……末日，也只是一种解脱吧，她没有多少恐惧。
别人的欢笑，对她就像一杯淡茶，不能让她有多少舒缓。戚晴很特别，她的笑容自然、夺目，使人如沐春风，自己内心深处坚不可摧的忧伤仿佛也被融化了一丝。
戚晴亲热的抱着刘歆语的胳膊，对她说：
“方铭就像是一个超能力容器，他能够吸收好感，转化成各种能量，比如光和火。
我觉得，如果他吸收尽可能多的情感能量，还可以晋级，说不定还能影响到末日……我都有点崇拜他了，先让他说说自己的神奇体验吧。”
方铭尴尬的说，“她喜欢乱开玩笑，别当真，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刘歆语看了一眼方铭，对戚晴说：“他之前没有透露自己的异能。”
戚晴吃了口蛋糕，把另一块蛋糕推到刘歆语面前。
“嗯，可以想象，因为他对人缺乏信任，可怜的孩子，过去生活太封闭了。”
刘歆语似笑非笑的说，“现在怎么又信任我了？”
方铭语塞，吸收了刘歆语的好感后，虽然没有再联络，对方的能量似乎持续温暖着他，滋养他的血肉，无形中让她觉得刘歆语更亲近了。但他怎么说的出口？
如果说面对活泼热情的戚晴，他还能多说几句，在刘歆语这种气质清冷的姑娘面展示自己的感受，感觉就像面对一个面无表情的观众，表演“心灵脱衣舞”，卸下防护层，露出**的内心，方铭很不习惯，他一向把自己的真实情感隐藏在理性的外衣下。
艾恩在意识中说：“屁脱衣舞，坦诚的展示内心有什么可怕的？你对她刚才产生了一次关心，只达到14点，没有能够削弱物化指数。”
戚晴回答说，“因为你给他提供了能量，你的好感进入了他的身体，他被你的心意感染了，哎，听着怎么色色的……”，
刘歆语装作没有听见，问，“怎么帮他？”
戚晴表情认真起来，“我们都知道，末日可能是真的，不管怎样，我不想最后的这段时光，生活在恐惧中，或者逃避，装作一切都好。
我要做点什么，或者帮别人做点什么，方铭的能力很特别，我会忍不住想，如果是汇集了很多人的情感？是不是最后能够改变末日？”
“但是，方铭无法吸收他人之间的好感，而且对情感的热烈程度有很高要求。他需要别人帮助……”
刘歆语问：“作为情感的提供者？让方铭来吸收好感？”
戚晴说：“是的，其实，我原本想隐瞒这些信息，毕竟他帮助过你，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主动喜欢他。可是，我怀疑你有让人说真话的异能，隐瞒只会变糟。”
“而且，以方铭这种消极冷漠的样子，让女孩喜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对方了解他多一点。”
刘歆语默默的听着，拯救末日的可能？
戚晴的话，好像是对正走在沙漠中的行人，展示远在地球另一头的湖泊。她无法想象那种情景，但戚晴的热情让她触动……
刘歆语简短的回答，“我会尽力。”
“不过，如果方铭真的是救世的关键，也许应该把他上交国家吧，国家能够组织很多人来供应情感……”
方铭：“……”
刘歆语立刻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国家可以指派一个人去做很多事，但没法命令人去爱。强烈的感情，只能是自发产生，强迫不来。”
方铭和戚晴松了口气。
刘歆语接着说：“可是，方铭这样的性格，要依靠自己来激发别人的好感好像不太现实……”
方铭：“……”
第三十四章 请滚出去
刘歆语匆匆离去，约好了在单位忙完再来。
如释重负的戚晴，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睡的正香，把客厅都染上了一层慵懒、旖旎的气息。
方铭没被轻松的气氛传染，继续在网上寻找资料，希望能找到关于异能的各种描述，看看自己的异能属于哪类。
敲门声响起，戚晴迷迷糊糊爬起来，“难道刘歆语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回房间穿了外套，才打开房门。
“你怎么来了？”
门口是个手捧花束的白衣青年，五官端正，气质斯文。
他笑眯眯的看着戚晴，关切的说：“小晴，你搬出去住，也没说一声，连你父亲都为你保密，我是好不容易才查到你住在这里。”
戚晴惊讶的说，“戴林，我搬到这里才几天，你怎么想到来找我？”
戴林说：“你可是我的宝贝妹妹，你搬家，又请假，电话还打不通，我当然关心你在做什么，是不是遇到困难。”
戚晴浅浅一笑，“你想多了，我只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戴林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戚晴推开门说：“进来吧，你来见见方铭，我只是借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主人？这种词汇好恶俗啊。”戴林笑嘻嘻的说。
戚晴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对方铭说：“这是我的朋友，戴林，是个外表正经，实际上心机很深的家伙。”
戴林热情的握住方铭的手，“你好，我认识小晴有些年了，第一次看到她和别的男性同住，真是惊人！说出去没人相信，戚叔叔这次心真大，要是以前，他还不得打断谁的腿。”
他揽着方铭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小声问：“你们是不是已经？”
方铭回答：“你想多了，她是因为担心我，才来这里住。”
戚晴脸蛋点红，嗔怪道：“你说什么呢？”
戴林毫不客气的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评价道：
“挺温馨，你都没有说一声，要不哥能帮你们找个好点的住处，依山旁水，才像一对神仙眷侣。”
戚晴板起小脸，“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
戴林连忙正色说：“开玩笑的，别介意，这里挺好，很有生活气息，我都想搬来了，呵呵。”
他大模大样的坐在沙发上，对方铭说：“兄弟，坐啊，愣着干什么。”
戚晴说：“他这人，在朋友面前很放肆，你别介意。”
方铭摇摇头，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
戴林兴致勃勃的聊起他和戚晴之间的友情，他用诚恳的语气把普通的友谊描述的充满感动，方铭在旁边默默的听着。
他打量着戴林，戴林心跳挺快，似乎处在亢奋中，和他平静的表情矛盾。
至于表情，方铭脑中，戴林稍纵即逝的一幅表情被定格、放大，这一瞬间，戴林的鼻翼皱起，上唇微微上拉。
按照微表情的划分，这种表情，意味着鄙视、厌恶。
从他刚才仿佛开玩笑的话，也能看出，他并非善意。
把我当成情敌了？
戚晴对他说：“方铭是我最信赖的朋友。”
戴林眨了眨眼，换了种谦逊的口气：“方先生，您哪里高就？”
方铭回答：“失业。”
戴林笑着说：“这不要紧，重头再来，兄弟可以帮你介绍一份工作。”
方铭说：“谢谢，不必了，我正在放假中。”
戴林惊讶，“难道你要学那些穷学生，在家凑合过，出门就穷游？”戴林语重心长的劝诫道：
“那种样子，美其名曰享受生活，实际上是浪费生命。年轻人最重要的是要积累经验、财富，满足这个前提，你才能自由生活。”
戚晴眉头蹙起，“今天你怎么这么多话？方铭不用你教。”
戴林哈哈笑着说，“好，好，不说了，我是出于关心，多说了两句。”
方铭平静的说：“没事，你尽管说，万一我听进去了呢。”戴林表情一僵，对方看似忠厚老实，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把自己当回事。
戚晴听到方铭肚子咕噜了一声，想起来今天只顾着兴奋了，忘记准备午饭。她问方铭：“中午想吃什么？”
戴林没有要走的意思，“呵呵，很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戚晴去厨房忙碌，方铭说：“我帮你。”
戚晴说：“材料都是现成的，很快，你和戴林聊聊。”
客厅里，戴林靠近方铭，笑嘻嘻的说：“她眼光很高，我想不出，你怎么得手的？对戚晴，我可是梦想了很久，一直没机会。”
他贴近方铭耳朵，“难道你下药了？讲讲细节呗。”
方铭盯着他的眼光变得锐利。
戴林心中一跳，表情茫然的说：“开玩笑，这就生气了？难不成你当神仙供着她，什么也不做？那你还不如让出来”
话没说完，啪，戴林的头剧烈的震荡了一下，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戚晴从厨房跑出来，“怎么了？”
戴林捂着血水直流的嘴巴，坐在地上，指着方铭，怨恨的说：“他打我！”
戚晴疑惑的看了一眼方铭，问戴林：“你是不是又装人生导师了？”
在她看来，方铭自尊心很强，是有可能被激怒。
方铭只说了一句：“该打。”
戚晴怔住，看看戴林愤恨委屈的样子，又看看方铭平静的表情。
戴林说：“你还不了解我？这小子是神经病！”
戴林是有点小毛病，有时候在朋友面前说话惹人嫌，但方铭的出手似乎太重了，戴林的脸已经高高肿起。
不过，戚晴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决断，“我相信方铭，你走吧。”
戚晴决绝的姿态，让方铭甚至感觉：即便自己出现在命案现场，手持凶器，如果告诉戚晴自己是无辜的，她也一定会信。
戴林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笑容有些扭曲，“当我听说你和别人同居，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感受，我有多伤心！”
戚晴看着他突变的表情，皱起眉头。“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戴林一字一句的说：“越美的越容易被毁坏，你明白吗？尤其是和不自量力的人在一起，再美的花也会很快枯萎。”
戚晴轻蔑的说，“我没把自己交给谁，永远也不会，我自己对自己负责。”
戴林捂着血红的腮帮，直直的盯着戚晴，眼神阴冷，好像要暴发。
出乎意料的是，他突然挤出个笑容，对两人说：“抱歉，我失态了，是我的错，我太嫉妒方铭的好运了。我不求你们谅解，只希望你们再听我说几句。”
戴林咧着嘴，露出血红色的牙齿，方铭有种感觉，戴林的自信又回来了，大概他感觉自己像电影中深沉智慧的反派，能屈能伸。
戴林把手上的腕表摘下，在方铭眼前晃了下。
“方铭，客观的说，咱俩，一个是公司高管，一个是无业游民，你觉得谁更适合小晴？
我这块表，百达翡丽限量版，市场价四百万，你不信可以上网搜索，这表的价值，应该比你全部资产还多吧？”
他把手表放在茶几上，诚恳的说：“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这块表就是你的。”
戴林心中冷笑，心中的剧本已经展开，如果方铭顺他的意，他会惊讶的表示：“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因为贪图一块手表就放弃了戚晴？尽管你夸我，对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
这样的话，方铭的形象自然会在戚晴面前坍塌。
他对这个小把戏很有信心，这不是他第一次玩这种把戏。在他看来，普通人在面对似乎唾手可得的高额财物时，平时的谨慎、警惕常常不翼而飞，只剩下被放大的物欲。
方铭说：“我不知道谁适合戚晴，我只知道，你肯定不适合。”
戴林胸有成竹的表情冻结，他感到，方铭看自己的眼神和语气，就像看着一个上门传销马桶刷子的傻子，根本没有把他华丽的演出放在心上。
方铭对戚晴叹了口气，“你怎么认识这种草包。”
他双手抓起戴林的衣领，把他提到了半空，戴林双脚悬空，惊慌的喊：“快放下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行”，方铭答应了一声，走到门外，啪嗒，戴林被丢在地上，那块表也被扔在他身上。
戴林差点没从楼梯上翻滚下去，他哆嗦了一阵才爬起来，准备说些场面话，可门已经合上。
第三十五章 “作战会议”
戚国海对戚晴的交友圈向来很苛刻，可对戴林，他没下过评语。www.uu234.net
戴林是企业高管，对人总是彬彬有礼，平时风评不错。他对朋友很仗义，朋友遍及燕都，对长辈礼数周全，谁见了都会暗赞他教养好。
而且，戴林的父亲是自己的上级领导，私下表示过，戴林很喜欢戚晴。戚国海决定，让戚晴自己选择。如果戚晴不喜欢，他会无条件支持女儿。
尽管衬衫上血迹斑斑，驾驶座上的戴林还是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笑脸，他可不会因为这点事丢掉自己的格调。
戴林住在三环内的一个高档小区，周围豪华酒店、私人会所和购物中心一应俱全，他在一家酒店前遇到两个好友，看着戴林肿起的脸，两人惊诧，“谁干的？”
戴林笑着说：“一个穷小子，还挺有种。”
“真是不开眼的玩意，他在哪？哥几个帮你教训他。”
戴林摇摇头，“不用，我有办法，动刀动枪的多没意思，动静还大。”
他想起他哥哥戴平和父亲的一番对话，那天他在书房外无意中听到。戴平吞吞吐吐的说，“我入选了特殊组织，专门应对末日和异能，至于具体情况，连您我也不能多说……”
当时的戴平很陌生，和他平时傲慢、冷酷的样子完全不同。他语调颤抖，似乎并不为入选感到骄傲，而是在恐惧。
戴林的父亲慢慢说道：“近日的传闻，我也知道一点，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他站起来，对戴平说：“你是不是有能力？”
戴平没有出声，他父亲继续说：
“那你要小心，末日我不懂，可有一点我明白，你们现在是敏感人类，说是新人类也可，说是变异的怪物也可。世人怎么看你们，国家怎么用你们……你要把握好，别站错队。”
戴平大声说：“您还在考虑这些，您一点都不担心末日吗？”
老头笑着说：“没事，不是说末日还有转机吗？再说，我也活得够精彩了。”
“倒是你，非常时期，一定要谨慎，多用用脑子，可别让咱们家蒙羞。”
回想起那一幕，戴林心头有些沉重，看起来，找戴平帮忙不太现实，被老头子知道就糟了。
什么末日，难道是那个可笑的传闻？不，戴平说的末日一定是某个秘密行动的代号。那异能、新人类该作何解释？
戴林烦躁的甩了下头，不想了，哪怕世界就要完蛋，他也要在这之前，得到她。
……
临近五点，刘歆语来了。似乎刚做了很多工作，神情有点倦怠。
她放下挎包，单刀直入的说：“我后来想到一个问题，好感不一定要来自女性吧？好感，或者说正向的情感，常被分成爱情、亲情、友情，也可以来自同性。”
我感兴趣的是，只要超出30点强度，好感就能转化成异能纹饰，相比一般的好感、感激，如果能吸收生死不渝的爱，是不是能激活更厉害的异能？”
戚晴说：“我也这么想，以前有个学者说，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爱情是第一等的情感，友情、亲情只能算作第二等的情感。他曾说‘男女间恋爱的情感是最热烈的情感，所以是最高最真的情感。’
对现在的人来说，这种说法很奇怪，谁不是爹妈最亲呢？大概因为商业社会，利益为上，爱情变得不可靠了，相比之下，血缘关系显的更稳固。”
方铭说：“亲人、朋友，我现在都没有……”
戚晴和刘歆语对视，戚晴说：“首先，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目标群体确定为女性。因为男性比女性更加理性，更不容易有情感波动，不适合你吸收。”
“对象选好了，途径是友情还是爱情呢？女性对友情真的重视吗？说不定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半年，还不如表白一次带来的波动大，干脆直奔最高级的爱情去吧。”
方铭语气萧瑟，“我没见过爱情。”
戚晴说，“你又没谈过恋爱，你想象的爱情是不是过于浪漫？”
方铭表情认真，“真的罕见，那种想要被对方供养的就不说了。除此之外，一部分‘恋爱’，就是身体需要，新鲜感消失，一切就结束了。”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还有一种恋情，实际是经济同盟，感觉条件还行，就在一块儿了。目的很简单，结婚后一起买房子、还房贷，一起养孩子。
因为是经济同盟，反而不稳定，利益分配上出点问题，容易闹矛盾。”
看见戚晴一副不赞同的表情，方铭叹了口气，继续说：“当然，很多恋人有情感，只是不够强烈，不会为了对方改变自己，尤其是自己顽固的习惯；
不够了解，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对方想要什么，并不清楚；
不够信任，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有各种误解。”
方铭自己也奇怪，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感触……
刘歆语说：“这不奇怪，爱情需要慢慢体会、理解和妥协；但商业社会讲究效率，每个人都是劳动力，要规划时间和精力，没有过多精力纠结情感；两者矛盾，所以现在的恋情普遍平淡。”
戚晴笑着对方铭说：“这只是部分情况，你俩都太悲观了，真实的恋爱，一直都有，恋人愿意为了对方改变、甚至牺牲。”
戚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接下来，为了吸收爱的情感，你要去恋爱！我们帮你创造条件，街头搭讪，介绍女性朋友给你认识。能不能产生好感，就看你的努力了。”
戚晴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包括我俩。”
听到这里，刘歆语的身体抖了一下，但没有反驳。
方铭说：“如果是相亲，我这种条件，第一关也过不去吧，更不用说产生情感。”
戚晴说：“事在人为，必要时候，可以透露你是异能者。”
她在黑板上快速写下：“计划a，街头搭讪；b，相亲；c，英雄模式。”
她继续说道：“鉴于你缺乏各种恋爱经验，你应该多练习，首先试试在大街上练习搭讪吧。”
刘歆语突然说：“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先弄清楚。”
她快速说道：“同一个人能不能反复提供能量？或者一个人能不能提供两种以上能量？”
戚晴说：“可惜，我们没法试验。强烈的好感，就像稀有鸟类，出现的时候毫无征兆，无法事先安排。
如果刻意产生好感，有点自我欺骗，情感达不到要求。”
上次半夜时分，戚晴和方铭面对面，她曾经回想对方铭最有好感的时刻，本来已经成功，但因为方铭胡思乱想，没有成功吸收，所以戚晴一直以为刻意的想象达不到要求。
方铭暗想，“那次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刘歆语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的天空，思考了片刻，说：“表演和真实的区别在哪里？如果能够演出让自己都相信的情感，那就跨越了表演和真实的分界，表演就是真实。首先，打动你自己，也就能打动他。”
刘歆语指了指方铭。
“可我们不是演员，没有那么高的演技。”
刘歆语说：“你的异能是心理暗示和安抚，你能对自己使用吗？暗示自己并不是在表演，而是真实感受。”
戚晴心想：“我对他的喜欢，本来就是真的……不过，心理暗示也许能强化自己的情感。”
“我试试”，戚晴指尖的蓝色光球，快速的融入自己身体。
第三十六章 跨越绝望的“凤”
“对自己使用异能，真是奇怪的感觉。www.uu234.net”
哈，戚晴打了个哈欠，“困了，眼睛都不想睁开，好想美美的睡一觉。”
显然，本来情绪就比较平稳的戚晴，使用了异能之后，不但没有强化情感，反而变得更放松了。
戚晴迷迷糊糊，一把抱住刘歆语，把脸贴在她身上，闭着眼睛，用脸蹭了蹭，嘴里嘟囔着，“真舒服，好有弹性，好q”。
刘歆语捏了捏她的脸蛋，“别睡。”
刘歆语大概也没有摸过几个女孩的脸，粉嫩滑腻的手感，让她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她把戚晴的手松开，把她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还找来一块毯子搭上。
“那我们继续？”
刘歆语转向方铭，认真的说：“你已经吸收过我的感激，形成了云雷纹饰。那么，接下来，我会尝试对你产生情感，仅仅是试验，看看能不能激发其它种类的纹饰。”
被她美丽的眼眸注视，方铭心跳变快，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歆语似乎充满了兴趣，像迎接挑战似的，充满斗志，双眸明亮，甚至有点压迫感，方铭第一次看到她这种样子。
他点点头，刘歆语低下头，让垂散的长发遮住脸，一动不动的坐着。逐渐的，她肩膀轻轻耸动，似乎在抽泣。
方铭一惊，这是什么表演？那次差点被侵犯，她也没有哭。
刘歆语抬起头，眼眸像秋天的池水，池塘边的落叶激起微微的涟漪，水波晃动，晶莹、迷离，白瓷一般的脸庞上带着莫名的忧伤，还有一抹淡淡的粉色的羞涩。
过去读过徐志摩的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方铭感触不深，此刻，迎上她的目光，方铭几乎失去了思考和语言的能力。
温柔的唇贴到了方铭唇上，一种仿佛来自灵魂的温热，包裹他的全身，让他战栗，几乎像歌德书中的浮士德博士一样，想要喊出：我的人生完满了！好在他压抑的个性，压制住了这种幼稚的冲动。
一秒、两秒，又似乎是一年、是永恒，方铭在这个瞬息间，似乎经历了爱、死亡和重生，那是如此清晰的活着的感觉，无论是温暖、甜蜜、不舍、疼惜、一切感受都放大了十倍，相比之下，之前就像是在浑浑噩噩的熬日子，一切情感都那么淡漠无光。
他想起那个广为传诵的片段，漫长一生，只有那晚的那个人才是真实的，生活的其它片段，只是一场多余的梦。
“恭喜你，你刚刚情感非常强烈，包含爱慕、陶醉、欣喜、激动，达到47点，这是你一生的历史纪录！你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人和人之间不是只有焦虑、冷漠、猜疑、欺骗。这次体验削弱物化点数3点，现在物化指数为55点。
一股宏大的热流淌过他的身体，伴随着如在耳边的高亢鸣叫，和难以言说的旋转、震颤，似乎置身于某个时间和空间都在重建的世界，每个毛孔都充满了迷醉、高亢的愉悦，最后凝聚在手臂上，不是后世展翅翱翔的凤，而是一只敛翅的凤鸟，长长的尾羽，头冠峥嵘。
“凤，商代纹饰，来自非凡心灵的深渊，这是跨越死亡和绝望的鸣叫，目前释放条件不足，物化解除后才能使用。”
等回过神来，方铭看见刘歆语正平静的看着自己，好像刚才不是她在吻他。
不过，方铭还是敏锐的发觉，她捧着杯子的双手微微颤抖。
不过自己刚才更失控，自己现在沉浸在那种感觉中，真是不想脱离那一刻。
他俩想起什么，不约而同的看向仍然歪在沙发上的戚晴，戚晴的身体仍然是斜靠着，但明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两人吓了一跳，
“人家小心脏刚才看的砰砰跳个没完……”
戚晴撒娇，“你们俩偷偷的接吻，真是……”，
心中却想：这是表演吗，好真实，刘歆语真大胆，从外表一点看不出来。
刘歆语扭过头不看她的眼睛，淡淡的说，“这是实验”。
戚晴问，“有什么感觉？”
刘歆语也认真的盯着方铭，方铭难以掩饰刚才的沉醉，“感觉很好……”
刘歆语俏脸微红，戚晴敲了敲他的头，“我问的是异能的效果。”
方铭慌忙说，“效果很好，产生了新的能量，只是现在无法使用。”方铭向两人解释了新的图形。
“听起来很厉害，为什么表演能够达到这种程度？”戚晴疑惑的看着刘歆语。
“那么，该我试试了。”戚晴表情严肃，明显有种不服气，似乎在说：“她表演的情感，胜过我真实的情感？我不信。”
方铭不自然的说：“试验结果已经确定了，不用试了吧。”
“害羞了？”戚晴大大咧咧的说，“想什么呢？我们是为了自己珍惜的人，为了一点点希望，才不是为了便宜你哦，别像个姑娘一样扭捏。”
说完，她一步跨坐到方铭腿上，修长的双腿勾上方铭的腿，双手捧起方铭的脸，认真的说：“我喜欢你，方铭，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这次，没有出现新的图形，只是之前的火纹似乎更明亮了一些。艾恩提示：“由于对方的情感和上次相似，不支持生成新的能量纹饰，对原有符号注入额外一倍能量(5*2)。”
两个女孩了解之后，戚晴有些懊恼，小声嘟囔，“为什么刘歆语可以激活两种异能纹饰，我怎么好像充电器，我还以为至少能蹦出个饕餮图案呢。如果多数人只能提供重复的能量，你要换多少人才行啊？”
刘歆语说，“人的情感有稳定的一面，也有不断变化的一面，也许我的情感不太稳定。”
她突然一挑眉毛，看着方铭，“还有个问题，方铭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看着我们表白，这不符合情感交流的本质，人们相互交换情感，相互激发，才能达到很热烈的程度。”
没错，戚晴跳起来，“没错，你真狡猾，你像个大老爷一样坐在那里，让我们女生在这里表演！坏蛋！”
她甜美般的声音让房间里回荡着温暖的气息。
刘歆语看着她，想到了中学时代，也曾经和伙伴们一起欢声笑语。后来，她几乎没有朋友，也没有那些年轻人的快乐……
方铭：“……”。
戚晴勾了勾手指，“那么，该你向我们俩表白了，看看是不是也有效，说不定本小姐被你感动了，一不小心真的爱上你呢。”
方铭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喉咙，准备告白的模样，戚晴的眼睛亮起来。
方铭一转身，打开屋门，跑了出去，临走前抛下一句话，“我帮你们买吃的去。”
戚晴跳起来，“别跑，可恶！”
刘歆语不由自主的笑了。
……
蔡中言正在他的豪宅泳池旁晒太阳，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是一段没有写完的回复，id是“我想当好人”。
佣人告诉他，有几个警察守在门口，有事要和他谈。蔡中言好奇的说：“让他们进来吧。”
第三十七章 保密措施
佣人带着几个神情冷峻的男子来到泳池旁，其中一位晃了下证件。www.uu234.net
“等等，让我看清点。”蔡中言伸手抓住那个证件。
“国家异能中心是什么机构？”
那人夺回证件，严厉的说：“蔡中言，你使用网名‘我想当好人’，连续在网上发布虚假言论，引起了公众心理不安和恐慌情绪，需要承担法律责任。我们现在就能把你带走，接受审查。但是，考虑到你是初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他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蔡中言面前。
蔡中言拿起文件，这是一份保密协议，列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能在网络平台上发表末日言论，不能在社交软件上、日常生活中，对他人传播这种言论。
作为保密的代价，他将获得十万元奖励。如果违背协议，需要承担非常严重法律责任。
“看起来末日预告不止我收到。”
蔡中言笑了，“我理解你们的立场，可是这样也掩盖不了太久吧。除非，你们能让全世界的知情者都签协议。”
一个男子说：“掩盖什么，这本来就是谣言，一些人的大脑出了点问题，误以为末日要来了，所以，在签了协议之后，还要乱说，会受到严重的惩处！”
访客中的一位中年人，很想告诉蔡中言，他还真猜对了。
其他国家，都对知情者采取了安抚和保密措施。比如格兰国，人口基数少，知情者总数更少，政府采取的措施是鼓励知情者保密，赠送各种酒精饮品。
这种办法让其它国家政要大呼荒唐，在格兰国效果却出奇的好，一些知情者喝的醉醺醺的，唱歌跳舞，欢度最后时光，没有给社会添什么麻烦。毕竟，在这个国家，每年人均消耗酒精量相当于上百瓶红酒。
此时，方铭正匆匆跑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路旁的饭店飘出香味，眼前，放学回家的学生，背挎包的中年人，路边的商店老板，时尚女性，工地体力劳动者，都变了。
过去，他们在方铭眼中，统统带着冷漠面具。此刻，所有人似乎都从灰雾中走出，面孔生动，好像一切都鲜活起来。
这个城市也不再是冷漠之城，变成了充满各种趣味的游乐场。
黄昏时河水变成深绿色，方铭坐在河边，心中各种情感翻涌，他不清楚自己对刘歆语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但他第一次承认，或许，情感是恢复自己热烈的心跳、茁壮的生命力和勇气的唯一途径！是恢复对万物、对美、对被淡漠遮蔽事物感知的机会，情感是一切的关键。
假期的校园内，有些空旷，知了声声鸣叫，穿着衬衫长裤的罗初心，抱着一摞书，正走在柳荫里。
校园内不多的学生纷纷扭头，看向这个俊美的不像真人的青年。罗初心的衬衫扣着精美的袖扣，他脸上的伤痕已经痊愈，精心修饰过的脸庞光泽晶莹，黑发如墨，双眸明亮。
学校师生们对他的了解有限，只知道他母亲是弗国人，父亲是h国人，从小在弗国长大。今年，他作为青年学者，来h国做学术访问，讲授文化研究方面的课程。
学期开始，他的课选修的人数不多，后来旁听的人越来越多，占满了整个教室，还有人自带座椅，连什么数学系、物理系的女生都来凑热闹，学校就给安排了大点的教室。
暑期到来时，他申报了一个暑期研讨班，欢迎那些暑期留校或者本地学生参加，讨论关于传统文化在现代城市中的呈现。
坚持参加的人有二十多个，女生占多数，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小团体。罗初心的研讨班以讨论为主，他只负责引导和总结。
他鼓励学生大胆发言，格外包容，连平时最敬畏老师的学生，也敢在讨论中开个小玩笑，所以，大家关系和睦，研讨班真成了一种丰富的交流活动。
坐在讲台上，罗初心陷入短暂的失神。那晚，他遭遇了一个怪物和一位姑娘，她的美让他惊为天人，他没见过这样的女孩，那是由恬静和美貌融合的美。
果然就像一位久负盛名的h国学者所说，东方的美是沉静、典雅的美，和西方近代热烈、浪漫的美感不同，更适于东方血脉。
可惜她当时没有留下电话，冷酷的拒绝了自己。罗初心有些心痛，不过，他悄悄的拍下了她的照片。
想到这里，他得意的一笑，教室里的女生们发出了低低的惊叹，“邪魅”，“好美”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时钟指向两点半，小教室内，只有三个学生还没到。罗初心少见的没有寒暄，摆弄起电脑，在投影上放出了刘歆语的照片。
照片是夜景，有些模糊，但是还能看出来，夜色下的女孩非常美。
学生们一片哗然，有心碎的，有起哄的，有震惊的，少数男生倒是兴高采烈。
罗初心期待的问：“这是我的一个久未谋面的朋友，我……忘记了她的名字，你们谁认识她？”
学生们一片嘘声，一个女生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骗小孩吧。”
有个平时就热心助人的女生，未经思索站起来说，“我见过照片上的女孩，她好像是燕都电视台的记者”。
这个女生立刻成为全部女生的公敌，在毕业前一直背负一个称号“背叛者”。罗初心决定，下学期课程的论文，给她打个高分。
教室里气氛变得低沉、压抑，女生们都有点心不在焉。时间很快过了一半，有一个男生从后门跑进来，面色惶恐，后边追进来两个女生。
“陈小山，你站住！”
罗初心认识这个陈小山，他不仅是学生会干部，还是全校名人。
陈小山以生活节俭闻名，在食堂吃饭，每餐从没超出过三块钱。平时从不请客，从不参加需要凑份子的集体活动。
课本都是从上届学生那里蹭来的，生活必需品之外的任何物品，他都当成奢侈品，十根烤串和一个爱马仕包一样，都有着不可承受之重。
他节俭不是因为家境困难，而是因为他有宏大的理想。他的理想，用他的话说，是建造新一代的互联网深度社交平台，他成为h国的扎克。
他曾有过一场著名的校内演讲，当时，他慷慨激昂的说：“诸君！我认为现在的社交平台，什么企鹅、狐狸、大熊，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彻底过时了！它们沦为年轻人消磨意志的工具，老年人交流感情的乐园。
互联网平台曾经的超前性、想象力在哪呢？消亡了！现在，你即使同时和好几个人闲聊，你仍然是孤独的！仍然是一个懒散的毫无斗志的loser。
我有一个梦想，我要建立这样一个平台，社交模式不再是个人对个人，而是个人对集体，这个集体大小不一，可以几个人，也可以几十个人。
我要强调，这和你们的聊天群完全不同。
每个用户，找到的不是朋友，而是真正友善、契合他的群体，不是聊天搞笑浪费时间的群体，是能够激发他的创造力、想象力的群体！让他变得更好，更努力！更坚定！”
陈小山激情四射的演讲引来台下的质疑，“说的容易，你从哪找这样的集体？”
陈小山微微一笑，很有巨头气质的挥了挥手，“这位同学问的好！平台初始的小集体，就是我们最宝贵的资源，我计划的第一步，叫做‘播种计划’，选择……”
下边的话被哄堂大笑打断了，陈小山愤然离场。但他挺有毅力，节省的每一分钱都当做创业准备金，从不间断。
罗初心感叹不愧是互联网时代，随便一个咖啡馆里，交谈的都是未来的互联网巨头，挂在嘴边的都是“老哥，我这轮融资有望了”，连大学里的学生都躁动起来，似乎稍一犹豫，一夜成功的机会就会从手边划过。
陈小山和女生之间没有来往，因为吃饭、娱乐都要花钱，花他的创业准备金是万万不行的。他怎么突然和女生有来往了，罗初心好奇的问：“陈小山，怎么回事？”
陈小山支支吾吾，后边的两个女生异口同声的说：“他欺骗我们。”
第三十八章 心声
“骗了你们多少钱？”罗初心第一反应是陈小山过于痴迷创业，终于把魔手伸向了同学，为了理想开始玩众筹了。m.www.uu234.net
“欺骗我们感情！”一个短发娇小女生脸红红的说。
研讨会的同学一片哗然，陈小山这种咬咬牙也不会给女生买根冰棍的人，怎么可能骗的住女生？
罗初心更加疑惑，他倚着讲台，摆出一个让女生暗暗尖叫的姿势，“怎么回事？”
教室里的学生，特别是女生也都来了兴致，从照片事件的阴影中走出了几厘米。
娇小女生忿忿不平的说：“前两天，他突然送了我一部手机，说暗恋我很久。我平时挺佩服他的理想和自制力，就想交往看看，吃过晚餐后，我们还看了场电影，然后，他就在宾馆开了房间……”
大家目瞪口呆，这是陈小山还是炮神附体？
有人问陈小山，“可劲花钱，你的公司不搞了？”那种惊讶的语气，就像搞公司比欺骗女生感情更重要似的。
娇小女生瞪着问话的人，气愤的说：“然后我们交往了，他每天还请我吃饭，送礼物……”这时，教室里的惊叹声一**响起。
“我没听错吧，这可是陈小山啊，一个坚持了三年理想的陈小山！他怎么可能连续为女生花钱，听起来，除了送手机，光这两天得花了好几百吧！”
罗初心都听不下去，他示意大家安静，“欺骗感情是怎么回事？”
娇小女生指指另一个穿长裙的女生，“他还骗了她，也是同样套路，送手机，看电影……关键是，她还没谈过恋爱，初恋，就被这样的人骗了！”
长裙女生平时就不爱说话，这会低着头，身体颤抖，可见压抑着巨大的情绪。
罗初心盯着陈小山：“这是事实吗？如果你真的做了这种事，我会上报给学校，给你应有的惩处。”
陈小山低着头，默不作声，这种态度已经供认了他的行为。
罗初心说：“为什么这么做？”
陈小山有些木然的说：“我放弃创业了，这几年过的太亏了，我要把过去没经历的都补上。”
“你为什么用这种套路骗人？”
“从一本名叫《万亿神壕校园生活札记》的网络小说里学的，没想到这套路真的有用。”
娇小女生说：“才不是，我觉得你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长的也不差，才想和你交往，不是因为你送的礼物，你以为女生都是动物吗？给个礼物就能哄到手？”
她继续为另一个女生打抱不平，“小琳从来没谈过恋爱，她也是觉得你和别的男生不同，你对她造成的伤害，你想过没有！”
“我不是想骗人……”陈小山吞吞吐吐，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突然喊道：
“因为未来都不存在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陈小山像看傻子一样瞪着众人，大家被惊到了，突发精神病？
罗初心淡淡的说：“这就是你欺骗同学情感的理由？”
陈小山梗着脖子辩解道：“不然呢，如果我还傻乎乎的坚持，到世界没了那一天，我还没有过成年人的身体享受呢。”
娇小女生脸色羞红，抓起桌上的书，砸向陈小山，陈小山一边躲一边说：“我又没骗你，你俩我都喜欢，只不过，我想比较比较……”
另一个刚才沉默的女生也暴走了，她伸手就去抓陈小山的脸。
罗初心率领几个同学，控制住局面。他对两个女生说：“如果你们信任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吧。”
罗初心说：“如果陈小山诚恳的道歉，选择你们中的一个继续交往，你们愿意吗？”
两个女生使劲摇头。
“如果他诚恳道歉，继续创业，努力实现梦想，选择你们之中一位重新交往，并把他创业成功的股份赠予你百分之十，你们愿意吗？”
两个女生愣住，没有出声。
陈小山脸色剧变，“那可不行！太多了，你不知道有人当年参股一点钱，后来就增值数万倍吗？要是百分之十，那该是个天文数字了……”
说着，他进入了计算状态。
罗初心观察着两个女生的神态说：“你还算什么，你选择吧。”
陈小山说：“老师，你这样有点不道德吧？这是金钱交易！”
罗初心白了他一眼，“你懂个锤子，要说是交易，也是梦想交易！你把你的梦想分给她一部分，一起努力。
互联网这么烧钱，说不定你最后流落街头呢。给你找一位共同努力的伙伴，你还不满意，那我让学校处分你，最起码留校察看。”
陈小山纠结了片刻，指着那个沉默的女生说：“我选她，我们聊得来，她不强势，而且我们身体还很合拍……”
咚，一本书重重砸在他脑袋上，显然是那个有点强势，身体也不合拍的娇小女生。
罗初心说：“欺骗总要付出代价的，别拦了。”
大家默默看着陈小山被揍成了猪头。
鼻青脸肿的陈小山在罗初心这个公证人面前，签订了契约，还答应娇小的女生每周都请她吃饭，直到他创业成功为止。
陈小山呆呆的说：“真的有末日，你们什么都不明白……不知道异能者扛不扛得住。”
罗初心暗想：“我是异能者，可我也不知道。如果以人类的合力，最后都无解……还是好好享受现在吧，待会去吃一份漂亮的起司蛋糕吧。”
……
很多知情者接受了异能中心的安抚补贴，签订了协议，选择沉默。
有知情者想：“本来也没打算告诉别人，拿了钱，去度假吧。”
有的想：“这下理直气壮的不用上班了，要怎么享受生活呢？列个单子吧。”提笔要列清单，才发现，想不到几个计划，心里全是自己曾经伤害过的人，“还是去好好道个歉吧，哪怕挨顿打。”
还有的想：“我想爸爸妈妈了，离家这么久，他们经历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我明天就回家，好好照顾他们……”
“我要把自己珍藏的电影重新看一遍，各种喜欢的美食吃一遍，陪家人把他们喜欢的电影看一遍，他们喜欢的美食吃一遍，然后，好好和世界道声再见。”这是一个文艺青年的心声。
“保密补偿款，真不少，我这种绝症，反正时日无多，治了浪费钱，寄给家乡的孩子吧，他们能买不少书，买几件新衣服。”这是一个在外打工的孤独老人，他没有子女，以往的收入大半也都捐了。
“末日来临前，我要去爬郎峰，死也要死在世界之巅上，我这一生，这是唯一的荣耀！”这是一个习武青年的内心呐喊。
第三十九章 搭讪
只有少数知情者，试图绕开各种屏蔽、监管，把末日预告传播出去。
但是这些人的动作，面对着严密的监管，就像蚂蚁啃巨石一样艰难。公众偶尔在它们被删除之前看到，也跟看到“重金求子”的信息一样，不会打开多看一眼。
监管的“巨石”岿然不动，不代表消息没有获得传播。在小部分生活安逸、经济富足的人群中，末日信息传播的很彻底，只是没有引发恐慌，反而成了一种潮流。
这些人或者参加了各种养生会所、医道馆，或者常在某些大师、高人、半仙门下出没。
大师们普遍不相信末日预告，但他们很珍惜这次机会，“末日”，这是多么难得的营销良机！
养生派的大师说，这是人类生活方式长期违背天道的结果，人们长期追求物质享受，穷奢极欲，所以天道传来末日警告，教育人们要顺天应时，为时未晚。
忠实的会员，将会成为最终的幸存者，越诚恳越能获救。因此，追随者们这几天都购买了更多养生产品，当然，都是符合“天道法则”的养生产品，比如大师配制的各种珍稀养生药物、养生食品。
各派大师和高人，对末日的解释五花八门，结果却很相似：信徒们都投入了更多的金钱，买产品、捐钱、求签、供奉。甚至有虔诚的信徒捐出了自己的豪宅，当作大师在凡尘的寓所。
信徒们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充满了优越感。过去，日复一日的提升自己，消耗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和普通人的区别在哪里？更何况，常常还被家人埋怨，朋友笑话。
这好比，学校里如果只学习、不考试，热爱学习的学生，他们和差生的区别在哪？
现在，他们有了考试机会，还是有关生存的大考。那些懵懵懂懂的普通人可能会消亡，而他们，将会幸存。
所以，他们热衷于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讨论末日，憧憬之后的各种变化。他们看待世界的眼光，就像是看着自己未来的土地。
紧邻城市中心的一处豪宅，客厅富丽堂皇，只是风格东、西方杂糅，西洋古典风格的室内设计，被房主后添的收藏弄的有些怪异，一座光洁的美神雕像，旁边就是当代书画大师赠与房主本人的条幅题字，上书“天人合一”，在波斯风情手工地毯上，立着古色古香的檀木太师椅，整体布置有种荒诞的后现代时尚感。
在一把路易十五时代风格的躺椅上，珠光宝气的少妇对旗袍中年女人说：
“张太太，大师说，世界快重生了，不信天道的都要被淘汰。我算过，咱们大师这派，就算加上海外的，也就是几百号人吧，世界这么大，咱们怎么分？
我可听说，大汉金融的董事长夫人，叫张什么来着，她说她要去把派瑞市占了，什么香榭丽的珠宝店，就成了她的私人收藏，艾尔铁塔，就是她的私人观光台。”
张太太笑着说：“人啊，不能太贪心，大师教导咱们的忘了？何况世界重生后，珠宝这些东西还不一定存在了。
我不要多大地方，只想找个清净的去处，那些个江南园林，像拙园，师林，我有几处就行了，别的，你们使劲分。”
少妇连忙恭维道：“还是您大度，不过，我听孔先生说，他们敬的龙大师才是真仙，他们才能获救，咱们这派道行弱……”
张太太笑着说：“这个简单，咱们大师可曾说过不得信奉别的门派？没说过吧，咱们去龙大师那里，照样信奉一份就是了。”
“您真是智慧，这样就双保险了！”
不过，不是谁都像张太太这么“智慧”，还是有不少信徒相互拆台，弄的两边的大师下了训令：信奉大师的，不论哪派，都算半个自己人。以和为贵。要一致对外，秘密发展那些有潜力的信徒，自己的亲戚朋友，劝他们也来获得末日得救的法子。
……
“你要打开自己的屏障，练习交流能力。”站在街头，戚晴表情纠结的说。
街头搭讪计划在这天下午开始，刘歆语换掉了成熟的职业装扮，穿着白色短袖、牛仔裤。三人一起来到两公里外的商业区，这里女孩很多，花枝招展的女孩遍地都是。
刘歆语和戚晴站在一起，就像两个清纯的校园女生。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打扮，或许她第一次不想在另一个女孩面前示弱。
“我们会看着你。”
戚晴指了指方铭，又做了个帅气的手势，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向方铭，电影里常有，表示“我会看着你”，留下方铭在街头。她俩回到路边的咖啡店里，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慢慢喝起茶来。
方铭站在人行道上，今天是个逛街的好天气，温度30度，空气质量很好，逛街的人也很多，可是，方铭皱着眉，自己怎么就被推到了这样的处境中？
搭讪？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搭讪。在山中，跟随父亲进山，面对嘶嘶怪叫的毒蛇，他没有眨过一下眼。现在，面对这些温软的女孩，为什么好像要踏入一个未知的深渊？
五分钟后，方铭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冷漠抗拒，决定试试。
先选择容易接近的对象吧，方铭扫视周围几十米内经过的七八位女孩，各种气质，各种风格。
方铭目光落在一个显眼的红裙女孩身上，她正在发语音，皱着眉头，似乎正在生气，时机不对，不行。
旁边这个长腿女孩呢，她眼神睥睨，对周围的人带点不屑的神情，一看就是非常苛刻的女人，这一定是超高难度，不行。
这个还好，衣着简单大方，还有一张温和的脸，就她吧，等等，她的口型，似乎在说：“想你了。”电话那头是她男朋友吧，算了。
还有这个，他的视线转到一位衣着风格可爱的女孩身上，泡泡袖的蕾丝上衣，格子裙，头上还有可爱的发卡，还带着美瞳，算了，这样的女孩，自己完全没有共同话题。
好吧，看下一个，这个短发美女装束干练，浅色薄西服，黑色内搭，高腰七分裤，高跟鞋，高级白领的风范，不过步伐又急又快，大概在上班途中？似乎不是搭讪的好选择。
看了一圈，艾恩说：“忍不住了，你的想象毫无根据，说不定生气的红衣女孩正想找人安慰。看似苛刻的女孩没人敢接近，反而期待被搭讪。
刚才那个有男友的，说不定愿意多个备胎。那个带美瞳的小女孩，没准愿意尝试大几岁的男孩。你认为很忙的白领，其实很愿意慢下来。所以，只管尝试吧，又不会吃了你。”
三十米外的树荫下，一个穿t恤长裙的姑娘，肩跨帆布包，看着手机慢慢走近，凭借超凡的视觉，方铭看到她眼神温柔，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似乎是个容易接触的姑娘。
“你好，我能不能认识你？”方铭尽量让表情显的温和。
女孩抬头看向方铭，这是个高高的年轻人，鼻梁挺拔，眼神……，那种眼神，淡漠中透着一点好奇感，就像他面前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他想要分析的物体。
第四十章 周小宁
女孩的记忆中，遇到过不同的搭讪，有憨笑的，热情的，文雅的，可从没见过眼前男子这种怪异的眼神。www.uu234.net
方铭仔细分辨她的表情，暗自揣摩，她的表情似乎有点不确信，她在怀疑什么？要不要再说点什么？
那种想要看到骨子里的眼神，让姑娘不寒而栗。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搭讪吧！更像是在寻找试验品，或者骗姑娘去什么不好的地方，女孩慌慌张张的低头绕过方铭，头也不回的逃掉了。
看到这一幕，戚晴忍不住笑起来，“哈，你猜他刚才说了什么，对方的神情，好像是遇到了坏人一样。”
刘歆语表情平静，嘴角显出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个男人，真不会搭讪。
方铭想，第一次失败很正常，也许自己的说话方式太生硬了？
终于，方铭寻觅到了一位合适的对象。这是一个文静的长发姑娘，她表情恬淡，胸前抱着一本书，显的知性，容易相处。
方铭挤出一个笑容，“你好，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姑娘没有吭声，做出等待下文的表情，看着方铭。
方铭又说：“所以，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姑娘说：“你很像我的前男友，我一点都不想回忆他。所以，不必了！”
……
经过两次失败，方铭倒是放松了不少，索性回到自己的平时状态，不再强装热情，尽管刚才也没装成功。
他这副模样杵在路边，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更显眼了，引得路人侧目，再有女孩经过时，都加快了脚步。方铭听见两个女孩小声议论，“那人站那儿是寻仇的吧，看着好吓人。”
旁边传来一个清甜的声音，“咦，你是？”
方铭转头，看到路边停下一辆黑色跑车，从驾驶座下来一个苗条女孩，宝蓝色背心、牛仔短裤，蹬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活力十足。
那个女孩指着方铭，“你不是那个吉普赛占卜师吗？”
女孩看到方铭不解的表情，连忙说：“水晶球，测试爱情。”
方铭这才想到，这似乎是那个和gay男朋友一起测试的女孩，叫……
“我叫周小宁。”
“哦，想起来了。”
“上次真是谢谢你们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周小宁好奇的打量方铭。
方铭说：“我在搭讪。”
周小宁大大咧咧的说：“一看就是不会泡妞，算了，我正好没事，上车，我带你。”
方铭看了看她胳膊上很醒目的翅膀纹身，轻松自信的语气，心想：看看她有什么办法也好。
咖啡店窗内，戚晴和刘歆语看到方铭和一个漂亮女孩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上了一辆跑车，都挺惊讶，这就搭讪成功了？
不对，好像是被搭讪成功，是那个女孩主动搭讪。
戚晴有些忐忑的说：“那女孩看起来很酷，难道方铭被人看上了？”
车上，周小宁扫了方铭一眼，“你这一身都得换了，太土。”
方铭说：“我觉得还好。”
周小宁嘻嘻一笑：“才怪，听我的没错。”
三分钟后，跑车停到附近商场的停车场，两人进入商场一层，周小宁先带着方铭进了杰尼男装店，打量了一下，她说：“对你来说，太老气，我们走。”
周小宁带着方铭，就像游戏高手带新人，没有迟疑、停顿，快速浏览了十几家店在方铭看起来这些店都差不多。
在三楼的一家潮牌专柜，周小宁为方铭选择了一件深色t恤，前后都有醒目的图案，一条休闲裤，一双黑色运动鞋。
店员拿来付款单，方铭扫了一眼数字，九千多。
他也不在乎旁边店员的脸色，直接说：“太贵，不适合我。”
周小宁抢过单子，“我刚说了，我送你，我还没感谢你们上次帮我呢。”
说着就朝收银台走去，方铭迟疑了一瞬，没有阻拦，他不想和一个女孩拉扯，随后还她钱就是。
在周小宁的恳求下，方铭直接替换全身衣服。
方铭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真的有变化，从忧郁的青年，变成了挺潮的忧郁青年。
周小宁说：“哟，不错啊，现在才像女生喜欢的样儿。”
她在旁边专柜买了个项链和手环，方铭也不争辩，悉数装备。
周小宁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我们去搭讪。”
停车场内，她指指车，“会开吗？”
方铭点点头。
“你来开吧，就朝那个方向。”周小宁指了指。
路上车很多，车辆龟速移动，前方二百米，就是另一个大型购物中心。
“就这儿，停，停。”
在周小宁的指挥下，方铭把车停在了路边。
“去搭讪吧，找那个短发女孩。”周小宁指着旁边说，旁边人行道上，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孩正在聊天。
方铭观察了一下，长发姑娘身材高挑，红唇白肤，穿着露出大半后背的吊带裙，踩着金色高跟鞋，手拿裸色小方包，她的眼神，就像个骄傲的小天鹅，连方铭这个不懂衣饰的，也能看出她全身衣着昂贵的质感。
另一个姑娘略低点，留着齐肩短发，穿着轻薄的开衫和印花连衣裙，妆容精致。
“为啥选她？”方铭奇怪。
“女孩子嘛，只要有群体，就有中心人物，从她们的神态不难看出，长发女孩明显以中心人物自居，充满优越感。
你看短发女孩的姿势，她有点不自在，说明她内心并不接受对方主导地位。”
周小宁一副洞悉人心的表情，撇了下嘴唇。
“如果你选择了长发女孩，她没准会答应，不过，说不定为了在同伴面前加强她的优势，她会选择拒绝，好表现出‘找她的男人多的是，她一点不稀罕’，让同伴羡慕。
如果你选择另一位，情况就完全不同，短发女孩如果被搭讪，想想看她在朋友面前扳回一城的感觉吧！她会觉得，‘有你在，人家还是选了我’，内心扬眉吐气也说不定。”
方铭心想：“忘了谁说过的，权力和竞争无处不在，挺深刻。”
方铭拉开车门的时候，路边的两个女孩就察觉到了。
这个从黑色保时捷上下来的年轻人，穿着时尚，虽然在燕都，这车算不上什么豪车，但也不错了，看神情是要来搭讪？
长发女孩矜持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微微扬起下巴，眼睛看向别处。
方铭走近，在长发女孩掩饰不住的惊讶中，对短发女孩伸出手说：“你好，能交个朋友吗？”
短发女孩露出意外的表情，下意识的扫了眼高个长发女孩，脸上难掩喜悦和兴奋，她轻轻握住方铭的手，一丝红晕浮现在脸上。
周小宁从车里下来，笑吟吟的说：“哥，你眼光真好，你挑的是这一带最迷人的姑娘。不过，搭讪哪有直接握手的，差点吓着人家。”
这会她成了个语气甜腻的小妹妹，周小宁又对那个姑娘说：“这是我哥，方铭，又帅又温柔，美女，你叫什么？”
女孩说：“我叫杨佳佳。”
周小宁又对方铭说：“你俩去前边的购物中心逛逛呗，看看人姑娘喜欢什么，送点小礼物。”
又贴着方铭的耳朵说：“买点贵的。”方铭感觉她把一张卡塞进自己口袋。
方铭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明明是小女孩，却要扮票友大爷？
方铭掏出购物卡，刚要还给她，周小宁已经跑了，“你们去吧，我去停车。”
第四十一章 离奇死亡
长发女生带着“世界乱套了”的傲娇表情，借口有事走掉了。www.uu234.net
短发女孩杨佳佳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声调柔弱，方铭能感觉到，她走路、说话都很注意保持姿态优雅。方铭在商场前的取款机取了还周小宁的钱，然后和杨佳佳一起走进商场。
商场一层，弗国大牌化妆品专柜前非常热闹，一群女孩正在口红架前试色。
杨佳佳也钻进女生堆里，拿起一只试色棉签，摆弄起来。
方铭站在店外，百无聊赖的看着商场里的人流。
这里边有没有知情者呢？时间好像慢了下来，周围的男女老少，他们脸上的纹理、神情，都清晰可见，一个个不同节奏的心跳声出现在方铭耳旁。
咣当，旁边传来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方铭扭头看去，首饰柜台前边的座椅倒在地上，一位棕色西服的男人，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扒着柜台，发出含混的声音，身体歪歪斜斜，扑倒在地上。
“啊！”附近有人尖叫，周围的人反应不一，有受惊的，有看热闹的，有打电话叫救护车的。
商场保安上前检查，发现男子失去心跳，连忙采取按压急救。经过一阵熟练的按压，男子仍然毫无反应。
“急救车已经在路上了！”满头大汗的商场工作人员带着外边驻守的巡警跑来。
一分钟后，旁边的柜台销售也出现了同样症状，她双手捂着脖子，眼睛鼓起，快要凸出眼眶，“呃……呃”，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哑的叫声，翻滚倒地。
这离奇的一幕让周围乱成一团，有人喊：
“他俩刚才接触过！”
“会传染！病毒！”
周围的顾客陷入恐慌，在巡警和保安的极力安抚下，依然四散奔逃，连锁反应席卷了一楼，多数不了解情况的顾客也跟着跑动起来，商场里一片狼藉。
这群正在试妆的女孩也惊慌起来，手背上带着各种色道，四散奔逃，杨佳佳紧张的跑向方铭，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他的手，用发颤的声音问：“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有坏人？”
方铭说：“我不清楚。”
他俩快步走向商厦门口，看到警察站在门口，正在疏散恐慌的人群。
作为人流密集的区域，商场驻守的巡警第一时间上报了事件，附近的警察已经赶到商场。
他们封闭了商场另一侧的大门，疏散人群从东侧的三道门有序撤离，并在商场东侧广场边缘布置了大量警察，把人群暂时安置在广场上。
又有几名警察跑进一楼，在事发的柜台周围拉上警戒线，指挥从楼上下来的顾客有序撤离，并等待检疫部门前来确认死者的情况。
人群嘈杂，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刚才事件，有人泣不成声，还有人在发朋友圈，吹嘘自己经历了离奇死亡。
有病毒的说法已经传遍了人群，死亡阴影罩上每个人，不少敏感的人开始想象自己就要病发，方铭身旁的杨佳佳也属于这类敏感体质。
她抱着肩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方铭问：“你没事吧？”
杨佳佳抬起头，神情惊恐，她问方铭：“我不敢照镜子，我的脸色还正常吗？我怎么觉得浑身发冷？”
方铭说：“你的脸色有点白，但是算是正常的惨白，应该是被吓的，你肯定没有感染。”
杨佳佳啊的一声，把头埋下，哭了起来。
方铭心想：‘这次搭讪，结果不用期望了。’
更多的警察赶到现场，急救车也出现在广场边缘，让人们惊惧的是，有几个穿防化服的人走进商场。
人们依然被禁止离开，有人试图越过警戒线离开，被警察控制，发生了小小的冲突。
人群里一阵骚动，“这是要把我们当成感染者？”
“放我们出去！”
人们的不安和怀疑加剧，控制现场的警察也有点为难。警察举起喇叭，“各位市民，我们进行取证调查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请耐心等待！”
十几个警察进入人群，逐个询问并记录身份信息，并对可疑人物进行搜查。
杨佳佳惊魂未定，可怜兮兮的问方铭，“真的没事了？”
这时，周小宁从旁边挤进来，“你们在这啊，听说出了命案，这里的人暂时都走不了。”
看着脸色苍白的杨佳佳，周小宁拍了拍她的手臂，“乖，没事，别怕，快好了。”
方铭闭上眼，回忆刚才商场内的情景。从男人摔倒的声音传出，到专柜销售倒地，那一小片区域里的人流汇集、变化。
当时只是匆匆一睹，方铭意识里却有了一副毫无遗漏的3d活动图像。而且，随着自己的意念，图像活动起来，完整再现了当时每个人的行动细节……
方铭把画面拨回到事发的一瞬，首饰专柜附近，共有十几个人，包括一对夫妇，还有猝死的男士，有三人坐在旁边柜台前试带首饰，旁边路过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引起放铭注意的是，专柜侧后方的立柱旁，露出半边身体的男人，方铭把意识中的画面不断放大，推进。
这是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架着黑框眼镜，留着摇滚歌手一样的披肩发。
他的目光对着倒下的男顾客，却不像其他人一样惊讶或者不安，目光空洞，好像眼前只是一把椅子倒地。
男人在那里站了一分钟，直到销售倒地，他跟着骚动的人群涌向出口，一点没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方铭暗想，这人有点可疑。
警察控制现场很及时，可疑的男子应该还在人群中。方铭想着，开始快速搜索人群，视线就像同时洒出的无数刺针，从人的头旁、肩侧，各种缝隙中穿过，捕捉符合的对象。
自己左前方有十几个人，还有一个正在登记信息的警察，正在说话、移动，在以微秒计算的一个瞬间，这个几乎严丝合缝的人群，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
从这个稍纵即逝的缝隙中，方铭发现了一个长发男子的背影，类似记忆中的疑犯，就在自己身前六米的位置。
方铭慢慢穿过人群，走向长发男人。他中等个头，灰色的宽大t恤罩着瘦削的身体。
只见他正用手机拍摄周围的人，方铭决定近距离观察一会。
“你不管我了？”一个不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铭向后瞟了一眼，看见杨佳佳跟了上来。他伸手做了个手势，让她别过来。
长发男人也把头转了过来，正对上方铭的双眼。
第四十二章 水母
男人带着一个白色口罩，两只狭长的眼睛射出阴冷的光芒，方铭这才注意到，他的小腿上趴着一团半透明的物质，蠕动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男子看到方铭的视线落在自己小腿，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似乎对方铭能看到他腿上的东西很感意外。
白色口罩上显出了笑容的轮廓，他伸手指了指方铭。
那团物质快速掠过地面，朝方铭爬来，身旁的杨佳佳毫无察觉。
方铭全身肌肉绷紧，摆出扑击的架势。
长发男子又笑了，这团物质展开后，方铭这才看清，这是一个水桶大小的水母状物体，有着透明的伞盖，伞盖下半米多长的血红色的触须不停蠕动，诡异、恶心。
水母的伞盖猛的收缩，弹出，像是在海水里游动似的，只不过海水变成了空气，游动速度也快的惊人，转眼就停在了杨佳佳身前，触须扬起，在空中慢慢舞蹈，似乎只要轻轻一扑，就能夺取杨佳佳的性命。
口罩后边沙哑的声音，透过嘈杂的人声传过来，“不想她死，就攻击你左边的警察。”
方铭扫了一眼人群，自己左侧，有个正在登记信息的年轻警察，还有警戒线外虎视眈眈的特警队列。最后他目光停留在离自己半米远的水母身上。
看着方铭镇定的神情，好像在不紧不慢的研究水母，长发男子不耐烦的眯上了眼。
唰，水母又漂移到旁边人堆中，一条触须快速的挑起，在一个年轻男子脖颈上划过，正看手机的男子猛的扔掉手机，捂着脖子惨嚎，“疼死我了！”
旁边的人群一阵慌乱，朝两边散去，一个抱孩子的年轻女人被挤到在地，孩子大哭起来。
年轻人在地上疼的打滚，警察和两位医生围上来，发现他脖子上一圈红肿的伤痕，一位医生皱起眉头：“像是被什么生物蜇伤，奇怪。”
水母已经回到了杨佳佳身旁，长发男子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观察着方铭的神色，说：“这是最轻的。”接着，又指了指杨佳佳。
方铭这才明白，原来商场内的两位受害者都是被水母致死。
可是，如果他这时攻击警察，必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会被怀疑为商场杀人嫌犯。方铭低头思索，回答道：“我答应。”
刚赶过来的周小宁奇怪的问：“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方铭已经甩出了手中的手机。他的身体直立不动，只有小臂闪电般的甩动了一下，旁边的周小宁只看到方铭抬了抬手。
手机化为一道模糊的影子，嘶的一声，越过面前的几人。速度之快，从那几人脸旁掠过，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只感到一缕强风。
与此同时，水母的无数触须像弹射出的利箭，扑上了方铭的身体。
方铭伸手去挡，就像划过一团凉嗖嗖的水汽，手掌穿了过去，这不是真实的物质？水母的血红触须已经缠住了他的脖颈。力度没有想象的那么大，自己的身体完全能抗住。
可是，呼吸困难，心脏麻痹，全身无力……一连串感觉袭来，方铭身体摇摇欲坠，他弯下腰，手掌撑在地上，勉强立住。
另一边，手机已经精准的撞在长发男子的额头上。
砰，强劲的撞击下，男子的头部向后猛的一仰，旁边的人只看到他像是被无形的手猛推了一下。长发男子仰面倒下，后脑重重的摔在地上，破碎的手机不知道被弹到哪里。
水母瞬间化为乌有，可方铭体内的症状没有好转，艾恩说：“检测到神经毒性、心血管毒性、肌肉毒性，你的体质很强，但还没有达到抵抗水母毒素的地步。现在，你只能使用最简单的办法，虽然会有些痛苦。”
“快说！”方铭咬牙说道。
“释放异能纹饰，在你体内爆发，情感能量和你有亲和力，不会毁灭你，但会很痛……”
“火”！方铭立刻激活了涡纹(9/10)，火焰在他体内绽放，从他口鼻中透出缕缕火光。还好他面部朝下，没有给恐慌的人群增加阴影。
一开始，温暖的感觉溢满全身，呼吸也顺畅起来，身体的各种负面状态似乎被暂时停止。但突然自己内部好像被点燃，内脏和血液都在被灼烧，全身上下，被刺骨的疼痛不断冲刷，方铭疼的握紧了拳头，想要狂吼，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从他口中，一束火焰喷到地上，在地面留下了圆形焦痕。
倒地的男子引起周围的一阵惊慌，吸引了人们的视线，没人留意到方铭的异常。
看到血流满面的男子，人群的恐慌再也遏制不住，“又传染了！”
“留在这会死！我们跑！”
“快跑！”
人们惊呼着，疯狂的冲向警察组成的警戒线，想要逃离这块死亡区域。警戒线外的警察和人群纠缠在一起，被恐惧驱赶的人群在警告声中一往无前。
幸好，这时商场内初步的诊断结果出来了，两名死者，都是因为中毒死亡，怀疑皮肤接触了某种毒素，基本确认和传染性的病毒无关。
信息登记没完成，警方还是放开了警戒线，人们被允许有序撤离。撤离过程中，警方使用监控设备，录下人们的面部信息。
人群像海潮般退去，警察查看倒地的长发男子，只见他额头高高肿起，“是外伤。”怎么受的伤，只能问他本人。
警察正要招呼医生过来，长发男子猛的从地上跃起，朝着警戒线外冲去，身边的几名警察连忙追赶，“等等，你跑什么！”
方铭吐出一缕热气，身体恢复正常。他看着像兔子一样奔逃的长发男子，一边逃一边发出怪声，引得路人侧目。
难道头被砸坏了？
他对周小宁说，“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说完，方铭就朝那个方向追去。周小宁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的杨佳佳，叹了口气，拉住她的胳膊，朝停车场走去。
长发男子跑的飞快，肆无忌惮穿过商场前的街道，在急促的刹车声中，他跳到一辆轿车的车顶，发出夜枭一样的怪叫，做了个拨弄乐器的动作，然后跳下车顶，跑向斜对面的小街。
真是个疯子，方铭确信了这一点。这一刻，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追击是出于正义感，还是纯粹想体验搏杀的感觉，难道在战斗的时刻，自己活着的感觉格外真实？
穿过一条路边停满车的胡同，长发男子速度加快，朝南跑去。
第四十三章 爷们儿
追赶中，方铭暗自感叹，这一带的人真多，逛街的人群多半慢慢悠悠，不急不躁。长发男子一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自己尽量小心，和人群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引发了几声惊叫。
长发男子不时回头，忽然钻进地铁入口。方铭跟着跑进地铁站，在通道内刚跑起来，身前突然出现一名穿着地铁公司制服的青年。
“你干什么！”
方铭猛的止住身形，否则一定会把眼前的青年撞出几米开外。
年轻人一脸正气，“这里不能乱跑，撞着人怎么办？”
被刚才的毒素攻击之后，方铭不打算放过长发男子，更不打算把他交给警察。
此时被人拦住，眼看就要失去长发男子的踪影，方铭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青年。
青年神色一变，眼前似乎不再是个人类，而是某种恐怖的掠食者正盯着自己。人在面临危险时，位于人脑深层的“爬行脑”，会触发人的恐惧和求生本能，完全不受大脑“新皮质”的理智控制。制服青年面色煞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方铭从他身前闪过。
几分钟后，方铭站在路边，轻轻呼了口气。刚才被耽搁了一下，已经失去了长发男子的踪影，地铁站那一侧有三个出口，不知道长发男子从哪里溜掉了。
这时，一辆黑色跑车停在身旁，周小宁俏丽的脸从车窗内探出来，“你在追什么人？”
“不是让你回家了？”方铭说。
周小宁脆生生的说：“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还是爷们儿吗？说帮你就帮到底，你的妞儿我还帮你带着呢。”
周小宁从车上下来，指指车内的杨佳佳，放低声音对方铭耳语，“她受惊吓了，你正好安慰安慰她，我知道个不错的酒店。”她嘴唇露出小巧的弧度，似乎对自己的安排很得意。
“那里的餐厅很有特色，一楼酒吧也有格调，适合谈情说爱。而且，房间很温馨，很适合情侣哦。”
“不用。”方铭拒绝的很干脆。
周小宁的安排化为泡影，得意之色消失，嘟囔道：“切，搭讪成功，你情我愿，不睡，那搭讪还有意义吗？”
方铭说：“谢谢你，可我们俩不合适，我对她没感觉。”
切！周小宁简直想要给个蔑视的手势，看着方铭严肃的面孔，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几个路人看到美貌的女孩面露失望和不满，令人怜惜，而她对面的青年居然堂而皇之的傻站着，没有一点安慰她的意思。不由得怒火攻心，“拽什么啊，要换老子，早抱着腿求她原谅了！”
车里的杨佳佳，依然惊魂未定，她甚至没有听到方铭的话。
“我哥今天好像有重要的事情，我送你回家吧。”周小宁对杨佳佳说，回头给了方铭一个不满意的表情，“没劲，再见了！”她坐上了驾驶席，粉唇嘟起。
路人的怒气值已经满格，“这姑娘不但貌美，还很有钱，这男的却像在看石头。苍天啊，你何其不公！”
周小宁踩下油门，飞快的驶出方铭的视线。
周小宁心想，真是个不爽快的男人，又看见驾驶台上的购物卡和一叠纸币，嘴里忍不住说：“自尊心还挺强。”
杨佳佳问：“你说什么？”
周小宁说：“没事，你觉得我哥人怎么样？”
杨佳佳说：“怎么说呢，有点冷漠，在商场里好像不怎么关注我，我觉得他并不喜欢我。”
方铭看了看表，自己这趟搭讪之旅竟然花了快三个多小时，不知道戚晴和刘歆语此刻在哪。
……
此时，两个人已经吃过简单美味的小吃，回到了住处。戚晴有点心不在焉，语气也有点怪，“这次难道成功了？我还以为不可能呢……去了这么久，手机也打不通。”
刘歆语微笑着说：“你好像不希望他成功，难道……”她站起身，“我该走了。”
戚晴拉住她的手，“再等等，你不好奇结果吗？我们俩打个赌吧。”
方铭回到景华小区，已经7:20。他饥肠辘辘，这一趟，不仅没有收获什么能量，还差点被毒害，凶手也逃了……
打开房门，方铭看到沙发上并肩坐着的戚晴和刘歆语，她俩就像是等待电影开幕一样认真，看到自己，她俩都显出惊讶的神情。
戚晴笑眯眯围着方铭走了一圈，评价道：
“不错哦，你打扮的真潮，谁给你买的？肯定不是你自己，你从来没穿过这类衣服。”
刘歆语点点头，“是搭讪你的女孩买的吗？好像反了，一般都是男的给女孩买礼物吧？”
方铭回答：“……我是为了工作，我自己出的钱。”
两个女孩半信半疑，方铭摇了摇头，简单道出了下午的经历。
听完后，戚晴对逃走的异能者心有余悸，“这是什么异能？为什么咱们遇到的异能，一个比一个诡异。这种情况，如果是我，只有逃命的份。”
刘歆语斟酌着说：“他逃走后还会继续害人吧，也许应该告诉警方，用匿名方式。”
方铭点头，“我会把他的已知特征绘制出来，发给警方。”虽然那人带着口罩，方铭对他的眼睛印象深刻。
戚晴坐回沙发上，叹了口气，对刘歆语说：“好吧，你赢了，他真的没成功。我答应你的事，你随时可以提。”
方铭好奇的问：“你俩打赌了？”
戚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瞥了他一眼，“我记得周小宁，很漂亮的小姑娘。她能帮你，应该是对你有好感吧。但是你谁的好感也没收获，太不积极了。你忘了，这不是你自己的事，这可能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存。”
刘歆语看着方铭，语气温和，“也可以理解，刚到商场就发生了命案。否则你送她礼物，也许会收获好感吧。”
戚晴说：“周小宁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比我高明多了，你明天可以再拜托她，或者，干脆问问她能不能贡献好感。”
方铭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摔碎了。
“不了，我不喜欢被小女孩支配的感觉。”
“那杨佳佳呢？”
“我对她没感觉。”
戚晴表情轻松的耸耸肩，“没事，机会还很多，吃饭没有？”
方铭老实回答：“没有。”
戚晴跑到厨房，打开了燃气灶，几分钟后，端出了一份热好的鸡肉饭。虽然不确定方铭是否回来吃饭，她还是给他打包了一份。
饥饿的方铭，看着热气腾腾的鸡肉饭，感动油然而生。
艾恩说：“你的感动达到20点，削弱物化指数1点，目前物化指数为54点。”
刘歆语看着方铭说，“别灰心，试试b计划，我已经拜托赵茜，帮你介绍相亲对象。相亲时，至少你有好好说话的机会。”
方铭暗想，喂，这是什么发展，昨天亲我是纯粹演戏？当时的感受和能量如此真实！今天就像没事人一样，女孩都是好演员？
戚晴歪着头想了想，说：“经过搭讪实验，我觉得相亲希望也不大了。他不爱讨好人，扑克脸，冷淡，也没有吸引人的条件。你先努力吧，就当锻炼交流能力了。实在不行，我就勉为其难，凑合下吧……”
刘歆语的手机第三次响了，刘歆语接完电话，问方铭：“明晚咱们学校同学聚会，你去吗？”
方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们又不是一个班。”
方铭根本不想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就是自己认识的同学，他也没兴趣去听他们说升职升官生娃生气的事。
第四十四章 第二次调查
刘歆语沉默了几秒，有点迟疑的说道：“可以去认识些姑娘，说不定……会有收获。www.uu234.net”方铭心想：“听你的语气，你自己都不信我会有收获。”
方铭回答：“我不去。”
刘歆语再次沉默，一副努力想理由的表情，气氛有些古怪。戚晴在旁边眨了眨眼，“歆语姐，你想让他陪你去？”刘歆语点点头。
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方铭说：“好吧，我陪你去，”随即，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如果你能再……，”
“亲你一次？想的美，你变坏了哦。”戚晴在旁边做出挥拳的姿势。
“……不是，是再让我看看你的异能。”
刘歆语爽快的答应了，“怎么看？”
“你对戚晴使用异能，我想问她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戚晴落荒而逃。
……
那天，平头警察曾经提醒方铭，特殊部门的调查不远了。比他说的还要快，第二天上午，方铭迎来了调查员。这次是一个文员模样的年轻调查员，白白净净，西装笔挺，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
他客客气气的说：“我是警局的技术人员，我来继续上次的调查。”
“您愿意接受我们的测谎吗？”调查员扶了扶眼镜，温和的说。“我保证，这之后，你不会再受到打扰。”
说着，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大小的仪器，摆在茶几上，打开几个按键，仪器上的屏幕亮起。
调查员从仪器插槽中拔出一根带引线的细轴，轴端啪的展开成金属圆环，他让方铭把圆环戴在头上，仪器上的几个不同读数微微跳动。
“请问，您是否目击了公园伤人事件？”
“你的同学刘歆语是否是被侵害的对象？”
“刘歆语被胁迫时你是否非常愤怒？”
他又快速问了十几个问题，似乎都是激发剧烈情绪反应的问题。
方铭不断否定，调查员似乎在认真的观察读数，出乎意料的是，他突然板起面孔，语气森冷，“你是不是变异人？你是不是打伤了另一个变异人！”
方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容，“我不是！”
“你说谎！”
方铭一边否认一边想，这个仪器不像测谎仪，提问的方式也不专业，这应该是检测异能的机器。他还听到，门外有一群人在悄悄接近。
眼镜男盯着仪器，慢条斯理的说：“说实话，你的命运很不妙啊，你一直在说谎。仪器已经揭穿你了，如果罪名成立，你将面临十年以上的刑罚。”
室内空气凝滞，只有空调嗡嗡的震动声，仪器的滴答声还在持续。张口结舌的方铭，和严厉的调查员，面对面沉默着。
看着方铭惶恐的表情，调查员突然微微一笑。
“没有问题，你回答的都是真话，你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了。”
调查员快速在平板电脑上纪录数据，一边盯着方铭的眼睛说：
“我刚刚只是开玩笑，您别介意，因为人在情绪波动的时候，仪器的测量最为准确。”
方铭不由自主的吐了口气，似乎是差点承受不住的状态。
调查员对这情况并不意外，他见过的很多人，在面临严重的指控时，常常会有各种严重的生理反应。
“我要提醒您，对此次调查一定要保密。”
他伸手握住方铭的手，晃动了两下，“别觉得丢脸，您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了，我见过当场尿裤子的。”
方铭勉强笑了笑，目送眼镜男离开。
戚晴打开房门，她上下打量方铭已经恢复如常的神色，轻拍胸口说：“你真会演，我刚才差点真以为你被吓住了呢。”
方铭站在窗口，看着楼下调查员的车慢慢开出，说道：“这仪器只能近距离测试，需要刺激被测者的情绪，来提高准确性，也许他们认为异能的源头是脑部。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但我不激发纹饰的话，会被当成普通人。”
“等他们研究出准确性很高的仪器，异能者就不太好隐藏了。”
……
同学聚会选在了以粤菜闻名的广圆酒家，包厢富丽堂皇。十几个同学嘻嘻哈哈的互打招呼，女生们珠光宝气，就头发、皮肤、穿着首饰等议题，开展了亲切愉快的交流。
男生之间的话题很高端，更适合在各种地区峰会上讨论。
同在燕都，这些人对各自的发展还算了解，寒暄（吹捧）完毕，准备入座，刘歆语的出现让众人定格，她简洁的衣着，光洁白嫩的肌肤，惊人的美貌，在一堆女孩中如此突出。
话题很快集中在刘歆语身上，“歆语，你也太高冷了，上两回都没参加，这次不是大家都使劲恳求，你还要缺席吧。”
说话的是个脸蛋窄的夸张，下巴尖尖，穿鹅黄色短裙的妖艳女孩。
话音刚落，有两个女孩附和，“男生们都很想你呀，要是你不来，这次聚会可能就黄了。”
一个胖大的男生站起来，他在银行监管机构工作，明明是二十三四，却像个三四十岁的油腻中年。
他满面笑容，“歆语，大家都很想你，你也太无情了，你身边这位是谁？难道是你男朋友？”
众人目光看向在刚走到刘歆语身边站定的方铭，挺拔、强健，挺有男子气，就是穿着太普通，连块像样的腕表都没有。
“介绍一下呀，我们从没见过歆语和男生约会。”妖艳女孩兴高采烈，好像终于发现了女神的软肋。
油腻男欢快的说：“以前都说，要是有人能配的上歆语，起码得有能力送歆语宾利吧。歆语，赶紧介绍下，这位在哪高就？你看上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刘歆语淡淡的回了一句，“这是我朋友，普通人。”就拉着方铭坐下来。
油腻男脸色不太好看，他踱着步，走到两人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方铭，胖手拍了拍他肩膀。
“哥们，自我介绍下呗，我们的女神都被你撩走了。”
刘歆语眉头蹙起，语调中带着一丝凉意，“他就算是卖鸡蛋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胖子笑脸一滞，马上有个帮腔的说，“歆语，大伙都是关心你，没别的意思。”
方铭叹了口气，“其实我真是卖鸡蛋的，我家养了不少鸡，都是散养鸡，吃虫子长大，鸡蛋味道好，无污染无添加，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你们都是歆语同学，我一斤给你们便宜一块。”
众人干笑几声，陷入沉默，刘歆语差点没忍住笑容。
酒过三巡，过去的班长，现在的报社编辑带头谈起末日谣言，“不知道你们怎么看那个好笑的末日谣言？”。
在场还有不少没听说过这个谣言，马上就从其他人那里获得了末日谣言的信息。
班长不愧为头脑清晰的干部，“我觉得一定是阴谋，高尔街的阴谋，他们想人为制造金融危机，引发世界动荡，做空各国经济，从中获取暴利。”
有人不赞同：“啧啧，这是自损八百的行为。那些大财团，做空的利益至多千亿吧。他们控股的产业遍及全球，如果因为金融危机受到影响，损失起码高达万亿米元，他们才没有这么傻。”
第四十五章 “渡劫”
一位玄幻书迷认为，“其实，这是仙气复苏，异能者其实就是修仙者，修仙时代要来了。”
有人立刻插话，“那末日怎么讲？”
书迷回答，“因为修仙太耗费能源，修仙者大量涌现，地球的仙气和气运被快速耗尽，按现在的修仙者数量，只要十三个月，地球就完了。”
“那异能者有机会拯救地球是怎么回事？”
小说迷兴致勃勃的解释，“那要看众多修仙者，谁能提前渡过最后一劫，渡劫成功，法力无边，能够把地球变成渡世宝筏，大伙就得救了。”
又有人问：“渡劫后是什么等级，起码得是化神级别了吧？”
大家哈哈笑成一片，书迷瞪着眼睛说：“你们瞧好吧，修仙者之间的争斗和厮杀，刚刚拉开大幕。”
一个女生好奇的问：“按你的逻辑，要是他们都不修行，不消耗仙气，末日不就能避免？”
男生们齐声说：“那不可能！”
“如果是你，你会停止修行，任人宰割？你会赌其他人和你一样高风亮节吗？”
“没错，你不知道修仙比黑涩会还残酷，不前进，就会被淘汰。”
不过还是有人阴沉着脸，“你们别瞎起哄了，要是真的，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浣芷过去是学生会副会长，现在业余时间做游戏主播。她的脑子转的很快，大概是职业习惯，“你们中有没有异能者，能带我一个吗？”
有人马上反驳，“你以为打游戏啊！组了队，你就能刷怪了？”
“就是，要真异能，都是国宝，谁还来这里。”
“错了，我就有异能！”
同学老史站了出来，胡子拉碴的脸自带深沉，“我的异能是打牌必胜。”
众人一片嘘声，“切，快去拉斯维斯吧，别耽误时间了，你在这耽误一会，就少赚多少万米元呢。”
赵茜姗姗来迟，作为同学中的中心人物，大家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赵茜笑吟吟的说：“你们在讨论末日，咱们同学自己说说就得了，别出去乱说哦。”
有人马上体会到了一丝特别涵义，“难道，这有可能是真的？”
赵茜认真的说：“是真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准备请人在山里挖了一个地下避难所，储存的物资得够我家用很多年。另外，我还要买几千部电影dvd，几千本书，各种游戏，羡慕不？”
一个帅气的男生说：“挺全，不过还缺个男朋友吧。”
“是啊，你最起码带五六个男朋友吧，地下的生活多枯燥，有人陪你玩游戏，有人陪看电影，有人陪读书，这样才像赵大小姐。”
“再挖个地下网球场吧，还要注意运动啊。”
大家一片笑声，显然都当成是玩笑，只有方铭和刘歆语从赵茜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赵茜说完，亲热的抱住刘歆语，耳语了一阵，扭脸看到方铭，笑着说：“我已经帮你物色了对象，等着我联系你哦。”
吃完饭，其他人还要去酒吧接着玩。
刘歆语果断的回绝，和方铭一起离开，从嘈杂的饭店出来，刘歆语望着方铭，“谢谢你今晚陪我，那我们在这里分别回家？”
方铭说，“我送你回去。”
两人从一所大学的侧门进入学校家属院，走到一栋红白两色的职工家属楼前，刘歆语停了下来，她租住在六楼。单元门口贴着考研辅导班广告、征求合租等各式传单，很有校园气息。
单元门口的灯光下，刘歆语美丽的面孔一半隐没在阴影中，不时有学生从旁边路过，转头看她。刘歆语迟疑了一瞬，才问方铭，“要不要上去坐一会？”方铭干脆的回答，“好。”
刘歆语的房间内整洁、素雅，家具很少，只有一把椅子，最多的是书，堆在客厅和卧室一角，棕色的木地板显得空空荡荡，桌上放着插了花的玻璃瓶，带着淡淡的花香。
方铭好像有种错觉，这里是和外部世界隔绝的另一个空间。一个美丽的姑娘在这个空间里读书、思考，白天，阳光会从窗外照着她孤独的身影。
刘歆语把水杯递给方铭，坐在地板的垫子上，方铭捧着瓷杯，称赞说：“这里很舒适。”
刘歆语笑了笑。两人半晌无言，却不觉得别扭。
……
b计划开始了，赵茜在刘歆语的要求下，帮方铭安排了两个相亲对象。
第一个相亲对象是富家女，在管弦乐团演奏大提琴。末日传闻小范围流行起来时，她的家庭和某些大师信徒过从甚密，深受影响，半信半疑的信奉了一位大师，还在家里设置了法堂，每天有时间就诵经祷告。
女方要求方铭在她家见面，说是顺便见见家人。方铭当然无所谓，他抱着“了解一下某些人类”的心态，来到东三环的一处高档住宅区。保安站在自动门后，一脸警惕，盯着方铭在智能访客面板上接通业主。
女方家里装饰考究，是典型的中产阶级格调，这种格调的要义就是：力求家具陈设的“品质”，能被阶层相似的访客快速识别。不像无知无畏的暴发户，或者更有自信心的群体，对陈设布置更加“由心而发”。
一家人迎上来，中间那个略显丰满的姑娘是相亲对象徐小静，旁边是她的父母和兄弟，加上在一旁打量方铭的徐家亲友团，阵势隆重，方铭感觉他们好像对自己存在什么误解。
正在大采购的赵茜心想，“女方家相信末日传言，正为了末日六神无主。我随口说他是异能者，反正小子骄傲的模样倒挺像异能者，让他自己应付吧。”
方铭虽然没相过亲，还是感到了这次相亲的不合惯例，女方家属竟然对方铭的家乡、身世、工作都不感兴趣，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还没聊上两句，正题就来了，一家人纷纷问道：“听说你是异能者？能不能展示一下？我们都没有见过活生生的异能者。”
方铭想了下，对徐小静说：“我的异能是读心术，比如，我知道，你弟弟不太喜欢你。”
话音刚落，几个人都跳了起来，徐小静的母亲，一个和蔼的知识分子女性大声说：“他们姐弟俩关系好的很，你不要乱讲话啊。”
徐小静的父亲稳重的多，他说：“这个我们没法检验，要不，你看看我的心理。”
意识中的艾恩说：“他的心中有较强的爱慕之情，达到24点，但不是对他老婆，是那边的粉衣女人。”
方铭看过去，粉衣女人正娇滴滴的和旁边人说话，一边偷偷看向这边。于是，他对徐父说，“你心中正想着一个人，就在这个屋子里。”屋内的人都笑起来，这跟没说一样啊！
方铭凑近徐父耳边，小声说，“粉衣女人。”
徐父脸色大变，不愧经过多年的机关工作历练，他马上对周围的人称赞说：“高，小方连我心里的小念头都知道，我算是开了眼了。”旁边几人追问细节，徐父微笑不语。
徐小静的弟弟急躁的发问，“如果末日来了，你能用异能做个防护罩，保护我们度过末日吗？”他显然是小说看多了，把方铭当成了渡劫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