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打抱不平
这是逐客令吗?陆肖云气得头上冒烟,她手指着官卓琳吼道:“官卓琳,你不要这么嚣张!告诉你,那宝藏必须有我一份,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帮江湖人士就是为宝藏而来,你想用这宝藏培置起很大的势力,再去夺取权力,想做女皇!你的祖上官华悦不就是想这样嘛?她没成功,所以把宝藏留给你们,要你们来实现她的权力梦。m.www.uu234.net这我不管,但是我在天山雪莲派这么多年了,为本派做了很多事,宝藏不能不算我一份,至少我们平分,否则,我可不会善罢干休!”
官卓琳为之气结,只是胀红了脸说出一个字:“你……”
这时有黑衣人附到陆肖云耳边低语了几句,手稍指了指刘光祖,又再说几句,指向宗浩然,陆肖云随着她的手先瞪向刘光祖,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宗浩然。
刘光祖走上前一步,很为官卓琳打抱不平:“陆前辈,这宝藏是官掌门家的私产啊,你怎么说也是被官家救回来的孤儿,不感恩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张狂地明要人家的财产?脸皮是不是太厚了点?”
这番话说得很不留情面,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过话,她怒火中烧,指尖一弹,一粒冰珠脱手而出,直奔刘光祖的咽喉,她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想直接弄死他算了!
官卓琳惊呼:“师叔!你怎么可以……”这冰珠速度极快,她本很自信地认为刘光祖躲不过,谁料刘光祖手一抖,一枚铜钱及时打出钉在了那冰珠之上,从他面前直落下去并被接住。
刘光祖不甘示弱地说:“怎么?前辈想杀人灭口?救人救出一个白眼狼来,官家也真是太不走运了!”
陆肖云反被气笑了:“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奸情已成了吗?刘光祖,你行,官掌门命我寻找有水晶葫芦之人,我们找到了你,可你说你对掌握天下没兴趣,那么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官卓琳,你既已找到了他并对他有情,你自己跟他勾搭就好了,好端端地拉上我做什么?你们这对奸夫**!”
官卓琳腾地脸涨得通红,她真真被激怒了:“师叔,我敬你是长辈才一直隐忍,你不要自掉身价!还有,”
她的脸转向了刘光祖:“这位刘公子,师叔说的是真的吗?你有水晶葫芦?”
忽然见提起了他的水晶葫芦,刘光祖很奇怪,他点头答道:“不错,但那些黑衣人找我时只说要联络共成大事,入主中原,本人可无意于争权夺利,再说,本人也没有这个能力,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官掌门的先祖跟在下的祖上刘尚有过一些交集,这我知道,而且这水晶葫芦也是当年他们的信物,但是现在这只是用于纪念,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刘光祖本来还想给她看那葫芦的,可是陆肖云可不想听他们聊旧事,她今天几次被骂,比她一生承受得还多,这气非出不可,所以不再打招呼,只喝得一声“贱人!”剑已脱鞘,直刺官卓琳后心,官卓琳的侍卫们娇叱一声,好几人同时挥剑向陆肖云刺来,陆肖云只得回剑抵挡,那些黑衣人见状,纷纷护主加入战团。陆肖云再得手向官桌琳袭击。
官卓琳只好回身应战。但她碍于对方是自己长辈,总是抵挡多,出手少,处处手下留情。但这样一来,官卓琳就陷入了被动。
刘光祖看不过眼,手一抖,一把飞爪拿在手中,喊了一声:“官掌门,我来帮你!”就与官卓琳双战陆肖云。其他人非常惊愕,莫玉初、刘云海、段老三、青兰和她师傅以及姚孤萍和宗浩然还在旁观,他们是客人,目前的争斗可以说是她们帮派内的私事,姚孤萍他们不好插手,只是一向稳重有余的刘光祖为何如此失常,缕缕做出异于平日的举动?
由于有刘光祖的加入,他讨厌这个女人,所以下手绝不留情,战局就发生了变化,陆肖云处于劣势。
一直处于恼怒状态下的陆肖云恨恨地说:“官卓琳你给我听着,今天要么你告诉我藏宝地,要么你就给我去死,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其它的事官卓琳都可让步,然而对于藏宝地,她是一步也不肯退,因此说:“师叔,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份心吧!”
陆肖云冷哼一声道:“好,那休怪我手下无情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婉晴,带大家摆起阵来!”
“是!”叫婉晴的黑衣女子答应一声,呼唤姐妹,各按方位站好,互相呼应着出击,井然有序,这一来,气势立刻大增,刘光祖和官卓琳仍与陆肖云在中心对峙着,刘光祖和官卓云只觉得眼睛剑光飞舞,你来我往,而眼前的敌人也似乎幻影般倏忽来去,手中的武器失去了准头,他们顿时额头上冒出了汗。其她官卓琳手下的侍卫们抵敌不住,已有几位没来得及跳出圈外的被擒,她们被点了穴道由阵外的黑衣人看守,其她人被赶出了圈外。
官卓琳与刘光祖努力震摄住心神,把手中的剑与飞爪舞成光圈一样护住自己。刘光祖心急地抽空问官卓琳:“官掌门,这是什么阵势?有办法破吗?”
官卓琳气喘吁吁地答:“我也不知道,这不是祖上传下来的。”
陆肖云闻言得意地笑道:“这关你们祖上什么事?这是我陆肖云多年的心血独创出来的**阵,哈哈哈哈。如果你不说着藏宝的位置,今天你就死在这阵里吧,还要搭上那几个小丫头,哼!”
说着四周剑光排山倒海般涌来,刘光祖和官卓琳有些手忙脚乱,她是心乱如麻,她实在不甘心将百年来聚集的宝藏拱手送出,但现在这种状况势必支撑不住,还要连累自己手下的姐妹,她头上的汗浸湿的秀发,一缕缕地粘在额上。
圈外的众人看不下去了,一来官掌门待他们还不错,他们也喜欢这女子;二来圈内一起承受危险的还有他们的自己人,好友刘光祖。
莫玉初、刘云海、段老三先沉不住气了,相互使了个眼色就各执武器跳了上来,从黑衣人的圈外试图向内冲。莫玉初一边冲一边喊:“打上门来要财物,你们这是抢劫,我们看不下去了!”他把铁棒舞得呼呼风响。
宗浩然又眼望向姚孤萍,意思是问她加不加入,姚孤萍想到自己曾做过刘光祖的家庭医生,他对自己还不错,决定不能袖手旁观,冲宗浩然点了一下头,把手里的野果放入怀里,双双奔了上去,姚孤萍没有武器,宗浩然帮她把旁边地上的一把剑拣起交给她,那是一位被擒女子的。
他们几位高手一经加入,黑衣人那边吃紧了起来,陆肖云不住地命令她们变幻方位,阵势勉强没被突破,圈子却收缩了很多。
陆肖云一咬牙:“好!你们既然都愿意来送死,我成全你们!婉晴,带大家到雪山顶峰上去!”
“是!”婉晴答一声,她手一挥,黑衣人们均凌空跃起,在空中依然保持阵势,手中的武器逼迫官卓琳和刘光祖也随着跃起,一路旋转着上行,往雪山顶奔去。
官卓琳和刘光祖只觉得眼前的人像走马灯似的变幻旋转,忽上忽下,忽走忽右,一件件武器纷乱刺来,他们只能小心避让,忽跳忽翻,其结果是被裹挟在**阵当中越行越上,身不由己地就往雪山顶爬去,阵外的黑衣人已经提着几个俘虏抢先一步奔雪山顶去了,姚孤萍他们只能尾随而去。
在极高的峰顶,千年冰雪未曾化过,人的脚踩踏上去就会深陷,况且不知雪下的地形情况,行走尚且不易,何况打斗。
众人此时只好全力以赴,尽自己所能施展轻功,格外留神脚下状况。黑衣人的阵形依然不乱,各按方位有条不紊地围攻圈内的官卓琳和刘光祖。
圈中的两人大感费力,往往旁边就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逼下峰顶,他们只觉得心慌意乱。
站在中心与两人对阵的陆肖云胸有成竹地喝道:“官卓琳,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把藏宝地说了出来吧,难道财宝比命还重要吗?”
姚孤萍他们已经上山,在外围向黑衣人进攻,试图进圈搭救刘光祖,只是到了这里,众人无法全力施为,那些黑衣人们不知练了多久,她们早已习惯这中忽高忽低、深一脚浅一脚的地形,也习惯了脚下易打滑的不时出现的冰面,但其他人就不同了,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景,手忙脚乱地极力保持自身平稳,所以场面谁优谁劣立刻显现出来。
这也是陆肖云要大家上雪峰顶的原因,姚孤萍只能看着圈内两人处于危急之中无法相助。
对于陆肖云的问题,官卓琳置若罔闻,几次被逼到悬崖边,扫一眼身下悬在雪山半山腰的云雾,下边深不可测,她惊出一身冷汗,但没到危险时刻,刘光祖总是不顾自身生命安危抢去隔开她面前的武器,让她化险为夷。
第三百三十三章 雪崩
见她还是倔强地闭着嘴,陆肖云怒道:“死丫头,你自己不想活,难道也不为你的情郎想想吗?还有你手下的那帮丫头,难道你要和他们一起抱着宝藏进阴曹地府吗?”
官卓琳用剑架开向头顶劈来的利刃,心碎地说:“师叔,你如此逼我,怎么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外祖母?百年之后,你有何脸面去见她?这是我官家守了百年之久的宝藏,不是我官卓琳一人之物,我无权将它拱手送人!”
稍一疏神,官卓琳眼前连晃过好几个黑衣人影,快得她分辨不出方位,几把剑闪着寒光向她刺来,快得如影晃过,不知刺向哪里,不知怎样格挡,她只能咬着牙迎向刺向咽喉的寒光。www.uu234.net
在这危急时刻,眼前荡过一只飞爪,替她抓落了两柄刺向左胸的剑,她再抬腿踢开了小腹前的利刃,背后的剑虽听到了风声却无暇躲避了,只见人影一闪,噗地一声闷响,有鲜血迸出,她急转身抱住了缓缓跌下来的刘光祖,他右胸中剑,鲜血染红了衣襟。
陆肖云一摆手,黑衣人都停了下来,望着官卓琳极度伤痛的表情,泪水浸润的眸子,陆肖云心中一丝欠疚划过。
她语气放柔和了说:“卓琳,我也不想伤你的情郎,只要将藏宝地说出来即可,有那么难吗?”
“住嘴!”一向温文尔雅的官卓琳一声怒吼,倒惊得陆肖云后退了一步,官卓琳抬起眼泪恣意纵横的脸,将怒火的烈焰烧到了陆肖云那张让她厌恶的脸上。
姚孤萍已经几步跑了过来,从衣襟上撕下一长条布,手脚麻利地替刘光祖裹好伤,又点了他胸前几处穴道以制止血流过多。
官卓琳满腔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陆肖云,我恨你!”这么响亮的声音在群山间回绕着、盘旋着,反射回了好几个回声:“我恨你!你!你!你!你!”
她该是用了多大的劲呢?众人都感叹着,耳边听着群山的回应,那怒气经久不歇。忽然,只听辟雷一般一声巨响,脚下有如地震般的震动,就在姚孤萍他们惊慌失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时,官卓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官卓琳抱起刘光祖大喊一声:“雪崩了,大家快跑!”她抢先一步纵起朝不远处的山石掠去,再向更远处掠去。大家还在惊诧中,没缓过神来,脚下的雪地更加晃动起来,人们开如站不住,感觉大块大块的冰雪有向下滑动之势。官卓琳已经专拣山石跑出去很远了,她抄近路向侧面另一山峰奔去。
姚孤萍一拉宗浩然的手惊慌地喊:“快跟定官掌门,快跑!”
她们飞跑的同时不望催莫玉初他们,刘云海见识过雪崩的厉害,紧紧抓住青兰的手就飞奔而去,青兰回头喊着“师傅!”她的师傅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转眼间掠到他们前面去了。
陆肖云和她的黑衣人终于体会到雪崩了,她们慌乱地四散奔逃,此时雪已经大块大块地向下滑去,激起了雪尘滚滚飞扬,雾气一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家都争着往一些比较牢靠的突出来的岩石上蹦,一时之间,陆肖云跟宗浩然抢登一块岩石,出于活命的本能,两人打了起来,姚孤萍站在石下,也帮着宗浩然向陆肖云动手,宗浩然软鞭出手,刷刷连甩,让陆肖云无法接近,姚孤萍也揉雪为团,一团一团地向陆肖云砸去,本来雪是软的,可是带上了力道就已不同。
陆肖云并不认真想打,只想活命,她的随从们都在和雪浪比速度,有的情急之下滑倒了,倾刻就被涌来的雪浪吞没了去。
陆肖云看得惊恐万状,还要往岩石上挤,姚孤萍喊了一声:“这里不能呆了!”宗浩然回头一看,不远处的上面雪尘滚滚飞扬,气势汹汹地飞泻而下,掀起数十米的雪浪,这雪浪朝他们头上压来,他们正在抢夺的这块岩石显然不够高,会被立即吞没,吓得他拉起姚孤萍的手又朝侧下急掠而去,陆肖云紧随其后。
他们的轻功再快,眼看也追赶不上雪崩的速度,姚孤萍偷眼间看到两侧山谷中腾起的雪雾,像蘑菇云那样上升、扩散,轰隆隆的声音就在后面追赶,她吓得腿都软了。
回望来路,排山倒海般的巨大雪浪迎头砸来,姚孤萍一闭眼睛:“完了!”她认为就会死在这儿了。突然一只手把她猛地一拽,一下拖进旁边大石后面的山洞,她急睁眼,宗浩然也进来了,是官卓琳,她一左一右拉着宗浩然和姚孤萍,把他们推进洞去,再回望,雪浪已砸了下来,陆肖云迈着步子向他们伸着双手,官卓琳伸手试图去拉,雪浪砸了下来,眼睁睁地将陆肖云吞没。
“师叔!”官卓琳嘶咧地叫着,眼泪哗地流了满脸,手僵在半空,她的心空了一般,纵使师叔有万般不是,她到底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就在这一愣之间,雪浪已夹着轰轰的雷声向山洞扑来,姚孤萍拉了她就和宗浩然往山洞深处跑去,回头看见雪堆拥进了洞,入口被堵住了,洞内顷刻间就漆黑一片,顾不了许多,他们回头摸黑再跑,磕磕碰碰地转了几个弯,姚孤萍发现前方有灯光,走近发现是石桌上燃着的蜡烛,她在摇曳的烛光下看见刘光祖躺在另一块石床上,姚孤萍询问地望向官卓琳,官卓琳只是迷迷糊糊地被他们拽着跑,此时有些清醒了,对姚孤萍他们说:“此处石洞是原先我们就知道的,在里边备好了应用物品,它还有两个出口,都在温暖的南坡,极少雪崩。此处还有些山洞我们也经过这样的处理,随时备用。”
姚孤萍哦了一声,和宗浩然先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今天真是太惊险了,腿到现在都还是软的,宗浩然也脸色发白,从没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想想刚才还和天山飞鹰陆肖云格斗,这会儿就阴阳两隔了,人生还真是难料啊,唯有感叹而已。
再看官卓琳,一脸恣意的泪痕,看她忍得辛苦,姚孤萍拍着她的肩膀劝道:“官掌门,如果你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咱们三人,刘大侠还被点了睡穴,处于昏睡状态,没人笑话你,不要憋坏自己了。”
官卓琳孩子似地伏在了姚孤萍的肩上呜呜地哭出了声:“你不知道,我就她一个亲人了,她不管怎样,也是同我母亲一起长大的,她们一起练武,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直到母亲去世,看见她,就像看到母亲一样。可是她就这么去了,我竟救不回她!呜呜呜……”
姚孤萍象对待小妹妹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我懂,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虽然很悲哀,可是人既然已经去了,你也不要过于悲伤,不是不救,是你无能为力。想想看,她还一直在与你作对,想抢你的宝藏,我想令堂一定也不希望你被她欺负。别哭了!”
官卓琳的心宽慰了很多,哭了这么一场,让她抑郁的心有了缓解,她抬起头来真诚地说:“谢谢你姚姐姐,你真是好人。”
这一幕,宗浩然也很感动,他越来越发现了姚孤萍内心的真、纯、可爱,透过外表看进了心灵,他眼里的姚孤萍不再那么丑陋,变得可以接受了。
官卓琳接过姚孤萍递过的手帕擦擦眼睛,对姚孤萍和宗浩然说:“你们知道吗?你们被暗算跌下山崖就是师叔她们的人干的,她们跟师叔悄悄报告的时候我听到了几句,当时我离她比较近。自从你们上山就被师叔留下哨探的人知道了,师叔答应了大王爷的要求,不能让四王爷和五王爷活着跟他抢皇位,所以当得知你还活着,她手下的人就抽空下手害四王爷,好在你们命大,四王爷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她们却……”
宗浩然叹了口气,不知该喜该悲:“今天早上我还问你如果我向她寻仇你会不会帮她,现在看来不用了。”他想起自己的大哥为了皇位竟暗中下黑手,心中真是堵得慌,因为这个皇位,二哥死了,三哥惨了,就他们三人现在还完好,难道还要斗下去吗?想想就不愿回中原去。
大家叹息一会儿,官卓琳的情绪也好了一点,收住了泪,对沉默着的姚孤萍和宗浩然说:“咱们出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吧,还有,这位刘大侠伤重,也需要快些治疗。”
宗浩然和姚孤萍都说了声“好!”,宗浩然背起刘光祖,官卓琳拿起蜡烛,姚孤萍紧跟着她,他们一行三人在洞里东拐西拐,或左或右,或上或下,走了很长的路,终于在蜡烛要燃尽之时望到了前边的亮光。
出得山来,这里是一处幽静的山谷,山花烂漫,溪水清浅,完全是一派春天景像,不同于上边的冰天雪地。看这春意融融的景像,谁想得到刚才还是惊心动魄的生死之交?人生就是这样无常,你这一刻永远不知下一刻会怎样,也是是平平淡淡的时光,也许是一生难忘的经历,人仿佛就是命运老人手中的玩偶,由他摆弄,幸福或悲痛则完全由自己承担。
第三百三十四章 无一人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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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浩然和姚孤萍在官卓琳的带领下拨草寻路,用了不长的时间就回到了官卓琳的冰洞内。那些侍女们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乱转,忽然见掌门人回来了,都惊叫着跑来把她围住,更有甚者,也不顾尊卑,一把抱住她就哭了起来。
看见这些平常情同姐妹的侍女们眼里都含着泪,官卓琳本来就没消肿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她张开双臂搂着她们,好像死别重逢一样,说不出话,只是拍着她们的背。
一片呜咽之声,有人哽咽着说:“掌门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官卓琳的情绪稳定了些,可以说出话来了,她含着泪问:“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有一粉衣女子道:“启禀掌门,幸而我们功力浅,才爬到雪山的一半就发现不对劲,所以赶紧回头逃跑,我们路熟,知道哪里有躲藏的地方,因此没有一人损失!”
官卓琳长吁一口气,双手捂着胸口,仰着头闭着眼睛沉沉地说:“谢天谢地!”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姚孤萍和宗浩然还站在旁边,宗浩然已经把刘光祖放在了一张石桌上,官卓琳忙请他们坐。
姚孤萍忧愁地说:“不知道青兰她们怎么样了,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我真担心啊,还有莫大侠、刘二当家的,段三哥他们,一个都不能出事啊!”
官卓琳见姚孤萍急成那样,暗怪自己只注意自己人的安全,把客人都忘了,何况他们还帮了自己呢。她忙吩咐:“晓玉、文萱,你们带几个人快去寻找莫大侠他们,一定要尽力将他们救出来!”
晓玉笑着说:“不用去找了,他们都正在内洞休息呢!”
姚孤萍一下子蹦了起来,跳过来拉住晓玉的手兴奋地问:“什么?他们脱险了?”
晓玉点头笑道:“说起来啊,他们还真走运,往侧面跑到了一处风口处的峰头上,那峰头陡峭得狠,由于长年风大,上边积雪不多,又由于高度很高,波及到跟前的雪浪只及它高度的一半,他们几人轻功都很好,爬在了那峰头上挤作一处,虽然寒风阵阵,难受了点儿,却无性命之忧,当雪崩停止时,我们看见了他们几个,接引他们下来,进洞休息去了。”
正说着呢,已经有人去把莫大侠他们喊来了,看看他们几个全都安然无恙,姚孤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拍拍胸口对莫玉初说:“谢天谢地,你们都没事,我这下放心了!看来还真是老天长眼啊,偏偏只有陆肖云和她的人出事了,别的人都平安!”
宗浩然的手暗中捏了她一下,姚孤萍才发觉自己说走了嘴,扭头看官卓琳,她的眼里又蓄上了泪,姚孤萍暗悔自己出言不谨慎。
好在青兰一下子跑了过来,抱住姚孤萍的肩头,这转移了大家的视线:“姚姐姐,你没事太好了,我都担心死了,看着雪浪在你们身后追,你们那几个小黑点看起来多么渺小,我吓得腿都软了,现在居然看到你没事,真是奇迹啊!”
众人都是劫后余生的感慨万端,他们这些中原来的人从来没见过这场面,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起了各自的惊魂一刻。
被放在长条石桌上的刘光祖忽然动了一下,被点的穴道过了时辰已经自动开了,官卓琳关切地跑过去看他,刘云海睁开了眼睛,脸很苍白,眉头痛苦地皱了皱。
官卓琳看向姚孤萍,请求地说:“姚姐姐,你既是医生,快来看看刘大侠能救不能救?他是为帮我受重伤的,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死去。”说着,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她今天真的是眼泪特别多。
姚孤萍觉得今天的自己就是特别蠢,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忘记了呢?她小跑着过去说:“来了来了!”她先拿起刘光祖的手来,扣住手腕,闭目静听了一会儿,对官卓琳说:“官掌门,刘大侠暂时无碍,他的伤没有伤在紧要处,失血多了些,不过我需要好几样药物才能让他身体复原。”她说完,要了纸笔,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官卓琳,官卓琳命人急速去备药。
从此以后,有了姚孤萍的精心护理,刘光祖渐渐好了起来,而莫玉初、青兰他们也都在商议着回去呢。来了一趟天山,虽没有达成最初的愿望,也算是观光旅游了一番吧,还见到了惊心动魄的雪崩。这是众人能给自己的安慰。
不过姚孤萍希望大家结伴一起走,那就得等刘光祖身体完全恢复健康才行,官卓琳也热情地邀请大家多留几日,于是他们就这么住了下来。
在这期间,官卓琳经常探视,与刘光祖越来越熟了,他们开始无话不谈,这才发现他们性格相近,对人对事的看法类似,加上原有的好印象,两人的内心都萌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温暖且甜蜜。
这一天,两人在户外散步,每天看惯了一片银白的世界,刘光祖提议到雪线下去感受一下生命的世界,官卓琳同意。
同意都是武林高手,他们施展轻功,比羚羊还迅捷地沿着雪峰峭壁潇洒地向山下飘去。
在一处幽静的山谷,他们停了下来,刘光祖四处望望,草木繁盛,野花盛开,还有一个清澈澄静的湖,他感叹道:“天山真美!”
官卓琳点点头,笑咪咪地走向湖边,微风吹起她淡蓝的裙摆:“这些天,玩得开心吗?”
刘光祖跟了过去,温和低声地说:“再没这么开心了。我一向以来都是一个人闯天下,从来没被人照顾过,在天山,真有了家一样的感觉,被照顾得很细致,嗯,我真舍不得走了。”他真是舍不得啊,眼里是满满的暖意。
官华悦感动地说:“那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可能现在受重伤快要死的人是我!”
刘光祖摇摇头,眼光明亮地说:“快别这么说,看到你那么危险,我当时什么都顾不上想,不由自主地就去帮你,你没事就好!”
官卓琳笑笑低了头,看着他就有种被吸引的感觉,第一次这样啊。况且他对自己那么关心,只要有危险都冲到自己前面。想起一件事,抬起头来正色问:“刘公子,那天她们说你有一个水晶葫芦,是真的吗?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
“哦!”看到她眼里的郑重,刘光祖忙从怀里取出从没离身的水晶葫芦递了过去,并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家传之物,可笑的是,外界还误传有了它就能得到宝藏,其实它只是一个平常的纪念品罢了,对外人无用,对我来说,它无价。”
话才说完,就发现拿着水晶葫芦的官卓琳神色不对,好像很激动的样子,用手反复摩挲着背面刻着的那个“紫”字。
刘光祖看着要哭出来的官卓琳,不解地问:“官掌门,有什么不对吗?这东西市面上很常见,你喜欢的话,我下次遇见了帮你买一个。”
官卓琳抬起那双灵动的双眸,哽咽着说:“可找着你了,虽然我前几天怀疑过,可还不能确认,今天真的确认了,的确是你!请问,你的先祖是刘尚吗?”
刘光祖点头,询问的眼睛投过来。
官卓琳眼中的泪终于滴落了下来:“刘公子,我是官华悦的后代啊!”
刘光祖调开眼光望向湖水轻轻说:“我已经知道了,你说过。我们的先祖在百年前有些瓜葛,时间真快,一晃都过去百年了,作为他们的后辈,我们又能遇见,真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转头再望官卓琳,眼里带着欣赏:“你和你的先祖在性情上很不像。”
官卓琳不管他在说什么,只是激动地陈述着:“刘公子,外界传言没错,的确有此葫芦就能得到宝藏,我多年来都在派人寻找你,寻找刘家后人,寻找水晶葫芦的拥有着。我舍命也不恳丢弃的宝藏就是为你留着的!”
刘光祖大睁着双眼,无法接受她说的话,结巴地说:“难怪,难怪有那么多人,来,来抢我的葫芦,是你放出的话?”
官卓琳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之所以放出话来,是因为多年来找不到你,认为这样才好找一点,而我托师叔派出去找你的人竟跟你说有了水晶葫芦就可以得天下,呵!真是可笑,没想到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可是最终还是你自己到天山来了我们才相见。”
刘光祖还在云里雾里呢:“等等,你说为什么有这个水晶葫芦就有宝藏?你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财富是你们百年来几代人积聚的啊,怎么会随便就给我?”
官卓琳掏出了自己身上的水晶葫芦,翻到背面,背面刻着的是一个“尚”字,她交给刘光祖看,刘光祖小心接过,也是极感慨地反复摩挲着那个“尚”字,鼻音浓重地说:“东西尚在,人已作古,造化弄人哪!”
官华悦坐到了旁边一块山石上娓娓道来:“他们三人真的是,那么轰轰烈烈,到头来谁也没能得到幸福。华悦小姐在奚敏捷死后又怀着孩子到了天山,在这极静之处,痛思己过,终于认识到都是自己名利心太重,不仅害了自己一生,还害了两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她很后悔,三个人的一生都悔了,幸福却如天边的云,那么飘渺虚幻。”
第三百三十五章 离奇的故事
“死去的那个她没办法补偿了,只能生下他的孩子好好扶养,算是留了他的骨血,但不知怎么回事,不但她生的是女孩,而且代代养育的都是女孩子,也许这是天意?但有了奚敏捷的骨血,她总算对他有了交待。可是对刘尚,她心怀更大的愧疚,他们曾私下定情,互赠定情物,到头来他还是两手空空。”
“在她积聚了一定数量的财富之后,她忽然想到了用这个法子来弥补刘尚,虽然不能再给他幸福,至少可以给他财富!她一动念就立即派人去找,自己也亲自去找过,谁知其人却杳如黄鹤,再也没有找到,那山洞也被遗弃了。但华悦小姐的心还不死,她多年存着此心,晚年嘱咐她的女儿,要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哪怕是他的儿孙也要把财富送给他们。谁知这一找,就找了近百年。”
刘光祖被这个离奇的故事给惊住了:“想不到你们一直再找我们,可是先祖刘尚当年心恢意懒,不愿再理世事,找了个隐蔽所在娶妻生子,后代还搬迁了很多次,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
官卓琳欣慰地笑道:“太好了,现在终于找到了。华悦当年深悔自己年轻时的所作所为,白白地葬送了幸福,她留下了遗言,什么都没有真情更重要,其实幸福就在身边,往往自己还不知道,新手把幸福推得远远的,要我们后人牢记她的话,再也不要去趟权利这浑水了,安守心中的宁静,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守护自己的真情,这是幸福的本源。刘公子,我替华悦小姐向你的祖上刘尚道歉,这些财富你可以带走了,过个富足的人生不成问题,就当我们官家对你们刘家的歉意跟补偿吧。”
刘光祖初得财富还一时适应不过来,嗫嚅地说:“这个,我怎么能要?他们当年的恩怨,不关我的事,要补偿也补偿不到我这里。”
他垂下了头背对着她,避开她那双太过明亮的眼睛,将这些天一直盘旋在心底的话斗胆说了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不要这些财富,而想拥有另一样无价之宝。”
官卓琳站了起来,疑惑地皱起了眉,她走前几步问道:“你想要什么?”
刘光祖鼓足勇气转过身来,眼睛里冒着热情地火焰,趋前几步,目光锁定官卓琳清亮的眸子,一字字清晰郑重地说:“我想拥有的是你!”
他热情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答复,蓦地听到这一席话,官卓琳一下红了脸,局促地转过头去。
见她没有回应,刘光祖的眸光黯淡下来,他面向湖水,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一扬手,石子划了一个美丽的弧线落在了湖心,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刘光祖嗓音喑哑地说:“对不起,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那些财富我不会要的,过两天我就走,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转过身去,大踏步向山外走去。官卓琳急忙喊道:“唉!你……”刘光祖头也不回地走了。官卓琳撅着嘴赌气地跺了一下脚,也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回到冰洞之时,大家正玩得开心,一起谈谈笑笑,官卓琳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只是人群里不见刘光祖,他不知到哪里去了。
姚孤萍看出官卓琳神色不对,有些纳闷。她悄悄跟着她来到后面,轻轻问道:“官掌门,你神色不好,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把脉?”
官桌琳摇了摇头,颓然坐到白玉床上,只是叹气,姚孤萍见事不对,走过来与她同坐,搬着她的肩膀说:“官掌门,有什么为难事可以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呢。过一段时间我们都要走了,大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我们都很留恋这里,你那么能干,我们想帮你什么都帮不上,反而总让你照顾我们,如果能帮到你什么忙就太好了。”
官卓琳摇了摇头,双手捂了脸。姚孤萍更奇怪了,搬开了她的手,对着她目光垂下的眼睛说:“官掌门,难道你有了我们这些朋友,还要把为难事压在心底吗?经过雪崩,咱们已经共过生死了,连刘光祖大侠都为你受过重伤呢,说说吧。”
听到刘光祖三个字,官卓琳脸上飘过一丝红云,眼望着地说:“刘公子他,他回来说什么没有?”
见她这幅情形,再联想起之前刘光祖为她行为异于平常的表现,姚孤萍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摇了摇头:“他只是说伤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走,沉着脸再没说话,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官卓琳抬起头来认真地说:“你们原本不是为宝藏来的吗?我已经把所有的财宝都送给刘公子了,可能一时带不了那么多,你们可以随时来帮他搬运,或者有用到时再来拿都行。”
姚孤萍愕然地瞪着她:“什么?你把宝藏都送给刘大侠了?我们不是已经不再索要财宝了吗?那是你家之物,我们不想打劫!刘公子他收下了?”
官卓琳再一次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他不要,他说,他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什么?”姚孤萍催问。
“他就他只想要我!”官卓琳已经完全背过了身去。
姚孤萍愣了片刻突然很欣喜地拍着官卓琳的背大声说:“哎呀那太好了!快答应他吧,我们终于有一件可喜的事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官卓琳抬起一双为难的眼睛说:“可是,我的先祖华悦小姐留下遗命,掌门女的夫婿必须入赘,以后有孩子的话须姓官,刘公子是一代大侠,这一点,他能愿意吗?”
姚孤萍懵了,这一点她还真不好说刘光祖会不会同意。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姚孤萍站起身来说:“我帮你去问问,这么大的好事,我真的很希望能成功。”
到了刘光祖的卧室外,他的门敞开着,刘光祖合衣仰躺床上,两只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呆,一脸沮丧的样子。
姚孤萍抬起手来在门上敲了几下,将刘光祖的目光从天花板上吸了过来,见姚孤萍来了,他坐了起来,说:“姚大夫来了,请进。”他右手按了一下左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姚孤萍看在了眼里。
姚孤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关切地问:“心脏又不舒服吗?”
刘光祖答道:“自从姚大夫给我治病之后,心脏一直很好,只是刚才忽然又有点不舒服了。”
姚孤萍笑了一下:“我猜刘公子一定有烦心之事,你的心脏不好,不能劳神,这样吧,我再给你开点药先喝一喝,再给你传一点按摩的法子,平时自己按摩保养一下。”说完,她要来纸笔,写下药方,又告诉他该怎样按摩。
刘光祖自己试了一下,果然轻松了一些,很感激地说:“姚大夫真是神医,手到病除。”
姚孤萍感叹地说:“可惜我却医不了别人的心病。刘公子,我问你,你对官掌门用情很深吗?别为难,请如实回答我。”
刘光祖不自然地摸了摸头,犹豫地答道:“是的吧,只是人家看不上我。”他的神色颇为落寞。
姚孤萍摇了摇头:“刘公子,你想错了,其实官掌门对你也颇有好感,只是你们之间横着一个障碍,要看你能不能突破。”
刘光祖的眼里一下子闪过一丝希望的光亮,他猛地抬头望着姚孤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告诉你的?是什么障碍?”
姚孤萍看他着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刘公子,看你急的,告诉你,官掌门都跟我说了,她是喜欢你的,但是当年创立天山雪莲派的官华悦小姐留下遗命,所有掌门的夫婿都必须入赘,以后的孩子要姓官,你可愿意?是否能拥有幸福就在你一念之间。”
刘光祖眼里的光亮又黯淡了下来,他的心里是又幸福又遗憾,五味杂陈,他无精打采地说:“是这样啊。”低了头不再言语。
见他不甚愿意的样子,姚孤萍有些急了:“刘公子,枉你是一代大侠,胸襟也不过如此,入赘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这些外在的形式能抵得过真正的幸福?百年前的一声爱恋因贪慕权势以悲剧收场,百年后的心动难道还能因为这么琐碎的形式不能圆满?”
刘光祖叹道:“姚大夫你不知道,我也是家里的独子,如果我入赘,那么我刘家的宗祠就无人继承了。我刘光祖不能因为自己的幸福断送了刘家的宗祠延续。”
话说到这份上,姚孤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可惜地站起来告辞。
如实回复了官卓琳,官卓琳如她所料的悲伤,姚孤萍也无能为力。于是大家商议第二天一早就回内地。姚孤萍还建议官卓琳,既然陆肖云她们已经死去,希望她以同为天山雪莲派的身份去接收良皋城的陆肖云的军队,免得他们被不怀好意的势力接收,官卓琳答应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最后一次饭
这天晚上,他们大家聚在一起吃最后一顿团圆晚餐。刚来的时候,白芊芊因为不适应高原反应,一直病卧在床,雪崩之后,姚孤萍始有时间好好地替她诊治,终于帮她治好,能够在走前一赏雪山风光。不过,没能看到雪崩的壮丽景象,白芊芊深以为撼事。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压抑,大家都默默地再吃。刘光祖和官卓琳总是时不时地从眼角向对方望一眼,可以看出他们压抑着的痛苦,姚孤萍也替他们难受。这一桌人只有刘云海和青兰甜甜蜜蜜的样子,刘云海殷勤地替青兰夹菜。经过雪崩共过患难之后,青兰和刘云海的感情更进了一步,洪丽英态度也软化了一些,没太给刘云海脸色看。
姚孤萍和宗浩然自从上次交心以来,宗浩然对姚孤萍格外的好,好到让姚孤萍过意不去。此时,他也在替姚孤萍夹菜,不过此时姚孤萍心里忧虑着官卓琳他们的事,心情不太好,没能表现幸福的神情。
吃着吃着,官卓琳扫视了大家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嗯,各位,今晚是我们大家最后在一起吃饭,我有几句话说。”
大家都停下了筷子,视线刷地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刘光祖更是深深地凝视着她,这么可爱的女子,如果真能一生拥有该有多好!想到明天就要走了,不知还能不能见面,刘光祖感觉到深深的不舍。
见大家都注视着自己,官卓琳扫了刘光祖一眼,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各位,你们当初来天山的目的是为了传说中的宝藏,其实这里有财宝,但不是什么宝藏,不过这百年来财宝积聚得也不少了。当时我没有答应大家,因为那是我家之物。”
莫玉初扬起嗓音插了个嘴:“官掌门,这事不用再提起了,当时我们不知那是你家之物,我们又不是强盗来入室抢劫,我们不再心存此念了,请掌门放心。”
官卓琳对着莫玉初把手往下压了压:“莫大侠稍安勿躁,请听我把话说完。这些财宝是我家的没错,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为了百年来我们寻找的一个人,找到了以后这些东西就是他的了。”她的目光落在了刘光祖的身上,刘光祖把眼光垂了下去。
大家更加奇怪了,都静静地望着她等下文。官卓琳把百年前与刘家的恩怨说清楚,把官华悦的了悟和对刘家的歉意及补偿也说清楚。最后道:“因此,这些财宝的主人就是刘公子了。他虽然说过不要,但是由于他是财宝的主人,所以财宝的处置权就在他的手上。既然你们原来的想法是想用宝藏改善百姓的生活,我想现在这想法可以办到了。”
经过片刻的沉寂之后,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只有青兰他们毫不在意,沉浸在他们自己的幸福世界。段老三有些失落,身边的人们一个个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唯独自己……也不知那个姣好的身影现在在哪里?她为什么那么神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如果她真的在身边,自己也无望获得她的青睐。
最后大家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垂着头的刘光祖身上,这顿晚饭,他一直沉默着,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莫玉初开口了:“刘公子,这些财宝你是怎么想的?”
刘光祖这才抬起头来定睛看了他一眼,沉声说:“我是不会要的,就算当初的华悦小姐想补偿,那也是补偿刘尚,与我无关,百年前他们的恩怨跟我没有关系。”
莫玉初再问:“那么,官掌门说,你可以处置这些财宝,那么我们拿去救助百姓如何?”
刘光祖扭头看向官卓琳,正与官卓琳如水的眸子对上,看到了她眼中的一丝幽怨,他心里一痛,转开了眼光,低声说:“这些财宝全都交由莫大当家的处置吧,如何处置我都没意见。”
早就听说了他们的事情的白芊芊忍耐不住了,劝刘光祖说:“刘公子,依我说,你不如和官掌门成了亲住在天山上,这是多好的事情!你还在顾虑什么呢?什么能比幸福重要?一个人能遇见心仪的人不容易,不要随意丢开,否则后悔都来不及,你看我跟莫大哥,就白白的蹉跎大好年少时光,让本该幸福的日子在怨恨中度过,你们该引以为戒啊。”
刘光祖两道浓眉皱在一起:“我不是不想,而且天山极好,我也愿意住房在天山,无奈刘家只我一个后人,我不想刘家在我这里断了宗祠。”
白芊芊撇了撇嘴:“我说你怎么不开窍呢?你们成亲后多生几个孩子,前边的女孩子和男孩子都姓官,后边几个可以姓刘,这样两家的宗祠都有人继承了,岂不两全其美?”
这一席话让大家茅塞顿开,姚孤萍拍手道:“对啊,这可是个好法子!刘公子快答应吧。”
官卓琳也抬起一双充满希望的水眸望向了刘光祖,刘光祖看着官卓琳楚楚动人的模样,分外惹人爱怜,自己在心里一寻思,白芊芊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终于给自己的爱找了一个出口,刘光祖内心一阵狂喜,站起身来,拿起一只干净碗来就倒上一碗酒来到白芊芊面前,弯着腰,双手恭敬地将酒递到白芊芊面前,无限感激地说:“感谢白大侠的提醒,刘某敬白大侠一杯以示敬意!”
那边官卓琳还在怔怔地望着他们呢,莫玉初已反应过来了,拍了拍白芊芊的肩膀,捋着胡子说:“芊芊,你可促成了一件好事,快喝了这碗谢酒吧!”
白芊芊笑嘻嘻地站起来接过酒一饮而尽。刘光祖在众目睽睽下径自走到官卓琳桌边,官卓琳不明所以地抬头望着他,他深情脉脉地凝望了官卓琳一会儿,忽然双手抱拳,对着官卓琳腰弯九十度,做了一个大揖,停着不动,埋着头说:“鄙人刘光祖,今年三十一岁,会点武功,开间酒店,长相普通,性格持重。三十多年来未曾动过情,却对官小姐一见钟情。我们也算共过患难,关系更近一层。鄙人别的不敢说,但在此郑重发誓,如果官小姐能接受我刘光祖,肯做我的妻子,我一定好好对待小姐,做一个最好的丈夫!”
官卓琳没料到刘光祖会来这一出,羞得脸带桃花,再也坐不住,站起来以手遮面就要走人。
满桌人听到刘光祖这一当众求婚的话语,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姚孤萍反应最快,站起来跑过去拉住了官卓琳,笑着说:“官掌门,你还没说答应不答应呢,可不能走哦。”将她强行摁到了椅子上坐下。
众人都起哄着有节奏地大叫:“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刘光祖依然保持着九十度作揖的姿势不变,等着她的答复。官卓琳羞红着脸无法应对,姚孤萍打趣说:“你如果不答应他,刘公子就会一直作揖下去,快答应了吧。”
众人还在起哄,就连她的手下侍女也围过来笑劝:“掌门就答应了他吧,我们这里很久都没有过喜事了。”见她窘得无法开口,姚孤萍替她找台阶下:“这样吧,如果愿意,你就点点头,如果不愿意,你就摇摇头。”
官卓琳用手拿一方粉色纱帕半掩着脸轻轻点了下头,脸红得要滴血,似乎那一方纱帕都被染红了。
这一点头,整个饭厅都欢呼起来,欢愉的笑声久久回荡。
后来经过众人的商议,那些财宝他们先带走一部分,去救济严重受兵灾的百姓,以后再看情况,反正会全部用来做公益事业,包括其中一部分会分散给天山附近的贫苦人民。刘光祖则先跟随大家回中原,等把他的酒店和其他一些事宜都安排好后就会再回天山与官卓琳完婚,并且两人许诺,他们的孩子会先生下来的姓官,后生的则姓刘,两全其美。这是多日来最喜庆的一件事了。
在众人动身回中原之日,官卓琳也启程去良皋收陆肖云留下的人马。
一路过了沙漠戈壁,到了边城良皋,官卓琳首先去找了西域铁甲军,以自己是天山雪莲派掌门人的身份通知他们,他们的首领陆肖云死于雪崩,今后由官卓琳指挥,并且即日起回西域,不再参与内地事物。好在那些人是谁出钱替谁办事,既然金主不在,那就跟定了她的上司也是一样。于是他们听从官卓琳的命令全部撤走。
官卓琳把此地的事办好,就和刘光祖依依惜别。姚孤萍他们继续东进,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民众受战争的荼毒,过得相当凄惨,只有五王爷宗浩轩控制的地区百姓生活得还好些。姚孤萍不得不承认,宗浩轩在治国方面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对待百姓相当认真,注意保护他们,满足他们的需求,尽量不打扰到他们。所以一般的百姓都争相往宗浩轩的控制地奔来。
姚孤萍无奈地看到,过得最惨的百姓还算是钟致远管辖区的,他们被分派了很多徭役,又管制边镜不准随便出入,动不动就强制百姓为他建造宫殿,租税又重,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姚孤萍真的对这种局面很无奈。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最大的收获
莫玉初、白芊芊、刘云海、段老三他们重振黑龙门,他们在被毁的原址上再建黑龙门总部,然后在各处广建难民所,庇护无家可归之人,为穷人中的病者延医治病,广置良田给无家可归之人耕种,帮人们请师学文及学艺,使人们都有一技之长。www.uu234.net还广修水利,筑坝护堤,做各种公共设施。当然所有这一切都用的是带回来的财宝,姚孤萍和宗浩然把财宝交给了黑龙门,不与他们争执,让莫玉初刘云海他们松了一口气,对四王爷宗浩然的印象好了很多,他们原本以为他会争了去用做争权夺利的资金。
在莫玉初等人的相劝下,洪丽英基本同意了青兰与刘云海的婚事,但还是要先将青兰带走到山上去,说再考验刘云海一段时间,如果他真的心诚的话,就会允许他们结婚,两人又要分别一些日子了,虽然不舍,不过刘云海尊重青兰的师傅,也只有再熬一段时间了,他明白洪丽英的意思是想考验他是不是能忠心不二,看他在外的日子会不会被别人诱惑,刘云海内心是很坚定的,他对青兰的心绝不会改变。
到了中原,姚孤萍和宗浩然的感情前途也到了十字路口,她不知该到哪里去,不能再找钟致远,也不能回京,宗浩然有自己的秘密部队,他们早就占据了一方土地,宗浩然想带姚孤萍去那里,姚孤萍犹豫了很久,决定先去飞凤堡看望好友郝月,既不能支持钟致远,她也不能参与宗家兄弟的争夺,更不能帮着灭钟致远,她只能选择远观。
边城撤走了西域铁甲兵,王益就占据了权力真空,一时之间他成了西部的王,这让他的野心大了起来。
且说姚孤萍到了飞凤堡,见到郝月,多日未见,两人分外亲密,姚孤萍跟郝月绘声绘色地讲起西域见闻,让郝月听得眼都直了。
最后,姚孤萍微羞地悄悄告诉郝月,此行最大的收获便是宗浩然真的爱上了自己,不是倾国倾城的奚络,而是丑陋无比的姚孤萍,这让姚孤萍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时常会怀疑自己是在梦里。
看着姚孤萍一脸陶醉的表情,郝月真是太替她高兴了,一直以来她就在担心着姚孤萍,她真的怕她没人爱,她的长相说实在的,很难被人看上,这个世界很现实。她们是一对好姐妹,有相似的经历,自己已经找到了幸福,可是帮不上姚孤萍的忙。现在得知她获得了幸福,心里跟她本人一样高兴。
姚孤萍暂时先在飞凤堡住了下来,思索自己今后的路。
这一天,她在堡中散步,秋深了,树叶枯黄,天空高远,她沐着飘洒的落叶慢慢地走着,看到旁边人工湖边的榕树下站着一个人,身着青锻长袍,长身玉立,右手端着的一杯茶在袅袅地冒着热气,一股萧瑟的感觉。
姚孤萍认出来了,这是萧王爷,他还在飞凤堡。好奇心使姚孤萍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说了一声:“萧王爷好兴致啊!”
萧王爷转回头来,见了姚孤萍,皱了下眉,仍就回身望着湖水,不说话。姚孤萍与他并肩站立,也望向湖里,湖中碎金点点,波光潋滟。
姚孤萍暗想,这男人都是表象动物,当她是奚络时,萧王爷上赶着和她说话,躲都躲不掉,当她变成了姚孤萍,他却不理不睬。早已习惯了这些,况且自己的心已被宗浩然占得满满的,知道至少有一个人不是这样,姚孤萍不再对这种事耿耿于怀。
她转向他笑问:“有心事?不妨说说看,也许我可以帮你排解排解。”
萧王爷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转回头去揭开茶杯盖抿了一口,还盖上,回身就走。
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姚孤萍纵然再习惯无视也被他的无理气着了。
“慢着!”姚孤萍冲他的背影喊。萧王爷停了下来,转回头来皱着眉看着她。
姚孤萍走上前去不满地问:“为什么不理我?”
萧王爷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嘲弄地笑:“为什么要理你?”
姚孤萍噎住,气得血往上涌,冲口而出:“什么萧王爷,你不过就是一个俗人,我见你不开心,好心好意想帮你开解,你就是不接受我的好意,也该有起码的礼貌吧?这样粗鲁,难怪奚络不喜欢你!”
听到奚络三个字,萧王爷的气定神闲就撑不住了,她一把揪住姚孤萍的衣领怒道:“休跟我提奚络,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姚孤萍也怒了,这是说我吗?我不配给自己提鞋?奚络也姚孤萍就只差了一个相貌,就有这么不同的待遇!
她一使劲,甩脱萧王爷的手,微肿的小眼睛瞪着他:“我不配给她鞋是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不过就是相貌差点儿,这也不是我的错,你却空长了一幅惑人的外貌,内心比我的外貌还丑陋!”
萧王爷手一抖,茶杯盖就嗖地暗器一般飞向姚孤萍的头,姚孤萍飞起一脚踢飞了杯盖,这固然是她从郝月那里学到了一些功夫,还在于萧王爷没有真心想伤她,只是气不过想出出气而已。
完后他们就怒目而视,姚孤萍不会再因自己的丑陋而示弱,有了宗浩然,她的心灵已经饱满,足够坚强,足够自信。到了最后,倒是萧王爷忍不住笑了起来,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倒说说看,我的内心怎么丑陋了?”
姚孤萍不笑,认真答道:“第一,你冷血无情,为了一己之私,几番绑架奚络,这是一个正人君子的所为吗?这算不算丑陋?”
萧王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意,背过身去再抿一口茶,问道:“然后呢?”他很悠然的样子,一点不着恼,好像说他非正人君子是夸他一样。
姚孤萍接着毫不客气地说:“第二,你从没学会怎么了解别人的内心,你只从表像看问题,对女人,你也只因为她们的面相而决定是接近还是疏远,所以女人对于你来说只是玩物,你想,奚络会喜欢你吗?”
萧王爷这回没有笑,依然背对着她望着湖,再抿一口茶,沉声答:“第三?”
姚孤萍毫不留情地答:“第三,你贪心不足,正是贪心不足才成就了你的狠辣,不知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排除了一切障碍,竟然做了燕皇。这已经够好了,你就还在妄想吞并宗国,在为你的贪心谋划时,你就没想过百姓会为你的贪心买单吗?必然会来的腥风血雨将会葬送很多无辜人的性命,包括那些士兵!”
萧王爷没有回应,可以看出他的背有些僵直,气氛微微有些紧张了。
姚孤萍盯了一下他的背影,再说:“第四,”
话才出口,萧王爷忽地转过了声,冷冽地说:“还有?”目光有些冰冷骇人了。
姚孤萍没被吓道,脸上咧开一个笑容,轻描淡写地说:“萧王爷是不是被自己的真面目吓到了?你该相信你比我丑陋了吧?”
“第四是什么?”萧王爷隐忍着愤怒问,无视姚孤萍揶揄的话语。
姚孤萍仰脸接住了一片飘飞的落叶,把玩着,嘴里轻松地问:“还想知道?好,第四,过于自大,一方面过低估计了吞并宗国的难度,另一方面,过低估计了燕国反对自己的力量,你现在不是被自己的自**到缩在了飞凤堡吗?”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血淋淋地撕下他的面皮,萧王爷怒不可遏,“啪”地一掌向姚孤萍脸上袭来,姚孤萍伸手一格,萧王爷再激茶水当剑向她喉头刺来,姚孤萍一蹲身躲过,右脚一伸,身子旋转,来了个扫堂腿,萧王爷纵起后伸腿踢来,姚孤萍就势一倒,骨碌碌滚了开去。
萧王爷落地后没再追来,一张脸气得紫胀,周身的空气如寒冰凝结。
等姚孤萍站了起来看到他这幅样子,并不害怕,却笑了起来:“怎么了?我作镜子把你的丑陋照给你看,你受不了了是不是?就算杀人灭口弄死了我,别人还是看得见。”
萧王爷气得转过身去,又再次转了回来,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样。他再次瞪视着她的时候,内心终于肯正视她了,她不像她的外表那样是个仿佛脚下的泥般可以无视的存在。萧王爷沉声发问:“今天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羞辱我?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姚孤萍笑道:“不!你得罪过。”
萧王爷倒愣了:“哦?”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一幅茫然的表情:“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姚孤萍又接住一片落叶,垂了头一下一下地撕碎它,嘴里的话语声调不高,语气却重:“你每次跟我接触的时候,不管是话语还是态度都极为藐视,这种心灵的伤害你永远不知道有多深,亏我还曾是你的医生。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是为了记恨你而故意来羞辱你出气的,只是路过,见你心情不好,好心想找你聊聊的。只是你很不屑,激怒了我罢了。”她的语气颇为幽怨跟自伤。
第三百三十八章 茅塞顿开
以萧王爷的本性,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无事别人的感受,没想到今天被这个他不屑一顾的丑女给揭露得体无完肤,原来自己的形象这么不堪?难怪以自己的风流倜傥,奚络却始终不能对他青睐,想想也觉得自己形容猥琐起来,于是面容萧索地向湖边走去,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地说:“你想安慰我什么?说吧。www.uu234.net”
姚孤萍停了一会儿,看着他的侧脸,这个人,说实话很漂亮的,隆起的眉骨,挺直的鼻梁,个性的唇,他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但眼下这张俊脸上满是忧郁,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姚孤萍想了想答道:“我知道你现在很苦闷,因为你所追求的权利不仅没得到,反而落得势单力孤,幸而从前帮过飞凤堡主,不管是不是你心甘情愿意地帮,反正你帮过她,她就记了你的人情,现在给了你容身之处。你以这种身份寄人篱下一定不好过,何况燕国新皇上还时刻想找机会除掉你。”
萧王爷无奈的声音带着点沧桑:“这我都知道,所以才烦啊,你跟我讲这些有什么用?”他举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姚孤萍走近他的身边问:“萧王爷,如果你再登燕国皇位,还会想要吞并宗国吗?”
萧王爷头也不回地说:“有权利谁不想要?如果有机会,我当然想。”
姚孤萍摇了摇头:“你还是不能放开,权利不是一切幸福的源头,你看奚清平大侠,他就没有去追求权利,现在不是过得很幸福,每天都是一张笑脸?权利除了带来更多明的暗的相斗、士兵和百姓的死伤,还要带走所有的亲情,要永远带上一幅假面具,不能与人赤诚相对,什么美好都会变了味,那样的生活你喜欢吗?”
萧王爷思索了一下,头一次转过脸来正视这个丑陋的姚孤萍,点着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姚孤萍道:“你还有机会,只要你把吞并宗国的心思放开,一心关注自己国内,你就有机会。你不是经营了很多年,在军队和朝臣里都很有些影响力吗?现在的新燕皇只是靠杀戮来恫吓别人,这样的策略不能长久,肯定有些人面服心不服的。我还有些心腹力量,可以派他们去燕国偷偷活动,联络那些受害大臣的势力,接洽对自己忠心的军队力量,应该能找到机会,你比我懂。总比坐在飞凤堡自暴自弃得好。”
萧王爷茅塞顿开,大喜过望地握住姚孤萍的手腕道:“你说得太对了,我听说了新燕皇很暴戾的,一定惹怒了很多人,我这就着手去做。谢谢你,没想到我真的小看了你。”
姚孤萍甩开了他的手,有些疏远地笑道:“只希望萧王爷能做个明君,爱惜百姓,与邻国和睦相处,不要轻易启动杀伐战争就好。”
萧王爷兴奋地点头道:“好!有了你的劝,我也想明白了,人的**无穷,不能无限制的满足它,做到一定程度就好了。我能做好燕皇也就可以了,不用妄想拥有全天下。”
只听见“啪啪啪啪”的一阵拍掌声,两人回头一看,飞凤堡主程琳琳和郝月,还有奚清平和福松泉,还有一些侍女都来了,正是程琳琳在鼓掌。
她满面春风地走上前来对萧王爷和姚孤萍说:“有人来报告我说你们俩在湖边打起来了,我赶紧来劝架,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和好了,倒省了我一番口舌。”
郝月跑上来抱住了姚孤萍的胳膊,撅着嘴对萧王爷说:“她是我的好姐妹,你不许为难她!”
萧王爷潇洒一笑:“放心好了,我不会再为难她,你的这位好姐妹很有头脑,我算是服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其实自从程琳琳恢复了常人的形态,飞凤堡就已经充满了笑声,现在人多了,更热闹了,没有阴霾,笑声更爽朗,完全不同于外面世界的凄苦。萧王爷在这里感受到了真正的快乐,没有算计,没有阴谋,只有纯粹的真情和关怀,看奚清平对程琳琳的呵护备至,看福松泉对郝月的浓情蜜意,无不羡煞旁人,这可不同于他对女性玩弄的态度,以前他还对郝月心存戏弄及利用呢,幸而没怎么伤到她,看到她现在打心眼里冒出来的欢乐,别人都忍不住被她感染,心情也舒畅起来。
只是外面的世界远没有那么太平,战事不断,百姓游离失所,除了黑龙门在尽力帮助百姓外,飞凤堡也尽了自己的义务,在堡外设了多处施粥点,帮助穷困潦倒的人,也在堡外设置了好几处临时庇护所,供无家可归的人暂住。
忽然有一天,程琳琳得到报告,说是王益带兵进京,说是进城有事跟大王爷商量,由于王益是大王爷的人,所以宗浩宇不疑有他,放他的人进来,结果不及提防,京城被王益夺了,连宗浩宇都被抓了起来,王益有野心要做皇帝。
一听说是王益,有两个人就红了眼,第一个是福松泉,这是他的杀父母的仇人,早就想办此仇了,怎能容他窍国做皇帝?第二个就是姚孤萍,她已从宗浩然的口中知道杀她父母跟全村的仇人是王益,她就因为这个才发誓要报仇的,仇人要作皇帝,她不能允许。
京城中的王益得意非凡,以前想都没敢想自己会这么走运,眼看天下就要是自己的了。
他想,自己既然已经以下犯上,不如斩草除根,以免后患,于是吩咐将宗浩宇压赴法场。
以宗浩宇以往的风流不羁,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他没想到当自己算计别人的时候,也有意想不到的人在算计自己。此刻被如此狼狈捆绑的他着实冒火,也不知在这关键时刻,陆肖云她们哪里去了。
高高坐在上位的王益优雅地喝着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前上司披头散发的模样,他架着二郎腿得意地笑着说:“宗浩宇,你的生命走到尽头了,有什么遗言吗?你如果放心不下那些姬妾们的话,我会帮你把她们嫁出去的。如果你再不放心,我就替你收留照顾她们好了,啊哈哈哈哈……”
看着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宗浩宇又气又悔,当初怎么会信任了这么一个无耻之徒呢?阴沟里翻船,简直快把自己气成内伤了。
看到宗浩宇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他更加得意了,哈哈狂笑着站了起来,下了台子,走到宗浩宇身边,食指戳着他的肩膀说:“花花公子,整天享乐,你们宗家也坐了这么久的天下,该换换了,我王益整天看着你们宗家的脸色行事,真够窝囊,现在也有出头的一天!”
见宗浩宇不安分地东张西望,焦急万分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大王爷,看什么呢?等陆肖云来救你吗?别做梦了,她自己都已经变成鬼了。眼睛别瞪那么大!不信?她在天山雪峰顶跟人打斗,雪崩把她和她的同伙埋住了!要不,西域铁甲军能退去嘛?你就自叹命苦吧,哈哈哈哈……”
宗浩宇气得狂喷一口鲜血,正喷在望天大笑的王益干净的紫色缎袍上,他的笑声顿止。他看看自己被弄污了的袍袖,大好的心情被损坏,一扬手,“啪”地一掌打在宗浩宇俊逸的脸上,然后急速离开,走上高台,坐在上位,一挥手,怒喝:“斩!”
刽子手举起了大刀,宗浩宇绝望地闭上了眼,就在刀将落下的一刹那,只听“当”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打在了刀上,刽子手的刀向后飞去,落在地上。
场面一下骚乱起来,周围的护卫军队赶紧聚拢来,做出战斗姿态,王益回头见到一群武林人士奔了过来,首当其冲的是一位白衣男子和一位丑女,气势汹汹地奔王益而来。
王益在侍卫的保护圈中色厉内茬地问:“来者何人?怎敢擅闯法场?”
白衣男子在他圈外立住,冷笑道:“王益,你是恶事做得太多了记不得了吧?让我来告诉你,我是福松泉,二十多年前你杀了我全家,并嫁祸于莫大当家的,此仇不共戴天。”
还没等王益回忆清楚,丑女气愤地接话了:“我是姚孤萍,两年前,你做为瑞国降将,为立功,屠戮翠玉村全村,我爹娘兄弟被你杀死,此仇终于能报了!”
王益还有些混乱,因为他实在做恶太多,一桩桩一件件,他得在脑海中梳理清楚。
在他终于想明白的时候,这群武林人士已经冲杀了过来,他的护卫拼命抵挡,福松泉后面跟着的是郝月、程琳琳、奚清平,还有一些飞凤堡的女子,只见丝带飞舞,剑光闪烁,福松泉瞬间就移进了包围圈内,与王益直接动起手来,那些侍卫就交给了郝月他们,姚孤萍也跟在福松泉后面冲了进去,手执一柄长剑刷刷刷朝王益身上猛刺。
王益忙着招架,他没想到今天来找他麻烦的都是些高手,身边的侍卫根本就是摆设,全然不是对手,而程琳琳他们只是挡开那些来护卫的,把报仇的事交给福松泉和姚孤萍两个人自己来做。
第三百三十九章 罪魁祸首
王益汗涔涔的,他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到了,这两个该死的,至少让他当上皇上风光那么几天再来啊!福松泉身法轻灵,比姚孤萍水平高多了,一把剑舞得令王益眼花缭乱,渐渐不支。www.uu234.net
福松泉突然冷喝一声:“王益,你也有今天!”他一把明晃晃的剑快如疾风地刺进了王益的咽喉,姚孤萍也跟着一剑从王益的左太阳穴刺进了右太阳穴,王益鼓着一双不甘心的大眼倒地死去。
姚孤萍亲眼见到了王益的死,突然浑身没了力气,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仰望天空,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喃喃地冲着苍天说道:“爹、娘、兄弟,你们的仇终于报了!原来不是宗国,原来罪魁祸首是这个叛降王益!”
福松泉则高举两手仰天大叫:“爹娘,我给你们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我报仇了”最后的声音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郝月轻轻地走了过来,那些侍卫已经被他们驱散了。她一手拉起姚孤萍,再将另一手放在福松泉的肩上,动容地说:“你们,一个是我的好姐妹,一个是我心中的恋人,有着共同的敌人,现在好了,你们已经报了仇,压在心里的千均重担该卸下了,你们从此要快快乐乐地生活!”
姚孤萍紧紧地搂住郝月,眼泪涂到了她肩膀上,她使劲点头,再点头,是的,要快快乐乐地活着,她下一步要做什么?福松泉也是又笑又哭地望着郝月。
围在外侧的人们望着这三人,程琳琳与奚清平紧紧地握着手,奚清平热切地注视着程琳琳,这个现在看起来风华正茂的美丽女子,她是他的至宝,此生要好好看护。
程琳琳嘱咐身边的女子:“去把大王爷松了绑带过来。”
宗浩宇被带了过来,他形容萎顿,无力地一抱拳:“多谢堡主救命之恩!”说完,他又仰起眼眸,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程琳琳,嘴角露出一个嘲讽地笑:“想不到最后宗国天下是落在你的手里。”
奚清平脸一沉,不悦地问道:“大王爷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煞费苦心地混在进城百姓中来救你,到成了我们来抢皇位了?”
程琳琳笑了一下,声音却是冰冷地:“大王爷,不是每个人都跟你心思一样,皇权不是谁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算了,多说无益,不想明白的人怎么说都不会明白,你先回大王爷府吧,这京城我们先控制着,等你们几个兄弟弄清楚谁来做皇上后,我们再交给他,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百姓。”
宗浩宇理了一下他蓬乱的发道:“等等,你们就这几个人?满城的大军过来怎么办?”
奚清平不在乎地一笑:“猛虎帮已经带兵把他们搞定了,我们一混进城就大开城门,放进了原来埋伏在一边的猛虎帮的军队。”
宗浩宇理头发的手停顿了,眼睛咪了起来,不相信地问:“猛虎帮听你们的调度?你们收伏了他们?”
程琳琳走下了高台,站在宗浩宇对面,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们没有收伏他们,只是对他们说,如果他们帮助收复了被王益占据的京城,将来不论是哪个皇子继承皇帝位都会感激他们,他们就来了。我这么说对不对呢?”
宗浩宇缓缓点了点头,深深地望着程琳琳,心想她可真是个劲敌,如果她有意争天下,我还真不好说能不能赢得了她。
不管宗浩宇愿不愿意,京城的控制权暂时归程琳琳管,很快宗浩然和宗浩轩也被请进了城。应姚孤萍的提议,程琳琳先和姚孤萍、郝月及带来的飞凤堡女子住进了离园,离园的管家郭淳见主人奚络很久都没有音讯,京城目前的掌控者程琳琳带了手下和一个丑女来住,他也无力拒绝,听说这就是那医术高明的姚孤萍,只是很奇怪,她仿佛对这里很熟悉,处处以主人的姿态自居。
安顿下来后,这一天,程琳琳请宗家三兄弟来离园议事。
再次走进这离园,宗家三兄弟都很感慨,已是初冬,光秃秃的树枝映着蓝天,白墙灰瓦,人去楼空,空气中已颇有寒意,不知斯人在何方?
只和宗浩然知道其中的秘密,他情意满满地望了姚孤萍一眼,背着众人的目光握了握姚孤萍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宗浩然的手心传达了暖意,让姚孤萍暖进了心里。
她牵着宗浩然的手沿着曲榭回廊走到中心的亭子里,那里程琳琳和郝月正在以主人的姿态邀请大家入座。郝月是知道这是姚孤萍的园子的,但她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总觉得还不是时候,郝月也不说破。
看见宗浩然牵着那么丑的女子的手,貌似很亲热,宗浩宇先就忍不住一扬眉取笑了:“四弟如果一时没找着合适的伴儿,也犯不着性急如此吧?”
姚孤萍心内一紧,瞪向了宗浩宇一眼,手心被宗浩然捏了捏,安慰的意思,她转开目光和宗浩然一起坐了下来。宗浩然一脸的不以为意,自从与姚孤萍互剖心迹之后,他的笑容又恢复了阳光。他声音爽朗地答道:“大哥,这是我的未婚妻,请大哥礼貌一些。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有一样我很庆幸,我终于学会看事物要透过表面看本质了。”
宗浩宇嘲弄地笑笑。宗浩轩早就见到他们两人的亲密模样了,沉默地听着大哥与四哥地对答,此时把一双黑亮地眸子射向姚孤萍,单刀直入地说:“姚大夫,本王向你求婚你拒绝了,却接受了四哥,是不是以为这皇位四哥坐定了?”再盯着宗浩然问:“四哥,你不是迷恋奚络吗?你还为她不惜与我翻脸,怎么这么快就换了,还换了位丑女?”
所有人包括宗浩宇都意外地看向他们,原来这丑女桃花运这么好!不光四王爷要她做未婚妻,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五王爷都向她求过婚?除了郝月和福松泉,其他人都是一脸的迷惑,真不知这女子的魅力在哪里。
宗浩然平静地答:“我已经明白,奚络只是虚幻的存在,姚孤萍才是真实的,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我这么说五弟满意吗?”
经历了目光的洗礼,听完了宗浩然的回答,姚孤萍从容答道:“五王爷的提议孤萍不是没动过心,可是五王爷想想,你的提议里包含一点真情吗?你是觉得我有点小医术,有可用之处,所以可以放在身边。而我要的不是这个,婚姻的内容也不是这个,我要的是真情实意,是欣赏爱慕。”她抬起头来感激地望向宗浩然接着说:“四王爷可以给我这些。你们眼里只有皇位,以为我跟你们一样,一定会攀高枝,我欣赏四王爷的恰恰是他不争不抢,他率真,温文儒雅。”
程琳琳接过话来:“好了,说到皇位,咱们今天就是来谈这个的,你们兄弟再这样争斗下去,百姓可接受不了,不如咱们现在议定谁来做皇上,结束天下的混乱如何?”
郭淳已安排仆人们端上来了茶水和果品,宗浩宇先就拿起了一个苹果啃了一口说道:“理应长子继位,当然应由本王继承皇位。”他瞟了两兄弟一眼道:“若不是你们跟我争取,天下何至于到如今的混乱地步?”
这一席话惹得宗浩轩火起,他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胡说,父皇早已把太子位交给本王了,本王继位顺理成章,你不但与我争抢,甚至勾结外敌,不顾兄弟之情,要置本王和四哥与死地!真是禽兽不如,这笔帐我还没找你算呢。再者说,你自己做的孽,差点害了你自己的性命,若不是飞凤堡主,你现在哪还有性命与我争皇位?!”
宗浩宇也把苹果往肩后一扔站了起来,瞪着宗浩轩道:“你说你是太子,玉玺在哪里?我也做过太子,凭什么就该你登皇位?我欠飞凤堡主的情不是欠你的,既然我现在还有命,皇位我就不会放弃!”
眼前的剑拔弩张,让程琳琳直皱眉,宗浩然也站了起来,面容冷峻地对宗浩宇说:“大哥,你确实做得太过份了,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与外人勾结,甚至为了清除障碍要消灭自己的弟兄!如果不是孤萍,我也不能站在这里了,难道你一点歉意愧疚都没有吗?”
宗浩宇突然拔剑在手,冷笑道:“嗬嗬,你们这是合力对付本王了是吧?没错,在这皇宫之内就是要冷血,我既然没能杀掉你们,今后就必须防备你们来杀我,这是规律,是必然,我有什么好愧疚的?看谁运气好罢了。你们谁先上?还是一起上?”
程琳琳不得不出面了,她站起来请宗浩宇落座,又对四王爷和五王爷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自己按着桌子说:“各位王爷,我今天请大家来本是想请大家平息争端的,这样争下去对谁都不好,是非恩怨说不清,大家想个好点的法子吧。”
第三百四十章 重登帝位
奚清平捋了捋他的几缕清须,开口道:“刚才大王爷有提到玉玺,一国之君不能没有玉玺,我看还是先寻找玉玺再提登基之事吧。”
宗浩轩点头同意,说道:“本王赞成,谁先找到玉玺谁为皇。”他又扭头看向宗浩然说:“四哥,虽然过去你对我多有伤害,看在在良皋,你拼死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们扯平了,此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果今后你还要跟我争,那我就不会再客气。”
此次聚会之后,京城一度恢复了平静,在宗家还没有达成皇位的统一意见之前,程琳琳他们就先作为中立力量在此维持着。她先住在了京城,派郝月和福松泉回飞凤堡看家。
此后几个月钟致远多次向宗家兄弟进攻,双方互有胜负,唯一受害最重的就是百姓。
这一天,正在离园跟姚孤萍闲聊的程琳琳接到手下的汇报:“报,萧王爷经过几个月的活动联络,与他的亲信组织起了燕国朝庭内外反现任燕皇的力量,已经于本月一举推翻现任燕皇,重登帝位了!”
程琳琳与姚孤萍相视一笑,说道:“这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姚孤萍笑道:“只要他信守承诺,爱惜百姓,不在两国间挑起争斗,这就算好消息了。”
先不提宗家兄弟与飞凤堡,单提割据一方的钟致远,他虽和宗家兄弟打了好几次仗,有胜有败,但在还没有统一天下之情,他再已等不及,自己先登台称帝了,恢复瑞国。
称帝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修造宫殿。这一天早朝,他唤出一个人来问道:“吴江,新皇宫修建的材料准备好了没有?”
吴江躬身答道:“启禀皇上,臣已经派人征调各地的奇材异石,到了一部分,还有很多在路上,百姓们正络绎不绝地运着呢。”
钟致远颇为不悦:“怎么这么慢?运个材料都拖拖拉拉的,更别说建造了!”
吴江吓得跪地回道:“启禀皇上,只因建皇宫对材料的要求比较苛刻,而那些符合要求的材料又比较远,所以慢了些,我们已经尽力催促百姓了,很多百姓已经累死在路上,再快不了了!皇上如果急的话,就先去西郊的荣华宫赏玩吧,虽然偏远了些,但是已经建得象模像样了,在这冬天的季节,荣华宫里还跟春天一样美呢。”
“哦?荣华宫已经建好了?好,朕这就去看看,起驾!”
钟致远带着长长的队伍浩浩浩荡荡地朝向新宫殿荣华宫而去,荣华宫里的人得了消息,忙了个四脚朝天,管事的林冬不停地指挥:“快快,你们几个,赶快把湖里的冰砸烂,不许见一点冰碴!你!找几个宫女,快点用彩绸做些荷花荷叶来布置在湖里,要快,皇上等一会儿就到了。再找多一些宫女,用彩绫剪成花叶挂在掉光了叶子的树枝上……”
荣华宫里的人各个都是一幅急得要崩溃的样子,都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布置着,他们深知一旦皇上不满意,随时可能叫他们掉脑袋。
还没忙清楚,皇上的銮驾已经到了,钟致远钻出了轿子,吴江在一边引导浏览,这个占地二百多亩的宫殿庭苑,美仑美奂,流光溢彩,在这冬日里散发着春的气息。
虽然还有一些落光了叶子的树上还没来得及修饰,钟致远已经面露满意的笑容:“嗯,不错,还象点样子。”听到表扬,吴江和所有手下人都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一路行来,看到当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雕梁画栋,苑中有湖、有“海”,湖中有荷叶,“海”中有“仙山”,这景像已非人间可比,钟致远兴致大发,吩咐道:“晚上在湖中设宴,宴饮群臣!”
至晚,湖中大船上设起了华宴,周围还排着很多小船,都设有酒席,钟致远与群臣纵情豪饮,在这其间,有管事之人上奏:“请陛下观赏湖中河豚表演!”钟致远点头默许。
管事的人手一挥,豪华龙船四周的水里冒出了十条河豚,乐声响起,它们随着音乐有节奏地摆动头和躯体,笨拙可爱,钟致远喝着酒直说有趣。过了一会儿,这十条河豚又开始追逐人们抛来的彩球,相互争抢,并用嘴顶出水面旋转不休,钟致远得意地哈哈大笑。再看到它们灵活地在水面跃起起钻过一个个圆环时,钟致远和众人齐声欢呼鼓掌,快乐到极点。
夜深了,荣华苑中依然彩灯光华灼目,钟致远含混地吩咐众大臣:“从明天起,把南部的粮食都运到前线去,我要进攻宗国京城,完全恢复我瑞国天下!”
在众人的答应声中,很多没有吃完的饭菜按惯例被倒在宫外,宫外的喧哗声惊动了钟致远,他唤人来问:“外边怎么这么吵?”吴江恭敬地回答:“很多饥民等候在宫外来抢倒掉的剩饭菜,相互打起来了。”钟致远厌恶地说:“给朕赶开!不走的就地处决!”过了一会儿,宫外传来哀豪声,还有鲜血在黑夜中飞溅。
钟致远醉眼朦胧地搂住了一个宫女,喃喃诉说:“络儿,你看到没有?朕现在有多少荣华富贵!你跟着朕只会有享不尽的福,你不要再走了!”宫女只能惶恐地说:“是,陛下!”
冬天是万物萧瑟的季节,钟致远治下的土地上更像是没有了生命的迹象。雪地中时而突出来的轮廓都是冻饿疾病倒毙之人,两边是积雪的起伏的山峦,连飞鸟都没见一只。远远的,有些衣衫褴褛、面容及身材与骷髅相似的人群躲躲藏藏地向钟致远势力的边界行来,他们想突破这条禁线,到外部去寻条活路。
突然,从两侧山石后转出来一队士兵,手拿明晃晃的武器挡住了灾民的去路:“站住,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过边界,违者格杀勿论!”
灾民们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兵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全家都死完了,就剩我一人了!”
“兵爷,我们实在没活路了,劳役太重,又没吃的,家人都累死饿死、被打死了,只剩我半条命了!”
兵丁不由分说,喝道:“皇上的命令谁敢违背!你们快回去,否则一个不饶!”
“不!我们死也不回去!”灾民哭喊着,拼命往外冲,兵丁拿起武器,大开杀戒,雪白的大地上溅起片片刺眼的红。
就在这时,一队衣着光鲜的宗**队骑马奔来,很快驱散了瑞国的士兵,给那群半死不活的灾民们分发了干粮。
灾民们千恩万谢地吃了干粮,又问:“请问军爷,往五王爷的地盘去该怎么走?”这边的人给指明了路径,灾民们感谢过后朝那个方向行去。
军队后边走出两匹马,马上坐着一位俊男一位丑女,宗浩然转头对姚孤萍说:“孤萍,你都看到了?我带你出来就是要让你看一下每天都会发生的事。”
姚孤萍沉痛万分地说:“都看到了,以前走时,他还只是任性,没想到现在越发猖獗暴戾了,唉!”
宗浩然说:“我们回去吧,边走边谈。”他拨转了马头,姚孤萍跟上,其他的兵丁也默默地跟在后边,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这是宗浩然要求过的,他不想他们听到他和姚孤萍的谈话内容。
走了一会儿,宗浩然说:“虽然你我交了心,可是我能感觉得到,你依然期待钟致远能赢得天下,你还在帮他!”语气里透出一些压抑的不满。
姚孤萍下意识地否认:“不,我没有帮他!”
“你有!”宗浩然坚持着,“你虽然没有做什么动作,可是你的不作为就是帮他。你其它什么都跟我说了,唯独没有提起在他身边时他的军事布署。我们几次和钟致远交战都没能消灭他,他一定有基地,或其它什么有利于他的事情,才能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兵器,也才能让他总能成功隐匿起来,总之我们不知道,你一定知道,你却不肯说。”
姚孤萍心虚得沉默着,宗浩然一双俊目锐利地扫向了她,声音严厉地问:“你眷恋故国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为百姓想想吗?钟致远的所作所为你都听到过,今天也亲眼见了,你以为他得了天下百姓会过得好?那样你可以心安吗?”句句如利剑般直刺她的心,姚孤萍无以回复,只能低头头继续沉默,任跨下的马随意前行。
宗浩然一提马缰,走马横向拦在了姚孤萍的马前,他不肯罢休地问:“孤萍,我并不是要你帮我,我没想要争皇位,我只是要你可怜可怜天下百姓,是你的复国计划重要还是百姓的福祉重要?”
姚孤萍抬起头来看他带着些怒气的脸,心中很乱,她很想说出那个地底山洞的事,可是想到自己在祖庙里的誓言,她又无法说出口,就这么眼神迷乱地望着宗浩然。
宗浩然真的怒了,全身漾出冰一般冷的气息,比周围的冬日空气更冷十分,他有些象吼一样地冲着姚孤萍说:“你还是不愿说出一切!我们不是不可以打赢他,只是时间拖得太长,百姓就受伤害越重,我只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除去他的势力,将受苦的百姓释放出来。在你的心里还是故国最重要,百姓并不重要,就是我,在你的心里原来也没有多少位置,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第三百四十一章 巧遇故人
宗浩然愤怒地说完之后独自骑着马挥手招上军队扬长而去,抛下了姚孤萍不再睬她。m.www.uu234.net
姚孤萍想也没想就大喊着:“四王爷,等等我!”拨马去追,但是宗浩然头也不回,更加快了速度,看样子他真的生气了,从没见过他生这么大气。
自从得了京城他们相处在一起后,关系就没有在天山时那么单纯甜蜜了,他们经常讨论未来,如果讨论未来就离不开谁会得天下,每到这里,就是两人的分岐点,姚孤萍放不下心里的誓言,也舍不得宗浩然给予她的真爱,这让她备受煎熬,这样的相处已经让她日渐憔悴起来。宗浩然看得出她隐瞒了他一些东西,今天终于暴发了。
“他不要我了吗?”姚孤萍泪恣意地流下,心里的绝望慢慢透了上来。她任跨下的马漫无目的地走着,也许自己背不背誓,其实意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善良,如果不注重百姓的生死只注重自己的誓言也是一种自私。
这样边胡思乱想边走着,后来,她打算去五王爷的地盘看看,既然百姓都愿意到他那里去,那他必有过人之处,幸而出门时身上带了不少的银钱。
晓行夜宿,路上遇见好几个“安济坊”,很多穷苦无依的人在那里得到饮食和暂时遮风避雨的安居点,这样免去了很多人冻饿而死。打听过之后,知道都是黑龙帮做的,他们用得来的财宝做了这些帮抚百姓的事,姚孤萍非常欣赏他们。
又过了几天,姚孤萍见到一个“惠民药局”,有很多穷苦人排队看病,好奇驱使她下马上前去看一看。
白墙灰瓦的房屋还是新的,看得出在建没多久,在台阶下的门外摆着一排五张长条桌,五位中年医生坐在桌后专心地为病人把脉,不顾寒冷。
看过病的被要求拿了方子到屋里拿药,有重病的就被抬进屋里养病,有专门的人服侍他们并给他们喂药。姚孤萍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屋里被分隔成好几间小室,每间小室都有一张简单的病床,供重病者躺的,还分隔出一间药房来,给病人按方抓药。关键是,姚孤萍看出来了,这一切都是免费的,包括药费。她很钦佩地对那些医生和里边的护理人员行了注目礼。
这一注目礼,姚孤萍发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她欣喜地扔了马缰冲了进去,抓住正在忙碌的年轻女子的胳膊喊了一声:“青兰,你怎么在这里?”
青兰回转身看见姚孤萍,也高兴起来,抓住她开心地笑起来:“孤萍姐姐,你来了?”她忙招呼在那边服侍重病患的男子:“云海,孤萍姐姐来了!”
那男子转过身来,看见了姚孤萍,也笑着过来与她打招呼。经过与他们的交谈,姚孤萍知道这也是黑龙门开的的义诊,医生都是他们请来的,由黑龙门付钱,药也是黑龙门出钱买的。
听说黑龙门到处做义举,青兰要求她师傅洪丽英让她也下山去帮忙,当然她私心还想乘此跟刘云海在一起。洪丽英虽然讨厌帮派,那也是讨厌他们打打杀杀的,现在的这些举动倒深合她的心意,因此她连带对刘云海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就答应了青兰的要求。
姚孤萍由衷地赞扬他们的举动,青兰有点哀伤地说:“其实我们所做的还远远不能解决百姓的问题,战争是根源,需要帮助的人源源不断,我们的能力太有限了。五王爷为百姓做得很好,所以黑龙门有时候是跟五王爷合作的。”
姚孤萍迅速看了刘云海一眼,他与五王爷有过节,五王爷曾拘禁虐待了他好几年,他怎么可能答应与五王爷合作呢?看着五王爷不以为意的表情,她却没好开口问,只是默默地听他们一桩桩、一件件地说所做的义举。
姚孤萍听着有点兴奋,她告诉他们:“我正想到五王爷的领地去看看,都说他治理的好,百闻不如一见,我要亲眼证实。”
青兰和刘云海正好帮过了忙要回五王爷治下的分部处理一些事情,于是就与姚孤萍骑马同行。
一路上,姚孤萍发现很多地方都在构筑工事,路经一座大湖,很多百姓忙碌地挑土担泥在修筑湖堤,见姚孤萍凝望,刘云海解释说:“这是五王爷发放钱粮赈饥之外,又出钱修筑湖堤,春耕之后好利用湖水灌溉土地,到了涨水季节也不会决堤。”姚孤萍心里对五王爷多了些好感。
在此后的行程中,姚孤萍还发现很多房屋的墙壁上贴着告示,她下马凑近去一瞧。刘云海和青兰也下马跟了过去,一望之下就明白了,青兰对姚孤萍说:“孤萍姐姐,这我知道,是五王爷为了恢复民众的生活,号召没有土地的人在他的治下开荒种地,他还对开荒的人有奖励呢,只是现在是冬天,还不能开荒,不过已经有很多人报名了,春天一到就会去开荒了。”
姚孤萍若有所思地:“难怪难民都往五王爷那里去。”
刘云海答:“现在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了,他筹措的资金不够用,不瞒你说,我们黑龙门分了一部分资金给五王爷,不是我们要支持他,实在是他做的事都是对百姓有利的,而且因为我们跟他合作,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也了结了,只要他做的事对,我刘云海是不会跟他记仇的。不过我事先跟他说好了,如果他要用这钱争夺皇位,我们黑龙门是不答应的。”
姚孤萍这才知道刘云海跟宗浩轩已经和好。几天之后,他们到了宗浩轩的控制地,一切井然有序,民众平安康乐,宗浩然法令森严,极少扰民,多有助民,各种对民众的帮扶措施非常多。
这些对姚孤萍的触动比较大,她有了比较,确定今后钟致远绝不会成为明君,肯定还会是百姓的灾难。宗家兄弟,尤其是宗浩轩,她虽不喜欢他,但是他治理国家却很有一套。
刘云海和青兰却忙他们的事了,姚孤萍在去找五王爷的路上逐渐明晰了自己的决定,她不光是为了宗浩然,也是为了百姓,不但不再帮钟致远,反而要除去他的势力。
决心下了,心里有莫明的酸痛,自己千心万苦帮着的人,现在要亲手毁掉他,这感觉不好,不是滋味。想起他那浓黑的一字眉,那灼灼的眼神,这个人,出生之后就享受荣华富贵,还未成人就家破国亡,没有人教过他正常人的处世观跟如何统领天下、安抚百姓,他的命运也是悲剧性的。姚孤萍深深地同情起他来,慢下了脚步。
片刻的犹豫过后,想到一人的痛苦也许是天下百姓之福,她只能抱歉地怀着内疚的坚定了自己的念头,迈向了五王爷的军营。姚孤萍知道这一段时间来,宗浩轩都没有在京城,一直在他的控制地忙碌。
一间带院子的不算大的普通的白墙青瓦房,两侧连两间耳房,这就是宗浩轩的办公地,比较简朴,他不尚奢华。院门前的台阶下有两个拿枪卫兵在把守。
姚孤萍他们通报一下,说姚孤萍想见五王爷,开始这两个并不认识她的兵丁对她很不屑,反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姚孤萍暗暗伤心:还是这样!天下的人都这么肤浅吗?她只能端正了面容说:“我是姚医生,与五王爷熟识,现在有要事见他,如果你们不通报的话,以后你们的前程可就难说了。”
这一恐吓,其中一个卫兵才狐疑地进去通报。过了一会,他果然惶恐恭敬地请姚孤萍进去,姚孤萍懒得理他,况且她的心情不好,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算不算背叛,是不是卑鄙。
进了院子,石子甬道两旁的泥地上还有一层满雪,她心情忐忑地向着那两扇关着的雕花木门走去,到了跟前,轻轻一推,门“呀”地一声开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姚孤萍四下环顾了一下,宗浩轩桌子两旁有两盆烧得旺旺的炭火,为了通风,朝向院子的两扇窗子打开了。
她进去关好门,正在埋头看着厚厚一络文件的宗浩轩抬起头来,看到姚孤萍,目光闪烁了一下,后背往椅子上一靠,有些嘲弄的嘴角一弯,略带笑意问:“姚大夫?你不在京城陪着我四哥,千里迢迢上本王这里来干什么?”
姚孤萍不理会他的调侃,正色道:“五王爷,我有机密事想跟您说。”这句话仿佛费了她很大的劲,说完,她的胸脯还在微微起伏。
宗浩轩眼里的神色有些讶异,坐直了身子端正了脸色问:“这事很重要?”姚孤萍郑重地点点头。宗浩轩遂向他两旁侍立着的春妮和秋月挥了挥手,她们不太友好地横了一眼姚孤萍,不情愿地向门外走去。
屋内只剩了他们两人,气氛有些诡异,姚孤萍有些不自在,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在搓衣服。静默了一会儿,宗浩轩调侃的声音传来:“本王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想着娶你,没想到就连这事四哥都跟我争,难道他的想法跟本王一样?”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内心的感受
姚孤萍听着这话不知怎么就那么别扭,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说:“四王爷跟您不一样,你眼里只有你的事业,你在奋力争夺皇位,而你也确实有治理天下的能力。www.uu234.net你想娶我只是为了你的事业着想,其实天下比我有才干的女子多了,而且她们中比我漂亮的也多了,五王爷有很多可选的。四王爷不同,他跟我是心灵相吸,并且没有人可以取代。”
宗浩轩很有深意地望着她,姚孤萍不知道他会不会怪罪,她也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
两人瞪了一会儿,宗浩轩突然笑了:“你不辞劳苦地到本王这里来不是为了瞪本王出气的吧?也实在奇怪,本王在跟你的接触中,对你还不错,你怎么好像一直对本王有气的样子?”
姚孤萍自己也觉得自己举止奇怪,说不过去,于是垂下眼睑转移话题:“五王爷,孤萍到这里来是想提供钟致远的消息。”她把那个隐蔽的地底山洞讲了出来,以及那里是钟致远的大本营的事都讲了。
宗浩轩很有兴趣,眼睛格外明亮,兴奋地说:“这些都是真的?我就奇怪了,这么机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真把姚孤萍给问住了,她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过了一会儿,在静得让人生躁的氛围中,她勉强出口:“真的不能再真了,就看五王爷是不是能抓住这个机会,一举灭掉钟致远的势力。至于消息来源,我只能说,我曾经混进去过。我有个要求,第一请留钟致远一条命,第二请征得飞凤堡主的同意才能借道。”
宗浩然点点头前倾身子,两手肘支在桌子上,目光炯炯地说:“本王相信你,也同意你的要求。我只能说你很神秘,神秘得就象”他垂下眼帘想了一下,目光仿佛幽远了,有些恍惚:“就象奚络一样。不知为什么本王会把你们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联想到一起,这个人又好久不知去向了,也不知在哪里。”
姚孤萍忽然心里一动,神色有些狡黠地问:“说起奚络,我听说过这人,据说五王爷很讨厌她,不知她怎么得罪过五王爷?”
宗浩轩看着交叉的两手,眉头微皱了一下,眼神有些迷离,声音有着某种回忆的感觉:“奚络并没有得罪本王,只是自古红颜误国,看到美得如同虚幻的奚络,本王的内心一下就人敲响了警钟,也许本王对她是过了一些,可你也知道围绕着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说明女人美到一定程度有害无益。”
姚孤萍心里深不以为然,然而她转移了话题:“五王爷,你迄今为止,有没有对哪个女子动过真情?”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有没有柔情。
宗浩轩挑了挑眉,依然注视着自己无意识地动着的十指说:“本王从懂事起就告诉自己,我生于帝王之家,我应该足够强大,以后才能撑得起这个天下,没错,从小我就想拥有天下。我不能让那些脆弱无用的儿女私情左右我,凡是有的痕迹的,本王都将它掐死在萌芽状态。”
姚孤萍缓步走近,大胆地用研究的眼神锁定宗浩轩的眼睛,给出了一个结论:“五王爷,我可不可以说,你其实一见到奚络就爱上了她,然后内心根植的警钟就响了起来,要求你将才要萌芽的感情掐死在未露痕迹之时,这才符合你将做帝王的心态?所以你才做得那么绝决,其实是内心的一种反抗和挣扎?”
宗浩轩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似乎被她的话给震住了,英武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他也在判断自己的内心,过了一会儿他往后靠在了椅背上,英俊威武的脸上绽出了一比了然的笑:“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是这么回事。我发现跟你说话挺有趣,你连本王的内心都深刻剖析了,呵呵,而本王也不知不觉中把从不对你开放的内心真实感受也说与了你听。”
他双手交叉举起,脸望天花板好好地伸了个懒腰,再懒懒地说:“嗯,这样一说开,本王觉得心里宽畅舒服了很多。诶,你真不考虑一下做本王未来皇后的建议吗?这么了解本王的人只你一人啊!”
姚孤萍后退了几步,笑着说:“五王爷,其实我想就算做帝王也不用完全封闭自己内心吧?如果你愿意向别人敞开心扉,一定会遇到更能理解您的好女子。您的提议着实让孤萍长了面子,但是孤萍已经与四王爷交了心。”
提起四王爷,姚孤萍的眼眸暗黯淡下来,他生了很大的气,不知他对自己的感情有没有足够深到他还能再来找自己。
宗浩轩有些失望,但是已不再生气,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不象过去那样锱铢必较的火暴脾气,一时兴起,他亲手拿起壶来,找了个干净的茶杯,倒了一杯水站起来朝姚孤萍走去,笑咪咪地递到了姚孤萍手里,说拉过椅子说:“坐!”自己还回到大桌子后去。
姚孤萍有点受宠若惊,瞪大眼睛看着反常的宗浩轩,不敢坐。
宗浩轩头往后靠,笑着再将右手往下压并道:“坐吧,如果你不愿意做本王的妻,本王很遗憾,只能算了,不过我们以后可不可以成为朋友?”
姚孤萍茫然坐下,机械地说:“可以。”
宗浩轩再问:“能不能告诉本王,你既与四哥感情那么好,何以你不将此秘密告诉他反而跑这么远来告诉我?”
姚孤萍低垂了头看着手中茶杯的花纹,想着宗浩然生气的面容,觉得嗓子有些干涩,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宗浩轩好像看到她眼中液体的亮光一闪,她拿下杯子咬了咬下唇,这才开口:“四王爷没有争皇位之心,而且经过亲身体验,孤萍相信五王爷是治国的好手,确实能心系百姓,只要你不危及四王爷,孤萍乐意看到五王爷亲手结束战争,还人民以和平。”
宗浩轩少有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姚孤萍发现,他笑起来真是太帅气了,还带着一种王气,不由得看呆了去。宗浩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有你对本王的评价,本王一旦得天下,一定会将百姓放在心中,让大家安居乐业。”
这次交谈过后,宗浩轩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京城带给程琳琳,宗浩轩则带着军队开向飞凤堡,姚孤萍想看事情的进展,也跟着去了。
程琳琳听说宗浩轩要去进她的飞凤堡,她赶紧与奚清平带着她的人向飞凤堡赶去,她还不情愿让别的军队进到她的地盘。
宗浩轩带着军队浩浩荡荡地开到飞凤堡外,郝月听报后上了城楼,看见下面黑压压的大军,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堡主不在,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势。
她定了定神,冲下面喊道:“请你们头领出来说话。”
稍顷,一匹白马从人群中出来,身上的银铠在冬阳下闪闪发亮,一身戎装的宗浩轩看起来气宇轩昂。他并不认识郝月,略显客套地向城楼上一抱拳道:“这位姑娘,本王是五王爷宗浩轩,听闻飞凤堡中有一小山上有通向地下山洞的秘密入口,而地下山洞即是逆贼钟致远的巢穴,本王意欲借路,请姑娘打开城门。”
郝月在城楼上仔细看了城下马上的人,那人威严英武,有着天然的王气。她很纳闷,地下山洞的事只有她和姚孤萍知道,自己从未透露出去过,五王爷是怎么知道的呢?郝月虽不知怎样守堡,但还是倔强地说:“原来是五王爷,本堡堡主不在,借路一说,责任重大,郝月不敢擅自答应。”
她忽然看见了人群中的姚孤萍,惊讶地叫道:“孤萍妹妹,你怎么在这里?是你带他们来的吗?”
郝月希望得到否定的答复,但那又说不通孤萍为何出现在这军队中,她迷惑了,一种不祥感袭来,心在胸腔里狂跳着。
姚孤萍低着头慢慢地从队伍中策马出来,她不敢抬头,不敢面对郝月澄澈的双眸,是自己告诉她不要向外人说起这个秘密的,自己却率先背约。尽管姚孤萍经过深思熟虑后,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可还是有心虚的感觉,第一次感觉到今年的冬天这么冷,她竟颤抖了起来,连阳光打在身上都没能增加暖意。
在无数双眼睛的瞪视之下,沉默不能持续下去,姚孤萍终于抬头,向着郝月点了点头,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郝月姐姐,是我说的,五王爷想从飞凤堡洞口进入地底山洞,一举除去钟致远的势力,还天下以太平。”天知道她这平静的语气消耗了她多少气力!
现实中郝月高高在上,就是在姚孤萍的精神世界中,郝月也是顶着友谊与忠诚的光环高高在上的,而她姚孤萍则卑微地处于道德的底端污泥中,在郝月面前,她精神方面的丑陋不亚于她的面貌,这让她瑟缩着,总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
姚孤萍内心呐喊起来:“我到底该怎样做?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是错?”面对宗浩然,面对天下百姓,面对郝月,似乎姚孤萍不管对他们谁都是一肚子愧疚。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战火纷纷
郝月的目光冷了下来,她喘息着将剑般凌厉的目光锁定姚孤萍,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终于暴发了:“姚孤萍,你忘了你的誓言吗?别的不说,我教你武功时说过,你的武功来自于飞凤堡,你今后不能做对不起飞凤堡的事,你竟带人打上门来!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究竟有没有心?!”
姚孤萍被雷打一般,又是“有没有心”,为什么人人都问她有没有心呢?她的心曾怎样地被伤害被揉搓他们知道吗?
姚孤萍青灰了一张脸,嘴唇颤抖着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人,那人给她一种巨大的压力:“郝月姐姐,我是发过誓言,但是你听我说,我是为了天下百姓,钟致远的行为越来越不可理喻,他驱使着百姓为他造宫殿,累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他自己贪图享受,征不完的税,饿死了百姓自己却把吃不完用不尽的粮食倒掉埋掉你知道吗?他的政令朝出夕改,凭着自己一时的脾气就随意杀人你知道吗?我已经无法再帮他下去了,再帮他,就等于跟全天下百姓作对!至于到飞凤堡来,也只是借路而已,并不会伤害飞凤堡。顶 点 X 23 U S”
郝月愤怒的声音剑一样刺了下来:“姚孤萍,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钟王既如此不堪,你以前又为何要帮他?再说了,你帮不帮他我不管,但你不能伤害飞凤堡,你怎能保证借路不会伤害飞凤堡?要知道,不管是五王爷还是别的什么王爷,他们都在争皇位,一旦登基之后,就会除去天下一切可以与他们抗衡的力量,你怎么能保证他进堡来不会乘机消灭飞凤堡?姚孤萍啊姚孤萍,没想到我郝月还是看走了眼,亏我还拿你当最好的姐妹,原来你一样背信弃义!”
姚孤萍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没有过得去的容貌,所以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品格,连这个现在都被最好的姐妹给踩到脚下了,自己原来在她眼里如此不堪。
宗浩轩忍耐不住了,手一抬,剑指上边喝道:“郝月是吗?叛贼钟致远为害一方,姚孤萍知道他的巢穴入口在飞凤堡,你们该当助朝庭一起剿灭反贼,你反而辱骂姚孤萍,难道你与飞凤堡是与反贼同党吗?再不开城借路,休怪本王无礼了!”
姚孤萍很急,她想阻止他,为什么要那么强硬?这样更会让郝月误会的,但是宗浩轩从不会对谁示弱,而且也来不及了,宗浩轩那番话真得如火上浇油,郝月果然更加愤怒,她气得脸发白,福松泉已经登上了城墙,扶住了郝月,对着城下说:“你们太蛮横,飞凤堡一向保持中立,从不参与政治斗争,这并不意味着可以随意被人欺负,没有堡主发话,谁也不可以进堡!”说完还鄙夷地扫了姚孤萍一眼,那目光,让姚孤萍觉得自己很卑劣,以前同病相怜培养起的情义都没了。
宗浩轩下令攻城,姚孤萍拼命阻拦,她狂喊着对宗浩然说:“你答应过我要征得堡主同意的!堡主还没回信之前你只能在堡外等着!”
宗浩轩严肃地说:“等不及了,时间一长,钟致远得了信息做好了准备,我们就很难取胜了,或者说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姚孤萍心痛地看着战火已起,一场飞凤堡内外的攻防战轰轰烈烈地开始了。看着两边互伤,姚孤萍无助极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宗浩轩等在堡外,等到程琳琳的答复在进去,可是现在一切成了僵局,而她自己成了有罪之人,该怎么办?
她狂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再打我就死!”她是真的绝望了,拿起手中的剑就向脖颈抹去,人生这么无奈,爱情、友情,都是让心备受煎熬的东西,不如死了算了。
这一幕,城上城下的人都惊呼起来,宗浩轩急用剑去挡,把姚孤萍的剑给磕飞了,看着她泪流满面的伤痛的眼神,宗浩轩心一软,举剑下令:“停!”攻城停止了,宗浩轩责备地说姚孤萍:“孤萍,为什么自杀?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错,我们是为了朝庭除去对手,更是为了百姓除去奸贼,天下早一天统一,百姓就少受一天伤害。你要坚定心中的是非和目标,不要随别人的言论起舞。”
姚孤萍摇着头,哽咽着说:“五王爷,你不懂的,四王爷也跟我吵翻了,不要我了,我最好的姐妹也鄙视我了,我的人生一直就这么失败,我怎么做都是错,我还怎么活!五王爷,如果你可怜孤萍,就请在堡外安营扎寨,一定得等到堡主的答复啊!”
若是以往,宗浩轩是我行我素的,可是现在,姚孤萍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定的地位,他不忍见她如此为难,只得照她的话去做。
这样相互对峙地过了两天,程琳琳终于到了。
她和奚清平他们骑着马奔驰而来,来到宗浩轩他们的营地,早得到报告的宗浩轩已经站在了营地前边。
程琳琳满脸不悦的在马上居高临下地质问:“五王爷,你怎么可以侵犯我的领地?”
宗浩轩咪着眼睛仰望着她,英气的脸非常镇定:“堡主,本王只是想借路,原因本王在信中都说了。”
程琳琳怒冲冲地说:“我不管你们谁得天下,但是谁都不可以侵犯我的地盘!借路?我早就知道你们宗家兄弟都想灭了飞凤堡,如果你们大军进堡后乘机灭了我们怎么办?你想怎样获得天下我不管,但你们不能打飞凤堡的主意!”
她随即将凌厉的目光转向了站在旁边的姚孤萍身上:“姚孤萍,你怎么会知道我们飞凤堡有秘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堡主?你安的是什么心?”
姚孤萍再度崩溃:“堡主,我,我只是偶然间发现的,我没及时告诉您是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程琳琳点点头指着宗浩轩道:“对他就知道应该说?他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姚孤萍,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飞凤堡的贵客!”
姚孤萍的心一点点破碎开来,她快疯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或者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老天啊,你这么挤压我,你竟没有给我一条可走的路啊!她双手抱着头大叫一声,泪腺崩溃的同时,晕倒在地上。
“孤萍,你怎么样了?”宗浩轩赶紧抱起她来,关切地摇晃着她,见没有用,虽然心里忧急,但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于是把她交给随军大夫去救治。
宗浩轩试着让自己不那么急躁,他按下性子平稳了语气说:“堡主,我们这么做实在是为天下百姓,钟致远的所作所为相信你有所耳闻,而且堡主你也是很关心百姓的,你为百姓做了很多本王都听说了,现在的僵持局面拖得越久,百姓就会受害越重。”
“本王向你保证,只是借路,绝不乘机袭击飞凤堡,如果你不相信本王的为人,尽可以先回堡做好布置以应对不测,话已尽此,本王也不知还能做什么,请堡主为天下苍生着想,借个路吧。”这要在以往,以他傲然的脾气,早就动起手来了,不能不说,姚孤萍对他有了相当的影响。
飞凤堡主听得有些动容,因为钟王的所作所为实在为她所不齿,她暗地里也希望早些灭了他。于是她面容缓和了些说:“既这样,我就先行回堡布置,给我两天时间。不是我不相信五王爷,实在是此举对本堡安危来说关系重大,不得不防。”说完就带着人回堡了。
夜晚,清冷的月光照进军营,姚孤萍早已被随军大夫治醒过来,她坐起在简易床上,身体发软,头脑一片混乱,想起白天的事,姚孤萍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今年冬天好像格外冷,空气中连温情都冻结住了,姚孤萍从内冷到外。
她披了件衣服想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在这里有种窒息的感觉,胸口太压抑。刚走到营帐门口,就听到了敲门声,姚孤萍打开了门,月光下长身玉立站着的,是宗浩轩。
看见姚孤萍茫然的样子,他一双剑眉微皱,目光似一泓深潭。
“我可以进来聊会儿吗?”他低沉磁性的声音问道。
姚孤萍一侧身:“进来吧。”
他们各自坐了,姚孤萍灰白着一张脸,悲凉的不仅是她的心,还有她周围的空气。宗浩然的手无意识地张开又合上,显示了他内心并不平静。
终于,他还是打算说些什么:“孤萍,可以坦诚相待吗?你的身份不简单,像迷一样。你的悲伤也过于沉重,你应该还背负了一些本王不知道的东西。”
姚孤萍忽然捂着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不要担负那么多,她受不了这压力了,山一样沉重的悲哀不是她这幅身躯可以承担的。眼前的人不像是平常带着浓烈气场需要防备的危险人物,而是平易近人可以依靠分担忧愁的人。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祥之人
宗浩轩坐了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就势靠在他的肩头尽情地哭。m.www.uu234.net终于把胸口的郁结疏通了一些,姚孤萍抬起了头,泪眼朦胧地说:“五王爷,谢谢你。我想我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此前,我已经告诉了郝月跟四王爷,现在是你。听好了,奚络就是我,我是双面人。”
在宗浩然极度震惊的表情中,姚孤萍把一切事情毫无隐瞒地全盘托出。最后她说:“所以,我以前是你们宗家的敌人。但是现在,我背叛了钟王,我很矛盾,如果我不背叛他,那我就是背叛百姓,可是我不能,我只能选择背叛他。我告诉了你关于他的巢穴的秘密,这样我又背叛了郝月,给飞凤堡带来麻烦。”
“我是一个不祥之人,无论我怎样做,或者什么都不做,我都是错,上天根本没有给我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错,从小到大受尽岐视。我选择背叛钟王其中一小部分原因也是想让四王爷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不想失去郝月的信任,她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也不想得罪飞凤堡,堡主可以算是我未行叩拜礼的老师,可是我现在已经一团乱麻了,我该怎么办啊?”
宗浩轩非常动容,他想不到姚孤萍是这样一位身世复杂的人,而且是宗家的敌人,也确实做过不利于宗家的事。他该恨她的,按他以往的脾气,拔剑杀了她!可是现在,为什么会有莫明其妙的心痛感?
宗浩轩想来想去,说服自己姚孤萍已经不再是宗家的敌人,因为她已经在帮自己了,因此劝慰道:“孤萍,不要管别人怎么说,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你现在做的是对的,你不能讨好所有的人,你只要做的事有利于百姓就问心无愧了,郝月如果真的是你的亲密姐妹,她会想通的,如果想不通,她也不配做你的好姐妹了。相信自己,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宗浩轩站起来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门。从没有劝慰过别人,第一次劝慰的人竟是姚孤萍,不过宗浩轩觉得有种奇异的快慰的感觉,他对着月光伸了个懒腰,凛冽的夜风吹在脸上,有种清冷舒畅的感觉,他回去睡了。
姚孤萍经他安慰之后,心情好了一些,也觉倦意袭来,于是脱衣沉沉睡去。
一进堡,程琳琳就在城堡中仔细安排,以防不测,郝月来到堡主的小书房向她请罪,既然姚孤萍已经背信弃义,郝月也就不再犹豫,将她的事和地底山洞的事全都告诉了程琳琳,末后很痛悔地说:“郝月辜负了堡主的恩德,隐瞒了这件事,现在给飞凤堡的安全带来了危害,请堡主责罚。”
程琳琳一双清澈至极的眼睛一直盯着她,静静地听完她讲的每一句话,这才掉转了头闭目沉思起来,郝月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发话,心内越发着慌了,扑通跪在了地上慌张地说:“请堡主责罚,郝月愿领罪。”
程琳琳睁开了眼睛,眼里的神色是温和的,拉她道:“你起来,这事不怪你。你很单纯,想维护这难得的友谊,这种心情我理解。姚孤萍的身世也很可怜,据你说奚络其实就是她,那么我几番绑架的人就是她罗?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她在先,都没看出她怨恨我的意思,可见姚孤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这次带五王爷到飞凤堡来,想必她也经历了痛苦的心理挣扎。在我想来,钟致远的确不适合坐拥天下,为百姓计,我愿意冒险让五王爷进来。”
郝月满眼含着感激的泪,哽咽着说:“堡主真是心胸宽广,郝月感佩之极。”
正说着,有人报:“青兰姑娘和洪大侠来了!”
堡主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这么晚了,她们来干什么?”随即站起来走向了议事厅。
那里青兰和洪丽英正坐着喝茶,见堡主来了,两人都站了起来。堡主笑着迎了上来:“师傅、师妹,你们是头一次到我们这里来吧?师傅终于肯见我了,师傅,请受徒儿一拜!”她来到洪丽英面前盈盈拜下。
洪丽英笑着拉起了她,程琳琳见师傅对自己这么和言悦色,一时还有点不习惯,有些尴尬地说:“师傅请坐,从前徒儿没听您老人家的话偷练禁功,徒儿已知罪,求您老人家责罚。”
洪丽英笑着坐了下来:“琳琳啊,都过去了,为师也不跟你计较了,再说,这些年来,你自己也为这吃了不少苦头。我人虽在山上,却一直在打听你的所作所为,幸而你没做什么错事,也未卷进任何势力争夺之中,同时也做了不少善事,这一点,为师很满意,我也早在心里原谅了你。”
程琳琳听后很激动,一双清澈的大眼中溢上了泪花,她又要下拜,被止住了,只能口里说:“师傅终于肯原谅徒儿了,徒儿太感激了,这一直以来就是压在徒儿心上的一块重石。”
她再问:“师傅这个时候来找徒儿有什么事吗?”
洪丽英指着青兰和程琳琳说:“你们两个也坐,坐着好说话。为师此次来是要告诉你一点你的身世。”
程琳琳坐下后很诧异:“我的身世?难道我的身世还有什么秘密?”
洪丽英点点头肯定地答道:“你十六岁那年,被恶人追击昏倒在我的山下,我救你回去时,看到你身上揣着一封信。”
程琳琳道:“啊对了,是爹娘危险之中交给我的,说里边有重要的话告诉我,后来我醒来再没看见,我以为在混乱中弄丢了。”想起那亡命的时刻,她还不寒而栗,而父母死亡的惨状又浮现在眼前,程琳琳胸口一阵巨痛,眼中涌上了泪水。作为孤儿的痛,她懂,所以她怜惜郝月,所以她能理解失去亲人的姚孤萍,只是她不懂,自己的身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洪丽英的眸中有种奇怪的神色,她说:“那封信,我看了,我只想问你,你知道百年前有个叫官华悦的美丽女子吗?”
程琳琳说:“官华悦这个名字,我今天才从郝月的嘴里听来,她跟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吗?”
洪丽英点点头,感慨地说:“你其实是官华悦的后代,她后来去了天山,创立了天山雪莲派,她要求后代都让长女做掌门人。你的母亲是你外祖母的第二个女儿,因此十七岁就嫁给了一位姓程的男子,就是你爹爹,他们下山了。”
“后来有了你,只是你们是从天山上下来,有些传说在世人间流传,说天山里有宝藏,而知晓的人就是你娘。所以总有亡命之徒来骚扰你们,你们常搬地方。你娘后来知道,这是那个叫陆肖云的小师妹捣的鬼,因为她想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在天山上有你外祖母在,她不敢造次,但她常偷偷下山追问你娘,你娘娘并不知道,她不相信,就散播谣言逼她告诉她。”
“她几次找上门去威胁,如果不告诉她,你们一家就不会有好日字。你娘本就不知道,就算知道,在她的威胁之下,她的傲气也不允许自己告诉她。你娘很想告诉你外祖母,但在陆肖云的暗中阻止下,她上不了天山。她们怕你担心,没有告诉你,只好到处搬家,直到有一天,他们提前知道有人要找他们的麻烦,就写了一封信,预备他们如遇不测就告诉你。这就是你身上那封信的内容。我烧了那封信,我怕你去找陆肖云,因为你外祖母已经死了,你如果去找陆肖云很可能会死在她手中。”
程琳琳早就哭成了泪人扑在了洪丽英怀里:“师傅,原来她才是我们家的幕后凶手,我一定要找她报仇!您不能再拦我了,爹娘的仇不能报,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
洪丽英抚着她的发叹息了一声,然后温言安慰道:“不必了,陆肖云已经死于雪崩。前几个月我与青兰去了天山,见到了现任掌门官卓琳,也听她说了你们这个家族的故事,我没有提起你来。可是陆肖云还在逼官卓琳交出宝藏,官卓琳当然不交,她和她的随从最后死于雪崩。”
程琳琳这才感觉到有点欣慰了,可是死者已矣,一切都回不来了。她抬起身来抹拭着伤感的泪。
青兰也安慰道:“师姐,你的仇人连上天都不放过她,所以你不用难过了,好在,你知道自己有亲戚在天山上,以后还可以去那里玩一玩,我和师傅去过天山,那里真好玩。”
程琳琳点点头,这算是值得高兴之处吧。洪丽英看她情绪稍好了些,接着说:“琳琳,为师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听说五王爷要借道飞凤堡的秘道攻打钟致远。呃,为师本来是去找青兰的,听到了这件事,为师怕你们打起来,特来劝你,这个钟致远的所作所为真的太恶劣,我赞同除去他的势力。琳琳,你就让他们过吧,为师明白你怕五王爷会吞并飞凤堡,为师会在这里帮你,这个险值得一冒。”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入口
程琳琳跪在了地上:“徒儿谨遵师命!”
两天过去,飞凤堡内传出话来,准备放五王爷过去,宗浩轩在整顿兵马前,姚孤萍再一次拦住他请求道:“五王爷,孤萍求你,千万不要乘机吞并飞凤堡,堡主为人宽厚,她决不会成为危害朝庭的势力的。www.uu234.net”
说实在的,宗浩轩原先真有点这种想法,他觉得飞凤堡始终是一个威胁,而这一切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不过他既然已经答应过,就会兑现自己的诺言,何况看到姚孤萍盈盈期盼的眼神,他更坚定了不去伤害飞凤堡的决心,因此宗浩轩坐在马上,目光坚定地说:“你放心,本王绝不伤害飞凤堡就是。”
在飞凤堡所有成员手持武器的戒备之下,宗浩轩带着大军进堡了,由姚孤萍带路,沐着郝月敌意的目光,姚孤萍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来到那个山洞里,穿过内洞,来到五光十色的天井,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奇景,都啧啧赞叹,姚孤萍往崖上一批道:“入口在那上面。”她率先跃了上去,宗浩轩跟着纵上崖顶,山顶寒风飒飒,他跟着姚孤萍的脚步,踏着积雪和枯枝败叶,来到了那个洞口处。
“就是这里了。”姚孤萍指着洞口轻声说。宗浩轩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回头用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将下面的将士拉了上来。拉上了几个后,宗浩轩就把绳索递给身边一位将士,吩咐他每上来一个就让上来的人接下面一个。后边的将士也有带绳索的,上来的速度就快了些,宗浩轩和姚孤萍率先跳下那个浅坑,踏着石级往下走去。
宗浩轩没想到这个地下山洞如此宽广,他打着火折吩咐后边的人把带来的火把点燃。他们的声音和火把的点亮惊动了洞内的守兵,突然之间从黑暗的角落中箭如飞蝗般地射出,紧跟着就是惊惶的喊声:“有敌人!”然后就是对侧远远地听到呐喊声和脚步声,这些声音在空旷的洞中反射出回声,嘈杂成一片轰鸣声。
还算宗浩轩反应及时,舞动剑来扫去了射来的箭,姚孤萍凭着对地势的熟悉,也迅速躲进了墙壁的凹陷处,可怜其他几位士兵,措手不及中了箭。随着大部队的进来,弓箭手以更大的密度回射,很快就压制住了对方,然后向前扑去,双方战在一处。
不过战争结束得很快,因为除了军队数量的悬殊,还有钟致远的暴戾不得人心,没有人真能为他拼命。宗浩轩他们占领了山洞,察看了一间间洞内小室,也看到了大量的铁矿。
出了长长的通道,外边还有些残余士兵,很快就被他们解决了。姚孤萍带他们去看武器制造作坊和田地及粮食储藏地,这里象个小社会,所有东西一应俱全,然后就是出去的山口。
宗浩轩点了点头:“怪不得我们怎么都灭不了他,原来他有这么好的根据地,只可惜他没有做帝王的能力和品行,辜负了这么好的条件。”姚孤萍在一旁听着,心情复杂难说。这是她曾费尽心机尽力帮扶的人,好不容易才能站稳脚跟取得了一些成果,现在又被她亲手打碎,周围的点点滴滴仿佛都在嘲笑她,那一个个高炉,那堆叠的武器,那贮藏的粮食,即使周围的群山好像都对她发出了鄙视的笑:姚孤萍,你出尔反尔,你是怎样一个人?
她感到透心的凉,身体有些抖了起来,那些在相互冲突中死去的战士的面容一个个浮现在她面前,他们死得那么没有意义,到底是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牺牲?不都是她姚孤萍惹起来的吗?如果她不帮钟致远,也就没有了钟致远跟宗家兄弟的这些仗可打,自然那些人就不会死了。现在那些人用生命来争取的势力被她亲手毁掉了,她都觉得自己很卑鄙。
她茫然地随着宗浩轩从群山出口杀了出去,钟致远没有了依靠,敌人从意料不到的地方杀出来让他们乱了方寸,外边还有宗浩然准备好的军队策应,宗浩宇也得了消息,带着自己的军队前来围攻,在重重包围下,在众叛亲离中,钟致远兵败如山倒。
姚孤萍请求宗浩轩给钟致远留一条命,希望能给他在一个地方养老就行了。宗浩轩看在姚孤萍立了大功的份上同意她的请求,吩咐军队注意不要伤了钟致远的性命。
在失败的混乱中钟致远不解和暴怒:“是谁泄漏了我们的机密?是谁?”有人指着远处宗浩宇身连年姚孤萍说:“就是她带人从飞凤堡进的山洞,把我们的后路全堵了,从我们预料不到的方向向我们发起进攻,这是我们失败的根本原因。”
钟致远气得牙咬得咯咯的响,瞪视着姚孤萍的眼睛里似发出千万把飞刀,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断。他恨恨地发狂地喊:“这丑女人是谁?我的络儿到哪去了?她快来帮我啊,快来帮我啊!络儿,我该怎么办?”
姚孤萍听到这疯狂的叫喊,内心纠结得不行,思虑良久,她策马上前,在纷乱之中一扭手腕上的玉镯,一个靓丽摄人的奚络出现了,她大喊一声:“钟王,络儿在这里!”
钟王的目光定格在那张绝美的脸上,先是不可思议,再是欣喜若狂,他狂乱地往前奔去,拨开每一个挡在面前的人,又哭又笑地喊:“络儿,你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丢下本王跑了?络儿,我该怎么办?每次你都能告诉我办法,这次你也快告诉本王,有人出卖了本王,络儿你快救我!”
钟王的表现让顶着奚络外貌的姚孤萍心痛不已,她故国的太子,其实内心还只是一个孩子,他还是孩子心态,他想依赖,在他还该依赖的年龄却不得不担起了他无法担起的责任,钟致远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在这个纷乱的世界,没有人告诉他每一步该怎么走才是正确的,他一路跌跌撞撞带着孩子的任性背负着山一样沉重的责任,到头来还是悲剧收场,谁又能说他内心其实不是孤独的?钟致远的错,是不该生在帝王家,他该是寻常百姓家的一个顽皮男孩。
看着这张圆脸,一字浓眉的男孩,眼里带着热切的期盼向她奔来,奚络沉痛地说:“钟王,是我告的密,你放手投降吧,他们答应我,会给你一个可以衣食无忧的地方,养着你,到老,到死。”
钟致远听到这话,不啻于在他的顶上起了一个炸雷,那么响,把他震懵了,神志都糊涂了。他紧紧地一提马缰,马人立起来,刹住了热情前冲的脚步。
钟致远的浓眉紧锁,不大的双眼流露出疑惑难解之色。
“你告的密?”他喃喃地问,仿佛这一问用尽了他一身的力量,他胸膛起伏,喘息的厉害。
奚络悲伤地点点头,劝道:“钟王,我是为百姓着想,天下需要太平,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你投降吧!”
钟致远的目光一点点地变得绝望,射向奚络的是越来越仇恨的光,似剑,一点点割她的心,她被这目光剐得心血直流,也无处躲避,她无力,再无力。
“骗子,都是骗子!”钟致远一字一字重重地说,突然挥剑划向脖颈,在奚络的惊呼之中,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扬成一道弧线,在下午的冬阳中,织成凄惨绚丽的瞬间,钟致远落马死去。
奚络也险险落马,“钟王!”她悲戚地喊,心中有一根什么东西忽然断了,心一阵绞痛,眼前视线模糊起来。
还不容她有时间悲伤,忽然后面的阵势乱了起来,有一队奇异的部队冲了进来,随着惊叫声此起彼伏,沉重的地震似的脚步声轰隆隆地过来。奚络扭转马头,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队大象队伍冲了过来,那么气势汹汹,无人可以抵挡,稍微挡了路的,大象一甩长鼻,卷了起来直扔到旁边去,人连抽出武器的反应时间都没有,更关键的是,骑着最前边一头大象的,竟然就是失踪很久的三王爷宗浩哲!
就在奚络望着他出神时,象群已近,宗浩哲也看见了她,于是带领整个象群向她奔来。及近,立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久未见,世事已变,他也不再是那个颓丧灰暗的三王爷,此时的宗浩哲精神勃发,神采奕奕,本就英俊的脸,在一身湖蓝绸衣的映衬下,在蓝天的背景中更加威武。
奚络目光锁定了他垂在象腹两侧的双腿,不发一言,就那么定定地看着。
“络儿!”头上方的人沉声开口,许久未见,他的声音更加深沉,饱含复杂情绪。奚络再次抬起头来,茫然的双眼还有泪光闪烁。
宗浩哲再次开口:“络儿,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语调里有浓浓的心疼意味。
深深地看了奚络一眼,不再等她的答复,宗浩哲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金雕龙匣子,手举得高高地,对四面正静默围观的大王爷和五王爷的人说:“大家听好了,玉玺在本王这里,从此以后本王就是你们的皇上,有不服气地可以上来,以实力来说话!”他身边全幅武装的年轻人骑在象上,齐刷刷地示威似的将手中长戟向上举了举,四周无人敢出声。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顾一切的表白
“等等!”奚络终于出声了,她策马拦在宗浩哲大象的前头,疑惑地问:“三王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腿已经残疾了吗?”
宗浩哲再一次将一双黑亮幽深的眸子对上奚络的,那里面有被压抑的跳动的火焰。顶 点 X 23 U S
“络儿,我的腿是残疾了,可是在一个夜里,我让我的武功高强的忠心耿耿的心腹将我背出京城,我找遍全世界也要寻到一个高明的医生帮我站起来,终于让我在南部深山中寻到了一位隐居的神医,他帮我做了一双假腿,虽不是真腿,也足够好了,可以让我活动自如。络儿,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我要足够好能够配得上你。络儿,我做皇上,你做皇后可好?”
“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做皇上的,你看,这是我在南部深山中训练的象军,没人能够抵挡我!而且我手中有玉玺,这是当年我的心腹从二哥手中抢来的。你知道吗?我做这一切谋划了多久,又吃了多少苦!我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迎娶你做皇后!我从前只辅佐二哥,自己从没想过争皇位,一切皆因你!络儿我深深地被你迷惑了知道吗?我难以自拔,请你接受,做我的皇后!”他边说边俯下身来,将玉玺往奚络手上送。
人群中有人焦急地喊:“络儿!不要答应他,不要做他的皇后!”奚络寻声望去,一位圆脸环眼、络腮胡子的男人正骑着马往前挤,这不正是段老三吗?
段老三策马奔到跟前,很急很急地对奚络说:“络儿,我终于再一次看见你了,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都快想疯了?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请不要给他做什么皇后,再给我一些机会接近你,我会让你认为我值得去爱你!”
奚络头都大了,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考虑个人感情的事,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够大了,都还没有时间去消化。
听到段老三这么直白的不顾一切的表白,宗浩哲不允许有人跟他争,他拿起弓箭就向段老三瞄准。
奚络急忙阻止他:“三王爷等一下。”
宗浩哲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俊目瞪视着她:“你为他求情?”声音相当不满。
奚络不理会他的话,只是问道:“三王爷,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想让谁做皇上,你会帮我?此话还算不算数?”
宗浩哲愣住,只管瞪着她,目光中掠过一丝伤痛,在奚络屏气凝神地等待中,他垂下手中的弓箭,凄然答道:“是,我说过,你不想我做皇上吗?你看中了谁?”
奚络拨转马头,看到宗浩轩正疑惑地望着他们,处于思考中,也许他还没有弄清局面怎么会成这样?宗浩哲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果他夺皇位自己能怎么做。
奚络手一指宗浩轩,对宗浩哲道:“就是他!五王爷!不过我要说明,不是我看中了五王爷,而是我认为,做皇上治理天下,没有人比五王爷再合适的了,他有才能有对百姓的爱惜之心。三王爷你,恕我直言,皇位不是一样东西,被你们争来抢去,做了皇上也意味着有了责任,谁做皇上关系着天下百姓的幸福安危,三王爷不具备做皇上的条件,请放手吧,你做个王爷少操很多心,未始不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宗浩哲紧盯她的双目:“那么你呢?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可不可以接受我?”
奚络头偏了过去,不再言语,冬阳下的娇颜艳丽如斯,宗浩哲不忍心违背她,即使她没有答复,他依然叹了口气:“好吧香菇,我答应你,只要你高兴。”他唤来惊疑未定的宗浩轩,把黄金匣子缓缓地递了过去,看着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不甘心地说道:“络儿让我把这个送给你!”孙浩轩也凝视着他,缓缓伸手,不太相信似的,那匣子落在了他的手上,宗浩哲放得缓慢,千斤重似的。
宗浩轩手缩了回去,仔细盯着这贵重的匣子,再把头抬起,感激地望向奚络,目光中还带着一种情愫。他深吸一口气,用从未有过的深情对奚络说:“络儿,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不管你的外貌是美是丑,请考虑我提过多遍的提议,我是认真的,而且我现在的提议中是以感情为主,不象从前。”奚络明白他是知道内情的,知道奚络就是姚孤萍,而且不管她是谁,他都已经动了情,这不能不让奚络感动。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质问地传来:“络儿,你为什么不让他把玉玺交给本王?”声音很不满。
大家循声看去,说话的人是大王爷宗浩宇,他也往前凑来,很不甘地望着宗浩轩手里的匣子,一双多情眼中好像伸出了两只小手,恨不能把这黄金匣子抓过来。
奚络拨马拦阻在他马前道:“大王爷莫怪,你不适合做皇位,我看你还是在豪华的王府中守着无数美妾更合适。”
宗浩宇从马上就探身抓向奚络的胳膊:“络儿,你跟我回去吧,不要理他们,只有我最能欣赏你的美,只要你肯来,我立即把大王妃废了,你来做大王妃!我把玉玺抢来,你做我的皇后如何?”
他正要接着往下说,含情脉脉的眼睛锁定奚络娇艳的脸,突然之间,他活见鬼似的,那只手是抓住了火炭,一下甩开,大叫一声就打马往后退,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
奚络不解地望着他,疑惑地问:“大王爷,你怎么了?”她再转向宗浩哲和宗浩轩,两人也都同时大叫一声向后退去,好歹宗浩轩还紧紧抱住了黄金匣,没把它甩出去。
周围所有的官兵,包括段老三也看到了奚络的面目,全都吓得后退,队伍乱了起来,简直乱套了,奚络的身边迅速空旷起来,人们乱糟糟地喊道:“鬼啊,快逃啊!”奚络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凡她奔去的方向,那个地方的人马就拼命逃跑,因此踩踏无数,她不敢再靠近谁,怕死伤的人更多,就连象军都远远撤去,战场就这么冷清下来,场面狼藉,地面散落着失落的盔甲和武器。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奚络思维停滞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场面似梦般荒诞。奚络信马由鞭走去,她发现但凡走过村庄,遇上路人,莫不若白日见鬼般慌得没命地逃。有一次她想到路边村里讨碗水喝,同样吓跑了全村的人,她实在口渴,跳下马来自行进屋取水。
就在那农人的屋里,挂着一面镜子,她从镜子里见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人,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面目模糊,左边脸鼓出,右边脸凹陷,嘴包不住牙,白森森的牙齿露在外边,眼睛血红,一脸的脓包,正溢出又黄又粘的液体。
奚络惊叫一声,失手把那镜子打破了,她受惊了,这镜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自己吧?她已不配再叫奚络,她姚孤萍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多度的刺激让姚孤萍两眼发黑,浑身发软,她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一阵冰冷透心的感觉让姚孤萍清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室外的雪地里,抬起头来看,周围围了很多柴草,圈里圈外很多农人围着她,嚷嚷着要烧死妖怪。
姚孤萍这一惊吓不得了,她一下跳了起来,好在还没有被捆绑,可能是没人敢近前吧。她喊着:“不要烧我,不要烧我!”连跑带纵跃出了柴草圈,马已不见了,她没命地狂奔,后边的农人见她疯狂的样子,吓得直往后退。
几天之后,关城附近有个翠玉村,荒无人烟的村里有一座孤伶伶的祖庙,此时庙里前方一排塑像的供位上有香烟袅袅升起。寂静的空间,除了外边北风吹树林的呜呜之声,就只剩下下方趴着一个人的哽咽声了。
此人正是姚孤萍,她已经不知趴了多久,衰弱而哀伤,一身泥泞。她哭泣了很久,再一次喃喃哀求道:“求先祖慈悲,不要惩罚我,我做的一切,出发点均在黎明百姓啊,百姓再也禁不起无休止的战乱了。”
突然一震炸雷响过,供台上正中的塑像两眼放光,那光照在姚孤萍身上,有声音威严的响起:“孤萍,是你自己自己当初发下誓言要报仇,要复国,当初我已经把背誓的惩罚都说清楚了,如今你还是背誓了,无论什么原因,背誓就是背誓,我没有能力再帮你。事已至此,你只好孤独终老了,你的手镯我已收回,你走吧!”
姚孤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狰狞的面目下看不出她的表情,她对着上方拜了拜,无声地转过身去,朝着大门外走去。
自从宗浩然与姚孤萍发生争执策马先走后,姚孤萍就一直没有回京,宗浩然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并不想真的气走她。随后的日子,宗浩然派人去寻找姚孤萍,后来打听到她去了五王爷的地盘,再后来又跟随五王爷去了飞凤堡。
联想到宗浩轩曾经向姚孤萍求过婚,而飞凤堡这么秘密的事她竟然是跟宗浩轩谈,是跟自己生气刻意这样做的吗?他心里起了点醋意,赌气不再去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