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爱恨纠缠【02】
她不是因为这个惊讶,而是想起了前世,耶律恩被耶律飞雄害死,罪名就是他私通后妃。
她一直以为那肯定是耶律飞雄陷害耶律恩的罪名,可这么一看,很可能当初的那个后妃就是容紫玉。
那么当初的情景,只怕也是惨烈无比的。
试想容紫玉当初和耶律恩两情相悦,耶律飞雄横插一脚将容紫玉强行带回了宫里,不管耶律恩同不同意,情不情愿,事情已经成了事实。
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耶律恩只能忍痛割爱？
想必耶律恩肯定是不知道容紫玉在宫里过着这样非人的生活,如果他知道,那就绝对不会那么平静。
所以,恐怕才有了后来的私通吧。
未必是私通,不过是他知道了容紫玉的情况,和耶律飞雄决裂,然后被耶律飞雄杀死吧？
这都是她的猜测,否则以她对耶律恩的了解,她觉得耶律恩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去私通一个后妃的。
哪怕是陷害也没有机会,因为他根本不会进后宫来,耶律飞雄要想陷害也不可能。
想到这里,沈明珠叹了口气,“当初你为何要嫁给耶律飞雄呢？既然你和耶律恩两情相悦,难道他不肯娶你么？”
容紫玉缓缓合上眼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似乎在克制那种痛苦。
来自于心上和身上的双重痛苦。
沈明珠看她那痛苦的样子,便上前帮她点了几处穴道,淡声道：“我只能暂时减缓你的痛苦,如果要想根除石毒,只有请杏林春来了。”
她可以抑制容紫玉的毒,却不能解毒,但是杏林春肯定能。
而且这种铁石心肠的毒药,她在萧问给的那本毒经上似乎看到过的。
只不过她不研究毒药,所以没有留心,直接交给杏林春了。
容紫玉惨淡一笑,“我要你的命,你却还要救我,这可能吗？”
沈明珠不理睬她,专心帮她压制毒气,片刻,她道：“如果你是真的要我的命,暖香阁的地窖就不会被打开了。”
在暖香阁顶楼塌下来的时候,她和萧闲三人躲无处躲,原本只能硬冲上去的,免不得要受伤。
可突然之间她就看到了地上开了一处小门,想也没想就拉着萧闲和胭脂躲了下去。
当然,就算是那样的危机时刻,躲下去的时候她也先弹了一粒小型霹雳弹进去,炸开之后可以将一种特殊的药粉散开,他们有解药不怕,可如果里面藏了人或者什么东西的话,都会避开的。
容紫玉冷笑,“那也不过是你运气好,不是我真的好心。”
沈明珠笑了笑,“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想杀我也好,不想杀也罢,对于我来说,你现在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她将容紫玉扶起来,放到内室的床榻上。
容紫玉已经气息平稳了很多,哼了一声,“沈明珠就算你救我,我也不会领你的情的。”
沈明珠给她服了几粒解毒丹,又服用了几粒治疗内伤的药,然后就在一旁坐下。
那些爱恨纠缠【03】
沈明珠给她服了几粒解毒丹,又服用了几粒治疗内伤的药,然后就在一旁坐下。
“我才不要你领我的情,我沈明珠做事情,任何事情都出于我自己的利益和需要。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会悲悯情怀,觉得谁可怜就帮帮他。我只会帮对自己可能有用的人。而你,目前对我来说还有用,就算是不想通过你知道那些神秘人的消息,我也不想让耶律飞雄以你为诱饵杀了耶律恩。”
说完,她就闭口不言了。
可容紫玉却显然被她勾起了疑心,“你说什么？耶律飞雄想要杀了耶律恩？你,你怎么知道的？”
沈明珠不言语。
她不知道,但是前世耶律恩的确是被耶律飞雄以这样的借口杀死的。
而且死后身败名裂。
出于同病相怜,这一世,沈明珠想改变耶律恩的命运,至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窝囊。
被人害死,然后任人抹黑自己,遗臭万年。
这对于死者来说,是一种最大的侮辱。
耶律飞雄甚至说耶律恩一直心怀鬼胎,想要推翻大金自立为王,而且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定的谋反罪名。
真是好笑至极。
容紫玉看沈明珠不肯说话,她却又急了,“喂,你到底说不说？”
沈明珠还是不理睬她,心里却腹诽不已,装作冷得跟冰一样,真要牵扯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还不是比什么都着急？
如果没有绝情断爱,这样一副比冰还冷的样子,受伤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沈明珠微微叹息。
容紫玉目露凶光,“我问你呢。”
沈明珠瞥了她一眼,“那你为何舍弃耶律恩嫁给了耶律飞雄？”
容紫玉冷冷地道：“不要你管。”
沈明珠眉梢微挑,“那么我来猜猜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耶律恩在我的印象里,其实是个冷傲孤傲的人,但是最近几年却变得通透温润了很多,不再那么冷漠。这样的男人,如果爱上一个女人,那就是一团火,会不计后果的爱她吧。那么,不管是有什么困难,我想他都会去克服的吧。如果有人威胁他,要他将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出来,他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吧。”
容紫玉的脸色越来越白,几乎要和她满头的银丝同色了。
沈明珠继续道：“唯一的问题,恐怕是你吧,是你变心了吗？爱上了耶律飞雄？所以才舍弃耶律恩的？”
容紫玉的脸上现出怒容,似乎要扑上来咬她一样。
沈明珠却不管她,继续猜测,“难道你后来又发现耶律飞雄不值得你,还是耶律恩好吗？所以你后悔了,然后耶律飞雄和你闹翻？”
“胡言乱语！”容紫玉直翻白眼,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沈明珠才不管她呢,爱听不听,“当然,也可能不是你变心,而是你迫不得已,被人逼着嫁给了耶律飞雄。而你的那个迫不得已,要么就是为了救耶律恩,要么就是为了你自己。”
容紫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诧。
那些爱恨纠缠【04】
容紫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诧。
虽然快,却没有逃过沈明珠的眼睛,还是将那一丝诧异捕捉到了。
这就说明,她才对了,容紫玉嫁给耶律飞雄不是因为变心,而是因为苦衷。
至于是因为什么……
沈明珠联想之前耶律飞雄来的时候说什么石毒,几乎也能想象,“耶律飞雄给你下了毒,逼着你嫁给他,是这样吗？”
容紫玉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漩涡一样,脸色狰狞痛苦,原本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也变得异常的红。
沈明珠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会死,然后就不去管她了,而是在内殿中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她趁着容紫玉受重伤的时候进来,进来的时候,恰好耶律飞雄来,所以容紫玉没有发现她。
可她还没有时间来检查这里呢。
容紫玉和那些黑衣人是不是一伙的,这是沈明珠比较在意的问题。
容紫玉的屋里,东西很少,除了白纱就是白纱,然后就是一张大大的床榻,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没有镜子和梳妆台,甚至连柜子都没有。
可以说殿内一览无余,真的没有什么东西。
而且可能因为她受伤,外殿的守夜宫人也被她赶走了,整座大殿,空荡荡的,就是她一个人。
想了想,耶律飞雄一直对她那么苛刻,她还中了毒,想必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东西的。
只是不知道耶律恩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当她不存在一样了。
虽然她有些憎恶容紫玉的行为,可想起她和耶律恩的事情来,又觉得唏嘘。
有些事情,都是不得已的,身不由己,一步步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
走到了那一步之后,就会发现,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个孩子……”沈明珠的声音也变得幽幽若无,回荡在大殿内,“是耶律恩的吧。”
原本看起来已经没有意识的容紫玉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满眼的红,漫天的绝望和悲伤,铺天盖地的灭顶的恨意。
足以让人疯狂。
一时间,殿内没有人说话,寂寂无声,那悲伤的氛围,却足以将人淹没。
那种恨和痛,沈明珠感同身受。
但是她却不会赞同容紫玉的办法,将自己弄得如鬼一样,除了折磨自己以外,能有什么作用呢?
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去争一场,成败不计较,只图快意恩仇。
哪怕复仇之后自己坦然赴死,也比这样来的好。
这时候丽妃的宫里,耶律斐冲到了她的跟前,怒视着她,目光如同刀锋一样狠辣。
“小飞,你这是要做什么？”丽妃冷静地瞪着他,一挥手就让下人们都退下。
耶律斐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你们做的好事,还问我做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燕王和郡主,他们和你有什么仇？”
丽妃垂下眼睫,“小飞,不要胡思乱想,燕王和郡主不是母妃杀的,母妃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些穿黑衣服的人干的,和你做的没有两样！”耶律斐疯狂地喊着。
那些爱恨纠缠【05】
“那些穿黑衣服的人干的,和你做的没有两样！”耶律斐疯狂地喊着,根本不肯听她的解释。
丽妃一怔,随即便道：“小飞,母妃的事情你既然知道,那就不瞒着你。有些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必须如此。他们和我没有仇,但是他们的身份就是注定要死的。天下那么多枉死的人,未必都是有仇的,只不过因为必须要死,所以就得死。”
“你太残忍了,太残忍了！”耶律斐猛地大哭起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丽妃上前要揽住他的肩头,却被他狠狠地推开。
丽妃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耶律斐冷冷地道：“如果哪一天我的身份也注定要死了,你是不是也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丽妃摇头,痛苦地道：“小飞,别这样说,母妃最疼你了。”
“哼,你最疼我,你自己都不信吧。你不想我死,可若是有一天,有人想要我死,你也会毫不犹豫吧。”耶律斐说着,转身就走,到了殿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身,阴森森地瞪着丽妃,“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我父皇的儿子。”
说着,冲了出去。
丽妃顿时萎顿在地,喃喃自语,“作孽啊,作孽啊!”
“夫人,不能再让殿下如此胡言乱语了,会惹来大麻烦的。”梁上有人提醒她。
这样大吵大闹,如果没有清场的话,或者有人刻意偷听,都可能会酿成大祸的。
丽妃也是自恃有人帮她善后,所以才没有当回事,现在一听却悚然一惊。
若是他们觉得耶律斐会惹祸,若是毫不犹豫地杀了耶律斐……
她不敢想,立刻就冷冷地道：“放肆,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那人立刻道歉,“不过夫人还是要注意才好,免得到时候主上发怒,后悔莫及。”
丽妃哼道：“我知道,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说着,她起身,转身进了内室。
而耶律斐跑回了偏殿之后,怒气未消,他恼恨至极,自己如果早点告诉沈明珠就好了。
如今沈明珠被害死了,都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错。
这可怎么办？
“我要去告诉父皇？还是北祁王,还是太子哥哥?还是……萧泽？”耶律斐犹豫着。
他知道一定是那些黑衣人干的,否则好好的暖香阁是不会凭空起火的。
而且这些人的手段如出一辙,每一次都是先攻击那个不会武功没有自保能力的沈明芙,然后惹得沈明珠去救,他们再趁机偷袭。
好卑鄙无耻！
耶律斐越想越愤怒,他忍不住一下子喊了出来。
外面的老宫人忙到门口来询问,耶律斐怒斥道：“不要来烦我,都滚开！”
老宫人只好退下了。
耶律斐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黑衣人那一幕。
那一夜,是母妃的生日,他想给母妃一个惊喜,所以就将自己亲手雕刻了好久的一樽沉香木的观音偷偷地藏在怀里,然后瞒过了照顾他的老宫人,悄悄地去了母妃的寝宫。
那些爱恨纠缠【06】
母妃的寝宫里竟然也静悄悄的,平日里伺候的宫人都不见了。
耶律斐以为是父皇不肯来陪母妃过生日,所以母妃不高兴,毕竟自己每次生日母妃都会陪着他的。
所以他就更想去安慰母妃。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在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一想起来除了害怕就是屈辱,让他恨不得挖一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他看到一个黑衣男人将母妃压在身下,疯狂地动着,母妃压抑地痛苦的声音像一把尖刀一样钻着他。
他想冲过去,却被老宫人死死地拉住,求他不要出声。
他就那么看着那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在欺凌他的母妃,甚至还打她。
他咬破了自己的唇,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
空气中还有母亲最喜欢的栀子花的味道,那么清幽馥郁,让人无法忽略。
就在他想逃离的时候,突然他就听到了一声闷哼,那个黑衣人捂着胸口站起来,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
他看到衣衫凌乱的母妃,乌黑的发丝几乎垂到了地,从床榻上站起来,美丽的脸上尽是他不熟悉的凌寒。
“你,你,你个贱人！”黑衣人打了她一巴掌,他虽然被刺中了胸口,可功力还在。
一巴掌就将母妃打倒在地了。
黑衣人疯狂地上前想要将母妃杀死。
耶律斐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一下子冲上去,“不许打我母妃!”
他的出现却让黑衣人更加恼恨,一副恨不得杀了他们母子的样子。
“贱人,我杀了这个小畜生！”他瞪着血红的眼睛,脸色疯狂狰狞,甚是可怖。
他和母妃抖成一团,那时候他才知道母妃也是害怕的。
他护住了母妃,被黑衣人打得口吐鲜血,母妃扑在他的身上。
那黑衣人得意而狷狂地笑着,“贱人,还不求饶,我杀了这个小孽种,看看你还敢不敢反抗！”
那践踏在他背上的脚,力大无比,耶律斐觉得自己肯定会被踩得筋骨断裂的。
就在那时候,突然就响起了一声金属入肉的轻响,“噗”的一声,很轻,但是却很清晰。
黑衣人就“扑通”一声到底了。
母妃那一刀杀不了他,可另外一刀却直接将他毙命,他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虚无的前方。
原本插在胸口的那把尖刀下面开了一个洞,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另外一个黑衣人,和他差不多,只不过戴了风帽,看不见脸。
那人冷冷地道：“所有组织内的成员皆是兄弟姐妹,你欺凌隋丽娘,形同欺凌自己的姐妹,死不足惜。”
说着,他又转首看向了丽妃母子,虽然耶律斐看不见他的脸,可却能感觉他的视线如同冬日的冰棱子一样锋利,闪着寒光。
“隋丽娘,主上派我来清理门户,从此你的接引人就是我。我叫三十九。”
耶律斐就看到母妃单膝点地,上前恭敬地叫了一声三十九兄。
而他却觉得那黑衣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充满了审视。
那些爱恨纠缠【07】
这时候母妃立刻就拉住他跪下,“小飞,你发誓,今日看到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泄露出去,快发誓！”
耶律斐懵懵懂懂的,就被逼着发了誓。
那黑衣人淡淡地道：“耶律斐,你要记住今日的誓言,哪一日若是你敢泄露半点秘密,我会毫不留情取你性命。”
说着,他就命令耶律斐离开,他有事情要跟丽妃传达。
后来的母妃,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而且还有了专门保护她的人。
再后来,他还听到过,黑衣人传到命令,说是秦国的使臣要来金国,他们务必要想办法除掉他们！
当时他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可认识了沈明芙和沈明珠之后,他才觉得,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而且他知道黑衣人心狠手辣,如果他敢泄露了他们的事情,那么自己和母妃很可能就会被杀死的。
所以在冰湖上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他虽然有些惊慌,却一点都没有敢声张,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好好地跟着沈明芙他们,就不会有问题的。
因为黑衣人说过要杀的是使臣,那就是萧闲和沈明珠。
这两个人武功高强,也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
所以当时他就觉得自己和沈明芙他们不会有危险的,谁知道黑衣人根本没有顾忌自己的死活,反而就是对着沈明芙几人下手,然后引了沈明珠来救,好趁机杀了沈明珠的。
他被沈明珠责问,几乎就要说出真相了,可想到了母妃和自己,他还是拼命地忍住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他恰好看到黑衣人离开。
他甚至跑了去责问母妃,他不管杀什么使臣,可为何连他还有沈明芙、萧泽、雪儿那些无辜的人也要杀死？
他原本以为的善良美丽的母妃只是冷冷一笑,“那就看沈明珠有没有本事救了他们了,没有本事就一起死好了。”
“那是不是我也该死,是不是我也和他们一起死好了？”当时耶律斐哭着质问。
他虽然用力地喊,却也只是很细微的声音。
母妃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小飞,别胡说,母妃怎么会让你死。当时都算好了的,就算是沈明珠不能救了你们,也会有人救你的,你绝对不会死的,相信母妃。”
相信？
真是可笑,耶律斐根本一点都不相信她了。
他觉得她变了,已经不是自己从前的母妃了。
她变得和苏钮喇越来越像了,有皇后的派头了,但是却也有了皇后的阴狠和无情。
他不喜欢,他宁愿要从前的母妃。
如今萧闲和沈明珠终于被他们害死了,他们终于满意了。
耶律斐哭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决定要去找人说出这一切。
哪怕是自己死了也无所谓了。
是自己害死了沈明珠和萧闲,如果不是自己上一次没有坦白,那这一次他们就不会死了。
耶律斐下定了决心,就打算先去文华宫,他要跟萧泽说说,毕竟还有楚霆呢。
那个楚霆也很厉害,好多人也忌惮他,
耶律斐之死【01】
那个楚霆也很厉害,好多人也忌惮他,只不过他不明白为何那些黑衣人却不会想要杀了楚霆。
耶律斐打发了老宫人,就想悄悄地溜出去,他决定去文华宫了。
这些天他一直装病,实际是为了跟母妃赌气,当然也有怕自己控制不住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什么的担心。
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再憋下去,他才要疯掉呢。
耶律斐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寝宫,然后就想从角门溜出去。
角门都是给值夜的太监准备的,平时走的还有倒夜香的,以及抬死人等。
耶律斐不管这个忌讳,趁着没人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就在他躲过了几个太监以为安全的时候,突然就撞上了一堵墙。
耶律斐吓得立刻后退,看着前面被风吹起来的黑色的衣角。
漆黑的,比这浓黑的夜还要黑的衣角。
当他撞上去的时候,甚至觉得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活人的温暖和柔软,硬得跟石头差不多。
冷厉的风在周围呼啸着,耶律斐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勒住了喉咙一样,几乎无法呼吸了。
那浓重的杀气,在黑衣人的周围弥漫开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耶律斐,你是个男人,就要为了你的行为负责。”
这就是要杀了他灭口了。
耶律斐虽然浑身动不了,却好像没有什么恐惧,反而觉得有一种解脱。
他甚至都懒得去辩解自己根本就还没有泄露消息呢,他现在杀了自己其实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耶律斐就笑了笑,对面的黑衣人眸子猛得一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临死还能笑出来……
冷得能冻死人的深夜,值夜的太监也都是能偷懒就偷懒的。
他们围着火炉,喝着奶酒,吃着手抓肉,一边谈论着宫里那个宫女长得俏丽,谁和谁又对食了,哪个宫女和侍卫偷情……
突然,他们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那声音太过凄厉,让他们怀疑发生了什么惨案。
立刻就有一个太监站起来,提了灯笼就想出去。
另外一个老太监呵斥道：“坐下,别沉不住气。”
这种夜里,如果有惨叫那也是主子们责罚哪个奴才,若是他们冒冒失失地去了,撞破了什么,到时候跟着倒霉。
而且若是发生了别的什么谋杀案,那他们去了,也没有用,反而可能也被一并灭口,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明早就装作是刚发现的好了。
老太监毕竟是有几十年的丰富经验了,在皇宫这种看似风光实际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种赖以为生的经验就显得尤为重要。
其他几个太监都相信他,依赖他,所以见他发话,他们也就不再多管闲事。
只是难免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的,原本的笑谈声就小了很多,渐渐地,越来越沉默,都枯坐在炉火旁边,一个个想着宫里发生的那些或诡异或凶残的故事。
而这时候的丽妃,却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耶律斐之死【02】
而这时候的丽妃,却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原本因为完成了任务,萧闲和沈明珠已经被大火烧死,她也就可以放松一下。
而且,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平安地离开金国的皇宫了。
当初主上答应过的,只要她完成一件重大的任务就可以提出一个相应的要求。
以沈明珠和萧闲的命,来换自己和儿子的命,足够了。
她已经不想呆在这里,对她来说,最想要的是自由,而不是什么皇后的位子。
而且她对耶律飞雄也没有一点感情,更不稀罕他的宠爱。
可方才,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儿子一身的血,笑着对她说“你以为就可以逃脱吗？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宁愿和他们死在一起。”
然后他就投身进了熊熊大火中,吓得她一下子醒过来。
“小飞！”丽妃忙起身穿衣。
一个宫婢忙上前服侍,“娘娘,殿下早就歇息了。”
丽妃靠在床靠上定了定神,是了,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并不是真的那样了。
等她带了小飞离开这里,去过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这一切,小飞都会忘记的。
况且,她的美丽,一半来自天生,一半来自后天药物的培养,可是药三分毒,用药性培养起来的美丽,总归是有期限的。
这两年,差不多就是她的期限。
如果她再不离开,那她的容貌也会迅速衰败,到时候难免要被打入冷宫,还不如早点离开的好。
反正组织里有的是她这样用药物培养起来的美人,没有她还有别人。
况且,耶律飞雄也不是个全然好色的男人,所以美色在这里,用处反而没有多大的作用。
好在,她已经完成了任务,起码可以得到组织的庇护,下半生,能够平安地过完。
丽妃最终还是更衣,披上了披风要去偏殿看看儿子。
宫婢们拗不过,自然要陪同的。
等丽妃带了人去了偏殿,却发现内室床榻凌乱,根本没有人睡在里面。
而且,床褥已经是凉的了,分明人都跑出去很久了。
丽妃心里咯噔一下子,就好像有什么攫住了自己,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好像是被人打开了闸门唰得流干了一样。
“殿下呢？”她脸色惨白,声音都颤抖起来,尖锐得吓人。
老宫人也愣住了,他分明就看着殿下上了床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丽妃也顾不得斥责他,而是立刻吩咐道：“派人去找,赶紧将殿下找回来。”
她的贴身侍婢应了,立刻就去安排。
丽妃却又道：“不要大张旗鼓,要小心一点,别让人知道了,到时候又生事端。”
宫人们应了,都纷纷去忙活。
他们打了灯笼,现在丽华宫附近找。
丽妃则坐在儿子的床边上,脸色越来越白,她想起什么,吓得自己一个激灵,随即又否定自己,不会那样的,然后强迫自己安定下来。
“不会的,不会那样的。”她喃喃地自言自语。
不管儿子是谁的,可总归是她的
耶律斐之死【03】
不管儿子是谁的,可总归是她的,长得跟她如出一辙,她如何会不心疼呢。
只是压力太大,有时候她根本顾不过来,总想着只要事情成功了,离开这里就好了。
离开这里,她就可以和小飞过新生活,那时候自己要好好地待他,给他所有的母爱。
很快,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匆匆地进来,“娘娘！”
那声音充满了凄惶,是她的贴身侍婢。
丽妃猛得站起来,“怎么样了？”
那侍婢一脸的惊恐,手里拿着一件沾满了血迹的衣服,“娘娘……”
丽妃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她摇摇欲坠,几乎挪不动步子。
那衣服很明显就是耶律斐的,是她亲手给他缝制的袍子,他最喜欢穿的。
丽妃只觉得满嘴的血腥气,眼睛里除了那件衣服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脑子里嗡嗡的,只有睡梦中的那声惨叫还有儿子的笑容。
不会的,不会的……
她猛得夺过那件衣服,冲回了自己的寝殿,她将门一关,凄厉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让我做的,我也做了,还想做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小飞？为什么？”
大殿里空洞洞的,只有嗡嗡的回声,却没有人来回应她。
负责保护她、监视她的那个躲藏在梁上的神秘男人,一直没有回应,无声无息的,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丽妃不管不顾地抄起什么来就往梁上扔,想要将那人给打下来,可她不会武功,根本不能够。
后来她才认清楚一个事实,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在的。
不在……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去杀了小飞？
丽妃疯了一样地想要爬到梁上去看看,几个贴身的侍婢拉都拉不住她。
她们面面相觑,“要不要去禀报陛下。”
“作死,咱们丽华宫的事情,任何事都不需要禀报皇上,除非活腻了。”
一个年长的姑姑瞪了她们一眼。
虽然现在看起来混乱,可丽华宫,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乱一乱的,那又如何？
她们这些人,必须要保守秘密,否则就算是现在去跟皇帝告密了,回头那些人想要杀了她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权衡之下,她们自然知道什么对自己是有利的。
除非是丽妃娘娘走了,那些人也走了,她们离开了丽华宫,换了主子,否则什么都不要说,只管在这里老实当差就好了。
更何况,他们可是专门弄进来伺候丽妃娘娘的,看起来是偶然来到丽华宫的,可每一个人却都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
丽妃发了一阵疯,却又想起来,问那些衣服是哪里发现的,人呢？
几个侍婢摇摇头,悲伤地道：“娘娘,只有衣服,在角门外面。”
丽妃立刻就命令去看看。
她也顾不得做肩舆,随意的披上了斗篷就出门。
这时候昏暗的天空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不过片刻,已经风风扬扬的铺满了天与地。
那北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人的脸,丽妃向来……
耶律斐之死【04】
那北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人的脸,丽妃向来爱护自己的容貌,保养得非常好,轻易不会出去吹冷风的。
她总是说草原上的风又冷又硬,是美丽的天敌,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吹风。
就算是吹风,她也会做好万全的防护措施的。
而现在,她却什么都不顾地就冲了出去,甚至连风帽都来不及戴上。
大雪跟天空中有只无形的手不断地扯碎了棉絮一样,大朵大朵的棉花纷纷扬扬的砸下来,片刻地上就是厚厚的一层。
他们踩着雪毯赶去了角门,结果那里已经被雪尽数覆盖了,什么都没有。
灯笼昏黄的光洒在雪地上,那莹白的积雪越来越厚,就算是扫开,地上也什么痕迹都没有。
“娘娘,这里有血！”
一个太监眼尖,立刻就发现了。
那些血是溅在旁边的松柏上的,血迹已经冻成了血冰,暗红色的,如果不是因为被墙壁挡住了还没有落上血,否则也不会被发现的。
丽妃心口绞痛,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那些宫人们只好商量了一下,先将她抬回去,等黑衣人来处理。
他们这些宫人接到的命令就是好好服侍丽妃,帮着她善后,不要让任何人怀疑丽华宫。
其他的事情,他们什么都不必做。
所以,关系到神秘人的事情,他们只当不知道,从来不敢去偷听他们说什么,更不会打听的。
如今发生了这样混乱的事情,丽妃娘娘还管着宫里的事务,明日只怕端妃娘娘就会打发人来。
若是不能妥善处理的话,只怕就会有麻烦。
掌宫姑姑少不得要担起责任来,她让人将血迹都清理干净,又将丽妃抬回去好好伺候着,至于耶律斐,反正一直装病,就还说他病着不肯出门见人就好了。
其他的,一切如常。
若是端妃来了,就说丽妃娘娘夜里着凉,得了伤风即可。
风越来越大,雪也越来越厚,天地间,苍茫茫的,几步开外就看不清楚了。
风卷着雪,拍打着窗户,就算是双层窗户,中间还填了厚厚的木屑,可凉意还是不断地侵袭进来。
更何况是容紫玉的比冰窖还冷的冰宫。
最后,沈明珠和胭脂找来了好几个炭盆,将炉火烧得旺旺的,围着耶律斐,他才渐渐的暖和过来。
这自然是得益于流觞在丽华宫监视,知道他们的动向。
流觞早就将丽华宫的情况告诉了隐匿在暗处的萧闲和胭脂,所以在黑衣人想要杀了耶律斐灭口的时候,他们就能及时赶到。
而那个黑衣人,被萧闲打得喷了一口血,又被胭脂踢了一脚,断了两根肋骨,如今躺在地上还没有苏醒过来。
容紫玉的毒已经暂时被胭脂给压制了下去,如今没有了深厚内力的支持,身体也是冷得骇人。
她拥着狐裘,瑟瑟缩缩的,但是脸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和冰冷,没有一点温度,也没有一点窘迫。
就好像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
****
人家曲水和流觞打扮成大姑娘小太监的卧底监视,也不是没用滴,哈哈。
耶律斐之死【05】
沈明珠看了她一眼,“容夫人,这个人,你认识么？”
说着,她踢了踢那个黑衣人,如今黑衣人的面罩已经被拉下来,脸色苍白,容色俊朗,是个看一样就不会被人忘记的男人。
但是这个人,沈明珠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有点眼熟。
尤其是那眉眼,看起来哪里见过的。
可她又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容紫玉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不认识。”
沈明珠也不着急,“容夫人是想说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容紫玉哼了一声,“你都认定我和他们是一起的,还有什么好问的。”
沈明珠不以为忤,笑了笑,“容夫人,如果单凭你自己,怎么可能压制得了铁石心肠的毒药？再说,暖香阁的火,想必也不是你一个人放的。当时暖香阁也不止是你一个人,你难道还想否认吗？”
容紫玉见被她拆穿,便不吭声了。
沈明珠却不管她,而是顾自道：“容夫人帮了我们,难道就不怕他们会对付你吗？”
她看了萧闲和胭脂一眼,视线落在了耶律斐的脸上,“他们连一个无辜的孩子也要杀死,难道容夫人觉得他们能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容夫人若是和他们一伙的,自然知道他们的残忍。若不是和他们一伙的,那又难以解释你为何会知道他们的行动了。”
容紫玉紧紧抿着嘴巴,似乎在抗拒回答她的话一样。
沈明珠笑了笑,便也不说话了,她蹲下去,看着那个黑衣人,对萧闲和胭脂道：“王爷,胭脂,你们看看这个人,有没有见过,我总觉得他很面熟。”
胭脂道：“是有点眼熟,这些黑衣人,一个个披着黑斗篷,带着黑头套,高矮胖瘦几乎一样,看起来都像是一个人。”
萧闲视线在那男人脸上一扫,就道：“要说模样,看起来跟夜阑有几分相似,不过眉眼倒是和计都有两分相似。”
计都？夜阑？
沈明珠和胭脂对视了一眼,她们竟然没有发现。
沈明珠自认自己眼神不算差的,见过的人都是不会忘记的,胭脂虽然对男人不怎么感兴趣,可也不会那么差。
她和计都也打过几次交道的,而且计都后来几次甚至都不戴面罩的,自认可以看得见模样多
听了萧闲的话,她俩就专注地盯着那个男人,初始看,一点都不像,可被萧闲这么一说,沈明珠和胭脂都觉得有点相似。
虽然不是非常像,可是有那么一二分的相似。
沈明珠诧异道：“那夜阑和计都什么关系？这黑衣人难道和他们也有关系不成？”
萧闲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摇摇头,吩咐胭脂,“弄醒他。”
胭脂领命,一缕指风弹出去,黑衣人就醒了。
他只记得自己要杀耶律斐的时候,突然一道雄浑的掌风扫来,他立刻就躲,谁知道后面却一道更加阴狠的脚风踢在了他的肋骨上,当时就让他肋骨断裂。
而那一掌也结结实实地击在他胸口,让他猛得喷了一大口血出去。
耶律斐之死【06】
那一大口血,恰好就喷在了耶律斐的胸前,星星点点的,溅在地上和树上。
没有人能那么结实的受了萧闲一掌还能站着的,更何况是萧闲故意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所以他一下子就昏过去了。
光线入眼,他有些不习惯,眯了眯眼,就看到了眼前穿着灰突突衣服的冷面女人。
那衣服还有被烧焦的痕迹,看起来挺狼狈的。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胸口疼得让他觉得骨头都被人拆零碎了一样。
他咳出一口血来,惨笑道：“原来名动天下的燕王也会偷袭呢。”
萧闲淡淡地道：“我会的还很多,最擅长的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最好不要想着都试一试,本王从不开玩笑。”
黑衣人表示知道,“拜月门的惨案,咱们都清楚得很,王爷好手笔。”
萧闲轻哼,“你不是当初的主谋人,他如今在哪里？”
黑衣人摇头,“可能在大秦都城,也可能在江南,反正不在金国。”
“你们在金国的主谋是谁？”
萧闲继续问道。
黑衣人露出一丝笑容,“王爷,我们都听命于主上的,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主上,所有的任务都是有密令送达指定地方的。”
正因为他没有见过主上,也不是主谋,所以他根本不害怕,萧闲问什么答什么。
“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萧闲也不恼火,只是换了个问题。
黑衣人摇头,“我们只做接到的任务,其他的不参与决策和商议。”
“你和去找苏钮喇的黑衣人,身份是等级的吗？”萧闲又问了一个新问题。
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苏钮喇？”
萧闲点点头。
黑衣人就道：“那可能是其他人负责的,不是我管的。我只负责丽妃这里。”
萧闲脸色闪过一丝怀疑,然后看向沈明珠,示意她可以继续问下去。
“那容夫人这里呢？”沈明珠问了一句。
黑衣人转了转眼珠子,也没有看到容紫玉,“是紫玉宫么？她只是个意外,双方有合作而已,各取所需,彼此志同道合罢了。”
“未必吧,”沈明珠笑了笑,“比如,你们肯定想要杀了耶律恩,可容夫人却不想。”
闻言,容紫玉猛得看过来。
黑衣人咳咳两声,“误会,我从来没有接到过要杀还北祁王的命令,除非是别人执行的,我这里接到的命令,自始至终就是想要两位的命。”
“你其他的几个同伙儿在哪里。”沈明珠沉沉地问着。
黑衣人继续摇头,躺在地上,摇头有些费劲,可他还是很认真地在摇头。
沈明珠冷笑,“如果没有同伙,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自己就能在冰湖上放炸药,自己就能将暖香阁点了火吗？”
黑衣人眼珠子又转了转,这一次准确地转向了容紫玉的方向,“暖香阁放火有容夫人一起。”
说完,他声音转冷,带着无限的威胁,“容夫人,合作得很好啊！”
他的计划万无一失,根本不可能让沈明珠和萧闲逃出来的,要知道,
耶律斐之死【07】
他的计划万无一失,根本不可能让沈明珠和萧闲逃出来的,要知道,那迷香可是放足了量的,不仅如此,另外一个房间里还有很足量的炸药呢。
他们怎么可能逃脱得了,自然是容紫玉搞鬼了。
容紫玉也听出他的威胁来,冷冷地问：“为什么不杀了耶律飞雄,却想要杀耶律恩？”
黑衣人也不避讳,“杀了耶律飞雄还会有别人,可耶律恩就只有一个,杀了他就是釜底抽薪之计。”
“呸!”容紫玉啐了一声,再也不说话了,目光却阴冷得更加骇人。
沈明珠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笑了笑,看向容紫玉,“容夫人合作得很好,你们配合得也很好。如果我们不找容夫人打探消息,容夫人就不会引导我们去皇后宫,然后也不会追着你们出去了。如果我们不出去,你们也就不能顺利在暖香阁布置机关了,当然也就不可能放火。我们刚追丢了你们,自然会放松了警惕,所以这时候你们趁虚而入,结果就得手了。真的好算计,佩服,佩服!”
沈明珠连连击掌。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沈明珠这么快就理清了关系,他不禁暗暗心惊。
“如果苏钮喇不是受了你们的指使,自然也不会安排我住在暖香宫了,而容紫玉如何不是和你们合作,也不会在暖香阁出现引起我的注意,是也不是？”
沈明珠轻轻地笑着。
容紫玉这次也动容了。
沈明珠继续道：“原本你们可能想冰嬉节的时候下手,只是当时防护太严密,你们不好下手。”
冰嬉节的时候,沈明珠让褚基和侯寿带了人严密监视着冰湖,所以他们没有那么容易下手。
冰嬉节之后,大家放松了警惕,他们才会挑那么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日子出手。
而且还是对几个根本没有办法应付这种危机的少年男女出手。
着实可恶!
若是她会放过他们,那自己还是脑子进水了。
沈明珠说到后来,面上笑容越来越温润,可声音却越来越冷,没有一点温度。
整个人,也弥漫着一种让人心惊的杀气。
“容夫人之所以告诉我苏钮喇的宫里有什么情况,只怕也是觉得我们肯定逃不过这场大火,所以才毫无顾忌地告诉了我们。只不过,我倒是好奇,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容夫人为何又要在暖香阁里做了手脚,让我们逃脱了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命运呢？”
沈明珠毫无顾忌地问着,视线锁住了容紫玉。
之前容紫玉不肯说,那么现在当着她合作的黑衣人了,是不是该收了？
如果不肯说,那么以后,只要她不管,黑衣人就绝对会对容紫玉下手的。
沈明珠是在逼着容紫玉表态。
果然,黑衣人立刻眼色阴狠地盯着容紫玉的方向,嘴唇紧抿,浑身充满了怒气。
而容紫玉却似乎没有什么畏惧,声音依旧冷冷地,“我只是觉得天底下难得见到你和萧闲那样的有情人,小鸳鸯死了,未免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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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这个迷迭香,不是咱们说的那个迷迭香啊,咱们的迷迭香可是没毒的。
想她死没那么容易【01】
而容紫玉却似乎没有什么畏惧,声音依旧冷冷地,“我只是觉得天底下难得见到你和萧闲那样的有情人,小鸳鸯死了,未免有点可惜。”
这自然是敷衍的话,真正的缘由她不肯说。
便是逼迫,她只怕也不会开口的。
黑衣人骂道：“容紫玉,你……别忘了,你是发过誓的,违背誓约,毒发身亡。”
容紫玉声音冷冰冰的,“我本来就中毒已深,早晚会死。倒是你们,欺骗我可以治好,却每一次只是利用,到现在我的毒根本只是越来越厉害。我要是信了你们,才真的是傻到家了。”
说着,她就起身下了地,赤着脚,那青白的肌肤上青筋非常明晰,原本是很美丽的一双脚,却因为这个而显得有些吓人。
她走到了黑衣人跟前,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就算是毒发身亡,你也要死在我的头里。”
说着,她便抬起了脚,一脚朝着黑衣人的胸口踩下去。
“咔嚓”一声,黑衣人的肋骨又断了两根。
黑衣人疼得惨叫一声,没有内力的护持,他又昏死过去。
容紫玉似是为了泄愤一样,在他胸口踩来踩去,嘴里念念有词,“我让你们骗我,让你们骗我,踩死你！”
沈明珠几个假装看不见,各自扭开了头,却一个个忍得有些辛苦,这样的容紫玉还真是有些……
而容紫玉也算是有分寸,没有真的将黑衣人踩死,萧闲等人也知道她不会真的杀了黑衣人,否则也不会让她如此做了。
容紫玉发泄地差不多了,才喘了口气道：“我之所以救你们,只是想让你们救耶律恩,不管是这些人,还是耶律飞雄,你们要保护他。”
沈明珠叹了口气,一个痴情的女人,还真是让人可叹。
吃尽了苦头,对那个人又爱又恨,最终却还是选择保护他。
“好,就算你不救我们,我们也会保护耶律恩的。”沈明珠淡淡地说着,“只要他还是我们的朋友,坚持两国不开战。”
容紫玉脸色虽然还是那么惨白,却好看了一分,“你放心,耶律恩比你们还不想打仗,那是个看起来冷,心却软得一塌糊涂的男人。”
说完,她就又回到了榻上,不再说话,而是专心运功去了。
沈明珠这才让胭脂给黑衣人疗伤,她则去看看耶律斐。
耶律斐的伤势不是很重,只不过是被黑衣人的内力给伤了心脉,所以昏过去了。
胭脂已经给他喂了药,面色也红润了很多,呼吸绵长有力,不似之前那样。
他看起来其实还是一团孩子气,和萧泽差不多,满脸的倔强,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的脾气一样。
可他却没有萧泽那么受宠,所以于那倔强中更多的是自我保护的意识,而不像萧泽那么任性妄为,只图自己痛快。
前世沈明珠对耶律斐的印象只在于那个美得有些妖异的大金王爷,生性冷漠高傲,不为耶律飞雄所喜,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大金节节败退。
想她死没那么容易【02】
他为了保护他的母妃,被人射杀跌下了悬崖。
那时候或者说在这之前,沈明珠对耶律斐的结局都没有什么兴趣的,因为她只当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这一刻,她却又觉得他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自己认识的人。
他之所以不敢救明芙,是因为他害怕。
之后他后悔了,又因为没有及时提醒她,导致了这场大火,以为她和萧闲被烧死了,他内疚万分,想要去找萧泽报信。
结果就差点被黑衣人杀了灭口。
既然他是想对她坦白的,那她就不想抛下他不管。
至少不会让他那么不明不白地就死在这里。
如果他和丽妃是被逼的,她甚至可以给他们一份平安和自由。
沈明珠相信,黑衣人如今还不敢跟她明刀明枪地对着干,否则也不会总是采取这样下三滥的招式了。
这足以说明,他们不敢和她面对面。
耶律斐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明丽的脸庞,他恍惚了一下。
“沈明珠,你,你是来索命的吗？”
随即他又摇头,“不对,我一定是死了,在地狱里碰到你了,是吧。”
沈明珠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熊孩子还真能胡思乱想。
耶律斐继续道：“你不怪我吗？我没有对你坦白,是我害死了你和王爷。王爷……他,他还好吗？”
沈明珠又笑了笑,“你好点了吗？”
耶律斐点点头,“看到你们这样,我好多了。还好你们没有被烧成黑炭棍,否则我都不认识你们了,见到你们也会被吓死的。”
随即他又自我解嘲地笑,“哎,反正我都死了,怎么还会吓死呢,真是鬼也害怕鬼,笑死人了。”
听着他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胭脂忍不住道：“我们都好好的,什么死啊鬼啊的,你自己想死就算了,我们王爷和郡主可不能死。”
耶律斐原本已经躺下去了, 如今猛得给坐起来,吓得瞪大了眼睛。
“什么？没死？”
胭脂瞪了他一眼,“没死你很失望啊,如果你想死,我介意戳你一刀的。”
耶律斐立刻道：“戳一刀很疼,那还是算了。”
之前昏倒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什么疼,所以不怕,现在要是戳一刀,那岂不是要疼死了,还是算了。
他又扭头去看沈明珠,见她笑眯眯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顿时蹙眉,扬声道：“郡主,你怎么能这样？戏弄人很好玩儿吗？”
沈明珠嘿嘿一笑,“还行,感觉不错。”
耶律斐气得就跳起来,“我可要回去了。”
胭脂拦住他,“天寒地冻的,出去冻死你,还是明儿再走吧。”
耶律斐却坚持,“我得去看看我母妃。”
他终归还是挂念着丽妃,虽然她可能不爱他了,甚至想要抛弃他了,但她还是他的母妃。
唯一的亲人了。
胭脂拦住他,“现在还不行,你现在回去,只怕还会有人杀了你的。”
耶律斐吓得立刻顿住了脚步,回头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