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锣密鼓【03】
而沈明珠还是在忙碌,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吉美以为沈明珠没有听见,就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沈明珠,我说真的,香香是个好女孩子,善良美丽,正直大方。她和你不合,其实就是嫉妒你和萧闲在一起。不如你让她也嫁给萧闲,你们两个人都嫁给他,那就没有矛盾了。”
“香香不是个不讲理的女孩子,她懂事,乖巧,善良,正直,你为什么容不下她呢？”
她看沈明珠一直不理她,有些气恼了,“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吗?你的男人为什么不行？”
一直和碧云在那里做针线的流波都要忍不住上来骂她了。
跟着沈明珠的这些女孩子,已经都有了一种认识,除非是只娶她们一个的,否则都不值得嫁。
再好也不值得嫁,越好的男人,如果不专一,对嫁给他的女人来说,只能是灾难。
沈明珠写好最后一个字,收了尾,这才抬头瞥了她一眼,“那你呢,觉得你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吗？”
吉美愣了一下,“我,关我什么？我又不嫁人。”
“为什么不嫁人？”沈明珠将信折起来,塞进信封里,然后用特制的胶水粘上,又滴上火漆。
沈明芙就将一枚印章递给她。
沈明珠将印章在未干的火漆上,然后把信放在了一旁,等着人来拿。
她弄好了,这才又抬眼看吉美,吉美抿着嘴,一脸的倔强。
看沈明珠看她,吉美才哼道：“我干嘛要嫁人,也不是所有女人都需要嫁人的。”
“因为你不漂亮？”沈明珠直言不讳。
吉美一怔,下意识地就讥讽道：“原来名满天下的沈明珠,也是以貌取人的。”
沈明珠呵呵一笑,“不管谁,都会喜欢漂亮的东西,第一眼看着漂亮,心里也舒服,谁会喜欢整天看到凶神恶煞呢？”
吉美重重地哼了一声。
沈明珠继续道：“不过相貌丑俊,那是先天的,相貌平凡的人,可以通过后天的教养来弥补。漂亮的人,如果心思歹毒,也不会受人欢迎的。模样平凡,但是如果性子好,喜欢跟她亲近的人也不会少的。况且,对于人来说,再漂亮的,看习惯了,也会不那么惊艳。再丑的,看多了,也就不那么难看,反而也能发现优点。”
她笑了笑,“我说的因为你不漂亮,不是我以貌取人,而是你以貌取人,你总以为自己不漂亮,不会有男人喜欢。难道不是吗？”
吉美心头如同被什么重重一击,似乎明白一点什么,却又朦胧不清的。
香香说过的,她很美,是一颗黑珍珠,是她眼里的美人。
但是香香也说,男人却不这样以为的,男人以为的美人,都是沈明珠那样的,肤白娇嫩,笑靥如花,身材婀娜柔软……
沈明珠看她似乎在沉思,便起身,道：“你想想,如果你要嫁给一个男人,你是不是还想让他娶别的女人？即使是耶律香,都不介意吗？”
紧锣密鼓【04】
吉美想要说香香不会介意的,但是她又想起香香说起萧闲时候的表情,那么意气风发又那么急切得甚至有点贪婪了。
她根本不能明白香香的那种感情,单单是听说一个人的故事,听多了,难道就会爱上吗？
爱是什么？
吉美的不懂,也不想懂,因为她觉得不是好东西。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啊呜、啊呜”的声音,伴随着丫鬟们的惊呼。
沈明珠看了吉美一眼,“吉美公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除了相爱的夫妻,没有人会陪你走一辈子。”
说完,她就走去了院子里。
就看到一只肉团在院子里拱来拱去的。
原来是那只小老虎,肉呼呼的,笨拙地动来动去,跟只猫差不多。
听到了沈明珠的动静,他就一拱一拱地跑过来找沈明珠,期间跌倒了两次,滚了三个滚,才到了沈明珠的脚下。
它兴奋地拱沈明珠的裙子,去扑咬沈明珠绣花鞋上的蝴蝶,嘴里还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
一个婆子从旁边过来,笑道：“哎呀,这是哪里来的猫,看着笨得慌,倒是会挑人。大小姐,奴婢给它带下去吧。”
沈明珠摆摆手,“不用,你只管忙去吧。”
她弯腰将那只小老虎给抱起来,小老虎立刻就咬住了她腰间的丝绦,将那块羊脂白玉咬在了嘴里,磨得嘎吱嘎吱的响。
沈明珠无奈地笑笑,将玉佩从小老虎的嘴里拽出来,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道：“别淘气。”
那玉佩已经被小老虎锋利的牙给咬出了缝隙。
听到动静的沈明芙几人也跑出来,看到小老虎都笑着上前逗它。
这小东西自从被沈明珠救了之后,就总想亲近她。
母虎因为受伤重没多少精力管它,它就黏着沈明珠,沈明珠将它才送回去没两天,它就呜呜地不吃不喝的。
后来萧闲索性就管耶律飞雄要了来,将它放在沈明珠的院子里。
反正跟只猫一样,现在也不伤人,没有危险。
而那母虎因为感激沈明珠,似乎也丝毫不担心,甚至还默许了将小老虎送给沈明珠的举动。
流波看到那块玉佩,惊叫一声,“啊,这块极品羊脂玉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买来的,你就这么给咬坏了,岂有此理。”
说着就去揪它的耳朵。
小老虎啊呜啊呜地咬她的袖子,结果流波反而被它缠上甩不脱了。
“小坏蛋,你给我放开,你把大小姐的玉佩给咬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
一人一兽在院子里闹将起来。
吉美回头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主子可以和下人们闹成这样。
那些人都是要等级森严,主仆分明的。
就算是善良的香香,也会时常责罚那些奴仆,吉美觉得也没什么不对的。
可看到沈明珠的院子里竟然是这样欢声笑语的状态,她又觉得很惊讶,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仆关系。
沈明珠真的是那样残忍冷酷的吗?
紧锣密鼓【05】
沈明珠真的是那样残忍冷酷的吗?
她对自己倒是不错呢。
吉美心里很纠结,觉得跟沈明珠好的话就是背叛了耶律香,因为香香最讨厌沈明珠了。
吉美一时间觉得迷惑,第二日她就找了个借口回去跟哥哥诉苦。
布萨倒是安慰了她,让她只管在那里呆着,不必为难,反正沈明珠也不敢伤害她的。
“哥哥,你说沈明珠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坏？”吉美满脸的困惑。
布萨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室内,笑道：“吉美,你可不能被沈明珠的外表给骗了,她是什么人,你一定要看清楚的。她是一条毒蛇,绝对不是白羊。难道你现在已经真的要投靠沈明珠,反而不要哥哥了不成？之前你不是还说你和香香是真正的友谊,是绝对不会出卖她的吗？”
吉美点点头,“是啊,我不会出卖香香的,可我……”
“别说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免得沈明珠怀疑你来给我通风报信呢。”
布萨将要问的已经都问出来了,似乎急着让她走。
吉美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而她走后,布萨进了内室,里面一人冷哼道：“怎么,吉美跟着沈明珠,这么快就要变心为沈明珠鸣不平了？”
布萨忙笑道：“怎么会呢,你也知道吉美是个单纯的傻丫头,哪里有那么多想法呢。”
“她傻？我看她一点都不傻,你和大妃那么聪明,她会傻？你要是说她真傻,我都怀疑了,你和大妃那么聪明,你英俊她美丽,那吉美怎么就这么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布萨一下子愣住了,眸子里骤然眯起,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那人又娇笑道：“好了,我不过是觉得奇怪罢了,你何必这么吓人。我好不容易躲开宫人出来一趟,咱们抓紧时间吧。”
而沈明珠这里,夜暮时分,梅兰竹菊四姐妹回来汇报消息。
他们出动了一半的人,在耶律恩和耶律晋的帮助下排查了上京所有的火药点,不管是民窑还是官窑,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基本上都排查遍了。
一共发现了三处可疑的地方,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留下暗哨暗暗地盯着。
菊韵就在地图上分别指明了三个位置。
她脆声道：“郡主,第一处,是以做烟花爆竹为掩护的,第二处是专门帮人做打渔破冰的火药,还有一处,在这里……”
她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这是个杂耍铺子,平日里需要一些火药来辅助表演。如果单纯是表演的话,根本不必储存太多的火药。毕竟那些火药也是危险之物。可我们分明就发现他们专门有三间屋子是用来存放火药的,门窗紧闭,不许任何人随便出入。所以,咱们就利用尚方宝剑调动了京城的巡逻兵去那一带每日巡逻。”
这叫做故意打草惊蛇。
沈明珠点点头,这时候流波过来掌灯。
“大小姐,王爷过来了。”
沈明珠想起自己约他有事情的……
紧锣密鼓【06】
沈明珠想起自己约他有事情的,便让人收了地图,然后去外面迎接他。
因为在宫里不那么冷,所以萧闲没有穿大氅,行走间飘然潇洒,却又面色冷峻目不斜视,自有一股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惹得那些金国的侍婢们都躲在一边偷偷看个不停。
沈明珠迎了他,将方才的消息和他说了一下,然后就进了屋里。
萧闲的意思也是不必打草惊蛇,毕竟这是在上京,不是大秦的都城,很多事情他们不熟悉,行差踏错,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这时候小老虎听见他的动静,立刻就从旁边的牡丹花盆里钻出来,“嗖”的一声想要跳进萧闲的怀里。
谁知道它太胖,加上体质有点弱,不过是跳下花盆就滚在地上。
圆鼓鼓的,很是笨拙。
它啊呜一声,抬起头来,嘴里还叼着几片叶子,身上也滚了几片枯叶。
沈明珠看了它一眼,对萧闲笑道：“你好心带着它,可不要害了它才好,你看它这副样子,谁还知道它是老虎。只怕都以为它头上那王字是咱们给它贴上去的呢。”
大家都笑起来。
小老虎就撕咬沈明珠的裙摆,她只好将它拎起来让它坐在她腿上。
萧闲也被它吸引了注意力,难得的那么有童心和爱心,“给它起个名字吧。”
沈明珠看了看它,“它可是老虎呢,起了名字,会不会太像宠物了。”
萧闲却呵呵一笑,“做你的宠物,未必就比做老虎差呢。”
沈明珠看他一副非要将她宠坏的样子,虽然无奈,却也心里甜甜的。
毕竟能有一个人一辈子会宠爱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呢。
她用手指头戳着小老虎的鼻子,笑道：“那叫什么好呢？”
萧闲摇头,“我起的它肯定会嫌弃还是你自己起吧。”
沈明珠将小老虎举起来,和自己平视,“喂,小东西,要是我给你起名字,可没有好听的啊。你看你又圆又懒又笨又馋的,简直就是一只猫,叫你喵星人如何？”
她也难得的有童心,幼稚一把,觉得喵星人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嫌弃它呢,顿时就笑起来。
碧云和流波来送茶点,流波好奇地问道：“大小姐,喵星人是什么啊？”
沈明珠摸着小老虎柔软的毛,笑道：“就是另外一个叫喵星球来的人。”
一听说是人,流波等人吓坏了,立刻就警惕地看着小老虎,不过哪里看都不是人,还是只大懒猫。
沈明芙也跑过来,“叫喵喵吧。”
反正小猫就是喵喵叫嘛。
小老虎扭头斜眼,瞪了她一眼,嗓子里呼噜呼噜的声音。
沈明珠用手指戳戳它的头,“好,就叫喵喵,虎妞,笑一个。”
小老虎立刻愁眉苦脸的,在她手心里使劲蹭啊蹭的。
流波就立刻拎着它的脖子,“大小姐,奴婢将它拿走吧,别把您的衣服又撕坏了。”
大小姐的衣服,每一件可都是非常贵重的呢,那块玉佩价值三千两白银呢……
紧锣密鼓【07】
大小姐的衣服,每一件可都是非常贵重的呢,那块玉佩价值三千两白银呢,被它给咬坏了,虽然说可以修补一下,却也没有那么好了啊。
沈明珠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将小老虎给她,大家去用完膳。
晚膳后,各自休息。
沈明珠拉着萧闲往外走,萧闲已经习惯她不事先打招呼而是时间一到立刻行动的作风了。
他顺手就帮她将风帽戴上,“咱们去哪里？”
沈明珠住的暖香宫比较偏僻,但是位置却很方便,因为偏僻,所以不管是去后宫还是前面的文华宫,都不远。
沈明珠指了指西边的那座暖香阁,“先去那里瞧瞧。”
因为那边的暖香宫一直是以封锁的状态存在的,为了表示对金国的尊重,之前她没有想过要去那边看看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这些事情,出于她敏感的直觉,她就想去看看。
不管那里的人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总归她觉得被人偷窥不是那么舒服。
因为那个紫衣人很可能就是紫玉娘娘,现在那个紫玉在后宫也不怎么得宠,性子又冷,和皇帝关系时好时坏。
耶律飞雄也不是犯贱的人,她对他那么冷淡,他自然也不会热脸来贴冷屁股,所以紫玉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宠幸。
不过皇帝对她倒是也不坏,虽然不去临幸,却也关照过宫人不许对她不尊重,更不许克扣她的份例,更不要逼着她做什么事情。
所以,可以说紫玉在这宫里,过得也听舒服的。
紫玉娘娘的紫玉宫自然不在这暖香阁的,而是在后面,她自己独占着一座宫殿,没有其他的妃嫔同住,宽敞得很。
若是正常人,一个妃子,自然要想尽办法来邀宠的,若是像她这样对皇帝那么冷淡,只能说明她不喜欢皇帝,甚至说可能另有所爱。
否则,一个女人,不管多么不情愿,已经来了这不见天日的宫里头,为了自己能活得有尊严有体面,也必须要去讨好皇帝的。
宫里瞬息万变,如果没有皇帝做依仗,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可能会成为宫斗的牺牲品。
紫玉不会不懂这个问题。
可她竟然还是我行我素,对皇帝那么冷淡,只能说明,她真的不爱皇帝,而且心中另有所爱。
两人很快就到了西边的暖香阁,看起来和东边的那座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因为没有人住,所以里面也没有光亮,黑漆漆的一团。
只能借着月光看一看外面的大概。
沈明珠轻声道：“咱们进去看看。”
萧闲点点头,袍袖一挥,那两扇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
“门没有锁。”
虽然他的内力也能将锁头打开,但是这种情况显然是没锁的。
“反正也没有人来,锁不锁都无所谓的。”沈明珠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盒子,按开机括,顿时泛起一圈柔和的光亮。
竟然是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
她一手托着夜明珠,一手拉着萧闲,两人走了进去。
暖香宫的秘密【08】
这暖香阁和另一座一模一样,连摆设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里面冰冷得跟冰窟似地,没有一点温度。
加上夜明珠的光芒也是清莹莹的,更显清冷,连那些摆设也冷硬得好像是冰雕一样。
他们看了一下然后就拾级而上。
木楼梯构造结实,就算不用轻功,也没有一点声音。
二楼铺着厚厚的地毯,摆设依然一样。
然后他们就上了三楼。
凄冷的夜里,寒风呼啸,乌云遮住了月亮,周围黑漆漆的一团。
只有夜枭以及不知名的鸟兽的叫声偶尔传来,让人有一种皮肤里往里发冷的冷瘆瘆的感觉。
漆黑一团的暖香阁里,一团清莹莹的光笼着 沈明珠和萧闲,两人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处。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甚至会让人觉得在那无名的黑暗处,有无数的凶猛怪物张开了口,等着吞噬来人。
不过他们自然是不怕的,更何况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两人手牵着手往前走,脚步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而这里因为常年没有清扫,地毯也有了发霉的味道。
如果说两座暖香阁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一座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没有光亮,没有温度,没有方向。
只有一股陈腐的好像是地狱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沈明珠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美丽单薄的女子,最早的时候,她满腔绝望地被关在这里,身怀六甲,却无人来救。
再后来,她死了一颗心,化成了一抹鬼魅的紫色,时常出入这里。
那区别,只怕就是人和鬼了吧。
耳边掠过一丝风,带着湿润的气息。
沈明珠反应极快,不过萧闲比她更快,已经揽着她飞身退开,同时打出一掌。
“什么人,出来！”
他断喝一声,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暗处放冷箭,必须要让它站到视线中来。
他一掌发出,就是轰隆一声,夹杂着一声闷哼,显然是有人受了伤。
萧闲要出招,还是这样的环境,自然是雷霆万钧的,一般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沈明珠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王爷,随她去吧。”
她觉得那人应该是那个紫玉。
只是看样子,紫玉应该是会武功的,若是会武功,那怎么就任由耶律飞雄那样处置了她？
沈明珠有些不理解,所以想要探究更多,又怀疑这和爆炸事件有没有关联。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女人遭受了那么悲惨的经历,不会一点都不恨。
尤其是如果还有一点本事的话,不可能就那么平平淡淡地带过去。
可按照掌宫姑姑的说法,紫玉自从没了孩子,后来被耶律飞雄带回去,再之后就一直在紫玉宫,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唯一的特点就是冷,冷得让人都不会想要和她说话。
不过紫玉甚至偶尔还会出来参加宫廷宴会,一身紫衣,美得冷冰冰的,独自坐在角落里,周围除了她两个瑟瑟缩缩的宫婢,没有她人。
暖香宫的秘密【09】
其他的妃嫔也都离得她远远的。
可即便如此,却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她没有骂人,更不会和人争执,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就好像是一尊冰雕。
她很少和人说话,但是也可以说明她是自由的,没有被禁锢,也从来不和谁争执,安静得有些让人觉得可怕。
这才是沈明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之前,听了以后,沈明珠自然也不会多管,人家没有来招惹自己,自己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毕竟这种宫廷秘辛,说起来都是各有各的悲惨,外人也没有办法插手。
可若是他们和爆炸事件有关,那她就不能不管。
因为这件事已经算是对她和明芙几人的谋害,若是不管,只怕还有下一次。
也会让敌人躲在暗处得意,尤其是那敌人可能是躲在暗处的神秘人。
想起那个神秘人,沈明珠就觉得更加不能姑息。
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什么悲惨世界,她都要去闯一闯。
所以,她一边让人去宫里宫外查那些火药的铺子,一边询问那些公主宫人们,另外还要秘密的调查一些人和事,监视一些人。
而她则和萧闲一起来这里看看。
她希望会有收获。
方才她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是却也可以肯定,有人对自己发出了试探性地攻击,而且那人也已经被萧闲打伤。
以萧闲现在的功力来说,对方也绝对不可能若无其事。
不过,那个人会是紫玉吗？
她拉着萧闲的手,轻声道：“咱们快一点。”
萧闲嗯了一声,握紧了她的手,提醒道：“抓紧我。”
他带着她脚踩倒七星,内力流转凝结在左掌上,猛然发力,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断续传来。
三楼的所有房间的门已经都被他震开。
沈明珠给了他一个佩服的眼神儿,“王爷,惊天动地啊！”
萧闲轻笑,在夜明珠的光辉中,俊颜昳丽,“走吧,去看看有什么可疑的。”
一路走过,房间里寂寂无声,什么异样也没有。
然后他们就到了最后那间房间,也就是沈明珠站在东边的暖香阁的落地窗前看到那抹紫色身影的位置。
那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大开的窗户呼呼地灌着寒风。
房间里中间有一张不大的床,床上放着个箱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两人走了进去,萧闲视线一扫,脸色一变,立刻就带着沈明珠一转,“去窗口看看。”
沈明珠却道：“王爷,那箱子里有什么？”
萧闲淡淡地道：“没什么好看的。”
沈明珠叹了口气,“肯定有,我不怕的,让我看一看。”
萧闲顿了顿,没有再拒绝她,转过身让她站在可以看清的位置上。
沈明珠将夜明珠往前送了送,就看清楚床/上的东西。
那不是一口箱子,而是一口棺材。
小小的,楠木棺。
棺材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泛着白莹莹的光。
沈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而后面色一变,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后退一步。
暖香宫的秘密【10】
沈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而后面色一变,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后退一步。
她自认不是胆小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更不怕什么报应鬼神之说。
可看到这个,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或许这也能解释那位绝代佳人变为一尊冰雕的原因了吧。
“咱们回去吧。”
她拉着萧闲的手,思绪却瞬间就回到了前世,她被沈云珞斩断四肢藏于床后,自己的儿子被人无情折磨……
那些惨痛的再也不想记起的东西,却时常会提醒她,前世是真的,不是做梦。
虽然这些事情是沈云珞做的,可在沈明珠的心里,萧澈和沈云珞是同罪的。
如果不是萧澈纵容,沈云珞怎么敢？
想到这里,她冷冷地笑了,前世的自己被萧澈打死了,而自己也存了必死的心。
如果不死,自己未必就比这个紫玉好到哪里去。
前世自己不死,就算是可以报仇又如何,儿子没有了,曾经的幸福化为了泡影,唯一对她好的萧闲也被害死,她就算是能够报仇,也只是在痛苦中变得越来越孤独乖张,最后会变成一个变态的活死人。
那又何必呢。
幸亏,上天让她重生了,那一切在今世都可以避免。
“咱们去紫玉宫看看。”
沈明珠拉着萧闲的手,也不回头,直接从三楼飞跃而下。
夜色茫茫,两人如大鹏展翅,无声无息地飞出了暖香阁。
萧闲带着她也不必落地,而是在二楼的窗口一点,如蜻蜓点水一样便飞身而起,上了旁边的一棵落尽树叶的桦树,又是一个纵身,就越过了宫墙直往后宫去了。
如今苏钮喇被皇帝剥夺了管理后宫的权力,改为丽妃和端妃两人合管。
两个人毕竟互相掣肘,权力不集中,所以内宫就没有以前那么严格,松散得很。
宫人们都偷偷地躲在房间里不是吃酒就是寻欢作乐,基本没有什么人巡夜。
所以,两人来去非常自如,大冷天的,很难碰到一个人。
紫玉宫不是很大,因为只有紫玉一个主子,她为人又冷清得很,那些宫人们没事自然也不到她跟前来。
这样凄冷的夜,那些宫人自然都躲出去玩闹,只有寝殿留着四个值夜的宫婢。
就算是值夜的宫婢,她们也在隔壁,不能随意进入紫玉安寝的房间。
两人进去的时候无声无息,那几个宫婢都在打瞌睡,没有一个人听见的。
走到内室门外的时候,沈明珠还是拉住了萧闲,敲了敲门,淡声道：“紫玉娘娘,大秦燕王和兰泽郡主前来拜会。”
这在常人听来自然会觉得很不可思议,既然悄悄地来了,为何还要敲门而不是闯入呢？
屋里传来了一道清冷得果真比冰棱还要寒冷锋利的声音,“二位挺快,看来消息打探得不错。”
这样一说,就是承认她方才去了暖香阁了。
沈明珠推门而入,和萧闲一起走了进去。
殿内燃着烛火,不过却不是红烛,全部都是惨白的粗如儿臂的白烛。
暖香宫谈判【01】
殿内燃着烛火,不过却不是红烛,全部都是惨白的粗如儿臂的白烛。
那些琉璃灯盏,也都是剔透的冰晶,看起来璀璨而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而房间里到处都是白色的纱帐,重重叠叠,有风从后面吹过来,那些白色的纱帐就飘飘忽忽如鬼魅一样。
这里很冷,和暖香阁差不多,如冰窖似的。
怪不得那些宫婢们不敢过来,只怕没一会儿就可以将人冻死。
看不到紫玉的人,那重重叠叠的白帐子将她挡住了,朦胧不清。
“听闻冷酷无情的燕王殿下也有了心爱的女人,愿意为了她放下孤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紫玉那冰冷冷的声音依然没有一点温度,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人开口说话一样。
萧闲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沈明珠的手,生怕这里会有什么机关。
沈明珠朝着紫玉声音传来的方向,“紫玉娘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经历和感情世界,咱们不是来讨论这个的。既然娘娘是爽快人,那么我们想请教一下,娘娘是否知道冰湖爆炸案的什么线索。”
紫玉竟然也不掩饰,冷冷地道：“知道,那又如何？”
沈明珠没想到她一点都不否认,很直接地就承认她知道什么,看来自己没有看错。
紫玉是个冷傲清高的人,甚至不屑于撒谎,当然也不屑于解释。
虽然她从前不认识紫玉,可听了紫玉的事迹以后,很奇怪的,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认识了她一样,甚至还很了解她。
知道她就是个这样的人。
一个将悲伤和怨恨压在了冰山之下的女人,为了不让悲伤和怨恨泄露出来,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冷得,就连她住的宫殿,也能让人望而却步。
“如果娘娘愿意相告,那最好不过。我们也愿意和娘娘合作,娘娘告诉我们爆炸案的线索,我们也可以满足娘娘一个条件。”
沈明珠的声音原本是稍嫌清冷的,尤其是对着不熟悉的人,会让人觉得有点难以接近的感觉。
可现在,在着冰冷的宫殿里,面对着比冰还冷的紫玉。
沈明珠的声音竟然是那么的温润清雅,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和你谈条件？”紫玉冰冷的声音里难得的带了一点疑惑。
沈明珠微微一笑,“如果没有把握,我们也就不来了。更何况,娘娘一直也想跟我们见面商谈一下吧,否则,也就不会出手相邀了,对吗？”
“人家都说你聪明厉害,果然非同一般。我分明就是要去杀你的,你倒是觉得我邀请你。你分明就是来查看情况的,倒是说来拜会我要谈条件。你脑子转得快,不错,转在了点子上,我是想要一个条件,只可惜,你给不起。”
紫玉的声音里不无讥讽,冰冷而有悲凉,就算是讥讽,也让人不会觉得愠恼。
“娘娘不说,又如何知道呢？”
“如果要谈条件,最好不要叫我什么狗屁娘娘！”
暖香宫谈判【02】
“如果要谈条件,最好不要叫我什么狗屁娘娘！”紫玉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如同尖冰碎在了玉盘上,却还是那么动听。
“既然如此,请娘娘告知名讳,咱们也好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谈。”
沈明珠拉着萧闲向前走。
“我叫容紫玉。”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惆怅。
沈明珠便拱了拱手,“容夫人,幸会。”
对方却没有回应,只是传来一声叹息,和前面的紫玉分明判若两人。
半晌,都没有回应传来,沈明珠便又提高了声音,“容夫人？”
“这个称呼,我喜欢。”容紫玉的声音再度传来。
然后沈明珠就看到一个身穿紫衣的女人从白纱帐里慢慢地走出来,开始的时候轮廓有些朦胧,渐渐地越来越清晰。
她给沈明珠第一个印象就是单薄,薄得就好像她身上的轻纱,里面是白纱裙,外面是紫色的纱裙,这样冷的天,她是如何坚持穿这样单薄的衣裳？
一般人,只怕早就冻死了。
除了单薄,她就剩下苍白了。
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就算是嘴唇都几乎是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只是带了一点苍白的紫色。
可一双眼睛却黑得有些吓人,黑冷黑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看一眼会让人觉得她好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样,那双漂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人联想不到一点漂亮。
除了冷就是阴。
整个人阴冷阴冷的。
她抬眼看向沈明珠,直勾勾地看着,就好像是要将沈明珠的灵魂都看穿一样,看了足足有一刻钟,久得沈明珠有一种错觉,认为她会突然变身为一个魔鬼朝着自己扑过来。
就在那时候,容紫玉却转开了视线,看向了萧闲。
萧闲不动声色,随便她看,也没有任何不自在的。
容紫玉看了足足有半天,才移开视线,冷冷地道：“那边坐吧。”
说着自己顾自走了过去,在一张冰凉的椅子上坐下来。
深沉色调的太师椅,没有铺任何的椅垫,这样冰窖一样的屋子里,一般人谁也不敢坐。
不过沈明珠和萧闲还是坐下来。
反正他们内力深厚,也不怕这点寒气。
“容夫人,你说知道爆炸的一些线索,不知道想要用什么条件来交换。”沈明珠从来没有想过要白白地拿别人的什么东西,就算是消息也可以交换。
她不会占容紫玉的便宜。
“沈明珠,你觉得萧闲会爱你一生一世吗？”
容紫玉突然问道。
沈明珠一愣,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思维跳得未免有些太快了。
“容夫人,这个和咱们要说的,有什么关系吗？”沈明珠笑了笑。
这下轮到容紫玉一怔了,要知道,面对着她这张冷脸,没有几个人能笑出来的,就算是正眼看,他们都是立刻就移开视线的。
没想到沈明珠还能对着她笑,看起来没有半点勉强,坦荡磊落的样子。
“当然有关系！”容紫玉觉得不是很舒服,立刻就更加冰冷地加重了语气。
暖香宫谈判【03】
沈明珠依然在笑,“那这算是条件吗？”
容紫玉冷哼,“你倒是狡猾,当然不算,这只是我考量你们够不够格和我合作罢了。”
沈明珠点点头,“好,我给你三个问问题的机会,你一并问了吧,问完了,我们也好谈合作的事情。”
容紫玉很不爽,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这样不怕自己,和自己这么面对面坐着谈话一点都不想落荒而逃,甚至还有想要和自己深谈的架势。
“你不怕我？”她难得的被沈明珠勾起了好奇。
沈明珠笑了笑,“容夫人,这是第二个问题,你还有一个,问完了,我可以一并回答。”
“你是不是想把你妹妹嫁给耶律恩？”
容紫玉直直地盯着她,眼里难得的有了一点波澜。
虽然很小,很快就被冰冷的光芒给淹没了,可沈明珠还是捕捉到了。
她笑了笑,“第一个问题,我有自信,王爷会一生一世都爱我。第二个问题,我不怕你。第三个问题,我没有想把妹妹嫁给耶律恩。”
但是如果妹妹和耶律恩有了感情,那她也不会阻止,若是耶律恩也爱她,别人想要干涉,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容紫玉显然也想到这点了,面色更冷,哼了一声,“狡猾！”
“容夫人,咱们不是来讨论爱情和婚姻的。”沈明珠提醒她。
就算是婚姻访谈栏目,她也绝对不会接受容紫玉的采访,这样一个阴沉沉的女人,会把原本美好的话题弄得一点兴致也没有的。
到最后,大家可能只会对着她哈气了,太冷了,一般人哪里受得了？“
别说耶律飞雄不想来,很可能他想来也来不了,没有个十年的内力,想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时辰,那就要脱层皮了。
沈明珠心里腹诽着,虽然容紫玉的经历让她觉得很悲惨非常同情她,可一旦见了眼前这个人,那份同情就被对方的那种冰冷给冻住了。
估计容紫玉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天底下总是有这样一种人的,虽然她很可怜,可是她却很罗嗦,罗嗦得同情她的人也不厌其烦。
还有一种人,虽然她很可怜,可她戒心太重,拒人千里之外,冰冷得将同情她的人也冻死了,当然,她可能也根本不想要别人的同情。
悲惨的人,太过抱怨,会适得其反,可一点都不倾诉,又让人觉得太过深邃。
不过她还是很欣赏容紫玉的,就好像她的悲惨,也从不跟任何人说起,只是一个人埋在心里。
就算是萧闲,也不会知道的。
“如果我让你帮我杀了耶律恩,你肯不肯？”
容紫玉突然打断了沈明珠的思绪。
沈明珠和萧闲俱是心神一凛,容紫玉难道和耶律恩也有仇吗？
如果要杀,不是该杀耶律飞雄吗？难道不是耶律飞雄将她弄成这个样子的？跟耶律恩有什么关系呢？沈明珠若有所思。
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容紫玉冷笑起来,依旧是冷冰冰的语调：“怎么,不敢吗？”
暖香宫谈判【04】
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容紫玉冷笑起来,依旧是冷冰冰的语调：“怎么,不敢吗？”
沈明珠淡淡地道：“容夫人,不瞒你说,咱们也不是善良的人。不是不敢杀,而是不值得。容夫人没有给出相等的代价,就想让我们去杀一位还算是朋友的人,这生意未免有点太不划算了。”
什么才是相等的代价,也都是沈明珠说了算的,她说相等就相等,她说不等就不等。
容紫玉又哼了一声：“狡猾。”
“看来容夫人根本没有诚信合作。”沈明珠扬了扬眉,转首对萧闲道：“王爷,咱们先回去吧。”
说着她就拉着萧闲站起身来往外走,连告辞都欠奉。
容紫玉却又不生气,反而冷冷地道：“爆炸当日,有个黑衣人出现,你要找他的话,就可以从苏钮喇身上下手。”
顿了顿,她的声音飘乎乎地继续道：“今夜如果你们赶去皇后宫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好戏。”
说完之后也不管沈明珠信不信,转身就走回了白纱帐里,再也不出声了。
她这么说了一句,也无从分辨真假,如果是真的,那就可以事半功倍,如果是假的,那就可以将事情引入更加复杂的境地。
原本沈明珠觉得苏钮喇没有那样的本领,可容紫玉又这样说。
只是容紫玉说的就是真的吗？
容紫玉一直在宫里住着,和人不怎么打交道,那她的消息又是哪里来的呢？
她说凶手和苏钮喇有关,那会不会和她当年在宫里和苏钮喇的恩怨有关呢?
沈明珠自然不会去问容紫玉,问的话也没有用,她肯定不会说的。
离开紫玉宫的时候,外面的天黑沉沉的,乌云遮月,几乎没有什么亮光。
萧闲问道：“明珠,咱们要去皇后宫吗？”
沈明珠摇摇头,“不去,咱们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先去丽妃宫里看看。”
萧闲有些不解,“为何去那里？”
沈明珠一边走一边轻声解释道：“王爷,你不觉得耶律斐很反常吗？这些天他一直装病,分明就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萧闲倒是没怎么注意他,既然沈明珠这么说,他就陪她走一趟。
从前他需要自己掌控局面的时候,安排得也是处处没有遗漏,如今有了沈明珠,他已经卸下了多半的担子。
她有这方面的才能,他不在乎她抢走他的光芒,宁愿做她坚实的后盾,她能处理的,他乐见其成。
她不能处理的,他在出面帮她摆平。
不过目前为止,她不能摆平的事情很少,所以,他已经习惯这种她来掌控局面的状态。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她说了算,他觉得也无所谓。
“好。”他说着,便揽着她飞身而起。
这种需要受累的事情,他基本不会让她亲力亲为的,宁愿做她的轿夫。
丽妃就是有名的倾国倾城的草原美人隋丽娘。
不过几乎所有的人都叫她草原妖精,男人出于戏谑和爱慕,女人出于嫉妒。
耶律斐的秘密【01】
在耶律飞雄将她收归后宫之前,草原上为了她可谓是腥风血雨,抢夺不断。
后来耶律飞雄将她收入了后宫,草原上的大妃们都说皇帝大功一件,就凭这个也足以做皇帝了。
没有了隋丽娘那个妖精,草原从此就回归了平静。
所以,甚至有人说耶律飞雄不是出于爱慕隋丽娘才去争夺她的,而是出于要让草原归于和平才这样做的。
在他抢了隋丽娘之后,也没有陷入美人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好事者就觉得这更加能证明耶律飞雄当年不是爱慕隋丽娘的。
丽妃跟了耶律飞雄以后,就算是最开始的那一年,也没有享受过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风光。
这让世人大为惊讶。
有人猜测可能是皇帝在乎丽妃被人抢来抢去的经历。
也有人猜测皇帝可能怕世人讥讽他爱美人不要江山。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之耶律飞雄对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没有给与其他男人的那种热情和宠爱。
比起为了丽妃死去的那些男人,耶律飞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薄情的。
这些年来,不但丽妃没有得宠,就算是她的儿子耶律斐,虽然拥有了耶律飞雄的一个字,却也没有拥有他的宠爱。
丽华宫,更是不起眼的一座宫殿。
不过如今皇帝让丽妃和端妃一起执掌内宫事务,丽妃的身价一下子便提了起来,如今虽然是深夜,她竟然还没有睡,在灯下看着账册。
沈明珠和萧闲不过是从窗外一掠而过,然后就去了偏殿看耶律斐去了。
丽妃身价暴涨,宫里的宫女和太监多了不少,但是耶律斐这里却还是如以前那么冷清。
虽然丽妃想多给他加几个侍婢,他却不肯,还发脾气说了很多狠话,丽妃也就不管他了,觉得他本来就有些偏执乖张,性子孤僻,这样也正常,所以耶律斐这样还如从前,不过是几个老宫人伺候。
萧闲和沈明珠运起轻功,踏雪无痕,可以说是无声无息,他们更不会发现什么痕迹了。
老宫人们精神不济,早就睡了,耶律斐的房间只点了一盏孤灯,灯影里他竟然还没睡,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影子照在墙壁上,寂寥静谧。
耶律斐托着下巴,趴在炕桌上发呆,眼神呆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时而叹口气,时而蹙眉,漂亮的眉毛修长入鬓,栗色的头发在灯光里闪着清亮的光芒。
突然,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猛得往后一躺,扯过被子蒙住了头,然后闷喊了一声。
片刻,他又翻身压住了被子,将头埋在被子里一副抓狂的样子嗷嗷嗷地叫,一边喊一边手舞足蹈,抓头踢被子。
若是白天那些看着他孤傲目中无人样子的人瞧见了眼前的状况,只怕他们都会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耶律斐,肯定是被妖魅附体了才会如此孩子气。
外面的老宫人耳朵本来就有点背,他又是蒙着被子,所以声音呜呜的也不是很大,自然不会惊动别人。
耶律斐的秘密【02】
他可能发泄的差不多了,然后就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望着承尘,喃喃道：“都来怪我,都来怪我,又不是我干的。什么也赖我！”
过了片刻,他又嘟囔什么,因为声音太低,沈明珠和萧闲都听不见。
不过看他潮红的脸颊,无神的眼,想必他很是难过的。
这时候外面就传来了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殿下,丽妃娘娘让您早点歇了。”
耶律斐心烦地吼道：“叫什么叫,歇不歇我还不知道,困了我自然会睡的。”
那太监就在外面笑道：“殿下别生气,奴才也就是传娘娘话儿的,哪里敢管到的头上呢,您随意,随意啊,不必在乎奴才。”
说着,他转身就往回走,回头的时候,他还骂了一句什么,语气极为不屑。
耶律斐以前也听多了为了避免纠纷,他一直都装作听不见,这一次他心里堵得慌,突然就来了脾气,一跃而起,冲到南窗口就骂道：“你给爷滚回来！”
那太监一听吓了一跳,还寻思他抽风了,从前自己也嘟囔,一点事儿都没有,今儿这主儿怎么突然就疯了？
按说他不可能听见的啊。
他仗着自己是丽妃跟前得宠的人就不想理睬这个孤僻的殿下,假装听不见。
谁知道耶律斐也上来了脾气,竟然穿着寝衣,趿拉了鞋子就冲出去,一把将那个太监揪住,顿时拳打脚踢起来。
他也会些拳脚功夫,又是怒极,下手自然重。
而那太监虽然瞧不上他,背地里没少奚落,可当面也不敢反抗,所以被打得很是凄惨。
那太监只能抱着肚子哀求,后来哀求的力气也没了,只是杀猪似地哼哼。
宫人们听到情况立刻就去禀报了丽妃。
很快,丽妃就披着狐裘坐了肩舆过来,她一脸的愠意,不等到了跟前就轻斥道：“小飞,你这是做什么？”
那太监立刻就惨叫着,“娘娘救命,娘娘救命！殿下要杀了奴才,要杀了奴才！”
耶律斐瞥了丽妃一眼,哼了一声,“这厮对我不敬,我还打不得他了吗？”
丽妃看他一反常态的样子也不想大晚上的闹腾,便命令道：“还不扶了殿下回去歇着。”
耶律斐看也不看他,冷冷地道：“我自己有脚。”
说着,扭头就回去了偏殿。
丽妃倒是被他弄得一愣神,旁边的宫人立刻就上前劝她,“娘娘,殿下前几日受了惊吓,闹脾气也是正常的。过些日子兴许就好了。”
丽妃没有动,望着儿子漆黑的偏殿脸色复杂。
过了片刻,她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吩咐道：“回去。”
等他们走后,萧闲和沈明珠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沈明珠轻声道：“王爷,你发现不对劲了吗？从前我听说耶律斐可是非常尊重他的母妃的,不容许人家说他母妃一点不好。”
因为丽妃的容貌,男人们对她的争夺,导致了至今还是很多女人背后里诋毁她。
上行下效,大人们说的悄悄话和闲话……
耶律斐的秘密【03】
上行下效,大人们说的悄悄话和闲话,被孩子们听见了,他们也会拿来说。
孩子们不懂,只是人云亦云地好玩,但是对耶律斐却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让他从小就不喜欢和那些孩子一起玩儿,尤其是耶律香等人,等到他大了一点,若是听见人家在议论他的母妃,他就会冲上去大打出手。
有一阵子几乎没有一天不是身上带伤的。
渐渐的,他大了,也懂事了,而耶律飞雄也下令不许人家再议论丽妃的事情,那种争执才渐渐少了的。
但是耶律斐却养成了那种少年老成,孤傲沉闷的性子,不喜欢和别的孩子一起玩。
倒是沈明芙来了以后,滑冰的时候,他觉得沈明芙单纯可爱,忍不住被她吸引,和她一起滑冰。
被沈明芙带的,他也开朗了不少。
这些都是因为他和明芙一起玩,沈明珠特意让人调查的。
因为觉得他是个单纯有点孤僻的少年,所以沈明珠也就没有管他和沈明芙一起玩耍。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了爆炸的事情。
很明显,当时耶律斐是犹豫了的,这和他的性子不怎么符合。
至少沈明珠觉得耶律斐不应该是个遇到危险就逃避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为了他母妃的事情养成这样的性格了。
偏殿里折腾了一会儿,大家又都睡下了。
萧闲握着沈明珠的手,“咱们要继续等下去,还是离开？”
沈明珠轻声道：“总要有点收获,我觉得耶律斐是突破。”
“那要如何让他开口说话？”萧闲问道。
“我带了一瓶酩酊香的。”沈明珠从袖中掏出一只小拇指大小的瓶子,里面装着半瓶儿精油一样的东西。
萧闲知道,那是她让杏林春等人配置出来的一种致幻药,价值千金,但是对人体没有什么损伤,所以不少有钱人私底下都掷万金求一瓶。
据说这个东西睡前一滴滴在熏香里,就能让人一夜好梦连连,神清气爽,没有什么副作用,不会像其他的那些迷幻药一样伤人身体。
看来她对耶律斐还是手下留情的,否则,直接用普通的迷幻药,也能让他吐露实情的。
沈明珠又拿出另外一只小瓶子,那是有助于催眠的,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地睡过去,然后再滴上酩酊香,就可以让人好梦连连。
不过别人不知道的是,这个酩酊香其实是有助于催眠师工作的催化剂,可以更好地来引导被催眠者的思维。
至于效果就是看被催眠者的心智以及催眠者的能力了。
所以说,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好梦连连的。
沈明珠先将催眠精油滴入了熏香里,顿时就一股馥郁的香气腾起,缓缓地散在了空气中,慢慢地就剩下一缕幽香。
屋子里的人都陷入了熟睡中,然后她又将酩酊香滴入。
此香淡雅清幽,虽然淡,却凝而不散,一夜都是如此的淡雅清幽气息。
这是出于杏林春的恶趣味,为了达到这个效果,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两和珍贵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