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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粉笔琴     唐门毒宗txt下载     唐门毒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二章 她的时代结束了

    门拍得啪啪作响,余郝氏匆匆赶到跟前,一拉开门,看到唐寂和唐六两就愣住了。www.uu234.ccwww.uu234.cc

    “我来找玉儿。”唐寂说着就要迈步入内。

    可余郝氏却怯怯道:“她……她走了。”

    唐寂身形一顿:“走了?她几时走的?去哪儿了?”

    “天刚亮,她就走了,去哪儿她没说,就是嘴里嘀咕着……”

    “嘀咕什么?”唐寂脸上早已没了喜悦之色,有的是不安。

    “她说,她没有家了。”

    唐寂闻言愣住,一旁的唐六两挠起了头:“没有家?啥意思?”

    “玉儿!玉儿!”唐寂大喊着转身跑走,唐六两追着他:“哎!寂哥!你等等我呀!”

    没有了家,玉儿就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唐寂太清楚玉儿对于“在意”是有多么的重视!

    他在街头狂奔,嘶声大喊着玉儿的名字,他希望她会听见,希望她会跳出来,哪怕生气地捅他一刀都好,只要她肯出来,他就能告诉她,他在意她,她的家还在!

    可是,玉儿没有出现。

    他不甘心地在整个街头狂奔,甚至连码头也跑了个遍,又是比划,又是询问,他不放弃地一直找。

    然而,找到了日落,找进了黄昏,也没有玉儿的半点音讯。

    没有了爱人,倔强的唐寂终于倒下了,他不可抑制悲伤地蹲在街头痛哭起来,哭得唐六两手忙脚乱地安慰:“别这样!她或许是撒气,过几天又回来了呢?”

    “不!”唐寂摇着头:“她不会回来了,我给了她希望,又给了她绝望,她会恨我,会永远恨我,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了。”

    唐六两闻言急得抓耳挠腮,却又无措。

    而唐寂痛哭着,悔恨着,他终于知道,有些错可以挽回,而有些错,再也挽回不了。

    ……

    七天后,风尘仆仆的唐箫终于赶回了唐门。

    当他钻出山门密道口,准备直奔密典阁时,就看到唐门弟子居然在广场的木架等高台处,挂栓白布。

    唐箫立时脸色大变,激动地冲上前:“你们在干什么?”

    “唐箫师兄?”

    “唐箫师兄你们出关了?”

    他的出现令大家惊愕,但唐箫根本顾不上作答,指着那白布道:“这是干什么?”

    唐门弟子对视一眼,才低声道:“唐箫师兄,姥姥要不行了,是机主喊准备……”

    话未说完,唐箫已转身飞奔向夺魂房。

    夺魂房的寝室里,姥姥躺在床上,这些日子已熬尽了她的生命之火,她看起来身形消瘦了一大截,面容更是枯槁到眼窝深陷。

    此刻,她的人中处贴着一小截羽毛,因为人已近弥留,呼吸格外迟缓,故而许久才轻动一下。

    唐斩一脸悲切地守在旁边,唐蕴也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而唐贺之看着姥姥,轻声念叨:“你呀!倔了一辈子,那就倔到底,撑到他回来……”

    “咣当”一声,房门被冲开,唐箫如一阵风般冲到近前。

    唐贺之和唐蕴都很惊讶,唐斩更是有些激动,但大家什么都没有说,都知趣地退让开来。

    唐箫站在了床边,双眼紧盯着姥姥,他看到了她的憔悴,也看到了那人中处的羽毛在轻动。

    这一瞬间,恼怒也罢,怨恨也罢,统统都飞散了,他一把抓住姥姥的手:“姥姥,箫儿回来了,箫儿在!”

    姥姥明明早已是个活死人,也在弥留之中,却不知为何,那人中处的羽毛动了起来,竟比先前勤快了一些。

    唐箫见状搓着姥姥的手,眼中含泪道:“你撑住好不好?我回来了,我还要伺候您呢!”

    姥姥还是没有任何醒转的表现,但是她人中处的羽毛竟动得又快了一些。

    唐箫见状赶忙伸手去诊姥姥的脉,他想摸到奇迹,但现实却让他的泪无法控制地流淌下来。

    唐贺之见状,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大限已到。”

    “不!”唐箫摇头,悲痛道:“不!我不答应!没有到!我还要伺候她,我还要……”

    就在此时,姥姥的嘴竟突然张开了,嗓子里发出咯愣愣的浑浊声。

    众人惊讶里,唐箫立刻扑上前去,将耳贴上了姥姥的唇:“我在,您说,您说……”

    “对……不……”姥姥的唇停止了动弹,那人中处的羽毛绵长的一次飘动后,再无动静了。

    唐箫神情悲切,哽咽着跪了地:“姥姥!”

    片刻后,唐门广场上,钟声响起。

    那个在唐门凶巴巴的姥姥,就这样结束了她的时代。

    而同一时间,回春林里坐在竹桌旁,仰望着天空的花柔,突然泪水涟涟。

    楚玄捏着针包走到她跟前,准备给她扎针,见状自是诧异:“怎么哭了?不舒服吗?”

    花柔摇摇头,伸手摸去眼泪:“不知道怎么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好像……失去了什么。”

    楚玄不置可否地坐下来,打开手中针包。

    花柔看着针包道:“你还能压多久?”

    “少则三天,多则八天。”

    花柔点点头,自觉地转过身,低下头,取下缠颈的绢纱,露出脖颈,此刻她的脖颈上是许多针眼红点。

    楚玄不含糊地在花柔脖颈处扎下三针后,花柔就闭上眼昏沉不醒了,楚玄看着那三枚银针,表情慎重又为难。

    ……

    夷州城的民宅内,唐寂一脸严肃地擦拭飞镖,身旁的唐六两则把一簇簇牛毛针压进机关匣内。

    此时,铁军弟子引了潘约匆匆而来,唐寂看见他放下飞镖起身,唐六两也刚好把匣盖盖上了。

    “二位,可都准备好了吗?”

    唐寂面色冷峻地点点头,唐六两有些激动道:“早准备好了,只等动手呢!”

    “我刚刚收到的消息,孟军已过渝州,估摸着明早就会过境。”

    唐寂点点头:“知道了,不过我这里暂时没有消息,但请放心,一切会按照计划来。”

    潘约点头后,神色凝重地看向唐六两:“六两兄弟,出发前公子可一再嘱咐,三枚天火炮弹必须用得恰到好处……”

    “放心吧!”唐六两一拍胸口:“绝对按他的意思来!”

    就在唐六两拍胸脯的时候,乔装成送菜商户的宋志,赶着马车来到了彭府门前,递上了门条。

    那守门的管家看看门条,又看看宋志,一招手招来小厮:“领去后门。”

    当下,有小厮上了宋志的马车。

    车辆便驶离彭府前门,往后门去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阴错阳差

    彭府的别院里,马希声趴在桌上亢奋地逗弄着蛐蛐儿,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处境。www.uu234.cc

    彭脸色阴沉地坐在对面,盯着他那不可救药的模样,一脸鄙夷就这样的货色,还想做回王位?烂泥扶不上墙。

    门轻敲了两下,彭起身走到门口,隔着门一站:“说。”

    “老爷,人到了。”

    彭当即拉开了门。

    商户打扮的宋志立在门口,他背手昂头,神情透着骄傲。

    彭默默地退后一步,既没有谄媚,也不够热情道:“请进。”

    宋志入内后,彭关上了门:“阁下怎么称呼?”

    宋志看了一眼那玩蛐蛐头都没抬的马希声道:“稍待。”随后快步走到了马希声跟前。

    可是,马希声只专注于蛐蛐儿,根本没察觉身边站了个人,而宋志则是伸手将马希声背后的衣领往下一扯。

    这突然的举动令彭紧张地上前一步,马希声则惊恐呆楞地看着他:“你,你干什么?”

    宋志看着马希声颈后胎记神情舒缓的松了衣领,继而折身道:“川西节度使府中门客宋志见过少主。”

    马希声一顿,立时激动地抓上了宋志双臂:“你是我父亲派来的?他是要你来接我回去的吗?”

    回去?他居然想着回去?

    宋志微微蹙眉道:“少主误会了,小的来,是与彭太保前来商讨如何送您复位的。”

    马希声一愣,松开了宋志的双臂,悻悻地看向彭:“那个……你们商讨,你们商讨……”

    彭此时清了下嗓子,宋志这才转身冲彭略一欠身:“宋某失礼,还请彭太保见谅。”

    彭伸手指向座位:“坐吧,议事要紧。”

    当下,两人入座,准备商讨事宜,宋志刚要开口,就看到马希声不参与商讨也就算了,居然人已趴回了桌上继续逗弄蛐蛐儿,立时错愕地愣住。

    彭此时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说道:“孟公对楚是何等想法,我们就直说吧。”

    宋志心头憋火地不再看马希声,冲彭道:“家主说议事之前有件事得弄明白。”

    “何事?”

    “您的女儿已是王妃,您又升了安定郡王,怎么想倒灶了?”

    彭面色阴沉道:“因为我栽了!”

    ……

    黄昏时分,花柔正坐在竹桌旁看着落日发呆,就听到马匹动静,诧异起身时,慕君吾推开院门入内,花柔立刻迎了上去:“这还没到夜里,你怎么就过来了?”

    “想你了。”慕君吾说着将花柔抱进怀中,花柔浅笑着望着他的眉眼,还未开口,就见他又道:“有个人,她想见你。”

    花柔惊讶中,慕君吾放开了她,此时一个人走进了院内,正是袁德妃唐华锦。

    日落山后,月升树梢,屋内三人围桌而坐,谈着过往种种。

    花柔一脸惊讶地看着袁德妃:“我从手札上看到了关于唐箫的身世,我知道他和君吾是兄弟,却没想到……他们竟是双伴儿。”

    “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如果不是天脉与带毒体的关系,我也……”慕君吾看了一眼袁德妃,没说下去。

    袁德妃此时看着花柔道:“我听范儿说,你是天脉?”

    花柔点点头。

    “那你母亲是……”

    “施雨蝶。”

    袁德妃眨眨眼,从袖袋里摸出了一条唐门腰带,当花柔看到那熟悉的白色大喇叭花与藤萝缠绕时,激动道:“我娘也有!”

    袁德妃却一转头看向慕君吾:“我给你的半支珠花可在身上?”

    慕君吾垂眸道:“我一怒之下,扔江里了。”

    “半支珠花?”花柔惊讶地从袖袋里摸出她有的那半支放在了桌上:“可是这个?”

    袁德妃看着半截珠花,泪如泉涌,慕君吾则惊讶地拿起:“这个怎么会在你手里……不对!这是另外一半!”

    “没错,这是另外一半!”袁德妃拿过了珠花:“我,小蝶还有毒房房主唐九儿,曾是最要好的三个,这支珠花是我们三个一起做的,说好做一模一样的三支,一人一支,结果才做出一支来,九儿就外出做事,我们也接了任务。”

    袁德妃摩挲着珠花,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小蝶她素来不喜欢毒物,也不爱用毒,我们被姥姥派出来为孟知祥做事,她一出山门便起了逃离之心,于是才将它拿出来一分为二,当信物。还约好了,如果有幸有后,凭此信物照拂关照,我当时让范儿拿着他去唐门,想着九儿认得这东西,定会关照他。”

    “可是……”花柔皱眉道:“我娘不让我去唐门。”

    袁德妃明了的点了点头:“自然的,她一直都不想因为天脉而变成唐门的杀人利器,当然也不希望你是。”

    “既然你娘不让你去唐门,那你为何去了蜀地?”慕君吾看向花柔,花柔冲他一笑:“阴错阳差,其实我当时是拿着这个打算去潭州找娘口中那个嫁给了大将军的姨妈,结果遇上人贩子也遇上了你。”

    “你娘说的姨妈就是我。”袁德妃抹着眼泪,而慕君吾抓上了花柔的手:“你半支,我半支,阴错阳差的相遇,阴错阳差进了唐门,倒是命定的缘分了。”

    花柔的泪在眼眶里转起了圈,她真没想到自己和慕君吾有着这样的缘。

    “花柔,你娘她……还好吗?”

    慕君吾闻言皱眉,花柔愣住不语,袁德妃立时变了脸色她知道,答案一定很糟。

    “我爹,我娘她们为了保护我,毒爆……血溅了。”

    袁德妃立时沉默,而慕君吾则错愕地看着她,花柔只好给他解释:

    “你离开后,我看师父的手札才知道的,姥姥一直在找我娘,希望把她弄回来重振毒房一脉,然而孟知祥的人因此知道了消息,派人先一步找到了我娘……”

    “所以她为了保护你,为了不让那些人知道你的存在……”

    “是的,我娘和我爹宁可毒爆血溅杀了所有人,也不想他们知道我的存在,不想我回到唐门,失去对自己的命运主宰……”

    花柔说到此处泣不成声,慕君吾忙将她搂入怀中,抚背安抚。

    “可怜天下父母心。”袁德妃轻叹着看向慕君吾,眼波是慈爱与歉意。

    可是慕君吾没有看她,但他的眉眼间也有一丝情绪在游走。

    而流泪的花柔因为正好对上的是袁德妃的面孔,自然注意到了她看向慕君吾的眼神充满着慈爱与小心翼翼……

第五百四十四章 毒魔

    唐六两和铁军弟子坐在夷州城的民宅院里赏月喝茶时,唐寂从院墙上跳了下来。UU小说

    “怎样?”唐六两立刻起身询问。

    “城内已刻有讯息:子时攻城,开门迎客。”

    铁军弟子闻言,皆惊讶:

    “今晚吗?”

    “不是说最早也要明日才到吗?”

    “就是啊,怎么提前了?”

    唐寂沉着脸道:“他们已经到了,而且应该是早一日就到了,想来养精蓄锐,里应外合,要的是顷刻间这座城归孟。”

    铁军弟子们闻言不禁对视一眼,表情慎重。

    “嘁!”唐六两轻嗤一声,拍桌道:“早到就早到,反正都准备好了!早收拾了早安心!”

    “这样,你们去一人给潘公子送个信儿,我们这边照计划行事吧!”

    当下众人散去,各自准备,唐寂冲唐六两道:“小心一些。”

    “错了!”唐六两笑道:“要小心的是你,你可别假死弄成真死了!”

    “我没那么笨。”

    两人相视一笑,但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紧张。

    ……

    袁德妃走后,慕君吾与花柔并肩坐在溪边,于夜色里依偎着说着悄悄话。

    “我看你和你娘之间似乎不太亲近。”

    “我……还不能接受。”

    “我明白,也理解,不过……时间会慢慢改变这一切的。”

    “也许吧。”慕君吾迟疑道:“花柔,你……真的决定要放弃唐门吗?”

    “嗯。我连信都写好了,等唐箫回来,就给他。”

    慕君吾蹙着眉,眼底有些疑惑:“那,你可愿随我回宫?”

    “好啊,反正都嫁给你了,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令慕君吾错愕地看向她,似不能相信竟如此的顺利。

    “那么惊讶干嘛?”花柔笑道:“你是怕我不肯以彭岚之名入宫吗?”

    慕君吾一愣:“以彭岚之名?”

    “嗯。”花柔坐直道:“你去方便的时候,你娘和我说了,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和彭岚已成亲,而且这桩婚事,又是你父亲生前就定下的,若是有任何反悔,都会坏你名声让你失信于民,现在你才刚刚坐上王位,不能再生乱子,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介意。”

    “你怎么会不介意?”慕君吾皱眉道:“你叫花柔,你不叫彭岚,我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花柔笑着挽上慕君吾的手臂:“我委屈什么呢?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至于我叫什么能比一个国家的稳定还重要吗?”

    慕君吾看着花柔,一时语塞。

    “我在山野长大,识文断字都是你教的,是你告诉我,国家是百姓可以遮风避雨的依赖之檐,我怎会因为这区区小事就不知厉害与轻重呢?”

    “花柔……”慕君吾不禁动容,他知道花柔的心胸是怎样的宽广,可是这样的委屈他不想给。

    “别劝了。”花柔微笑道:“我已经决定了,你明日来接我,我和你回宫。”

    “明日?为何不是现在?”

    “我答应了楚玄要帮他完成毒典的,今晚把剩下的给他说明白,才能安心同你回宫啊!”

    慕君吾眨眨眼:“好!”

    花柔当下将头靠在慕君吾的肩头,眼神看向天空的星辰,平静而娴雅,殊不知此时的慕君吾眼底却浮现疑虑之色,隐隐不安。

    这天夜里,花柔把写满字的几张纸推到楚玄面前:“这是剩下的,你的毒典没有问题了。还有,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

    “离开?”楚玄错愕地看着她:“你要去哪儿?回唐门吗?”

    花柔笑笑:“谢谢你救了我。”

    楚玄觉得这笑容不对,关切道:“花柔,你不会是要去做傻事吧?你可别乱来啊!”

    “你怕我会想不开自尽啊!我才不会呢!虽然说我已时日无多,但只要活一日,我就会尽全力过好这一日,我要每一天都笑着,才不负自己。”

    看着花柔那柔和的眼神中没有伤感,没有失落,反而是明媚中有着安然的娴静,楚玄的心里百感交集,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当他拿着纸张回到房中时,他看到桌上竟有一个纸团,迅速打开阅读后,他沉着脸出门,离开了回春林。

    当他打着灯笼来到林地深处四处张望时,突然从树上跳下来的慕君吾把他吓得一个哆嗦,继而抱怨道:“哎呦!躲树上干嘛,吓死我了。”

    慕君吾神情不安且凝重地盯着楚玄问道:“你和我说实话,花柔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为什么这么问?”楚玄不敢看他。

    “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不舍,且她明明想要止戈天下,才创立的铁军,可她居然要放弃唐门门主之位,这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太清楚花柔的追求是什么,现在全然放下,这不对!这一定有问题!

    楚玄闻言眼神闪烁道:“那个,你想多了,她之前差点失去你,懂得了珍惜,所以现在就是想和你……”

    “够了!”慕君吾盯着楚玄:“你在撒谎。”

    楚玄想要反驳,然而慕君吾已强调道:“我看得出,你在撒谎。”

    “是!”楚玄知道自己瞒不住吗,他无力又烦恼:“我是撒谎,不撒谎又能怎么办呢?一个不许我说,一个非要我说!一个是唐门之主,一个是一国之君,你们都有自己所要背负的,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医者,救死扶伤,毋庸置疑。”

    “是,救死扶伤,可她体内毒性已经增加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救她了你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吗?”慕君吾双眼圆睁:“什么叫没有办法?不是还有一成吗?”

    “原本是有的,但是她接触了毒,又抽纳了毒,毒性太重了,我能做的就是每天强行压制毒性发出来,但压不了太久了。”

    慕君吾不安起来,连声音都在发抖:“压不住,会怎样?”

    楚玄看着慕君吾吗,无奈道:“一旦毒王变,就会彻底失控。”

    慕君吾嘴唇轻颤起来:“彻底……”

    “对,彻底,她会永远丧失自身的意识,变成一个……毒魔。”

第五百四十五章 求生求死都不能

    月亮格外的圆,它照出了紧闭的夷州城城门上那岁月的轻痕,也照出了城墙上方几个火把燃烧的光影于清冽中的摇摆。www.uu234.cc

    宁静,令人不安的宁静,晃动着人心,蛊惑着意志,让几个来来回回巡逻的守卫说不出的烦躁。

    突然,一支带着哨音的爆竹从城内升空,它的炸裂,终于打破夜的宁静,也让那份不安有了着落。

    黑暗里,潜伏在城外的士兵们突然从草木里直身扬弓,一支利箭率先破空而去,直扎上了一个巡逻士兵的身躯。

    簌簌,簌簌。

    一片箭矢密集袭来,如雨,它们笼罩了整个城门上空,带来的是死亡!

    但是,谁也不知道,它们落下时,竟扎在了一片拼接组合的草盾上。

    而草盾下的铁军弟子们,都在小声传递着讯息:“稳住!都稳住!忍着!还有!还有!”

    很快第二轮箭雨落下,又是第三轮,第四轮……

    “动起来!”当第四轮的箭矢扎上草盾后,一声招呼草盾散开,露出持械的铁军弟子以及数十具尸体。

    没错!尸体!它们并非是铁军弟子,而是被唐寂一早印出来的孟军潜伏者。

    此刻他们全部被套上了楚军守卫的衣裳,而铁军弟子们则麻利地拔下草盾上的箭,扎进这些尸体里,然后迅速散去了。

    当他们撤离了墙头时,城门打开,一个穿着百姓衣裳的铁军弟子将手中的火把挥舞出了特定的图案。

    于是,黑暗中潜伏等待的近百人步兵率先冲出,奔向了城门。

    但这并不是全部,还有一大批潜伏的士兵,他们隐匿在城门不远处的黑暗里,等待着,此刻在他们的后方,躲在一株枯树后的孟知祥正双眸谨慎地盯向前方,静待着。

    不多时,率先冲进入城门的士兵,就发现地上有许多守城士兵的尸体。

    与此同时假装成自己人的几个铁军弟子迎了上去:“我们已经把人清了,现在去城主府吗?”

    “不急。”为首的统领对身后士兵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几个人持刀冲上了城楼。

    城楼上,全是尸体,歪七扭八还扎着箭矢,这让他们立刻放了心下来汇报:“报!城墙上兵勇已尽数死亡!”

    “你带你的小队,占住城门。”那统领说罢冲面前的几个铁军弟子道:“带路,城主府!”

    “是。”几个铁军弟子转身就往城内跑,统领一摆手,众人跟上。

    那几位留下占住城门的士兵,则迅速在城门上打起了孟字旗!

    眼见孟字旗高竖晃动,孟知祥身边的副将立刻请示:“大人!城门已拿下,我们是否此刻入城?”

    孟知祥沉默了几息后,眯着眼道:“不急,再等等。”

    太顺了,顺得他觉得有问题。

    这可是楚地,是马希范所辖,尽管孟知祥知道自己准备的十分周全,且是一场奇袭,但他不相信马希范会不给自己麻烦,不相信会这般顺利。

    在他等待之时,铁军弟子们已带着这帮先头部队,到达了城主府附近,而此时几个瓦罐突然从四周飞出,被掷进了队伍中。

    瓦罐碎,迷烟起,瞬间,众人就感到眩晕无力,跟快就有人倒下昏迷不醒。

    为首的统领此事已伸手去摸腰间爆竹他准备发出信号。

    然而他身旁的铁军弟子却往前一扑,两人双双倒地。

    “好晕!”那铁军弟子故意喊了一声,就装昏,而统领此刻已被他压在身下,根本不好掏出爆竹来,他尝试着要把铁军弟子给推下去买,可是迷药凶猛,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结果人没推下去,他已经昏了。

    当这一波先头部队,全部倒在迷烟中时,于黑暗中走出几个蒙着口鼻的铁军弟子,他们立刻把那统领给抓走了。

    ……

    城主府院内,支着一个木架,被抓走的统领此刻正吊挂其上。

    唐六两一抬手,铁军弟子就将一桶水浇泼在那统领脑袋上,立时统领惊呼一声,在激灵中清醒。

    清醒归清醒,但药效尚在,他的视线还是模糊的,人也是眩晕的,于是火把的光对他来说十分刺眼,他能看到是唐六两那张大圆脸,以及一把银亮的匕首在眼前晃来晃去。

    “我问你三个问题。”唐六两站在统领面前,手里晃着匕首:“你老老实实回答,我饶你不死,要是不识相……”唐六两向前一刺,那匕首直接扎进了统领的右上臂。

    统领痛得嘶声叫唤,唐六两拔出匕首,一脸邪性:“第一个问题,你们来了多少人?”

    统领没有回答他,只是咧着嘴粗重呼吸着眼扫四周后,再次盯上了唐六两。

    “嘴硬啊?”唐六两不满地一扭嘴巴,匕首又往统领右胳膊上扎了一下,在统领叫痛中拔出,忿忿道:“我可没有什么耐性,你要是不说,我可以一下一下扎到你说为止。”

    “我是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杀你?那多不好玩啊!”唐六两伸出另一只手,立刻一旁的铁军弟子送上一个瓷瓶,他拿着瓷瓶在统领面前晃:“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让你可以痛不欲生的良药,一次只要一滴滴在伤处,啧啧……”

    他说着拔开瓷瓶,将瓷瓶递到统领臂膀的伤口处,微微倾斜。

    “你们来了多少人?”

    他质问,可统领却咬紧牙关,扭头不说。

    于是,那瓷瓶一歪,一滴药水滴在了血洞上,顷刻间,统领痛得是面容扭曲,身子狂烈晃动挣扎,带得那木架都咯吱作响,他隐忍压制着不想喊出声,可也只忍住了三秒就受不了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毒,激发痛觉的毒,感受到皮肉灼烧的毒,他怎么可能扛得住?

    唐六两一脸冷色地将匕首指向了统领的左胳膊:“我再问你一次,你们来了多少人?”

    统领哪里敢说?可是疼他也受不住,当下欲咬舌求死,可是他咬了几次,腮帮子都酸软无力。

    “哈哈!”唐六两笑道:“想死啊?你办不到的,我们唐门的毒,最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亦不能!”他看着统领眼中升起的绝望,阴笑道:“别和自己过不去了,说吧,你们来了……”

    “嗖嗖”,很突然的,一把飞针竟从房顶射下,逼得唐六两和铁军弟子立刻闪避击飞,于是一个黑影从屋顶一跃而下,只是几下交手,就把唐六两给打跑了。

    而其他的铁军弟子则一个个中招,但见血水乱飞中,他们尽数倒下!

    那黑衣人似乎要去追唐六两,但只跑了两步,远处有更多脚步声传来,同时也有一些火把晃动着由远及近。

    黑衣人身子一转,挥动匕首削断吊着统领的绳索,拉着他跳上房顶,此时唐六两也带着密密麻麻的一帮黑衣人冲了出来,手指屋顶高喝:“抓住他们!”

    “走!”黑衣人轻喝一声,拉着统领,灵猫一般逃离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千万不要!

    黑衣人能是谁?唐寂呗!

    他带着统领一路狂奔,身后有人追捕而来,可见火把晃动,也隐约听得到叫喊声,不过在唐寂的控制下,合理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让统领惶惶不安,始终保持着紧张。

    毒可不仅仅是疼,它还渗透着统领的意志,于是他脚步虚浮,无力地踉跄着勉强跟着唐寂在跑,才跑了一小截,前方涌出一片火把的光影和嘶喊声。

    “这边!”唐寂立刻拉着他调头钻入街巷中,统领吃力得跟着他奔跑,但毒令他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整个街道晃动中,人影和火光都在恍惚。

    这时,巷口前方出现几个人,唐寂立刻挡在统领身前厮杀对抗,统领虽然也想要出手,但他右臂有伤,左手又无力,根本参与不了什么。

    很快,唐寂将阻挡的这几个黑衣人“杀”死,而且那些飞溅的血水不少都溅落在统领的身上。

    “走!”处理了眼前的阻碍,唐寂拽上统领就跑,刚出巷子,远处左右各有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包抄堵截而来,唐寂拉着统领向前狂冲。

    当然,他有意的保持了“合理”的距离,让这些人追逐不休,始终紧迫着,却又不沾身。

    “这样不行!”跑了片刻,唐寂急匆匆道:“等下我把他们引开,你出城速速向主人报信,叫他快带兵马撤退,千万不要攻打楚国,他们有炮!天火炮!”

    “天火炮?”三个字让统领头脑一个激灵。

    “对!”唐寂不断地回头关注着追兵,带着统领一边变换逃窜的街道,一边道:“那东西威力无穷!能把兵马瞬间炸成碎肉!他们在城里架设了三门天火炮,炮弹准备了二十多个,主人的兵马若进来,会有去无回的!”

    “什么?”

    唐寂拽着统领狂奔:“城里的眼子都被唐门的人给挖了,不止夷州,相邻的几个城池都有唐门的人布下了天火炮还有毒,你可一定要告诉主人千万别带人攻城送死!”

    “可是……”统领困惑不解:“我怎么告诉主人,我们根本逃不掉!”

    此时唐寂指向前方小巷:“穿过那条小巷有一个臭水渠,等我将人引开,你就跳下去,淌出去报信!”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塞进统领手中:“拿着,一定帮我交给主人!”

    统领抓着令牌还未看清楚,就被唐寂拉进街头拐角,很快眼前出现一个水井,唐寂将他推进旁边的黑暗中:“从狗洞钻过去,先避一避!快!”

    统领来不及思考,抓着令牌匆匆钻狗洞。

    唐寂则退出黑暗,搬起地上的石块,进水井。

    “咕咚。”井水发出了响声,唐寂也撒丫子开跑。

    钻进狗洞的统领,趴在地上朝外看,就见不少黑衣人举着火把追到此处,为首者还伸头朝井内看:“跳井了吗?”

    更多人凑过去:“是块石头!”

    “给我追!”

    一帮黑衣人乌央乌央地跑过,无数火把晃动着远去。

    统领屏息等待了片刻,确定没人了,才从狗洞里跑出来,迅速反向逃离他按照唐寂指引的方向,脚步踉跄地跑入了小巷子。

    当他面前出现了臭水渠,自是不加思索跳入后,向外淌去。

    此刻,城内追捕声,叫喊声,交手声,隐隐约约,让他十分惶惶。

    ……

    夷州城外的黑暗中,等待的孟知祥神色凝重着,身旁的副将不安嘟囔:“怎么迟迟不见信号?”

    孟知祥没有吭声,他攥着拳头,沉默等待着,眼眸却阴霾密布这般迟迟,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报!”此时,一个斥侯匆匆奔来:“何统领回来了!”

    副将和孟知祥对视一眼,谨慎、不安地立刻朝前迎去。

    当一身脏污的统领被斥侯搀扶拖拽着从潜伏的士兵前走过时,这样的场景自然会令这些士兵错愕与不安。

    “何统领,你这是……”看到他这般模样,副将完全懵了。

    “大人,城中有伏,我们的人马全部中招!”统领一看到紧随其后的孟知祥,立刻汇报:“属下被俘本难逃一死,但被人冒死相救,为了让属下带信出来,他引开了那些人,还要属下一定把这个交给您。”

    统领将令牌递出,副将刚要伸手,孟知祥就一把抓过。

    月光明亮,照出了令牌上清晰的纹路,他摩挲了两下挑眉嘟囔起来:“唐寂?他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人已看向何统领:“他让你带什么信?”

    “他说潜伏在夷州城中之人已经全部被挖,且城中架设了多个天火炮,光炮弹就有二十多个,说那玩意儿可将人马炸成碎片,请您万千不要带人攻城!”

    “不攻城?”孟知祥眼有疑色。

    “对,他还说,不止是夷州,相邻的几座城都准备了天火炮……”

    “伏击你们的是什么人?”孟知祥急切地打断道:“士兵还是江湖人士?”

    “是黑衣人!他们自称是唐门!对,他们还说准备了毒物,还逼问我您带了多少人来!”

    副将闻言不安地看向孟知祥,此时孟知祥则看向远处那大开的城门,还有城门上竖立的孟字旗,手中翻覆着令牌,片刻后沉吟道:“天火炮,二十多个炮弹,这是想把我吓走吗?”他说罢冷笑一声,看向副将:“攻城!”

    “是!”副将立刻向前奔去传令安排,而孟知祥看向何统领:“我要你带一小队冲在最前淌路,可敢?”

    “属下领命!”

    很快,黑暗中,一队队人马一改潜伏之态,起身集结。

    擦了一把污泥的何统领强压着不适,翻身上马,一招手,就带着十骑轻骑率先冲向城门此时此刻他没得选!他可以战死绝不能畏缩!

    轻骑十分顺利地冲入城门,并无什么动静。

    副将看向孟知祥,在孟知祥点头后,他一挥手,立时信旗挥动,集结的兵马立刻持械冲向城门。

    一队队的兵马顺利入城,依然没有什么阻拦,然而就在这份顺利中,很突然的一声呼啸划破了宁静,随即城门前轰然开炸“轰”的一声巨响里,火光冲天!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与梦俱明灭

    巨大的动静,来得匆匆,来得凶猛!

    火光,硝烟,混杂之中,那些活生生的人,不见了!

    到处是碎肉,是尸块,焦距的臭气令人恶心更令人恐慌!

    自然前进的队伍骤然停下,他们被眼前的惨烈惊呆的不知所措,而那些入了城,没有被炸到的士兵,则在回头张望中,因为那入眼的可怕,而后怕的个个腿软股颤。

    就在此时,城门拱洞顶上突然掉落七八个瓷瓶,它们摔砸在士兵当中,迷烟升腾,自然让很多士兵倒下!

    那已冲进城内的何统领听到动静,立刻调转马头想要带人回来,但马匹却抗拒,不肯调头。

    就在此时,嗖嗖嗖的一溜飞镖飞射而来,何统领与奔到深处的众人皆中镖身亡,没了生气。

    不过十息而已,一切都变了模样!

    站在后方的孟知祥面色难看又阴沉,副将在旁不安道:“大人,我们是否……”

    “攻!”决绝中,是他的不甘心!

    副将一愣,天火炮带来的恐惧令他迟疑。

    “怕了吗?”孟知祥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他要的就是怕!他就是想用这个来吓退我!但是,我不会退!我要夺城!我要夺楚!攻!给我攻!”

    “是!”副将再次挥动手臂,信旗再次带来讯息,于是号角声起。

    那些本已被吓傻而失措的兵马立刻重新聚集,他们拿起兵器,硬着头皮向前。

    尽管他们是不安的,是惶惶而恐惧的。

    此时,又一声呼啸从空中划过,落在了后方这片兵马埋伏之地!

    “小心!”

    巨大的轰响声以及可怕的震动,就发生在前方!

    火光冲天里,副将率先从地上爬起来,他抖了下身上的尘土,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孟知祥,惊恐道:“大人!大人!”

    孟知祥一睁眼,就坐起身来,但是他起来的太猛了,以至于他的视界是天地模糊,晕眩混乱,而更糟糕的是,他的耳朵里一片嗡叫声,这声音让他几乎听不见副将的声音,反而是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嗡鸣声混杂在一起,嗓子里更有一股压不住的腥气。

    此刻,在他们前方大约五米开外,是一片焦黑并燃烧着的火焰。

    密密麻麻的尸块,带来的死寂令他感受到了窒息。

    而这个时候,一些炸坑附近的士兵,也苏醒过来,他们有的惊骇,呆傻,有的则速爬离炸坑,还有些竟好奇地向炸坑爬去。

    炸坑内,可没有完人,只有惨烈。。

    呕吐、恶心、惊恐、仓惶,交织在一起,他们看到了地狱的模样,而此时,竟又有呼啸声又在夜空中出现。

    “跑啊!”

    士兵惊惧大叫,四散狂逃!

    在孟知祥茫然地抬头张望时,身边副将一跃而起将他压下。

    “轰!”

    大地在震动,气浪翻冲,一片黑暗。

    而此刻,架设在荒野中的天火炮前,唐六两和铁军弟子正紧张不安地盯着前方。

    “没打偏吧?”

    “看地方应该差不多。”

    “我按照慕君吾定得地方和时机打了,希望他们真得会退吧!”

    “会的。”铁军弟子们,一个个点着脑袋,见到了天火炮威力的他们,即使是进攻方也能感受到,什么是恐惧。

    ……

    “大人!”

    几个将领带人冲到近前,他们扒拉着副将与孟知祥。

    此刻,副将双目圆睁,口鼻眼皆有血与尘土糊在一起他死了,活活被震死了!

    将领惶恐着,将孟知祥小心翼翼翻过来,看到他嘴角的血,吓得声音都在抖:“大人!大人!”

    孟知祥没有死,他还有意识,可他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皮。

    “水!”

    很快,水灌进了他的喉咙,压在心口的气不受控制的向外一冲,于呛咳中,他终于睁开了眼,但是他的视界比先前更加模糊不清,于混乱倾斜里是天旋地转。

    “呕!”恶心上冲,他张口就呕,根本停不下来。

    “大人,那东西太诡异,我们的不少人被炸成了碎尸肉块……”

    将领在汇报,而呕吐的孟知祥,模糊中看到了副将的尸体,此时,一滴血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在呕吐,但眼神却挪不开了,他看着那滴血,他知道,自己输了。

    “大人,夷州城城门虽大开,但何统领他们迟迟没有信号放出,而前面进去的人马,也都死在城门之下。我们不能再这样上去送死了!”

    “是啊,大人,大家都被炸成了碎肉,人心惶惶,无人敢上啊!”

    “唉!”一声叹息,孟知祥眼神绝望的在呕吐中,传了令:“撤!”

    将领们立刻传令,并把他抬了起来。

    他看着那座城的城门,闭上了眼。

    醒后楼台,与梦俱明灭……罢了!

    ……

    城门外的荒野里,惊恐而四散的士兵正不安四散,忽闻鸣金声,简直如听天籁,立刻飞速撤离。

    鸣金声中,夷州城墙上竖立的孟字旗倒下了,不少人手持弓箭站起身来,他们张弓箭出,于是箭雨追杀着散兵游勇,让他们的撤离更狼狈不堪。

    藏匿在荒野里的唐六两,此时放心地舒出了一口气:“退了!还真退了!”

    夷州城保住了,孟军被击退了,但这个夜,慕君吾并不轻松,此刻身处王宫寝殿的他坐在牙床上,看着铺在床上的几页纸,看着那上面画着的人体穴位,以及密密麻麻的字眼眸泛红。

    “我能做的就是每天强行压制毒性发出来,但压不了太久了。”

    “一旦毒王变,就会彻底失控。”

    楚玄的话,似一把刀在他的心头上翻来覆去的割裂着。

    “不!我不会让你毒王变的。”他嘟囔着,捏起银针在自己的手臂上扎下,他在试探银针刺入时深浅地变化。

    扎着扎着,他似想到了什么顿住,而后他迅速拔掉了银针,将纸张全部收起揣入怀中,抓上衣服离开了床边,直奔了德妃殿。

    深夜时分,袁德妃自然在熟睡。

    当影子罩上她身形时,袁德妃突然起身,且伸手就是攻击姿态,但是她顿停了,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你……你怎么……”

    慕君吾眼中夹杂着希冀,激动地看着她:“我来请教一件事。”

    “什么?”

    “身为天脉者可以练毒功,那么你的毒功,可以抽毒吗?”

第五百四十八章 道不清说不明

    楚玄在屋里睡得正香时,他被人掳走了。www.uu234.cc

    还是封了穴,不能动弹的那种。

    等到他听够了两个人劈劈啪啪说了一堆,终于被解开穴道时,他没有生气,只有惊讶:“三连抽毒加封脉?我没听错吧?”

    慕君吾看了袁德妃一眼,冲楚玄点头:“你没听错!我们商讨并计算过,花柔体内的毒性太强,任何一个人都不太可能扛住抽出来的毒量……”

    “但如果你们两个带毒体承受一些,我利用天脉和毒功再抽取一些,相信可以把花柔体内的毒性降低到临界点下,而后再将她血脉之力彻底封住,这样她应该就不会再受毒王变所困。”

    楚玄张着嘴看看慕君吾,又看看袁德妃:“你?天脉?”

    袁德妃自然点头,楚玄眼里闪过惊讶后,挠头表态:“这个……听起来似乎可行,但我不能确定有效。”

    “赌吧!她现在情况不好,我不敢再等。”

    “我同意!”

    这两个人都同意了,他还能说不吗?只有点头的份:“好,那就按这个来吧!”

    ……

    唐门夺魂房的院内置着灵堂。

    放着姥姥尸体的船棺与一簇簇花束依偎在一起,给了这位倔强狠辣的老人少见的温柔。

    唐箫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方地上,但他手里却抱着书册,不住地翻找。

    事实上,他已去过密典阁翻找,甚至还进入了最高处的密室,希望从那里找到答案,但那应该放着诸多唐门重典的密室里竟只有一排排空空的书架,连一张纸或是竹简都看不到。

    东西被转移了,但转移到何处却是无人知晓的。

    现在他只能在可以找到的书籍内翻找,怀揣着希望,希望能找到有用的法子,哪怕是只字片语都好。

    唐修抱着几本书册进来,放在唐箫身边:“这些都是你要的和毒功秘术相关的。”

    “谢谢。”

    “你这个时候看这些……”

    “对不起。”唐箫眼不离书页,悲声道:“我知道这样有所不敬,但我没有更多的时间了,我必须找到答案,姥姥那么在乎唐门的未来,她不会怪我的,毕竟花柔是门主。”

    “其实……”唐修有些迟疑,但还是讲了出来:“有一册古卷本有相关记载,只不过那古卷被姥姥收走,不在阁中……”

    “古卷?”唐箫诧异抬头。

    “是的,具体来头我也说不清楚。”正说着,唐斩拎着一个匣子入内,唐修忙道:“我再回去翻翻,若有再给你送过来。”

    “有劳。”

    唐修离去后,唐斩来到唐箫身边,看了看地上的书册后,把手里的匣子放到了唐箫的面前。

    “这是……”

    “姥姥留给你的东西。”唐斩放下东西冲着姥姥的棺材拜了拜,默默离去,并未多言。

    唐箫赶忙放下了手里的书,拿起了匣子,轻轻地摸索了匣盖后才打开。

    匣里有三样东西:一封信,一卷卷好的绢画,还有一把匕首。

    那匕首没有开刃,但手柄陈旧,木质有开裂的裂纹,唐箫扫了一眼,拿起了信。

    “箫儿,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故去。不要难过,人总是要死的,像我这样一辈子心狠手辣的人,你落一滴泪已足够。”

    “箫儿,你本不是孤儿,是因我与孟的合作而变成了孤儿,或许是因为对你的亏欠,已变成了我的罚,你越发不听我的话,我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原谅。”

    “写这封信是有三件事要告知你:第一,孟野心勃勃,唐门又为利刃,不论是私心之恨还是野心之算,他都不会放过唐门,纵然我们有应对之法,但长此以往,终究是抵御不过的,所以唐门最好假灭于世,隐匿重生为佳。匣中图为我秘密建选之地,望日后迁去此处。”

    唐箫看到这里,赶忙将绢布卷拨开。

    但见那绢布上绘着地图,山脉路径清晰不说,有一个地标标注着“大巴山”。

    原来姥姥早有迁址打算……

    唐箫放下绢布卷,再次看信。

    “第二件事,务必除孟。为唐门,我与孟结盟,虽唐门得活,却也留下祸根。我故去时,若孟未死,你务必将他灭杀,也算是对唐门尽一份责,对我之牵挂有个了结。”

    “第三件事,请将我葬进试炼之地,与唐门旧址相伴,匕首务必放在我枕下与我长眠。生不能与他结为夫妻相伴,死后愿念一缕思纠缠偿还。”

    “箫儿,我不求你的原谅,也不需要你的原谅,我这辈子,负了多少人,唯独不负唐门不负你!唐香,绝笔。”

    看到最终的那一句,信纸落了地,唐箫盯着船棺,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不负唐门,也不负他,的确,纵使她改变了他的人生,改变了他许许多多,但那么一个冷清的人却一直把所有的温热都给了他。

    恨?还是不恨?

    他不知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能说得清道得明的是与非,黑与白?

    他看着棺材内那张安详又倔强的面容,渐渐地泣不成声。

    ……

    “这么早?”

    破晓时分,花柔刚打开房门,就看到熟悉的人儿,不禁扬起微笑。

    “不早了,再晚些天都要亮了。”慕君吾笑着伸出手,掩盖着他内心所知的一切,与她共同守着此刻心情的美丽。

    花柔牵上他的手,由他带着走出茅草屋时,下意识的朝楚玄的房间看了一眼。

    “走吧!”慕君吾轻声招呼下,她未有停留也未再去告别,就跟着慕君吾一起走出回春林,翻身上马,共乘一骑离去。

    马儿在山野林地里撒欢儿地奔驰着,花柔依偎在慕君吾的怀中,眼看着天边,目色柔和。

    破晓渐过便是日出,当天边渐渐出现浓郁的粉红色时,慕君吾突然勒停了马儿,跳下马去,向她伸手:“来!”

    “做什么?”她不解地问着,人却已经跳进了慕君吾的怀中。

    慕君吾笑吟吟地牵着她的手:“一起看个日出吧!”

    花柔一愣:“你不着急着回去吗?”

    “着急啊,但是我太想和你一起看看日出了,我可一直都梦想着和自己的妻子在山野之地悠然自在的看日升与日落。”

    花柔闻言看向远方,眉眼含情:“好,我们一起看。”

    慕君吾将花柔揽入怀中,拥着她的腰身,两人一起看着天边的粉色里,太阳展露头脚再跳出云霞,而后金光万丈。

    “君吾”花柔轻声说着:“你要记得,每一天都是新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笑着面对。”

    “嗯。”慕君吾应声道:“是,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笑着面对。”

    两人此时相识一笑,眉目含情。

第五百四十九章 颜轻德贤

    花柔是换上了太监的衣裳,由贴着假面的慕君吾给堂而皇之带进宫的。

    王宫辉煌又神秘,花柔看着它的宫墙高耸,砖瓦琉光并不是很激动。

    “我以为你会新奇。”慕君吾轻声说着,冲她眨眨眼:“对于自己的新家,你不在意吗?”

    “我新奇啊,可我现在是小太监啊,哪里敢大惊小怪四处张望?”花柔说着终于敢四处打量,于是她看到了宫中到处都张灯结彩,还有许多地方挂着红绸与红花。

    “这里真漂亮。”她轻声说着,看了一眼慕君吾:“不过为什么到处都挂着红绸?”

    “这个问题有人会回答你。”慕君吾说罢,带着花柔走进了袁德妃的宫阙。

    昔日的德妃殿那是宠妃之所,今日荣升为太妃寝宫,却透着一丝萧瑟整个宫院里,不过一个洒扫丫头在打扫,另一个丫头则捧着收拾的东西从殿内出来。

    此刻,袁德妃站在殿外长廊内眺望,见到慕君吾与花柔入内,快步迎了上去。

    慕君吾折身:“奴才见过太妃娘娘。”

    花柔跟着有样学样,袁德妃看了一眼花柔道:“嗯,人带来了,就留下吧。”

    花柔错愕抬头时,慕君吾转头冲花柔轻声道:“晚些时候见。”说完他躬身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跟我来吧。”袁德妃说着转身入殿,花柔不解跟在了后面。

    而院内的两个宫女,神情平淡各自忙碌着,没有丝毫关切之态。

    “那边是偏殿。”刚一进来,袁德妃指了偏殿道:“里面水都备好了,进去洗洗,换过衣服,我们坐一起好好聊聊。”

    “好。”花柔摸不清楚情况,自然答应着去了偏殿。

    同一时间,楚王宫的议事厅内,因大王未至,也未免朝,众臣便三两相聚在一起,议论闲聊。

    不过,彭是特别的,他不与任何一个小团体靠近,就闭着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而人堆里的诚王则在与人闲聊时,注意到他这模样,略一迟疑后,走去里姚彦章、张彦瑶、张迎判、刘彦韬这四人小团体的跟前。

    “姚相可知,今日为何大王迟迟不来,又不叫免?”

    姚彦章略欠了身:“大王因是有要务处理,耽搁了。”

    “要事?不知还有什么要事能大过朝会?”

    姚彦章没有回答,而是笑着看了张迎判一眼,张迎判立刻笑道:“诚王殿下,您今早入宫,就没看到点什么不同吗?”

    “看到了,到处披红挂彩的,颇有几分大婚的意味。”

    张迎判姚彦章等人此时相视一笑,笑得诚王眉眼闪过惊讶之色:“难道,大王准备要大婚?”

    张彦瑶点了点头:“差不多吧!陛下已与彭氏成亲,这大婚自不必,但封典的议程少不得啊!”

    诚王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彭他还是那副闭目养神,不与人言的模样。

    刘彦韬此时兴奋道:“陛下打算今日隅中时分于殿前完成册封之典……”

    “什么?”诚王很是惊愕:“这……这是不是太草草了些?封典议程当郑重其事,怎么能不昭告天下,如此随意匆匆……”

    “劳民伤财的事就免了吧!”此时殿前一声应答,慕君吾扶着赵富春的胳膊走到了王座前,众人立刻恭敬行礼。

    慕君吾入座抬手,赵富春唱音叫免,众人谢恩后站好。

    慕君吾便冲诚王道:“劳六弟为孤之家事费心了,虽说孤也想盛事隆重,但一来兄长丧期未过,二来新朝百废待兴需大量利政待民,就不必折腾,简单些就好。”

    诚王上前一步欠身道:“陛下所虑甚是,臣弟只是觉得如此会不会……轻慢了王嫂。”

    他说着偷瞄了一眼彭,认为这个时候这位国丈该站出来说点什么了,可是人家竟一脸淡然之色的杵在原地,所谈仿若与他无关。

    慕君吾呵呵一笑:“你王嫂可是名门闺秀,最知大体,这简办封典也是她的意思,至于匆匆定在今日也是不想各位臣工备礼筹贺,一切从简。”说着他看向彭:“安定郡王,你教导有方,孤有此贤妻,实有福啊!”

    彭终于动了,他立刻折身道:“大王谬赞了,小女能得大王青睐,伉俪情深,是臣有福,天下臣民有福。”

    慕君吾满意地笑着点头道:“那就抓紧时间,朝会吧!”

    ……

    当花柔披着头发,在两个宫女的伺候下,穿套上了华贵的锦服时,袁德妃走进了偏殿,笑吟吟地看着她道:“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了你,但从这一刻开始,你便是彭家长女彭岚,与大王乃是伉俪。”

    花柔一顿,不安地看向给她扎腰带,挂宫绦的两位宫女。

    “无妨的,她们两个耳听不见,口不能言,就是字也是不识的。”袁德妃说着伸手轻拍了一个宫女,摆手。

    那宫女立刻扯了另外一个,比划了一下,两人就欠身退了出去。

    “我这里只能是这种人伺候,要不然全是麻烦。”袁德妃说着伸手拽了花柔来到梳妆台前将她按到椅中,看着铜镜里花柔茫然的神情轻声解释:

    “范儿说了,他欠你一个正经的大婚,也曾想着得风风光光的娶你,但现在形式如此,若大婚不但会劳民伤财更有可能出纰漏,所以只能一切从简。”

    花柔闻言忙道:“我和君吾已拜过天地,这婚就是成了的,无需再折腾啊!至于大婚更没什么必要,那不过是作给别人看的。”

    在她的心里,唐门后山上的那一夜就是他们的婚礼。

    “他是大王,你就是王妃,有个王妃的封典议程是不必可少的……更何况,他可得亲手将凤印交于你。”

    花柔垂眸不安道:“可我不懂什么宫闱规矩,这凤印……”

    “别怕,不过是议程,顺着来吧!日后,我会帮你的。”袁德妃说着抓上了梳子:“今日由我给你梳头,也算替小蝶送你出嫁了。”

    花柔抬眸看向镜中的袁德妃,眼里不禁涌起泪光,点头轻应:“嗯。”

    ……

    香篆钟的一朵花瓣内的盘香,落下了一截灰尘后,楚王宫内鼓声响,号角鸣,许多太监宫女闻声便向广场中心奔去。

    此刻,百官已分列广场两侧,慕君吾一身朝服华衣站在广场正中,看向阶梯下方。

    那里,蒙着滴珠流苏面纱的花柔,正华美端正的一步一步登上台阶。

    百官中,不少人好奇地张望着王妃的模样,在发现她竟遮面后,不免有些诧异,有大胆地轻声问姚彦章:“王妃为何蒙面?”

    姚彦章偏头轻声作答:“颜轻而德贤。”

    官员点头,眼中有了盛赞之色,殊不知站在百官中的彭,他盯着花柔,眼神阴郁又忿恨。

    他要的一切都变了,彭家之女成为了王妃,可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与他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袁德妃。

    身为太妃,先王之母,她只能带着宫女站在廊下,遥遥看着他们。

    但她的眉眼是喜悦的,欣慰的。

    儿子娶了他心爱的女人,这怎不令她雀跃呢?

第五百五十章 试一试

    花柔一步步走向慕君吾,她走向的是爱情,是温暖,是与她成就“家”的那个人。UU小说

    是,他是王。

    但对于她来说,他更像是一个平凡的农夫,与她相伴余生。

    站在慕君吾的面前,她看着他,双眼内有激动与紧张,而他也少了平日的云淡风轻,有些激动地呼吸粗重了一些。

    他笑着,抬了手。

    站在一旁的礼官打开手中诏书,宣读起册封典诏。

    “孤获成天序,钦若前训,守藩立辅,以明亲贤,宫有主君承乾,辅需贤妃定坤,今日封安定郡王之长女彭氏为贤妃,赐封号“顺”,以祈国顺昌平,德贤辅中之意,今日授印,尊冠楚宫。”

    礼官合上诏书,退开后,赵富春捧着放有凤印的托盘上前。

    慕君吾双手拿起凤印,郑重地递给花柔:“孤之家,便托于小君了。”

    花柔眼里闪着泪光,深吸一口气后,她接过凤印,轻声道:“臣妾领命。”

    四目相对间,是浓情与蜜意,是彼此想要厮守一生的诚挚。

    百官叩拜与高呼,一声声道贺如浪袭来。

    她听不见,她的耳朵里回荡的是他在山间夜色里的誓言。

    这一生也许会短暂,但哪又怎样呢?

    她寻到了爱,也认识了自己,她有过梦想,承受过伤害,而后她站在这里,和她心爱的丈夫许诺彼此,足矣。

    当所有的议程走完,当他们手牵着手,步入寝宫大殿后,殿门被赵富春给拉上了。

    他们甚至听到了太监宫女退下的动静。

    慕君吾伸手摘掉了花柔脸上的流苏蒙巾,去了地上:“终于能看到你的脸了,委屈你了。”

    “不委屈,就是太突然,我很紧张惶恐,也不知是否出了错。”

    “那不重要。”他将花柔一把揽入怀中,紧紧拥着:“花柔……”

    爱人在怀,他满足,这才是他所在意的。

    花柔贴着慕君吾的胸膛,深情款款:“君吾……啊!不对,我得叫你……陛下。”

    “不,你就叫我君吾,虽然我本名乃是希范,但我是你的君吾。”他认真道:“你的。”

    花柔看着慕君吾,轻声唤道:“君吾。”

    “我在。”

    花柔的眼中泛起泪花:“君吾。”

    “我在。”

    泪落下,但她笑着,笑得格外动人:“君吾。”

    “我在,我永远在。”他深情地吻上了她,任热情的火燃烧着心!

    他将她抱起,走向牙床。

    他想她,早已想疯了……

    ……

    黄昏时分,楚王宫里被封的斡月台那扇沉重的宫门被推开了。

    慕君吾牵着花柔的手走进这片静谧中。

    “为何带我来此?这里好像很冷清啊!”

    “你很快就会知道。”慕君吾牵着花柔绕过了前方宫殿,走到后方花园的一个假山洞前,冲花柔一笑:“别太惊讶哦!”

    说完他伸手在假山上掰动了一块石头,立时机关声“咔咔”作响。

    “跟我来!”慕君吾拉着花柔钻入了假山那看起来不过是装饰般的洞内,走了几步就到了密室口。

    “这里居然有密室?”

    “她弄得。”慕君吾说到她不是别人,正是袁德妃。

    作为一个唐门弟子,在她居住在斡月台的期间内,特意为自己准备了这个密室,已备所需,所以后来刘佩云也是被关押在此的。

    花柔跟着慕君吾顺着阶梯缓缓向下,当她们走进灯火通明的密室时,她懵了,因为这里不仅仅有袁德妃,还有楚玄。

    “楚神医?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救你啊!”楚玄的回答令花柔错愕,此时慕君吾冲她道:“花柔,我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你放心,我们已想出了办法帮你控制毒,避免毒王变……”

    “不!”花柔紧张不安地退开一步:“不可以!君吾!我知道你不怕死。”她说着又看向袁德妃和楚玄:“我知道你们愿意救我,但我不接受!”

    “花柔,你先别急着否决,你听完我们的办法再说好不好。”

    此时袁德妃上前一步道:“小柔,你放心,你不让范儿冒险,难道我就舍得他去冒险吗?我也是不想他有事的。”

    “那您还……”

    “我会开启纳毒之态,先抽你体内的毒。”

    “然后我会下针再抽取一些。”楚玄接话道:“如果我们两个人所抽取的毒素仍然不能将你体内的毒压制在临界线下时……”

    “我再来!”慕君吾大声道:“三个人合力抽取你体内的毒,且不是要抽光,只是减少一定的毒性,确保你不会发作而已,这样你肯配合吗?”

    “我……我并不觉得稳妥,我还是不想你们冒险。”

    谁不想活着?她也想。但是如果活着是要所有人都面对危险,她宁可自己一个人死去是的,为了她爱的,她所在乎的人,她不畏死。

    “可是你想过吗?如果我失去你,我会怎样?”慕君吾的眼中是不能失去她的痛与怕。

    “你失去我,是一个人的痛苦,可是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楚国的百姓怎么办?还有孟知祥,他的人马频频出现在楚国,你难道不保护楚国吗?”

    她知道什么是可以让慕君吾去妥协的,身为一国之君,他必须有他去负担与考量的。

    “楚国我会保护,我可以对你发誓我绝不勉强自己,但如果你不让我尝试着救你,你出了事,我怕是多一天都活不下去的,我会在懊悔中与你同去!到那时我才是真的会置楚国于不顾!”

    诚挚的肺腑之言,是他对这份爱的坚持,他的话令花柔泪水连连,她看着他一时不能言,只有动容的抽泣。

    慕君吾紧紧地抓着花柔的双手:“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别不给我机会,好吗?让我试试吧?为了我们的爱,试一试,好吗?”

    人生是一条漫长的路,可以有坎坷,可以有起落,也自然可以放弃。

    但没有尝试过就放弃,任谁也不会甘心的。

    花柔咬着唇,她看看慕君吾,看看袁德妃,又看看楚玄。

    每一个人都给她肯定与期盼的回应,他们的眼神都是真诚的,这份期盼终于让花柔点了头:“好,我试。但说好了,都不许勉强,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既然都要一试,那就试吧,尽管花柔的内心并不抱希望,但她知道自己若不同意,他们可能会更疯狂,所以她只有答应。

    慕君吾、袁德妃、楚玄三人眼神交互后,都郑重地点头。

第五百五十一章 我不能再没有娘

    密室内点着长长的蜡烛。www.uu234.cc

    光影之下,率先抽毒的袁德妃与花柔对向盘膝打坐后,开启了纳毒之态。

    抽毒,她不是没做过,之前给范儿抽毒,虽让她身处险境,但也因此唐箫给她祛除了体内的毒,让她在对花柔抽毒这件事上十分自信,毕竟她算是有些“空间”的。

    可是,当她抓上花柔的手后,她才知道自己高估自己了。

    那毒性的强与纯完全超乎了她之前的认知与想象,可以说这些毒性的强烈宛如不可控制的力量,它们刺涨着她的血管,让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您可以吗?”花柔担忧地看着袁德妃,她身体上的平静和袁德妃那抖动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可以。”袁德妃强行表态为了儿子的幸福,为了挚友女儿的安全,她必须行!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抽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犹如在炼狱中抽筋剥皮,尽管她已经努力压制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但额头上的汗珠和时不时就失控的五官扭曲还是暴露着这份艰难与痛苦。

    慕君吾和楚玄就守在一旁,作为时刻上前接替的人,他们自然是关切的。

    起先,慕君吾关注的是花柔,但随着袁德妃的神情变化,他关注在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眼神里多了担忧,多了不安,更多了歉意。

    是的,歉意。

    他的心里恨着她的舍,但看到她此刻所承受的,他似乎又明白了她的爱。

    人生有多少阶段,无知过,无畏过,莽撞过,疯狂过……

    谁没有错呢?

    如果因为错,而一辈子不肯放下,因此记恨着,那是不是更加的错了呢?因为你的余生再没有放过对方的同时,也没有放下自己。

    恨,与仇怨无关,不过是心头上缺失的爱,而这一刻,他知道,纵使母亲与岳母之前情谊深厚,但此刻的付出定然是为了他的。

    “差不多了。”看着烛火烧掉了五分之一,看着袁德妃额头汗珠豆大,双手上血管爆起,花柔不安劝言:“可以了,楚玄快下针……”

    “不,我还能……还能……再多抽一些。”

    她倔强着,不肯轻易罢休,楚玄见状看向了慕君吾,慕君吾咬着牙,神色凝重的上前一步道:“最大限度即可,莫要逞强。”

    袁德妃不吭声,依然不放手,只是她的身子抖动地十分吓人。

    “我不能再没有娘。”慕君吾说完迅速退后,似乎是这话让他难为情了,但这话却让袁德妃的眼里闪过一丝欢悦,身子似乎都不那么抖了。

    慕君吾此刻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一个是挚爱的爱人,一个是还有些隔阂的母亲,但他不能因为爱花柔就把母亲放在危险的境地上,可花柔体内的毒又太强盛,也许一丝的相欠都可能是功亏一篑。

    所以他能做的能说的就是那句话,最大限度即可。

    当烛火烧掉了四分之一时,袁德妃的精神明显抗不住了。

    “下针!”一直关切的慕君吾话音出来的瞬间,楚玄已经将针扎上了花柔的脖颈。

    立时袁德妃倒地,慕君吾关切地上前一步,袁德妃紧张地一缩手,冲他微微摇头后,勉力盘膝,开始运化毒素。

    慕君吾见状略舒一口气,看向了花柔,此时楚玄已经开始在花柔身上频频下针了

    楚玄的抽毒方式是以手指悬在银针上端处以内力吸引,不多时,银针上端就冒出黑色的烟丝钻入楚玄的指尖。

    抽丝剥茧,这可是个十分艰巨又细致并需要耐心的活儿。

    在楚玄的抽毒中,花柔有了一些变化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一双眼闭上后,就不再有任何情绪变化。

    烛火烧掉了三分之一时,运化毒素的袁德妃状态渐渐好了一些,至少一张脸恢复了正常的血色,不在是青红交加了。

    而此刻,楚玄则疲态渐露,他汗流浃背,但依然在抽吸毒素。

    缓和过来的袁德妃睁开眼,关切着进展,看了一会儿,眼神落在了慕君吾身上,慕君吾会意地捏着早已准备好的针盒站在了花柔的身前。

    “换……”楚玄话音落下,人便瘫倒在地。

    慕君吾立刻盘膝在花柔身前,将银针扎进花柔体内要穴里,同楚玄一样以内力抽吸毒素,让毒素钻入自己的体内。

    而整个过程中,花柔闭着眼,对周遭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

    烛火燃烧掉了二分之一,慕君吾就已经满头大汗,但他抿着嘴努力坚持着。

    当楚玄缓过劲幽幽醒来时,烛火燃烧得只剩下一个底子。

    他迅速地凑到慕君吾面前查看状况,但见其双眼血丝满布,不免蹙眉道:“还行吗?”

    慕君吾不说话,只是一针又一针的下。

    袁德妃双手紧紧地攥着,她一会儿盯慕君吾一会儿盯花柔,如坐针毡般的紧张着,不安着,终于她激动地喊道:“可以了!范儿,可以了!”

    可是,慕君吾没有停下,他还在抽毒。

    “可以了!”楚玄也急了:“你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下去,就该她承受不了结果了,你信我!”

    也许是这句话让慕君吾意识到了自己必须收手,他终于停下了,这一停人就累得瘫倒在地。

    楚玄立刻去拔花柔身上的银针,而袁德妃则冲上前抱住了慕君吾关切道:“你怎样?”

    慕君吾筋疲力竭,勉力作答:“没……没事……”

    此时,花柔因身上的银针尽除人已醒转过来,在她睁眼的霎那间,眼眸一抹淡淡地红色闪过,随即她看到了眼前倒地的慕君吾,惊恐不安往前凑:“君吾!”

    慕君吾冲她费力一笑,话都挤不出来了。

    “他没事,他需要休息一下。”袁德妃替他安抚花柔,而此时慕君吾的眼神却往楚玄那里瞟。

    楚玄将手中银针小心翼翼收进匣子后,才去给花柔诊脉。

    几息之后,楚玄笑道:“压下了,虽然是勉强过了临界点,但只要花柔再不沾毒,便不会再发作了。”

    慕君吾闻言,心落回了原处,立时强撑的意志溃散,人便闭上眼昏死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二章 收网吧!

    慕君吾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www.uu234.cc

    当他醒来时,就看到密室内与他相隔一尺之距的花柔,面上的忧虑变为了惊喜:“君吾。”

    慕君吾冲她咧嘴笑道:“我醒了”。

    “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了三天了,要是再不醒我就要撑不住了。”花柔喜极而泣,一双眼里是掩不住的兴奋与爱意。

    慕君吾笑着向花柔伸出了手,但花柔看着他,却摇了摇头:“君吾,我现在不能碰你,我体内的毒你们虽然抽到了临界点之下,但我自身血脉之力不稳,我靠近你们可能会抽吸毒素,也可能会散毒给你们,所以……”

    “那……”慕君吾闻言不安关切费力撑身坐了起来:“你要这样继续多久?”

    “说不清楚,楚玄说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不过唐箫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他应该有法子帮我稳定血脉。”

    慕君吾立时神情略有缓和:“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嗯。”花柔冲慕君吾微笑:“我也这么认为的。”

    “他们呢?”慕君吾想到了他们两个,此时花柔无奈一笑:“他们都没事,不过,你昏迷不醒根本没办法临朝,太妃不得不让楚玄糊上人皮面具,冒充你。”

    “啊?”慕君吾惊讶地一愣后,笑了自己的这个母妃,真得是办法多啊。

    此刻,贴着面具的楚玄冒充的慕君吾坐在王位上,正听着官员议事。

    而后堂,袁德妃隔着门听着朝堂上的内容,好帮忙处理政务。

    楚玄没当大王前,觉得这个位置很值得向往,第一天上朝时,又忐忑又兴奋,甚至还有点飘。

    可是第二天,他就发现这个大王很无趣听汇报,做回复前一定要谨慎,然后等到从袁德妃这里确定了回复的内容,他第二天还得背的一字不差。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为一个大王,整个国土之内相关的鸡毛蒜皮他可能都需要知道,还得正儿八经的批复,也因此他感受到一个大王所背负的承载的远不是他这种平民百姓所能理解的,特别是这里面的许多弯弯绕绕并不是他可以一目了然的。

    朝堂上,大臣们在汇报,他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然而此时,一名太监急切地奔进了议事厅,跑了赵富春的跟前,贴耳嘀咕了两句后,赵富春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看向了他。

    楚玄立刻抬手制止面前的官员陈述,冲赵富春道:“何事?”

    赵富春贴耳相告,楚玄愣了愣道:“休朝,稍后再议。”

    说罢他起身就往后堂走,赵富春跟着他一起离开,百官见状不免惊诧,猜想着发生了什么事,而官员里的彭则眯起了眼。

    “出什么事了?”后堂里,袁德妃看向楚玄以及他身后的赵富春,低声道:“为何休朝?”

    楚玄转头看向赵富春,赵富春立刻低声道:“太妃娘娘,刚刚收到飞鸽传书,夷州、锦州,大小播州皆被孟军所破占了城。”

    袁德妃闻言震惊无比。

    此时,一个伺候在后堂角落处的小太监也挑了眉,神情惊诧。

    这天夜里,在彭府上的偏院耳房里,彭与诚王贴耳嘀咕了几句后,诚王惊讶又激动地盯着他:“你确定?”

    “当然确定。”

    “可是三座边城失守这可是大事儿,他怎么今日只字未提?”

    “提?他敢吗?”彭一脸不屑:“王位尚未坐稳就丢三座边城,损楚国一成疆域,他说出来,岂不是要内乱?”

    诚王眨眨眼:“所以,这是我们的机会?”

    “没错!明日我就把消息给散出去,待到举国上下皆乱之时,便是我带那家伙逼宫之时!”

    “然后我再站出来,点破那家伙的身份……”诚王的眼里是压不住的期待。

    “届时,您就可以登上王位了。”

    小小的耳房里,彭与诚王相识一笑,他们忍耐了许久,时机终于到来了!

    半夜三更,街头上人影都不见一个的时候,诚王披着斗篷从彭府里出来,当他踏着夜色钻入马车,驶离此处后,蒙着脸身着夜行衣的袁德妃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马车,跃入了彭府。

    “哈欠。”马希声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后,看着把他叫醒的彭无奈道:“什么事儿啊,这个时候找我……”

    “孟公已攻下夷洲,锦州、大小播州,您复位的机会即将到来。”

    “真的?”马希声骤然兴奋:“你不是在逗我吧?”

    “臣如何敢欺君?现在是我们好好合计合计的时候了,起来穿衣,我们去见宋先生,务必得商讨出细节来。”

    当彭带着马希声离开此处后,袁德妃一脸惊色的从黑暗中走出来,她眼珠子转了转,翻墙而出。

    这天夜里,他们三个在客栈内议事,彭和宋志是激动又谨慎,不断地写写画画,马希声则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看他们商讨一言不发。

    殊不知,客栈外,贴墙而立着袁德妃,将他们商讨的一切都听了个全儿!

    ……

    一张写满了名字的纸拍在了慕君吾面前的桌上。

    慕君吾扫了一眼那纸上的名字,抬眼看向袁德妃:“这都是彭的眼?”

    “不,这是孟知祥的眼。”

    袁德妃的回答令慕君吾挑眉,一旁的花柔惊讶地凑过来将纸拿过去看了看:“这是……”

    “局势不明,觊觎者众,范儿布了个局钓鱼,本是想清干净彭家的眼,却未曾想他居然和孟知祥联手准备夺楚,倒叫我逮住了孟知祥的幕僚,稍稍用点毒就挖出了这些眼来。”

    听够了盘算,彭带着马希声一撤,她就出手了。

    宋志无有叛变之意,可架不住毒性控脑,一旦开了口,说一句和说白句结果都是一样,自然什么都给交代了。

    “眼好清,觊觎者也好收拾,只是诚王到底都是手足……”慕君吾虽然身为王侯,但他并不是愿意对手足下手的人,否则马希声当初就不会假死而是真亡了。

    “不必担心。”袁德妃早有打算:“我能废掉你大哥,也能废掉他,我保证不出三日他就会无心王权。”

    慕君吾看了一眼袁德妃后郑重道:“谣言一旦散出去,再是假的也会乱民心,今晚,收网吧!”

    “好。”

第五百二十三章 成王败寇

    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可今夜即使月朗星稀,没有一丝风,也注定不少人要了性命。UU小说

    准备动手的彭,连夜召集了亲信与暗桩,当他们聚在一起密谋商议之时,一支线香悄无声息从窗缝内置入。

    此刻,众人商讨的正格外认真、激烈,根本无人注意到这支线香的存在。

    他们聊着聊着,就一个个意识模糊起来,当大家无可避免的全部倒地时,彭也倒下了,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一个人进来站在了他的身边,可是他的眼皮实在睁不开的黏糊上了。

    在彭府生变时,楚宫内也在行动,那些被写上名单的小太监有的在熟睡中被人捂住了口鼻,断颈;有人则被人引去偏僻之处闷棍棒杀。

    总之,一具又一具的太监与宫女的尸体被丢进了御花园中连夜挖出的深坑中。

    与此同时,禁卫军中的几个头目也相继被一些迷药放倒,然而趁着夜色被草草带走。

    这一夜就这么长,但隐患被排除了。

    当夜幕消散,日出东方时,彭醒了。

    他还在彭府,甚至屋内都保持着他昏迷前的模样,然而屋内已没有了商讨的人,只有慕君吾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彭一顿,缓缓坐正了身子,沉默半晌后突然笑了:“我真是糊涂了,竟没察觉这是个局。”

    “局只迷贪者,你拿刀太久,该歇歇了。”慕君吾说罢站起身来:“国丈的体面我会给,彭家还要不要未来,你自己定吧!”

    没有多余的话,他走出了房间。

    彭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只觉得黑暗笼罩己身,他再也逃离不掉。

    他赌输了。

    “成王败寇,呵呵。”他喃喃着,闭上了眼,面如死灰。

    ……五日后……

    劈劈啪啪的一串鞭炮炸响过后,人们熙熙攘攘地进入了兄弟楼。

    今日是兄弟楼开张的好日子,宾客盈门,说书的登上了戏台,拍响了惊堂木。

    唐六两站在楼上看着那说书先生眉飞色舞,自己也激动地摇晃着脑袋。

    “开宴了!”唐寂一声招呼,拽他进了雅间,立刻慕君吾递上了一碗酒。

    唐六两接过时,席上的楚玄正同身边的唐箫确认:“你确定他们真得不会有事了?”

    “放心吧,我按照书中所录之法配合祛毒术已经将花柔体内的毒素祛除了七成,她日后只要不再沾毒,是不会有事的,更何况,君吾体内的毒,我也祛除了,若有什么也能应对。”

    楚玄闻言点头之后又好奇求教道:“能不能给我教教你这个祛毒术啊?”

    唐箫没有回答,而是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招呼了众人一起喝酒。

    一碗酒下肚,唐六两拍了拍桌子:“我说慕君吾,你家里的贼清干净了吗?我和寂哥拼老命地往回跑,还说帮你清贼呢,你居然都弄完了?就没有个漏网之鱼让我们俩表现表现?”

    慕君吾笑道:“本来是要仰仗你们的,但未免山河动荡百姓不安,只能在星火未燃时都处理了,你们放心吧。”

    唐寂谨慎道:“小心彭再死灰复燃。”

    “他已卧病在床,太医诊过,说他最多还有半年的寿数。”

    “那那些不听话的臣子呢?”唐六两并不放心。

    “没了牵头的,他们掀不起风浪,更何况那一夜他们一个个都吓破了胆儿,五年之内当是谨小慎微的。”

    唐寂安心地点头:“那就好。”

    慕君吾此时看向唐寂:“以后你和六两就要留在这兄弟楼了,委屈了。”

    “不委屈,我现在可是个死人,六两他虽然已拆了天火炮,但此物震世自会被盯,只有我们都消失了,才能换来安宁。不过……”唐寂看向花柔:“花柔,你真的不做门主了?”

    “铁军已成,其实有我无我都能止戈天下,而唐门日后迁址,这件事姥姥又遗命交付于唐箫,还是他做门主更便于完成,所以就让他们以为我也陨落了吧……而我……”

    花柔说着看向楚玄:“我和楚玄已经盘下了兄弟楼隔壁的铺子,打算开个医馆,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喂喂喂!”唐六两瞪大了双眼:“你不做王妃出来开医馆?慕君吾答应啊?”

    “我为什么不答应呢?”慕君吾眼眸爱意深深地看着花柔:“她肯陪在我身边,已是最大的幸福,我也希望她去做一些开心的事。”

    牺牲与成全,他知道花柔为他放弃了什么,他自然也想给她空间,让她做她想做的事。

    花柔笑吟吟地牵起慕君吾的手,看向唐六两:“六两,你和唐寂是不欢迎我做你们的邻居吗?”

    “怎么可能不欢迎?我的梦想就是在这样的酒楼里和好朋友们在一起热热闹闹啊!”

    众人闻言无不是脸上洋溢着笑容,但花柔却垂眸唏嘘道:“就是不知道玉儿到底身在何处,君吾明明已经广散消息了,却依旧没有音讯。”

    当年玩在一起的六个人,此刻就少了玉儿一个,她一想起来心里还是很不踏实,总觉得是自己当初做事说话没有太谨慎所以伤了玉儿。

    提及了玉儿,唐寂神情自然变得落寞,众人先前的热闹也陡然变得有些阑珊。

    “别这样。”慕君吾见状安抚道:“我相信她终有一日会与我们大家团聚的。”

    “对对对,迟早会团聚的。”唐六两说着拎起酒坛倒酒:“来来来,喝酒!喝酒!为我们的友谊,喝个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怎么可能?

    唐箫可不能不归。

    所以当大家喝得歪三倒四时,他默默地退了出来他不想有什么伤情的告别,所以打算就这样悄悄地离去,然而刚到楼下,唐寂追了下来。

    “唐箫。”唐寂追到他身边贴耳道:“玉琮在杀手阁。”

    唐箫一愣,明白地点头道:“知道了。”他说着伸手拍上唐寂的肩膀:“保护他们的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保护的,只是门内没了我和六两,你要辛苦些了。”

    “行了,我走了!”唐箫转身要走,唐寂拽住他:“还是道个别吧!”

    唐箫摇摇头,转身就走,唐寂见状自然追在后面:“我送你。”

    他们一前一后在喧闹中走了出去。

    楼上的雅间里,唐六两和楚玄猜拳拼酒,亢奋而专注。

    而花柔和慕君吾则站在雅间后方,彼此对望。

    “我们应该送送的。”花柔轻声说着,唐箫的离开,她和慕君吾都看得真真切切。

    “那只会更添伤感。”慕君吾刚说完,见到花柔低着头,轻抽鼻翼,忙将她揽入怀中:“志同者,纵隔千山、万水亦一路并肩。更何况,没有道别,就没有分离。”

    公元932年8月,孟知祥妻福庆公主李氏病故。

    公元933年2月,唐明宗册拜孟知祥为蜀王。

    同年,彭病故。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大结局

    自新王继位,一改旧王之疲,励精图治,敬勉朝纲后,日子是蒸蒸日上,百姓也感觉到生活又有了盼头。www.uu234.cc

    长沙府的街头上,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呈现着一国之都的繁华。

    “开市了!开市了!兄弟楼说书的开市了嘿!”

    突然,街头上有人亮嗓吆喝,立时许多百姓热闹地向前涌奔。

    有人匆忙跑动中,撞倒了一位背着行囊,拄着拐杖行走不便的妇人。

    她这一摔,衣袖翻上,露出来的胳膊上竟是一道道疤痕。

    “对不起,对不起!”道歉声中,妇人坐起身来,似要发火,突然愣住了,因为她的目光落在了正对面铺面挂着的牌匾上回春林。

    这三个字,让她的眼底翻动着情绪,她似乎听不见道歉声也看不到那人的身影,自顾自爬起来后,二话不说地拄着拐杖就朝回春林走去。

    药铺回春林内按照功能左右划分,左侧为抓药区,右侧为诊疗区,在诊疗区内有一扇屏风隔成两半,内侧是花柔在给女宾看诊,楚玄则在外侧看男宾。

    这妇人入内,自然张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外侧的楚玄。

    “大姐,您是看病还是抓药?”小二热情的上前,妇人一顿,压着嗓子道:“抓药。”

    “这边请。”当下小二将妇人引到抓药区排队,这一排队,妇人回眸扫看时,就看到了在内侧正给人问诊的花柔,立时她眼中情绪如波涛翻涌起来,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人就拄着拐杖朝花柔走去。

    说来也巧,当她挪到花柔跟前时,花柔面前的宾客正好接了药方起身离开,妇人根本不管排队的人直接坐在了花柔的面前。

    花柔本欲让她排队,但看到妇人的那一瞬间,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感受到了毒,十分浓郁的毒准确地说,眼前这个人体内的毒足够她死个七八次了!

    当下花柔心中惊诧,她轻蹙了眉隐隐不安道:“请把你的手给我。”

    妇人伸出了手。

    当花柔拨开其衣袖准备诊脉时,她看到了妇人腕间全是割痕刀疤,眉再蹙几分后,她的手放在了妇人的腕间。

    “你体内有毒,毒很重已经腐坏你的五脏六腑,照理来说你……”花柔欲言又止。

    那妇人倒是张口道:“早该死了是吗?”

    花柔顿了一下,点点头:“按说是如此,但你活了下来……”她话未说完,因为她不明白这位是如何活下来的,而此时那妇人看着她问道:“你能救我吗?”

    花柔蹙着眉,没有啃声,那妇人盯着她再问:“能给我解毒吗?”

    花柔咬着唇,她在挣扎她在纠结她不能碰毒,特别是这个特殊的时刻。

    她叹息了一声,无奈道:“抱歉,我……不能。”

    妇人似乎并未失望,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就起身,拄着拐杖朝外挪步准备离去。

    花柔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知道这个毒有多可怕,甚至她的脑海里是那腕间无数条疤痕这是忍过了多少痛才活下来的?下一次毒发她那坏完了的五脏六腑又能抗得过吗?

    她看着那妇人一步步的挪向门口,看着那蹒跚而辛苦的背影,鼻头一酸不禁脱口而出:“要不,我试试?”

    这话令妇人身子一顿,回头看向了她,而此时楚玄隔着屏风严肃地提醒道:“你可别乱来。”

    “我……”花柔刚说了一个字,楚玄已冲妇人道:“对不起,她救不了你,还是我给你看看吧!”

    妇人似乎根本没听见楚玄要施救的声音,她看向花柔:“你救不了我?”

    花柔咬着唇,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可以给你看。”

    妇人点点头,拄着拐杖朝楚玄挪去,然而但她挪到屏风前时,却突然手一翻,甩出了一把银针射向花柔。

    太近,太突然,一切都猝不及防,花柔即使在第一时间挥袖击飞并闪躲,但依然有三枚银针扎在了她的臂膀与肩头。

    与此同时,楚玄脸色一变大叫道:“来人啊!”

    一墙之隔的兄弟楼内,唐寂闭着眼正在二楼上靠着门墙假寐,闻声睁开眼,疯了一样地从楼上跳下,在听书的众宾客震惊中冲出了兄弟楼。

    楼下坐在第一排听书的唐六两一顿,丢了手里的茶杯也冲了出去。

    此时回春林内,楚玄一掌将屏风打出砸向妇人,立刻朝花柔冲去:“花柔!”

    然而妇人身手矫健,她挥舞手杖打碎屏风后,竟再次掷出飞针,赶到花柔身边的楚玄不及多想直接转身张开手臂遮挡在桌前,用自己的身体将花柔护住,被扎了数十枚银针。

    这一瞬间,妇人已迈步上前,不但如此,她还拔开手杖,露出内芯尖刺朝楚玄胸口刺去。

    此时,一道掌风从外袭来,立时中掌的妇人与楚玄一起被冲击着向一旁摔跌而去,然而谁也没有料到那妇人摔倒时竟将另一只手中的杖管掷出。

    唐寂奔了进来,直接抬手击打杖管。

    “轰”可怕的一声巨响,气浪直接把唐寂炸飞了出去,而刚刚起身的楚玄受气浪波及在此倒地。

    这一刻,是几乎顿停的一刻,但妇人没有任何的顿停,她迅速起身,抓起杖管,飞足踏上桌案,将尖刺朝花柔脖颈刺去!

    “寂哥!”撕心裂肺的呐喊在外响起,那是唐六两的声音,这一声让尖刺一顿,而花柔抬手抓上了尖刺:“玉儿!是你吗?”

    癫狂的情绪在妇人眼中爆开:“对!是我,我要杀了你!”

    “杀我?”花柔震惊又不解:“为什么?我们是姐妹啊!”

    “姐妹?哈哈哈,你见死不救,你对我动手把我逼上绝路,你是什么姐妹!”玉儿怒吼着,双手抓握杖管奋力要把尖刺扎进花柔的脖颈。

    花柔情急之下,不得不脚踹桌案,桌子飞离,玉儿脚下不稳自然摔跌在地,攻势骤然化解,当她爬起来准备再动手时,她看到了花柔的身体,她竟孕肚滚圆。

    这一幕让玉儿始料未及,就在她愣住时,唐六两冲了进来,此时楚玄也重新站起来挡在了花柔面前。

    “是谁杀我寂哥!“唐六两激动嘶吼着,在看到妇人手持凶器后,立刻朝着妇人冲过去就要动手!

    “住手!她是玉儿!”花柔急声喝止,唐六两顿停在了妇人的面前,彻底懵掉:“什么?”

    花柔此时已拨开楚玄急切道:“她是玉儿,别伤害她!”

    唐六两难以置信地看着妇人:“你,你……”

    玉儿一抬手撕扯了糊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然而她的那张脸已经因为腐烂而结满黄水疤瘌,十分的难看不说,更神情痛苦中双眼满载愤恨。

    “天哪!”唐六两难以置信地退了两步大喊起来:“寂哥!玉儿回来了,你的玉儿回来了!”

    唐六两喊着跑了出去。

    一句“你的玉儿”让玉儿一愣后,迅速爬起身来,也冲了出去。

    玉儿奔出回春林时,唐六两已经跪在了唐寂的面前,此刻的唐寂因为距离爆裂管太近,被炸得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整个人都散了,那残存的上半身黢黑着,若不是嗓子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只怕就是一具残尸。

    “寂哥!玉儿她回来了,你找得她回来了,可是……”唐六两哽咽到不能再言,此时冲出去的玉儿一把扯开他,当她看到唐寂的模样时她是错愕的美更是难以接受的双膝跪地,瘫在了唐寂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冒出来,我要杀的只是花柔啊!”

    唐寂的眼眯缝成了一条线,他还能动弹的一只手费力地勾上了玉儿的手后,嗓子里咕哝出了话语:“我终于……找回了你……”

    “你找我?”玉儿泪流满面地看着唐寂,她没有想到他会找她,他没有放弃她!

    “对,玉儿……错了……要……改……”唐寂的眼皮慢慢合上,最后用尽气力道:“放下……屠……屠……”

    刀字未出口,他脑袋一偏,就此身亡。

    “寂哥!”唐六两嘶声哀嚎,而玉儿愣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唐寂勾着自己手指的那根指头。

    此时,楚玄扶着花柔也走了出来,听得唐六两的哀嚎,他送开了花柔,第一时间冲到唐寂跟前,再试探颈脉后,无奈又背凄地冲花柔摇了摇头。

    花柔立时失去了气力她依着门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唐六两此时突然抬手抽了玉儿一个巴掌。

    可玉儿一动不动。

    “你回来做什么!回来就是为了杀人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我……”

    “我是恶毒,你们就不恶毒吗?”

    玉儿突然的怒喝让唐六两怔住,也让花柔怔住。

    “你们从不在乎我,从不看重我,也不信任我!一次又一次给我希望,一次又一次给我绝望!你们才是恶毒的!”玉儿扭头瞪着花柔:“你明明可以抽走我体内的毒素,可你不救我!你宁可看着我痛苦也不救我!你看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是你的毒掌将我的体内的毒异变成了这个模样!你让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让我活得看不到希望,你还不肯救我……”

    “她救得了你吗?”楚玄激动地指着花柔:“她怀着孩子,难道不顾腹中生命去救你吗?你看到了你的痛苦,但你有体谅过她的难处吗?她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如果她再碰你体内的巨毒,她和孩子都可能会死!”

    楚玄的话令玉儿愣住。

    此时唐六两恨声道:“你总说别人不在乎你,若真的不在乎,我们为什么一直在找你?寂哥为什么要娶你?你总在计算着得到了什么,难道对一个人好是要计算着得回来多少的吗?你这样的人,不配做寂哥的婆娘!”

    楚玄上前两步唾弃道:“一个人病的是身体,或许有救,若是心病了,坏了,谁也救不了。别总觉得别人欠了你,能真正毁掉你的只有你自己。”

    说完他转身花柔走去。

    玉儿此时凄然一笑:“你说的对,能毁掉我的,只有我自己。”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已抬手拍上了自己的天灵盖。

    “玉儿!”花柔凄声呐喊中,玉儿倒下了,她倒在了唐寂的身上。

    楚玄赶忙扶上急奔的花柔,朝玉儿奔去。

    当花柔来到玉儿身边,艰难跪地时,楚玄已经帮着捞起了玉儿。

    “玉儿!玉儿!”

    玉儿看了花柔一眼,喃语道:“愿来生……我……也……干净……”

    话落,人亡。

    “玉儿!”

    凄厉的嘶喊留不住消亡的生命,正如她努力了许久也没能挽回一颗病了的心。

    责怪吗?悔恨吗?

    不。

    这一刻,看着玉儿的尸体,花柔的内心只有一个感触黑暗的幼年并不是谁都能从中逆境而生的。

    ……

    ……

    ……

    公元932年11月,唐明宗驾崩。

    公元934年,孟知祥在成都即皇帝位,国号蜀。

    再半年后……

    长沙府的郊外林地里,两座坟茔上的蒿草显露着岁月的痕迹。

    花柔和慕君吾蹲在坟茔前,给昔日的好友烧纸。

    唐六两则抱着善儿默默地看着。

    “唐寂兄弟,孟知祥于月前暴毙,你的家人我已经托人找到,秘密安置了,你放心吧,他们此生会平安无忧的。”慕君吾说罢,花柔轻声道:“玉儿,缺什么少什么了,记得托梦给我啊。”

    火焰升腾,纸蝴蝶在翻飞着,像两个解脱束缚从此自由的灵魂,快乐地飞舞着。

    上完了坟,天色已近黄昏,慕君吾怀抱着善儿,与花柔手牵手并行时,他看了眼天边的红霞与落日,轻声道:“花柔,你知道你最迷人的地方是什么吗?”

    花柔一愣,浅笑摇头。

    “世间纷乱,你依旧是你,未失初心。”

    “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每一天都可以笑着罢了。”

    慕君吾闻言搂上花柔的肩头,看向落日:“那我就陪着你,笑对每一天。”

    “嗯。”花柔也把目光投向落日余晖,可怀里的人儿脆生生地开了口:“六两叔叔怎么还不过来啊?”

    花柔和慕君吾立时一起回头看向远处的坟茔,此刻唐六两坐在唐寂的墓前,叽里呱啦的不知在说什么。

    “你六两叔叔和寂叔说话呢!”慕君吾回答后,花柔捏了捏善儿的手:“善儿,你最近跟着六两叔叔玩什么呀?”

    “火器呀!娘,六两叔叔说他过些日子要去大巴山看箫伯伯,我也想去。”

    慕君吾笑道:“想去就去,但你得听话。”

    “善儿最听话了!”

    “对了!”花柔看向慕君吾:“楚玄来信了,他说北方战乱不休,民不聊生,我……”

    说了一半,她欲言又止,但慕君吾岂能不知她的心思,笑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阻拦你。”

    花柔意外又惊喜,眉眼却忍不住弯弯。

    “善儿去了唐门也好,你我也能踏实。”

    “你我?”花柔吃惊地看着他:“你可不能……”

    “信我,我有准备。”

    ……十日后……

    当袁德妃从御花园溜达够了,回到寝室准备休憩时,她看到床上放着两个匣子和一封信。

    袁德妃一愣,将匣子打开,她看到了一张与范儿面容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心头一个咯噔,她赶忙打开另一个,果不其然是花柔的人皮面具。

    袁德妃一脸“我就知道”的苦色,将信展开了。

    “楚有序但乱世犹在,柔欲北上行医,儿不舍故同行,累母做暴毙之局,交政于弟。善儿已寄于唐门,远离政局,无需挂念。”

    袁德妃下信,看着两张面具,无奈苦笑后转身走到窗前,看了眼外面的风景。

    风吹树摇,正沙沙作响。

    而此刻通往北方的路上,两匹马儿驮着背着行囊的花柔、慕君吾正在远去……

    (the end)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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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毒宗介绍:
大喜之日,灭门了。底层草根,当门主了。蠢萌村姑,嫁天才男神。撼动天下,她要云卷云舒。云卷云舒,她又抛夫弃子了……嗯,她跑了……-----------琴儿肥来啦,新书开始。一日两更,7点/12点。欢迎追文!唐门毒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门毒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门毒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