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显露
秋色漫漫轻染上枝头，青正园里，程家三老太爷夫妻瞧着面前这一对稚龄孙女，两人的眼里都有着笑意。m.www.uu234.net
程可灵和程可佳梳着一模一样的童子头，姐妹两人穿着同样款式的青竹叶子书生袍。
两人眼里都有着兴奋神色，只是程可灵表现得恭谨内敛一些，程可佳明显是张扬而欢快一些。
程家三老太爷起身的时候，程可灵上前一步立在程家三老太爷面前。
程可佳上前一步伸手轻扯住程家三老太爷的衣袖，姐妹两人同时说：“祖父，可以带上哥哥一起去吗？”
程家三老太爷低头瞧着两个孙女的神色温和下来，说：“你们哥哥已经在院子门口候着了，我带你们过去。”
程可灵和程可佳满脸欢喜神色互相看一看，程可佳伸手牵了程家三老太爷的大手。
她伸头过去跟程可灵低声提醒说：“姐姐，祖父走的快，你伸手扯住祖父的衣袖。”
程可灵抬头瞧一瞧程家三老太爷的神色，然后她壮起小胆子悄悄伸手扯住程家三老太爷的衣袖。
程家三老太爷由着大孙女扯了衣袖，他牵着程可佳缓步往外面走。
在路上，他跟两个孙女说：“我带你们去听小曲儿，你们要是不喜欢听，也不许在中间闹着要出去。”
程可灵和程可佳姐妹很是痛快的应承下来，姐妹两人笑着又交接了一下小眼神。
程可佳抬头瞧一瞧程家三老太爷的神色，她笑着说：“祖父，我和哥哥姐姐都听话，下一次，祖父还带我们出门，可好？”
程家三老太爷低头瞧一瞧程可佳笑眯眯的双眼，他轻点头说：“好。”
程可佳很是欢喜的笑了起来，说：“祖父，我们一定会听祖父的话。
祖父，那下一次可不可以也把弟弟们带上一起去？”
程家三老太爷瞧一瞧两个孙女的神色，他再想一想另外三个孙子的年纪，他轻摇头说：“等到他们听得懂小曲的时候再说。”
程可佳想一想三个弟弟的年纪，她也觉得再说下去，那是在为难程家三老太爷。
程可佳懂事的点头说：“那过上几年，等到哥哥和姐姐没有空陪祖父的时候，我和他们陪祖父去听小曲儿。”
程家三老太爷只是轻轻的点头，他在外面一向是轻易不会去哄孙女。
程家三老太爷很是疼爱程可佳，可是只要在外面，他对程可佳说话态度一样非常的板正。
程可灵悄悄望一眼程可佳，她不相信程可佳现在的年纪已经听得懂小曲儿。
只是程可灵也知道，她能够跟着程家三老太爷出门，这也是借了程可佳的光。
程家三老太爷待长孙程方房自是与旁的孙子们不同，可是他对待孙女一向平平。
程可灵听她的母亲钱氏在私下里跟身边人庆幸说，幸好程可佳非常聪慧懂事，让程家三老太爷对她青眼有加。
程家三老太爷对待程可佳的好，程可灵在家学里都听说了不少。
只是程家三老太爷给程可佳每一样东西，他一样会准备一份给程可灵。
程可灵长这么大，还是近一年才受过祖父这般的宠爱。
家学里那些堂姐妹的闲话，她只是听了，她从来不会去分辩。
但是程可灵每收到程家三老太爷派人送来的小礼物，她都会带到家学里分享给堂姐妹们知晓。
程可灵有时候还会笑着问她们：“你们祖父派人送了什么礼物给你们？”
程家的习俗是重视女子，可那一般是建立在小女子绣技上面青现出特别的才能后，才能得到他们一致的疼爱。
如程家三老太爷这般的疼爱孙女，那在程家是特例。
钱氏悄悄跟程可灵提醒：“灵儿，你别听人闲话妒忌自家妹子。
佳儿禀性纯良，有她在你祖父祖母面前，你这个当孙女的人，才会跟着被祖父祖母一样的疼爱。”
程可灵的心里面多少还是明白一些，祖母对待她们小姐妹是差不多的疼爱。
可是祖父先前对待她们是差不了多的态度，而现在却多少有些不同。
程家三老太爷对待程可佳的态度很是亲近，对待她则只是比先前好了少许。
院子侧门口，程方房着急的往内里望，他身边小厮这时节欢喜的跑了过来，笑着说：“主子，我望见了。”
程方房端正了身姿，他往内里慢慢走了过去。
他很快看见程家三老太爷的身姿，以及那一左一右的两个妹妹，瞧见她们身上的装束。
程方房迎上去行礼，程家三老太爷冲着他摆手说：“走吧。”
祖孙四人出去上了家里的马车，在车上，程方房跟两个妹妹低声说话。
程家三老太爷听了他们两句对话后，他跟孙子孙女说：“灵儿和佳儿既然穿了男儿装，自然不能再叫闺中名字。”
程方房听了提醒后，他想一想笑了起来，说：“祖父，那我叫灵儿为二弟，佳儿妹妹为三弟。”
程家三老太爷想一想，他又轻轻摇头说：“这样也不好，将来你们弟弟大了后，他们一样要出门长见识。
灵儿和佳儿现在用了他们的排行，会多出一些事情来。”
程可佳笑嘻嘻的跟程家三老太爷，说：“祖父，我们程家这么多的兄弟，我们不占我们这一房的排行。
哥哥可以叫姐姐灵弟，哥哥叫我为佳弟。我们是哥哥的弟弟。”
程家三老太爷轻点头，只是跟程方房说：“你遇见同窗，他们一定要问得深，就把灵字说成林，佳儿这里便不用改字。”
祖孙在马车上说好了称呼的问题，程家三老太爷又跟孙子孙女提醒了欣赏小曲儿要注意的地方。
程家三老太爷主要是不放心两个孙女，而两个孙女里面，他不放心程可灵。
别看程可灵年纪比程可佳大，平时瞧着程可灵要稳重许多，其实在行事间，程可佳比程可灵能够稳得住性子。
程家三老夫人提醒过程家三老太爷，他不管如何疼爱程可佳，在人前都不要太过显露出来。
程方房和程可灵程可佳非常认真的听了程家三老太爷的话，他们兄妹心里面明白，他们这一次表现的好，才会有下一次出行的机会。
第三十二章保全
程方房年纪不大，然而他的性子极其的方正。m.www.uu234.net
程家许多的人都说他相像程家三老太爷的为人处事。
然，程家三老太爷则不认同，他觉得儿孙里面，只有三子和程可佳最象他。
程方房的性子是象了他嫡亲的父亲程恩德。
程方房到底年纪小，多少还是压抑不住内里的兴奋神色。
他很是恭敬的问程家三老太爷说：“祖父，你带我们去那个园子里听曲儿？”
程家三老太爷略有些惊讶神色的问：“房儿，你知道几个看戏的园子？”
程方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一摸头，他低声跟程家三老太爷说：“祖父，我听他们说，要听好曲儿，就一定要去信园。”
程家三老太爷瞧着长孙面上的神色，再瞧一瞧两个孙女面上的佩服神色。
他暗自在心里轻轻叹一声，自家长子一心一意培养儿女上进，大约是不会带儿女去听什么曲儿。
程家三老太爷轻轻点头说：“祖父今天带你们去信园听曲儿，你们要喜欢，我下一次再带你们来。”
程方房是满脸的高兴神色，他连连点头说：“好，祖父，这样他们再提起听曲儿，我也和他们可以说上几句话。”
程家三老太爷皱了眉头说：“你堂堂正正的男儿，可不能心迷在听曲儿这样的事情上面。
祖父带你们来听曲儿，只是给你们机会长一长见识，可不是让你们就此迷了心思。”
程方房立时打起精神，他窘迫得红了一张脸说：“祖父，我不会犯欧迷糊，我分得清楚什么是大道，什么是小道。”
程可灵在一旁有些着急起来，她暗暗捏一捏程可佳的手。
程可佳把窗子推了一条缝隙，她往外看了看，她转头问程家三老太爷说：“祖父，还有多远？”
程家三老太爷顺势看了看外面，他转回头来说：“再过两个路口。”
程方房暗自轻舒一口气，他的心里还是怕程家三老太爷板正着的一张脸。
程方房瞧一瞧满脸笑意的程可佳，他只觉得这个妹妹大约是年纪太小了，她还不懂得什么是因敬而生怖。
程可灵瞧着程可佳的笑脸，她只觉得祖父待程可佳太好了，以至于程可佳从来不怕祖父生气。
两个路口的路，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缓缓的停下来了。
程家三老太爷带着孙子孙女下了马车，已经有穿着紫色侍从衣裳的小厮迎了过来。
程家三老太爷身边的小厮上前说话，程家三老太爷带着孙子孙女站在信园的门口。
程可佳抬头望一望门牌子，程家三老太爷低头瞧一瞧她说：“佳儿，信园是大家所写，你可得看仔细一些。”
程可佳很是认真的看了看，程家三老太爷跟她提过，看字，不单单只看表面，而是要看进字的字骨里去。
程可佳的功力太浅薄，她看来看去，只能看到字的表面。
程方房和程可灵也顺势抬眼望了望，他们兄妹很是认真的欣赏了字。
程家三老太爷也不会站在别人家的戏园子门口来教导孙子孙女的学问，他很快带着孙子孙女们跟着引路小厮往院子门口进去。
他们进院子门口，第一眼就刚来大型的山水屏风，正正的挡住内里的风光。
程家三老太爷瞧着三个孩子的神色，他略略的停了下脚步，由着他们三人感叹了一番。
引路小厮是满脸得意的神色，第一次来园子的人，都会被园子的山水屏风给吸引住。
他们一行人转过屏风，原以为能够见到繁华的景象，结果见到的是田园小家的景象。
程可灵和程可佳只是面上略有些奇怪的神色，而程方房则是露出想象不到的神色。
程家三老太爷瞧着长孙面上神色，只觉得日后得空要多带他出来长一长见识，免得露出这种太过单纯的神色。
引路小厮在前面引路，他随口介绍说：“第一进院子，是专门用来迎宾的院子，四周种的不是普通的草，是从东南那边引来的香草。
这种香草夏天时味道最香，最能防蚊虫。”
程可佳仔细的打量了那草，她瞧来瞧去，只觉得就是草，只不过它比普通草要长寿许多。
在秋天这样的日子，它还生长得青绿。
程方房和程可灵兄妹对香草不太半心，兄妹都是扫一扫而掠过去。
程家三老太爷自然是瞧清楚三个孩子的反应，他只觉得程可佳有时候表现得太过细致了一些。
他们走过前面第一进后，便看到第二进的情景，中间是一个湖，湖上搭建着戏台，而四周是围着湖而修起来的两层楼的亭楼。
程家一行人跟着引路小厮走到一处楼梯处，程可佳上楼的时，她好奇的瞧了瞧在楼梯下忙碌的仆人们。
程可灵伸手扯了扯程可佳，她赶紧笑着跟上前去。
程家三老太爷早已经定好了位置，正是最最前面的桌子。
引路小厮瞧一瞧程方房兄妹三人，他有些担心的提醒程家三老太爷说：“程老太爷，可要我帮你调到后面一张桌上去。”
程家三老太爷冲着他摆手说：“不必。他们三人都不是爱玩闹的性子。”
程方房已经趴在前面栏杆处看戏台，那上面有来来往往准备的人。
程可佳也有些好奇的跟着要趴过去，她的胆子小，她想起话本子里所言的事情。
她走到栏杆处，她伸出小手轻轻推了推栏杆，然后又仔细的去打量了栏杆。
程家三老太爷瞧刚她的举止，只觉得回去后，他要好好的仔细的跟程家三老夫人说一说教导方面的事情。
程家三老太爷已经好几次撞见到程家三老夫人读话本子给程可佳听，程家三老太爷事后表示过反对的意思。
只是程家三老夫人坦荡的跟他说：“佳儿就是太没有防人心思，所以才会在自家里给人伤了头。
我现在多读一些话本子给她听，她就是一次不上心，我读的话本子多了，她多少也能听进去几分。
她将来遇人遇事，她多少会有几分防心。我不要求她主动去伤人，可是我要求她一定要能有保全自个的本事。”
第三十三章家风
程方房趴在栏杆看了一会后，看到戏台已经给贺幛围得严实，他方立直身子。www.uu234.net
他瞧一瞧趴在他身边的两个妹妹，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回头悄悄瞧了瞧程家三老太爷。
程可灵和程可佳瞧一瞧围起来的戏台，姐妹自然是不会继续趴着往下望。
程方房兄妹坐回桌子旁边，程家三老太爷已经叫好的几碟小吃食，又传人上了茶水。
程家三老太爷喝的自然是正宗的黑茶水，程方房兄妹喝的则是花茶。
程方房瞧一眼自己杯盏里的飘着的花朵，再瞧一瞧两个妹妹的杯盏里的花朵。
他很是羡慕的瞧了瞧程家三老太爷，低声说：“祖父，我可以跟你喝一样的茶水。”
程家三老太爷只是眉头轻抬，说：“再缓几年。”
程方房可不敢跟程家三老太爷继续说下去，他只能端起杯盏喝了花茶。
程可佳四处张望着，她的眼里有着纯粹好奇的神情。
程可佳在望着别人，当然也有认识程家三老太爷的人，他们一样好奇的望着他们这一桌上的人。
程家三老太爷是隔上几天会来信园听小曲的人，他在这里自然结识了同好。
程家三老太爷一直是单身一人来听曲，今天他带了三个孩子同来，自然引起大家的关注。
程方房的端方礼仪标准，哪怕他刚刚孩子气的趴在栏杆上，也不曾影响到他良好教育下的风姿。
程可灵虽说是男童打扮，可是她生得俏丽动人，还是让大多数人瞧出了端倪。
只有程可佳年纪尚小，她举止大方活泼，这一时之间让人对她有些雌雄难辨。
程家三老太爷端起茶盏喝茶后，自然便有了招呼声音。
程家三老太爷的态度平和，他转头跟向他打招呼的人点头示意。
程家三老太爷转回头来，他依旧是一张板正着的脸，他的脸上神色太过平常了。
只是等到有人主动上前来跟程家三老太爷说话，他起身与人介绍了程方房三人的身份。
程方房和程可灵姐妹立时收到了不少人主动送上来的见面礼，程方房兄妹瞧见程家三老太爷点头后，他们兄妹笑着收了礼物。
程家三老太爷与人说话打交道，他还是面上少笑容，然而来与他招呼的人，一个个分明是非常的信服他。
程方房兄妹三人都不曾想到他们的祖父竟然会有这般的好人缘。
当然程家三老太爷未必能讨得人人欢喜，他们这一桌太过热闹后，也惹来别处的声。
“你们如果要说话，可以去茶楼去，这里可是戏园子。”
程可佳顺着声音转头望过去，只见到那张桌上坐着四位老人，当中那一位穿着紫红袍子的老人，他一脸不悦神色冲着这边说话。
程可佳瞪大眼睛瞧了瞧人，见到那人看向她，她冲着那位老人综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人略略怔了一下，他瞧一瞧程可佳的笑脸，他跟同桌的人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竟然是程家的孩子。”
他同桌的人，那三人跟着望向程可佳，只见程可佳冲着他们又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三人瞧着程可佳的笑脸，他们跟着冲程可佳笑着点头示意，只差没有顺势开口夸一句话：“好孩子。”
紫红袍子老人瞧见三位同伴的反应，他暗自松了松心思，他们果然是老了，他的心软了，他竟然不想在孩子的面前落了程家三老太爷的面子。
紫红袍子老人第一次没有心思再针对程家三老太爷说第二句话，原本满楼的人，都等着他的下文，结果他被一个小孩子的笑脸，就那么一笑没有了。
程家三老太爷眼里闪过深思的神色，他瞧一瞧笑得天真无邪的孙女，他很是庆幸让她穿了男装。
程方房的年纪大一些，有关家里的一些事情，他多少还是听说了一些。
他听见有人在摇头叹息低语：“这都是从前的事情，曾大人还是放不下。”
“他的姑祖一辈子不曾有过孩子，听说都是程家那位老祖姑婆请高人布了咒的原因。”
“荒谬之言，他家祖上不地道，好好的一个女子，一定要嫁有妇之夫，就那般的毁了别人的家。
自家人最后受了报应一世无子，他们家的人，还要跟后辈诽谤程家人。”
程可佳一样听到这些闲话，只是她还小啊，她不能露出任何好奇的神色。
她来回的瞧着程方房和程可灵面上的神色，他们分明是知道一些事情，他们面上有着明显愤怒的神情。
程可灵直接跟程可佳说：“佳弟，你日后要改掉逢老人便热情笑脸相迎的毛病。
你知道不？这世上多的是为老不尊的老人。他们家做错了事情，他们不会认帐，还会认为是别人家的错。
他们家根子坏了，家中女子一辈又一辈都喜好抢别人夫婿，坏别人的姻缘。
我们老姑祖婆很是倒霉，她都已经百年归去了，那一家的人还罢休，我瞧着他们是还惦记着要再去抢她来世的夫婿。”
程可佳多少听明白一些事情，原来自家是受了委屈的人家。
她轻轻叹道：“祖母跟我说，做坏事会有报应，这一家人的女子喜欢为妾，这家风不好。”
程可灵的年纪可以归属年少老成，可是程可佳这样的年纪，她这般的模样，分明是年少无知。
楼上的人，瞧着程可灵和程可佳打量过后，无人去瞧紫红袍子老人的神色。
“卟，卟，卟。”茶楼里还是接连响起许多被茶水呛后的声音。
程家三老太爷赞赏的瞧着程可灵和程可佳，自家孙女的资质果然是非同一般。
程家三老太爷拱手跟身边人行礼，他解释说：“他们年纪尚小，他们对家里的老事情知道得不多。
只是知道家里那位老祖宗给人逼得带着女儿归了娘家，却不知道那位老祖宗的心里早不屑那人的私德。
那人是有功之人，我们家也认同这一点。老一辈的人，早已经放下私怨，只是小儿女们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平之气。”
第三十四章秘密
“啪。www.uu234.net”紫红袍子曾老重重的拍了桌子，他冷笑道：“一个靠女人绣技撑起半边家世的人，有何面目在外面放肆胡言。”
程家三老太爷极其沉稳的接话说：“我们程家的男人，一向坦荡，从来不掩饰家中女子对家族付出的功劳。
我们家的男人活得堂堂正正，从来不会去利用家中姐妹去联姻，去贪图男方一时的利益好处，而最终误了女人的一生幸福。”
程家三老太爷高傲昂起头，程家是如何发家的历史，程家从来不曾隐瞒过世人。
程家三老太爷的实话，让紫红袍子的曾老直接起身，只是他还来不及有行动，便被同桌的人伸手阻拦下来。
楼上许多人轻舒一口气，仿佛当中也隐隐响起无数失望叹息的声音。
程方房兄妹是一脸佩服孺慕神色望着程家三老太爷，程可灵和程可佳直接出言赞：“祖父说的好。”
程家三老太爷身边的朋友，都忍俊不禁的想笑又强忍下来，当中一位面容慈善的老人，故意笑着问程可佳说：“小童，你听懂你祖父的话？”
程可佳很是坦然的摇头说：“不懂。”
在众目睽睽下，她很快又说：“我祖母说，祖父一向只会说对的话。”
众人听了程可佳的话，只觉得这完全是一个给长辈拿话忽悠了的孩子。
孩子的这种执着相信，对成年人来说是特别的珍贵。
紫红袍子老人沉默下来，有关那些前尘旧事，他的心里那可能不明白，他家那位姑祖也不是完全无辜的人。
美丽少女偶遇年轻英俊有功武官，又得别人援助之手，一颗芳心从此飘落与那人身上。
恰巧那个时节，家族里面正为她图谋一桩良缘，而那人却是有妇之夫，只是那妇只有一女。
少女的美丽痴情多少还是打动了那位武官之心，而且家中的妻子一向为人处事不可娇柔。
从前武官的心里是欢喜有这样的一位贤妻，正好为他守住了后方的家园。
然而他现在正是繁花似锦的时候，春风得意马蹄急，而他的妻子却因为多年操劳，在容颜方面有些配不上这份锦华。
程家那个时节，正好是长辈们陆续凋零，而活着的长辈也是多病之身躯。
武官把心思悄悄的透露给家人知晓，他的父，他的母，他的姐妹，他的兄弟，在听到那些好处之后，他们全然忘却当日那位程家妇人在夫家的操劳。
程家妇人的夫家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面对程氏时会坦然。
她们当中还是有人会有内疚心，将心比心，谁也不知道有一天她们会不会面临同样的事情。武官的计划很是周全，他一面哄着妻子，一面也不曾放过那位家世优良的美少女。
有人在暗夜里，她悄悄寻了时机提醒了程氏。
程氏震惊之后，她隐约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武官事事考虑的齐全，可是他却忘怀一桩事，程氏当家了多年，家中有一些波动，她总是能够先感受到。
程氏只是不愿意相信身边人已经变心的现实，她只是不愿意相信那跟她有过山盟海誓的人，已经动了悔盟誓的心。
程氏想起女儿，她还是想着要为女儿努力一回。
只是美少女家里人逼婚，而武官心思坚定，有美如花相伴，总胜过家中那一个容颜老去相对枯燥的妇人。
武官直接以程氏无子为理由而要休她回家。
程氏听了武官的理由，她以有一女为理由要辩驳。
那时程家当家的长辈虽说多病体弱，可是他却从来不曾失志。
他在程氏上门哭诉实情时，他跟她表示，程家上下坚决站在出嫁女儿的身后，不惧任何人。
程家有子，骨气不能折，程家有女，气节不能堕。
程氏担心女儿留在夫家不会受善待，她执意要求带女归娘家。
武官见到程氏不吵不闹，他与女儿分别多年，父女感情冷淡，他自然是不会挽留一个与他不亲近的孩子同，何况也只是一个女儿。
武官认为他与心爱的人结良缘，他想要孩子，那岂不是随手而拾得的轻便事情。
程氏带着女儿归家，同时她还带回来一桩秘密。
多年后，程氏的女儿出嫁平顺生下两对子女后，那桩秘密也在渐渐的变成了不是秘密。
那位武官是有些才能，他在官途上相当平顺，他外放守备之后，又回都城好些年。
然则他一直不曾有儿女，他身边女人渐渐多了起来，可是无一人有孕过。
他私下里寻了许多大夫看，终有一天寻到那位曾经为他看过病情的大夫问实情。
那个时候，那位大夫瞧着他的时候，大夫眼里是闪过怜悯神色。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夫妻早早仳离，他也不用再为故人去保守秘密。
武官直到此时，他方知道程氏在多年前已经知道实情。
程氏请大夫为武官一定要保守好秘密，他们夫妻已经有一女，这个秘密一定能够成为永远的秘密。
大夫感慨程氏为夫仔细思忖的心思，何况武官除去不能有再儿女外，别的方面又不曾受影响。
程氏也是一样的想法，她认为男人只是在外征战，身上伤病多，然而不会影响到他的男子气概。
武官后来另结新欢后，大夫是程氏常来往的大夫。
武官家从此后不再寻大夫诊治，而大夫则把此事就这样默然的咽下去，他的心里面也为程氏觉得不值。
因为他的心里面多少明白，程氏当年的决定，是宁愿自个受委屈，也不愿意委屈了武官。
程氏的女儿出嫁的时候，她跟程家上下请求，她愿意以程家女儿身份出嫁。
程家上下自然是同意，程氏女儿姓了程，在夫家的日子安乐平顺。
她离了父亲家的那一天，她转头去瞧了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人看她的眼神淡漠无情。
小小女孩子，就此之后，她不提那人，纵然有机会再见到那人，她也只是远远瞧一瞧，从来不曾上前去。
她知道那人仕途平顺，她听人提及那人的丰功伟绩的时候，她从来只觉得那是听陌生人的故事。
有母如此，女儿岂会是懦弱之辈。
第三十五章操练
武官知道实情后，他立时赶到程家求见程氏
程氏原本是不想见他，只是他久候不走。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后来还是程氏嫡亲弟弟与她说：“姐姐，你既然不再念着那样的一个人。
那人是不修私德，可别的事情上面，他也不曾针对过我们程家。
你还是去见一见，你认为旧事在你和孩子出他家门那一天已经了结。
可是他的心里面，只怕那事掀起来，那旧事就不曾了。
你与他彻底的了一了，从此之后，你们山高水长永不相逢。”
程氏愿意见武官，阔别多年，这对前夫妻一直不曾相见过。
程氏老了，然而她在程家生活的自在悠闲，她把日子经营得有奔头。
程氏比武官想象的要年青太多，他后娶的妻子，比程氏年纪小许多。
可是如今两人要是有机会在一处，一照面，就象是两辈人。
程家此时家业兴旺后继有人，庭院处处显示出兴家气派。
程氏穿着锦绣家居服，她的身边跟着两个随侍的大丫头。
她瞧着武官的时候，只是最初眼里闪过惊讶的神色，过后，她的眼里再无风雨。
武官瞧着程氏反而是万般的不适应，在他的心里面，离了他后，程氏纵然在娘家，那日子也是凄苦。
然而程氏红润的面相和恬静神色，以及下人们对她处处表现出来的尊重，程氏明显在程家日子过得舒心无比。
武官来时是满腔的愤怒，在等候程氏的时候，他心头风景已经掀起新的**。
程氏瞧着武官淡淡开口：“我是不想见你，只是你执意要见我，那我就来见一见。
当然，我和你，是不会再有再见的机会。
你想说什么，就一次说清楚。”
武官这些年日子非常平顺，几乎身边人都不敢质疑他的决定。
他面对程氏的态度，他很有些不悦的冲口道：“当年大夫的话，过后，你为何一直不跟我说？”
程氏听他的话，她微微愣了愣后，说：“大夫的话？大夫什么话？”
程氏的确是忘怀了许多旧事，那时程家事情多，她几乎是来不及伤心，就先要来操心家事。
她回归娘家之后，程家需要要她出来主事，在嫡亲弟弟夫妻不曾归来前，她要帮着病弱的当家人撑起程家的家业。
程氏的反应，武官瞧得明白，他的心里一下子空荡荡起来。
程氏回归娘家之后，程氏有再嫁的机会，可是她一直不曾再嫁。
武官一直信了旁人的那些闲言，他的心里面也一直认为，程氏的心里是有他这个前夫婿，她才不会愿意再许下一家。
然而现在程氏给予的反应，这是生生的打了他一巴掌。
武官记起早起镜子里，他头上明显的白发，他再面对乌发如云的程氏，一时之间，他百感交集。
武官终究还是把来由跟程氏说了说，程氏听后，她脸上无任何意外反应。
她很是轻淡的表示，这种隐秘的事情，她是真的给忘记了。
毕竟他已经有了新妻，这些事情，自有新人去打理。
她一个旧人，如果还要上心，那岂不是要把自家姓氏送到别人脚下由人踩。
程氏很是自在起身走人，至于武官如何离开的事情，她是一点都不曾放在心上。
武官最后出了程家门，他一直挺拔的腰身自此之后挺不起来。
武官后妻曾氏听闻武官主动去了程家，她的心里一时之间很是纠结。
她自嫁进来之后，她一直不曾生育，她初时给武官安排通房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有些酸楚。
毕竟程氏在的时候，武官身边是无旁人。
然而武官身边人一直没有动静，曾氏急了，她看过许多大夫，一个个都说她的身子不错。
然而武官也不是不能生的人，他前面毕竟是有过一个女儿。
曾氏那时候怀疑程氏给武官下了绝育的话，她把这种话说给娘家听，只是娘家人警告她，千万不要说没有实证的话。
曾家的人，在有的时候也怀疑过程氏在离武官家前，她暗地对武官下了黑手。
曾家的人，自那以后，总是寻了机会针对程家人。
程家的人，自然是有理也不会放过曾家人。
两家人结怨的根由，是都城所有人家的都知晓的事情。
大部分的人，都是觉得曾家行事太过小气。
只是随着武官被程氏暗下手害得再无子孙的消息传开后，大家的心里面曾程两家的事情，又有了新的认识。
程氏在人前坦荡，也从来不提旧人旧事。
她每每听了传言后，她一笑置之。
有胆大的人，当着她的面打听消息，她听后笑着说：“我要是有那等痛快淋漓的好本事，我也不用悲催的带着女儿归娘家了。”
程氏的性情爽朗，她的话传出后，大家都信服了她。
武官最终无子的真相出来后，大家瞧着曾家就有一种看笑话的神情。
他这一家人用心攀了这样一门好亲事，结果绝了别人的传承。
如果当年武官不是一心一意要迎新人进门，又一心一意要哄着新人。
那位老大夫说了，程氏当年是有过心思要好好寻大夫调理武官的身子。
武官那时节年青，也许还是有机会有儿女。
只是曾氏不懂事，她一心想要孩子，她把武官身子淘空无果后，她又寻了一些风流性子女子，把武官身子耗得再无可能。
其实如果不是曾家家大业大，大家想说的是曾氏太过离不了男人的身子。
曾家的女子，自那开始就难嫁了。
而程氏当年在夫家的贤良事情传开后，程家的女子在姻缘上面选择的机会多了不少。
何况程家的女子，自程氏归家后，她们在针线活上个个都给操练得可以随时上手做衣裳。
有程氏这样的例子在前面，程家不再娇惯女儿。
小曲儿的调子响了起来，那男子的小曲儿唱得清亮婉转，只是那词，程可佳用心听了半天，她听不明白，那人在唱什么。
她瞧一瞧程方房的神色，他明显也是一脸莫名的神情。
程可灵低声问程方房：“哥哥，在唱什么？”
程方房一脸纠结神色低声哄道：“再听听。”
程可佳瞧一瞧程家三老太爷明显享受的神色，她轻扯一扯兄姐的衣摆，兄妹三人跟着大人们一样的摇头晃脑起来。
第三十六章
自信园出来，祖孙四人坐在马车上面，程家三老太爷心情颇好的问孙子孙女，可曾听懂了曲儿。www.uu234.net
程方房兄妹三人齐齐摇头：“不懂。”
程家三老太爷笑着舒一口气，说：“不懂才是正常。”
程方房兄妹三人互相看一看，程方房鼓起勇气请教程家三老太爷。
“祖父，我们听不懂小曲儿，你不会觉得我们笨？”
程家三老太爷伸手摸一摸他的头，说：“你们此前从来不曾听过小曲儿，又如何会听得懂这些弯弯曲曲多变的曲调。
等到日后，你们有兴趣，自然会慢慢听懂。你们无兴趣，不懂也算不上多大的事。
我们家不会专门去养懂得这方面的纨绔子弟。”
程家是会放任一些子弟，由着他们在规矩内自由散漫成长，这样便不会有太多的能干人去分散家族里的有限资源。
程方房是程家三老太爷的长孙，而程可灵和程可佳是他两个儿子的嫡长女，在程家三老太爷的心里面，他们都是不容许散漫成长的人。
程方房瞧一瞧程家三老太爷，他便不再开口寻问下去。
程可佳手捂住嘴巴，她秀气的打了一个呵欠后，说：“祖父，这小曲儿听了想睡觉，我一直捏胳膊才没有睡。”
程家三老太外赶紧伸手把她的衣袖拉上去，那上面有几个红红的印子。
程家三老太爷顿时有些心疼的跟她说：“下一次，你只管睡，有祖父守着你。”
程可佳瞧着程家三老太爷问：“祖父，你下一次还要带我和哥哥姐姐听这不懂的小曲？”
程家三老太爷瞧着她，说：“你们不喜欢跟祖父一块出门？”
程方房和程可灵兄妹赶紧摇头，程可佳也跟着摇头说：“喜欢，可是我不想听林睡觉的小曲儿。”
程方房兄妹在一旁轻点头，程家三老太爷瞧着他们三人的反应笑了起来，说：“好，我们下一次换地方听热闹的曲子。”
程方房兄妹三人对程家三老太爷执意要听曲的事情，他们无任何反对的意思，反正他们现在的年纪，无大人带领着还出不了门。
程可佳很是欢喜的跟程家三老太爷说：“祖父，你喜欢听热闹的曲子？”
程家三老太爷瞧着小孙女眼里的兴奋神色，他笑着摇头说：“我有空时，我带你们兄妹去长一长见识。
免得你们将来出门，与同伴说话，你们听不懂别人说的是什么。”
他的眼光扫过程方房，瞧得他微微低头害羞起来。
程家三老太爷一行人归了家，程方房程可灵给程家三老夫人请安后便回去了。
程家三老夫人瞧一瞧满脸兴奋神色的程可佳，她再瞧一瞧那眼里带着得意神色的程家三老太爷。
她果断的冲着孙女招一招手，程可佳很懂事的搬了一个凳子在她脚边坐下来。
程可佳抬头望着程家三老夫人说：“祖母，那小曲儿好听，就是听得我有些睡觉。
祖母，下一次，你让祖父带你去听小曲儿。”
程可佳在信园见过有妇人在家人陪伴下听曲儿，而且瞧着那些人的神态，都有些象是恩爱的夫妻。
程家三老夫人听程可佳的话，她侧头瞧一瞧程家三老太爷面上的神色，她笑了起来说：“好。”
程家三老太爷眼里闪过欢喜神色，他瞧着程家三老夫人说：“那我们明天去信园，我让小的去订桌位。”
程家三老夫人还不曾反应过来，程家三老太爷难得的反应敏捷起身已经出去吩咐事情了。
程家三老夫人的手指轻轻戳一下程可佳说：“那明天也带你这个小人精去听小曲儿。”
程可佳瞧着程家三老夫人笑了起来，说：“祖母，我陪你和祖父一起去听小曲儿。”
程可佳四处打量一下，她问程家三老夫人说：“祖母，我父亲还有多久回来？”
程家三老夫人打量一下沙漏时刻，笑着说：“你父亲快回来了。你心急想去森园了？”
程可佳笑着点头说：“祖母，我想跟母亲和弟弟说一说听小曲儿的事情。”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她轻叹一声，缓缓说：“那佳儿就不想与祖母仔细说一说听小曲儿的事情？”
程可佳瞧着程家三老夫人的神色，她赶紧笑着说：“祖母，那我先和你说一说啊。”
程可佳很是用心的把信园里冲突学给程家三老夫人听，至于那什么小曲儿，她很有良心跟程家三老夫人说了实情。
“祖母，那小曲儿唱得都好听，可是我全没有听懂。
祖母，祖父懂。一会，祖母让祖父说给你听，好吗？”
程家三老夫人伸手摸一摸程可佳的头，说：“佳儿，那些闲话，你不用多听。
你只要记住一点，程家老姑祖婆品行端正，她对得起所有的人，她对程家是有大功劳的祖宗。”
程家三老夫人说的时候，她的语气里一样有着骄傲。
当年那位武官家太过小瞧程氏，自以为迎得家世好的新人进家，自以为从此之后，他们家就会繁荣向上。
结果那般的好光景，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年。
那新人的娘家，也不会一味的支持一个外嫁女的夫家。
而程家在风雨飘摇的时候，则多亏这位精明果断的程氏家里家外帮着当家理事。
当年那对老祖宗夫妻都是难得的开明人，他们容得下程氏的精明能干，又支持她在家中的操劳付出，而且从来不曾向外隐瞒过程氏对家中兴旺的付出。
程家三老夫人当年许嫁进来，她最初是一心想和程家三老太爷好好过日子。
她那时候以为有祖宗如此，程家三老太爷多少会相像一些祖宗的为人行事。
那一对老祖宗夫妻年青时相扶持，年老时相伴终老。
程家三老夫人听人说，那位老祖宗身边自始自终只有妻子一人。
程家现在的嫡庶共相处情形，那也是下一辈嫡长子多情的事情。
程家三老夫人那时候太过年轻了一些，对婚姻生活有太多美好的想法。
她忽视她的母亲私下里打听来的消息，那位老祖宗为何终一生只有一妻？
那时有人暗传过，那位老祖宗的身体不太好，一妻足矣。
第三十七章自寻烦恼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孙女纯真的眼眸，她想了想后，与其跟她讲话本子的故事，还不如跟她说了那对老祖宗夫妻的事情。m.www.uu234.net
程可佳眼眸明亮欢喜的瞧着程家三老夫人，她最喜欢听这样的讲古。
程可佳一直好奇那对老祖宗夫妻的事情，在程家后辈们的心里，程家能够为后起世家，有大半功劳是那两人的深思熟虑后费心图谋下的起始。
程可佳摆正坐姿，她以为程家三老夫人至少把那两位祖宗的光辉事迹总结两个时辰。
结果程家三老夫人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讲完了那对老祖宗夫妻的故事。
这当中还包括了程家三老夫人时不时因为感慨，而停顿的时长在内。
如果没有那些停顿，大约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程家那对老祖宗夫妻一生，在寻常人的眼里，那也只有三分幸福，他们的一生都在为家族兴旺而忙碌。
他们小夫妻年青的时候，家中长辈支持，年青人携带妻子有幸去了江南，原本是有希望在官途上走一走。
结果家中老父病故，嫡亲姐姐带着外甥女给休弃归家。
老祖宗归家守孝，因为前姐夫是随着帝王开疆拓土有功武将，老祖宗在守孝期间直接上书辞去官职。
年青夫妻归家后，男人在外学府里谋得一职，女人在家里持家。
大姑子归家后能干精明，当弟媳的人，支持大姑子在程家当了一半的家。
姑嫂两人一世相处融洽，程家在那样风雨飘摇的情况下，老祖宗无意当中由姐姐的绣品里面，想到程家能够走的一条休养生息的路。
程家老祖宗一生只有一妻，只有嫡子一人，但他晚年孙儿孙女满堂。
程家三老夫人说的老祖宗夫妻，那几乎是优秀的典范。
他们一生所有决定都是对，他们一生所行每一桩事情都有深远的意义。
程家老祖宗定下自他起，到第五代才许分家的规矩。
当然他也表示，这个规矩只用守十代。
传言是美化了许多的事，但是也不曾夸大那对老祖宗夫妻的开明和远见。
程家三老夫人提及那对传言中的夫妻，她的眼里就闪烁着羡慕佩服的神情。
程可佳瞧着她面上的神色，她反而隐约有些明白过来。
为何程家三老夫人有时面对程家三老太爷的时候，她总是气愤多过平和。
程家三老夫人大约出嫁的时候，她想求来的是如他祖宗一样一心一意的良人，结果她求来只是普通居家男人。
程可佳瞧着程家三老夫人追忆神色，她轻呼一声：“祖母，那后来呢？”
程家三老夫人伸手怜爱的轻抚一下程可佳的头，说：“后来啊，老祖宗夫妻老去后，你老老祖父当家理事，再到你伯祖父当家理事。”
“啊。”程可佳轻张小嘴瞧着程家三老夫人，就这样两言三语过度到现在，都没有话本子故事一半的精彩。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程可佳失望的神情微微笑了起来，那些从前的人和事，在家里有许多的传说，却不适合说给程可佳这样一个小女子听。
程可佳很是失望，在程恩赐来给程家三老夫人请安，接她去森园的路上，她低声抱怨给程恩赐听。
“爹爹，祖母给我讲了老老祖宗的故事，祖母说老老祖宗当年很是辛苦，然后一生奔忙，才有我们后来的好日子。”
程恩赐听后轻轻点头说：“你祖母说得对，当年老老祖宗是特别的辛苦，我们当后人要感恩祖宗们的付出。”
程可佳瞧着程恩赐轻轻叹一声说：“爹爹啊，平时祖母读话本子给我听，那些人都有故事，怎么到了老老祖宗这里没有故事听？”
程恩赐瞧着程可佳人小鬼大的小模样，他低头伸手轻拧一下她的鼻尖，低声说：“你竟然还会把老老祖宗的事情去与话本子比较？”
程可佳连忙摆手说：“父亲，我不会。我知道话本子是假的，老老祖宗的事情是真的。”
程恩赐笑瞧着她，说：“假的自然精彩。老老祖宗要忙着正事，自然不象话本子里的人，天天无事干，他们的事情才会多。”
程可佳了解的点头，真实的生活，其实是有些无趣。
如她的生活，就是这般的无趣。每天来来去去就是青正园和森园，每天面对的是自家人。
程可佳伸手抱住程恩赐的腿，在他低头的时候，她笑眯眯说：“爹爹，抱。”
程恩赐伸手抱起程可佳，他感叹说：“等到明年的时候，你可不能如此撒娇，你都是当姐姐的人了。”
程可佳在程恩赐怀里笑着点头说：“我听爹爹的话。”
程恩赐好笑的瞧着程可佳，说：“你就会说这种好话哄爹爹高兴。来，你跟爹爹说一说，你今天做了什么事情？”
程可佳笑着跟程恩赐说了去信园的事情，程恩赐听后笑了起来，问：“佳儿，你喜欢听那种小曲儿吗？”
程可佳侧头想了想，她望着他问：“爹爹，什么叫喜欢听小曲儿吗？”
程恩赐一下子笑了起来，说：“你喜欢爹爹吗?”
程可佳点头说：“喜欢。那我不喜欢那小曲儿，唱的我想睡觉。
可是我要是不喜欢听小曲儿，以后祖父只会带哥哥和姐姐出门，他不会带我出去。”
程恩赐一下子听明白女儿的担心，他笑了起来，他自然不会跟女儿明白的说，其实程家三老太爷还是偏爱她。
程家三老太爷哪怕面上瞧着对待孙子孙女都是差不多，可是仔细瞧后，还是能够看得出，他是亲近程可佳这个孙女。
程可佳小小年纪懂事体贴，所以家里人瞧得出来程家三老太爷有时候的偏心，大家的心里面也无旁的想法。
程恩赐的心里面也不想女儿会因父母的宠爱而移了性子，自然宁愿女儿就这样大咧咧的活下去。
程恩赐总觉得卓氏的心思太过细腻，她遇事每每会自苦太多，程恩赐认为卓氏有时是自寻烦恼。
程恩赐笑着跟程可佳说：“佳儿放心，我不会跟你祖父说。”
第三十八章 暗忧
程可佳搂着程恩赐的脖子笑了起来，她很是亲近的跟程恩赐说：“父亲，你在外面辛苦一天。m.www.uu234.net
等一会，佳儿服侍你的喝茶啊。”
程恩赐笑了起来，说：“好。佳儿亲手敬上的茶水一定好喝。”
程可佳笑眯眯的瞧着程恩赐，她的眼光已经扫到森园院子侧门前，一个年青娇柔女子怀抱一个孩子立在那里。
程恩赐自然瞧到那人，他微微皱了眉头。
他瞧一瞧怀里笑得欢喜的女儿，他走近后，他冲着那女人低声训斥道：“你还不退下。”
那个年青女人眼含泪光瞧着程恩赐，她再瞧一瞧他怀里的程可佳。
她低头瞧一瞧怀中孩子，她低声说：“孩子想见父亲。”
程可佳在心里暗叹一声，她直接把脸埋进程恩赐脖子处，她不知道程恩赐是什么眼光来的，怎么一个个都不安分。
程家三老太爷一样有庶子庶女，可是他们从来不敢随便在青正园门口故意晃荡。
程恩赐感觉到程可佳的不高兴，他的脸完全黑了下来，说：“这么小的孩子，他会想父亲？”
他感觉到程可佳的温暖，他那一句到嘴边的“是你想男人”的话，终是咽了下去。
程恩赐抱着程可佳进了森园，程可佳抬眼瞧见那个女子眼里妒忌的眼神。
程可佳自是听说这个女子的来历。
一年前，程恩赐无意当中英雄救美一次，而那个穷苦人家的小女子执意要报恩为妾。
程恩赐怜惜她的清贫家境，又见到她诚心诚心宁愿卖身为奴婢都要跟着他，他一时感动应承下来。
卓氏的心里是万般的不舒服，她也由着程恩赐去了。
程可佳觉得程恩赐大约是相中的那个女人的美貌，便在那个女子求上门来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卓氏在家里，很快听说了外面的那一出，她的脸色变了变，她跟身边人说：“这是给脸都不要脸了。
她这是想男人，都逼到门口来，还要借着孩子来说话。我听一听老爷会怎么说。”
程恩赐抱着程可佳进了房，卓氏瞧一瞧这对亲近的父女，她冲着女儿伸手说：“佳儿下来。”
程可佳乖顺的滑下程恩赐的身子，她笑着给卓氏请安后，她扯着程恩赐坐下来，说：“女儿给父亲母亲敬茶。”
卓氏瞧着程可佳的笑脸，再瞧一瞧程恩赐稳坐下来的样子，她笑着说：“好，那我们喝一杯你倒的茶水。”
程可佳欢欢喜喜的到了桌子旁，她把程恩赐的茶杯摆上后，又见卓氏拿起她面前喝了杯中的水。
她提起小茶壶，给程恩赐倒上一杯茶，很是恭敬的双手捧茶杯说：“父亲，请喝茶。”
程恩赐笑着接过茶杯，他喝一口后，说：“乖。”
程可佳又欢欢喜喜给卓氏倒了一杯茶，她双手捧茶杯给卓氏说：“母亲，请喝茶。”
卓氏瞧一瞧程可佳的小模样，她笑着接了茶，她一样喝一口茶，说：“佳儿倒的茶水香。”
程可佳望着卓氏笑了，她四处望一望问：“母亲，弟弟呢？”
卓氏伸手抚头说：“你弟弟去格园了。”
程可佳笑了起来，说：“父亲，那一会我们去大伯家用晚餐。”
程恩赐瞧着卓氏的神色，他笑了起来，说：“我陪你母亲用餐，你去你大伯那里用餐。”
程可佳欢喜的笑了，她笑眯眯瞧着程恩赐说：“那父亲要一直陪着母亲，我们在大伯那里用餐后，便回来跟父亲母亲说话。”
程恩赐笑着应承下来，程可佳便由着管事妇人陪着去了格园。
房里，程恩赐望着卓氏说：“我知道你为人宽善，可是那样一个没有你主母的人，你不必这般善待她。”
卓氏望着程恩赐苦笑着说：“老爷，你每月必去她那里三日。我要打发了她，只怕你的心里跟着不舒服。
老爷，我早跟你说过，你身边的人，她们进进出出都由你做主。这样一来，也不会损了我们夫妻的情份。”
程恩赐顿时无话可说，他想一想说：“那再瞧一瞧吧。”
卓氏望着程恩赐说不出心里的失望还是无语，她沉默一会后说：“我听老爷的话。”
程恩赐瞧着卓氏面上的神色，他皱眉头说：“我们夫妻多年，你有任何的话，你都可以跟我说一说。”
卓氏在心里苦笑了起来，她如果不是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以程恩赐随性的性子，只怕她这个妻子也不会在他的心里有几分重量。
卓氏瞧着程恩赐缓缓道：“老爷，我的心里还是盼着能够为你生多几个嫡子。”
程恩赐一下子笑了起来，说：“好。女儿，我也一样的欢喜。”
卓氏瞧着程恩赐面上的笑容，她跟着笑了起来，说：“我担心生不出来如佳儿这般得老爷心的女儿，到时候，老爷瞧着小女儿会失望。”
程恩赐在卓氏提及程可佳的时候，他满脸的笑容跟她说：“你别说，我觉得那些跟佳儿同年纪的小女子们，全没有我们佳儿可爱灵巧。”
卓氏瞧着程恩赐面上的笑容，她笑了说：“老爷把佳儿教导得好。”
程恩赐觉得卓氏这话说得对，他对程可佳还是用了一些心思去教导。
程恩赐瞧着卓氏笑着说：“佳儿象我，大气。你啊，想法太多，心思太过细腻，遇事又喜欢藏着不说。
佳儿可不是你这样的性子，她遇事总会跟我说。”
卓氏微微笑了起来，程恩赐如此宠爱女儿，程可佳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当父亲的待她的好。
卓氏也不去跟程恩赐争这些事情，她笑着说：“佳儿象你，我觉得女儿象父，她将来出嫁后一定会幸福如意。”
程恩赐却不喜欢听卓氏提及程可佳将来的事情，他有些不喜的说：“佳儿才多大的人，我们现在用不着去为她想将来的事情。”
卓氏想着程家的一些约定习俗，她想起那些后来被双亲放弃的女子。
她有些担心的跟程恩赐说：“老爷，万一我们佳儿只是生得一双美手，她却没有习得精湛绣技的巧手，你会对她失望吗？”
第三十九章心气
程恩赐望一眼卓氏说：“你一天到晚瞎担心什么事情？
她没有一双巧手，对她来说，我觉得是好事。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我可不想我女儿一生辛苦到底。你想想家中那位姑祖婆的事，那就是一个辛苦人。
未嫁前，她在娘家懂事，那日子勉强算能过得去。
可是她去夫家后，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男人在外奔前程，离家多年，他把一家老老小小托付给她。
她是实心眼的人，还真心实意担起了重担。那样的一家人，全靠着她的绣技生存下来。
男人平安回来，在能够安享荣华富贵的时候，一家人全弃她和她所生女儿不顾。
她辛苦多年，最后什么落了一个空荡荡和弃妇的名声，最终还要带着女儿回娘家。
我女儿要是幸运的没有一双巧手，我们将来就不用担心她夫家贪她一双巧手。”
卓氏轻舒一口气，她笑着说：“我一直听老爷很是赞赏家里面姑祖婆们能干，我心里担心着，万一佳儿在那方面不成气，你会对她担心。
如今听老爷一番话，我也替女儿高兴，她有一个为她贴了心考虑的父亲。”
程恩赐瞧着她的笑脸，低声说：“我们夫妻之间说一说心里话，你可别往外面说一言。
程家兴旺起来，从前的确是一半靠了家中女子的精湛绣技，一半靠家中男人的画技。”
卓氏直接飞了程恩赐一眼，说：“老爷，我又不傻。老祖宗们都说，程家有今天的气象，多亏当年老姑祖婆的一心一意为家族耗心力。”
程恩赐轻舒一口气，说：“也是。老姑祖婆这一辈子至少还是安享晚年，而且瞧着那一家人最后得了报应。”
有关那一家人的最后消息，也不过是武官知道真相后，他一心一意想要再认回亲生的女儿。
然而那女儿和她的夫家都无心攀高认亲，当女儿的执意不认亲，那外孙们自然是顺从当母亲的心意。
在边关又起风波的时候，武官自请驻守边关去了，最后终老在边关。
武官去了边关后，曾氏隔年就病亡。
而他的家人，无武官倾力扶持后，家中子弟不争气，最后只能去边关投奔武官。
传闻，他们在半路上的时候，他们听到武官逝去已经安葬的消息。
他们在半路上安置下来，他们有没有再去边关？
都城这边不曾听到消息，反正自那以后，那一家人就没有了消息。
程家那位老姑祖婆在武官走后第五年老去，有关她的传说，却渐渐成了都城共有的传说。
程家老姑祖婆的女儿在夫家日子平顺，她一生平顺安容。
程可佳听了许多的传言，传言里，曾老祖父是过着妻妾和睦融洽相处的生活。
程家自这一辈起，嫡庶排行三代同堂欢欢喜喜的生活，也成了都城的美谈。
程家三老夫人感慨过：“当年家族势弱，也多亏一家人心齐，才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
程可佳想着宗院那江南景象的院子，她的曾曾祖父的心里面，大约是挂念过在江南那短短的无忧时光。
程可佳又想起程家三老太爷书房里面，那些有关江南山水的画册。
程可佳抱紧程家三老夫人的胳膊，她笑着仰头跟程家三老夫人说：“祖母，等我再大一些，我陪你去江南。”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程可佳笑了起来后，她转而又摇头说：“乖孙，等你大了，祖母也老了。
江南太远了，乖孙，你也别去吧。”
程可佳一脸惋惜神色瞧着程家三老夫人说：“祖母，要是父亲要带我们去，我们就一起去吧。”
程家三老夫人听程可佳的话，她有些神色不明的瞧着程可佳问：“你父亲又鼓动了你什么事情？”
程可佳瞪大眼睛瞧着程家三老夫人说：“祖母，什么叫鼓动？”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孙女澄清的眼眸，她放缓语气说：“你父亲为什么会说带你去江南？”
程可佳听明白她的话，她一下子笑了起来，说：“祖母，我跟父亲说的啊。
我说祖父书房里江南画册好看，父亲跟我说，如果有机会，他带我去赏一赏江南风景。
祖母，等我大一些，你叫父亲带我们去看一看老老祖父去过的地方，我们吃一吃老老祖父吃过的好吃的东西。”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程可佳满眼的兴奋神色，她只觉得程家三老太爷在教导孙女方面太过放任，而儿子说话太不谨慎了。
程家三老夫人伸手摸一摸程可佳的头，笑着说：“佳儿，那你要好好的认字。
等到明年你可以动手开笔的时候，你好好的练习写字。
等到你再大一些，你父亲能够带你去江南赏风景，你看了好的风景，你写信回来跟祖母说一说。”
程可佳笑了，说：“好，我跟父亲说，以后我和他去江南走一走。”
程可佳是满满的欢喜之情，程家三老夫人派人送她去森园。
程家三老夫人在程可佳走后，她又使人问了程家三老太爷的去向。
申时，程家三老太爷从官府回来，他象往日一样的往书房走去。
在半路上，程家三老夫人派来等候的人，赶紧迎上前去。
程家三老太爷听了来人的话，他轻点头后，他还是先去了一趟书房把手里的书册放置好。
程家三老太爷从书房出来，他脚步轻快的回到青正园。
程家三老太爷进了房，他四下瞧了瞧，他没有瞧见程可佳。
他坐下来，直接开口问：“佳儿呢？她去森园了？”
程家三老夫人抬眼看了看他，说：“是。”
程家三老太爷瞧一瞧她说：“佳儿调皮了？”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他叹息道：“老爷，佳儿是你嫡亲的孙女吗？”
程家三老太爷皱眉头瞧着她，说：‘你想与我说什么事？佳儿这样小的年纪，你难道喜欢她当一个木头小美人儿？”
程家三老夫人给程家三老太爷的话，直气得身子发抖起来，她的脸爆红。
程家三老太爷瞧着她的反应，他连忙摆手说：“你放松下来，你心气也太过窄了一些。
我们夫妻之间说一说闲话，你用得着气成这般模样吗？”
第四十章委屈
程家三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她用霜刀一样的眼神望着程家三老太爷冷笑说：“你当年也跟那几个贱人，提过我是木头美人这一类的话吧？”
程家三老太爷直接伸手撑住额头说：“多少年前的旧事，我不是早早跟你解释过了吗？
那些人，是故意乱说话来让你生气。
你是我的嫡妻，你不好，岂不是我不好。你用得着一直相信那几个玩意儿的话吗？”
程家三老夫人只要提及旧事，她的心里就有一把野火燃烧不熄。
她冷笑着说：“老爷，这么多年，你对待你身边的玩意儿一直用心。
原来在你的心里面，我这个嫡妻还不如你的玩意儿让你用心思。”
程家三老太爷心里有些烦闷起来，他自觉得对待妻子宽厚敬重有加，可是偏偏程家三老夫人总是在旧事上面跟他纠结不休。
程家三老太爷最初面对这种情形，他解释过后，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暗喜，他觉得妻子心里是有他这个人。
只是近几年来，他瞧着程家三老夫人的心思，那全用在儿孙辈上面去了。
程家三老太爷瞧着程家三老夫人面上的神色，只觉得再说下去有些无趣了。
他直接起身说：“你一个当嫡妻的人，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赌什么气？
算了，我去书房去。谁惹了你，你发落了就是。”
程家三老太爷就这样轻飘飘的走了，程家三老夫人只觉得她的身体太好了，要不然一个心头血都要直接喷出来。
程恩赐送程可佳来的时候，他听说父母又起争持的时候，他牵紧女儿的手，都不愿意放女儿进去当磨心人。
程可佳伸手扯一扯程恩赐的手，说：“父亲，走。”
程恩赐硬着头皮跟在女儿后面进了房，他瞧一瞧程家三老夫人的神色，恭敬说：“母亲。”
程家三老夫人经程家三老太爷气过后，她瞧着嫡亲的儿子反而没有那脾气了。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程恩赐说：“三儿，你几时计划去江南？
到时候，你带着母亲一起去见识一下江南风光。”
程恩赐低头瞧一瞧程可佳眼里欢喜神色，轻叹一声说：“母亲，那等我再存多一些银子吧。”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他，突然说：“三儿，你能请长假，那母亲给你银子，你带我和佳儿一起去江南走一走。”
程恩赐给程家三老夫人的话惊得心怦怦乱跳，他一时之间开不了口。
程可佳抬头瞧一瞧程恩赐的神色，她上前挽着程家三老夫人的胳膊，说：“祖母，你等佳儿再长一长，我能写字画画再去。”
程恩赐听了程可佳的话，他立时缓过神来，他笑着讨好般的跟程家三老夫人说：“母亲，你这一年在家里多走一走。
明年吧，我争取明年吧，那个时候，母亲想要去江南走一走，当儿子的人，一定会陪着去一趟。”
程家三老夫人很是失望的瞧着程恩赐说：“三儿，明年我又老了一岁，我的体力没有现在好。”
程恩赐上前挨着程家三老夫人坐下来，他哄着程家三老夫人说：“母亲，可是家中那些不安分的人，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程家三老夫人笑瞧着他，说：“三儿，你愿意还女儿同去，却不愿意带母亲一起去？”
程恩赐顿时明白祸起什么地方？
他瞧着程可佳轻摇头，他笑着跟程家三老夫人说：“母亲，我这不是怕你嫌弃我行事不稳重，想着，过两年，佳儿懂事一些，有她陪着你，我们一起去江南。”
程家三老夫人瞅着他说：“那时节，你能请到长假？”
程恩赐笑着说：“母亲，我盘算过，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来回一趟。
母亲，你要是有心去，我跟人打听消息，好好的盘算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
程家三老夫人能够感受到程恩赐的诚心，她叹道：“江南太远了，可是我自年少的时候，就向往那个有着各种美好传说的地方。”
程恩赐暗自思忖着，他可不敢一人担了责任，他一会出了青正园，他就去格园跟大哥好好的说一说话。
程恩赐很自在的陪程家三老夫人说了说，他听说的江南美景，又说了说：“我听人说，江南处处能见美人儿。”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他，皱眉头说：“三儿，你那房里的事情，你自个也要得清楚一些。
那不安分的人，你媳妇不好打发的人，你主动一些打发了事。
三儿，我可跟你说了，那些狐媚子要敢祸祸我的孙儿和孙女，我就敢让她们就这样一直年青下去。”
程恩赐立时端正神色，他的母亲从来不是那种心狠的人，他要是让程家三老夫人担上那些不好的事情，只怕他的两个兄长都要出手收拾他。
程恩赐跟程家三老夫人很是坦白说：“母亲，我是想着她到底为我生了孩子，只要她愿意改，就给她一个回头的机会。”
“呵呵，你又不是没有嫡子嫡女，你这是对庶子庶女的心思，比嫡亲儿女都要重了吧？”
程家三老夫人的话一说完，程可佳松了程家三老夫人的胳膊，她直接扑到程恩赐的怀里。
程恩赐带着凳子退了两步，这才缓下程可佳冲过来的劲头。
他抬眼正要训斥程可佳，程家三老夫人已经拿起身边的竹如意冲着他打了过来。
“三儿，你要是嫡庶不分，我是不会让你出门去。”
程恩赐接连挨了程家三老夫人几下打后，他抱着程可佳站起来闪开去。
他一脸羞恼神色跟程家三老夫人说：“母亲，你也要容我分辩几句话？”
程家三老夫人喘了几口粗气后，说：“说吧，我又不是不让你说。”
程可佳一脸委屈神色瞧着程恩赐说：“父亲，是不是我不乖？你说，我改。”
程恩赐头大的瞧着她，低声说：“佳儿，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程恩赐待程可佳这一年来，那是用尽了心思待她好，以至于程可佳在他的面前，那是越来越受不了一丝委屈。
程可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程恩赐顿时急了，他抬眼瞧一瞧程家三老夫人的神色，见到她一脸喜怒难辨的神色瞧着他。
第四十一章 鼓动
程恩赐有些急的跟程家三老夫人说：“母亲，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早知道吗？
你早早跟我们兄弟说过，等到佳儿这一辈是会分家出去的。www.uu234.net
外面世家的规矩，嫡庶历来分明。
我们自家分家过后，只怕祖宅这边都要跟着守规矩。
我又不是不明白的人，我怎会犯那种低级的错。”
程恩赐一边跟程家三老夫人说话，他的手一边安抚性的轻轻拍着程可佳的背。
程可佳抬眼瞧着程恩赐的眼神，她直接趴在程恩赐的胸前。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他，轻叹说：“三儿，当年娶卓氏的时候，你是欢喜过她。
她现在容貌比你那些妾室还要美，卓氏为人行事温善大方又明理。
你有这样的一个妻子，你如果不珍惜她，一定要伤了她的心，让她与离心，那我当母亲的人，也无话可说。”
程可佳抬眼瞧着程恩赐，原来他当年是欢喜过卓氏。
程可佳轻叹一声，问：“父亲，母亲不好吗？你为什么不欢喜她了？”
程恩赐低头瞧一瞧她，恼羞的说：“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休得多管。”
程可佳轻轻的“哦”了一声，她瞧着程家三老夫人说：“祖母，你还欢喜我母亲吗？”
程家三老夫人笑了，说：“你母亲待我孝顺，又对待你父亲好，她又疼爱你和你弟弟，我自然是欢喜她。”
程可佳瞧着程家三老夫人笑着说：“祖母，我也欢喜你。”
程家三老夫人笑眯眯再道：“你母亲为我生得你这么一个好孙女，我那可能不欢喜她。”
程可佳抬眼瞧着程恩赐问：“父亲，你欢喜我吗？”
程恩赐很自然的点头说：“你是父亲的长女，父亲自然是欢喜你。”
程可佳瞧着他笑了，她把脸往程恩赐衣裳上面蹭了蹭，她抬头笑着说：“父亲，我是母亲生的，你欢喜我，那你也欢喜母亲好不好？”
程恩赐瞧一瞧程家三老夫人那看好戏的神色，他又舍不得让女儿失望，他点头说：“我又没有说过不欢喜你的母亲。”
程可佳瞧着他皱眉头起来，程家三老夫人在一旁帮着程恩赐跟孙女解释说：“你父亲的意思，他也欢喜你的母亲。”
程可佳搂着程恩赐的脖子，她很是亲热的亲了程恩赐的脸，说：“父亲，我就知道，你最疼爱佳儿。”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他们父女那亲近的模样，她的心里微微发酸发烫起来。
她当年要是有这样一个可人疼爱的女儿，她和程家三老太爷的关系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好。
程恩赐瞧着女儿这个欢喜的模样，他抱着女儿又挨着程家三老夫人坐下来。
他跟程家三老夫人商量说：“母亲，我想把那人打发了，可是她家里没有人。”
程家三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瞧着他，说：“你要是真舍得那人，那人也是一个会想的人，那就好打发。
她现在这样的年纪，还能好好的走下一家。”
程恩赐的脸色莫名有些不好看起来，程可佳抬眼瞧着他，只觉得他也是贪心。
这锅里碗里都想要，偏偏锅里的还不安分，明明已经碗满了，它还想要凑一份上来。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程恩赐的神色，她也没有心思劝什么。
这一个走了，还会有另一个来。
程恩赐的心思不定，他身边就不会少了这些人。
程家三老太爷也是近几年来安分下来，所以程家三老夫人对男人的心思多少是了解了一些。
程家三老夫人是不太喜欢张罗这样的事情，何况那人还生有一个孩子。
程家三老夫人瞧一瞧依偎在程恩赐怀里的程可佳，她微微皱眉头说：“佳儿，你父亲累了，别让他抱了。”
程可佳要起身，程恩赐抱拢住女儿，他笑着跟程家三老夫人说：“母亲，就由着她吧。
再过两三年，我也不适合再这样抱着她。”
程家三老夫人好笑的瞧着他，说：“你已经有了嫡长子，你要是还想要一个娇娇的女儿，你们可以努力了。”
程恩赐瞧一瞧程可佳的脸，他摇头说：“我不想再要女儿，有佳儿这样的一个女儿足矣。”
程家三老夫人没有去提醒程恩赐，他已经有了庶女。
程可佳更加不会提醒程恩赐，她已经不再是他唯一的女儿了，他不久前，才得一个庶女。
有关那人那事，程家三老夫人没有放在眼里过，卓氏这边也没有把那人放在心上过。
程恩赐如果对待那人有心，那人不会故意闹到森园门前来想要她难过。
卓氏如今的心胸是越发宽广起来，她自有嫡子后，又见嫡子越大越可爱机灵，她的心便稳了下来。
程恩赐从青正园回来后，他主动跟卓氏商量了对那一位妾室的处置方法。
卓氏听说他有意把处置权利交给程家三老夫人后，她也只是微微笑着说：“我听夫君的安排。”
卓氏一脸信服神色瞧着程恩赐，瞧得他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
程恩赐自从当差后，他与同僚们的关系渐渐融洽起来。
他自是了解到许多同僚家中只有一妻，而且从来不曾有什么嫡庶纠结。
程恩赐对此很有些好奇，然而这是别人的家事，他只能从他们所说的话里面去想象别人的家居说话。
程家嫡庶各自排行居住一宅的事情，已经是都城里特例。
程恩赐想起程家三老夫人提的江南之行，他跟卓氏说了说，卓氏听他的话，她一时面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程恩赐瞧着她的神色，说：“你也觉得不可信吧？”
卓氏压制住几乎要惊讶叫出来的冲动，她连连点头说：“母亲不是喜欢四处走动之人。”
程恩赐轻叹一声，说：“我去跟大哥提了提，大哥不信，他说是我鼓动了母亲。”
卓氏瞧着程恩赐看了一会后，她摇头说：“夫君最近都没有假期，你不会去鼓动母亲去那么远的地方。”
程恩赐瞧着卓氏的目光很带有几分情意的说：“还是我家媳妇儿相信我。
如果有谁鼓动了母亲，我觉得大约是父亲不知又做了什么招惹母亲不快的事情。
母亲一时心气不平，刚好有这个机会，她想出去走一走。”
第四十二章陪
卓氏听程恩赐说的话，他敢说，她还不敢听。www.uu234.net
卓氏笑着说：“三爷，父亲为人刚正，母亲是宽厚的人。”
程恩赐瞧一瞧卓氏，只觉得她的行事太过小心谨慎了一些。
卓氏自然瞧明白程恩赐的眼神，她微微的笑了一下，她一个小辈儿媳妇，她要是同程恩赐这般的行事。
程家三老夫人对待纵然再宽容，只怕也容不了她多时。
程恩赐和卓氏猜测着程家三老夫人大约只是一时的心思，却不料，程家三老夫人这一次是真正动了远行的心思。
程可佳瞧着程家三老夫人和她的贴心管事妇人，两人拿出着帐本，在盘算出行要用到的银子。
程可佳在之前一直以为嫡三房是程家最穷的一房人，平时要靠着公中补贴着过好日子。
现在她在一旁听着管事妇人报的那些进帐数目，她用小手指捏来捏去，最后她用了脚趾，还是觉得不够用。
程家三老夫人盘算了能够用的银子后，她轻舒一口气说：“这一辈子我都从来不曾为自个活过一天。
我现在到了这样的年纪，我儿子和孙女孝顺，他们愿意陪我去江南，我就不用再多想了。
明年，等到春暖花开，我们在江南春雨里赏最美的景色。”
程可佳一不小心中挖了一坑，她和程恩赐这对可喜的父女却跟着跳了坑。
程家三老夫人很是欢喜的舒了一口气，说：“半生的拘谨日子里，我总算把日子过得有奔头了。”
程可佳瞧着她，低声说：“祖母，我去睡觉了。”
程家三老夫人去江南的心思，难得的转到程可佳的身上。
她瞧一瞧程可佳没有精神的模样，她牵着孙女的手出了房门。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程可佳上了床睡觉，她跟守着的玉伴妇低声说：“明年，佳儿大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玉伴妇一脸不舍的神色望着闭眼睡觉的程可佳，除去程可佳伤头事件外，玉伴妇是难得遇见这样一位省心的小主子。
玉伴妇低声说：“我听主子们的安排。”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她，想一想，说：“那我和三夫人商量一下，看把你安排在什么地方合适。”
玉伴妇满脸惊喜神色瞧着程家三老夫人，她原以为她会给打发出去，或者是随便安置在一处做粗妇。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她面上的神色，她笑了：“你待佳小姐的忠心和体贴，我们当主子的自然是瞧在眼里。”
程可佳听着她们两人的话语，原本还想多听一会，结果她很快的睡熟。
程家三老太爷在书房先是看了一会书，然后他心情不快去看了老妾，又跟庶子庶女说了话。
程家三老太爷这一夜便顺势睡在老妾处。
程家三老夫人早上接到消息，她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跟身边妇人笑着说：“老爷这是老当益壮，想来我们这一房还是能继续添上人口。”
那老妇人很是温顺的低着头，程家三老夫人瞧着她叹道：“当年我与你说，我不介意多你一人。
那时节，老爷也是喜欢你的温顺。
可是你傻，你坚决不肯，结果呢？你坚持要嫁给你家男人，现在日子平平，你不悔吗？”
老妇人抬头笑了起来，说：“主子，我家男人是主子帮我挑选的好男人，我觉得日子平平正好适合我。”
程家三老夫人望一望她，说：“各有各的缘法，你觉得好，便好。”
老妇人瞧一眼程家三老夫人的神色，她低声说：“主子，这样很好，我想主子了，我可以早早来看一看主子。”
程家三老夫人瞧一眼她身边粗布衣裳，她叹道；“你这样想也好，总比那不懂事的爬上枝头当了半个主子，却又掉下来粉身碎骨来得好。”
老妇人一下明白程家三老夫人的话，程家不知道有多少那样的丫头变半个主子后起了贪心，结果最后下场不好的事例。
老妇人正是听说那样的事情，在程家三老夫人那时节问她的时候，她做了最为准确的决定。
当然她也知道她如果做了那样的选择，她和程家三老夫人的主仆情意也绝了。
老妇人笑瞧着程家三老夫人说：“主子，我们这几个都是明白人。”
程家三老夫人笑瞧着她，说：“你们几个都不错，只是她们几个在外面日子过得舒服一些。”
老妇人轻轻点头说：“主子，都过得好。”
程可佳从外面进来，她给程家三老夫人请安后，又冲着老妇人行半礼。
老妇人赶紧笑着避让开去，她笑着说；“老仆可当不了小小姐的礼。”
程家三老夫人笑瞧着老妇人说：“如何当不了？你可是一大早上，就送了她喜欢的果子进来。”
老妇人还是轻摇头，她笑着说：“主子，小小姐喜欢吃脆果子，家里人遇见到了，就顺带买了。
主子刚刚给了我的赏，我要是再受小小姐的礼，那就是我不对了。”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她说：“你啊，就是太讲规矩，你家大孙年纪也不小了。
等到老爷们休沐这一日，你把他带进来瞧一瞧。”
老妇欢欢喜喜的点了头后，她顺势跟程家三老夫人告退。
她出去后，程家三老夫人跟程可佳说：“佳儿，这般懂事忠心的下人，我们当主子的人，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
程可佳轻轻的点头，程家三老夫人瞧着她的模样，她笑着说：“你懂我的话吗？”
程可佳再点头后，笑着说：“祖母，我懂。下人忠心，当主子的要宽厚对待他们。”
程家三老夫人早上听到程家三老太爷消息时不快的心情，在见到程可佳这般懂事乖顺的一面时便消散去了。
程家三老夫人在管事们过来说事情的时候，她由着程可佳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嫡三房的内宅事物，说多不多，然而说少却又还是有些事情。
比如说秋天已经深冷了，各房冬天里要用的炭火还差一些，现在正安排人去城外买置一些进来。
比如说，各房下人们的冬衣布料，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厨房里当差人要用的厚粗布要等一等。
总之是每天都有一些家事要处置，都不是急到眉睫的急事，而是一些居家小事情。
程家三老夫人很是平顺的处置了这些家事后，管事们退了下去。
程家三老夫人很是舒心的接过程可佳端来的茶水，她喝了一口水后，问：“佳儿，你现在陪祖母还是去森园？”
程可佳笑眯眯的瞧着她，说：“我陪一会祖母再去森园。”
第四十三章舍不得
第一场初雪下来了，程家三老太爷一直不曾回过青正园。www.uu234.net
夜里，他不在书房，便流连在妾室的住所。
程家三老夫人一直淡漠的听着那些传报而来的消息，她的面上既无风雨也不曾见过波浪。
天气渐冷了，程家三老夫人也拘着程可佳不让她随意出门。
程恩赐悄悄问程可佳：“佳儿，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你祖父了？”
程可佳数完十个手指后，她把手举到程恩赐面前，说：“我有这么多日子没有见过祖父。
爹爹，我的手指全数完了，还不够用。”
程恩赐轻叹一声，问程可佳：“你想祖父吗？”
程可佳轻轻点头说：“想。”
程恩赐伸手摸一摸程可佳的头，说：“那我们去你祖父的书房吧。”
雪风飘落到程可佳的头上，程恩赐伸出大手为她遮了遮头发，他的脚步缓了下来。
程可佳伸手扯一扯他，笑着说：“爹爹，我们跑着去见祖父。”
程恩赐瞧一瞧落在地面上的雪，他伸手拉一拉程可佳说：“不急，雪不大，我们慢慢走。”
程可佳笑着晃一晃牵着他的手，她仰头瞧着程恩赐说：“好。”
父子两人在细雪飘飘中去了程家三老太爷的书房，程家三老太爷不在书房。
那留守在书房的丫头，她虽然不曾说什么话，她的神色和眼神却揭示了一些东西。
程恩赐瞧一瞧那低垂着头的丫头，他冷冷的笑了一声。
程可佳摇一摇他的手，见到他低头下来，说：“父亲，祖父有事要忙，我们走吧。”
程恩赐轻轻点头后，他跟程可佳说：“走吧，我们来得太匆忙了。”
父女两人离了程家三老太爷的书房后，程恩赐跟程可佳叮咛说：“佳儿，你不要跟祖母说，我们来看你祖父的事情。”
程可佳轻轻的点头，程家三老夫人的心里面对程家三老太爷来与不来的事情，她的反应平淡。
程家三老夫人大约是早已经接受这种现实生活，男人来与不来，都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程恩赐表现得比程家三老夫人还要激烈一些，他一直沉着脸。
他们父女走到青正园门口，程恩赐方收敛一些面上的神情。
他们父女进房间后，他们脱了外衣后，程家三老夫人让人拿了干帕子给他们父女擦拭头发。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他们父女两人摇头说：“下一次，你们还是打伞出门吧。”
程恩赐很是的用帕子粗鲁的擦拭几下头发后，他随手挽起头发后，说：“母亲，雪下得不大，也还不到打伞的时候。”
程家三老夫人瞧一瞧给大丫头服侍擦拭头发的程可佳，她没有好气的瞧着儿子说：“你不用，我乖孙是用得打伞。”
程可佳听程家三老夫人的话，她赶紧笑眯眯的跟程家三老夫人表示：“祖母，雪不大，我和父亲不打伞，正好赏雪景。”
程家三老夫人听她的话，她微微皱眉头说：“雪落到地面就融化了，满地的泥泞，有什么雪景好欣赏？”
程恩赐听程家三老夫人的话，他笑了起来，说：“母亲说的是。”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程恩赐提醒说：“三儿，佳儿年纪小，你们夫妻可不要把她培养成悲春伤秋的性子。”
程恩赐笑了起来，说：“母亲，佳儿性子大气，她现在的年纪，那里会赏什么雪。”
大丫头为程可佳擦拭过头发后，她低声和程可佳说：“小小姐，我给你梳小丸子头？”
程可佳轻轻的点头说：“好。”
程可佳跟着大丫头去梳头，等到她再回来，程恩赐已经走了。
程家三老夫人和程可佳一起用了餐，祖孙两人又闲话后各自安睡。
冬日里，雪花飘飘，钱氏妯娌来请早安后，便陪着程家三老夫人的身边说话。
卓氏拉着程可佳的手，说：“佳儿，雪下得大，你要听祖母的话，可不要随意出房门。”
程可佳轻轻的点头，说：“母亲，我听祖母的话。”
程可佳的心里面，其实还是有些好奇程恩赐那位妾室的事情。
程可佳在下雪之前，她还是见过那一位两三次，她每一次都表现出特别疼爱孩子的模样。
程家三老夫人则是听闻后，她冷笑跟程可佳说：“傻，这样的天气，她都不知道好好照顾孩子。”
程可佳瞧着程家三老夫人的神色，她很是乖顺的听着她说话。
程家三老夫人忍不住又跟她说多几句话：“佳儿，女子嫁人后，夫婿未必一定能靠得住，但是有好的儿女，那就是女子在夫家立足的根本。”
程可佳听她的话，总觉得程家三老夫人那明明特别是大气的话，可是仔细听后，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
程家三老太爷一直不回青正园，程恩德兄弟也一直不曾主动问候过。
程家三老夫人很会照顾人，她早吩咐下去，一定要照顾好程家三老太爷的身体。
程家三老太爷的书房里日日都非常的暖和，而且荦素餐食热火一日三餐准时送到。
程家三老夫人的妯娌们也主动过青正园寻程家三老夫人说话。
她们原本是以为会看到一张憔悴失落的脸，却不料程家三老夫人面色润泽如常。
老妯娌们准备好的安慰话，她们一下子说不出口，大家便笑着换了话题。
程可佳在她们的眼前，她们自然是拉着程可佳夸了又夸，由她的头发夸到她的鞋子。
程家三老夫人笑了起来，说：“你们可别太夸她，要把她夸得行事飘了起来，我可要带着她去你们面前寻事情。”
程家三老夫人安排管事妇人陪着程可佳去森园，又交待程可佳说：“佳儿，去一会便回来，可不许你在外面玩雪。”
程可佳笑着应承下来，她又跟一屋子祖母们行礼后才出了房门。
程家大老夫人在程可佳走后，说：“你还好身边有这样一个可人疼爱的好孩子陪着。”
程家三老夫人笑着坦然说：“是啊。我初初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要把她留在身边不放手。
只不过那时三儿媳妇照顾不了她，我就多留上她几日。
结果她小小年纪却很是懂事体贴，我留着留着就舍不得放她去父母身边了。”
第四十四章高低
程家二老夫人笑瞧着程家三老夫人说：“可惜我的孙女们大了，我也没有你的这份好心思。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妯娌们互相看一看，大家多少明白嫡二房里的一些事情。
程家二老夫人嫡亲的孙女们，她们的性子给长辈们纵得有些骄矜。
程家四老夫人听大家说了好一会话，她有些着急起来。
她可不想跟着大家一直绕圈子下去，她直接开口说：“三嫂，我们今天一块来，我们是专门来瞧一瞧你。
我瞧着三嫂是想得开的人，我瞧着你这般情形，我也安心下来了。”
程家大老夫人和程家二老夫人都不想去看程家四老夫人，她们瞧见程家三老夫人的时候，已经放下先前商量过的话。
眼下程家四老夫人偏偏还特意点了出来，她们妯娌两人互望轻叹一声。
程家大老夫人不得不开口跟程家三老夫人说明：“我们听说老三近来与你闹了意见，我们便想来问一问情况，我们想着是能劝则要劝一劝。
毕竟你们是这么多年的夫妻，现在有孙子孙女的人，在儿孙面前，我们老一辈也是要面子的人。”
程家三老夫人听她的话，她笑了起来，说：“大嫂，我和他，从年青时到现在相处，都处得挺不错。
他时不时的恋念一下旧人，年青时，我每一次会酸上几天。
但是现在我已经觉得，他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他现在只是念旧，又不曾贪新。
在家事上面，他一向敬重着我。
他这些日子多念了一些旧人，她们还年青，我们这一房也许还有希望再添一些人口，这是好事。
我为我家老爷高兴，也盼着她们能够再传好消息。”
程家三老夫人面上笑容真挚，已经这么多年夫妻做下来，她要是不贤慧不温良，嫡三房那来这么多的庶子女。
妯娌们瞧得出来程家三老夫人说的是心里话，她们面面相觑后，又各自在心里轻叹一声。
程家大老夫人笑瞧着程家三老夫人说：“这几年来，老三一直守在青正园不走，我都差点忘怀他当年的多情了。”
程家二老夫人在一旁轻点头，她们眼瞧着程家三老太爷变成难得的专一男人，结果这才多久的事情，他又变回了旧模样。
程家三老夫人笑瞧着她们说：“男人们骨子里面的东西，是不管隔了多少年都不会变。
只有我们女人天生专情，所以才会一直盼着男人能够改变。”
程家二老夫人仔细瞧一瞧程家三老夫人面上的神色，她慢慢说：“你这样也好，不盼望不失落。
你不错，你现在越来越守得住自个的心。”
程家三老夫人笑了，说：“从前盼望过的事情，在失望了许多次后，他再来与不来，我觉得都不要太过关注。
这样的天气，家里事情多。他不来，我自在，闲来无事，我们妯娌还能在一处说说话。”
程家三老夫人的话，还是引起了共鸣，她们现在的年纪，已经过了春花烂漫的时光。
那样的时光里面，她们身边又是那样多情的男人，她们是受过一样苦的人。
年纪渐大了，那些看不开的人和事，在时光里，也渐渐的学会稀释那种深情。
程家大老夫人笑着说：“是啊，孙子们孙女们如今正是好模样的时候，我日日瞧着他们的笑脸，我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
程家大老夫人如今把大部分的家事交到长子媳妇手上处置，她如今闲下来的时光，多是由着儿孙们围着她奉承着度日。
程家二老夫人笑着接话说：“大嫂说得是，我每天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听他们叫唤我，我这一颗心啊，就在空中飘啊飘。”
妯娌们提及孙辈们的事情，她们人人面上都有着灿烂的笑容。
程家三老夫人顺势把她们留下来用餐，她笑着说：“孩子们大了，我们不用太过操心他们的事情。
我现在心里只盼着我家老四亲事平顺，然后我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程家大夫人笑着点头说：“前一次，你们大哥突然与我说，有几位庶女到了年纪，要我安排一下她们的婚事。
我是有心要做一做好人，已经到这样的时候，我也不介意给她们备好一副过得去的嫁妆。
可惜那几位给平乐园教导的心太高，竟然一个个都觉得我挑选的人不好，认为有些配不上她们的才华和能干。
她们与我说，她们想不嫁。
我听后很是冷笑，她们表现得是不错，可是她们这种水准，我都不曾瞧入眼，那平乐园的人，岂会留下她们一样不嫁。
我让她们去问过平乐园夫子的意见后，她们跟我说随我做主。
我可不会浪费我手里的好人选，我直接让我儿媳妇安排她们的亲事。”
程家三老夫人听程家大老夫人提及平乐园来，她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如果不是那位老姑祖婆随意的一句夸赞话，程可佳也不会给人推得摔伤了头。
然而平乐园在程家的地位不一般，程家三老夫人很快的掩饰了眼里的神色。
程家二老夫人听着程家大老夫人的话，她轻轻摇头低声说：“以前家里是需要女人们的绣技，可是如今男人们已经撑起了程家，而家里女人们的绣技则不曾有过什么长进。”
程家四老夫人则是痛快的表示说：“大嫂，其实家里将来是什么样的情况，不用旁人说，我们自家都明白。
程家再过两辈，那自然只是嫡长支的程家，我们这几支都会给分了出去。
我们的孙女如果在绣技方面有天分，我认为是好事。
如果她们在绣技方面没有天分，我觉得也是好事。
将来到了她们婚嫁之年，有天分的人，她的亲事会让家族里纠结，自然会为她图谋一份好良缘。
至于那些只是在绣技上面不出色的孙女们，她们在婚姻上面选择也不会太少。
至少我们家出去的女子，在针线活计上面比一般人家的女子好太多。”
程家儿女婚姻的事情，大多数都牵扯着她们针线活上的高低。
程家自那位老姑祖用绣技来开店铺开始，又立下了兴家的根基，不管如何都不会自毁了自家独有的技能和本事。
第四十五章亲事
程家这两辈嫁进来的女子，她们在针线活上都是非常的不错。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毕竟程家是唯一世家里面没有设置针线房的人家，各房主子们的针线事情，当家主母一般都会亲自动手。
程家男人的妾室，在针线活上都不会太过平庸。
因为有时主母不想动针的时候，妾室一定要把有一手能过眼的针线活。
这就是为何程家打发出去的妾室，在一般情况下，都很快会有接手的人。
程家三老夫人和妯娌们说着话，大家是越说越高兴。
程可佳自森园回来，她进房后，她很是欢喜的给老夫人们见礼问好。
她笑脸盈盈又白胖小可爱，老夫人们瞧着她很是高兴，大家团团转转的围住程可佳。
程可佳的头上有雪花，外衣也有些湿。
老夫人们给程可佳轻拍着头上的雪花，又帮着她快手脱下外衣。
程家大老夫人接过丫头手里的干帕子，她轻柔的帮着程可佳擦拭头发。
她跟身边程家三老夫人说：“佳儿身边要换上能干懂事的丫头。
佳儿身边用着的那一个伴妇，我瞧着她不太能干，你们现在还一直在用着她？”
程家三老夫人笑着轻点头说：“她很是忠心，对待佳儿也愿意把她当成主子敬重着。
只是明年佳儿年纪大了，我也不想给她身边放一个妇人约束着她。
我已经跟佳儿母亲说了，那个伴妇就去森园里理事。”
程家大老夫人不赞同的瞧着程家三老夫人说：“去年的时候，我便让你换人，我还说可以送一个人给你用。”
程家三老夫人笑了笑，程家大老夫人给的人，自然是会好用。
然而是谁的人，在遇事的时候，那心里自然是会偏向自家的主子。
程家三老夫人宁愿用玉伴妇，不管她能不能干，至少在重要的关口，她是一定会拼命去护持自家的主子。
程家大老夫人瞧一瞧程家三老夫人面上的神色，她也没有多说下去。
程家现在是一团和气，可是这种和气下面还是有着小争执。
程家大老夫人心里面也明白，为了嫡长支的利益，在有些事情上面，多少是委曲了下面的小叔子们。
男人们也许心大不介意，可是女人在关联到自家儿孙利益上面，那可能会完全的不计较和不介意？
程可佳给带内里换了衣裳，又梳了头发出来，她依偎在程家三老夫人的腿边。
程家二老夫人笑着与她说：“佳儿，下一次出门要记得打伞。”
程可佳笑眯眯的跟她说：“二祖母，佳儿带了自个的伞，只是风太大了，我给风吹得捉着伞跑了起来，那伞就遮不住头了。”
大家皆想起那情景，想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在大风里双手捉着伞，给大风吹着只能小跑起来的样子，她们齐齐的笑了起来。
程可佳在外面已经给人笑了一路，她现在听着老夫人们的笑声，她面上神色坦然。
程家三老夫人伸手摸一摸程可佳的头，低声说：“大家不是有心要笑你，实在是你给风吹跑的样子太可乐了一些。”
程可佳轻点头说：“父亲在森园门外看到我的时候，他不来抱我，他在门口笑得弯了腰，就瞧着我给风吹得差点跑过了门口。”
程家三老夫人原本一直用力忍着笑意，这时候，她听着程可佳的话，她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程可佳瞧着她叹道：“祖母，你可以笑，这一路上，好多人笑我，都没有人来拉我。”
程家三老夫人跟妯娌们一样趴在桌上，她们用手轻拍着面前的桌面。
她们原本不笑了，可是她们抬眼瞧见程可佳那委屈的小模样，她们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可佳在心里暗舒一口气，她今天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她顺着风的方向跑了跑，结果惹笑了许多的人。
程家三老夫人到底是怜惜自个的亲孙女，她很快的安排起用餐的事情。
四妯娌坐在一处用餐，程可佳陪坐在她们身边。
大家用餐后，程家三老夫人客气的留人，她们又在一起说话。
她们的话题，一下子说起初嫁到程家的趣事，一下子又提及程可佳给风吹跑的事情。
等到她们家的人来接时候，老夫人一个个都笑得直不起腰。
程可佳打伞被风吹跑的事情，就此在程家传扬开去。
程家三老太爷听说后，他赶紧跑到青正园来。
程家三老夫人对于他的出现无任何意外的反应，程家三老太爷很是自然的端坐在主位上面。
他招手示意程可佳走近来，他很是仔细的打量程可佳一会。
他低声问：“佳儿，你怎么会让风吹着跑？”
程可佳瞧着他叹声说：“祖父，风吹着我走得快了一些，又有伞带着，我就跟着跑。”
程可佳说的是实话，她不管如何也有一些小重量。
风是比较大，可是距离吹跑她还是有是差了那么一些。
程家三老太爷只要风吹不跑自个孙女就行，至于别的事情，他听后也只是跟着笑了笑。
程家三老太爷重新在青正园里出入后，他又绝步于妾室那里。
程家三老太爷又与程家三老夫人亲近起来，他在青正园里安歇，在青正园里用早晚餐。
他虽说对待程家三老夫人的关心没有浮在表面，可是他用他的言行表现出来，他对程家三老夫人的重视。
程家三老夫人在人前给予了程家三老太爷应该得到的尊重，在人后，程家三老夫人对待程家三老太爷客气有礼节。
程家三老太爷只有用程可佳帮着他传话，而程家三老夫人有时会搭理他，有时则不理会他。
程家三老太爷只能用小儿子的亲事来跟程家三老夫人交流想法。
程家三老夫人以小儿子年纪尚小，而且那又是一个有志气的孩子为理由，直接拒了程家三老太爷现时为小儿子图谋的亲事。
程家三老太爷别扭了好一会后，在程可佳都给人抱着去睡觉后，他才低声提及两个已经到婚嫁年纪庶女的亲事。
程家三老夫人抬眼瞧一瞧他，说：“她们年纪到了，自有家里人出面为她们安排姻缘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