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0 娇贵人
有人推开门,端着个木盆,高阳荣起身接过。
“先洗个脸,叫我刘叔,以后咱一起住,条件不如城里,委屈公子了。”
“刘叔,我叫高阳荣,这是倪思才,以后麻烦刘叔了。”
刘叔道:“不麻烦不麻烦。”
洗了手脸,刘叔又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两个茶杯,放上茶叶,从炉子上的一个砂罐里倒上水。
“喝点茶,暖和会,山上比山下冷,过几天没准下雪,不过屋里不冷,晚上睡觉也不冷,习惯就好了,要是夏天,山上风景可好看,后山有条河,还有卫所的马场。”
刚高阳荣还想水不会从山下运上山吧,那也太不方便,没想到有水源。
难怪林场建在这里,还有马场,太好了,没事可以去骑马。
倪思才也好奇问道:“有马?能不能让我骑马?”
“可以可以,找个人教你们就行。”
刘叔让他们歇着,说去准备吃的,高阳荣道:“刘叔,我跟着去,也熟悉熟悉,别出门迷路,深山老林找不回来。”
“对对,忘记告诉你们,可别跑远了,去哪让黑子跟着,就是刚后里面一身黑的狗,有它在丢不了,别说我吓唬你们,跑丢了可真找不回来。”
刘叔真不想说这话,怕把两个娃吓跑了,可是不提前说,男娃好奇再乱走,丢了麻烦。
俩人跟着刘叔走出去,径直走到最边上的一个木屋,进去后,刘叔道:“快弄点好吃的,乐娘子派来的两位公子。”
进去一看就是厨房,几个人在忙乎,一人抬起头说:“好嘞,一会就好,给公子炖个鸡,有面饼,热乎乎的吃一顿,晚上再炒几个菜。”
高阳荣行礼道:“辛苦大叔。”
那人忙放下手里的活,躬身道:“可不敢,草民叫王麻子,叫我王麻子就行。”
高阳荣以为是平民对读书人的尊敬,也介绍了自己和倪思才。”
走出去后那几只狗围着刘叔转,刘叔拿了几个骨头喂给它们。
“黑子,认清人,这可是乐娘子派来的人,以后看好了他们,去哪要带回来。”
黑子摇头摆尾,只顾啃骨头,意思是记下了。
高阳荣说就在这跟前转转,刘叔不放心,跟着,一路介绍。
木房有几十个,刘叔说都是林场的木头,卫所盖的,有几十年了,说他不是林场的人,是松山寺里的,松山寺需要木头他就来山里,之前的算账先生病了,所以再找一个。
刘叔没说的是,找了两个到这来两天死活要走,没办法,心想这两个公子也不知能不能留下,读书人那会受这个苦,其实一点也不辛苦,就是住在这里让他们不习惯。
高阳荣四处看看,觉得比想象的要好,“不错,挺好,怎么没见干活的人?”
空荡荡的,没见几个人。
刘叔解释道:“这里是住的地方,干活的地方在那边,离着两里地,那里有一片空地,还有人去山里锯木头,拉过来后,再锯整齐了运下山,松山寺需要的木头按照尺寸这里锯好,拉回去方便用。”
高阳荣点头,来之前书店掌柜的介绍过,不然也不会招人来这里。
有个卫兵过来,旁边跟着送他们来的张五。
“高公子倪公子,这是我们郑小旗,以后有事找郑小旗。”
郑小旗一看高阳荣他俩,惊奇了下。道:“哎呀,看着还没我儿子大哪,叫我大叔,来这缺什么找我,有谁不长眼的找我,让我揍他。”
一听说话就是个豪爽之人。
高阳荣行礼道:“郑大叔,麻烦多关照。”
倪思才跟着行礼。
郑小旗拉着:“可别,你们可是秀才,见官老爷都有座。”
“明年才下场,如今还是白身。”
“早晚是秀才举人,没准是状元郎,我就敬佩读书人,所以让我两个儿子学认字,不考秀才也别当睁眼瞎,以后去哪算个账当个账房先生,就是卖粮食也不会被人糊弄了,去松山寺帮忙也行呀,给乐娘子当个帮手。”
高阳荣顺口说道:“我带的有书,晚上教教他。”
他以为郑小旗的儿子也在林场,谁知他眉开眼笑道:“好呀,明天我就让他们上山,冬天家里没活,呆着也是呆着。”
高阳荣张大嘴,又闭上,算了,话都说去了。
不过对他们几次提到乐娘子,好奇,松山寺里哪来一个小娘子?
有机会问问刘叔。
已经到午时该吃午饭,刘叔请郑小旗作陪,在屋里一起吃饭。
屋里有饭桌,一个大盆,炖的鸡,还炒了盘崧菜,一盘面饼。
“吃饭,用大碗吃饭,别客气,山里野味多,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抓,菜只有崧菜萝卜,还有腌菜。想吃县里的啥,有人下山让他们买回来。”
高阳荣客气道:“谢谢,这些挺好,平时我们想吃野味还吃不上哪,以后可要大饱口福了。”
夹了个鸡块吃了,心想,不好吃,有腥味。
倪思才吃了几筷子后光吃面饼,又噎,急忙喝茶。
刘叔道:“刚来不适应,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高阳荣解释道:“最近上火,大夫说吃点清淡的。”
他一直吃崧菜,也不好吃,跟水煮的似的。
刘叔一见心里咯噔,也是,看着娇贵的读书人,怎么会适应这。算啦,来了好好招待。
端来的菜挺多,吃完了又端出去,对高兴荣俩人的表现都以为是公子哥娇贵。
倪思才在人都走后哭丧着脸道:“阳荣,我觉得我会饿死在这,饭菜太难吃了,还没你做的好吃。”
高阳荣道:“那以后我们自己做饭。”
倪思才惊喜道:“真的?以后要干啥你教会我,我多干点,早饭凑个,午饭晚饭你来做,只要吃的凑合,我就能呆下去,不然打死我我也不在这呆。”
高阳荣早就知道他是个吃货,大姐的话,爱吃的人叫吃货,所以他以前经常请高阳荣下馆子。
刘叔等着这两人提出要走,没想到的提出他们自己做饭,吃一惊,又欢喜,直接答应了。
高阳荣还说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刘叔忙不迭的感谢,他也不喜欢吃大锅饭,跟水煮似的。
1021 做准备
高家收到高阳荣的信,高文林是一脸懵,果然先生不靠谱,让两个十五六岁的学生山上记账?
虽然高阳荣信里说是他自己找的活,可高文林想到信里儿子说先生在庙里念经(他认为住庙里是念经),山上的活又是松山寺发银钱,那肯定是先生让他们去的。
不过也好,尝尝人间疾苦,高文林觉得去山上又是冬天,受苦免不了。
给女儿捎信,让她回来一趟,想了解下那里情况,高兴虽然去过,可他那会小,哪里能说出一二三来。
高兆这几天开心极了,每天送金豆去武馆,看着四个豆穿得一模一样,精神抖擞。
一个人要是在府里学,肯定没有四个人一起有气氛,所以金豆每天早上自己起来去荣禧堂陪祖母吃早饭,然后快乐的挥手拜拜。
高兆送完金豆就去庆王府,第一天陪着太妃说话,第二天去灵虚寺上香,第三天开始,忽悠太妃出去走走。
其实街上有什么好逛,女子无非是逛首饰店、绸缎坊。中午她要接金豆回家,又不能在在吃饭。
但也比府里呆着强。
接到父亲的口信,高兆送完金豆就回了娘家,父亲正在书房等她,听了阳荣信里所说,高兆也吃惊。
真的是逗比先生?胆子也太大了。
“我说了吧,孟先生不靠谱,不过阳荣脑子活,不会出事,就当锻炼,总比满处闲逛强,闲逛闲逛再给爹带回来个儿媳,那就要气死了,呵呵。”
高文林瞪女儿一眼,不接她的话说,问道:“你再给爹说说松山寺的情况,上次你们去,贾先生去见了个大师,叫什么?和孟先生见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高兆想了想说道:“好像叫静闲大师,我还给西贝说听着像师太的法号,阳荣信里说孟先生见的谁?”
“没说,只是说是主持。”
“爹,庙里要木头干什么?”
“无非是重修,或者给穷苦人搭建避难处,这不就要下雪了,又不知有多少人家会因为雪太大房屋倒塌居无定所。”
高文林心里想得怎么提醒下刘府尹,京里也得做好准备,不然难民涌进城,造成混乱不好。
高兆把能想起来的都告诉父亲,之后听了父亲的几句嘱托,无非是做个贤妻良母。
突然想起自己准备让天意去武馆,一个男娃孤单,把表姐的大儿子章哥儿叫上一起,还有梁梅雪家的老大。
高文林没有意见,看着小儿子有点被太太娇惯,干脆跟着大女儿,她可不会娇惯孩子,高兴和阳荣小时候没少挨揍。
高兆和父亲说完话去后院见母亲,江氏把她一顿说,因为打擂台的事,说她带金豆上台过份了,高兆乖乖听训,就知道回娘家要挨训,不过刚才父亲没说她,估计是忘了。
确实,高文林等女儿出去了,才想起来这事,又想算了,一会太太会教训她,再一个,婆家都不管她,他也别管了。
为何高文林认为公主府不管,如果要管,外孙女不会去武馆,女儿也不能天天出门,得在府里受规矩。
江氏不知儿子去了山上,老爷说阳荣来信了,说先生一个好友是当地大儒,带着学生请教学问,年前再回来。
反正到江氏耳里的都是好事和好话,她操心阳荣带的银子够不够,高文林说够用,他给了先生一些银子,以防阳荣手头没银子时让先生给他。
全家人都用善意的谎言哄着江氏,免得她担心。
高兆等母亲训斥完后,原打算给母亲说让天意去武馆,想想算了,让父亲说吧,只要是父亲的安排,母亲不会反对。
从娘家出来,高兆去了王府,给太妃说了弟弟的去山里的事,又问静闲大师是谁,因为贾先生去见静闲大师,没准太妃认识。
“静闲大师呀,就是个出家人,你表舅和大师谈的来,一起念念经。”
高兆没有多问,因为贾先生谈的来的人都挺有个性,比如和娘家祖父也算谈得来。
等高兆走后,太妃派人把侄子叫来,说了松山寺的事。
贾先生道:“这事我知道,皇上让静闲大师重修寺庙,又让盖一个佛堂。”
停了一下,小声说:“我猜皇上要让老大出家,守陵几年了,一些老臣又该说什么是亲兄弟,先帝的骨肉,干脆让老大“自愿”出家,那里有静闲大师,比放在京里好。”
太妃点点头,没再说这事。
“只要不是天灾就好,马上要下雪,要是有个天灾,百姓受苦。”
虽然这么想,太妃还是和侄子商量,她去灵虚寺祈福三天。
太妃不准备大张旗鼓,谁也没带,两个嬷嬷跟着,但,最后一天让人认出,一时间,各府诰命们全部去灵虚寺祈福,并捐了银子。
有那多心的人在家里琢磨了,年龄大的想成宗帝要是活着该一百零七,会不会和成宗帝有关?
也巧了,太妃去的最一天是成宗帝诞辰日,她也是想到这个,就去寺里上上香,因为她是个妾,去不了皇陵,那里还有个废皇子。
就是乐安县主都急忙跑回家问父王去了,阜阳郡王也在府里嘀咕,他是先帝的大哥,侄子当皇帝不会对他这个皇叔如何,因为之前的黑历史,他一直缩着,后来老三陈使司给朝廷出力,他才放心,敢在京里好好呼吸了。
对于皇祖父成宗帝,阜阳郡王印象里是个严肃的老者,在皇祖父跟前战战兢兢,那会平武姐弟皇宫里满处跑,他见了都是躲着走。
“你别多问,回去老老实实呆着,没事别出门,有事拿银子出来,别小气,不够父王给你。”
乐安县主乖乖回府,和太婆婆说了父王说的话,罗老太夫人拿出一笔银子给了乐安让她备用。
贾先生没给姑母说,今年会有雪灾,他知道皇上那会有消息,只交代大儿子备好物资,他最近也在灵虚寺和主持暗中准备。
不敢大张旗鼓,就是怕造成人心慌乱。
皇上在宫里听到太妃去祈福,思索了下,正好给了安排废皇子大哥一个理由。
1022 快快去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了,有点晚,往年这会早就下雪。
高兆在门口用手接雪,说:“我爹说我出生的那年雪就下得晚,十一月十三,下了一夜,好大的雪,所以给我起名高兆,瑞雪兆丰年,第二年果然是好收成,我爹那年中了举,大姑说是我给家里带来好运。”
吴长亮知道这事,母亲说那年下雪他出门摔了一跤,躺了一年,找到兆妹后,母亲回想是下雪前摔倒,那会兆妹出生。
金豆跑出来看雪,因为下雪祖母不让去武馆,她郁闷,还约了四个豆一起打雪仗,还有小舅母花贵宝。
现在武馆那里有好多小娘子,安西侯府的左明珠也去了,高兆让钱玉兰、梁梅雪他们把家里三岁以上的都送去,严芹把她大儿子也送过去,金豆乐疯了,孩子多学起来更带劲。
“娘,让爹爹送我去吧,我答应豌豆她们,说了下雪堆雪人。”
“祖母同意就行。”
金豆快快拉着父亲去了荣禧堂,刚才一个人没说过祖母,怎么说祖母都不答应。
荣禧堂里,吴驸马听到脚步声,对平武说道:“看吧,我说金豆一会还得来,搬救兵来了。”
“是她娘?”
“肯定是她爹。”
吴驸马心想能让你点头的只有薰生,儿媳哪里敢来。
吴驸马小声说道:“你就让他们去,不然金旺过不来,他娘在家不得带金旺呀,你看着,一会薰生媳妇准得带金豆和金旺院子里玩去了,没准让金旺用雪堆个长城,还不如让她带金豆出去哪。”
最近吴驸马带金旺带出感情来了,这个孙子太听话了,和他爹一样,会用眼神说话。
吴长亮父女进屋,金豆委屈道:“祖母,让我爹送我去武馆好不好?不下雪了,可以出门了。”
平武道:“去吧,穿厚点,不准玩雪湿了衣服,让你娘看好你。”
金豆还准备来个眼泪如水流,使劲酝酿,没想到眼泪还没挤出来,祖母同意了。
她扑上去吧唧一口,搂着祖母脖子说:“祖母最好了。”
给祖父挥手,拉着父亲就走,平武说了句:“让你娘把金旺送来,和你爹一起送你过去。”
吴长亮一句话都没开口就被女儿拉着出门了。
高兆再给睡醒的金旺穿衣服,说:“一会吃了早饭,娘带你和姐姐去院里堆雪人,堆个长城好不好?你二舅去见真的长城去了,等金旺长大了,也去看长城,就是千万别遇到个逗比先生。”
话没说完,院里的金豆声音传来。
“娘,祖母同意了,让把弟弟送过去,爹和娘一起送我过去。”
还是二爷出马说服婆婆,不然哪里会同意。
等他们父女进了里屋,高兆问:“二爷怎么说的?“
吴长亮道:“我一句话都没说。”
高兆笑:“那二爷用眼神打动了娘?”
吴长亮:……
“才不是,我一进门祖母就同意了,说让娘把弟弟送过去。祖母要见弟弟。”
轮到高兆,马上想过来了,我说为何天天出门婆婆都高兴的说去吧去吧,说上午去陪外祖母,婆婆说好,一点都没勉强的神情,还以为婆婆太开明了,原来如此。
高兆在家,尽量陪着儿子,有一天没去王府,想着接连出去不在家,也得回来当贤惠模板。
去荣禧堂接金旺,婆婆说了句:怎么这么早回来?
高兆郁闷的自己回去了,因为公婆俩人准备带金旺出门,说去看木头房子。
原来婆婆要和她“抢”金旺,所以才希望她去王府,当然也希望她多陪陪太妃。
蒋嬷嬷在门口,说大长公主让小主子去荣禧堂吃早饭。
得,赶紧给金旺洗脸刷牙,给金豆穿好斗篷,抱着金旺去荣禧堂。
平武看见金旺伸手:“到祖母这里来。”
把儿子媳妇打发出去,就是儿媳今天的眼神有点哀怨。
高兆觉得婆婆的眼神是你们快快去,郁闷。
到了武馆,所有人都来了,贾西贝看到她们进来,惊讶。
“我还给豌豆说你们今天不回来,姑祖母不会让金豆下雪天出门,豌豆说一定会来,果然来了,表婶快说,怎么说服姑祖母的?”
金豆笑嘻嘻道:“是我说服祖母,开始祖母不让我来,不然我早就到了。”
钱玉兰她们有时来送孩子,有时不来,家里还有小的要照顾,不能天天出来。
今天因为下雪都过来了,玉青瓦穿的圆乎乎,走过来说:“今天咱们在这打雪仗吧,好好玩一玩。”
高兆说:“今天不行,今天我和二爷有事。”
贾西贝遗憾道:“那我留下来看着孩子,你去忙吧。”
高兆和她们打了招呼出去,上了马车,来的路上给二爷说了,一起去看太妃。
今天二爷休沐,夫妻俩一起去,再说高兆答应太妃下雪了一起玩雪。
在车上,高兆给二爷说了刚才想的金旺的事,怪不得对她外出没意见。
她还说刚把金豆“抢“回来,又要开始“抢“金旺?
吴长亮贴过去道:“刚好再生一个,金旺就回来了。“
高兆推开他,无语中,最近说个啥二爷都往再生一个话上面拐,上回她说想吃甜豆花,二爷赶紧说是不是金蝉来了。
上回金豆说出金蝉这个名字,他们父女会把金蝉挂嘴上,有个啥金豆都要说给金蝉妹妹留一份。
压力好大哟!
到了王府门口,刚下马车,看见庆王妃夫妻出来。
俩人走上前,“舅父舅母。”
“你们来了,最近辛苦外甥媳妇,你外祖母就说今天你会来,新生今天休沐?”
吴长亮回答是。
“快进去吧,我和你舅母去趟华府,中午你们在这儿陪你外祖母吃饭。”
两人应了,目送舅父他们上车。
进了王府直接去了墨宝堂,见太妃披着斗篷在看下人们扫雪。
“你们来了,我就说兆娘会来,我刚让他们把雪堆起来,一会儿咱们在这堆个雪人,先进屋坐会。”
高兆夫妻走过去搀扶太妃进屋,进去后帮着他非把斗篷接了,怎么没过来接过斗篷放好。
“你娘舍得让金豆出门了?”
高兆也解下斗篷,旁边下人接过挂起来。
“哪里舍得?是金豆闹着要出来,说和豌豆他们说好了,我娘只好让我们把他送过去,今天二爷不去衙门,想着来给外祖母请安。”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在家好好歇着,我这好着呢,快跟你舅父说的那样:每天就想着下顿吃什么。”
高兆接过甄嬷嬷倒过来的茶,递给太妃,笑道:“我做梦都想过这种日子呢,如今的日子过得也好,每天想下次来给拜祖母带点什么,和外祖母在去哪里,心里有个期盼,觉得日子过得好快。”
1023 谁知道
太妃听高兆如此说,一笑。
“年轻的时候,觉得日子过得好快,没怎么着怎么就到过年了。上了岁数,觉也少了,人又没精力,早上盼着晚上,晚上想着早点睡着,春天想着快到夏天吧,秋天想着快过年吧。人哪,就这么过一辈子。庄稼人是忙忙活活一辈子,富贵人家好像也没闲着,也过了一辈子。”
高兆道:“外祖母说话就是有学问,难怪我娘说,陪你外祖母也好,多听她老人家说话多学着点。”
贾老太妃笑道:“你这张嘴,我可不信你娘会说这话。”
“我娘嘴里不说,心里是这么想,我看眼神就知道。”
太妃看了看外孙,他就是个用眼神说话的人。
高兆很羡慕太妃,七十的人了,容貌娟秀,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个子中等,不胖不瘦,脸也不干巴,一点暗灰气都没,一双眼睛,始终柔和的眼神,但有时露出一丝凌厉。
“刚门口遇见舅父,让我和二爷陪外祖母吃午饭,一会让二爷去接金豆来这,天冷了,我们吃酸菜炖肉,好久没吃了,金豆没吃过,让她尝尝。”
普通人家,一冬天没少吃吃酸菜,太妃小时候在家也常吃,进宫后很少吃,来到王府,王妃是不吃,其他子孙没人爱吃,庆王爷不不怎么爱吃,说一股酸味,吃饭,一个人吃没意思,看别人为了陪你强迫自己吃更没意思。
偏偏高兆爱吃,特别是酸菜鱼,看她吃饭,太妃都觉得有胃口,吴长亮那个人也是不爱吃一些怪味或者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自从出去外省,条件有限,他没那么挑嘴,但只是填饱肚子,没有改变个人饮食习惯。
所以太妃愿意和高兆一起吃饭,男女情投意合才甜蜜,饮食上,有着共同爱好的味投味合,那才吃的舒畅。
高兆在现代,约友人去吃饭,绝对挑口味相同的朋友,不然你吃湘菜专点辣,她皱眉,相反也是如此,人家请你吃海鲜,偏偏你对着红烧肉流口水。
说会话,高兆和太妃堆雪人,吴长亮一旁使大力,高兆负责造型,太妃出主意,还给雪人戴个帽子。
等接了金豆过来,她又兴奋的在旁边又堆一个小的,贴眼睛贴鼻子是她的活,又给雪人围个布条当围巾。
回屋后,高兆两手捂着她的小手,她还歪着头给太妃说她们在武馆干了啥,堆了几个雪人,说到高兴处咯咯的笑。
吃饭,金豆父女俩不夹酸菜,反正有一桌子菜,高兆只管服侍太妃,女儿由二爷照顾。
回去后,让金豆午休,她拽上二爷一起去接金旺,走进荣禧堂,见院里有个长长的雪堆的什么,走近一看,雪长城。
姜嬷嬷从耳房出来小声说大长公主累了,吃了饭带着小主子睡了。
高兆:……
累了?不会是公主婆婆亲自堆的吧。
猜对了,早上她们走后,吴驸马来了兴趣,要带着孙子堆长城。金旺穿得厚厚旁边看着,驸马呼哧呼哧干活,平武门口看了会,也过来参与。
老夫妻平生第一次在院里没让下人帮忙堆了个长长的长城墙,吴驸马还想办法搭了个城门。
然后平武出了一身汗,洗了澡吃了饭带着金旺睡了。
高兆他们回房,金豆睡了,清静,夫妻感觉难得的二人世界。
当然,说说话也是好的,不可能来个大白天要热水。
家有小朋友,也过了那个见什么起什么的年纪。
高兆这么一想,摔!
我还没二十二,还有几天就到,在前世这个年纪还羞答答哪,来这里就是俩孩他娘了。
她伸手过去,吴长亮奇怪,不知她要干嘛。
“我试下,是不是摸左手的感觉。”
吴长亮还是没听明白,高兆继续说:“左手摸右手。”
这下明白了。
俩人对着笑……
……
金豆午睡起来,收拾好了去书房,现在是她一个人跟着纪嬷嬷学文,高兆打算过了年让豌豆几个过来一起学,她也把专门腾个小院出来给她们当学堂。
二爷休息在家,夫妻俩手牵着手在院里散步,有点冷,高兆脸微红,冻得,但好心情。
这时荣禧堂来人,说大长公主有些不舒服,吓一跳,俩人急忙去了正院。
大房杨书桃已经到了,太医在诊脉,吴驸马一旁站着。
过了一会,太医站起来说是受了风寒,开了药。
平武让高兆把金旺接回去,最近别送过来,高兆急匆匆送回金旺又赶回去。
吴驸马让他们都回去,把孩子们照顾好,别玩雪,一冷一热容易受寒。
高兆:难道婆婆是堆长城病了?
吴长亮留下,杨书桃和高兆回去,公爹在,她们也不方便服侍婆婆。
别家大多数婆婆病了,都是儿媳近前服侍,公爹人都不见,可公主府,大长公主不舒服,吴驸马亲自守着,所以每次高兆妯娌只能早上晚上去问安,其余时间守在自己院里。
平武歪躺着,吴驸马坐在炕沿,给她喂药。
喝了药吴长亮递上一杯清水。
“不服老不行,那年去福建,一路奔波也没这样,今天稍微出了点汗,回屋洗个澡就受了凉。”平武说话嗓音有点沙哑。
“快六十的人了,所以以后别逞能,今天不让你动手,你说这点事都做不了吗?不像平时,大冬天一冷一热年轻人都会受凉,别说咱们上了年纪。“
吴驸马说完让儿子回去,有事再叫他们过来。
“父亲,明天我请假在家侍奉母亲。”吴长亮说道。
“也好。”
吴长亮回去后,高兆急忙问:“二爷,娘是不是带金旺玩雪受了凉?”
吴长亮点下头,高兆有点内疚,想去伺候婆婆,哪怕去守夜,献献孝心,可是公婆一个屋她一个儿媳不方便。不知道人家府里是如何?
不是说有的恶婆婆没事就让儿媳晚上值夜睡在床前地上,一晚上又是要茶又是去更衣室,好折腾儿媳。这些婆婆都是没老伴的吧,或者老伴在姨娘房里,不然哪里方便。
1024 长不大
高兆对吴长亮说道:“二爷明天去衙门请假吧,金豆也别去武馆,都在家。”
吴长亮嗯了声。
古代父母身体不适,儿孙得尽孝,有事的人都得请假,别说金豆去武馆跟玩似的,会让人说嘴。
高兆找了理由给武馆那说了声,没说公主婆婆病了,不然又一帮亲戚上门探望,养病的人没法安省,公主婆婆也交代过。
晚上吴长远哥俩守在荣禧堂,歇在另一屋,吴驸马说让儿子尽尽孝,平武也就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杨书桃和高兆前去问安,平武说道:“知道你们有心,以后别来了,屋里有小儿,别在把病气过给他们,你们照顾好孩子们,我也放心。”
如此说,高兆妯娌只好每天让管事嬷嬷去看一趟,她们每天煲了药茶所有人全部喝,以防谁再病倒。
金豆非要去伺候祖母,平武门都不让她进,让人把她快快打发走,说再过来祖母生气。她才眼泪汪汪的走了。
回去后要给祖母亲手做点心,高兆和她一起,金旺旁边看着,眼里发出我也要,高兆把他放在椅子上,金旺用面团捏了个长城。
平武看着馨园送来的点心,下人回禀是三娘子和三公子亲手做的,一个胖墩墩看不到脸的小儿,一个歪斜的长城。
她各掰开一块吃了,吴驸马道:“这要是厨房做的你吃不下吧。”
“那还用说,我孙儿亲手做的,可比厨房做的好吃。”
吴驸马也拜了一块,尝尝,啥味也没,就是样子货,样子也不好看。
看公主乐滋滋,也好,心情好就行。
桌上有大房送来的,精致,大儿媳带着两个孙女亲手做的,或许只动了下手,不过也是,除了薰生媳妇,别人也不会把这么难看难吃的点心送过来。
如此呆着,过了几天,平武逐渐好转,她稍微受了凉,喝了药休息好,没啥大问题。
吴长远哥俩各去消假,金豆终于可以进荣禧堂,先是眼泪汪汪表达了思念祖母之心,还可想可想了,都想的睡不着觉。
平武不敢让她贴太近,拉着她的手,眼里湿润,越老越心软,看到金豆那大眼睛里全是眼泪,就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出来。
“祖母也想金豆,可想可想了。”
高兆一旁眼睛下垂,没法看没法听,婆婆竟然学着金豆说话,还是京里那个大长公主吗?
“祖母,金豆做的点心吃了吗?好吃吧,弟弟做的也好吃吧。”
“好吃,祖母每天盼着嘛,没点心吃不下饭。”
高兆那天听温妈妈说婆婆吃了她们做的点心,吃惊,第二天让厨房和面调味,金豆金旺动手,她做的留给二爷吃,婆婆希望看到的孙女孙子做的,儿媳妇就别凑热闹了。
“祖母,我不去武馆了,过了年再去,给豌豆写信说了,我要伺候祖母。”
高兆吃惊抬头,没听女儿给她说。
平武看到儿媳脸上表情,很满意,孙女太有心了,能自己想到这。
“是你爹说的?“
金豆摇头道:“不是,我是大娘子了,自己做主。”
平武直接当着儿媳面问道:“怎么没给你娘说哪?”
金豆叹口气道:“爹说娘长不大,还没金豆大哪,我想还是不给娘说了。“
高兆一脸的红,真想过去捂她的嘴。
平武高兴的笑,笑眯眯看了眼儿媳,又对孙女说道:“你爹为何说你娘长不大?”
“娘陪我和弟弟玩呀,爹就这么说了,还说以后有了金蝉妹妹一起玩。”
平武看了眼儿媳肚子,更加笑眯眯,没有比从小儿口里听到子孙多的话来,吉利,这会没有,早晚有。
而金豆给母亲眨眨眼,高兆看着她那种笑,心道:你不叫金豆,叫精豆,她一个有前世经验的人才明白的事,金豆几岁就明白,晚上要好好问问她。
不知她怎么知道祖母喜欢什么话,才会说什么话讨祖母欢心。
或许她之前说过娘让她如何,看祖母神色不对,才知道该怎么说。
平武看着儿媳那变换的脸,以为她不高兴了,说:“金豆懂事,体贴娘,你也别多想,有这样的闺女是福气。”
高兆堆笑道:“娘,我没多想,只是吃惊她这个岁数说话像大人似的,我都不会这样说,看来像二爷,二爷是心里想不说出来。”
平武笑道:“那个嘴随了你,怎么想的怎么说。”
高兆张嘴惊讶,婆婆这么随和自然的说话?不习惯。
金豆道:“我跟祖母学的才懂事。”
平武哈哈笑,让高兆回去,把金豆留下,金旺她不让带过来,说还小,过几天再送过来。
回去后高兆自己嘀咕,嘀咕自己和女儿比太傻,难怪婆婆也一直把她当傻媳妇。
半下午又开始下雪,这次没人玩雪,也不出屋,高兆炕上陪着金旺堆积木。
这场雪下了两天,看着外面,真正的鹅毛大雪,高兆心想今年怕是有雪灾,担心在山上的阳荣。
高阳荣在山里不亦乐乎,忙得不可开交,又忙得欢天喜地。
除了正事之外,头几天,他也不去厨房,让刘叔把菜拿进来,洗干净跺好块的鸡块拿到屋里,他自己去厨房找调料,又问刘叔有没有药材,去挑了几种。
屋里有个炉子,用来烧水的,他先用热水焯了鸡块,拿出来凉凉,然后再把鸡块用调料和一种药材淹了,一个时辰后,再煲汤,好了后放崧菜,就着饼吃。
把刘叔吃的热火朝天,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汤。
倪思才只管吃,吃饱了才说话,说以后有活他干,只要高阳荣做饭就行。
门一开,味道出去了,引得郑小旗进来,高阳荣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我头一回试着做,想着能做成再请郑大叔。”
郑小旗道:“没事,我闻着味不错,还有呀,那我吃一碗。”
他也不嫌弃是吃剩的,刘叔给他盛了一大碗,他吃了又喝完汤,打着嗝说道:“刚好让我家两个小子上山,家里还有崧菜和好菜,让他们带点上来,以后搁你这吃饭。”
高阳荣……
1025 茵陈草
高阳荣不客气道:“家里有酸菜的话拿些过来,还有黄豆。”
他是想光吃崧菜太单一,有黄豆可以发豆芽。
又问道:“山上有人会发豆芽吧。”
郑小旗笑道:“高公子懂得挺多,我们厨房就有豆芽,一冬天就吃崧菜豆芽萝卜,还有豆腐,你们城里吃野味吃不着,我们在山上可是吃腻了,对了,还有鱼,河里有鱼,明天让他们抓几条上来,高公子会做鱼吧。”
倪思才着急道:“会做会做,他做烤鱼好的很,美味。”
郑小旗笑道:“好,好,一会让他们就去抓。你们坐,我去安排,再给家里捎信,多拿些酸菜,村里别的不多,酸菜家家有,让孩他娘去乡里要点。”
高阳荣真想说我不是厨子,看了眼一脸眉飞色舞的倪思才,不知他高兴个什么劲。
倪思才乐道:“嘿!来这来对了,能好好吃两个月,哎呀!等我吃的白白胖胖回家,我娘可就放心了,下回我要再出来,我娘不会拦着。”
“你还想出来呀?你不是说打死你都不在出门了吗?”
“我跟着你出门就行,你下回上哪叫上我。”
高阳荣:……
算了,起来干活吧。
倪思才也跟着起来,他是收拾碗筷,这一路上高阳荣动手做饭,倪思才负责收拾碗筷和刷碗,因为高阳荣说过让他做饭可以,别让他刷碗就行。
所以从来没干过活的你是才主动说他全包了,孟先生只负责吃,还边吃边挑毛病,高阳荣郁闷。
刘叔抢着要收拾,高阳荣道:“刘叔,让他干,他要不干我就不做饭。”
刘叔只好收回手,道:“那我干别的,我给两位公子洗衣服。”
“那个也归他,刘叔甭管了,跟着我把今天要记得尺寸写好送过去。”
高阳荣来这儿的工作,就是记账之外,要把需要的尺寸核算一下每天能寄出来多少,这里还有一张图,是修建一个佛堂,高阳荣看了一下,上面标有的尺寸,他自己计算大概需要多少木头,还有各种尺寸需要多少。
所以他们找的记账的要懂一些算术,不然某个尺寸距太多浪费,某个尺寸就太少不够用。
这么大老远拉到松山寺,在山上计算好了,会省不少事。
这个对于高阳荣来说不困难,所以他每天有很多时间,才想着要自己做饭吃,厨房的大锅饭实在太难吃了。
不过让他做这么多人的大锅饭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到一个时辰账算好了,高阳荣让干完活的倪思才再抄一遍,每天把算法给他讲一遍,哪里不明白接着讲针对的基础算法。
倪思才以为是高阳荣父亲所教,也不多问。
高阳荣走出去,看天,说是这两天下雪,还没见下,天已经冷透,山上更冷,穿了棉袄还是冷。
刘叔在不远处忙会,他走过去看,见刘叔收拾一些草根,上去帮忙。
“不用麻烦高公子,就剩这一点,我看天要下雪,收起来到时谁下山带下去送给乐娘子。”
高阳荣正好想找机会问问乐娘子是干嘛的,张口问了。
“听刘叔说起几回乐娘子了,山上人以为我们是乐娘子派来的,实不相瞒,我是去书店找抄书的活,掌柜的说有个算账的,我和思才兄就来了,之前没听说过乐娘子。”
刘叔已经从倪思才嘴里知道他们是怎么来这的,也知道两位公子的师傅在松山寺,所以对二人放心。
“乐娘子是个孤儿,自小被静闲大师收留,交给一个妇人照顾,念过书,这次寺里要建佛堂,乐娘子帮着算账,我也是看着乐娘子长大,因为认几个字,乐娘子挑了我来山上,我要感谢乐娘子,知道我家里穷,让我赚点银子。”
高阳荣帮着刘叔把草根装袋子里,听他说。
“这个叫茵陈草,山里的人叫香艾,和艾草差不多,味不一样。乐娘子有次上山看到了,说是种药材。夏天香艾山坡上可多,卫所的人割了晒干送给寺里,我来的时候见他们拔草根,说太多了,来年长不好,这个见风就长,不用人管,我想没准草根也是药,收集了些,这些是最后一批。”
高阳荣拿起草根闻了闻,很浓的味道。
“味道难闻,根比叶子味道大。”
高阳荣想起大姐说她最爱吃有味道的菜,什么芫荽之类的。
“能吃吗?”
刘叔道:“没人吃,味道太大了,夏天有试过用叶子凉拌,郑小旗都吐出来,只有马六爱吃,别人笑他,说马都不吃的玩意他却吃的津津有味,不过能入药说明也能吃,就是不习惯那个味。”
高阳荣问刘叔要了一些根,刘叔说马六那有晒干的叶,需要就问他去拿。
一下午抓了好些鱼,厨房人收拾了,高阳荣先把鱼腌好,用磨成粉末的香艾根撒在两条鱼上,准备试下。
找个空地,准备烤鱼。
估计山上也经常烤肉,所以工具齐全,用树枝把鱼串好,干树枝点火,不干活的人围过来。
“没想到高公子还会烤鱼,闻着味就香,比马六烤的好。”
一个干巴瘦的人推了说话的那人一把,道:“你不是废话吗?高公子读书多,在城里吃的比我马六多,我就糊弄个嘴,人家讲究的是味。”
是个会说话的。
高阳荣谦虚道:“我也是胡乱做做,糊弄肚子吃饱。”
有人凑热闹说他们去抓鱼,让高阳荣调味,他们自己烤,高阳荣说行,一帮人跑了,马六跑得最快。
郑小旗一旁小凳上坐着,笑道:“他们个个听说了高公子会做饭,嘴馋的紧,又不好意思来说,我们做饭的几个师傅想跟着高公子学学,拜师礼都准备了。”
玩笑的话中,眼神有着期盼,因为不是卫所的人,郑小旗不能硬安排。
高阳荣心想已经这样了,好歹没让他去厨房里帮忙,不然这么多人的饭菜让他做,吃不消。
“行,哪天去厨房看看。”
“多谢高公子,今晚我请高公子喝酒,我们山上不允许喝烈酒,我这有京里十酒铺的果酒,没舍得喝哪,今晚拿出来喝。”
倪思才看了看高阳荣,偷笑,没说话。
1026 雪纷飞
等那些人把抓好洗好的鱼拿过来,高阳荣烤的鱼已经好了,所有人贪婪的闻着。
“好香。”
“闻着香,吃着更香。”
“高公子,让我们做什么只管说。”
高阳荣把刚才又去调的佐料粉末拿出来,说:“把这些抹在鱼的两面就行。”
几个人围着木盆开始,有几人串鱼,几人等着把弄好的鱼拿去烤。
拷好的鱼郑小旗递给高阳荣一个,“高公子辛苦,先吃。”
高阳荣道:“郑大叔你先吃,我要吃那两条,放了香艾根的。”
“那玩意能吃吗?味道太冲,马六,你可有个同好人了。”
不远处忙乎的马六跑过来道:“谁呀?谁爱吃香艾?”
高阳荣解释道:“我头一回吃,听刘叔说这个可以吃,我就试试。”
马六一旁蹲着,道:“高公子尝尝,要是不爱吃,给我,我就爱吃那个味。”
高阳荣尝了口,是有种辛辣味道,入口怪怪的,又吃一口,还行,可以接受。
“挺好吃,我还有香艾粉末,你去抹点。”
马六高兴的拿去,倪思才拿了另外一条,尝了下,皱眉吐了,剩下的鱼递给高阳荣。
“还是你吃吧,我接受不来。”
高阳荣接过来,道:“你得多吃几口,第一口味道是怪,多吃几口才能体会,就像芫荽。”
“芫荽味道香呀,这个是怪味。”
高阳荣笑笑没说话,心里想得带一些回去给大姐,她就爱吃有味道的菜。
第二天郑小旗的两个儿子带着好些菜上山,山下的士兵帮着送上来。
大儿子郑凯旋已经成亲,小儿子郑凯源刚过十五,和高阳荣一般大。
这下高阳荣开始忙了,郑小旗为了让他有空教两个儿子算数,除非是别人干不了的活,其他的活计全让别人干,郑凯旋哥俩连高阳荣和倪思才的衣物洗了,每天端洗脸水洗脚水。
高阳荣不好意思,倪思才躺在炕上美滋滋。
“没想到呀,在山上比在府里还享受,就差两个美人陪着了。”他也是说玩笑话。
说完了又翻过身趴在炕上,“你说先生要是知道咱过的这种日子,会不会后悔没跟着来?我看会后悔,呵呵。”
高阳荣听着他废话,心里发愁,刘叔说还没下雪,就怕一下下几天,那就要有雪灾,老百姓要遭殃了。
这两天赶着往山下送木头,每天的数量增加,郑小旗看着他们是笑,可每天也很少见,所有人都在忙乎。
有人推门,刘叔抱了一床被子进来,“下雪了,给你们加个被子,不多,你俩加一条。”
高阳荣做起来说:“不用,我俩钻一个被窝,盖两个被子就行,给别人用吧,给郑小哥哥俩也行。”
倪思才想说话,高阳荣给他使个眼色。
刘叔抱着被子走了,倪思才爬起来说道:“我可没跟人钻一个被窝过,再说和你,不怕断袖呀。”
“没看今天多了些人吗?被子肯定不够用,不然不会只拿一床过来。出门在外,你就将就点,你以为我愿和你一个被窝呀,磨牙打呼噜的,吵的人睡不好。”
倪思才翻白眼,因为这个说了他好几回了,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磨牙打呼噜,没人给他说,不过也是,又没成亲,谁知道呀。
高阳荣下炕穿了鞋子棉袄,走出去,开始下雪,地上已经一层白,几个检查的人走回来。
“高公子还没睡呀,早点休息,夜里要是冷,叫我们把炕烧热。”
卫所的人每天晚上会有两个值夜,轮换着来。
“大哥辛苦,要不要把我们的棉袄拿来裹上,看来今天会下一夜。”
“不用不用,我们有炉子,守着炉子不冷。”
高阳荣回屋,倪思才听到他们说话,感叹道:“卫所的人太辛苦,难怪我爹说最恨那些贪污卫所款项的蛀虫,我们能安居乐业全靠人家,到头来让人家吃不饱,可恶,那些蛀虫就该处死,灭族都不委屈。”
“睡吧,明天还有事。”
高阳荣不太想和倪思才讨论这些问题,他觉得倪思才有着纯真,谈不到一处,还有就是少讨论朝廷之事,是父亲一直交代他的话,说祸从口出,没说的话就说吃喝,绝对没啥问题。
第二天起来,外面白茫茫一片,看到高阳荣出来,郑凯旋跑过来,脚下咯吱咯吱的,高阳荣一看,好家伙,估计有一尺厚。
“高公子起来了,我去打水。“
郑凯旋手里拎着个食盒,“高公子,今天有粥,按照公子说的法子熬的粥。”
高阳荣喜欢香艾那个味了,喝粥也会放点,倪思才见他往粥里放香艾粉,咧嘴,也不知他怎么吃的下。
刘叔进来说:“还在下雪,干不了活了,马六刚去看了道,等雪停了带人去清道,得把木材送下山。”
刚说完听见外面吵杂声,几人出去,看见马六回来,身后几条狗跟着。
“道堵了,雪压断了树,好几处。”
郑小旗带着人下山,刘叔愁眉苦脸,高阳荣知道他发愁家里,安慰道:“刘叔,城里会没事,再说还有官府哪,人多帮忙的多,会没事。”
刘叔唉了声,叹气回屋,有转头招呼他们:“先吃饭,吃饱了有力气做事。”
年轻人没经历过,哪里知道雪灾后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老弱病残一夜冻死。
别说松山口这大雪纷飞,京城那同样如此。
高文林忙得回家时间都没,顺天府所有人出动都不够人,指挥司人也出动。
各府城外食粥,大量无家可归的难民要涌进城,放行京城会乱。
灵虚寺在城外有个大庄子,里面搭建的简易棚子住满了人。
随着人越来越多,只能老弱病残妇人进庄子里,年轻中年的在庄子外搭帐篷住。
公主府吴驸马带着两个儿子全去帮忙,高兆老实在府里看着孩子,这个时候不添乱就是帮忙了。
金豆看出家里的紧张气氛,特别是祖母,一脸的严肃,她乖乖的呆在屋里,不出去玩雪,祖母说了病了遭罪。
所以金豆不想因为生病让祖母母亲为她着急。
1027 捐首饰
高兆二十二岁的生日她没提,那天吴长亮早上起来给了她一个礼物,抱歉说以后给她补过。
金豆带着弟弟金旺给母亲磕头,递上礼物,高兆让金豆别给祖母说,没想到蒋嬷嬷一大早过来给了二奶奶一个礼盒,说大长公主送的。
没法一家人聚餐,高兆等吴长亮晚上回来,拿出她做的大发糕,点着蜡烛唱生日歌。
没想到金豆过来说一直再等着父亲回来吃发糕。
今年的生日静悄悄的过去了。
第二天金豆收拾出她的一些首饰,高兆知道她啥意思,不问她。
她说了声去找祖母,自己走了,不让下人帮她拿,抱着个小包袱,临走还对母亲说呆着别乱跑哦。
平武听完蒋嬷嬷说的事,见金豆进来,微笑一下。
“想祖母了?”
金豆点点头,严肃道:“祖母,我没有私房钱,我有首饰。”
平武不知啥意思,见她走过来,把小包袱打开,“祖母帮我拿去换成银子,给没吃的小孩子买包子,包子有肉,可以吃饱。”
平武道:“祖母有银子,已经让你祖父去买吃的了。”
金豆摇头:“祖母的是祖母的,金豆的是金豆的,我给豌豆她们写信了,我们拿我们自己的,娘说没饭吃的小孩子好可怜,以后我少吃点,给他们吃。”
平武把首饰包起来说:“好,祖母听金豆的。以后不能少吃,祖母给小孩子食物,金豆好好吃饭,快快长大。”
“嗯,金豆长大了,买个大房子,让没饭吃的小孩子来吃饭,吃饱了去种地,种地就有饭吃。祖母,我也要种地。”
平武:……
“好,明年在祖母院里种地。”
金豆开心的笑了,“种菜,种豆角。”
“行,行,种豆角。”
蒋嬷嬷在门外,看了看院里种花的那一块,心想以后那一块得种地。
高兆在馨园看贾西贝派人送来的信,吐槽说豌豆非得把首饰拿出来换银子,给她银子都不行,说金豆说的,拿首饰出来给没饭吃的小孩买包子,贾西贝说一看就知是表婶撺掇的,因为高兆说过吃包子有菜有肉最抗饿。
贾西贝说少不了四个豆会联合,就不知毛豆会不会拿出来,那个第三抠的抠门闺女。
毛豆接到金豆的指示,皱眉想了好久,拿出首饰眼泪汪汪看了半天,挑了一些出来,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去找母亲。
玉青瓦看着首饰,听女儿说的话,大吃一惊,瞪着眼看着女儿。
“谁强迫你了?”
不然女儿怎么会舍得拿出她的宝贝,平时别人想看都不给看。
毛豆摇头,眼泪汪汪。
“还说没人强迫,看都哭成那样了。
“才没有,我是舍不得,可是金豆说我们拿出来能救好多小朋友,金豆说她给我首饰,我是姐姐,不能让妹妹给我首饰救小朋友,可是娘,我好舍不得,我攒了好久好久,哇……”
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毛豆哇哇的哭起来。
玉青瓦跟着一起哭,抱着毛豆哭。
“娘给你,你别拿出来了。”
“不要娘的,我拿自己的,呜……,娘以后记得要给我,呜……”
“娘给,过年给,过生给,过中秋也给。”
毛豆这才慢慢不哭了,把首饰推给母亲,忍着不看,等母亲给她擦了眼泪走了。
玉青瓦自己张着方嘴哭了会,又去拿存的银子,准备一起给王小三。
刀豆接到信很兴奋的把自己首饰包起来给母亲,还说快快给父亲,快点救小朋友。
不能出门,全部互相通信,四个豆写信说各自情况,四个豆的娘写信说闺女情况,当然,四个豆的娘也拿出银子来救济,全部交给豆她爹去处理。
天灾**,各府都会出力,首先施粥确保难民能有吃的,高兆操心的参杂霉粮的粥事情不会发生,每个府上都有几个主子负责,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做出这种事情毁了家族名声。
商人更加出力出钱,药店施药,没有哄乱现象,顺天府没人休息,加班加点,衙役轮班倒,有贼眉鼠眼的先抓起来审问,玉大人他们更是,别说办事的人,正指挥司们都在大街上巡逻。
妇人们全部在府里不出门,不是躲,是不能给家里添乱,把家里人照顾好,给外出的男人饭菜准备好。
高兆想自己无能呀,没有好点子可以带着贾西贝她们“张扬”一回,看看我们内宅的少奶奶们的能力。
估计她要敢这么做,婆婆得把她关后宅一辈子。
婆婆都是在屋里坐着,听下人一会一趟说外面情况,也没走出门大显神威。
高文林忙得脚底朝天,晚上好晚回家,一大早就走,有时不回家。
江氏让厨房准备好吃的,随时可以吃的那种,高翠带人做了好多包子在外冻起来,来不及做饭,锅上一热,有热汤,吃饱喝足没问题。
花贵宝也不来,天意见家里紧张气氛,乖乖去写字,要不就和大奔玩。
高翠也不出门探消息,坐弟妹屋里纳鞋底。
“兆儿今年二十二了,想她出生那年,以为要闹雪灾,谁知没有,那会我没回娘家,天天在屋里拜菩萨,希望弟妹顺顺利利,可不,有了兆儿一切顺利。”
江氏想起那年她生个闺女,心里担心老爷不喜,第二天看见下了一夜雪,欢天喜地说给闺女起名叫兆儿,好兆头。
她在屋里抱着闺女也欢喜的掉眼泪。
生孩子时疼的啥都不知,生完了稳婆收拾时说她好福气,那会问老爷保大保小,老爷说保大,稳婆说见了好多人家都嚷嚷着保小,孩子出生,老爷着急问太太如何。
江氏从那时才心里接受长相显老的老爷。
哪个女子不喜俊俏男子?江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听话嫁给老爷,多少心里遗憾老爷的长相,生下大女儿后,再看老爷,暖心。
娘家母亲回回说女婿好,要一心一意和女婿过日子,别七想八想,给她举例一些不守妇道做出害自己害婆家害娘家的事,她知道母亲怕她看不上老爷。
过了半辈子,拿闺女的话来说,爹是美男子,那颗心没人比得上。
1028 行善人
高翠继续絮叨。
“我就惦记阳荣,不知他在松山口怎么样,这么大雪,早知道给他带上皮袄,文林说有他先生哪,住在什么大儒家里,好吃好喝又有下人服侍,冻不着他。”
江氏放下手里的活,说:“大姐别操心,老爷说了,先生给他来信说阳荣在那啥事没有,学问长进,每天做出的文章大儒夸奖说好,还说明年下场肯定一个秀才。”
高翠呵呵笑道:“那高兴得着急了,这些年文林不让他下场考武举,明年哥俩一起下场,一起中秀才,咱家一个文秀才一个武秀才,咱爹要欢喜坏了,肯定回祖宅给我娘报好消息,我娘地下有知,也要欢喜。”
江氏没见过婆婆,她笑下不插言。
高文林给家里女眷挑好的说,自己心里也急,次子十五岁,先生在庙里受不了罪,可儿子在山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长子高兴荣忙得也是不着家,这会不能让长子离京,只好派刘草根去一趟松山口。
刘草根二十多,不是以前的毛头小子,跟着老爷学会了沉稳,跟着太爷学会了认字写字,外面有啥事高文林都是让他去办。
开好了路引,刘草根背上行囊,拿上银票,赶去松山口。
高阳荣在山上确实啥事没有,山道堵了好多处,郑小旗带人每天去清山道,有粮食有菜,饿不着,暂时不伐木,正事没他要做的,天天做饭。
厨房的人发豆芽做豆腐,崧菜还有,高阳荣亲自给大家做炖菜,虽然不如小灶做的好吃,但也比以前水煮的强。
总吃烧烤上火,酸菜鱼有汤有水,再撒上香艾,过瘾。
如今好些人已经开始吃香艾了,倪思才实在看着高阳荣吃的津津有味,勉强跟着吃,吃了几次后,亮了眼睛,每顿必加香艾。
等山道清理出来,开始往山下运木材,一切恢复正常工作。
十一月底,有人送来萝卜崧菜黄豆,说是乐娘子派人送来的,担心山上没有蔬菜。
刘叔帮着往厨房仓库搬崧菜,给高阳荣说道:“乐娘子说人得吃蔬菜,不然嘴巴烂,皮肤烂,不吃肉可以,不吃菜不行,每年都会给山上送崧菜和黄豆。”
高阳荣跟着一起搬,说:“乐娘子是不是学过医术,懂得真多。”
刘叔一脸的尊敬神色:“乐娘子虽然没有拜师,但算是静闲大师的弟子,我们松山口的人都这么认为,说可惜是个小娘子,不然收为记名弟子。知府夫人见了乐娘子都要礼遇,我家婆娘说乐娘子爹娘没福,多好的闺女,就这么扔了,听说静闲大师抱来时还没满月,让一个无家可归失了孩子的妇人养着,大了又教她念书,乐娘子聪明的很,要不是女子不能科举,乐娘子一个状元跑不了。”
高阳荣对乐娘子很好奇,因为刘叔说起她立刻是尊敬表情。
“只要是穷苦人家,看不起病的乐娘子上门看诊还给药,养不起孩子的她给粮食给种子让他们种点药材。去年有个不长眼的人家想纳乐娘子为妾,气的百姓往他家扔垃圾,鸡蛋菜帮子都不扔,全扔垃圾,整个院里堆满了垃圾,后来他家去松山寺磕头,捐了好些银子才没事。”
高阳荣肃然起敬,这才是行善之人,大善。又对起了歪心思的人鄙视。
倪思才在旁边问道:“乐娘子多大了?”
“十六,冬天抱回来的,今年十六了,去年及笄,我婆娘还给了乐娘子及笄礼。”
高阳荣以为是五月女,家里扔了,看来不是,但也是重男轻女,不然怎么会把刚出生的女娃扔了。
倪思才又问道:“定亲了没?”
刘叔摇摇头道:“可惜了,有些人家想提亲,那是看在静闲大师面上,不然一个孤儿哪里能嫁到大户人家,咱们平民不敢求娶,也配不上,我和我婆娘把她当亲闺女,恨不得把她当亲闺女嫁了,可没好人家的好儿郎,我婆娘说我家配不上,不然娶回家好好对她。我存了一些银子,虽然不多,等乐娘子出嫁给她当陪嫁,可怜呀,没有亲爹娘,连个娘家人都没。”
倪思才听了同情,说:“刘叔,我给你银子,到时你给乐娘子,别提我,我替百姓给她,多了我也没有,我还在读书,把身上带的给你。”
刘叔感谢道:“多谢倪公子,我替百姓谢谢你。”
早就看出这个倪公子是富贵公子,那个高公子家里穷点。
高阳荣道:“我也给些,刘叔拿着一起给乐娘子。”
倪思才道:“你就别了,好不容易赚点银子还要还你家里,我帮你出,多谢你给我做饭吃。”
“以后再,既然遇上先拿出来,我们走了谁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
刘叔笑道:“我可盼着高公子倪公子将来再来松山口,我家住哪你们也知道地址,将来来了去我家,不嫌弃住我家都行。”
“那感情好,到时我爹要揍我我就投奔刘叔,刘叔要管我吃喝。”
“没问题,肯定让倪公子吃好喝好。”
都知是玩笑话,出个门哪里有这么容易,刘叔一辈子都没出过松山口。
边说边搬菜,说完了也搬完了,高阳荣又去帮忙做饭。
忙忙碌碌十二月了,刘叔带着高阳荣和倪思才先下山,两位公子得赶回家过年,卫所的人送他们。
郑小旗带着两个儿子一起行礼,说:“多谢两位公子,我们这个月托公子的福,每天吃好吃的,我儿子说他吃胖了,看我脸,摸着都是肉。”
高阳荣谦虚道:“是大叔照顾我们,我们要感谢大叔和各位大哥们。”
“多的话不会说,我们都是粗人,只说一句:祝两位公子明年高中,我老郑求菩萨保佑二位公子考上状元探花!”
“多谢多谢,借大叔吉言。”倪思才眉开眼笑道。
在所有人大声祝贺高中声三人下山了。
倪思才兴奋,说一定会一路通过,秀才是没问题。
高阳荣乐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一路考上状元。”
“哪能轮到我?我爹三十多岁才中举,二十多中秀才,我爹说我三十岁前能中秀才都不错了。”
真有自知之明,高阳荣也知道自己明年下场也是试一下,能过童生更好,按照父亲的意思不让他下场,说过了十八岁再去考。
1029 看亲戚
下山后,刘叔非得送他们回松山寺,高阳荣推让几回都不行,只好让刘叔跟着一起去了寺里。
进了寺庙,刘叔问了个寺人,寺人把他们带到寺庙后院,门口等着,一会孟先生走出来。
“哎呀!你们可回来了,我想去山上看你们,他们说山路堵了,只好在这里等着。”
高阳荣俩人放下包袱给先生躬身,刘叔恭敬行礼。
“这是刘老哥吧,听说了,多亏有你照顾我学生,多谢多谢。”
刘叔赶紧说:“不敢不敢,辛苦高公子和倪公子。”
孟先生让刘先生进屋,他说要去找人回禀事项,告退。
高阳荣二人跟着先生进去,见是一简单住所,只有一间,进屋就是炕,屋里一个木桌两个方椅。
“你们炕上坐,那里暖和,受累了吧,有此经历也好,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对你们有好处。”
说完看到倪思才白胖白胖的脸,再看棉袄裹的紧紧,一看就是胖了不少。
看高阳荣,还是以前一样,奇怪。
“你是吃席面去了?白里透红,嘴切下来都有二两肉。”
倪思才脸更红,憋的,不就嘴唇长得厚了点嘛,竟然这么说,还有人说嘴厚忠厚、嘴唇薄人情薄的话哪。
“老话说嘴大吃四方,我看思才嘴也不大,怎么去趟山里吃成这样?你看为师在庙里饿的前胸贴后背,腰都佝偻了。”
倪思才吐槽,饿和佝偻有啥关系?
高阳荣道:“先生辛苦,我们在山上有野味吃,思才吃的不多,他就是喝水也胖的人,和我不一样,我吃啥都不长肉,我大姐……,我爹说我长了骗人的身子,家里好吃的给我留着,但也不见胖,其实我比思才吃的多。”
孟先生点头道:“对对对,我也是如此。”
倪思才不知为何刚回来见面就说吃,看来先生在庙里馋坏了,先生可是个无肉不下饭的人。
“来来来,带你去见静闲大师,正好他在,要不总看不到他人。快点,没准一会又不见了。”
高阳荣俩人茶都没喝又起身跟着先生出去,往前走,穿过一个大殿,来到一个像藏经阁的佛堂,孟先生在门口说了声:“大师,同普带学生来了。”
有人开门,孟先生微笑:“乐娘子来了。”
一女子道:“孟先生请进。”
高阳荣和倪思才同时看过去,见一用布锦包着发髻,额头光亮,眼睛清秀,眉中间有个黑痣的女子开了门让在一旁。
等他们进去,乐娘子走出去把门关上。
倪思才心里惋惜,挺娟秀的一个小娘子,可惜了。他是大户人家长大,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再说家里已经给他找好了人家,明年院试过后定亲。
高阳荣心里同样想,他更加早熟,了解世道人心,女子的婚嫁大多数建立在她的娘家背景身份上,极个别例外,比如大姐。
俩人进去对着坐着的一个老者恭敬行礼,“见过大师。”
高阳荣看到心想:比祖父年纪大,胡子全白了,可身体比祖父好,脸上没有暗灰,光泽的很,不像祖父,多年辛苦受累,面色暗沉。
倪思才心想:怎么孟先生和大师有点像,特别是眼睛。
他对人长相很敏感,总会看到别人看不出的地方。
静闲大师点下头,孟先生说道:“我的这个学生,高阳荣,对算学懂点,有两下子,和他父亲学的,就让他去帮乐娘子,正好我还得呆阵子,年前赶回京就行,大师用得着他们别客气。”
静闲大师看了下旁边站着的一个寺人,那人对着高阳荣说:“施主请跟我来。”
高阳荣蒙擦擦,觉得突然,看看先生。
孟先生道:“去吧,有些算数我看你会解,帮着算快点,别耽误时间,还得回家过年哪。”
高阳荣只好行礼告退,倪思才跟着要有,被先生叫住:“思才留下,你不是要去看亲戚吗?快快去,住几天赶紧回来。”
倪思才也蒙擦擦告退,现在门口挠头,先生怎么知道他家亲戚在这?
那就去吧。
松山所知府姓郎,是他姑丈,走前父亲给了地址,让他如果有空就去看看,那就是没给姑母捎信说他来了松山口。
倪思才一路打听去了郎府,不给地址打听知府住哪有人会指路。
到了郎府大门,他去角门敲门,出来个门房,疑惑看他,倪思才身穿一个布棉袄,下山没换衣服,整个盲流模样。
“你找谁?”
“请问是不是郎知府大人府邸?”
门房点点头,最近流民比较多,门房把门又关上点,只留一条缝。
“我姓倪,京城来的,郎夫人是我姑母。”
门房一愣,急忙说:“公子请稍后,小的去禀告夫人。”
倪思才看看自己穿的,无语,任谁也不会想他是知府夫人侄子。
过了一会,门口急匆匆脚步声,和一个妇人的声音:“人在哪?”
门开了,倪思才见姑母脸色着急,他躬身道:“姑母。”
郎夫人一把抱住倪思才,眼泪下来:“思才,你这是怎么了?你爹知道吗?快快,回屋里说。”
拉着倪思才进院,回到正院,郎夫人一叠声吩咐上茶上点心。
又看着侄子哽咽道:“思才,何时到的?怎么不事先来个信?和家里吵架了?下这么大雪,你怎么过来的?你爹也不找你?等着去信说他。”
郎夫人隔两年回趟京城,颇为喜欢这个好心眼的侄子,看他如此模样,心疼坏了。
“姑母,不用担心,我来快两月了,跟着先生一道出来,只是没空来给姑母请安,一直在松山,今天才下山。”
郎夫人擦了眼泪,惊讶。
倪思才把事情说了,郎夫人惊喜道:“你先生和静闲大师住一起?你见过静闲大师?”
倪思才点下头道:“就刚见了一面,以前没见过。”
郎夫人起身道:“那你来我这干嘛?赶紧回去,跟着你先生,走时再来一趟,我准备点东西你带回京,我让人送你回去,明天让你姑丈去庙里找你,赶紧走。”
倪思才啊的张大嘴,心里要哭,水还没喝一口哪。
郎夫人这会不心疼侄子了,叫来管事的送侄子回松山寺,又派人去叫老爷回来。
1030 我求娶
蒙擦擦的倪思才又回到寺里,一路上琢磨静闲大师是何许人也。
孟先生见到他,只笑下,说了句:“去换洗一下。”
收拾好了出来,孟先生让他跟着刘叔去忙乎救灾物资的事。
高阳荣被人带到一个像书房一样的屋子,进去后,乐娘子看到他眼里露出吃惊。
“大师让我过来算账,惊扰乐娘子。”
他也别扭,和个陌生小娘子一起做事,不自在。
乐娘子微笑道:“麻烦公子,这是账目,麻烦公子核对一下。”
“在下姓高,和我一起的姓倪,倪宽的倪。”
高阳荣想一起介绍,读过书的人,几乎都知道历史上的倪宽。倪思才说那是他老祖宗,也不知真假,这个姓氏少见,备不住他和倪宽套近乎。
“麻烦高公子。”
乐娘子声音悦耳,高阳荣拿过账本去另一桌上开始计算,幸好是在寺庙,还有个妇人在,没有孤男寡女之嫌。
妇人给高阳荣倒了茶,他说声谢谢,妇人意外看了看他,退下,站在乐娘子跟前。
没人说话,高阳荣把算好的账本拿给乐娘子,乐娘子吃惊,没见他用算盘,怎么这么快算好?
乐娘子收拾账本又给了一张纸,高阳荣低头看,拿起笔,一会算出来。
抬头看见乐娘子眼里的吃惊,高阳荣心里笑,这个难不倒我,不用试验了。
乐娘子看完算好的题,这才把自己正在算的数目告诉高阳荣。
倪思才跟着刘叔忙完,回到屋里不见人,走出来,来了个寺人,把旁边屋子打开,说他和高公子今晚住这里。
走进去看到他和高阳荣的行李已经放进去,他收拾好,脱鞋躺在炕上,腰疼,在山上还没这么辛苦,重活士兵不让他们干,琐碎事郑家俩兄弟抢着干,所以他才吃这么胖。
天黑了,高阳荣回来,倪思才已经睡了一小会,爬起来问:“吃饭没有?没找到你,说你在忙,我就先睡了。”
“吃过了,你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忙,我去打水洗脚。”
等他收拾好了上炕,倪思才道:“阳荣,我看孟先生和静闲大师有点像,你说会不会是亲戚?”
高阳荣道:“我没看出哪里像,先生不是说以前大师救过他,这次来好好服侍大师一回,了了心愿。”
倪思才撇嘴,他不相信,能让姑母这么激动的,不可能是普通一个和尚。
“喂!我说,你今天就和乐娘子呆一天?都说啥了?”
“那有空说话?算账都来不及,寺里要建一个佛堂,还挺大,带院子,要算好砖瓦用多少,木材用多少,人工费用,零零碎碎的都得算好,咱们在山上踞的木材就是佛堂要用的,我看这规模挺大。”
年少经历少不会多想,说会话累得睡了,不一会倪思才呼噜呼噜的开始,高阳荣用布条把耳朵塞上,再想白天遇到的一个题。
如此各忙各的,俩人每天早上见一面孟先生,听他说一句忙去吧,再也见不到人。
郎知府来寺里见到内侄,内侄说请了安说他很忙,走时再去见姑母,急急忙忙走了。
一脸郁闷的郎知府只好回府,原本想让内侄引荐下见见静闲大师的,松山口百姓倒有不少见过大师,偏偏他个知府没见几面,见不着呀。
七八天过去,倪思才每晚呼呼大睡,高阳荣辗转难眠。
他想起大姐说过的一句话:专心做事的人最美。
十岁的时候,高阳荣发现自己长相普通中的普通,沮丧,因为有个同窗长相俊俏,小小娘子都爱冲他笑。大姐问了他为何愁眉苦脸,为何小脸跟老鼠似的难看。
听了他所说,大姐拍他脑门一下,说:那你的意思咱爹和大姐都难看了?
高阳荣赶紧否认,谁要说大姐难看她得跟你急。
大姐说:你姐夫好看吧,为何看上我,因为我好看呀,认真做事的人最美,你认真读书将来认真做事,就是美男子,和咱爹一样,你看娘对咱爹最崇拜了,天下第一美男子娶了咱娘。
那会高阳荣被大姐的都笑了,知道大姐是安慰他。
可是今天,他发现乐娘子认真算账的样子,聚精会神,有时皱下眉,有时恍然大悟,那神情,是天上耀眼的星光。
大姐以前说:额头上都是智慧,乐娘子就是,没见过这么聪慧的小娘子。
俩人有时因为要算一个难题,挨着,手碰到手,可乐娘子一点没察觉,满心思都是算题。
可高阳荣心里起了涟漪。
腊月十五,孟先生跟突然出现的人似的,窜到他们屋里,说十八回京,怕再下雪,路不好走。
高阳荣想了想,说要给先生说个事,去了先生屋里。
孟先生不知啥事,看向学生。
“先生,我想求娶乐娘子,想请先生帮忙问下。”
孟先生张大嘴,愣了半天,拿起书本敲他头一下。
“我让你去帮着算账,你去勾引小娘子?你要气死我!”
高阳荣道:“我是认真的。”
孟先生捋须半天,问道:“和乐娘子说了?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私自做主你爹娘愿意?”
“我父母让我选中意之人,不会勉强我的婚事,我家兄弟姐妹亲事都是自己愿意才定下。我还没和乐娘子说,我也不会勉强乐娘子,委托先生帮我传个话,成不成那是缘分,至少我心里无憾。”
孟先生又捋须半天,问道:“短短几天,你就看中了乐娘子,莫非一见钟情?”
“实不相瞒,我对乐娘子一开始是敬佩,相处这几天,我被乐娘子折服,欣赏她做事尽力尽责,女子不仅仅只是贤惠呆在内宅,肯走出来,愿走出来帮着劳苦大众,这样的女子不多,我愿和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愿用一生为百姓做事为我大陈做事。”
平静的语气,孟先生听出了热血澎湃,他拍下桌子道:“好,我去找大师,你回去等着。”
高阳荣哪里有心思回去等着,来回在院里走,倪思才几次出来让他进屋,说别冻着了,他说再想个算术题。
没觉得冷,浑身热血流淌,脸上微笑,心里忐忑,怕乐娘子拒绝。
乐娘子在自己屋里,看着傅妈妈两手比划。
“妈妈,你别多想,我一个孤儿,人家长辈不会愿意。”
傅妈妈丧气,又抬起头继续比划。
乐娘子笑了,说:“人家是穷人家就会娶我?傅妈妈,我不嫁,给你养老,等……,我带你去江南,去找你的家。”
傅妈妈摇头,急忙比划。
“好,不去,那就我们俩,我们去西昌府,大师说那里有很多药材,我们去找药材。”
傅妈妈悲伤的眼神,乐娘子说:“妈妈,女子不见得非得嫁人,或者非得出家,我不想别人因为我是静闲大师养大的娶我,我也不想呆在内宅一辈子,天大地大,总有我去的地方。以后我没有牵挂,我带着妈妈去西昌府。”
傅妈妈知道她的意思,等大师圆寂后,她要离开松山口。
1031 附女萝
孟先生去了静闲大师的屋子,说了来意。
“大师,我觉得我这个学生不错,本来我想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合适的侄子,我儿子都成亲了,不然嫁到我这一房。可大师知道孟家规矩多,没准嫌弃乐娘子的出身,没个娘家人倒是次要,孟家也不是靠指望沾媳妇娘家光的家族,可乐娘子是孤儿,来历不明。高阳荣家里简单,他父亲我打听过,为人实在,你说大长公主都肯接亲的人家差不了。乐娘子嫁到高家,大师也能放心,好歹是大师抚养大的,就当是养女,错了,不是养女,不然我辈分就矮一辈,就当是弟子,那也矮一辈,当亲戚,去京里还有我照顾,要是大长公主知道是大师抚养长大的也会照看一二,大长公主和庆王爷最护短。最主要高阳荣自己愿意,这个学生我教了几年,人错不了,家里也错不了,这方面大师可以放心。”
静闲大师说道:“木兰的婚事我不干涉,她愿嫁就嫁,又没父母给她做主,她自己做主就好。”
“大师,你对她有养育之恩,为了她好,也得给她找个可靠人家嫁了,女子和男子不同,本来孤苦伶仃够可怜,再没个丈夫孩子,老了靠谁?我这段时间住在寺里看着乐娘子也怜惜她,要是我是那年那个岁数见到她,没准也会动心,凡夫俗子太多,脱俗人太少,高阳荣是愿意娶这样的女子,我理解他,乐娘子要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身世,大师说出来无妨,我想高阳荣也不会介意,反正出生就扔了不认,以后也别认。“
静闲大师无语,给他说过乐娘子是他捡来的,不知她家人情况。这个表侄老了还是那么跳跃,也是,不是这样的性子当年也不会偷偷跑出来,找什么神仙拜师,被人追打,幸好遇见救了他问了家世才知是孟家人。
“木兰是个孤儿,我不知她家人情况,如果她愿意,嫁到京里也好。”
静闲大师想在沧州府附近救的她娘,没准家人是那附近,京城离得远,遇不上也好,自家骨肉见了免不了认出来麻烦。
找来乐木兰,静闲大师说了孟先生给学生高阳荣求亲,乐木兰意外,又不意外。
这阵子她对高阳荣的感觉是小小年纪难得能吃苦,还有就是算学真的好,跟他学了不少,高阳荣一点不藏私,问他什么都讲的清清楚楚,让乐木兰懂了很多,对她帮助很大。
今天傅妈妈说高阳荣对她有想法,傅妈妈说从眼神看出来,乐木兰没主意高阳荣有哪里流露出对她的情意。
她今年十六了,傅妈妈着急她的婚事不是一两天,希望她能嫁到好人家生儿育女。可是乐木兰不奢望,她一个孤儿,哪里有人家愿意娶,嫁到平民家里每天种地生孩子,或者让她用静闲大师的名义敛财,她没那么任劳任怨为婆家贡献。
大户人家,更别想,娶她为了什么?看不上一个孤儿又想借静闲大师的光,她何苦委屈自己又坏了大师的名声?
所以她想等大师走后,她去西昌府,那里女子可以四处行走,她哪怕开个诊所,专给妇人看病,养活自己和傅妈妈就行。
“木兰,我以前给你说过,不知你家人在哪里,在沧州府遇见你娘难产,生下你说了叫木兰就过世。我想你娘希望你像木兰那样坚强,你娘行李里只有一本乐府诗集,所以我给你取名乐木兰。”
静闲大师拿出一本书籍,乐木兰接过来,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菟丝附女萝。
她知道这首古诗,见了这一句,心里松口气,就怕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出身。
“我知道你的想法,觉得看透这世道,世上有真情也有真意。孩子,你还小,以后的日子长得很,你有属于你的日子,而不是要为了我而如何,我是尘外之人,而你为了你母亲,无论是那高家子还是别人,找一个过安省日子的人,让你娘安心。“
乐木兰跪下给大师磕了个头,道:“木兰多谢大师救我一命,抚养我长大,并教我念书认字。木兰想见见那高公子,问他几句话,之后凭大师给木兰做主。”
高阳荣在外面冻得脚都麻了,看到一个寺人往这走过来,急忙迎上去。
“施主,大师让施主过去一趟。”
高阳荣心狂跳,疾步跟着寺人去了藏经阁。
进去后见乐娘子一人在,他慌张的行礼,说了声乐娘子。
乐木兰也没招呼他坐下,直接说道:“我听大师说了你求娶我之事,我就想问你,为何娶我?”
“因为我欣赏你这样的女子,夫妻应该是相濡以沫,彼此携手共度一生。”
乐木兰沉默了一会,没想到他如此回答,和他的年龄不符,以为他会说什么心悦与你的话来。
“我是个孤儿,没准生母见不得光,没准生母是谁家外室,你父母是否愿意?”
“我父母会尊重我的选择,我兄长大姐的亲事都是经过他们同意才定下,至于你家人,嫁入高家你就是高家人,之前的事和你无关。”
“那好,我在这里等着,等你家来提亲。”
高阳荣大喜过望,连说好,他回京会给父母说明,过了年二月来提亲。
乐木兰点下头,没问他家里情况,能跟着孟先生出来,孟先生和大师熟悉,首先可以放心,傅妈妈说他家备不住是普通人家,看他很节俭,没有大户人家子弟那种娇养,那个倪公子就不同,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少年公子哥。
高阳荣喜滋滋回了屋,收拾自己东西,这一刻巴不得赶紧启程,好早点回京。
倪思才见他如此高兴,问道:“怎么?想出算题来了?乐娘子厉害呀,出的题你都要想半天。”
高阳荣不想事没定下来就说出去,就着他的话说道:“乐娘子是聪明,比我懂得多,学问也好。”
倪思才道:“我就怕和聪明的女子在一起,显得我太无能,连女子都比不上,幸好我娘给我相中的小娘子不太聪明,女红好,我娘给我夸了好几回了,说是个贤惠人,这我就放心了,我家里人多,就怕那尖酸性子,搅和的家宅不宁。阳荣,你说你爹会给你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我看也不能太差,你大嫂是尚书府的,太差了妯娌难相处,我是知道,这妇人之间,闹起来也够喝一壶的,男人就断不了家务事,谁都有理,讲不清。”
高文林笑道:“你小小年纪,懂得怪多。”
倪思才叹气道:“你家里人少,哪里知道一个大家族是是非非,再和睦的家里那也是表面,关起门来谁家都有事。你想想,一到过年,几十人聚一块,这还是我祖父这一支,要是本家聚一起,得上百人。小的时候我出门和人差点吵起来,然后来了个人把我们分开,让那个人叫我堂叔,看,一家人在外不认识,笑话不?”
高阳荣家里人口和别家比确实是少,祖父就一个兄弟,那一房人听说去西南了,所以高家就他们这一房人,不存在倪思才说的那种情况。
不过再经过两三代,那高家也是家大业大了。
倪思才说了好多不分家住在一起的好处坏处,高阳荣听着,心里早抛锚了,想着乐娘子,突然想起还不知她的名字呢,明天问问先生。
1032 踹儿子
京城,救灾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未有慌乱事情发生。
快要过年,家家户户从关注灾情上转移到准备年货,又是忙碌开始。
高兆让金豆送弟弟去荣禧堂,再回来和纪嬷嬷学习过年祭祀规矩和礼节。
而她跟着大嫂杨书桃,让她干啥就干啥,多的不管。杨书桃也尽量教她各种府里事项,不曾藏私,妯娌俩多年相处,知道对方性情。
高家,高阳荣赶在年前回到京城,风尘仆仆,进了家,高翠高声让下人去煮糖茶。
慌着给侄子解背着的包袱。
“你说你怎么才回来,你娘着急的不行,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吧?快,坐下歇着。”
侄子大了,不好让他去里屋。
江氏急匆匆进屋,她刚好去巧云那,听下人说二公子回来了,慌得跑过来。
高阳荣站起扶住母亲,道:“娘,儿子回来了。”
江氏两手拉着儿子,眼泪出来,道:“阳荣,可算回来了,娘天天惦记着,快坐下,饿了没?娘让人煮碗面先垫垫。”
高翠道:“我让人煮糖茶去了,热乎乎喝一碗,一会吃晚饭。”
高阳荣扶住母亲坐下,道:“娘,大姑,我不饿,马车里有吃的,一点不饿。”
“那冰冷的东西,吃了胃凉,喝完糖茶再说。”高翠一旁说道。
江氏紧盯着儿子看,心疼,小脸黑瘦黑瘦的。
“爹和大哥哪?”
“没回来,都在外面忙到天黑才进家,闹雪灾,可把你爹累坏了。你在松山口咋样?那里比京里还要冷,娘担心你,又不敢问你爹,高兴说你好着哪,每天吃肉,净瞎说,在外面哪里会每天吃肉。”
高阳荣笑道:“娘,我哥没瞎说,我是天天吃肉,都吃腻了,后来不愿吃了,觉得酸菜好吃。”
“你爹说你在庙里帮忙,可不没肉吃嘛,回来好好补补。”
刘草根回来后,高文林看到儿子信件,放了心,给太太说阳荣来信说年前才能赶回来,一切都好。
当娘的不见儿子到家,没法放心,这会见到了才松口气。
巧云和天意进来,行礼,天意扑过去,抱住二哥大腿,欢喜道:“二哥回来了,晚上给我讲故事。”
高阳荣笑眯眯道:“好,讲山上大狗的故事。”
江氏拉过天意,“你别闹你哥,让你哥好好休息两天再讲故事。”
“娘,没事,让天意晚上跟我前院去睡,我们哥俩好好聊聊。”
天意笑眯眯给母亲做鬼脸,江氏看着哥俩一样的长相,想起大女儿说老爷美男子,那家里就有三个美男子,笑。
糖茶端上来,高阳荣喝了,高翠送她去前院歇着。
江氏亲自去厨房安排吃的,挑阳荣喜欢吃的菜做几个。
高文林回来把儿子叫去书房问了问情况,高阳荣除了乐娘子其他如实说了。
他是想过了年,大概初五初六再说。
欢欢喜喜过大年,热热闹闹全家团圆。
年初二回娘家,高兆见到高阳荣,觉得弟弟突然长大了一样,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像比以前话少。
她还开玩笑说了句阳荣像有了心上人的模样,见弟弟脸腾得红了,好奇问是真的?
高阳荣找了借口快快抱着金旺出去了。
高兆问母亲难道给阳荣看好了人家,江氏道:“还没哪,阳荣是知事了,四月就十六,我问你爹还给他定亲事,你爹说正在考虑,等他下了场再说。”
二月份县试,高兆想是不该打搅阳荣的心思,万一去相亲,跟高兴那会似的,满脑子都是未婚妻,哪里能静下心来念书。
没人会往高阳荣自己给自己找个媳妇的事上,因为他在家里一直是懂事听话的。高兆不必说了,父母操心最多,高兴舞枪弄棒,相比之下,高阳荣就是一个乖宝宝似的长大,从没让家里人操过心。
这个听话的乖宝宝在初六把父亲叫去书房,说了乐娘子的事。
高文林左右看看,没人,又问儿子:“冒充的?“
高阳荣很机灵的听懂父亲的话,是说有人冒充他。
“爹,没人冒充,我就是阳荣,那我再说一遍。”
高文林摆摆手道:“不用,你爹耳朵没聋,听明白了。我问你,是不是孟先生给你做的主?”
第一感觉这事是那个不靠谱先生忽悠儿子。
“不是,是我自己愿意,求先生去给大师说。”
“那个……那个……”
“乐娘子。”
“乐娘子怎么说?
“乐娘子说如果咱家愿意年后就去提亲。“
“哦。”
哦了一声的高文林突然跳起来踹了儿子一脚,高阳荣吓得赶紧跪下。
“我说今年过年我眼皮跳个不停,贴了红纸还跳,感情是你在这等着哪。你知不知道你一去两个多月,你爹我夜夜睡不着,就怕有个啥事,你爹跟骗子似的给你娘撒谎瞒着你在山上,就怕你娘着急。你可好,不啃不哈的给自己找了亲事?你没爹娘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来个私相授受!你大姐这么胆大,也没瞒着你爹给自己定亲,你大哥是定了亲才见了岳家,你倒是有主意,你咋不带人回家?看我让不让你进门?”
高阳荣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火,老老实实跪着,等父亲训完了,说道:“路程太远了,我想征求乐娘子同意后,回来给爹说,先让先生去征得乐娘子同意。”
高文林明白儿子说的话,可就是心里气,儿子突然去游历,把他吓一跳,原来是不靠谱的先生的主意,两个月来就担心那个不靠谱先生再出啥馊主意,别自己丢了,或者把学生丢了,担心的夜夜睡不着,又没人说说,搞的精神紧张兮兮,又遇见雪灾想着儿子被困在山上,山上野兽多,这么一想,更吓得睡不着,直到刘草根回来说一切都好,他才松了心。
没安稳过几天,儿子来这么一出,气呀,把两月来堆积的火气怕出来。
“爹问你实话,真的是你自己看上的?”
高文林还是怀疑是孟先生的主意,不然儿子才十五岁,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高阳荣斩钉截铁说道:“是儿子自己看中,先生还骂我了,爹,儿子大了,知道好歹,爹说过,娶什么样的媳妇会问儿子的意见,不会强迫,儿子愿意娶乐娘子,儿子不在乎乐娘子是个孤儿,儿子愿意和乐娘子共度一生。”
高文林又气了,拿起一本书砸过去,“我嫌弃人家没父母吗?你爹就这么势力肤浅?”
高阳荣心里松口气,忙赔笑道:“我没说这话,我知道爹和别人不一样,先生都说爹是个大气之人,做事做人实在,先生说愿和爹相交。“
“别拍我马屁,你爹我就小心眼,没啥大气,我就生气!”
1033 可不是
高阳荣听到父亲气喘声,内疚。
“爹,我错了,应该回来先和爹娘说,爹罚我吧,打我也行,别生气。”
高文林听儿子这会了也没说反悔亲事的事,这个儿子他了解,别看平时笑眯眯,有主意的很。
小时候和高兴一起,哥俩有个啥绝对是他在背后出主意高兴冲前头,精得很。
大女儿总说她和高兴是一伙的,阳荣和巧云是一伙的,这两个都是有主意的人。
儿大不由娘,儿大要娶媳妇,不然会窜动。
“明天去给你先生拜年,爹问问情况。”
高阳荣惊喜抬起头,急忙说:“多谢爹。”
见他跪了老半天了,高文林心疼,“起来吧,回屋思过,科考之前,哪里也不能去,好好思过,要是心思不在学问上,那就甭去,省得考得一塌糊涂丢人!”
高阳荣接连保证说不会,一定好好思过,天天苦学,争取考上童生。
等儿子走了,高文林自己在书房坐着,这会不能回去,免得太太看出他情绪。
他在想那个静闲大师到底是何人,从儿子说的那一丁半点里总感觉有些奇怪。
还有松山寺盖那么个大佛堂,看规格不是普通人住,莫非真是给……。
来京年数不多,以前的事不知,也没可以谈私密的朋友,等大女儿回来问问吧。
回到内宅,给太太说明天带着阳荣去给先生拜年,江氏忙准备礼物,她也觉得是要感谢先生,这一路把儿子照顾的好好的,还跟着大儒做学问。
第二天,江氏让阳荣穿了新衣服,嘱咐去先生家要有礼,她期盼着先生家有未婚的闺女,要不先生怎么带着阳荣去游历,没准就看上了儿子。
先生选学生当女婿的例子很多,也难怪江氏会如此想。
高翠也是这样想,和弟媳嘀咕好多次,说找先生的闺女也好,有学问的儿媳好,以后和静敏也能合得来,俩人谁也没指望再娶个高门女。
“阳荣,去了要是见到先生太太,千万不要多说话,好好表现表现。”
高阳荣明白母亲和大姑的意思,说:“先生就一个女儿,已经出嫁。”
江氏和高翠笑着的脸愣了下,高翠说:“出嫁了啊,没事,没准先生有没出嫁的侄女哪。“
高阳荣:……
高文林进来,黑着脸说:“时候不早了,赶紧走。”
看到儿子穿得跟要去见老丈人,没消的气又上来。
“娘,大姑,我先走了。“
江氏和高翠送出二门,回来后高翠说:“文林这是咋了?去先生那为何黑着脸?难道先生给文林告状了?会不会是阳荣在外面惹祸?不会呀,要说高兴在外惹祸我信,阳荣不会。”
“没准是阳荣学问没做好,老爷对阳荣下场寄了很大希望。”
高翠道:“文林真是的,阳荣才多大?今年不行明年考,别把孩子吓着了。”
江氏关心儿子超过考试,点头说道:“等老爷回来我劝劝他,不行今年别考了,明年再说。”
高文林带着儿子去了孟府,关于孟先生,他早已打听清楚,祖籍山东,听说是邹城孟家后代,耕读传家。
到了孟府,报了名号,下人带去书房,等了一会,见孟先生进来。
“高推官,该孟某给您去贺年,快请坐。”孟先生先是拱手,接着热情招呼。
高文林同样拱手贺年,俩人坐下,高阳荣跪下给先生拜年,然后起身一旁站着。
互相说些吉祥话,关切言语,孟先生看学生脸色故作镇定,露出一丝紧张,心里暗笑。
知道高家父子来为何,却不往那上提。
高文林场面话说完了,还是一脸笑眯眯:“昨儿阳荣给我说一事,把我吓一跳,觉得太突然。当初他说跟着先生出去历练,我一百个放心。孟家家风好学,京里人都知,能有机会跟随孟先生左右,是阳荣运气。”
孟先生微笑谦虚道:“哪里哪里。”
心里哼哼:你个笑面虎,你要是放心能派个下人亲去松山口?
“回来后,我和他母亲见他安然无恙气色好,人也看着长大不少,我还给他母亲说跟着先生出门,没啥不放心。就是他昨天说的事把我吓一跳,想着不能吧,我这儿子,从小听话,胆又小,没出过门,从没离开过家,顶多跟着我们回祖宅,可出门一趟办了这么大事,我想来问问孟先生,到底咋回事?”
孟先生一直微笑着听,心里吐槽,你要不就是不了解自己儿子,要不就是间接兴师问罪,介于知道你啥人,我敢确定是后者。
他一拍椅子扶手,把高文林吓一跳。
“对呀,可不是嘛,也把我吓一跳,我看阳荣挺老实,一路上盯着同窗,又细心照顾我,就怕我跑没了,这么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好孩子,怎么遇见小娘子就着了火?我还想难道是以前关屋里关的了?又想高推官的性子,不至于呀!那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吓得我以为……,当时气急骂了他,说你爹让你出门历练,不是让你勾引小娘子,你问阳荣,我是不是骂了他?”
高阳荣一脸憋红,高文林那个气哟,孟先生心里笑死。
“生气归生气,你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我是自己的学生自己知道,阳荣是个好孩子,懂事、能吃苦,做事有条理,踏踏实实,不骄不躁,保持朴实本份,我很看好,也很喜欢这样的学生。特别是出去这么一趟,看他小小年纪担得起大事,更加难得。高推官,说心里话,孟某羡慕你呀,只可惜我没个小闺女,不然这个女婿我要定了,你我也是亲家。”
其实孟先生是琢磨过,出去后发现高阳荣不错,想回京问问堂弟,他有个闺女没定亲,谁知那小子看上了乐娘子。
他也知道高文林没有拒绝亲事,不然不会上门找他,只不过对儿子的擅作主张生气,又因为是先生带出去发生的事,多少有点迁怒。
可以理解,谁也不是宰相肚子。
高文林心里这才舒服了点,脸上更加笑眯眯,“那是先生教得好,先生看中他,是他福气,我对先生的学问那是久仰,没来京里时,先生殿试的卷子,我熟读于心。”
这个不是拍马屁,孟先生当年虽然没中一甲,可他的答卷十分出色,也不知先皇怎么想的,硬是没让他进一甲,给了二甲第十名。
孟先生心花怒放,多少年前的事了,高推官竟然记得,肯定是真心喜欢那篇文章。
那事是孟先生最得意的事,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悲愤,会不满,明明可以进一甲,偏偏撸下来。可孟先生没有,他得意自己写出一篇好文章,没封我一甲,是你没眼光,我能写出,是我的本事。
1034 使劲拍
高阳荣听着父亲和先生先是互相指责对方,后又互相捧,不知啥个意思,不敢出声,老实听着。
孟先生被夸的从心到外的舒畅,认为高文林慧眼识英雄,称呼都变了,满口高兄,高文林心里直抽抽,我得叫你孟兄。没办法,谁让自己长的老像。
“高兄,不是我夸,乐娘子是一脱俗之人,虽然没有家人,可她是静闲大师抚养长大,我信高兄不是那肤浅之人,在意那些表面之物。乐娘子学问没得说,如果女子能科举,一个状元跑不了,她还精通算学,会医术,落落大方,难得呀,十六岁的小娘子,可以说继承了静闲大师所学。“
他看高文林微笑听着,他说一句,高文林说个不错,说个好,敷衍。
“你可别觉得我为了让阳荣去乐娘子使劲夸她,没有阳荣提出婚事,我打算回京看看我家里有没有合适的,以前不知道大师有这么个弟子,这次去才知,我还和大师说了这话,谁知道该走了阳荣提出这事,态度坚决,不像是一时冲动。我想毕竟他和乐娘子共同做事过一阵,总比我家里两眼一抹黑凭长辈做主的要好。不过我也给阳荣说了,必须长辈同意,不然就是害了乐娘子。”
说这段话,孟先生收起笑,态度严肃,高文林也收起笑,一脸忧愁,孟先生吓一跳,怎么?高推官不愿意?
“听先生说,我心里有底,我自认为不是那肤浅之人,我还是个从各方面为别人着想的体贴人。关于阳荣,我担心他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再认人不清,婚事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只凭冲动定下,将来夫妻不合对谁都不好。乐娘子已经不幸,没有家人不是她的错,如果遇到个相公无良,那也太苦,连个可以做主的娘家人都没。如果今年阳荣十八岁,我还能放心点,可他还没到十六,我怕他这会草率将来对人家不好,她娘自然向着自己儿子,苦的是当媳妇的人。当然我对先生是相信的,能让先生说好的人绝对没问题,阳荣又是先生颇为看重的学生,这会听先生一说,我怜惜乐娘子,多好的一个闺女,不管嫁到谁家,也……,可怜呀,出嫁没亲人送嫁,孤苦伶仃,先生也知这世道,女子不易。不过能让先生说好的人我放心,我心肠软,听着眼泪都要出来,我也是有闺女的人,如果不是阳荣要娶,我再认个闺女又如何?总能给乐娘子做主。”
高阳荣着急了,他想说他不会做出无良之事,他不介意乐娘子有没有家人送嫁,他会对乐娘子一辈子负责。
他抬脚向前,却见父亲看他一眼,缩回脚。
孟先生一拍扶手道:“这有何难,我认乐娘子做女儿,从我孟府出嫁。”
高文林立刻对儿子说道:“跪下拜见岳父。”
高阳荣秒懂,马上跪下,口称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孟先生:……
虽然我也有此打算,可怎么就觉得被这个笑面虎给装进去了哪?
高文林恢复笑眯眯,对孟先生拱手道:“先生心善,高某敬佩,以后阳荣是你女婿,有何不对,你就像对儿子一样,该揍就揍,我绝对不是一个不字,就交给你了。”
孟先生拱手:“那以后就是亲家了,只要高兄舍得,我下手不会轻,高兄别心疼就是。”
“不心疼不心疼,不过我儿子我知道,懂事、能吃苦,做事有条理,踏踏实实,不骄不躁,保持朴实本份,是个好孩子,先生舍不得对这样的好孩子下手,我看先生和我一样,是个心软的,我一辈子儿女五个,没动手打一下,这也是孩子们都听话,这回阳荣可是头一次,不过我相信先生,跟着先生出门我放心,干不了坏事,还是听话好孩子。”
孟先生这个堵呀,用我夸你儿子的话来福我,感情他这一次不听话是我教的?
算啦,不做那口舌之争,谁让自己倒霉,带了高阳荣出门了哪。不过也算不错,多个女婿,以后可以好好训斥,把今天的堵找回来。
好了,事情办完了,俩人定下过了二月派媒人去提亲,媒人人选再定。
高文林带着满脸喜气的儿子离开孟府,上了马车,高文林说:“给你找的岳家如何?”
高阳荣马车里跪下感谢父亲。
“起来吧,父亲不是嫌贫爱富,是为了乐娘子着想,孟家家风好,有这么个娘家对她只有好处。爹只希望以后你要记得你最初的初心,女人不同男子,男人能出门做事能四处走动,不拘于内宅,女子要生儿育女,守在内宅多,当相公的不体贴,女子更苦。你这会看到的都是对方的美好,日子久了,也许会厌烦,别人有娘家撑腰做主,可乐娘子没有,爹给你找孟家当岳家,以后你也会有个约束。人呀,靠本心坚持,难,诱惑太多。父亲只能保证自己,不见得能保证自己儿子,我最希望的是你们能够坚持自我,不要做无良之人。这话我对你大哥大姐都说过,你们几个,我都会说,别只要求对方如何,先把自己做好,跟你一辈子的人,你付出所有,那是应该,为何你大哥大姐定亲前,我都得问,是不是选好了,如果犹豫还来得及,选好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年少不知事的话,那是你心变了,给自己找理由。”
高阳荣郑重道:“爹,我选好了,不会改变。”
“那好,你要记得你今天的承诺,对自己的承诺。”
“是。”
孟先生在高家父子走后,拍扶手大笑。
“这个老狐狸,不错,不错,我喜欢。难怪能养出如此出色儿子,难怪他家大女儿被公主府看上,看这老狐狸,知道他家的教导子女不错。”
自言自语嘀咕,然后去找大哥,认个女儿可不是他一人决定的事,顶着孟家养女出嫁,家族得同意。
这点他不担心,静闲大师抚养长大的家里不会有意见。
高文林有他的私心,不过不能给儿子说,在他心里,和孟家结亲比和勋贵人家结亲更让他动心。
文人崇敬的是孔孟之家,而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孟家女也不是随便和哪家结亲,儿子有个名义上的岳家是孟家,对他只有好处。
所以今天先是指责后是猛夸,拿出大女儿说的话:照着别人得意处使劲拍,拍得他通体舒畅,自然你说啥是啥,不枉昨晚把孟先生当年的答卷找回来重新看了大半夜。
别看俗,回回使回回好用,一路通畅,这几年拍的刘府尹见他亲热的很,看得出不是因为高家姻亲的缘故,是真把他当知己。
高文林看着儿子,心里想,就这个儿子有点像自己,好好培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