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天师策·三命(冬至吃饺子)
北凌天一听牛柏里口出狂言,竟要送绯霓去见鬼尊,顿时沉了脸,那双寒冷又犀利的眸子都能将幻镜盯出冰来。顶 点 X 23 U S
盯瞧了须臾,他不由地冷眸一眯,发出了一息哼哧:“哼,想让霓丫头去找鬼尊讨商量?好啊,我倒要看看,鬼尊能有几个胆接下这笔活!”
他本已展开了二指化了一道传音符,欲发去鬼界,却在运气之时被幻镜里的情况给吸引了去。
遂压下传音符,目不转睛的往镜里瞧去。
瞧着瞧着,那嘴角下弯的微弧便上扬了开来。
幻镜里,数千根血针铺天盖地而来,眼看就要伤着绯霓,岂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往腰间的小布袋里掏了掏,竟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大石块出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臭牛,都说让你别这么狠了,留点儿血针待会儿再用不好吗?非得让我一次性给你全吸光了!”
她将黑石举过胸口,往后小退了几步,再把黑石往飞来的血针前一送。
奇迹的一刻发生了!
数千根血针竟全被黑石吸走,而绯霓更是毫发无伤!
本以为这便结束了,怎知牛柏里突然间发了狂,好似自个儿胃里的毛细血管是捡来的一般,拼命的爆出化成各种血针。
大的小的,圆的扁的,有毒的无毒的......
奈何不论他如何拼命,结果都是同之前一模一样,统统都被那块比他还要恐怖的黑石给吸了去,于瞬间化成了一滩血气消散在他的胃里。
如此反复不知有多少次,绯霓倒像个无事人一样,盘腿而坐,嘴巴嘟得老高,尽管将双手举高便是。
可怜了牛柏里,因灵力使用消耗过大,血管爆裂过多,整头“牛”已是奄奄一息。
他嘶哑着喉咙,朝天长啸了一声,随后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具北凌天所见,他倒地时,那双牛眼比任何时候都睁得要大。
“喂,臭牛,你血管可有爆完啊?呵......欠......我实在是好困呐!”
说着说着,绯霓只觉得眼皮一沉,不自觉地垂了下去。而那双托举着黑石的手,也随之放下,收到了胸前。
“噗!如此环境,竟还能哈欠连天,这个小师妹,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暗暗担心了这么久,笑湖戈总算是舒展了笑脸。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句无心之言,让北凌天注意到了他。
他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笑湖戈也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转过脸去与他对视上时,他才将目光收回。
笑湖戈以为兴是妖尊认出了自己来,所以才会这般怪异的打量着自己,因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没去多想。
“啊!”
幻镜里突然传出一嗓子惊呼,二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而一直默不吭声的铜铃道长此时更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很是紧张,“霓儿已闯到了三命楼!此楼危险重重,不知她能否顺利通过啊!”
广袤道长面无表情的白了铜铃一眼,冷冷道:“掌门师兄,不过是三命而已!想当年,咱们不同样是从此阶段过来的吗?若是连个三命都闯不过,又何谈天资卓越一说?”
他指着就在刚刚说话之时从楼中飞出的黄衣弟子,继续说道:“照这样,又与我这愚笨的普通弟子有何区别?”
说罢,便朝着身受重伤的黄衣弟子厉声大吼:“没用的东西,丢人现眼!还不速速给我把他抬下去!”
铜铃道长并不傻,只是不善言辞而已,如何会听不出来他在对自己的徒弟含沙射影,冷嘲热讽。
纵然再怎样护徒心切,他还是无法出言反驳。
毕竟就连他自个儿都没有把握,绯霓究竟能闯过几命。
无垠道长见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师弟吃了闷气,便想着上前安慰几句。
只是刚起身抬腿,肩头便落下了一股力量,那股力量再往下一压,整个人又猝不及防地坐了回去。
他张开大嘴,欲哇哇大骂一通,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妨碍他的事情!
结果,在瞪起那双小眼睛,发现面前站着的人是妖尊时,他又急忙收住,将未曾说出口的话混着口水一道给咽了下去。
他不禁顺了顺胸脯,喃喃自语:“幸好,幸好只是想想而已,尚未骂出口。”
说到此,他又悄摸摸的瞥了妖尊一眼,嗬,这气场,当真吓得死个人!
可又转念一想,我可是天师!天师干嘛的?捉妖的啊!我怕他作甚?
于是,他又昂首挺胸,把腰板挺得笔直。
“一看这位天师,便是广袤道长吧?”
广袤道长微微点了点头,回道:“正是!”
北凌天将腿一抬,往他椅子的扶手上一踩,胳膊撑在自个儿的大腿上,两眼颇有深意地看着他,笑了笑,“呵,广袤道长,敢问您一句,若是今儿个霓丫头不仅能过了三命,甚至闯过了五命,您能否收回您适才所说之言,并向铜铃老头道歉?”
“五命?哈哈哈......妖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知道天宗门最优秀的弟子也不过是六命而已!”
“好!那便是六命!”
一句坚定不移的话语落下,顿时听傻了在场的所有人。
祭祀台下开始躁动,大家都在对适才妖尊预言议论纷纷。
绯霓有几斤几两重,最清楚的莫过于铜铃道长。眼下,他对绯霓的要求仅仅是能顺利通过三命,保住性命平安归来便好。可谁知这位大言不惭的妖尊竟私自做主给她定了五命预言,这可着实把他给急坏了。
他猛地冲到北凌天身边,一把将他从广袤道长的椅子上拽了下来,指着他的鼻子便骂:“北凌天!枉你为人之时,霓儿对你百般照料,如今你竟做出如此令她置于险境的事情来,你可能对得起她?!六命天师,你知道闯到六命楼会遇到什么吗?她能不能过了这三命都尚且不知,六命,你这不是要了我霓儿的命啊!”
看样子,铜铃道长是真心关心绯霓没错了。
北凌天松开他的手,十分满意地勾起了一侧的唇角,指了指身后的幻镜,轻声道:“你瞧,三命这不是过了吗?”
第62章 天师策·赤龙(1)(已改)
北凌天松开他的手,十分满意地勾起了一侧的唇角,指了指身后的幻镜,轻声道:“你瞧,三命这不是过了吗?”
“过,过了?”铜铃道长顺着北凌天所指的方向望去,面部表情的变化相当丰富。www.uu234.net
从怀疑到惊讶,从惊讶到紧张,从紧张到兴奋,从兴奋到狂笑不止……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放在了这个神经兮兮的掌门身上。大家伙儿看着他这般滑稽之样,一个个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过了,过了!哈哈哈......不愧是我幻灵门的得意弟子啊!”他摇头晃脑大摇大摆地走至广袤道长身侧,半弯的眸子在其身上扫了又扫,后又打住大笑,清了清嗓子,“嗯哼!师弟,瞧瞧吧!我们家霓儿怎及得上你那愚笨之徒呢?不及不及!我们家霓儿可没有铁棒一般的头脑哟!”
“你!”广袤道长腾地起身,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却又无可奈何。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片子竟会有如此大的能耐,使得他原本早就计划好让铜铃道长下不来台,结果全都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哼!掌门师兄别得意的太早,妖尊所定的,可是六命!”
听完此言,铜铃道长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说的没错,霓儿要过的,可是六命啊!
另一头......
牛柏里因被自己的牛脾气给倔得失血又失灵力,倒地后便再也没起来。
而一直瞌睡不停的绯霓,也因他的缓缓消散,从牛肚子里解脱了出来。
一阵凉风袭过,绯霓不禁打了个寒颤,待她醒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荒芜之地。
放眼望去,凡是视线所能抵达之处,皆不见人烟,甚至连棵活的植物都没有。周围黄土片片,沙尘被大风扬起一阵又一阵,迷住了眼眸。
绯霓本能地伸手去遮挡直冲脸庞刮来的沙尘,心中甚是烦恼。
我怎么会来到如此荒凉之地?这儿究竟是何处?
绯霓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只是风沙不停,拍干净了仅是须臾又被蒙上一层灰,她气鼓鼓地猛吸一口气,索性不再搭理,拧着一双娥眉眺望着远方自言自语:“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以上两次的经验来看,如此恶劣的环境,定当不会有何好事发生。若是不快些找到出口离开,只怕会葬身在这片荒芜之地!
闭眸沉思至此,她猛地睁眼,决定往面朝之方向一路走下去。
刚一开始,除却走得脚有些泛酸,身体有些沉重外,并未察觉其他异常,这点程度至少自个儿还能坚持得住。
只是越往前走,约摸一炷香左右,便越是觉得身体沉甸甸的,甚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整个胸腔里面仿佛被异物塞满一般,十分难受。
绯霓捂住胸口停下了脚步,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愈是张口呼吸,胸口愈是难受,直到最后口唇干裂,喉咙冒出了烟来。
最最重要的是,这片黄土地竟变成了赤色,地表的温度骤然上升,热得她浑身不断冒汗,甚连外头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她这才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那下边定有异物在作祟,说不定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不等她直起身,前方不远便传来一声怒吼。
听声音而判断,此物个头还不小。
大惊之下,绯霓拔腿便往回跑。跑出不过数步,一条长有犄角的巨大之物猛然出现在眼前,挡住了去路。
细细一看,竟是一条周身燃火的赤龙!
难怪身体会感到巨热,眼睛鼻子嘴会冒火。
她指着身旁冲着赤龙大喊:“行,既然你挡路,我不走这条便是!只要你高兴,想怎么挡便怎么挡!”
喊落,她转身又开始一路狂奔。
奔着奔着,总觉得有哪儿不大对劲?到底是哪儿呢?
她巴巴地垂头一看,嗬,好家伙!
原地不动也便罢了,两条腿竟是悬空的,敢情跑了大半晌全是在白费力气!
所以这是......自个儿被赤龙给拎起来了?
她又怔怔地抬起脑袋,扭过脸去,看到的却是赤龙那张狰狞恐怖的面庞,吓得她赶紧转了回来,一颗心狂跳不止,更是连嗓子都哑了去,一字半句的呼救都喊不出来。
“吼......吼......”狂暴的吼声响彻了整片荒地,震得地面都抖了几抖。
绯霓再次以为自己死定了,接下来这赤龙该做的便是将自个儿塞进嘴里嚼吧嚼吧给咽了,便嘤嘤嘤的抽泣了起来。
“龙兄,咱们商量商量可好?一会儿你咬的时候,能否轻一点?我怕疼!呜哇......我真的怕疼!”
眼泪滴答滴答的落着,打在了地面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被其泪水沾湿的小片地面,竟降下了温去,亦从方才的赤红变回了黄土地。
绯霓不由地一惊,难道说,自己的眼泪便是对付赤龙最好的武器吗?
可问题是,要如何才能将泪水洒到他的身上?
正冥思苦想对策之时,忽地耳畔又是几声巨吼,而自个儿整个人都被甩出,往空中翻了好几滚,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地面的炙热灼伤了手背,再加之落地时碰撞的疼痛,绯霓已是眼泪直流。
她一边哭一边着急,“眼泪啊,眼泪很贵的啊,能不能不要浪费!呜呜......好疼好疼,到底要怎样才能把眼泪收集起来嘛!”
泪水很快便模糊了双眼,透着这层朦胧,似乎看到了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她一抹眼泪,定睛瞧去。
这,这哪是什么女子啊?分明就是比女子还要妖娆的一男子!
绯霓忍着痛从地上爬起。
奇怪,地面何时恢复成原样了?
眼看男子就要逼近,她也顾不上这些,连连后退,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紧着嗓子问:“你,你是何人啊?知不知道这儿可是有怪兽出没的!”
男子咧嘴一笑,“你说的是身体冒火的红色怪兽吗?比如说这样?”
说罢,男子显露出一段龙尾,摆动了几下又立即收了回去。
绯霓一见,猛地一个哆嗦,吓得哇哇乱叫,“啊啊啊!你,你你就是那条赤龙!”
第63章 天师策·赤龙(2)
绯霓一见,猛地一个哆嗦,吓得哇哇乱叫,“啊啊啊!你,你你就是那条赤龙!”
男子在距她两尺开外的地方停下,扑哧一声,点头应道:“嗯,对,你说的没错,我便是那条赤龙。www.uu234.net”
“这模样倒是比之前要好看了些。不过……他到底是男还是女?”绯霓眼睛都不带眨地盯着他,声音小到仅仅只能让自己听见。
眼前这位……赤龙?
一袭大红长袍,一头乌黑笔直的青丝比自个儿的还要浓密,慵懒地散落披在肩头,长至腰部。那双细长的凤眸深邃又神秘,薄而小的红唇微微一扬,竟别有一番诱人的滋味,浑身上下尽显妩媚之态……
妖孽,绝对是妖孽!
如此一张脸,绯霓恨不得长自己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似意识到自个儿被人偷瞧,男子突然侧过脸去问道。
绯霓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又十分霸道地回答:“小女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绯霓!”
“绯霓?”男子饶有趣味地回过了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她,“铜铃,无垠,广袤,你是谁的弟子?”
绯霓顿了顿,“铜铃,铜铃道长是我师傅!”
奇了怪了,他怎会认识师傅以及师叔伯?
男子见她眉头紧锁,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己,遂柔声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会认识他们几人?”
绯霓急忙否认,“没有!我才对你,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感兴趣呢!”
男子笑了笑,又问:“那你可知我是谁?”
绯霓脑袋一仰,不以为然地摆手应声:“还能是谁,会喷火的龙呗!”
“噗!会喷火的龙?哈哈……好一个会喷火的龙!”
他是莫名的笑开心了,绯霓却懵了。
傻傻地看了他好久,最后才颇失底气地小声试探,“你,你在笑甚?还笑得这般夸张?”
男子纤纤玉指往长发上一撩,挑眉说道:“无事无事,不过是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听见有人这般形容我,意外又高兴罢了。”
咦呃……明明就是一个男子,怎的动作如此令人恶心发麻?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高兴……
绯霓双眸骨碌一转,一计顿时上了心头,“嘿嘿……龙兄啊,依我看,要不就趁着你心情大好,把我给放了,送我出去可行?”
原以为赤龙会很生气的拒绝,甚至再次发怒,将自个儿给生吞活剥了。启料,他竟连思考都未曾思考一下,便直接允诺,答应送自己出去。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往前移了移步子,与男子靠的更近了些,才战战兢兢地问道:“你当真要送我出去?”
男子点头,“嗯,当真!我上官修冥从不打诳语!”
所以,这一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过了?
绯霓抬起双手,看着被灼伤的皮肤,忽而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唉……其实也并不轻松。”
上官修冥放下长发,盯着她的手看了须臾,缓缓道:“你的眼泪便是治疗灼伤最好的良药。”
绯霓猛地抬头,疑惑至极,“我的眼泪竟有这般功效?我怎会不知?”
“那是因为你……”男子探出他的兰花指,指着绯霓欲言又止,“罢了罢了,此事既然是我所为,那自然得由我治好你的伤。”
说罢,他轻轻捏起绯霓的小手,掌心凝起一片红晕往她的手背上推去。
待红晕彻底进入了她的皮肤后,她的双手便恢复如初,渐渐地,再一细瞧,甚褪去了当初的粗糙,变得光滑细腻。
她举起手,激动地瞧了又瞧,笑得烟花灿烂,“真好,真好!赤龙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哈哈……我也可以有又白又嫩的手啦!”
……
幻镜外,铜铃道长看着这一幕幕,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拉了拉无垠道长的袍袖,抹着眼泪说道:“我们家霓儿,打小便是一个有福气之人,否则怎会遇见我呢?看看,竟连烈火龙神都在帮她。看来这六命天师,也不是不可能啊!”
无垠道长满脸嫌弃地扯开了他的手,扁嘴说道:“是,是,小丫头的确有福气。可是我说掌门师弟,能不能不要把你的眼泪鼻涕抹我道袍上啊?”
铜铃道长一怔,连忙捏住袖口往他身上擦去,憨傻笑道:“师弟啊,实在抱歉!你看我这一激动便失了礼数,呵呵……”
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北凌天,广袤道长与笑湖戈外,似乎并无人去在意上官修冥的话。
不,还有一个大师兄!
……
“绯霓。”上官修冥唤了唤绯霓,这次他竟抛开了一向引以为豪的细柔嗓音,而是用真男子的声音去呼唤她。
绯霓正沉浸在重获双手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听见他在叫她,便回头随意一瞥,又继续盯着自个儿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是有何事?”
上官修冥指着正前方莫名出现的一轮红日,认真嘱咐:“看到了吗?一直往前走,从红日中心穿过去,便可回到天宗门。”
绯霓探头望去,“红日?”
待她再一回头,上官修冥又回到了自己的真身,在她的头顶上空来回盘旋。
只是这一次,那浑身的烈火不再,仅是一条发红的龙兽。
目送绯霓离开了蛮荒之地,上官修冥才变回凡人模样。
他缓缓走至方才与绯霓打斗时的地方,蹲下身去看着那一小片被她的泪水所打湿的土地,皱眉不语,神情异常严肃。
千年无法存活一草一木的黄土地,如今竟因几颗眼泪便被治愈,长出了新芽。这位名唤绯霓的女子,其蕴藏的能量究竟有多大,还挺让人期待的。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刁难一个能让自己吃瓜看戏之人。
“天宗门,呵,是该好好热闹一番了!”
语落,随着一声长长的龙啸,上官修冥消失在了日光下。而这片荒芜之地,又变成了赤红色。
北凌天透过幻镜看着上官修冥的背影,不自觉地将手撑到了嘴旁,心里想着,是不是得找个空闲之机,带上几壶好酒,再选几个姿色颇佳的妖界女子去其府上坐上一坐?
如此美妙的想法刚刚停下,耳侧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
北凌天淡定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抿了一口,哼笑道:“哼,看来,在去找修冥叙旧之前,得先去会会那个家伙。”
第64章 塔底之物
北凌天淡定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抿了一口,哼笑道:“哼,看来,在去找修冥叙旧之前,得先去会会那个家伙。m.www.uu234.net”
他放下茶杯,看了好几眼幻镜中的绯霓后,才走下了祭祀台,径直往天宗门内部走去。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不曾与任何人打招呼。好似天宗门是他家一样。
更为别扭的是,貌似除了他之外,其余人都听不见适才传来的怪叫。
待他离座后不久,铜铃道长便与站在人群最前端的笑湖戈递去了眼色,示意他照顾好这里的一切,尤其是世贤楼里的情况。
笑湖戈心领神会,冲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离开。
而这一幕,皆被不动声色,脸色阴沉的大师兄看在了眼里。他缓缓侧过身去,以背对着笑湖戈,不自觉地拽紧了拳头。
一个资质平平,仅有四命在身之人,有何资格与他相提并论?可为何,师傅总是那般器重他而忽略了自己?
若是一直这般下去,结果定是笑湖戈取代自己的位置。不行,他必须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不是说让他照顾好这里的一切吗?哼,倒不如他帮他一把,让他腾出心思来好好照顾照顾!
思及至此,一张阴险暗黑的面容悄悄地取代了之前的本分与明朗。
北凌天穿过天宗门的密林,迅速走到了幻灵门的假山前,负手而立。
他扭头望了身旁这条小道一眼,若是没有记错,这条小道的尽头应该就是绯霓的住处吧?也不知这丫头现下情况如何,在四命楼里又会遇到谁?
尽管担忧,却也只能放在心里。因为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轻吐了口气后,他展开双臂,二手于空中画圆,一个闪着金光的圆弧瞬息显现。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托起圆弧往假山上猛然打出,假山顿时一分为二,一座七层琉璃镇妖塔从地底缓缓升起。
待琉璃高塔落定后,他才垂下手从正前方的一扇缓缓开启的朱红大门走了进去。
这琉璃高塔,从外面看去大气恢宏,充满了神秘感。
而里侧,竟全是铜墙铁壁,大大小小的结界与暗线纵横交错,昏暗无比。
北凌天挥了挥长袖,点燃了两侧凹在壁孔里面三三两两的火烛,随后又开启了一扇较为矮小的铁门,弯腰低头钻了过去。
过了那扇门后,里头便袭来一阵阴凉之气,方才的昏暗愈加的严重,甚是阴森人。
北凌天勾唇笑了笑,对这般环境丝毫不畏惧,反而越往里去越是兴奋。
穿过三扇同样大小的门后,他终于在一间墙壁约摸一丈厚的房间前停了下来。
而方才的那一声声悲惨的嚎叫,便是透过这铁墙,传入了他的耳中。
说得更准确些,是这房间里所囚之物闻着了北凌天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味,故意发出声响,吸引他前来。
只是令那物未曾料到的是,他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北凌天犀利地盯着嵌在屋子外墙中间的这扇铁门,被铜铃道长贴满了道符不说,更是闪着一道道刺眼的红光,如同闪电时出现在夜空中的那般清晰尖利,还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他忍不住一皱眉头,指着屋子便吵吵嚷嚷:“九曦,看看你这待遇!里三层外三层,还真是得天独厚啊!量我本事再大,也不得不费些功夫。你说我放着霓丫头不管,怎就想着来看你了呢?真是吃饱了撑到喉咙口!”
“孤苍!既已来了,何不进来看看老夫!”屋内,一个尽显沧桑的声音骤然而起。
北凌天愣了愣,后而呵呵一笑,“你呀你,这哪儿有什么孤苍,叫我北凌天!”
“哈!没想到短短十几年不见,居然连本家名讳都给换了。孤苍,哦不,北凌天,不知你这人间二十载,妖界二百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将你打击至这般田地?”
九曦穿墙而过的讽刺听得北凌天心情甚为不悦。若说适才那番调侃之言为胡编乱造,那么眼下,他倒当真有几分后悔来到这里。
本想转身,又一想,既然来都来了,若是不进去面对面将他的这番言论给驳斥回去,岂不是便宜了他,委屈了自己?
一瞬间,北凌天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异常正确!
他打破结界,推门而入。
铁门发出的吱呀声响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回荡,颇有几分诡异之态。
黑暗里,一双血红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北凌天,如玛瑙一般,红的仿佛能渗出血来。
北凌天厌弃的回瞥了一眼,又立即变幻出两簇火焰将屋子点亮。
屋子瞬间被照得通明,而那双血红的眼睛也随着黑暗的消失慢慢变成了浅褐色。
再往下瞧去,北凌天不禁惊愕地往后一跳,瞪大了双眼。
一张方桌,一条方凳,一个披头散发,容颜苍老,浑身哆嗦的花甲老人。
“九曦,你,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昔日那位样貌不输自个儿的翩翩公子哪儿去了?
九曦猛地抓住方桌,颤抖地吼道:“北凌天!你竟好意思提起?老夫现下的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想我九曦,堂堂上古妖神,而你,不过是一团虚无缥缈,甚连真身为何都不知晓之物罢了!竟如此阴险狡诈,联合天宗门,夺我性命!此仇,此仇不报我九曦誓不罢休!”
“夺你性命?”北凌天不禁嗤笑,“呵,你这不是好好的在此待着吗?除了样貌有了些许变化,我看你这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北凌天!有本事你便将困住老夫的八卦金刚链打开,咱们痛痛快快地战一场!别像个娘们儿似的只会打嘴皮子仗!”
被他这么一吼,北凌天才发现原来他的双手双脚皆被隐形的锁链捆绑住,挣扎不得。
难怪,他只会冲着自己吹胡子瞪眼,干着急。
忽然,绑在头发上的那根红绳有了反应,北凌天顿时心里一紧,皱眉向九曦瞥去,冷声道:“九曦,今日我来此并非找你打架,有一事,你必须要告诉我!”
九曦冷眼一眯,“何事?”
沉默了半晌,北凌天才开了口,“说吧,如何才能将你的那一魄从暮笛身体里逼出?”
第65章 不要与我讲废话!
沉默了半晌,北凌天才开了口,“说吧,如何才能将你的那一魄从暮笛身体里逼出?”
九曦疑惑问道:“一魄?什么一魄?你在说些什么?”
“少跟我装傻充愣!我在说些甚,你心中自是一清二楚!”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哼,想让我告诉你办法?简直就是妄想!”九曦用力抓住方桌的边缘,一双又长又黑又锋利的指甲抠得桌面滋滋发响。顶 点 X 23 U S
而那垂散的白发将他皱褶横布的面庞遮挡得严严实实,站远些望去,好似一个不着地界的鬼魂,飘飘荡荡。
见他这般不配合,北凌天霎时动了怒,“九曦,眼下我没有过多的时间与你废话!若是不说,可别逼我用非常手段!”
“北凌天,你说你身为妖之尊者,到底是痴还是傻?你认为我会将自己唯一的翻身机会暴露给我的仇敌吗?”
九曦缓缓抬起脑袋,露出了他那张几近扭曲苍老的脸,接下来的一字一句皆是咬牙切齿。
“看看我这张脸!想我曾经与你一模一样,容颜不衰!可如今,却比那老死之人更为可怕,这都是拜你与天宗门所赐!”
“我被压在这镇妖塔下的一千余年,每一日都是生不如死。而你!!却在使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将我关押在此后,稳坐妖尊之位,甚连重生一世,都为自己留了后路。敢问一句,你哪儿来的脸向我讨要解决之法?”
最后轻蔑落音的这一言激得北凌天瞪起了双眸,脸上青筋在牙齿用力的咬合下悉数暴起。
尽管怒不可遏,但头脑中的另一道理智使得他收紧了拳头,没有挥出去。
他将双手撑在方桌上,凶狠地盯着九曦,似乎想以这一股强者之息来逼迫他向自己低头。
然,九曦刚一触碰上他那对犀利的眸子,便迫不及待地扭开了脑袋。
他的眼神,太过令人惶恐。
空气,忽然因北凌天的沉默死寂一片,本就毫无温度的囚牢在他的凌厉下更像是笼罩在冰窟窿里一般,冰寒的使九曦猛提起一口气,不敢随意呼出。
生怕这口气一吐出,便定格在了空中,成为了末日。
北凌天自知无过多功夫与他在此纠缠,若是再不快速解决,绯霓那边只怕会撑不到他回去。
他烦躁地跳上方桌,一把掐上了他的喉咙,将他的脑袋硬生生地扳了过来,面无表情地低吼:“我再重申一遍,不要与我讲废话!到底怎样才能将你那一魄逼出?”
面对北凌天的愤怒与焦躁,适才的惶恐在九曦这儿已经演变成了无限放大的恐惧。
若是被囚之前,他至少还有几分能力与之抗衡。
而如今,他仅是一个魂魄四散,只留元神的空壳而已,教他拿什么去反抗?
然,他还是从北凌天的那只大手下,断断续续地挤出了几句话,继续端着他的高傲与尊严,“废话?北凌天……老夫也不怕告诉你,就算,就算你们将我镇在塔底又如何?呵……老夫的那一魄,早已与凡人男子融为了一体,你能重活,难道,难道老夫就不能重生吗?”
“你说什么?!”
怒吼之中,北凌天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量,九曦顿时被他掐得双颊通红,血红的眼眸里生出了乌黑的血丝。
“掐啊,用力掐……掐死了我,那,那名男子也得,也得跟着一起陪葬!”
九溪偷偷掐算着时辰,估摸此时也该合为一体了。忍辱负重几百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与自己相当吻合的rou体承载器皿,哪怕与北凌天拼个鱼死网破,他也不会放弃!
思及至此,想到今夜圆月升空换色之时,肉皿被自己的那一魄彻底吞噬,吸出这副老化了的皮囊内的元神与其融合归位便可重生,九曦已是无所畏惧。
发髻上的红绳再次飘动,北凌天紧皱着眉头,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他松开手,跃下方桌往后退了几步,冷冷地说道:“好,好,我不碰你!”
转身,长吐口气,他又回过头,问:“那一魄,是如何找到机会钻进暮笛的身体?”
九曦咳嗽了几嗓子,随后发出一声冷笑,“哼,何时?自然是在你们防备最低之时!北凌天,我也再与你重申一遍,不要妄想从凡人男子的身体里逼走我!我不妨告诉你,血月一出,他便是我,我便是他!到那时,纵使你赔上所有灵力都救不了他!”
北凌天冷眸一眯,不禁勾唇笑道:“依你这言外之意,便是在那血月升起之前,尚有那么一丝机会?哼,既然如此,你便好生在这儿待着吧!”
“北凌天,北凌天......回来,你给我回来!!!无用的,不论你怎么做,都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啊!你快回来......”
望着那扇再次被关上的冰冷的大门,九曦懊丧地垂下了头去。
他怎会这么愚笨,一时得意,竟将今日致命的弱点暴露给了北凌天?眼下,就算将肠子都悔青,又有何用呢?
不等北凌天走出镇妖塔的进口大门,便被匆匆赶到的铜铃道长伸手拦住了去路。
“站住!妖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还是说,想同九曦一般,享受享受一下镇妖塔的滋味?”
北凌天推开铜铃道长的手,沉脸道:“若想挑事,现在可不是时候。别忘了,绯霓还在世贤楼中未出来!”
铜铃道长不由得一愣,在听得绯霓的名字后便如同魔怔一般,让开了一条道,放他离去。
而后猛地一个激灵,顿时反应了过来,迅速冲进了镇妖塔。
看到九曦尚还好好地在屋子里待着,并无任何异常,他这才松了口气。
再一细想,方才北凌天与自己说了何事来着?霓儿?
铜铃道长又是一记激灵,一心挂记着自个儿的宝贝徒儿,竟在离开时忘记对这间尤其重要的小屋重新施法贴符布结界,让在里头原本无望的九曦得以喘息之机,再次仰起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第66章 天师策·念婆(1)
待北凌天一离开,那面幻镜也随之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世贤楼内的情况,也是从那时起开始一无所知。www.uu234.net
只知晓楼内不断有受伤的弟子被甩出,却唯独不见绯霓的影子。
有人大胆猜测,她定是闯到了不得了的天命楼层,因此才会没有这么快被踢出。
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南宫修冥护送她安全离开后,她便像踏上了一架轻松梯般,腾着青云直上,一连过了四命楼与五命楼。
她把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皆归功于南宫修冥治好了她的手的缘故。直到已身处在六命楼中了,还依旧对自己嫩滑的双手爱不释手,甚至连前方一直盯着她瞧的一位长相颇有几分狰狞的老妇人,她都未有发现。
老妇人拄着拐杖,身着一袭青色长衣,长衣外套着一件布满碎花的白色短衫,一头花白的头发扎着一个普通发髻窝在后脑勺处。脸上被深一条浅一条的皱纹所覆盖,那双无神的眼睛深深地往里凹陷。
她在瞧绯霓时面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盯瞧了片刻,绯霓便走至了她的跟前。
这时,她才拉了拉嘴角两侧松弛的皮肤,变得慈眉善目,“姑娘,你这手生得可真是精致啊!小巧又细腻,着实惹人喜爱哟!”
听见有人说话,绯霓不由得抬起了头。见是一位看似慈祥的老婆婆,她竟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戒备之心,冲着她甜甜一笑,道:“多谢老婆婆夸奖。对了老婆婆,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她往四周看了看,自个儿的脚下好像是一间客栈的廊道。除了冷清了些许,这儿与凡间并无多大差别。
熟悉的环境使她一瞬间便放松了下来,将世贤楼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妇人顿了顿,缓声答道:“姑娘,老身本是出来寻我家老伴儿,谁知走着走着竟迷了路,这才在这儿碰上姑娘你哟!”
听得这个理由后,善良的绯霓选择了无条件去相信她的话,“哦,原来如此。要不老婆婆,您告诉我您家住在何处,我送你回去可好?”
老妇人偷着得意笑笑,“那……老身便不与姑娘客套了,来来来,我家在……好像在这边。”
老妇人指着绯霓身后的方向,后又指了指绯霓左侧的方向,道:“不不不,好像,好像是在这边……姑娘,你说我家到底在何处呢?老身怎会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绯霓不禁一惊,“那该如何是好?”
她又抬头看看天上,“眼看快要天黑了,若是不早些回去,只怕你的老伴儿会担心的。”
老婆婆再次伸手,将脑袋扭向了绯霓的右侧,指着远处说道:“对对,老身也是这般想法。既然这样,要不咱们往右边走走看?说不定呀,能走到寒舍。”
一连指了三个方向,都不确定,犹豫片刻后,绯霓决定先按照老婆婆说的去做,若是到不了,再另想他法。
她搀扶着老婆婆,走了也不知多久的路。
从客栈离开直至现在,这一路上,她几乎看到的行人只手可数。
这便奇怪了。
从适才经过的地方可看,这儿并不荒芜,比起南宫修冥那儿,可是要富饶多了。
只是为何行人会这般稀少呢?
天,渐渐暗下,一股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绯霓总觉得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索性作罢。眼下她只想快些送老婆婆回家,再回去天宗门。
原以为还需再走一段路,老妇人突然停下指着正前方的一座独立的茅草屋缓声说道:“姑娘,快看快看,那儿便是老身的寒舍!”
绯霓扶着她进了屋,又替她倒好了茶水,待她休息下来后,才准备离去。
刚一转身,裸露在外的手腕猛地被人拽住。
绯霓吓了一跳,急忙扭头去看,原来是老妇人拉住了自己。
她浅浅一笑,拍了拍老妇人骨骼凸出的手,柔声说道:“老婆婆,您好生在家中歇着,相信您老伴儿过不久便会回来了,我这先走一步,若是有机会,我再回来看您可好?”
老妇人沉默了几许,松开她的手,从木榻上起身,往长衫里衬掏了掏,掏了许久才掏出一块叠成方块状的整整齐齐的手巾。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枚晶莹透亮的玉镯。
她将玉镯递至绯霓面前,颤着嗓子说道:“姑娘,老身家中没有什么值当东西,仅有这枚破镯子。现下啊,我便把这镯子赠送与你,就当是你送我回家的谢礼吧。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绯霓打小便没与这些金银首饰接触过,因此对它的好坏贵贱也分辨不出来,但她认为,既是贴身携带之物,必定很珍贵。
于是她推回了老妇人伸出的手,微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老婆婆,您还是把镯子收回去吧,我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如此大礼,我怎么能受得起呢。”
“当受当受,我说你能受你就能受。”
说罢,老妇人便不管绯霓愿意与否,将手镯强行戴到了她的手上。
在戴的过程中,她一不小心触碰到了绯霓手腕上的那根红绳,顿时“哇啦”大叫了一声,往后退跳了数步,甚还撞倒了腿边的木凳。
绯霓皱眉瞧去,适才触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竟像灼烧似的溃烂。
“老婆婆你的手!”
绯霓不由地惊呼,后又想起,这条红绳原是登徒子送于自己做护身之用,难道这位老婆婆是......
她心中咯噔一响,瞬间明白了什么。头脑也在这一刻仿佛被人重锤了一下,她晃了晃脑袋,终于忆起自个儿尚在天师策的考验中。
看着老妇人被红绳伤的正龇牙咧嘴,绯霓不动声色地慢慢向她靠近,故作关心地问道:“老婆婆,你还好吗?要不我帮您看看?”
老妇人忽然抬头,面目狰狞地瞪着她,刹那间变得凶狠无比,“红绳哪儿来的?我问你红绳是从哪儿来的!”
被她这么一吼,绯霓一时间怔愣的不知所措。
她咬了咬下唇,结巴道:“是,是......是我捡的!”
第67章 天师策·念婆(2)
被她这么一吼,绯霓一时间怔愣的不知所措。www.uu234.net
她咬了咬下唇,结巴道:“是,是......是我捡的!”
“捡来的?”老妇人微眯着双眼狐疑地打量着绯霓,对于她所言,似乎并不相信。
“姑娘,你看这样如何?老身用这镯子与你换手上的那根红绳。老身对这红绳甚为喜欢,不知姑娘你愿意与否?”
方才还那么凶神恶煞,怎就这么一瞬,又和蔼可亲起来了?
绯霓忍不住腹诽,这些个妖物,真是一个比一个狡猾!
戏演得这般出彩,不去人家戏园子里唱戏简直就是有损天赋,给广大想要找新鲜的百姓带去了多大的遗憾啊!
“姑娘,姑娘?”
绯霓被这几声不怀好意的叫唤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顿了顿,不就是唱戏吗?谁不会呀!
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十二分的精湛表演拿了出来。
“这……这可就为难了。老婆婆,我对这红绳也是特别喜欢呢!您是有所不知,当初我在天……啊不,我在地上看到它时,一眼便喜欢上了呢!”
她撸起袖子,将胳膊往老妇人面前摆去,故意把手抬起,让红绳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时而冲她脸上一甩,惊得她急忙撑手去挡。时而又往她胸口贴去,吓得她直接抱头蹲地……
直到玩得觉着无聊透了,而老妇人的所有窘迫之相都被自己欣赏光了,绯霓才收了手。
捂着嘴拼命地忍着笑。
她终于觉着,那个登徒子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同样不解的是,这老妇人明明害怕红绳怕的要死,为何还要向自己索取?她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
“哎呀老婆婆,我这么说是不是惹您不高兴了?”绯霓问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妇人。
老妇人战战兢兢地摆摆手,回道:“没有没有,怎会怎会。”
“老婆婆,这根红绳我想我是没有办法送给您了,毕竟这也是我的心爱之物。要不……我还是将手镯还给您吧!再者,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说着,绯霓便去取手上的镯子。
奇怪的是,这镯子套在手腕上时明明宽松的很,可一脱到手指处,便会突然缩小,缩得几乎将手掌挤压变了形。
无奈,绯霓只好将手镯重新戴回手上。
她烦躁的噘了噘嘴,皱眉道:“老婆婆,手镯取不下来,该如何是好?”
“取不下来,那便不取!至于天色已晚,何不在老身这儿歇下,回去作甚?”
话音一落,面前的老妇人像是换了一张面庞似的,之前的慈祥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狰狞。
而自个儿所站的这间茅草屋,更是变成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
“你!你是妖?”尽管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可在真的亲眼目睹之后,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
老妇人冷哼道:“哼,你不是早就知晓了吗?我念婆已许久没有尝到人肉的滋味了,既然你今儿个主动送上门来,那我便不客气了!”
不给绯霓说话的机会,念婆伸出她那如铁钩一般的利爪,直直地向绯霓扑来。
绯霓双手向上一托,在她袭来之时猛地跳起,在空中跨了几个大步,直接踩上念婆的肩膀,又往她身后翻了几个跟头,平稳落地躲了开去。
她指着念婆颤颤地说道:“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肉可六界中最难吃的肉!你一会儿要是吃吐了千万别来找我啊!不对不对,到那时你想找都找不到了,那多不好!”
“少在这儿油嘴滑舌!拿命来!”
“跟你说了你又不听!好哇,不就是打架吗?我绯霓还从未怕过!”
怒怒地吼完后,绯霓在她的千罗乾坤袋里摸了半晌,最后摸出一把铁锈斑斑的剑来。
她握紧生锈了剑指着念婆,大声嚷嚷:“念婆,是这个名字没错吧?我这剑威力可大着,奉劝你一句,若是现在放我走还来得及,否则,到那时别被我刺得浑身都是大窟窿,丢了性命!”
“你的本事就只有吹嘘说大话吗?拿着一把尘封的剑便想要威胁到我?我看你是眼瞎了!”
念婆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长有八只脚的庞然大蜘蛛,冲着绯霓发出滋滋的声响。
“原来你是这么大这么大一只蜘蛛精啊?”
面对她的身材,再又看看自己,绯霓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眼睛瞪得老大。
如若她是一座山,那自个儿定是那山脚下的一只蚂蚁。随随便便就会被从大山上掉下来的石子砸得连根蚂蚁须都找不着。
“吼嗷……吼嗷……”
突然发出的几声巨吼,震得绯霓不禁一哆嗦,再一回神,那念婆幻化而成的蜘蛛精已经立在了自己的面前。
怔怔地抬头望去,她瞬间做好了打不赢便逃的准备。
蜘蛛精张开血盆大口,吐出来的丝根根锋利如刀,比起那把生锈的铁剑来,不知好上了多少。
一开始,绯霓还能应付的了。要么挥剑斩断了蜘蛛丝,要么跳跃躲开。
可越到后面,蜘蛛精吐出来的丝便越大越多,不论绯霓往哪儿逃,她都能十分准确的将利丝落在她身旁最近的位置。不过一会儿,正个山洞都被蜘蛛丝布满,看上去就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花。
她不禁心想,难道是这蜘蛛精的眼睛有问题?所以才会一个都未击中,反而让自己占了好处?
直到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绯霓才意识到并非念婆眼力不好,而是她故意将自己困在这蜘蛛丝中。
不管自个儿往哪边转,只要触碰到其中的一团蜘蛛丝,周围的所有蛛丝都会倾巢而出,将自己一层又一层的包裹,消化。
眼下,她就算是插翅也难飞出这蜘蛛洞。
尚未想到解决的最佳办法,念婆便抬起前边的两只步足再次向绯霓发起了进攻。
这一回,绯霓耍不了小聪明,也没有机会去千罗乾坤袋里变出兵器法器,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念婆长满毛刺又锐利的步足击倒在地。
而念婆其中的一只步足,更是扎进了绯霓的臂膀里,绯霓顿时疼得鬼喊鬼叫,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不过刹那便将整只手都浸染的通红。
第68章 天师策·念婆(3)
念婆盯着那一滩血,在发出几声狂啸后恢复了那副虚假的皮囊。www.uu234.net
她舔舐着手背残留的血渍,尖嗓蔑语:“哼,你不是能耐吗?不是有灵剑吗?就这么点本事也想与我斗?哈哈哈......我念婆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绯霓紧握住伤口,靠下半身的挪动来支撑自己勉强抬起身子。伤口的疼痛致使她满头大汗,脸色发青,原本红润的嘴唇亦是苍白泛干。
咬了咬牙,难受而又坚忍不屈的目光在念婆扭曲的脸上停留,“我,我是没能耐!但总比你这虚伪狠毒的妖物要好!除了装可怜博取同情再趁机下手外,我看你才是那个真正没能耐之人!呸!什么人啊?分明就是妖,死妖,臭妖,烂妖,没本事的黑蜘蛛,八只脚的丑八怪!”
“你说什么?”念婆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再说一遍!”
此时,绯霓已强忍着痛,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了好些步子,才站稳了脚跟,声音虚弱的很,“说就说,我说你是一只没本事的八脚丑八怪!”
尽管细小,却在最后的“丑八怪“三字上,咬的特别用力。
念婆原本名唤念娘,是某个小村庄里,悄悄存在的一只小蜘蛛精,一心只为修仙而努力,既不现身吓人亦不害人性命,仅是悄悄地躲在属于自己的角落。
直到有一天,一位身材健壮模样硬朗的樵夫无意中闯进了她的视线。那是她这一世,头一次感受到凡人的魅力。
她总觉得,樵夫砍柴时的认真真好看。
一连数日,樵夫都会准时出现,而她,也会藏在树上,偷偷地看他。
有一回,由于自己恰巧躲在了樵夫中意的那棵树上,来不及逃走,随着大树的倒下,她也一块掉了下去。
本想利用蛛丝将自个儿拉回,怎知丝刚吐出,便让樵夫给发现了去。
之后便是狗血的被他关怀,狗血的被他放走,狗血的......想要修成人形,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偷偷摸摸地望他。
更是狗血的以凡人女子的身份去找他时,才发现几年的修行光景,他已有了妻孩,并且将几年前的那一幕忘得干干净净。
他把妻孩护在身后,指着念婆说,我不认识你,更不知何时放生过一只蜘蛛,我有妻孩,我很幸福,请你马上离去。
念婆说,你有妻孩没关系,我只需陪伴在你左右便好,我不在乎。
他吼,我不需要!你是妖,是恶心丑陋又狠毒的妖!而我是人!我警告你,若是再不离去,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念婆双目含泪,唇角划出一抹苦涩,我辛辛苦苦一心为你,换来的只是这么一句恶语中伤吗?既已决定无情,又何必虚情假意让我离去?干脆,杀了我吧,否则,我定会要了你妻孩的性命!
于是,当那把再也熟悉不过的砍柴刀在自己的脖子上落下时,念婆笑了,笑的狰狞又痛苦。
原来,所谓的悸动,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梦一场。
不甘与怨恨,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念婆失了心智,走火入魔,一瞬间白了头,成了暴走状态的妖。
等清醒时,樵夫一家三口已成为了自己利爪下的亡魂。
尚未学会爱人,便已将情爱的种子亲手葬送,随着樵夫一起埋进了地里。
望着那一堆黄土,念婆突然觉得,其实做妖挺好,至少得以永生。
从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回过神来,念婆再次变回了自己的真身。
她化步足为利刃,疯狂地向绯霓砍去,口中发出的嘶吼模糊不清。
在不断躲逃的过程当中,绯霓隐约听得一句,你们人类,才是最虚伪丑陋的那一个!
利刃斩断了地面上结成的厚重蛛网,绯霓自觉这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是个逃生的机会。
在念婆挥足砍下之时,她举起灵剑奋力挡了下来,大喊:“住手!”
......
已经赶回祭祀台,重启幻镜的北凌天在看到绯霓的现状后焦急万分。
黑蜘蛛向来做事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再加之被绯霓提及心底伤心一事,眼下更是不会放过她。但凭绯霓现在的能力,又受了重伤,不用想也知定是凶多吉少,难怪红绳会一直晃动难静。
多一瞬,北凌天都无法继续坐下去,眼睁睁地看着绯霓受罪。
他恨不得不顾天宗门的门规,不顾她被众人议论,立马飞进世贤楼,将已无力再支撑的绯霓抱出来。
都怪自己,为何非得给绯霓定下六命之约?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得到广袤的认可与无垠的原谅吗?
还是,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找来的借口?
“北凌天!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究竟是霓儿的什么人呐?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又为何要置她于险境?”
应着声音而去,只见铜铃道长横眉怒目的冲着北凌天疾步奔来。
他不禁笑而不语,心中想着,此时说这些又有何用呢?
“师傅快看!”随着笑湖戈的一声大喊,众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幻镜望去。
不知何时,绯霓的另一只胳膊也被利刃刺伤,整个人都被念婆踩在脚下。
而念婆,无疑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嘴角肆意的狂笑令人毛骨悚然。
“你个,你个丧心病狂的妖蜘蛛,你不得好死!早知道你已无了心,我又何苦,何苦费这般多的唇舌与你说这些无用之事!咳咳......咳咳咳......”
伴着几声剧烈的咳嗽,绯霓只觉胸口处一阵疼痛,随后吐出一滩黑红的血来。
“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锋利?小天师,你还是下辈子再找机会对我说教吧!”语落,念婆又狠狠地在绯霓的肚子上踹上了几脚,疼的绯霓眼睛都睁不开,那张原本可爱的面庞被痛苦盖满,泪水直流。
看到如此令人难受的一幕,北凌天的眉头拧得如麻花一般撑不开来,心脏绞痛不已。
他扯下头发上的红绳,念定一番咒语后,往世贤楼抛去。
其人不顾诸位道长的阻拦,紧追着红绳而去。
第69章 不可饶恕的死罪
“掌门师弟,世贤楼怎可让妖尊进去?若是打乱了秩序,干扰了天师策的进行,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无垠道长瞅着铜铃道长一言不发,“哎呀”一声小跑到世贤楼前,急得团团转。
铜铃道长大袖一甩,亦是头痛的很,“方才你们也都看见了,咱们能拦得住吗?能拦得住吗?!”
回头往祭祀台上望去,那根香只剩香尾的一小节,若是连最后的那一点都燃尽了,而绯霓还是没能出来的话,恐怕……
没有过多思考的机会,他两拳一握,直朝世贤楼内快步走去。
“掌门师弟,去不得去不得!”待无垠道长伸手去拦时,已经晚了。
世贤楼的大门被合上,天,竟也在这一刻暗了下来。
无垠道长又长长地“唉”了一息,回到祭祀台上,一把扯起淡定不惊的广袤道长,怒骂到:“如今事情都演变成这样了,你高兴了?要是掌门师弟与那小丫头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有何脸面去见祖师爷!”
面对无垠的质问,广袤道长的神情自若的很,仿佛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一般,冷着脸答道:“哼,我说师兄,你这话是何意?怎会说的我听不懂呢?这世贤楼,可是妖尊与掌门师兄自个儿要闯入的,跟我有何干系?”
“你!还说与你……”无垠道长往祭祀台下看了看,又凑近广袤的耳边,压低了嗓音,“还说与你无干系,要不是你动了手脚,那绯霓怎能有机会闯到六命楼?你明知六命楼里的黑蜘蛛不是好惹的主!”
广袤道长弹开无垠道长的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低声解释:“掌门师兄不是口口声声称自己的这位徒弟才智过人,与天宗门缘分甚深,天生就是做天师的料?我看他那模样,像是巴不得立即将掌门之位传与她。师兄,若他当真这么做了,到那时,你我二人又该如何自处?”
随随便便的几句言论便动摇了无垠道长的心。
他走开几步,皱眉盯着世贤楼看了许久,最后摇头叹道:“唉!罢了,只要不闹出人命来,随你去吧!”
广袤道长听后微微一笑,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品起了茶来。
这茶,今日似乎格外香甜。
天色愈来愈暗,那香也早已燃尽,而世贤楼内迟迟不见他们三人出来。无垠道长二人略微商议了一番,遣散了各门弟子,仅剩他们二人在此守着。
笑湖戈不放心师傅与小师妹的安危,便请求留了下来。
大师兄从其身侧路过,鄙夷一瞪,“有妖尊与师傅在那儿,何时轮得到你担心了?依我看呐,与其有功夫在这儿瞎掺和,不如回去躺床上睡大觉!就你这样……”
他将笑湖戈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嗤笑道:“嘁……竟也想学着人家妖尊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大师兄!趁我还敬你一声师兄之前赶紧离开,我不想惹事给师傅添麻烦!”
看着笑湖戈的脸变了色,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大师兄不禁忆起当初自个儿叫了几名弟子故意去嘲讽挑衅他,却反而被他吊打一事。
尽管那件事情他未曾出面,被打的也不是自己,可想想那时笑湖戈的状态,还是会心有余悸。
人在逼急了的情况下,真的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预料掌控之事。
大师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在接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后,无趣地走了开去。
……
红绳与红绳之间的感应引领着北凌天找到了黑蜘蛛的老穴。
待他赶到,绯霓正如在幻镜中看到的那般,被念婆踩在脚下,奄奄一息。
而她的周围,全是斑斑血迹。
“霓丫头!”
一声大吼响彻洞穴,念婆顺着吼声传来的方向怔怔看去,霎时白了脸。
她恐惧地盯着来人,不自觉地将那只高抬的腿移到了地面。
身上的重力不再,绯霓终于得以喘息之机。
只是……霓丫头?
这不是登徒子对自己的称呼吗?难道他也到这儿来了?
身体的重创使得她无法动弹转身,她好想好想反脸过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他,却无能为力。
北凌天隐步疾闪,仅是眨眼便单膝跪在了绯霓的身侧。
他只手搂住绯霓的脖子,点住了几处穴道,替她止了血。又趴伏在她的脸侧,紧贴着她的脸颊,十分温柔地安抚,“霓丫头,别怕,有我在无人敢伤害你,别怕别怕……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只要一下,我便带你回去。”
说来也是奇怪,他的声音似乎有着一种说不清的魔力,竟能让人莫名的安心。
一颗心放下后,绯霓轻轻闭上了眼睛,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北凌天晕了一滩紫圈度了些灵力入她体内,好使她好受些。见她脸色有了缓和之气,他这才翼翼小心地将她放下,起身面向了瑟瑟发抖的念婆。
“你在看到那根红绳之时,就该想到这丫头是我的人!说,为何要这么做?”
强而猛的威慑力震得念婆头皮发麻浑身瘫软。
“尊,尊上……念婆并不知这姑娘是您的人呐!若是知晓,定会放她走。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北凌天冷着脸睨去,“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适才你是如何对这丫头的,本尊会十倍讨回!”
话音未落,念婆便扑通跪在地上,痛哭求饶:“不,不要!求尊上饶命啊!我说,我说,我全说!”
“今日收到传音,说是只要我能想办法弄死来闯关的那位姑娘,天宗门定会重礼酬谢,并承诺永世不会将我镇压。一开始被红绳灼伤,我便怀疑过这位姑娘与尊上关系匪浅。可我问过她,她说红绳是她捡来的!为了传音者的承诺,我这才对她下了狠手,还望尊上饶命啊!”
“呵,原来如此!天宗门……”
北凌天冷眸微阖,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地的念婆,伸出手去张开了他的五指。
“你能老实交代,本尊甚感欣慰。可你伤了我的女人,便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说罢,修长的手指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器,指尖散发出来的锐气和着强大的灵力刺穿了念婆的胸膛。
无限放大涣散的瞳孔难以置信地瞪着自个儿胸口五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念婆几声惨嚎,顿时化作一缕黑烟灰飞烟灭。
第70章 血月
“出来吧!既已追来,又何必躲躲闪闪!”
北凌天往洞穴入口处冷冷地瞥了一眼,随即走到绯霓身边将她打横抱起。顶 点 X 23 U S
铜铃道长从黑暗里走出,跨开两腿堵住了他。
他指着北凌天怀中陷入半昏迷半睡眠的人儿说道:“把霓儿放下!”
“放下?”北凌天目光柔和地往绯霓脸上看去,“她伤得这么重,你认为我会弃她于不顾吗?铜铃,你若真是一心为她着想,那便请你马上让开,别误了替她疗伤的最好时机!”
铜铃道长不以为然,一张脸黑沉的好比那被乌云遮盖了的天,“哼!北凌天,你可别忘了,你是妖,而霓儿是专门捉妖的人,你们生来便注定了水火不相容!就算要救,那也是我天宗门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族来指手画脚!快把霓儿还给我!”
北凌天仰起头颅睥睨而去,“妖又如何,人又如何?只要我愿,你还能阻我不成?!”
一句话噎得铜铃道长两眼直瞪,一串火苗直往头顶上冒。
“那我便更不能让你抱着霓儿出去了!你是妖尊无人敢把你怎样,可你有没有想过霓儿会遭受到怎样的非议?日后她该如何在天宗门立足?两位师叔伯会放过她?天宗门的弟子又会放过她吗?你这么做,才是真正的置霓儿的安危于不顾!”
一顿吼完,北凌天怔愣了一瞬,对于铜铃道长所言的这些,他似乎并未去细想过,一心不忍看绯霓这般痛苦,只想带她回去替她疗伤。
现在看来,或许铜铃说的是对的。
然,他还是犹豫了片刻,最后看着怀中的人儿开口说道:“能让我抱她到门口吗?再让你带她出去。”
见他做出了让步,铜铃道长没有再多做阻拦,答应了他的请求。
于是,当铜铃道长抱着绯霓从世贤楼的大门里缓缓走出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掌门救了她。
他们团团将铜铃二人护住,紧张送往幻灵殿,而忽略了在一旁默不吭声的妖尊。
抬头望望这天,竟幽黑的堪比魔界渊潭的水。一轮圆月挂在其间,被掩去了光芒。
北凌天扭头望向幻灵殿的方向,有铜铃在,霓丫头应该会平安度过这一关。既然如此,他也可安心去办另一件事儿了。
……
北府。
晚膳过后,月芝照常将妖尊给的药丸碾碎放进了茶壶里,再摇晃摇晃,端进了暮笛的房间。
此时暮笛正拿着书坐在窗边夜读,斜眼瞥了月芝一眼后,又把目光放回到了书上。
对于月芝的存在,他好像已经习惯了。
曾几何时,或许会抗拒,烦她,厌她。觉着妖永远都是冷血动物,又怎会拥有待人的真心呢?
与之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才慢慢的发现,这个小妖,应是那绝不可能当中的一点点可能。
这段日子,胸口的剧痛没有再发作过,晚上睡的也挺踏实,心情更是跟着好了不少。
有了轻松之感,对月芝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
而这位不懂人世间烟火之事的小狐狸,在暮笛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会了不少东西。
甚者,她还在暮笛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对自己展开的笑容。
妖尊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只要她真心相待,假以时日,总会得到回应。
这么一想,她好像更加的喜欢暮笛公子了。
倒好了茶水,月芝小心地捧着,送到了暮笛的面前,“公子,请喝茶。”
“嗯。”
暮笛接过茶杯,凑到嘴边小抿了一口,将其在跟前的书桌上放下。
“不喝光吗?”月芝探了探脖子,看见杯里的茶水几乎没动,顿时有些焦急地问道。
暮笛愣了愣,垂下手去,摇头叹道:“唉,月芝,我教过你多少遍了?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这饮茶,亦是如此。细细品,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一口饮尽,倒不如不饮。”
月芝两手托腮,偏着脑袋看着他,“可是,快喝慢喝都是喝呀!月芝怎就看不出这两者有多大区别?最后,还不都得是滑溜进肚里吗?”
“你这……你这……我与你说不通,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错错错,月芝是狐狸不是朽木。所以公子,您还是赶紧把这茶喝了吧,月芝可是泡了好一会儿呢!”
语落之时,那杯茶早已被月芝捧上,重新递回到了暮笛的嘴边。
暮笛拗不过她的倔脾气,只好闷着气将茶喝了个干净。
月芝高高举起一滴不剩的茶杯看了又看,一抹灿烂随即在她的脸上荡漾了开来。
“哈哈……公子公子,您可真厉害!”
仅仅是喝了一杯茶而已,都能把她高兴成这样,若是自个儿再多喝几杯,那她岂不是得兴奋一整夜?
说到夜,暮笛浅笑着挑挑头,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今晚的月儿虽圆,月色虽好,可总有一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不知这月宫之上,是否发生了伤心之事?
夜,愈发的深沉。
二人皆在这厚重诡异的夜色里沉沉睡去。
趁着暮笛熟睡,北凌天现身在他床头。
他用灵力使暮笛陷入了深度睡眠,再将他扶起,封住了他全身所有的穴道。若月芝照着自己的吩咐去做,按时按量给他服用了药丸,理应压制住他体内的九曦一魄。
可为何,那股逆流之气反而会越来越强烈?
时间紧迫,容不得自己去多想,他必须要赶在月色变幻之前将九曦的那一魄从他体内逼出。
他划破食指,把血点画在暮笛的额头上。紧接着抬起双手,立起手掌,掌心朝外,两掌同时凝聚起灵力,一边念咒一边将手掌向暮笛后背击出。
额头上的妖血在此时与掌心的灵力融成一体,一道金光从暮笛的头顶直灌体内。
如此这般来回反复了许久,北凌天的额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然,暮笛体内的逆流之气却连一点儿消失的迹象都没有。
忽然,天空中的云层翻腾不息,仿佛狂兽之模样,在那九天作祟作恶。
一道道拖着长尾的红光猛然从云层里闪出,直袭圆月而去。
不闻重响,不见硝烟。
那轮本是浅浅一片黄的圆月,赤果果的被红光包围,吞噬,直至完全侵占,不留一丁点儿的余地!
它,竟在须臾间变成了一轮如同妖魔之眼的血月!
第71章 变故
大片大片的血红从高空射下,整个苍穹都被笼罩在朦胧不着边的红色迷雾里。
月芝从噩梦中惊醒,头脑中闪过的第一张面庞便是暮笛。
她火急火燎地闯进暮笛的内室,当看到妖尊与公子盘腿对坐在床上,彼此一动不动时,整个人都怔在了那儿。
妖尊是何时来的?他们,他们又在做何事?为何暮笛公子僵硬的如同死人一般?而妖尊亦是脸色惨白……
这一瞬,月芝担心又害怕的屏住了呼吸缓缓靠近。她不敢眨动眼睛,生怕暮笛公子当真断了性命。
在床边站立了半晌,她才伸手往暮笛的鼻孔探去。
还好,还好,呼吸尚在。
那妖尊?!
一只手颤颤地,刚刚抬起,便听见了妖尊富有磁性的声音骤然响起,“去外面守着!”
吓得月芝猛地一哆嗦,急忙缩回去手,道:“是,是!”
往外头走了两步,她又回头,指着窗外那血红色的天,对北凌天说道:“可是尊上,暮笛公子他……”
“他无事!”
月芝暗暗窃喜,“无事便好,无事便好!那这外面的月……”
“我知道!今夜……”北凌天紧眉睁眼,将那未说完的后半句“今夜之后,我北凌天便在这世上多了一个最大的敌人!”梗凝在了腹中。
“好了,你照着我说的去做便可。不论听见屋中有何响动,都不要进来!”
既然妖尊这么说,那便有他这么说的道理。月芝并未作多想,点点头,乖乖地守在了门口。
她望着这异常的天,叉腰蹙眉,轻轻地吁了丝气。
屋子里头虽暂且不见任何动静,她还是会时不时趴在门缝上,探看里面的情况。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倒也算是个慰藉。
“啊……”
血月突出云层,变得人无比,一声比狼嚎更为犀利的吼声从暮笛的内室传出,划出的音浪直冲血月!
月芝听出这乃暮笛公子的声音,心中一急,转身便要去推门。
可妖尊交代过,不论里头发生何事,都必须在外守着,不许进去。
几番挣扎,几番犹豫。月芝终是放下了双手,歪头靠在了门上。明明心急如焚,却何事都做不了,这种滋味令她心头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折磨的很。
吼声过后,里面似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静,令她更加的焦灼不安,她从门前跑到窗边,扯着嗓子喊:“尊上,尊上……暮笛公子如何了?你们怎么样了啊?能不能透点声让月芝知晓啊?”
喊声尚还在空中盘旋,只见房门猛地被一阵风刮开,从中飞快地闪出一道看不清形的亮影。
而北凌天紧随其后,狂疾追出。
月芝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震得不知所措。猛地一个激灵,直往内室里奔去。当看见屋子里已是空空如也之时,她才恍然大悟,那道闪影,竟是暮笛公子!
……
天宗门。
为了医治绯霓的伤,铜铃道长连自己压箱底的灵丹妙药都一并拿了出来。
在将她的伤口全部清理好后,他让笑湖戈把药丸磨成粉,待药煎好后再放进去。并嘱咐,一定得磨细磨匀。
这招呼才刚打好,一位弟子便不顾礼数急匆匆地跑进了殿内,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掌门不好了!”
铜铃道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嘟嘴道:“你吼什么吼啊?掌门哪儿不好了?你说说掌门我哪儿出毛病了?”
“不是,不是掌门,是,是……是假山!”
不知是何事惹得这位弟子这般激动,竟连话也说不清,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假山?这怎又成假山不好了?”铜铃道长斜眼瞪去,被他这番胡言乱语搅得糊涂。
“你……”他向立在一旁的笑湖戈递去了眼色,道:“戈儿,去倒杯水给他。”
又将目光放了回来,接着说道:“你且先喝口水,这般莽撞究竟所为何事,慢慢道来。”
笑湖戈应师傅之言,端着茶杯送到了这位弟子的跟前。
他接过水一口饮下,这才感到心情平缓了些。他猛吸一口气,拱手弯腰,行了行礼,“回禀掌门,适才弟子经过镇妖塔之时,发现塔上假山的结界被破,那假山更是被人破出了一个大窟窿,直接从中间削去一大块!”
“什么?!”铜铃道长腾地站起,斥责道:“如此严重之事,你为何不早说啊?!”
这位弟子弱弱地看了一眼掌门,委屈似的嘀咕:“弟子……弟子一直都有在说啊……”
铜铃道长两袖一甩,马不停蹄地往镇妖塔的方向走去,“戈儿,速速随为师去一探究竟!”
“掌门,掌门那弟子该如何啊?”
“留下照顾霓儿!”
赶至镇妖塔所隐藏的位置,果真如那弟子所说一般,结界被破,假山倒塌。
铜铃道长立马摆出符咒手势,口中念念有词,镇妖塔升起,他与笑湖戈二人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最底层的结界几乎全都被破,而那间铜墙铁壁的小屋里,哪儿还有九曦的影子?
在屋中走了一圈,铜铃道长发现铁门并未上锁,也没有再结暗线与结界的痕迹。
他一巴掌扇在自个儿的脸上,黑脸骂到:“都怪我这个老糊涂!是我一时大意,放走了九曦!这下,祸该闯大了啊!”
被链的实体消失,那隐形的锁链也现了形。笑湖戈拾起锁链瞧了又瞧,道出了心中疑惑,“师傅,仅凭九曦目前的能力来看,这锁妖链,又岂是他能挣脱之物?”
铜铃道长半眯起眼睛,“你是说,咱们天宗门,出现了内鬼有人接应他?并且此人能力与我不相上下?”
笑湖戈重重点头,“正是!”
“戈儿,依你之见,此人会是谁?”
笑湖戈拱手回道:“师傅,这一切全凭弟子猜测。无真凭实据,弟子实在不敢断言!”
铜铃道长摆手叹息,“罢了!为师迟早有一天会将他揪出来!眼下九曦已逃,外面这圆月又呈血红之色……血月升空,实乃异像,必生变故啊!戈儿,这太平盛世不知还能太平到几时哟!”
第72章 最好的容器
铜铃道长摆手叹息,“罢了!为师迟早有一天会将他揪出来!眼下九曦已逃,外面这圆月又呈血红之色……血月升空,实乃异像,必生变故啊!戈儿,这太平盛世不知还能太平到几时哟!”
“师傅,那咱们赶紧去把他追回来!”笑湖戈紧张道。
“不,不需你我插手。哼,想必此时有人比咱们更着急!”
笑湖戈不由一怔,“难道是……”
铜铃道长一脸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正是北凌天!”
笑湖戈不解,“为何?他们不是同族吗?怎会相残?”
被他这么一问,铜铃道长连着叹了好几口大气,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像述说故事一般,缓缓说道:“九曦,本是天地混沌归位以来,存在于天与地的缝隙之间,不受任何人管教的九头野兽。它靠吸食日月精华过活,终日以睡眠为主,倒也过得惬意。”
“不知多少年过后,六界渐渐稳定安宁。突然有一天,九曦所在的缝隙钻进了一缕污浊之气。它一时贪玩,与那污浊之气追逐玩闹一番后便将其悉数吸入了口中。从此性情大变,变得狂躁易怒。”
“他冲出缝隙,来到了人间,伤害了无数凡人的性命不说,从其口中喷出的大火更是烧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烧毁了大半个人间!天帝知晓后勃然大怒,命众天兵天将前去捉拿镇压,结果都败战而归……”
见铜铃道长说到这儿便沉默了下去,笑湖戈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铜铃道长顿了顿,“后来由天帝亲自带领着诸位上神出面,在龙尾上拔下一片龙鳞,诸神之力与龙鳞合为一体,压入了九曦的心脏,将它的戾气封于体内,再将其封印在天后的净莲池底,以莲花池水之息驱除污浊,净化它的心灵。”
话言至此,笑湖戈越发的疑惑不解,“既然如此,那它又为何会被镇压在咱们天宗门呢?”
“呵……莫急莫急,此事话长着,你若想听,为师说与你便是。不过,咱们得先离开这儿,回幻灵殿去!”
这边话音刚落,另一边话音突起,“掌门师兄这是打算将如此大事瞒着我师兄弟二人吗?”
铜铃道长与笑湖戈警惕望去,只见无垠广袤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小屋。
笑湖戈立即让到了一旁,拱手行礼,“湖戈见过无垠师伯,见过广袤师叔。”
无垠道长与他客气地点了点头,而广袤道长仅是冷眼一瞥,未作回应。
“戈儿,你且回去看看霓儿醒了没有。”
尴尬之时,铜铃忽然发话让笑湖戈回去。笑湖戈自知师傅这是故意将自个儿支开,便再次向他们拱手行礼后,恭敬退了出去。
……
北凌天追赶一路狂奔的身影到了镇子外的小树林里。
他落掌暴起一阵尘土,挡住了他的去路。
见逃跑无望,那道身影索性停下脚步,反过身来,凶神恶煞地直面北凌天,龇牙挑衅:“北凌天,一路穷追有何用?现在让你追到了又能怎样?杀了我?”
北凌天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冷地问道:“九曦,为何要选择暮笛的身体做你的容器?”
“暮笛?”九曦指了指眼下的这具身体,狂笑了几声,“哈哈哈……原来这男子名唤暮笛呀?北凌天啊北凌天,你说他究竟遭遇过怎样的刺激,怨气竟会这般重。若不是他将自个儿的心给染黑了,我又怎会有机可乘呢?等等……等等……让我仔细瞧瞧,他到底经历了何事。”
他狂妄地在北凌天跟前闭上了眼睛,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须臾,他啧啧地出了声,“啧啧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忽然他猛地睁眼,沉着脸道:“羌鳍没死?”
北凌天负手皱眉,“此事我无需向你说明!”
“哈哈哈……听你之言,我适才看到的,便是真的了?你说说这,这岂不是白白送了我九曦一员大将?!哎呀北凌天,想不到我才刚重见天日,你竟送了我一份如此大礼,你说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面对血色下暮笛扭曲的脸庞,九曦的狂妄,北凌天只觉心中五味翻腾。
不论是凡间的北府公子北凌天,还是妖界至尊北凌天,暮笛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同绯霓一样,在他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作为称霸一方的主宰,曾经,他的魄力与杀魂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甚连不见其人只闻其名都要抖上三抖。
可如今,不论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保护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人伤害而无能为力。
存世十万余年,这是他头一回生出了挫败感。
难道事情真的到此结束了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九曦霸占暮笛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让他走向深渊?
不,不论如何,他都要尽力一试!
“感谢我?呵,九曦,我想你连能否见到明日的太阳都难说,又该如何感谢我?要谢,还是在这儿谢我送你一场灰飞烟灭吧!”
凌厉的嗓音一落,一招御火焚心立即击出。
其速如风如电,快、准、稳!其声如山崩如海啸,怒、狂、狠!招式所到之处,草木皆枯,烈火熊燃,一棵棵参天大树在夜色中轰隆倒下。
九曦正处得意之时,见他提招袭来,脸色大变。幸得这具身体还不算笨重,尚能正常运用,这才得以侥幸逃过这一掌。
施展轻功躲逃间,他便迅速调整好了状态。
趁在空中飞跃,其将双手举过头顶,双掌并拢,与身体成一条笔直的线,俨然一把利器模样!
大喝一声,他反倒身体,直从空中飞速冲下!
嗬,好一招人剑合一的无上幽冥!其剑锋在即将落地时现出了形,剑气凌厉无比,削铁如泥!
“区区小招,竟也敢在本尊面前丢人现眼!”
一句轻蔑之言逼得九曦加大了灵力的聚集,那无上幽冥眼看变大了十倍不止。
北凌天一声冷笑,随即抬腿往后一跨,疾奔往前,迎着剑气轻松而上。
与此同时,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七绝斩魂剑!
第73章 谁更胜一筹?(待改)
与此同时,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七绝斩魂刀!
此刀一面刻着一条奔腾如兽的大河,一面于中心凹进两道血槽。顶 点 X 23 U S刀刃与背笔直相当,刀尖略弯突出,刃面的锋锐冒着腾腾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一绝摄心,二绝嗜血,三绝断筋,四绝碎骨,五绝气奄,六绝散魄,七绝斩魂!
大刀一挥出,便已达五绝之境。
北凌天一刀砍下九曦的无上幽冥不说,更是迫使他与剑型分开,现出了九头真身!
“嗷吼……北凌天!新仇旧恨咱们今日便一块儿算!”
“哼,多日无架可打,正好本尊这一身筋骨痒痒难熬。今日,权当活动活动,别让这一身骨头老了去!九曦,你可得把这账给我算仔细了,若是少算了一分,让我打的不痛快,你便做好入那轮回道的觉悟吧!”
彼此语落,顿时一片刀光剑影,好不激烈!
不久,那一道道刀剑碰撞迸发出的青光消失不见,夜色里突然多出了两团见不着形状的光,一金一赤。
它们时而扭缠在一块,时而齐齐朝高空冲去,时而赤光往前金光在后狂追不舍……
放眼望去,因这两团光的厮打,林中树木竟一棵棵倒下随后快速地燃成了灰烬,整片树林秃掉了大半。
这夜,除却被血色包裹外,此时更是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烟雾。
忽然!
上空一声巨响,只见赤光飞速跌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道金光紧随其后,稳稳地落了下来。
金光消失之后,出现的是北凌天。而九曦正是那道被金光打败的赤光,撑躺在地上,口角鲜血直滴。
只不过此时,他不再是九头野兽,又恢复到了暮笛的面容。
纵使北凌天已经足够的强大,在看到暮笛的这张脸后,他还是不得不提醒警告自己,现下受伤倒下的,是九曦,不是暮笛!
反复在心底将这句话念了数遍,他才拔出那把名震六界的七绝斩魂刀拔了出来,指向九曦。
“快快从暮笛的身体里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出来?哈……哈哈哈……北凌天,你怎会,怎会自人间走一趟,便傻了许多呢?”
九曦忍着身体的疼痛指了指自己,接着断断续续地说道:“这可是,这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好容器啊!你认为我会傻到这种地步,从他身体里出来吗?哼!北凌天,我也不怕告诉你,那血月出现之时,我便与他合成了一体!若是强行将我逼出,那么他,也得死!哈哈哈……”
北凌天冷眸一瞪,轻蔑地说道:“你在赌我不敢杀你?”
“呵,你觉得,你觉得我需要赌吗?”
“不,不!公子,杀了他,快杀了他!我好难受,你快杀了他啊!”
忽地,九曦变了脸色,面容拼命扭曲,一直以来的一张脸,竟在此时变成了两张!
暮笛,凭着心底唯一存活下来的善良与忠义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丢丢的时间!
他竟压下了九曦的魄,钻出了他的控制!
面对同一个身体,不同的两张脸,北凌天怔愣了须臾,一时间纠结不已到底该如何去做。
第74章 真假暮笛
本已张唇欲念咒语施法,岂知月芝突然出现,打乱了北凌天的计划。m.www.uu234.net
“尊上!公子!”月芝脚尖踏地,轻巧踩来,急声呼唤。
北凌天不得不放下摆咒的双手,回头呵斥:“你来此作甚?”
月芝福身答到:“回尊上话,奴婢担心公……”她弱弱地瞥了撑躺在地上,面部扭曲的暮笛一眼,心疼的很,“奴婢担心尊上还有暮笛公子的安危,这才想着过来一瞧!”
望见月芝眼中闪着暧昧的光芒,九曦略显艰难地踉跄起身,擦了一把口角的血渍,卑鄙笑道:“哈哈哈……原以为妖界只有夕殇那一粒痴情种子,没想到,如今又多出了一颗!北凌天,你带领的妖界,还真全是稀才啊!”
面对“公子”的异样,月芝不由吃惊瞪眼,“公子,公子你……”
“哼,小狐狸,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你那日日挂在心上的公子!”
明着九曦是与月芝说谈一二,实则趁隙偷偷运功疗伤。他倒十分感谢这个莫名冒出的小狐狸,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月芝伸手指着他,顿时急得团团转,“你,你……你不是暮笛公子!尊上,尊上他不是!”
北凌天忍不住皱眉抚额,“此话需要你在此与我说吗?还不快快退下!”
月芝一愣,随即明白了妖尊的意思。不等点头行礼,便幻成了她的狐狸原型,拔腿便溜。
悄悄疗伤致使身体恢复了些许。九曦睁眼瞧去,那小狐狸已跑了数丈远,顿时发怒大嚷:“想让她逃跑?休想!小狐狸,今日哪怕我被北凌天整死,拉你作垫背也不亏!”
话落,他腾地而起,展开轻功直冲月芝飞去。
北凌天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对付自己的属下而坐视不理。
待九曦刚一离开地面,他便同样跃起,在空中跨出几个大步,配合轻功一起,霎时落在了九曦的前面,大刀一舞,拦住了他的去路。
“哼,拉垫背也得看本尊同意不同意!”
九曦拉开防备,瞪眼问去,“北凌天!看来你是非取我性命不可了?”
北凌天转动了七绝斩魂刀,将刀刃对向了他,冷声吼道:“废话少说!”
“好,既然难逃一死,那我便问你,同为妖,为何紧抓着我不放?自问我九曦不曾得罪于你!”
“为何?”北凌天眯眸睨去,“因你残害人类,伤我同族!如今,又将我在人间最好的朋友作为你存活的容器,令他生不如死!以上不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你千刀万剐!”
“最好的朋友?公子,暮笛听到了……若你真当我是朋友,那便杀了他,还在犹豫什么啊?!”
眨眼一瞬,那张脸又变成了暮笛!
“暮笛,我此话绝无半句虚假!至于北府……北府我……”
“公子无需多言!是我,是我一再钻牛角尖,才会让这妖兽有了可乘之机!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若再磨蹭不定,到时只会成全了这妖兽啊!”
“好!你等我,等我……”自感有些乱了分寸的北凌天,在深呼吸凝神后,调整好了状态。
最终,他还是决定用之前所想的那个法子试一试。
血月被乌云缓缓遮挡,他趁这月色被盖,周遭完全暗黑之时,化作一缕青光钻进了暮笛的身体里。
他径直落在暮笛的心房,这颗心竟真如九曦之言,被那污浊之气染黑了大半!
往心房深处走去,只见另一个由其心神幻化而成的暮笛被九曦困在壁室里,几乎是奄奄一息。北凌天不禁怀疑,都已经是挂着最后一口气在支撑了,到底是何力量,能让他在如此情况下,与九曦争魂夺魄!
“暮笛,暮笛醒醒,快醒醒!”北凌天举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拍打了片刻,暮笛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你,你不该来……这是,这是陷阱……”
“不,待我杀了九曦,便能救你出去!暮笛,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一定要!”
“呵……好,公子,我坚持。一定,一定坚持……”
暮笛冲着他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明明已经虚弱到不行,却还是装出“我很好”“我没事儿”的样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看着他那痛苦的面庞,北凌天瞬息皱紧了眉头。按理,此时他本应变得狂躁,恨不得立即将九曦撕成碎片!
可为何他却连一丝愤怒都未有,甚至隐隐觉得有哪儿不大对劲儿?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尽快将暮笛救出。
暮笛的心神被囚,意味着眼下实际存在着的那个便是九曦。若想将他逼出,必要找到他自个儿的元神所在。
忽然,九曦的声音从心房外传来,“北凌天!别做梦妄想了,你永远都无法找到我的元神!”
北凌天犀利地环视了心房一圈,旋即厉声蔑言:“哦,是吗?九曦,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些!”
说罢,便抬起右手凝起一团青光缓缓走至暮笛跟前。
“九曦,戏演得不错!只可惜你对暮笛不大了解,否则也不会这般容易让我看出破绽!哼,你的元神,我要定了!”
随着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他手中的青光。
那团青光直朝暮笛打出,中招后的暮笛竟化成了一滩血水,洒落了一心房。
“哼,果然如此!”北凌天不禁冷嗤。
原来,所谓的“暮笛”,不过是九曦化出的一个幻象而已。
“公子。”
“公子……公子……”
“公子,我在这儿!”
“公子,我才是暮笛,我才是啊!他们都是假的!”
“不,我是真暮笛,他才是假的!”
……
突然,心房内同时出现了好些个“暮笛”争论不休。
他们模样一般,神情一般,甚连动作都与暮笛一模一样!
北凌天暗叹不好,这么多个暮笛里面有可能只有一个是真的,亦有可能一个真的都没有!
到底该如何分辨真假,才能不失手?
忽地,他灵机一动,大喊到:“暮笛,义庄的点心好吃吗?”
原以为只有一个能回答的上来,启料所有的“暮笛”都一同开了口,“好吃!不过害怕那鬼魂半夜找我来,不敢多吃!”
面对这异口同声,北凌天瞬间傻掉了。
第75章 再战
面对这异口同声,北凌天瞬间傻掉了。m.www.uu234.net
“难道是幻影分身术?!”
幻影分身,利用原主的外貌及性格特征而进行的幻术。所幻化出来的形象与原主无异。若是灵力修为够强大,甚至还可以照搬原主的思想与动作。
如此一来,就连亲爹亲娘都不一定能分辨的出来真假,更别说其他人了。
面对这般棘手的一个问题,北凌天亦是头大。若不快些想办法解决,恐怕是救不了暮笛了。
“幻影分身,必须要有原主才能施展幻术。那么暮笛……定在此内!”
几句自言自语过后,北凌天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左手握空拳将右手包围住,仅是露出伸直的二指。
他将双手往外推出,旋即闭眸念了一道咒语。
咒语出,光芒起,双眼开。
只见他原本透亮又偏浅褐色的瞳孔在这一瞬变成了红色,整个眼部被红光覆盖,犀利的好似能洞穿一切!
他一一往所有的“暮笛”身上扫去,果真如自己所料,这些虚体的身体里面根本就是空心的!
忽然,一个蜷缩抱着自己的“暮笛”引起了北凌天的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正谨慎看去之时,那人便猛地回过头看向了自己。
“公子,枯黄的树叶现在可还有拾?”
仅仅是一句看似无关紧要之话,却令北凌天激动不已。
他万般笃定,此人正是暮笛!
枯叶落地,如同夕阳西下,相似的颜色,不同的风景……
每每北凌天犯错需要逃跑出北府之时,皆是以枯叶代替时辰,悄悄摸摸地塞进暮笛怀中,告知其在黄昏时前来打掩护,帮助他出府。
这是属于他与暮笛二人之间的小秘密,从来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再加之暮笛生性胆小怕事,遇到妖物那定是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立马飞进屋去,躲进被子里,将自个儿藏的严严实实。
这些个“暮笛”,几乎都是表现出淡定冷静的模样,只有他一人,蹲着不动,瑟瑟发抖。
北凌天放下适才摆出的手势,将胳膊凑到了他的跟前,急切地大喊:“暮笛,快抓紧我!”
暮笛一听,不加思索地死死抱了上去。而其余的“暮笛”,竟如猛虎如饿狼,露出了狰狞獠牙的真实模样,齐齐向北凌天扑来。
“哼,雕虫小技!”
北凌天将暮笛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提起手掌便是一顿猛劈。
幻化之物,根本不堪一击。
不过片刻,这些假暮笛便统统爆成了一滩滩的血水,消散在了他们二人的视线中。
来不及细看暮笛脸上的表情,北凌天将他往跟前一带,脚尖往地上一点,甚连咒语都不需要念,便带着暮笛从心房飞了出去。
在外头平稳落地后,九曦猖狂的声音便再一次传来,“哈哈哈……北凌天,枉你霸世之尊,竟连身后之物是人是魂都分辨不清!真亏你将暮笛的魂魄带出,可是替我省了不少的麻烦!这下,这具**便真真正正属于我九曦了!哈哈哈……”
北凌天诧异地瞪着他,吼道:“这是一个圈套!”
九曦挑眉眯眼,冷哼到:“哼,此时才醒悟,不觉太迟了些吗?!”
“九曦!今日暮笛的魂魄我要,暮笛的身体我也要!被我的七绝斩魂刀所伤,你认为你还能坚持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眼下,让你多活一刻都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吼落,北凌天化出一把葫芦,将盖一拔,往暮笛四周洒了一圈像水一样的东西。
那圈湿润顿时变成了一座结实的屏障,将暮笛的魂魄保护了起来。
他扭头冲着他微微一笑,再猛地回过头去,右手一撑,那把七绝斩魂刀又出现在其手中。
“北凌天!”
“九曦!”
两道暴吼一前一后,惊彻了整片树林。
吼声尚在回响,那二人早已战了几个回合。
九曦之前受过伤,此时再战必定吃亏。
被北凌天打的节节败退不说,更是连回击的力气都未有。
照这般打下去,他必死无疑!
北凌天趁势死追不放,一把大刀挥舞的九曦连形都看不见。
在他的强烈攻击下,九曦再次被逼得现出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