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就凭你们?
天宗门。
在守望塔值守的弟子见天边的黑云逐渐散去,脸上一喜,转身便要去与掌门报告。
突然,一团乌黑的暗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的耳旁疾驰而过。被带起的大风刮得他直踉跄,险些撞到墙上。
他立马扶墙而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甩了甩脑袋,又望向黑影飞来的方向,傻站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不知这团黑影究竟为何物,又去向了何方,只晓得要赶紧将此事禀报给掌门。
路过镇妖塔时发现塔内有异常响动,他只是感到疑惑的停留了少倾,后又听得里头安静了下来,并未做其他多想,径直去往了幻灵殿。
兴是紧张了多日,见黑云褪去太过欣喜。到达幻灵殿后,这位弟子仅是将天边黑云散开一事告知了铜铃道长。他所遇见的黑影以及镇妖塔的异常全都抛到了脑后,只字未提。
铜铃道长得知天边黑云散尽,他便猜想妖魔一战应是结束了。便立即召集广袤无垠二位道长,以及宗门内所有三命以上的天师在幻灵殿前集合。
待全部集结完毕,他才向大家宣布,是时候与魔界好好算算归俗弟子被伤这笔帐了。
一听要为同门弟子讨回公道,讨伐魔界,众弟子皆是斗志昂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极其亢奋。
只有笑湖戈与绯霓二人怀着各自的心思,沉着脸闷闷不乐。
绯霓偷偷往笑湖戈的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师兄……为何师父要赶在这个时候去魔界?你觉得师父他当真是想要替那名受伤的师兄讨回一个公道吗?还是说……”
“你快快闭嘴!”笑湖戈厉声打断了绯霓的话,“师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还轮不到你我在此评头论足。”
“我知道,可是……”
“别再可是了,难道你想要质疑师父吗?”虽说同样是低声轻语,可笑湖戈的语气明显有些凌人,脸上的表情更是严肃。
绯霓努了努嘴,皱眉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依旧板着个脸不搭理自己,才无趣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着。
回想起方才之事,绯霓是越想越觉得无辜委屈,一双大眼遂又瞪了过去,一边腹诽一边冲着笑湖戈做鬼脸:我不过是道出心中疑问而已,凶什么凶?你是师兄了不起啊?是师兄就可以随便吼人了吗?真真是过分!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那日在小树林撞见自己与北凌天在一块后,他便没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要么爱答不理,要么视而不见,能躲则躲,话都鲜少与自己说两句。总之,俩人之间的气氛特别尴尬。
今日他又这般态度相对,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待任务完成,定要拖着他好好问个清楚,否则憋在心里难受。
“小师妹,小师妹,小师妹你发甚愣呢?”见她愣在原地发呆发的出神,走在队伍最后的弟子便好心提醒了一下,只是连呼了她好几遍都没得反应,急得这名弟子直接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掌。
这一掌拍得绯霓猛地一激灵,傻愣愣地问:“啊?啊?何事?”
这名弟子指着已经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的队伍说道:“哎呀,走了走了,得去祭坛祭天了!”
“噢,噢噢。知道啦!”绯霓寻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恰巧看见笑湖戈回过头来,径直看向自己的目光。只是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又飞快地转了过去。
那目光里,分明尽是担心。
……
因婧池的请求耽搁了一些时间,当北凌天追出魔界时,暮笛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命漓洛用狐族特有的嗅觉去追踪,漓洛放出数条小狐狸,须臾后收到的皆是同一个回复:无法查出魔尊的下落。
北凌天懊恼地一拳打在地上,咬牙切齿地低吼:“最后一刻,竟然让他给逃了!”
“尊上莫急,那魔尊受了伤逃不远,定是找着一处隐蔽之地躲了起来。只要我们冷静分析,一定可以寻出他的藏身之所。”漓洛安慰完北凌天后又扭头看向了大哥铭镜,续道:“大哥乃是狐族最为聪慧的一个,大哥想想,那魔尊会逃往何处,竟连狐狸军都无法将他找出?”
铭镜低头闭目思索了片刻,忽地睁眼说道:“有一个地方,狐狸军无法追踪!”
北凌天一听,顿时挺起了脊背,与铭镜相视一笑,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天宗门!”
“天宗门?!”夕殇重复着他们俩的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天宗门本就是妖魔鬼怪的禁地,在这世上,除却尊上外无人敢擅闯,只因妖魔鬼怪一旦进入天宗门,定是死命一条,难怪狐狸军会追踪不到他的位置。呵,这个魔尊可是比咱们狐狸狡得多啊!”漓洛肆意地甩着她那九条顺滑蓬松的尾巴,随意捞起一条轻轻地在脸上摩挲,神情高傲。
“哼,任凭他再狡猾,哪怕是上天入地,本尊也定要将他找出来!”北凌天一声冷笑哼下,将短剑往肩上一架,背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狐族兄妹,斜嘴不羁道:“哟,小的们,那还等什么?还不速速随本尊捉魔去?!”
……
为了捉拿暮笛,得到他体内的九曦内丹,铜铃道长此次集结带走了宗门内所有三命以上的天师,留下的皆是毫无经验,灵力低下的弟子,以及无垠道长。
这一回,他可谓是倾巢而出,势在必得。
待他们一行人离开后,暮笛便从镇妖塔后走了出来,一双犀利的血眸盯着已经走远了的众人,嚣张自语:“捉拿本尊?本尊不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吗?哼,就凭你们?一群无用之辈!”
他转过身面对高耸入云的镇妖塔,猖狂大喊:“妖界、魔界、天宗门……如此热闹的一场大戏,怎可本尊一人欣赏?想来你们被镇在这塔下,已有多年未曾看过戏,凑过热闹了。今日,本尊便成全了你们,哈哈哈哈……”
话音一落,塔内的污秽之物们蠢蠢欲动,以闹腾出来的巨大动静回应暮笛所言。
第196章 这便是天宗门的本事?
话音一落,塔内的污秽之物们蠢蠢欲动,以闹腾出来的巨大动静回应暮笛所言。
暮笛故意表现出一脸诧异的模样,旋即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冲到塔前,张开双臂环住塔身,激动得面部不断抽搐,表情甚是狰狞地说道:“本尊知晓了,本尊知晓了……本尊,这便放你们出来。”
他猛地往后一退,飞上塔顶,口中念落一串咒语后双手皆展二指,从塔顶将凝在指尖的灵力往塔底灌去。
两股通亮的灵力一泻而下,直穿镇妖塔,撕碎了每层塔内的封印。
顿时,被镇压的妖魔鬼怪层层破塔而出,皆以污秽暗影之态,兴奋地啸叫着,纷纷围绕着暮笛在镇妖塔的上空盘旋了许久才往人间的各个方向逃窜。
而镇妖塔,仅在一瞬间便叫暮笛捏得粉碎,亦如当年对待婧池居住的惜月宫那般,化成了废墟一片。
闻声赶来的宗门弟子见状急忙跑去通知了留守宗门的无垠道长。
无垠道长一听,大感不妙。
他迅速修书一封,要求弟子哪怕拼了性命,也一定要在掌门等人到达魔界之前,将此信送到掌门手里。
待弟子接过书信,他便携其他弟子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镇妖塔。
待他赶到后,看着毁于一旦的镇妖塔,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镇妖塔被毁,塔内污秽不知所踪,他们定会跑去祸害凡间。这下彻底完了……掌门啊,上当了啊,咱们上当了啊!眼下我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啊?!”无垠道长一边捶打着地面,一边哭诉着。
本就性格软弱,胆小怕事的他,遇到此番情景已然失了魂儿,没了对策。
“该如何是好?把命交出来,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谁?是谁在说话?”听着空中缥缈尖锐的声音,无垠道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抬头往空中望去。
不久,暮笛便拨开云雾,立在了镇妖塔的废墟之上。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脚下的天师们。
他扬了扬乌紫的嘴唇,瞪着血眸笑道:“我是谁?哈哈哈……都是将死之人了,何须知晓我是谁?世人皆传,天宗门乃是令妖魔鬼怪闻风丧胆之地,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倘若本尊今日踏平了这儿,是不是意味着本尊便是六界最强了?哈哈哈……”
“本,本尊?”无垠道长皱眉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穿着,这才得以将他认出,一颗心瞬息跳到了嗓子眼,紧张到连话都说得结巴:“你,你,你是魔尊?!”
“哼!现在才知晓本尊是谁恐怕太迟了!”一声吼落,暮笛从废墟上跃下,落在无垠道长的身旁。
他趁无垠道长不备之时,掐住无垠道长的下颚,抬起了他那张圆溜溜的脸,用嫌弃的神色盯着他,厉声问:“压制九曦的法器你们藏哪儿了?”
无垠道长被他掐得下颚生疼,好似下一瞬头颅便要被折断一般,痛得无法动弹。而守在他身旁的那些灵力低下的弟子,在得知来者乃是魔尊后,更是害怕的连连后退,互相缩成了一团,连袭击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欺辱无垠道长。
“本尊问你压制九曦的法器藏哪儿了?说不说?!”见无垠道长没有开口,暮笛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不,不知道。”终于,在他的再三逼问下,无垠道长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不知道?”暮笛愤怒地左右甩动着脖子,竟凶狠地将无垠道长单手举到了半空中,咧着血盆大口怪异地笑道:“不知道无妨,本尊有的是办法让你知道。”
说罢,他便将无垠道长往地上重重一摔,转身走向了战战兢兢哆嗦不已的弟子们。
弟子们见他朝自己走来,瞬间尖叫的想要逃走,却被其中一名弟子的话给叫住了脚步,打起了精神。
只听那名弟子喊道:“师兄师弟们,咱们可是天师,身为天师为何要惧怕他一个魔物?大不了咱们跟他拼了!”
听他说完,其他弟子皆一个两个的跟着附和。此时无垠道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真是糟糕透了,竟然会连一个小小的二命弟子都不如,真是丢尽了天宗门的脸。
“众弟子,速速布阵捉拿魔尊!”
无垠道长一声令下,弟子们迅速摆出了降魔阵来,无奈道行太浅,他们所摆之阵根本伤不了暮笛分毫。不过三两下便让暮笛给打得四分五裂,个个栽倒在地,受伤不轻。
“这便是你们天宗门的本事?”被彻底激怒的暮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用结界将倒在地上的弟子们统统圈禁了起来。
他化出一根坚韧的绳索将无垠道长捆绑在结界外的树干上,指着结界内的弟子对他吼道:“本尊再问你最后一遍,压制九曦的法器藏在哪里?你若不说,本尊数一个数,便杀一个天师,直至你说为止!”
无垠道长以为他仅是在威胁自己,以此来逼迫自己说出法器的下落,因此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倔强的把脸撇向了一旁。
暮笛摇了摇头,失望地叹了口气,旋即喊道:“一!”
一字落下,他仅是勾了勾手指,将掌心轻松一握,便见一名弟子从结界里飞出,七窍流血而亡。
见状,无垠道长这才明白他并非与自己说的玩笑话,心急如焚地大喊:“暮笛,你简直丧心病狂!不要忘了,曾经你也是凡人!!!”
可暮笛显然不想去理会他的话,而是径直念出,“二!”
话音一落,另一名弟子疯似的跑出结界,大笑三声后倒地不起。只见他抽搐了几下,之后再也没有动弹。
无垠道长惊傻得目瞪口呆,他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弟子在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愧疚、懊恼、悔恨在他的心里翻腾涌动,令他难受得快要窒息。
“说,我说,我说……但求你放过他们,不要再伤害他们了啊!”他向暮笛哭求着,心如刀绞。
见他终于肯松口,暮笛收回已经凝在了手心的灵力,走至无垠道长的跟前,故作惋惜地说道:“唉,你说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早些时候说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第197章 该死的天师
见他终于肯松口,暮笛收回已经凝在了手心的灵力,走至无垠道长的跟前,故作惋惜地说道:“唉,你说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早些时候说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无垠道长冷冷一笑,“你且更加靠近了些,离得太远,我怕你听不清楚。”
暮笛信以为真,遂又往前走了两步,微微倾斜着身子,将耳朵凑了过去。
怎知无垠道长在虚弱地连道了两句“我说”之后,猛地一口唾沫唾在了他的脸上,旋即咒骂:“暮笛!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今日哪怕你取了我无垠之性命,我都不可能将法器交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奈何不了你,总有人能奈何得了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如此的作恶多端,定不得好死!我等着,等着你的报应!!!”
“你!你!”暮笛恼羞成怒地抹去脸上的唾沫,一拳甩在了无垠道长的脸上。
顿时,无垠道长的脸颊被打的淤肿变了形,嘴角撕开了一道几乎能见着肉的口子,鲜血直流。
强忍着痛楚,无垠道长缓慢地将脸摆正。用那双豆子一般,却坚定不屈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暮笛,一言不发。瞪了片刻,他忽地将含在嘴里的碎牙和着鲜血一并唾在了暮笛脸上,而后发狂似的大笑了起来,那越笑越大的嘴里,尽是殷红。
方才的唾沫一事尚未与他算清,现下又以此方式来羞辱自己,暮笛已然怒不可遏,火冒三丈。
他可是魔尊呐!既是魔尊,又怎可容忍饶恕对自己无礼之徒?
该死的天师,他该死,他真该死!
被怒火攻心的暮笛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他疯狂地对着无垠道长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皆是用了十二分的力道,且都对准了身体的要害部位,毫不手软留情。直到踢打得累了,他才停下手来。
末了,一股强大的灵力在他的手心聚集,他把玩着这股灵力,盯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无垠道长,戏谑道:“哼,本尊不得好死?本尊必有恶报?哈哈哈哈……就算本尊不得善终又如何?你也得有命看才行啊?!放心,很快你的弟子们便会下来黄泉路上陪你了!这一程,你走的不亏!哈哈哈……”
狰狞的笑声尚在天宗门的上空盘旋没有落下,他便抬起聚有灵力的手,猛地击进了无垠道长的胸膛。
这一击,震碎了无垠道长的五脏六腑,挑断了他浑身上下的经脉,碾折了他身上的每一根体骨……
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叫落下,无垠道长永远的停止了呼吸,死不瞑目。
而他的右手食指,却在临终前奇迹般地指向了幻灵殿的方向,那儿是他初入天宗门时的拜师之地。
夺走无垠道长的性命并未让暮笛解气,他反而觉得他太经不起折磨了,很没有意思,心里更为不痛快。遂又转过了身去,走向了被困在结界里头,早已哭天抢地,无处可逃的弟子们。
一如昔日在玄铁镇北府的那个夜晚。他决定打开结界让他们一个一个的逃,再一个一个的经过自己的手,倒在血泊里。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惊恐失措,跪地求饶的模样。就像当年的自己,无人能救,无人可依,咬得双手血肉模糊才勉强逃过一劫……
让这一群毫无用处的天师去体会此种滋味,难道不比杀死一个道长更为有趣吗?
思索至此,暮笛强烈地感受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躁动。他迫切地收回结界,对着蜷缩成一团的弟子们怪声怪气地说道:“逃吧,能逃走的,本尊便饶了你。若是逃不掉……”
他回头指了指依旧被他捆绑在树上的无垠道长的尸体,忽然凶恶地续道:“那便是如他一样的下场!”
一声吼下,心惊胆颤的弟子们如同惊弓之鸟,开始四处逃跑。
他们越是惶恐害怕,暮笛便越是激动兴奋。俨然一副捕猎者之态,一双犀利的眸子早已盯住了所有的猎物,且无一放过。
正当他打算对“猎物们”收网时,数团不同颜色的光影从天而降,径直落在了废墟前,以金色的光影为头,其余均列在了他的身后,整齐划一。
……
铜铃道长一行人不过方方到达人魔两界的交界处,便听得头顶上空不断有黑鸦飞过,叫得异常凄厉悲惨。
听着这一片片诡异的惨叫,绯霓害怕的拉住了笑湖戈的衣袖,缩着脖子四处张望。
笑湖戈低下头去偷偷扬了扬唇,并未拿开她的手,反而主动地往她那头靠近了些,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绯霓愣一愣,旋即会心一笑,立马挺直了腰杆,紧跟在他的后头,似不再那般害怕了。
随着黑鸦的频繁出现,铜铃道长停下了脚步,并叫停了队伍。
他抬头望着这片晦暗的天空,心中甚是忐忑不安。
广袤道长见状便上前关心:“师兄可是在担心甚?”
铜铃道长摇了摇头,叹息道:“唉,不知此番前往魔界,是福还是祸啊!”
广袤道长想了想,安慰道:“此地已经算的上是魔界地界。在魔界,黑鸦本就是常见之物,不足为奇。既然已经决心讨伐魔界,那便不可回头。师兄万万不能因为一群畜生而扰乱了心神。你若不坚定,那咱们的天师大军,又该何去何从呢?”
铜铃道长仰头闭目,沉思了片刻后拍了拍广袤道长的肩头说道:“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
他又向大家招了招手,示意队伍原地休整后再继续上路。
队伍不过将将坐下,便听得后头有人大声呼喊,“掌门去不得,掌门去不得。”
笑湖戈机警地将来者拦在了队伍的最后头,铜铃道长闻声一跃而起,立马走了过去。
待确定此乃天宗门的弟子时,笑湖戈这才放开了他。
只见这名弟子扑通跪在地上,双手将怀里的信笺奉上,气喘吁吁地说道:“掌门,宗门出事了!”
铜铃道长一听,立即绷紧了全身的神经,颤着双手拆开了信笺。
当他一目十行地阅读完信笺后,整个人往后一踉跄,脸色在瞬息变得苍白无比。
第198章 就凭你?
当他一目十行地阅读完信笺后,整个人往后一踉跄,脸色在瞬息变得苍白无比。
广袤道长眼疾手快挡了他一把,顺便从他的手中接过信笺粗略一瞥。这一瞥,双眼便被定格在了镇妖塔被毁一行字上,无法移开。
笑湖戈与绯霓见师父师叔皆是这般震惊甚至痛心的表情,甚感疑惑。
笑湖戈问:“师叔,可是宗门有事发生?”
见广袤道长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笑湖戈也便不再多问。
此时铜铃道长用发颤的声音喊道:“所有弟子听令,立即返程回天宗门,一刻都不得耽误!”
“返程???”绯霓难以置信地看着师父,眼睛瞪得溜圆,“师父我们不是要去魔界吗?为何突然返程?难道是信里说了什么?”
铜铃道长并未回答她这一连串的问题,而是对着广袤道长说道:“来不及了,我先行一步,你且带好他们。”旋即化出飞行毯,跳上飞行毯快速地往天宗门飞去。
“师叔。”绯霓扯上广袤道长的道袍边角,试图问个究竟。怎知广袤道长并不愿意透露只言片语。无奈,她只好紧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呼他烦他。
末了,广袤道长受不了她的烦扰,这才回头甩开她的手,压低嗓音又气又急地说道:“镇妖塔被毁,塔里的污秽之物全逃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笑湖戈几与绯霓几乎异口同声。亦如两位道长方才看到信笺一样,十分震惊。
广袤道长狠狠地向他们瞪去,示意他们不要多嘴,以免扰乱军心。随后俩人都默契的噤了声,带着队伍加快了返程的脚步。
……
天宗门。
面对从天而降的北凌天以及狐族兄妹,暮笛怔了怔。他知晓他们定会对自己穷追不舍,但并未料到他们会来的如此之快。
“呵,本尊当是谁呢?原来是北凌天北大公子啊!”暮笛阴阳怪气地嘲讽着:“你这突然造访不打紧,可是吓坏了本尊的这群猎物,亦扰了本尊捕捉他们的兴致。哎,没劲儿,没劲儿得很呐!”
看着已经跑远或者躲藏起来的天师们,暮笛摇头晃脑地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造访?”北凌天侧头看了一眼被绑在大树上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无垠道长,又瞥了瞥那些藏在暗里瑟瑟发抖的天师们,眉头紧蹙,抬高音调问:“造访你吗?”
暮笛耸了耸肩,又努了努嘴,满脸的不以为然。他跳上镇妖塔的一角,指着踩在脚下的废墟,放肆无惧地说道:“你瞧瞧,你瞧瞧。连塔都没了,人也空了。什么六界第一门?简直就是狗屁!根本不堪一击!此处迟早是属于本尊的。北大公子你倒是说说,你若不是造访本尊,又是造访谁呢?哈哈哈……”
“暮笛你少啰嗦,准备乖乖受死吧!”漓洛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副猖狂狡猾的嘴脸,不待北凌天发话,便率先向他发起了进攻。
数十个回合打下,漓洛终究是不敌暮笛,被他钻了招数的空子,一掌击在左侧肩胛骨上,这一掌直通心脏,漓洛伸手去护住心脏之时,又受了暮笛抬腿踢来的一脚,顿时她被踢飞了数丈远。
见妹妹战败,铭镜腾地飞起将她从空中安稳接下,交到了北凌天的手中,安慰了一句“妹妹别怕,哥哥替你报仇!”而后与夕殇溯洄一道,提掌向暮笛袭去。
暮笛冷哼一声,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带着招式迎了上去,霎时与他们打作一团,一时间难分上下。
“尊上,漓洛无用……”漓洛轻靠在北凌天的肩头,有些虚弱地抬眼看他,眸里含满了自责。
“不,此事怎能怪你呢?你受了伤,还是少说话为好。”说罢,便将漓洛打横抱起,抱进了旁边的房间,替她疗伤。
须臾,他见漓洛伤情稳定,没什么大碍,这才招呼她好生歇息,自己则去外头与暮笛做个了结。
出来时,恰巧看见暮笛迸发出九曦的力量,化成了三头魔怪。北凌天斜嘴一笑,自我说道:“原来如此!九曦本就是上古神兽,因九头而得名。而你却是三头?呵,暮笛啊暮笛,就算你反噬了九曦又如何?终究不过是肉体凡胎,无法溶解他的全部力量!”
意外得知暮笛的弱点,北凌天霎时信心倍增。只要他不再继续魔化,哪怕没有天宗门的法器,他亦有十足的把握将他治服。
他摊开手掌,那把曾经拿来对付九曦的七绝斩魂刀瞬息出现在了手上。
他轻松地握起刀柄,将刀背于身后,连跑带飞向打得不可开交的几人奔去。
“铭镜、夕殇、溯洄,还不速速退下!”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喊下,几人敏捷地躲开暮笛的招数,迅速从作战中抽离,毫发无伤地立在了一旁。
与此同时,北凌天拔出七绝斩魂刀,以三绝断筋之力向暮笛砍去。
虽说被他躲了开去,未能砍中。但强大的刀锋之气掀起了一阵飞沙走石。沙尘迷住了暮笛的双眼,看东西甚是迷糊不清。
他揉了揉眼睛,想要揉出眼中的沙尘。亦是此时,北凌天提起大刀再次向他砍去。
这一回,他念起了咒语,咒语与大刀融为一体,瞬间产生了五绝气奄之力。
北凌天颇为自信地大吼:“九曦尚且敌不过这五绝气奄。暮笛,就凭你?”
眼看着大刀就要从自己的头顶落下,暮笛的瞳孔竟在这一刻开始恐惧缩小。直至北府被屠,自己发誓要跟随一生的公子变成妖族至尊,月芝被辱死在自己怀里的所有场景在脑海中不断上演,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他的心脏,令他无法呼吸……
他崩溃的抱头痛喊,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霎时吞噬了他的全部血液,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份因子都在燃烧异变。
就这么短短一瞬,竟从三头之上衍生出了六只头颅!而那衍生出来的六只头颅同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无比的獠牙,在七绝斩魂刀落下之时咬了上去。
见势不妙,北凌天立即收回了七绝斩魂刀,一个筋斗回到了地面,与铭镜几人喊道:“暮笛已进一步魔化,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了。你们快带漓洛离开此地,务必找到铜铃道长,求他相助一臂之力!”
“不用找了!”忽地,一个铿锵坚定的老者之音从空中传来。
第199章 一切皆是命数
“不用找了!”忽地,一个铿锵坚定的老者之音从空中传来。
众人不过刚抬头,那老者便站在了捆绑无垠道长的那棵树旁。
原来此人并非他人,正是铜铃道长。
只见他嚓嚓两下便切断了绑绳,将无垠道长接下,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而后用手合上了无垠道长那双充满恐惧、不甘,不愿闭上的眼睛,盘腿而席,摆出指型,念起了往生咒来。
咒起咒落,整个过程铜铃道长的面容都平静如水,让人根本无法看出他心里有多么的难过。
之后,他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道袍,并将它脱下盖在了无垠道长的身上。
当道袍缓缓盖住无垠道长面部的那一刹那,几滴清泪从铜铃道长的眼中滑落,径直滴在了无垠道长的脸上。
滴落的泪水如同一朵朵纯净的晶花,绽放又很快地凋零。少倾,他才颤了颤干裂泛白的唇,哽咽道:“师兄,我一定不会让你枉死!”
泪水风干,他的脸一黑,带着无垠道长的怨与恨一同起身,面向了暮笛。
而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暮笛,竟然以事不关己之态,抱手立在废墟顶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十分冷漠无情。
他见铜铃道长看向了自己,玩味似的对铜铃道长拍手讥讽起来:“啧啧啧,真是好一个师兄弟情深啊!知晓的,是你死了个师兄,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死了亲爹呐!哈哈哈哈……”
刺耳难听的话语一出,站在旁边静观其变的北凌天等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齐齐望向了铜铃道长这头,对他甚是担心。
只见铜铃道长二话没说,拔出腰间的一只铜铃,晃晃几下便变成了一把锥形利刃。他手持利刃,弹腿向暮笛飞去。
“哼,雕虫小技。”暮笛冷冷哼哧,纵身翻了一个跟斗,轻松躲开了他的这一击,旋即发起了迅猛的反击。
二人激战之时,铭镜突然问北凌天:“尊上,为何整个天宗门就只有铜铃道长一人?其他人呢?”
北凌天往周围看了一圈后答道:“若本尊猜得没错,此刻他们应该是在从魔界返回天宗门的路上。”
“魔界?这是为何?”几人异口同声。
“为何?”北凌天斜嘴一笑,“呵,那便要问铜铃道长自己了!”
砰!嚓!砰!
突然,接连几声巨响将几人的目光引了过去。竟是铜铃道长被暮笛从空中打落,跌入地面之时发出的猛烈地撞击声。
“铜铃!”北凌天大呼一声。方方迈出腿去,想要看看他的伤势如何,岂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侧一闪而过,先他一步奔跑到了铜铃道长的身边。
他定睛一看,惊喊:“霓丫头?!”
不止是她,笑湖戈与广袤道长以及天宗门的所有弟子都赶了过来。
谷北凌天悄悄从人群中退出,回到狐族兄妹的身边,小声传达让他们带着漓洛赶紧撤离的命令。
漓洛拼命摇头,表明不想让他一个人在此面对,自己想要留下来陪他。
见状,狐族兄弟亦附和,同意漓洛的意见,都想要留下来陪他并肩作战。
谁知北凌天沉脸一吼,以妖尊之令不得违抗为由,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天宗门。
待他们一走,北凌天便径直走向绯霓,欲安慰,却发现她早已哭成了泪人,瞬间心疼不已。
现在这般场合,绯霓根本没有心情去顾及到他,他也无法与她搭上话。见是这般场景,他只好无奈地退到了人群后头,在暗中默默注视着她,并观察着情况,准备随时保护她。
“暮笛!你竟杀我师伯,伤我师父,毁我镇妖塔!我跟你拼了!”面对这突发的一切,笑湖戈崩溃到发狂,失去了理智。
他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赤手空拳地与暮笛对抗。不过十招而已,便让暮笛击中了胸膛,摔落在地,顿时口吐鲜血。
“你们,你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你们可是……”铜铃道长躺在绯霓的手臂上,指着硬来受伤的笑湖戈,又急又心疼地说道:“你们可是天师啊!怎可与魔硬碰硬?”
天师?
铜铃道长之言犹如当头一棒,令笑湖戈猛地一震,幡然醒悟。
是啊,他可是专门对付妖魔鬼怪的天师,他怎可被常人的七情六欲乱了心智,扰了心神,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初心,变得这般堕落无用?
思索至此,笑湖戈双手撑住地面爬了起来。他随意地擦掉嘴角的血渍,跌跌撞撞地走到铜铃道长的跟前扑通跪在地上,与铜铃道长磕头认错。
铜铃道长拍了拍他的肩,虚弱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既已察觉到问题所在,想来必有办法化解。起来吧,别跪着了。”说罢又扭头看向广袤道长,不过刚张开嘴说出一个“师”字,便被暮笛猖狂尖厉的声音打断。
“原来你们天宗门竟然是这般不堪一击啊?还说什么六界第一门?依本尊之见,简直就是六界第一废物!哈哈哈……还有谁,想要过来送死的?都一块儿上了,省得本尊一个一个的对付,打得都不过瘾!”
暮笛一边挑衅着,一边不断地摇晃着他的九个脑袋。黏糊的口水从九张血盆大口中流出,甚为恶心。
此时,北凌天趁机隔空传音至绯霓的耳朵里。提醒她,让她去问铜铃道长要镇压九曦的法器,再与他一起配合对付暮笛,只有这样才能将暮笛治服。否则,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葬身于此。
听完最后一句,绯霓心里狠狠抽了一下,急忙点头答应,抹干净眼泪问铜铃道长:“师父,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是不愿与北凌天一道吗?镇妖塔毁了,师伯也没了!暮笛魔性大发,单凭我们该如何与之抗衡?”说到此处,她又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拼命平复情绪,抽噎续道:“若是您不愿,可否将收拾九曦的法器赐予徒儿,让徒儿与他携手作战?”
铜铃道长艰难地从绯霓的臂膀中坐起。他看了看笑湖戈,又看了看无垠道长的尸体,再看了看已经狼藉不堪的天宗门,思索了片刻后叹气道:“看来,一切皆是命数啊!罢了,罢了!”
第200章 看妖是如何降魔的
铜铃道长艰难地从绯霓的臂膀中坐起。他看了看笑湖戈,又看了看无垠道长的尸体,再看了看已经狼藉不堪的天宗门,思索了片刻后叹气道:“看来,一切皆是命数啊!罢了,罢了!”
“啰啰嗦嗦地在说些甚?!本尊都已等得不耐烦了!你,就是你!”暮笛忽然将九头对准了广袤道长,指着他吼道:“你且上来与本尊玩玩儿!只要打败你们所有人,本尊便是六界最强!六界最强!哈哈哈……”
狂笑未止,暮笛便迫不及待地凝起灵力直对广袤道长。
广袤道长不紧不慢地甩动他的拂尘,抛向空中,熟练地画出三道符,又迅速闭眼掐诀念咒。
当他睁眼的一瞬间,只听一声“去!”三只灵兽破符而出,直向暮笛袭去。
“有点儿意思。”暮笛收起灵力,在三只灵兽之间来回翻腾旋转,却始终不见出手。而这三只灵兽,在他的躲闪之下竟然无法伤他分毫。
广袤道长见灵兽们奈何不了他,遂再次掐诀念咒。顿时,三只灵兽的体形增大了好几倍,与之前相比亦更为凶猛。
这一变化,似激起了暮笛的兴致。他兴奋地龇牙喊道:“有意思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随后不再躲闪,与巨大的灵兽们开始了正面交锋。
广袤道长操控着灵兽在空中与暮笛打斗了上百回合,他甚至将灵兽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除却撕咬破暮笛胳膊的一层皮外,再也无法近他的身。最后纷纷被他打败,爆成一团团的烟雾,恢复成道符的模样,从空中缓缓飘下。
广袤道长本就与灵兽道符为一体,灵兽受伤战败,他的身体亦同样受到了影响。
他一手护在胸口处,弯腰看向铜铃道长,拱手摇头道:“掌门师兄,我尽力了。”
而另一边,被灵兽伤了的暮笛愈发地兴奋起来。见无人再主动上前与他一战,他开始将魔爪伸向了宗门内的所有天师。
说时迟那时快,铜铃道长忍住五脏六腑的痛楚大喊一声摆阵!天师们便在广袤道长与笑湖戈的带领下,摆出了锁灵阵,将暮笛围困在了阵中央。
为了破阵,暮笛围着天师们乱打一通。可不论他怎么出招,都无法破阵而出。此回,他终于认真了起来,在找准阵眼后,将锁灵阵一举击破。
见阵型被破,摆阵的上百名天师在笑湖戈的带领下,齐齐攻向暮笛,而暮笛亦是打得好不畅快。
趁他沉浸在打架中,铜铃道长让绯霓赶紧扶他回幻灵殿取法器。当绯霓接到法器时,铜铃道长又将腰间剩余的两只铜铃取下,交到了她的手上。
他与绯霓交代清楚,告诉她如何使用法器与铜铃,最后,他说自己受伤太重需静心疗伤,将绯霓赶出了幻灵殿,并且闭上了大门。
绯霓明白这只是师父找的借口,以他的脾性,怎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闭门疗伤?莫不是他想要做极端之事?
想到这儿,绯霓心急地拍打起大门来。可不论她怎么喊,怎么捶门,铜铃道长就是避而不见,生生把自己困在了殿内,不愿出来。
无奈,绯霓只好紧紧护住法器与铜铃,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并与他保证定会替师伯报仇,收服暮笛,只望师父能够等他们回来,万万不要做傻事。随后起身往镇妖塔奔去。
冲到镇妖塔前,绯霓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几乎三分之二的弟子被暮笛打趴在地,伤势颇重。而广袤道长与笑湖戈二人亦是以受伤之躯在苦苦支撑。
绯霓喘着粗气扭转脑袋看着北凌天心急如焚地喊道:“北凌天,你还站在那儿作甚?难道你还要继续坐视不理吗?”
“霓丫头我……”北凌天被她这一嗓子吼得有点儿莫名其妙。当他看见绯霓与自己挤眉弄眼时,顿时明白了,她已拿到了法器。
“小师妹,此乃咱们宗门之事,与他一个外人有何干系?不,不对,他是妖,怎可与人相提并论!”处在激战中的笑湖戈听见绯霓的喊话霎时偏了心思,目光不自觉地往北凌天那边望去。
就在此时,暮笛甩出一只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咬向笑湖戈。
笑湖戈猛地回过神来,发现为时已晚。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暮笛的头颅袭向自己却无法躲避。本打算闭上眼眸接受残酷的现实,却在半路突然杀出一道身影,将暮笛的头颅一刀劈成了两半。
头颅被砍,暮笛的灵力顿时四处飞散,仅在一瞬间,他的灵力便被夺去了九分之一。他抱着剩余的八只头颅,发出声声震耳欲聋的哀嚎。哀嚎声在天宗门的上空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与此同时,笑湖戈有些痴愣地看着那个勇猛又敏捷的身影,羞愧与骄傲的自尊同时涌上心头。
“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妖救了你?今儿个这事儿,本尊管定了!”北凌天将滴着血的七绝斩魂刀往肩上一放,微斜着身子,偏着脑袋冲着他斜嘴一笑,“哟,天师。你且看仔细了,看妖是如何降魔的!”
话落,北凌天转身腾空而起,直直飞至暮笛的上方,单脚立在暮笛的其中一只拉长的头颅上,提起锋利无比的七绝斩魂刀对准暮笛,向已经准备好了的绯霓喊道:“霓丫头,该你了!”
绯霓冲他点了点头,旋即拿出两只铜铃,化成两张坚不可摧的玄铁网,抛向空中。
刹那,两张大网变成了四张小网。当绯霓的咒语念定,那四张小网紧贴住了暮笛的四肢。瞅准时机,她又一次念起了咒语,只见玄铁网紧紧地网住了暮笛的手脚,令他动弹不得。
趁机,北凌天的七绝斩魂刀亦再次挥下,斩断了暮笛的又一只头颅。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一口气斩下,暮笛的灵力已耗损了大半。一颗颗光秃秃的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与空气中的尘埃染为一体,结成暗红色的细微颗粒,凝在阴沉沉的天空中,晦暗一片,似雾非雾,似雨非雨。
第201章 都过去了
一口气斩下,暮笛的灵力已耗损了大半。一颗颗光秃秃的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与空气中的尘埃染为一体,结成暗红色的细微颗粒,凝在阴沉沉的天空中,晦暗一片,似雾非雾,似雨非雨。
被砍掉头颅的暮笛开始暴走。
他挣脱了束缚住自己手脚的玄铁网,双手生出锋利的长甲,以长甲为利刃,向绯霓扑去。
北凌天踮脚俯身飞下,抢在他伤害绯霓之前将他拦下,并大声斥道:“暮笛,休想伤霓丫头半分!”
“霓丫头?”暮笛重复着他的话,脑海中不自觉地出现一个瘦小的女子身影,却无法看清楚模样。
“霓丫头,霓丫头……月芝……”他反复念着绯霓的名字,转而脱口而出的月芝二字令他睁大了血眸,心脏猛地一抽。
他顶着仅剩的四颗脑袋,在原地徘徊打转,不断地念着、喊着:“月芝,月芝,月芝……是谁?是谁?你究竟是谁?!”
忽而,脑海中的瘦小身影转过了脸来。他终于看清楚了她。是月芝,是他日夜思念,却阴阳两隔,再也无法相见的月芝。
记起月芝的他,似乎唤醒了心底一小片的柔软之地,变得更为痛苦不堪。他再次发狂暴走,一掌掀飞了北凌天不说,更是在天宗门内四处乱闯,摧毁了座座道殿,打伤了弟子无数。
“法器呢?法器呢霓丫头?”北凌天一边紧追着,一边问跟在身后的绯霓。
绯霓往布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桃木盒。她把盒子拿在手里晃了晃,回道:“法器在这儿。”
北凌天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去拦截住暮笛,你记得,在我与他交手之时便将法器投下。”
“好,我知道了。”因事态紧急,绯霓来不及多想,便应允了他。
事后她才得知,若使用不当,此法器便会将北凌天一同收了。尚好尚好,师父教她的咒诀没有用错。
几番追击下来,北凌天成功将暮笛拦下,阻止了他更进一步的破坏与暴走。
另一边,绯霓与他亦是配合得默契十足。从开盒到抛出法器,再到收服暮笛。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出半点纰漏。
当她合上桃木盒,以咒符封盒,保证暮笛再也无法逃脱的那一刻,她终于松了口气。但再也掩饰不住,蹲下身去,嚎啕痛哭了起来。
北凌天立刻收起七绝斩魂刀,快速走到她的身边,同样蹲下身去,将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安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很痛苦也很疲累。霓丫头,过去了,都过去了……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给你依靠,做你的后盾,护你,爱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绯霓怔了怔,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少倾,不顾一切地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直到哭得累了,哭得痛快了,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哭归哭,正事儿不能忘。她一抹眼泪,十分认真地与北凌天说道:“师伯已逝,师父受了伤已是悲痛欲绝。笑师兄与广袤师叔等人都被暮笛打成重伤。求求你,帮忙救治我的家人们好不好?眼下也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霓丫头……”北凌天心疼地拨开搭在她眼前的一缕青丝,柔声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是你的事,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会义无反顾。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你口中的家人,与你并肩牵手而行。”
绯霓从他的怀里抽离,扑闪了几下挂满晶莹的睫毛,点头又摇头。
北凌天看得懵懵的,旋即捧起她的脸颊噗嗤笑了起来。他宠溺地揉着她有些凌乱的乌发,忍不住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过后,他传音至妖界,命妖界所有的治愈精灵立即前往天宗门替天师们疗伤。他又将狐族兄弟召回,与他一同收拾起天宗门的废墟残骸来。
在他与众妖的帮助下,不过三日,天宗门便恢复到了往日的模样。只是那座集结了往届掌门与祖师爷灵力的镇妖塔,他无法修复。
他向绯霓允诺,虽无法修复镇妖塔,但从塔里逃脱的污秽之物,他定一一替她收回。
言出必行。果真不出十日,北凌天便将逃走的妖魔鬼怪悉数收压,一并交还到了她的手中。
绯霓双手托举着镇压暮笛的桃木盒,以及那只装满妖魔鬼怪的乾坤袋,跪在幻灵殿的门口,求铜铃道长出来一见。
这一跪,便是一天一夜。
大伤初愈的笑湖戈不忍看小师妹如此,便陪她一同跪着。
原想劝说笑湖戈离开,当她看到他那坚定的眼神时,绯霓知晓,劝也无用,便随他去了。
第二日清晨,幻灵殿的大门终于被打开,铜铃道长容颜憔悴地从里头走出。
两人一喜,互相搀扶着站起,迎上前去。他们高兴地喊着师父,喜极而泣。
铜铃道长握上他们的手,和蔼地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走吧,去正殿,为师有要事宣布。”
到达正殿,铜铃道长让笑湖戈通知各门弟子前往正殿的前坪集合,又叫来了广袤道长。
待人到齐后,他才缓缓起身,走上正殿前坪的祭台,朝着正北方向烧了三炷香,随后面向大家,宣布从即日起,由笑湖戈接替无垠道长,掌管清灵门。
话语一出,前坪顿时议论纷纷。笑湖戈更是感到震惊。
铜铃道长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后又返回到座位,从桌上的锦盒里取出一枚玉印,托至胸前,对大家说道:“今日要说的第二件事,便是从今往后,我将卸下天宗门掌门一职,并交付给广袤道长,从此不再过问世事!另,天宗门弟子绯霓,降妖除魔,拯救天宗门于水火之中,已是功德圆满,特许其归俗,享俗人之安乐。”
“师父……”绯霓听后心一急便跑上了祭台,拉住铜铃道长的手问:“师父,为何要徒儿归俗赶徒儿走?为何?”
铜铃道长甩开她的手,并未与她做过多解释,只是反问了一句,“可还记得昔日你在祖师爷面前所起的誓?”
待完成一系列的掌门交接仪式后,他才让几人随他一同回到了正殿。
第202章 但求你幸福安好
待完成一系列的掌门交接仪式后,他才让几人随他一同回到了正殿。
“师兄,你当真要归隐山林吗?”不等铜铃道长坐下,广袤道长便有些迫不及待与他确认。明面上是关心他,实际上生怕刚到手的掌门之位给飞了。
铜铃道长点了点头,“嗯,经过此役,发现许多事都已力不从心。是我的固执与偏见,以及决策的错误才害了无垠师兄,我愧对祖师爷与师父的期望,更愧对那么多枉死的弟子们啊!”
说罢,他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僵硬地坐下,一双布满皱纹的老眼开始泛起了泪来。
广袤道长将拂尘换了一边搭着,故作难过地上前劝道:“师兄,你怎可把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不是你的错。”
“是啊师父,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该死的魔尊,将我们天宗门残害至此!您若是归隐了,幻灵门的诸多弟子该怎么办?”笑湖戈紧接着广袤道长的话说了下去。师父归隐,他是舍不得的。若是能劝得动自然再好不过。
唯独绯霓红着眼默不吭声的站在一边。
她当然知晓师父在祭台时所说之言为何意。回想起初入天宗门时在祖师爷神像面前所发的誓,再看看现在违背誓言的诸多举动,她便胆战心惊。
眼下她并非不想与笑湖戈他们一同劝慰师父,只是她更担心若被归俗,她一个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之人,又该去哪里?更何况,她根本就无法抛舍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师傅,更无法放弃在天宗门的一切。
面对大家的劝说,铜铃道长摆手道:“我心意已决,你们谁都不要再劝了。”
“师父,那我呢?”绯霓眼巴巴地望着他,紧张小声地问。
铜铃道长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走过她面前后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她负手叹息道:“唉!霓儿啊,你本就不属于这里,让你归俗也是为了你好。再者,你已动了凡俗之心,恐怕这小小的天宗门,圈的住你的人,也圈不住你的心呐!”
绯霓急切地转到他的眼前,抬头看着他,苦苦哀求:“自打徒儿出生起便是由您一手带大,是您将徒儿从深山老林中拾得。若没有您,恐怕徒儿早已成了豺狼虎豹的口中食,您就是徒儿的再生父母,天宗门就是徒儿的家啊!您现在赶徒儿走,徒儿又能去哪儿呢?师父,徒儿求你了,不要让徒儿归俗好不好?”
话落,她猛地拉上铜铃道长的手,跪了下去,双眼噙满了泪水,悔恨交加地继续哀求:“师父,徒儿错了,徒儿真的知道错了。今后不论您让徒儿做甚,徒儿都愿意,但求不要将徒儿赶出天宗门。”
这可是铜铃道长亲手带大的弟子啊。在他的心里早就将绯霓视为亲生女儿一般。看她如此,他又何尝不难过心疼。只是她所犯下的错,岂止是一两句道歉就能弥补的?日后若是她与北凌天之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待那一天,她还能完好无损的抽身吗?如今他忍痛以归俗为借口让她离开,为的就是在自己归隐前护她周全。
至少,离开天宗门,舍去天师的身份,她便不必承担誓言带来的压力,更没有天师与妖自古不两立的顾虑。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哪怕那个人是妖尊。
想到这儿,铜铃道长狠心地甩开她的手,沉脸厉声吼道:“够了,你不必再多说了。让你归俗是为师与你广袤师叔商议好之事。这也是对你近些日子为宗门尽心尽力的恩赐。明日清晨你便与你师叔做好归俗仪式,想来,会有人在宗门外等你!”
“我?”广袤道长被这顶从天而降的大锅甩得有些懵。
他一边追着因害怕继续说下去定会心软,从而大步离开的铜铃道长,一边甚是哭笑不得地喊道:“师兄!你这,你这何时与我商议过了?”
刹那间,殿内只剩下了绯霓与笑湖戈二人。
“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二人彼此沉默了良久,笑湖戈才率先开了口。
绯霓听后不禁发出一声苦笑,“师兄,连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笑湖戈浅笑回道:“我是怎样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师父都是真心希望你幸福。师父说的对,你不该被禁锢在天宗门,被天师的身份所束缚。你应该有更加广袤的天空,有更为值得的人与事让你去追求。”
此时,绯霓再次沉默了下去。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笑湖戈之言,好似他说得很有道理,又好似一点道理都没有。
“究竟该何去何从,这些天想来你心里也早已有了答案。去吧,去勇敢地追求你想要的一切。无需顾忌,更不要有负罪感。师兄永远在背后支持你!若是哪天受了欺负,尽管回来天宗门,师兄给你出气。”
“负罪感?答案?外面的天空……又会是何种模样?”绯霓迷茫地抬眼望着窗外那一片片湛蓝,问:“师兄,你说人为何一定要做抉择呢?这世间难道就没有两全之法吗?”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尚有抉择的权利,而我?呵……”
我只能忍痛看你离开,甚至连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勇气都没有。罢了,毫无选择又怎样?但求你幸福安好。
笑湖戈苦涩一笑,在她身后约摸两尺开外的地方立着,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她的侧脸。与她在天宗门共度无数个日子,他知晓她可爱活泼,爱惹事,又调皮。可今日他才真正看清,原来她是这般的好看。
多看几眼吧,将她的模样深深刻进脑海里,嵌在心里。待过了明日,想再见就难了。
见他话说一半便没了声,绯霓扭过头来想问上一问,却遇上了他慌张躲闪的目光。
“师兄……”
绯霓刚有些好奇地喊出他的名字,便叫他给急忙打断,抢过了话去:“小师妹,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屋去准备准备明日之事吧。早些收拾不至于显得那般匆忙。明日想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今夜早点休息。明日,明日一早我便来叫你。”
说罢,他尴尬地抿嘴笑了笑,旋即落荒而逃。
第203章 大喜(完)
翌日。
天边不过刚泛白,笑湖戈便收拾妥当,以最好的状态去见绯霓。
从绯霓进入天宗门的第一日起直至现在,上千个清晨,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她的住所门口,要么唤她起床,要么给她送早膳。不论风霜雨雪,无一落下。
昔日初识的情景尚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发生一般。今日却是说离去便要离去,这叫人怎么舍得?只要一想起平日里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晃悠的小师妹今后再难见上一面,笑湖戈忍不住狠狠心酸了一把。
“师兄你眼睛怎么了?怎么红红的?”绯霓开门出来时见笑湖戈双眼通红,关心问道。
“没,没什么。”笑湖戈躲到一旁扯起衣袖试了试眼眶,回头笑道:“许是沙子迷了眼。对了,膳堂的早膳我还替你热着,要不现在去给你端来?”
绯霓摇了摇头,失落落地说道:“不了,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她用力吸了口气,勉强撑起一个微笑,又言:“走吧,咱们去正殿,别让师父与广袤师叔久等了。”
笑湖戈亦勉强撑起一个微笑,点头回应:“嗯,好。”
归俗礼并不复杂,从仪式开始到结束,前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最后,铜铃道长亲自摘下了绯霓的天师冠。一袭乌黑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顿时倾泻而下,衬得她的脸颊越发的白皙透红,着实惊艳了在场的各位。
铜铃道长不禁叹道:“是啊,这才是你该有的模样。多好啊!”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根刻着雏菊的银簪来,递到她的跟前,“这簪子,算是为师送你的归俗礼吧。在山里遇见你时,恰好周围开遍了这样的花。为师希望你能如这山花一般,永远天真烂漫下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绯霓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银簪,几度哽咽落泪。
她利落地将长发盘起,插好银簪,跪地向铜铃道长行礼后,连磕了三个响头。
旋即挺起腰背,拱手道:“师父对霓儿的恩情,霓儿永生难忘。今后不论霓儿身在何方,定时时惦念着师父。还望师父照顾好自己,多加保重。”
“起来吧起来吧。”铜铃道长一手去扶她,一手捂着脸,再也没能忍住,像个孩童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广袤道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把他拽到了边上,半安慰半指责地说道:“师兄啊师兄,你瞧瞧你,这么多弟子在呐,你这成何体统啊?”
铜铃道长老泪一抹,不以为然地大声怼骂:“我的宝贝弟子都要走了,我,我哭一下又怎么了?又不是你的弟子归俗离开,你当然不难过了!”
一时间广袤道长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气呼呼地甩甩衣袖,把脸转向一旁,随他去了。
而另一边……
当北凌天得知铜铃道长让绯霓归俗之时,便兴奋地不眠不休,一点一点地数着时辰过日子,短短的几日竟犹如过了千年。
好不容易盼到了今日,天还没亮,他便命妖侍取来了新做的衣袍,又仿着民间当下最盛行的男子发髻梳理了头发。上下左右反反复复地打量了个仔细,直到看着满意了,他才带着给绯霓备好的归俗礼高兴离开。
不过刚一出宫门,便见漓洛在门外侯着。
北凌天眉头一蹙,厉声责备值守的妖兵:“怎么回事?狐尊来了怎不见通传?”
那妖兵立马跪下解释:“禀尊上,是漓洛大人不让小的们通传。”
“是,是我不让他们通传,还望尊上莫要怪罪他们。”漓洛上前向北凌天行了礼,旋即看向了妖兵,柔声道:“你快起来吧。”
那妖兵甚是诧异地抬头看了看漓洛,又看了看北凌天,随后低下了头去,不敢起身。
“既然如此,今日便饶了你!起来吧。”北凌天发了话,那妖兵这才哆嗦起身退到了自己的值守位子上。
“你可有事?”北凌天一边问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边。
“噗。”见此模样,漓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尊上这是要去天宗门接绯霓吧?瞧你这着急的样子。我又不是来阻拦你的。”
北凌天怔愣了半晌没搭话,觉得漓洛有点不像漓洛了。
他是何心思,漓洛自是明白。今日前来便是想要告诉他,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过去,是我太执拗,太自私,总想将你据为己有。认为这世间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经历了这般多事情,现下也终于想明白,在一起很重要,可你的幸福更重要。”
话说至此,漓洛抬眼看着他浅浅一笑,很是认真地续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所以,我选择放手。虽然会很痛,但总好过在彼此拉扯,自我折磨中无法自拔。尊上,漓洛祝福你,祝福你们……”
虽说对她态度的转变感到很是惊讶,但北凌天的心里终归是高兴的。至少她能想明白,也便不会再继续做出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事情来了。
“漓洛……”北凌天轻声唤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只可爱调皮的小狐狸。
只是这一唤令漓洛飞快地转过了身,垂头催促:“尊上你还不快些去,莫耽误了时辰,让绯霓等急了。”
“好。”北凌天应着,大步流星地走了开去。
待他走远了些,漓洛才敢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哽咽地自语:“尊上,漓洛只想保留这残存的最后一丝尊严。”
话落,两行清泪从她的眸中滑落。
狐族之泪,何其珍贵?向来只为所爱之人而流,且一生只此一人。
……
天宗门。
绯霓在正门口与笑湖戈还有广袤道长一行人一一道别。她等了许久,甚至扯起脖子往里头看,都没能等来铜铃道长,只好失落落地作罢。
“小师妹,你莫怪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离别的场面。”笑湖戈看出了她的心思,遂安慰道。
绯霓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师兄。这一别,日后还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你与师叔都要照顾好自己。”
“霓儿,你才是要多加照顾好自己啊。不过有妖尊的庇护,想来你也会过得很好。”广袤道长接过她的话说道。
绯霓苦涩地笑了笑,看着笑湖戈说道:“那,我走了?”
随后她扯起脖子故意朝宗门里头大喊:“我走了啊,我真的走了啊!那什么,我一定会找机会来看你们的!”
躲在一处的铜铃道长听了此话,立马端不住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霓儿,霓儿!”他焦急喊住已经转过身去,准备跨出门槛的绯霓,一奔上前,顿时老泪纵横。
师徒二人相拥而泣,就连一向心硬的广袤道长都不禁动容。
又是久久的一番话别,末了,终究还是抵不过分别。
门外,北凌天通过灵力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对绯霓很是心疼,也更加下定了决心,这一世,定要好好待她。
……
接到绯霓后,二人并未返回妖界,而是直接去往了翎羽与雪姬生活的小镇。北凌天早早地便在这座镇子给她置办了一处鸟语花香的独立院落,布置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这个镇子,是他继上回人妖共处计划失败后,再次开启计划的第一座小镇。这座小镇已经入住了近三分之一的妖族。
他们与凡人和平相处,从未惹是生非,亦是真正的以凡人姿态在此地生存。加之有了北凌与绯霓的幸福模范,时不时在大街上秀个恩爱,羡煞旁人。妖族们纷纷效仿,生成了一片人妖共处的和谐景象。
……
婧池以魔族公主的身份接管了魔界,成为新一代魔尊。而夕殇亦被北凌天特许,以妖魔两界需加强联络为由,作为使者留在了魔界,陪伴在婧池的身边,为她分忧解难。
很快,魔界恢复了以往的秩序。婧池下令全魔族休养生息,尽快调整战后的消极状态,并颁布了新的魔令。其中便有一条,允许妖魔两界通婚往来。
新魔令颁布不久,北凌天便替老狐尊做了一回主,叫上了铭镜,亲自前往魔界替夕殇提亲。
过后,两界共择一良辰吉日,为婧池和夕殇在妖界举办了一场盛世婚礼。其中,翎羽与雪姬一家以及在小镇生活的所有妖族都被邀请回界,做他们两人千年之情的见证人。
见到他们在人间生活得如此潇洒快活,不少妖族便争着抢着要与他们一同去往人间。
就在众妖最为热闹之时,绯霓身着金丝镶边,玉石水晶镶嵌,图案栩栩如生的大红喜服,头戴金钗凤冠,盖着红盖头,在两名妖侍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吸引了众妖的目光。
见此,北凌天欣喜一笑,褪去外面的浅色长袍,换上新郎喜服,迫不及待地走下殿堂,前去迎接。
这一举动,令在场的诸位霎时明白了这位身着凤冠霞帔之人是谁。
在众妖的簇拥下,北凌天掀开绯霓的红盖头,直接将羞涩不已的她打横抱起,抱上了殿堂,并向所有人宣布:“从今日起,她便是你们的妖后!”
双喜临门,大家不约而同地举杯祝福,高呼着“妖后”二字,十分兴奋激动。
而远在天宗门的笑湖戈,立在守望塔顶,眺望着妖界的方向,释然一笑,口中呢喃着:“祝福你,小师妹。”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