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1章 勿忘初心
“子皓为官清正、思虑长远，不但造福百姓，对士学扶持、对后进的指导，可称我辈士子典范。”
“你旁的不好学，对士学扶持、对后进的指导，我到是可以学之一二，以后也让南华州士学蓬勃发展，让更多的士子成为天下栋梁，多些有识有用之子，而少些贪赃奸佞之官。”
“清风兄所言甚是，若这天下像你我这样的官多一点，像你我上任这样的贪官少一点，便是百姓之福。”
“咱们为官不但是为民造福，若能发掘人才、以身作责培养出积极向上、正直廉明之士，也是为朝廷造福，为君王分忧。”
“虽你我几人之力，也就是点点夏夜萤火，但若聚少成多，也可照亮一方天空，也算尽以绵薄之力，不枉寒窗苦读、一展抱负。”
叶子皓一脸认真地说道。
许清风本心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言轻力微，此时看到身为士子之首的叶状元有如此抱负感慨，心下也是激动不已。
这翻推心置腹的谈话，也让他们以后的交情更可靠。
“多谢子皓举荐，让小兄也有一展抱负的机会。”许清风下了马车还朝叶子皓深施一礼，以示谢意。
“不必言谢，各尽本份，为君分忧。”叶子皓在车窗边也还了一礼，笑道。
许清风的小厮和城守府的大总管也在门外候着，此时连忙走上前来。
马车继续向前行，叶子皓看着车窗外的天边月色，心中微叹。
南华州这边总算能卸下一副担子了。
听闻青华州新任城守在全城百姓的监督下日子依然不好过，大户们更是不会去结交这位城守，只要这位城守有半步走错，就会被全城讨伐，过得相当憋屈。
对此，叶子皓再次深表同情，又觉得好笑。
而他也不可能再伸手去管以前的事情，他的目光只能放到将来，放到更长远的仕途上，位高权重，居高位才能做更多事情。
叶府正院里，叶子皓回来时能看见东屋里亮着灯，却很安静。
厅上，秦李氏和许孙氏都在，她们的女儿秦春和许兰也在，两对母女正在厅上往西屋门外低声说话。
月光照进厅上，再加之一柱灯台，厅上很是亮堂，看见叶子皓回来，连忙起身行礼。
“大人回来了，夫人刚哄两位小少爷睡着，大人可要热水沐浴？”秦李氏便询问。
“厨房里有热水吗？我自己去提吧，你们给我把洗漱水准备了就成。”叶子皓一听立刻吩咐，又道，“茶水准备好，稍后就退下吧。”
两对母女连忙领命就各自忙去，叶子皓转身去了小厨房里，自己提了两桶热水进屋。
正院里一向只有四个嬷嬷，没有丫环在此伺候，原来在厅上做珍珠饰品的十二个丫环已经在外院里专门做珍珠饰品去了。
另有粗使丫环也派了过去帮忙，因为珍珠饰品需要攒货送往新拓的分铺中，供应量大需要的人手更多。
因此正院里一直没有几个下人伺候的，平时送水也有小厮，但此时自然不方便小厮再往屋里跑了，妇人力弱一些，叶子皓亲自动手更快捷。
许孙氏仍守在厅上，许兰和秦春则去小厨房帮忙，送热水和热茶，等庄明宇和武明扬也提了水之后就收拾灶下火。
之后两对母女便回自己院子歇着去了。
叶子皓倒水到浴桶里，先洗漱一翻之后才入浴，叶青凰也起身过来帮他洗头，听他说着在外面的事情，也不由轻笑。
“你给许大人介绍了祁王世子，以后对他为官也是有利的，他在京城怕也没这样的机会结交皇室。”
“嗯，他在京城要有这样的机会，也不至于几年下来仍是傲骨铮铮、朋友不多了。”叶子皓喟叹，“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太直了。”
“直有直的好，懂得变通也有懂得变通的好，君子可以有屈有伸，但行事一定要磊落，勿忘初心。”
叶青抽抿唇微微一笑，继续给叶子皓洗头，又为他捏了捏肩膀，让叶子皓心情愉快不已。
叶子皓仗着几分酒意撒疯，最后在澡间的座榻上温存了一回，两人才匆匆收拾了，回到前面梳头发时，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只是四目在镜中相对时，一方愉快地笑、一方羞怒地瞪。
俩人都没有再说话，又把小吉祥和二宝相继抱起来把了尿，叶子皓就要把小吉祥放到他们父子常睡的罗汉床上。
叶青凰却撇嘴嘀咕：“床大，小吉祥睡得下。”
意思是，除了叶子皓，她带两个孩子足以睡下，他们歇中觉也是如此，并不觉得麻烦。
“……”叶子皓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子，你这是要抛弃为夫了吗？”
明明当初约定好的，她带小的、他带大的，现在她两个都要带，独独将他驱逐在床外？
他委屈！
“你要嫌弃睡对面，那就睡西屋去。”
叶青凰凶巴巴地瞪着男人，一点也不介意他委屈，让他刚才不顾孩子在屋里也要关起澡间的门做那事儿。
做得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我、我觉得这床是挺宽敞的，我带小吉祥睡脚头好了，保证睡得下。”叶子皓目光一转，有了主意。
“哼，你再赖下去今夜里别睡了。”叶青凰已将小吉祥夺过去塞进被窝里，转身将叶子皓堆到对面的罗汉床上。
而她也迅速将帐帘放下，将男人隔在帐外，灯台已吹熄一半，只留下两支蜡烛点头，帐内有夜明珠穗子，能清晰地看到娘儿仨躺在那儿。
两个小的睡得香喷喷的，就是刚才被抱来抱去也没有醒来，大的则是一脸得意地朝他微笑，充满了挑衅。
叶子皓差点磨牙，可他知道不能用强，不然明天肯定会被赶到西屋去的。
“好吧，正好今晚喝多了酒，一气酒气也怕熏着孩子。”最后，他只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便躺到了罗汉床上，扯过一床薄被搭在身上。
虽然说得气闷，看着还有些委屈可怜，但叶青凰却是嗤笑了一声，并不答话。
刚才他抱着她不撒手时，也说喝多了要撒一撒酒疯。
第1322章 毕竟是自己举荐的
哪个撒酒疯的会承认自己喝多了？
这么明显的一个坑，也亏他好意思挖出来，还强迫她来跳，现在又玩这一套，她真是懒得理了。
不知羞的臭男人！
静夜无话，叶子皓睡得也老实，没有偷偷溜到对面去。
清晨的阳光照在窗子上时，叶青凰听见小吉祥的说话声，睁眼一看，就见父子已经在各自穿着衣裳。
看着三岁的孩子已经在自己穿衣裳、认真地学着系腰带，不禁莞尔。
还好小吉祥一直留短发，不用扎辫子，叶子皓很快就把孩子收拾整齐了，这才扭头朝叶青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早就发现她醒过来了。
“把二宝抱去净室。”叶青凰这才坐起身，就把床里还在睡着的孩子抱起来递给男人。
而她也趁机收拾了一下，打开屋门让人送了热水进来，先给二宝洗了口、擦了脸，这才喂他。
叶子皓和小吉祥洗漱之后就出去了，上次说过要带孩子开始练习跑步、扎马、挥拳。
三岁了，都可以练起来了。
忙碌的早上在用完早餐之后就结束了，叶子皓带了两个护卫匆匆赶去府衙，协助许清风办交接。
毕竟他是代掌的，上任又是被抓的，不是正常程度交接下来的公务，全部都被封存了。
所谓在地方仍是衙门大，百姓知道城守出了事更加不敢生事，就怕这时候被衙门差人无差别逮到，没处说理去。
因为代掌城守接手第一句话就是封存一应公务、加强巡街，犯事者一律押入大牢不提堂、不过审，等新任城守到了再说。
这么强势的公告一出，谁敢生事？街上就连平日游手好闲的街痞混混都不敢出门了，就怕被抓典型，吃牢饭去。
如今新城守终于上任了，这一堆烂摊子有得收拾。
兵房、刑房、工房没别的安排，自然是最先来办交接的，自昨天许清风到后就已在收拾整理自己手中一应事务了，今天也不算匆忙。
叶子皓也就上午陪坐在一旁指点了许清风要注意的地方，许清风明白这是在传授经验，中午就在城守府花园里摆了席，请了叶子皓和各属官吃饭。
除了正忙于改卷和巡查的学政司和府学师长们没参与，礼房、吏房、户房三主簿也到了，也算主官与属官们一个正式联谊的机会。
午后，叶子皓就告辞了。
“三天后我再过来，看看交接得怎么样了，也快公布秋榜名单了，那件事情顺利完成之后，我这代掌之职也就正式回家了。”
叶子皓当着一应属官们的面笑着对许清风说道。
“好，等我把手头事儿理顺之后，再请你喝酒。”
许清风笑着一抱拳，心中明白，这是叶子皓的关照，怕底下这些属官们心中有鬼，欺他新来而故意隐藏一些事情。
叶子皓毕竟是个从三品御史，是官就怕被人参，何况还是个品级高的？避其锋芒不敢硬杠才是明智之举。
因而，叶子皓刚才这些话，确实就是在震慑那些官油子。
毕竟是自己举荐的，照应一二也是情理之中，但帮人帮到这份上，已是足够，接下来的路就是许清风自己去走了。
叶子皓回到家，立刻开始清点酿酒一应之物，该点数的点数、该清洗的清洗，库房也让人打扫干净，开着门窗透气。
当晚天黑时，就有几十车葡萄送回来。
小厮帮忙往正院和瑞芳居抬葡萄，各院里丫环都集中起来清洗葡萄，忙了半夜才回去歇着。
关键手艺自然是自家人关起屋门亲自动手，分作两处忙碌着，也是忙到大半夜了才歇下，第二天接着忙。
读书郎们坚持要帮忙而请了两天假，叶子皓想着读书也不差这两天，科举更是还有几年时间，便答应了。
有了小兄弟们全力帮忙，酿酒到也没有手忙脚乱。
到是叶子皓还要去趟衙门，了解了许清风交接顺利，后衙安置也渐渐在添进，俩人在后堂还讨论了几桩案子，听叶子皓给了一些意见。
之后叶子皓就要离开，许清风连忙挽留：“先前说要请你喝酒的，不如今天……”
“今天就算了吧，我家里生意正是忙的时候，要喝酒等靖言他们到了再喝，也给他们庆祝中举。”
叶子皓连忙说道。
虽说青华州还未有消息传来，但他们几个是两年前的头榜，自然是能考上的，这算不上吉言，而是对他们有信心。
“那好，若他们考中，想来南下也就快了，此时秋高气爽，正是赶路的好时机。”许清风见状也便笑着应了，并未勉强。
他也听说叶子皓手头不但有八珍阁的生意，更有葡萄酒很是赚钱，青华州那边一些大户早早下订了呢，随便一赚就是一笔巨额利益。
他自叹不论是读书、为官、经商都比不上这位状元，但至少在做人品行上，不能被比了下去。
这南华州的城守，他自然会好好努力，五年后就算不留任，也能再换一处继续为民造福。
虽只短短几日，他已经能体会到地方长官的权力和自由度，也更能明白，在这位置上的官员，德行操守有多么重要。
叶子皓离开府衙又去街上转了一大圈，放榜后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大笑有人哭，考上的呼朋唤友在庆祝、没考上的神色黯然收拾包袱回家去。
此时已有半数考生离开了府城，也有近些的还在流连。
叶子皓并未出面去结交这些学子，虽说他几天前明言，等乡试结束就算代掌之职正式结束。
但实际上他也只是向考官们询问了一下情况和结果，只要学政司与府学师长们没有异议提出，他就不会插手。
毕竟新城守已到任，他的尽心尽力反而会让人误会一城有两守，可就闹笑话啦。
所以，只要是顺利结束便可，他并不需要出面去做什么事情，之后收摊事宜，当然是交给许清风了。
都是科举走出来的人，对这些科举之事一应流程也是熟悉的，并不难办。
转眼到了月底，东方昕宇便让人递了信儿过来，货已满车，他要回京了。
第1323章 有了去年的甜头
看到这位爷终于要回去了，叶子皓大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东方昕宇这人虽未进府，但每天都有让客栈伙计来问，葡萄都买回了没有？葡萄酒酿多少了？还要几天可以品尝一二……
都快被这人烦死了。
好在客栈伙计是自己人，每天循例过来一问，直接在门上就被同样的回复给打发了，后面也就没有再惊动到内院这边。
知道东方昕宇要离开的当晚，叶子皓还是过去客栈那边陪他吃饭，席间再次保证了五十万斤酒一两不少、如期交货。
又与东方昕宇一翻周旋，拒绝了再送两千斤给祁王府的要求，只答应了给两百斤，理由是青华州和东华州订单太多已经不够卖的了。
言下之意，以东华州为界的北方，就不是东方昕宇的生意地盘了，因为那些订了货的酒商大户们肯定要地方售卖的。
但因此叶子皓也让出了南华州的生意。
虽然叶子皓在此地住了一年，但他并未结交本地富商，便是颜家也不算结交了，甚至还闹得不太愉快。
而东方昕宇在此小住了些时日，却是趁机结交了一些大户，顺便谈下了买卖。
两相妥协，东方昕宇不再讨价还价，叶子皓也不能影响南华州及以南的葡萄酒生意。
当晚一起吃了饭后便告辞，第二天清早，东方昕宇一行就出发走了，没有再惊动叶府这边。
而叶子皓继续忙着在家酿酒事宜，今年他没有出去采买葡萄，好在几个管事给力，买回来的葡萄也没有损坏或劣质的情况。
九月在秋雨中到来，虽不是倾盆大雨，但也裹挟着阵阵寒意，加之北风渐起，出门的人都能感觉到一阵哆嗦之意。
比去年冷多了。
小的们上月请两天假延续到十天，最后那个月剩下的几天都没有去，九月就必须要回去上学了，叶子皓也不允许他们一直不去上学。
好在最初的半个月采买最多的葡萄也需要更多的人手，总算是忙完了，后来陆续补进的只是第二批，第二批怕要到月底了。
但数量显然都没有第一批多，因而在人手上也忙得过来。
南华州没有多少自家种的葡萄，也是酿酒最少、安排人手最少的地方。
但叶子皓并不愁自己这边的酿酒情况，他担心的是北边。
连南华州今年都冷得早，那东华州呢？青华州呢？
阳光充足才有利葡萄长势，若笼罩在绵雨和北风之中，环境就会变得恶劣起来，肯定会影响产量的。
只不过从春到夏再到秋，一直以来天气还是不错的，据各处传来的消息，葡萄长得繁茂喜人，今年是个丰收年。
就怕最后影响质量、减少甜份。
在一阵担忧之中，各处飞鸽传书也陆续到了，告知了酿酒情况，已完成一半，流程、成色上都没有出现问题。
叶子皓这才松了一口气，飞鸽传书也要两、三天时间，青华州还要远一点儿，信儿说已完成大半，那现在应该就有大半了。
八月中、下旬完成的份额，十月中旬就可以出货了。
他这边今年目前已酿十五万斤酒，应该还有再酿到两、三万斤两吧，但这都不会影响出货了。
十五万斤都会留给东方昕宇，剩下的三十五万斤则从东华州府城运过来。
也就意味着东华州的第一批酒供给东方昕宇，后来的数量才会供那边酒商。
东华州的订单显然比青华州那边要少，毕竟青华州是当初叶子皓经营过的，还专程请了府城大户当场品酒估价呢。
有了去年的甜头，今年的订单显然多了不少。
去年杨明达是一万斤，今年写欠据也要订上五万斤，叶子皓同意了。
去年王首富表兄弟凑了十万斤，今年王首富一人就要了二十万斤，杨连志也单订了十万斤，可见赚到钱了。
去年以刘家主为首的散团凑的是十万斤，今年就早早订下三十万斤，可见青华州那边生意兴隆。
因而，今年青华州光是这些熟客订单就有六十五万斤。
还有府学与各县学也凑了三万斤，与陈飞他们约定直接从葡萄钱里扣，剩下的再付一半货款，不够的等他们出货了再付。
虽然规矩去年就定下了，但以府学跟叶子皓的关系，规矩自然约束不了他们，这订单还是许清扬和陈飞当场谈定的呢。
而十二县学自然也早早与府学师长们通了气，报了自家要的两千斤酒，就全权交给齐老院长去办了。
只有陈家想订下十万斤，被八珍阁一口拒绝了，此事在府城也成为笑谈。
市井百姓虽然喝不起葡萄酒，但这热闹却传得沸沸扬扬。
便是新城守出面也只是自讨没趣，气得又是几天不去平妻的院子。
陈月华虽做了平妻，但被嫡妻与嫡子女们联手抵制，连正院都没住进去，最后选了东边的梅园。
去年初雪未下时，府城就大谈今年城守府可还有赏梅福利？
不知是否商量好的，大家竟然都不提门票一事，也不提在梅园可以叫上酒菜和茶点一事，这话题就突然被传得满城皆知了。
好在主簿们想到叶青天任上时的甜头，到是主动找新城守细说了此事，一起建议新城守继续以梅园谋些小利，一边能延续为民添置些实利、一边也能改善府衙过冬待遇。
毕竟叶子皓走后，没人捐钱捐粮了，也没人出买炭钱了，日子自然都不好过啊……
总之新城守就被百姓与属官们架在火上烤，哭都哭不出来，自然也将所有的怨愤发泄到陈家与陈家女身上了。
陈家在府城日子可不好过了，如今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而叶子皓离开已久，有关他的各种事迹依然是大家热议的事情，而今年，叶子皓算过帐，早就交代陈飞。
待酒钱收到，就留下一百万两银子交给府学去替他分配。
各县学分配下去五万两银子，一万两资助寒门举人赶考之用，四万两买粮分给寒门百姓过冬。
而府学要分配的是十万两，军塾也有五万两后备金，剩下二十五万两，依然由府学牵头带领十二县学去安置所有参与种兵田的人。
第1324章 比谁更倨傲？
所有参与种兵田的人，包括衙门负责此事的人都得了福利，粮和钱一起分。
种田正劳力、副劳力、那些二线后备的少年人、后勤打杂的妇人等，还有监管的工头、管事如村长、耆老，县学里暗中监查的学子……
当初那一年里为此事努力过的所有人，皆有名单在册，有兵田在的各县学都有记录。
因为当初叶子皓用的就是还有热血、正直、公义在心的士学来督办的此事，便有衙门中人想要从中捞利，也不敢伸手。
毕竟城守是叶子皓，有名声、有威望、有人手，做事还有方法，全民参与的情况下一旦有人坏事儿，可就引起公愤了。
如此，整个青华州纯良风气占了上势，便是如今也还是如此。
而现在，离任的叶子皓仍然拿出自己的私款来对所有当初参与的人进行了一次福利的犒赏。
虽然每人分到手的数量不同，谁也不会因此而大赚一笔，但这份心意，让每个人心里都暖暖的。
这笔钱，早在收到订金和北苍第一笔尾款之后就交给府学去办了。
恰好府学迎乡试，有些先生忙于带考生应试，有些辅课的先生却是闲着的，便随着齐老院长一起去办了此事。
有钱就有人办事，齐老院长也是得高望重，当初为万民书一事府学与百姓、私塾学童们也是走得很近的。
因而，齐老院长登高一呼，便将叶大人虽离开但心怀青华州一事传了出去。
很快就无偿召集了不少此时不忙的后生们、汉子们来跑腿帮忙，甚至一些大户人家也派了管事和小厮、伙计过来帮忙，以表他们的公义。
也让世人再一次见证了空前齐心、热血、仁善的青华州人积极办事的精神。
叶子皓此举，不但回报了青华州百姓、为自己再一次扬名博得声望、也再一次狠狠地让新城守恨不能就此辞官还乡去。
百姓个个都比城守能干，还要城守干啥？
而陈家甚至陈家背后当初那些人的盘算，就这样在一再对比下，矛盾也更加激化了。
陈家的算盘落了空，陈家女的美梦早已支离破碎，青华州城守也成为了全东黎最难为的一个官位，怕是以后都没人想去那任上的。
重阳节头一天下午，颜府管家又过来了，将去年最后的尾款全部付清，又笑眯眯地代家主邀请叶子皓明天到颜家吃重阳宴。
“请代在下回禀颜家主，在下忙于进京，又有生意还待处理，实在抽不开身，稍后会让人送篮重阳饼到府上，聊表敬意。”
叶子皓在前厅招待的颜府管家，也客气地婉拒了。
“大人这就准备进京了吗？”管家似乎惊讶了一下，脱口问道。
“是啊，圣旨到时若非内子有孕在身，便是早几个月已经进京了，蒙皇上恩待，特准秋凉后择日进京。”
叶子皓淡笑着解释。
“……如此，那小人就代家主询问今年葡萄酒了，依照当初约定，在今年进货之前将旧款结清，今年要订酒五万斤，还望按旧例结算，不知何时可出货？”
管家沉吟了一下，立刻说出他今天来的真正意图。
“不巧了，今年的货已被祁王世子订走了，不但南华州这边的货，便是东华州的货也订走了，就在上个月，中秋节前。”
叶子皓一脸遗憾地解释，看着管家错愕的表情却心中快意了不少。
让你们以为自己面子大，别人该求着你们做买卖呢。
若不是看在颜子越的份上，谁理你们啊。
“这、这……”管家果然有些慌神，但还是稳住了情绪，连忙询问。
“听闻大人家今年广种葡萄，便是别家葡萄也采买了许多，便是南华州没有了，想来东华州、青华州也还有货吧，不如……”
“管家，在下与子越兄关系不错，不会压货不给，但在去年放货时，每个有意合作的客人都知道八珍阁的规矩，要货提前订，手慢等下一年。”
“去年赚到钱的，今年都在端午之后就开始订货了，中秋节前订金全部交上，这时候已经在等出货了呢。”
“去年冬至前祁王世子便是想要货时已没有了，最后我自家要喝的两千斤都让他拖走了，不信你向云来客栈的人打听，去年冬至可有此事。”
“当时祁王世子就订了今年五十万斤酒，这不，上个月初就带了人过来等货了，月底才走呢，约定下个月再来拖货。”
“别说南华州了，就是东华州、青华州，今年的货也全部订完了，我自家八珍阁怕是都没有货了。”
“没办法，去年我们已经大量种植葡萄了，可饭要一口一口吃、葡萄也是要一年一年长啊，新种的葡萄产量不高。”
叶子皓一脸为难地解释原由，愣是让管家心里憋了一口气，却不好意思埋怨叶子皓。
订单订单，怎么就把颜家忘了呢。
据颜家了解，这葡萄酒去年是酿了不少的，今年更多了两千亩以上的田地和山地去种啊。
家主还想着，左右货多，等货出来看看成色再买。
货是年年出，不是说每年都一个样儿的，他们也担心新种的葡萄成色不好不值这个价呢。
却没想到……手慢无货，现在连葡萄籽儿都没有了。
管家不敢擅自作主，当下便起身行礼，匆匆告辞了。
叶子皓送客之后便让庄明宇放飞鸽，给颜城守传信儿致歉，也解释了今年货已大致出完、以及颜家刚来订货已经太晚的事情。
之后，叶子皓继续忙酿酒之事。
颜家没有再来人，只不过颜家主也气得当天就给儿子写了信，用快马加急的方式寄出，狠狠抱怨了叶子皓为人表里不一、自升任御史之后更加倨傲无理。
过了几天颜城守收到父亲寄来的信，气得半天没有吭声，到了第二天才回信。
质问父亲，知道人家升任御史倨傲了，你还对人家比谁更倨傲？嫌儿子与这样前程似锦的人物关系太好了吗？闹僵了于颜家有何好处？
而颜城守给叶子皓也用了飞鸽传书，指出父亲没有重视这么好的赚头，才导致订货太晚，问叶子皓还能出到多少给颜家。
第1325章 喊出了一个辈份来
叶子皓这次用了快马寄信，因为飞鸽传书不足以解释了。
既然颜城守仍要他出货，那就意味着对方可能不太相信他先前的解释了。
今年青华州增加了不少订单，那边的货刚够自给，已没有多的货往南补了，便有多的，也会放在明珠阁、云来和八珍阁散卖了。
但这个不能解释给颜城守听，只能说青华州订单增加，估的数量早就抢完了，捡漏的小商户也在排除。
要怪就怪他去年纵容了散户组团订货吧。
不同的数量有不同的价钱，单户达不到的优惠，合起来凑单就可以达到了，加之去年赚了钱又打开了生意的那些旧客，今年夏天就订货了。
东华州这边，府城不用说了，直接抽货三十五万斤给祁王世子，剩下的在府城当地够不够卖还是二说。
靖阳的货去年就订下了，供北苍，还有自家妹夫和堂妹夫都是早早说定的，不能不给。
便同南华州这边再有一、两万斤酒，他也要带回京城去私用，便是八珍阁今年都没有散酒卖了。
说到八珍阁都没有，颜城守就没办法了。
而叶子皓也在信中言明一件事，那就是祁王世子要求南华州及以南的生意都归他，而不许自己放货给其他人一事。
但叶子皓也替颜家说话，若颜家要货只能给，祁王世子同意了，但颜家没来订货呀，等到颜家行动时，已经没货了。
这层意思，叶子皓坦然说了个明白，他已经替颜家争取过了，剩下的他无能为力，想做这买卖，明年赶早。
但把祁王世子的意思在此时说清楚，也是希望颜城守自己心中有个拿捏，你们可以在这范围里经营，但经营数量自然是不能超过太多的。
而叶子皓此举，人情也做到了。
信寄出之后，叶子皓继续忙自己的，九月了，二宝也三个月大了，现在进京也是走得。
只是其他人还没回来，只有他这边才算轻闲一点。
而今年的订单生意早早完成，确实也拒掉了下单晚的新客户。
但这不是重点，毕竟明年北苍还要不要货依然要问，说不定转眼就能多出五十万斤出来等散客上门呢。
他开始思量的是，东方昕宇要了货也主要拓展的南边生意，以及京城生意。
那么，若他在南边种葡萄，就能省去路上辛苦了，明年增加京城酿酒，各方面会方便得多。
今年东方昕宇只要了五十万斤酒，显然是持以谨慎态度拓展商机罢了，一旦今年赚到钱，明年绝对会增加投入。
而他自然也要早做准备，不然明年怕有更多人下不到单了。
想到这个，叶子皓立刻给欧阳不忌去信，让他现在就可以挑适合种葡萄的山地、田庄了。
早早准备，冬天开荒，年内剪枝储备，来年开春就可以种下，先种着，最多两年后产量就稳了。
而给陈飞、陈贤和赵沐扬他们也去了消息，让他们安排人手今年剪出部分葡萄藤来，准备来年在京城周边大展拳脚了。
若说去年所赚让大家突然发家致富、大有干劲，也印证了当初在城守府时他们商议的前景计划。
那么今年一切有例可循，大家熟门熟路地忙得十分顺手。
而即将到手的巨额利益，也快让大家激动得找不着北了，每天早起都要警告自己，不能乱！不能慌！不能失了分寸！
九月下旬，太阳终于又出来了，气温也回升了不少，花园里菊花开得灿烂，紫薇花树也远远地如火、如云，煞是好看。
桂花被大量收购，满城到是渐少观景，只闻桂花香。
八珍阁的桂花饼比别家铺中的桂花糕更好吃，只是也会小贵一点，因而各家生意总算还能相安无事。
当然也没人敢来找八珍阁的麻烦，毕竟八珍阁后面站着的，是叶御史的夫人，叶大人为其连圣旨都敢违抗的夫人。
九月二十日下午，一行十几辆有厢马车驶入府城，引来路人驻足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赶车的人向路人询问了城守府所在，便在路人们更加诧异的目光里扬鞭远去。
刚刚适应新身份和所辖事务的许清风，听到府卫来报家中大公子一行已到时，立刻与属官打了声招呼，就赶回后衙去了。
许靖言一行是四人一辆马车，一共有十六辆马车，都差点把车马行给掏空了，一路热热闹闹地过来了。
因着府学与县学都收到了叶子皓的赶考资助，加之原来叶子皓在任上时就留下的那笔资助钱，许多原本心焦来年春闱的寒门举子，一下仿若新生，就呼朋唤友约定出发的日子。
同许靖言过来的几十号人，都是府学里平日关系不错又愿意一同结伴来投奔许清风的。
许靖言熟的那些，又有各自互相熟悉亲近的，这般拉扯就有几十号人了，当然也包括他们城东派和乔楠、邝南他们城西派了。
六十多个后生结算了车资便拎着行李、背着书箱站在城守府偏门前，全都喜气洋洋地议论着。
在说的却是南华州的城守府，与他们青华州的城守府，会是一样吗？
许清风的小厮先到，让人放他们进了城守府，在快到花园时，许清风才匆匆赶到了。
看着这么热闹的后生们纷纷向自己打招呼，跟着许靖言叫小叔，他也很高兴，这些都是他们青华州的希望。
身为青华州人，他自然期待家乡出更多人才、更多有用之士。
稍后叶子皓也得到了消息，赶到城守府与大家相见。
后生们本来就比叶子皓小个两岁左右，一个个见到他都激动地喊着叶大哥，好久不见的那份喜悦溢于言情。
只是叶子皓和许清风却有些哭笑不得，被这些人一喊，生生地给他们喊出了一个辈份来。
叶子皓和许清风称兄道弟了，如今因着许靖言的关系，大家喊许清风小叔、喊叶子皓大哥……
好在都是开朗善言的文人性子，短暂的尴尬之后，也就不在意了。
当晚在花园里设席，为这些新举子庆祝。
也是叶子皓与许清风当初之约，当时叶子皓就说，等许靖言他们考上举子之后一并庆祝，果然，他们都考上了。
第1326章 这就是魅力
而这些新举子不但开心地大谈考场趣闻、本期乡试文章，也带来了青华州那边分配资助及发放钱粮的进度。
他们是要进京赶考的人，因而只开头参与了两天。
那些没能考上的等放榜之后立刻就去帮忙了，到也没有黯然伤神、顾影自怜的把自己关在家中。
想来此时已经分配得差不多了吧，毕竟他们在路上走得虽快，也走了四十天时间呢。
叶子皓的大义之举，他们都佩服不已，原本就崇拜，如今更加不得了。
一个个都很励志地握拳，表示要好好应考，争取来年也能放个官儿，再去各个地方向叶大哥学习，做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官、清官。
看着六十四个后生都这般积极向上，许清风突然眼中酸涩，有些明白叶子皓最大的魅力在哪里了。
当初他回到青华州探亲时，就见到处都在谈论叶青天，不过他虽敬佩但也没有这般触动过。
如今看着自家打小内向的侄子如今也能爽朗畅谈，而且是两眼放光地说要做一个清官，要以叶子皓为目标时。
许清风有些恍然而悟，这就是魅力。
心中磊落、以身作则、敢想敢为，他以自己的言行切实地做到了后进们的表率，亦师亦兄亦友，亲和明智、深思熟虑而创下了一个个顺利、成功的事迹，供人自然而然地去追随。
不管是青华州的百姓，还是这些说起未来便心怀向往的年轻人，皆是如此。
能结交到这样有想法、也有能力而且前程似锦的磊落朋友，是他之幸。
当晚大家都喝了很多酒，桂花酒、重阳酒还有梅花酒都拿出来喝了，一个个醉意熏熏、东倒西歪。
最后还是许清风让大总管带着一群下人过来，两个架一个才把这些人扶回去歇息。
好在叶子皓当初替他准备的全是小厮，考虑到女眷还未到，并未安排丫环。
这样也能省下许多麻烦了。
而叶子皓也有七、八分醉意，此时起身告辞。
“我让府卫送你吧。”许清风看了一眼叶子皓身边后来才到的一个护卫，不放心地道。
叶子皓先带的庄明宇过去的，武明扬则是天黑后才到，他一到就将庄明宇换走了。
所以在许清风看来，叶子皓只有两个护卫还是轮流听差的，怕在路上不安全，这才提议。
“不用麻烦，我的马车和护卫在外头候着呢。”叶子皓笑眯眯地说道。
他早就知道自己今天过来是要喝不少酒的，因为那帮小子们来了，自然是早作安排，将身边的人分成了两班。
听他这么说，许清风也就不勉强了，却仍是叫来大总管送客，要确认叶子皓说的马车和护卫是否都在外头。
许清风自己也被一群臭小子灌了酒，不过是仗着多年酒量硬撑着罢了。
总之今晚一群读书人大谈抱负壮志、为官之道，聊得畅快，也喝得痛快。
有些酒是向南飞留下来的，有些则是叶子皓自己带过来的，被这么多人喝可是一笔大消耗，总算是都尽兴了。
叶子皓出了城守府，就伸手指了道旁停着的马车，朝送出来的大总管笑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家的人和马车都在。”
庄明宇和几个护卫还有赶车的小厮都在，护卫带了刀剑，出行可一点也不含糊。
大总管连忙抱拳施礼，笑着应了。
叶子皓脚下有些不稳，武明扬扶了他走向马车。
庄明宇嘴角撇了一下，心里为大人回去后要面临的待遇有些忧心，但还是立刻拿了登马凳放在马车前。
一个站在车板上、一个在马车下，这才将叶子皓扶进了马车。
庄明宇也进了马车，武明扬就在车把式旁边坐了，带来的六个护卫则步行于马车两侧。
这阵仗不亚于当年城守大人出行，是叶子皓许久不曾有过的排场。
只因叶青凰知道他今晚遇着这帮久违的后生士子必定会喝到醺醺醉，特地叮嘱庄明宇多带几个人，让他俩好生照顾大人。
家中，叶青凰已哄睡了两个孩子，她却仍在绣花等男人回来。
之前忙于酿酒而耽搁了时间，酒一酿完立刻便开始日夜赶绣品进度，不为铺中绣屏赚钱，而是浸注了自己不能言说的心意，为亲外婆绣一幅寿礼。
她不知道祁王府的人是什么样子，也不会单纯到以东方昕宇来衡量祁王府，但血缘关系摆在这里，她不愿多想别人会如何待她。
至少现在，她拿出自己的诚意，用心地待长辈亲人。
只不过有了叶老太太的那些行为，她也没有一开始就对祁王府的人抱以太多期望。
好不好、亲不亲，见过、相处过了，自然就知道了。
人与人本来就应该相处，只有通过相处，才能亲自感受对方的心与情。
她在绣花，屋门开着，能不时听见外间传来的低语声。
那是自己下了工又过来陪伴自己母亲的秦春和许兰，她也得空了也在练习绣花，有时也能拿出几幅小件儿送到铺中，为自己赚点体己钱。
身在主家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再赚一笔钱，这对府中学会了绣花的各院丫环们，可是一大喜讯呢。
脚步声匆匆响起，叶子皓走得很快，带着一身有些熏人的酒意就进了东屋。
“凰儿！娘子！我回来了！”
声音不是太大，却带着一点醉意，脸上微微泛红，也不知是后劲儿起了，还是路上被夜风吹的。
但那双深邃星目却灼灼晶亮、熠熠生辉，脸上更是洋溢着讨好的笑容，似乎心里清楚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想要乞求谅解。
“打洗澡水来。”叶青凰抬头冷静地看了一眼，没生气，但也没有给他笑容。
只是收了绣针将绣架挪到了安全位置，这才过来示意扶人进来的两人，将叶子皓扶到窗下罗汉床上坐着，再去打水过来。
庄明宇朝武明扬看了一眼，武明扬立刻走出去负责送洗澡水。
叶青凰又朝屋外喊了一声，不一会儿秦李氏和许孙氏就送了解酒茶、洗漱用水进来。
叶子皓却往罗汉床一倒，一脸郁闷地嚷了起来：“不洗，反正你们娘儿三个不跟我睡！”
第1327章 求生欲也是很强的
叶青凰翻了个白眼，亲自倒了一杯解酒茶去拉他坐起来喝。
叶子皓半睁着眼睛一看，见媳妇儿板着脸盯着他，立刻坐起来乖乖地喝了，还夸了一句：“好喝！”
媳妇儿倒的就是苦茶也甘甜。
见他还知道分辨、懂得衡量，叶青凰脸色这才缓了缓，又去拧了温帕子过来亲自为他擦脸。
叶子皓享受着媳妇儿的伺候，也就不闹了，一脸舒服地听任摆布。
直到叶青凰还要帮他刷牙，这才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她，自己动手解决。
“凰儿，你辛苦了，你歇歇，我自己能行。”他还豪气地说着好听的话，浑然不知刚才的自己有多惹人好笑。
庄明宇就站在屋门外，已让秦李氏和许孙氏去小厨房里添水继续烧，因为他和武明扬还要用水。
秦春和许兰也跟着娘去了小厨房，厅上便安静下来。
等武明扬将水送来，倒进浴桶里这才离开。
剩下的就交给夫人了，想到大人刚才那句无赖之言，想来也很清楚今晚的待遇了。
叶子皓果然又开始闹，不肯去洗澡，说什么反正被赶到小床了，香不香、臭不臭有什么要紧？
叶青凰见拉不动他，生气道：“你现在去西屋睡，我就不管你洗不洗。”
“洗！我洗！”叶子皓秒怂，还拉着叶青凰的手匆匆走向澡间，“赶紧的，媳妇儿快帮我拿衣裳、帮我洗头……”
叶青凰无语赏了他一个白眼。
这家伙求生欲也是很强的，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
好在之后叶子皓都没有再闹，热水一泡人也舒服多了，说话也渐渐正常起来，说了去城守府喝酒的过程。
等睡觉时他不敢去抱小吉祥，但还是自己动手把窗下的罗汉床拖到了脚榻对面，还拿眼睛小心翼翼去瞄叶青凰。
叶青凰把两个孩子把尿收拾好再送回被窝里，见他那一副“我正在试探你底线”的表情，心里就忍不住好笑。
但她努力板着脸却一声不吭，不强行赶他回窗下呆着去，也没有再管他要做什么，一副“我正在生气别惹我”的表情回应过去，表达了她的态度。
于是，叶子皓乖乖地睡下了，半夜也不敢作怪，第二天早起时外头天已大亮。
叶青凰已经起来，先把小吉祥收拾好，就让他去西厢找拓儿哥哥一起洗漱、吃早饭。
她腾出手来照顾二宝，叶子皓一醒来，就被她瞪了一眼。
“这还没去京城呢，几杯酒就能将你醉成这样，若去了京城少不得还有许多应酬呢，若被人蓄意灌醉，可不坏事儿？”
昨晚没批评他，是因为他会装醉不听。现在睡醒了酒意自然也醒了，才严肃地提醒他。
“那怎么一样，昨晚都是当年跟咱混的那些小兄弟，他们考上了举人，又在异地他乡遇到了许久没见的人，那么热情劝酒，能不喝嘛。”
“这进了京城以咱的身份，谁的酒局都要去吗？应酬就要使劲喝酒吗，便是上级命令我喝，我也要看心情呢。”
叶子皓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呵欠才慢条斯理地反驳着，一起身就直接越过脚榻坐到了这边床沿，伸手就要将叶青凰和二宝抱住。
“走开啦，还有酒气，别熏着孩子了。”叶青凰连忙侧身，不让叶子皓靠近正吃得愉快的孩子。
二宝也不知是看见了爹爹还是感觉到了，半撑的眼睛微微瞥了过来，还咧了咧嘴好像在打招呼，又好像在嘲笑爹爹一大早就挨批评了。
“臭小子，又挑衅你老子，屁屁欠揍是不是。”
叶子皓被拒绝，假装没听见叶青凰的话，靠在她肩头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就打开斗嘴模式。
“好啦，赶紧去洗漱，再去看看小吉祥在做什么，今天还没带他跑步呢。”叶青凰被他转移话题的态度气到无语，只得催促他起开。
“好吧，等我收拾得香喷喷了再来，你要亲我一个。”
叶子皓也没勉强求宠，他确实刚起来没洗脸没刷牙的，便顺着媳妇儿的意思站起了身，却朝她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还好昨晚他见机快懂得收敛，没有被赶到窗下去睡觉。
叶青凰看着他大步走出，不一会儿就自己端了水回来洗漱，自己梳头、穿戴妥当，就出去找小吉祥了。
叶青凰正在喂二宝，自然没有空去帮他收拾，要怪就怪他起得太晚。
过不了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小吉祥一边跑一边气息不太稳地背《三字经》的声音，不觉莞尔。
小孩子跑步就够呛了，还增加了背书的任务，难度可大大增加了。
但是小孩子本来就跑得慢，通过说话声调整自己的气息到也不错，而且很多时候跑累了就原地踏步跑，借以休息。
小吉祥会根据自己的情况自己拿主意，叶子皓并不强求，只不过原地踏步跑时，是一定要好好背书的。
小吉祥最近已在学习《千字文》，术学也在增加认识数字。
塾学一般五岁启蒙，小吉祥在叶子皓半玩耍半认真的教导下，两岁左右学说话就开始背《三字经》了。
等到满了三岁，过往磕磕绊绊的那些背诵记忆突然就融汇贯通了，可以流利地背下来。
《百家姓》还未说完，又增加了《千字文》，三字句、四字句，给孩子玩耍似的背着玩儿，至于那些字里行间的寓意、释义，就当故事来讲了。
小家伙并不知道自己在每天的玩耍中，已被爹娘灌输着将来上学要用的知识。
孩子的记忆力打小就已体现，说话一次能表达的字数多了一点点，能表达的意思也清晰了一点点。
别看每天差不多的吃饭睡觉玩耍，猛然回头一看，成长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尤其是当哥哥以后的表现，更加有担当而且总算懂得迁让了。
叶青凰和叶子皓虽然时常夸小吉祥，但对小吉祥和二宝却并未分出太大差别，不让孩子心头有“爹娘偏心，不疼自己了”的想法。
接下来两天，叶子皓带那帮后生出城逛了逛，又在酒楼请他们吃了饭，他们这才回城守府安心读书，等着和叶子皓一同出发。
而叶子皓还在等。
第1328章 哄媳妇
九月的最后一天，陈飞终于赶回来了，他是一个人骑着马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他的爹娘还有后面赶路。
看到他回来，赵春杏顿时激动得哭了起来。
陈飞顾不上和大家说话，就搂着她回屋安慰了好久，才让憋了许久情绪的小媳妇重展笑脸。
赵春杏临盆的日子就这几天了，只是哪一天并不清楚，一开始她还能帮着酿酒干活。
九月开始，叶青凰就不让她和陈杏花干活了，只让她们自己照顾自己，每天适当走动一下，在院子里散步就好。
随着九月即将过去、十月临近，月份大些的赵春杏心里就紧张起来，她害怕她把孩子生下来了，陈飞还没能赶回来。
赚钱当然重要，可是生孩子同样重要。
她心里想陈飞快些回来，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陈飞忙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几家人共同的利益。
时间长了，性子没有陈杏花活泼开朗的她，情绪也就有些积压。
叶青凰看在眼里，便让叶子皓给陈飞传信，让他赶紧回来，手头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
葡萄酒的一应事情能忙到十月底，而且他们要出货也要等到那时候，加之善后的事情，赶在冬月收工已是不错。
但今年情况特殊，好在陈飞舍下其他人而一人赶路，速度自然快一些。
看到他赶回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杏花还好，她的日子在冬月，赵沐秋是一定赶得回来的，而且知道爹娘也快到了，心里自然也很欢喜。
当晚陈飞要找叶子皓喝茶，却被叶子皓拒绝了。
“茶明天再喝，今晚你陪你媳妇儿，她这些日子总担心你赶不上孩子出生，心里积着情绪，你好生哄哄，莫让她担着不安生孩子。”
叶子皓是过来人，一脸严肃地叮嘱着表弟。
陈飞愣了愣，便没有强求，连忙又回去找赵春杏，哄媳妇去了。
十月，在又一场阴雨连绵中到来，南华州果然常下雨，好在这个秋天还算晴朗，并没耽搁大家的事儿。
十月初五，陈叶氏夫妇也赶到了。
铺子那边交给了陈贤，还有许远山和陈桃花也在，他们这趟过来就不回去了，计划赶在年前回陈杨村过年。
大姑一到，家里顿时热闹起来，光是打招呼说这几个月别情就说了许久。
“你外婆他们说今年不过来了，省得跑来跑去辛苦，等我们回去，再去赵家村给他们看孩子。”
陈叶氏总算得了空过来和叶青凰说话，趁机将二宝抱在手中亲了亲，这才说起赵家。
“你爹等其他人一起过来，跟你们进京，现在叶家村那边还很忙，今年新种的葡萄多是多，地也太分散了。”
“听说分了好几拨人分头去收，好在全村动手，到也没耽搁，北苍那边的酒已经点好数了，来拖货的人这两天能到。”
陈叶氏是经过靖阳过来的，对那边的进度也就知道一些了。
今年北苍要的货都是直接从靖阳出，出叶家村出，因而队伍直接在镇上停留等待，再走边城回北苍。
这是一条最近的供货路，更多的人以商队形式等在边城，货要一批一批运走，而不是一次就能处理清楚的。
五十万斤酒可不是小数目，马车都要排起长龙一眼望不到头，当然是要分成几批走才低调。
这些，叶子皓早就和大舅哥那边商量好了，不会出错。
“我们赶着过来没带上酒，那三十五万斤酒会由沐秋带过来，剩下的最迟下月中旬就能全部出货了。”
陈叶氏笑着又说起他们负责的那边供货，都是早就下了订单的，出货并无阻碍，再有剩下的货就出给散户了，也不会剩下太多。
而且今年因为供货紧张，给颜城守的酒只能一百斤，给叶重华的依然是五十斤，这个原因已由叶子皓直接和颜城守说清楚了。
另外给了府学师长们也有两百斤酒，因为府学师长们已经透过南华州府学给叶子皓寄了信，说他们也想种葡萄，每年给叶家供卖葡萄。
对此，叶子皓却是和颜城守打了招呼，颜城守一口答应会关注此事，协助府学与各县学明年种葡萄一事。
不说别的，就向青华州看齐。
颜城守确实很识趣，而且很通透，先前因订货失误而没订到货一事，在叶子皓解释原由之后，也不再提起，更没有表现冷淡甚至使绊子，而是一如既往地互通消息。
有他这个城守扶持，明年东华州就能再次大量增加葡萄采收数量，而叶子皓要考虑的却是明年更要加大订单才行。
不然葡萄多了，酿出来的酒若积压下来可就是一大负担。
但有一点优势便是，他们可以只取头两批货，而不用等后面葡萄继续成熟，也就不用拖到十月、冬月了。
葡萄采摘时间也决定糖份，但他们有冰糖比例在，到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只不过工艺上要小心应对，不可出丝毫差错。
因此，即使他们投入大量人手去做这件事情，手艺也一定是派可靠之人去完成，不管你有没有学会，重要环节也一定不可疏忽大意。
陈叶氏说着葡萄酒的事儿，突然就抹起眼泪来。
“大姑怎么了？”叶青凰正听着大姑说话呢，就见她情绪有些激动顿时吓了一跳。
“没怎么，就是、就是像做梦一样，这才几年啊，咱们家也有好多钱了，好多好多钱啊，你桃花姐说咱们家都能睡在金山银山上了。”
陈叶氏声音微颤地说着。
叶青凰无奈而笑，却不知如何安慰，只不过想到那个爱占娘家便宜的表姐，就更不知能说什么了。
她只庆幸钱在陈飞手中，陈飞想给多少给自己的姐姐自有他的思量，而桃花表姐自然是抠不到娘家来的。
大姑是个心思清楚、拎得明白的人，她疼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却不会特别偏疼于谁，更不会做出有失公允之事。
不然，这一家子两儿两女，孙子外孙都几个了，若处事不公，一家撑过了贫穷的人怕就要为这好多好多的钱而闹腾起来了。
好在还没听说这样的腌事儿传出来。
第1329章 铁石心肠
“大姑，你都说是好多好多钱了，在陈杨村养老这种事，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要知道有些人能熬得过穷，却见不得富，别到时候反而过不安宁。”
叶青凰给陈叶氏递了帕子擦泪，顺手把二宝接过来搁在床里，拿靠枕拦着，让他自己翻身、立着小脚、晃着小手玩耍，她则是一脸认真地提醒着。
当初陈阳出生，她随叶子皓去了陈杨村看月母子，就见守那些村里妇人的。
陈杨村自然是大部分人都姓陈，但毕竟不像叶家村是以族管村，族长比村长大，因而虽叫叶家村、也有外姓人，但实际就是叶氏家族，有族长族老族规，自有约束。
便是这样的叶家村，若一家赚大了，一样会招人眼红、嫉妒，甚至有人想占便宜、想打秋风。
当初他们扶持叶家村那是他们主动的心意。
而族长和族老爷爷却并未因大把的银钱和利益而冲昏头脑、迷了眼，反而阻止了他们撒钱的行为，就明言别惯坏了族里其他人。
钱还是要脚踏实地去赚，而不是从他们身上抠。若因而养出了白眼狼，才是以后的大麻烦。
便是手艺，也只会牢牢掌握在族里核心人家手中，便是这些人家也不可能人人都会，就怕嘴不牢靠的、无心办坏事儿的，从而招来祸事。
族长和族老们是真的为他们都考虑周全了，甚至比他们还重视手艺的守密问题，方方面面、各各环节都是仔细推敲、妥善安排的。
但这是叶家村，不是陈杨村，陈杨村的人当然不会这么齐心，也没有长辈这边为他们思量。
因此，赚了好多好多钱回村的陈家，还能像以前那般过日子吗？怕是打秋风、算计他们的人要踩平他们的门槛了。
陈叶氏本就是明白人，听叶青凰这般一说神情微愣，但随即明白过来，无奈叹了口气。
“钱是阿飞赚的，你贤表哥也只从中分到一些利头罢了，咱们家管着的铺子所赚，够你贤表哥在县城开家铺子了，因而，他们就在县城住着吧，我和你姑父回村。”
“许家早在去年你桃花姐、远山姐夫回家后，就在镇上开了一家茶楼，除了供茶也卖糕饼点心，一大家子都搬到了镇子上，既有人在铺中干活，孩子们读书也供得起了。”
“许家也没贪多，就靠着这间茶楼养起了一大家人，虽然铺子钱是你远山姐夫征得你桃花姐同意后出的，但今年许家没有再找他们要钱，这就不错了。”
“到是王家，几次给你贤表哥写信，要到府城帮咱们干活、要你表嫂回娘家，还说什么想外孙了，我呸！”
说到许家时，陈叶氏脸色还好，一家人本来互相帮衬也是正理儿，但像王家那般的，她说起来就心情不好了，最后还“呸”了一声。
“我也担心这个呢，大姑你们远在府城，王家还不能怎么样，毕竟去一趟也要不少车马钱，若是迷了路更糟糕了呢。”
叶青凰笑了笑，她怕的就是这个呢。
“可若你们回了靖阳就不同了，表哥还想在县城开铺呢，我猜他们怕要像奶奶那样……”
说到叶老太太，叶青凰陡然住了口，说不下去了，眉头也微微拧了起来。
“唉，说到你奶奶，我们不想在那儿呆着了也有这个原因，你三叔还算顾及自己的身份，偶尔来看看罢了。”
“最多拿些干货和糕饼回去，也没贪多，我们也不会不给，毕竟恩泽、恩瑞是好孩子，给他们吃点也是应该的。”
“但你奶奶可就三天两头拄着拐杖过去铺子门前哭一哭、骂一骂，招来路人控诉一翻你们不孝之后就走，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被你们压着无处倾诉似的。”
“你三叔来过几次仍是阻止不了她时不时地闹这一场，你三叔只能向我们赔礼，说他也很无奈，只是我不知他这无奈有几分真。”
“好在如今府城许多人都知道你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也就不把她的话当真，对铺子的影响也就没那么大了。”
“但总会有些好事者，闲言碎语、指指点点总是有的，我就想啊，无非就是我在那儿，若我们不在那儿，她没那个身份压着，还能闹不成？”
“正好你姑父也想回陈杨村了，我们就决定回村里去。”
陈叶氏因提起了自家娘而心情不好，便将上回来时都不曾吐实的话说了出来。
叶青凰听了也是无语，想到奶奶那特能闹腾的性子就很无语，更对她偏心无情冷酷的行为感到心寒。
大约在奶奶心里，如今只有当了官的打小就疼爱的小儿子才是她的儿子，才让她觉得自豪。
而小儿子生的孩子才是她亲孙子，其他两房的都不算了？
四年多了，除了大哥和二哥被奶奶骂过不孝，铭儿和拓儿还是回村与这位祖奶奶相处过几天的。
皓哥成亲、叶青霞出嫁、子玉出嫁，奶奶都没有回来。
他们如今都有孩子了，奶奶也不曾多看一眼，这份铁石心肠可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既然大姑和姑父都不想在那里呆了，也罢，就随我们去京城吧，或是就在这里住着，宅子都是现成的。”
叶青凰压下对奶奶的怨气，有了决定。
之前还只是看大姑有不想呆下去的意愿，而做了安排管事掌柜的二手准备，如今算是提上日程，准备换人了。
但她依然不赞同大姑他们回村里长住，有钱的陈家和没钱的陈家差别太大，大姑精明，但姑父却是老实人，又重情义。
到时若得益的亲戚、村人能够感激于他们，平日也能多照料一些也可以接受，就怕跑出一群白眼狼。
以为陈家的钱是天上掉的、地上捡的，人人得以分一杯羹，是自己占了便宜应得的，最后给少了、不给还要被骂、被记恨。
那就太不值当了。
或许情况不会这么糟糕，但叶青凰仍然将这种隐忧明白说出来，提醒大姑要注意，莫要因为自家有钱了也觉得这钱来得容易，是天上掉的、地上捡的呢。
“凰儿说的是，我和你姑父也想过这个问题，与你表哥也商量过……”
第1330章 平常心
“只是……那毕竟是我们的家，总不能怕别人算计我们的钱，就不敢回去了。”陈叶氏无奈地笑了笑。
这穷时有穷时的可怜，富时也有富时的可悲。
“总之，是可帮之人咱们就帮一帮，若不是……断没有拿自己的血汗钱养白眼狼的道理。”
“再说了，你们拿了那么多钱去贴补青华州百姓和读书人，难道每一个都是良善之人，会记着你们的好么？”
“显然你们去帮别人时也没想过这么多，但你们却这么做了是为什么呢？来时路上，你姑父说，你们这是大义。”
“所以，除了那些个糟心亲戚我们要留个心眼儿应对，对村里人、对日子有困难的人家，咱们能搭把手还是搭把手。”
陈叶氏解释着，撇开凰儿担心的那些白眼狼打秋风的，其他该行善的还是可以行善的。
“嗯，大姑说得对，虽说咱们帮人也不需要别人记恩，但若让人贪得无厌、反而成仇，那就太不值当了。”
叶青凰见大姑冷静，知道什么人能帮、什么人要小心提防，这才放心地笑了。
光是葡萄酒一桩买卖，他们赚钱确实来得快，这是不争的事实。
与一般积富人家相比不同的是，他们原本就是穷人家，家底单薄突然巨富，这种差别本身就很容易迷失方向，让人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平常心，真的不容易。
之后姑侄俩又说起以后陈贤回靖阳县能开什么铺子，陈叶氏自然是想听叶青凰建议的。
“把八珍阁开到靖阳去吧，除了沧南县珍珠镇，我们还没在县城开得呢，本来也没打算在靖阳开铺，正好贤表哥可以开。”
叶青凰听了到不为难，立刻就道：“子康开的粮行，还有葡萄酒、海产和糕饼生意，且他已将生意做到附近三县去了。”
“贤表哥在这上边怕是没什么竞争力，但是可以做干货特产，或者……开酒楼也行，这两年我不是也卖了一些吃食方子给云来酒楼嘛，皓哥跟他们也熟，咱把方子拿回来自己做，反正云来又不在小地方做买卖，没影响的。”
开铺子无非就是那些买卖，他们做的是特产、干货、干菜、绣屏、摆饰、小物件儿。
他们还没有精力涉足胭脂水粉首饰衣裳，这个已在她的计划之中，得等这次闲下来再说。
要说什么最稳最快也不用辛苦奔波，那就是酒楼客栈了。
在县城增加客栈或是稳当，但要赚钱显然机会不大，也就酒楼和茶楼还有些打开生意的希望。
茶楼卖茶点，也不是不可以。
叶青凰说完酒楼又把茶楼的想法一说，陈叶氏思量着没有立刻开口。
“你说的都很不错，原本我们是想开杂货铺，但是担心开不过徐家，八珍阁这样的铺子，东西有贵也有便宜，五花八门品种多，可这在府城才有优势，在县城就不见得了，我们到是想过……”
陈叶氏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却有些明亮。
“面点作坊，包饺子、馄饨给人送货，也是每天早上现做的，想来是很方便的，再在调料配菜上准备丰富一些，供人打包。”
原来大姑想做这个。
叶青凰惊讶地眨了眨眼，毕竟这个生意并不大，比杂货铺、粮行的生意还小，赚头全靠回头客了。
想了想，叶青凰才道：“这个也行，正好二哥走后，靖阳也没别人卖拉面和刀削面，贤表哥可以上手。”
“而且……这个也一样能做成茶楼的，茶点、茶餐，面点、糕点配茶，或是粥……”说到这里，叶青凰眼睛也亮了亮。
她知道要做什么搭配了。
“大姑，买一间带两层的铺头，作坊在后头，打包送出去并不占地方，但要留下客人进铺，咱们卖过的红茶、绿茶、花茶也是可以卖货的，坐下来泡一壶也成，多准备一些小壶，一壶一壶地卖，免费添三次水。”
“再增加一些粥，小米粥、八宝粥、红枣鸡丝粥、人参枸杞粥、排骨萝卜粥、红豆薏米粥、花生核桃粥、鱼片酸菜粥……”
叶青凰一连串说起了此时想到的那些配粥，也不由笑了起来。
“我在县城多吃的是路边的馄饨、豆腐脑儿、饺子、面点面条，粥可没见过这么多吃法的。”
虽然别人也容易学了去，但他们毕竟是第一家开的，不说靖阳县城，任何一家县城甚至镇子上，做同样买卖的都不可能只有一家，甚至不止两家三家，但看有没有生意，有生意就肯定有同行了。
便是他们八珍阁，除了她做出来的特色之物，他们铺中与别人铺买的货物也多有重复的，并不稀奇。
因而，开这样的小吃食铺子，也不能要求全城就他们独家。
再说了，他们赚钱的买卖根本不在这里，开这样的铺子，不过是圆了大姑和姑父还乡的意愿罢了。
陈叶氏早已听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这个好！凰儿这个买卖好啊！”
叶青凰也开心地笑了，她也觉得这个好。
于是陈叶氏便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去找陈飞父子商议。
陈家在府城那边开的八珍阁，所赚一半是归他们所有的，剩下的除了陈飞不分，其他人仍然按比例分配。
现在陈家想交回铺子，自家回靖阳去，陈贤在县城开铺，陈叶氏夫妇则回家过清闲养老的日子。
既然他们有应对村里亲戚的觉悟，也对积富而行善有着明确的认知，叶青凰自然是支持他们的。
因而，就剩下在县城开什么铺子了。
周家与徐家开的铺子做的买卖自然是不能重合，开酒楼虽然方便，但叶青凰刚才想出来的那些吃食生意，却更有机会。
何况陈叶氏本意是想做面点作坊，像当初叶子皓提议的让叶青柏做的那样，虽是小利，生意却还不错。
在赚了大利之后还能安心做小买卖，也是心性坚定，让人钦佩了。
夜里，等叶子皓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陈家的消息。
“凰儿你这主意可让大姑高兴了，姑父也说好呢，阿飞还说若做得起来，他们也在附近几县多做几家，像子康那样拓铺去。”
叶青凰听了不禁好笑，这就是财大气粗的人说的话啊。
第1331章 接生婆骄傲的资本
有了目标就有了施展的方向。
第二天，陈飞就给周子康去了信，让周子康先帮他们找铺子，这样等他们回靖阳后就能直接收拾起来。
钱不是问题，只要用之合理，铺子也可以大一点。
于是接下来陈飞又找叶子皓喝茶去了，细细商议这铺子要如何开，利用好每一笔有利资源。
今年不但周子康照例有六万斤葡萄酒，徐家福也要了两万斤，虽说都在县城卖着，但周子康已拓了铺，可以将酒卖出靖阳县。
徐家也有徐家的亲戚和人脉，到不愁销量。
所以陈家就不打算在靖阳再卖葡萄酒了，比人脉，曾是农门出身的陈家自然比不过周家和徐家。
陈叶氏夫妇想从小买卖做起，叶青凰的提议恰是合拍，一家人也就安心了。
陈贤夫妇和陈桃花一家还在府城那边处理后面的事宜，他们并不会再跑来南华州，而是约定年前回家去。
那时，叶子皓早带着叶青凰去京城了，陈飞今年当然没有空再跑京城，此时才更要将之后的事情都理清楚。
陈飞回来之后，赵春杏心里也就不慌了，这几天脸上也有了笑容，加之婆婆过来照顾，心中自是更加安定。
陈叶氏看着一个儿媳妇、一个闺女，都从当年小姑娘到如今快当娘，心中欢喜不但悉心照料，也会跟她们讲一些要注意的地方。
加之叶青凰也生过两个了，传授一些经验更加让她们能够接受。
而孩子的小衣小鞋，她们自己闲着无事也做了一些，叶青凰也在夜里抽空赶了几身出来。
陈叶氏那边人手多，也是准备了一些的，到是不愁这个。
说着盼着，十月初八歇中觉刚要起，赵春杏那边就发作了，陈飞跑到前面院子里就大喊了一声：“我媳妇儿要生啦！”
叶青凰正陪着两个孩子在玩耍，叶子皓被赶在窗下看书，听到这一声喊顿时哭笑不得。
自赵家都走之后，因陈飞和赵沐秋也不在家，叶青凰就给赵春杏和陈杏花各安排了一个丫环，夜里就在他们屋外间搭了个小榻住着，方便照顾。
陈飞回来之后，赵春杏身边的丫环就搬回了外院，只有白天才过来伺候。
这时候他们在屋里歇中觉，媳妇儿有了动静，陈飞将她扶回床榻躺着，就跑出来喊人。
只是……
这一声到真让人又惊又喜又吓，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我去让人找接生婆，外头厅上有人没有。”叶子皓扔了书边说边往外走。
厅上立刻就有夏刘氏和王钱氏应声。
“钱氏赶紧去瑞芳居通知我大姑和我爹娘，刘氏去厨房烧热水准备着。”叶子皓大声吩咐着，人也到了外面。
“阿飞你守着春杏，我让护卫去请接生婆，大姑很快就会来了。”叶子皓见陈飞已走过来立刻喊道。
“好，我先回去。”陈飞一听连忙转身就跑。他媳妇儿喊肚子疼呢，他不在身边会害怕的。
好在这是大白天，又是刚立冬却仍是晴朗的深秋天气，若是到夜里总会麻烦一些的。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先是小妹她们几个往后面院子跑，再是陈叶氏和叶张氏赶到了。
叶青凰给小吉祥穿好了衣裳，擦了一把脸就让他去后面院子，她匆匆把二宝也照顾好，这才赶去后面。
接生婆还没有到，陈叶氏和叶张氏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看着小媳妇疼得冷汗淋漓，差点就要亲自接生了。
但她们到底比不得赵家婆媳，经验总是不够老到。
叶青凰将二宝往候在外面的叶重信手中一搁，也快步进了屋里。
她比大家冷静多了，先确定了一应之物是否已准备妥当，这才去给赵春杏把脉。
“别慌，生孩子是咱们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你且安心，调好呼吸，阵痛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先攒着力气慢慢用，别害怕，我们都在这里。”
叶青凰无视了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的陈飞，安慰着赵春杏，临产的情况早就细细与她讲过了，此时见她惊慌，只得再次提醒。
“知道了，凰姐姐，我会的。”赵春杏缓过神来连忙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是她遇事惊慌就忘了前两天凰姐姐还讲过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了。
痛了几阵之后状态又好多了，叶青凰低声询问了一下情况，让她下榻走一走，还亲自扶她去如厕。
赵春杏原来就是起身后要去如厕的，结果肚子一痛又躺了回去，一痛就忘了这事儿。
如厕之后到是舒服多了，也不觉得那么痛了，便由陈飞扶着在屋里慢慢走动。
叶青凰出屋找叶子皓。
“大堂哥去厨房看水去了。”小妹连忙解释。
叶青凰本来就是喊叶子皓去看水的，见状也就不再说了。
屋里再一次喊痛时，接生婆就被护卫拽着赶到了。
还是之前那一个，虽然跑得气喘吁吁地，但那脸上却洋溢着激动而喜悦的笑容，好像是她儿媳妇要生孩子了似的。
自从今年在叶家接连接生了几个儿子，她的生意可好了，府城里找她接生的人家得排着队了。
今天刚接生一个，回到家饭还没吃完呢，就被拽来了。
进屋先洗干净手脸，见还早着又讨了些茶点在外间吃着。
知道她的情况，大家也没不满，赵春杏那边也适应了现在的情况，状态好多了。
陈杏花则在陈叶氏一到后就被赶到前院里去了，这时候别的孕妇是不合适在场的，就像当初叶青凰也不能去看月母子一样。
如此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在黄昏将近时，孩子呱呱落地，是个儿子。
“儿子！是儿子！”接生婆看了都觉得惊奇。
今天她先接生的那个还是闺女，一到了叶家再接生的还是儿子！
不得不说，叶家宜男真不是盖的，虽说这不是叶家媳妇，但也是叶家表亲呢。
尤其这正院里生的几个全是儿子，她可是都很清楚的，连下人都生儿子！
这些话在外面说起可都是她这个接生婆骄傲的资本，旁人羡慕不已。
而当这个男娃再次被接生出来，她都控制不住地激动了。
第1332章 颜城守亲自出面
听到生的是儿子，大家虽然很高兴，但也没有多激动。
毕竟陈叶氏就生了两儿两女，赵家更是有儿有女，人丁兴旺。
所以，没什么好稀奇的。
陈飞没顾上看儿子，只是要去抱赵春杏，声音激动地道：“媳妇儿！辛苦你了！我当爹了！你当娘了啊！”
傻子一样。
陈叶氏好笑地看了一眼儿子，见儿子愣头青似的，也就不说什么了，等接生婆处理好善后事宜，就赶紧拿了红包给激动道贺的接生婆。
之后叶青凰也送进来一碗人参鸡汤，她觉得赵春杏生产比她虚弱一些，补一补元气最好。
屋里有人照料，孩子洗干净裹上了襁褓，也被抱到屋外给孩子的爷爷抱着。
陈飞这才想起来还没看到自家儿子呢，立刻开心地往外跑：“臭小子！来叫声爹听听！”
大约是听叶子皓平时喊小吉祥听惯了，这一声臭小子可真是张口即来，却被他爹没好气地骂了回来：“你这臭小子！”
陈飞被骂得缩了脖子，讪笑着抱回了儿子。
长得像他一样帅！
陈飞傻乐呵地在叶子皓嘲笑的目光里又回了屋，将孩子抱到赵春杏那边。
赵春杏被叶青凰喂了几口鸡汤，人也精神了些，这时候看着自己辛苦怀了几个月的孩子，也是欢喜不已。
原来自己生孩子的感觉是这样子的。
有了孩子，新升任的年轻爹娘忙着研究孩子模样更像谁，早忘了屋里还有这么多看他们笑话的人。
读书郎们一回来，屋里又热闹了好一阵。
赵家其他人都不在这边，连春燕、春雪都回去了，留在这里的只有小兄弟们，都是自家小弟，也就进了屋子看外甥、看姐姐。
忙到屋里掌灯，大家这才离开。
留下陈飞在屋里陪伴媳妇儿，早有叶子皓的经验在，陈飞冷静下来抱着孩子到也没有手忙脚乱不知应对。
大家在叶子皓他们住的上房的厅上摆了桌吃饭，这里离后院里近一点，夏刘氏领着赵春杏的丫环去送饭送汤送茶水。
陈飞没有过来这边吃饭，他忙着抱儿子。
而他的儿子在晚饭后也有了自己的名字：陈陌。
陈飞到是没有特别去起小名儿，陈阳叫阳儿，陈陌当然就叫陌儿了。
接下来忙着坐月子，陈飞也不出门管事儿，生意收尾的事情都是叶子皓在处理。
东方昕宇也传了信儿过来，问货齐了没有，他的车队已经出发了，大约也就是半个月后会到。
于是叶子皓给靖阳那边去信，问赵沐秋带的酒到了没有，周子康回信说已经南下了。
陈飞也给赵家去了加急信报喜，没有用飞鸽传书，以示庄重，说好等年前回家再聚。
赵沐秋也在往回赶，陈杏花的预产期在下个月，等出月子还不知道能否赶上回家呢，所以赵沐秋是打算赶不上就在南华州过年的。
有了两手准备，也就不心焦了。
十月十八，赵沐秋带着三十五万斤酒到了，直接放到了云来客栈里，等东方昕宇的人到了就可以直接拖走。
“颜大人说，晚些收到的葡萄若能凑些酒出来给他，青华州那边是没有多的，还有人没抢到货呢。”
“贤哥那边算了算，能让出三千斤，加上靖阳这边或许还有五千多斤，若是到下个月没有了，也就这个数了。”
“颜大人让我再问问皓哥，南华州这边可还凑得上一些，若能凑上两万斤也行。”当晚，赵沐秋便在茶室和叶子皓汇报从府城那边带来的消息。
颜家主气得不愿意再搭理叶子皓了，颜城守却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
订货手慢，确实怪不得叶子皓，只怪自家爹架子端得太高了。
可颜城守心里也担心是先前妹妹的事情令叶子皓不喜，而不愿意放货给颜家，便想着至少今年拿到一点算一点，别误了自家生意。
他一个富家子弟在外为官，虽为城守到底不是奔着那年俸千两去的，经营仕途也是要钱的。
看叶子皓为官一年就经营出了八珍阁，弃官而走却在葡萄酒上赚了不少钱，谁敢轻视他为寒门子弟？
因此，颜城守很重视葡萄酒生意，甚至这次没有经过他爹，直接找在他辖下的八珍阁陈家人先问货。
也没有直接来问叶子皓，怕叶子皓又来一句没货，到把路给堵了。
赵沐秋从青华州回来先到东华州府城，立刻就被颜城守派了身边长随去问，可见颜城守一直在关注他们的葡萄酒生意。
叶子皓听后只是笑笑，不在意地道：“这说明颜大人比他爹机敏有眼识。”
“他看到我们从中获得大利了，他不能直接弄走我们的生意，拿货当然是他最看重的事情，偏他爹没有重视而丢了货。”
“也罢，想办法给他凑齐两万斤。”叶子皓并不想与颜城守闹得太僵。
“回头我给他传消息，就说把我们准备带去京城的那些匀一点给他，送礼就能减就减算了。”
颜城守都越过他而找他的兄弟问货，他不这样说还能如何？
第二天，叶子皓的飞鸽传书就飞向了东华州。
颜城守收到消息后一阵尴尬，虽然他觉得真相不一定如此，但让叶子皓说出这样的话，到显得他太强求了。
只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回信感谢了叶子皓，说他也深感惭愧，实在是颜家去年合作的酒商催货，才不得不先弄两万斤酒应付过去。
叶子皓再回信时便安慰了颜城守几句，说他剩下的酒也只是想带进京为自己开路，也不是非送不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又解释实在是颜家一直没有要酒意愿，他以为今年不订货这才造成了误会，没有预先留货，他也很抱歉。
都是读书做官的人，双方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就一笑而了，不会再说了。
叶子皓松了口，最后总会凑齐两万斤酒给颜城守。
这次是颜城守亲自出面，钱也没写欠据，直接就付了一半给八珍阁陈贤那边，口头约定年关前付完剩下一半，直接结清所有货款。
下旬，东方昕宇的车队到了，他没有再亲自过来，为首的是上回见过的他的两个护卫和一个管事。
叶子皓当面认了人之后，就放了货。
第1333章 都要去京城
至此，叶子皓在南华州的事情也算都处理完了，只等大伯和正诚叔、华英哥到了，就出发进京了。
又等了几天，就在十月二十四下午，大家赶回来了。
说起这几个月的辛苦奔波，却谁也不说累，一个个精神奕奕更多的是兴奋，就连要长年养病的叶重义也是如此。
当晚大家吃了个热闹的团聚饭之后，就各忙各的去了，叶重义、叶重信、姑父、赵沐秋却是到了叶子皓的书房，喊叶子皓赶紧来泡茶。
叶青凰没有过去，她带了小吉祥和二宝去看陈陌。
东厢书房里茶香四溢，大家的心思却全在帐目上。
继赵沐秋前些天带回来青华州的部分酒钱，叶正诚和叶华英也带回来剩下的部分，两笔加起来共是一千一百五十万两。
当然杨明达还欠着五十万两，之后会陆续付清，而叶子皓给青华州的那一百万两银子已经直接从中扣去了。
府学和十二县学共三万斤，从葡萄钱里先扣一部分之后再陆续付清，这里会直接记到应收帐上，以后再平帐。
叶重义也从靖阳带回来北苍去年欠款的四百五十万两、今年的订金十万两，至此北苍还有欠款一千一百八十万两，以后会慢慢付清。
周子康的六万斤和徐家福的两万斤都是没有现银的，明年会由陈飞收回来。
祁王世子这边也只有订金十万两，另有九百九十万两的欠据，只能搁上应收帐。
再加上去年放到各铺的一万六斤酒、小户散卖五千斤酒，一共收益是三十九万两银子已收回帐上。
颜家旧帐也早陆续还清，余款共有三十万两。
东华州今年府城散客组团放出十二万斤酒，共二百四十万两。另有颜城守的那两万斤酒只能做为应收帐了。
又有周子康今年付清的旧帐一百八十万两，除了去年冬至前已分的那笔钱，今年到目前手头上已收到的葡萄酒钱，他们已经有了……
两千一百零九万两！
叶重义打算盘、叶重信数银票、赵沐秋点欠据和记下口头帐目，叶子皓就在一旁泡茶，姑父在一旁喝茶，陈飞根本没有到……
等现银数目出来，叶子皓放下茶壶，拿了一张纸出来，上面写着一百万两。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青华州那边我已预支了一百万两，这纸就抵一百万两，到时划到我这边就是。”
叶子皓笑着解释，大家听明白了，也就不再问什么，继续算帐。
应收帐那边有欠据、没欠据一共是两千五百六十万两银子。
青华州杨明达五十万两、北苍还有一千一百八十万两、祁王世子是九百九十万两、青华州府学与十二县学是六十万两、颜城守是四十万两、周子康是一百八十万两、徐家福是六十万两。
这次一共消耗葡萄取整量是两百零六万斤，不管是自家田庄的还是颜城守放的那一千亩地，成本当然比外面果农果庄的成本要低得多。
但叶家村的都按一百文的价，也就拉升了成本，综合起来，仍按一两买一斤的比例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一应成本向来是由叶子皓和叶青凰这边来承担的。
因而叶重义将算盘一扒拉，叶子皓和叶青凰共分得五成五是一千一百五十九万九千五百两银子。
再减去两百零六万成本，拿开那一百万已花给了青华州的帐目，他们还剩下一千零五十九万九千二百九十四两。
这笔钱，他们不用投入任何新买卖，直接带去京城做生活开支、做经营官途皆可。
而陈飞和赵沐秋、赵沐秋三人，则各分得三百一十六万三千五百两银子，纯利。
有了这么多钱，他们上哪儿不能开铺呢。
今年的赚头可比一年钱分钱时多得多，只是经过了这一年的沉淀，此时赵沐秋的心态还是很稳的。
姑父这才放下茶杯，过来帮着数不同面额的银票，要分成几份不能出错。
赵沐秋则将应收帐目先拿给叶重义看，确定无误之后，他们明天才要算细帐，将真正的成本支出列帐出来。
剩下多少银两，给府中人员的工钱、年赏，给这次为葡萄酒整个生意出了力的人都要有一份赏钱，数目可以不多，但心意还是要有，也算是犒赏吧。
今年叶家村和赵家村都出来不少人，几个月来南到沧南县、北到青华州，来来回回地辛苦，也应该发些福利下去。
这就是粗成本按一两来算的意义了，主家赚了钱，跟着的其他人也应该得些利益的。
叶正诚和叶华英工作量一直超出当初说过的那些，自然也会照旧例，每人分得一万两。
剩下的细帐，将由总帐房的那二十个帐房先生去忙了，也是叶重义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在路上可以慢慢去算。
叶重义和总帐房都要去京城。
第二天早上，庄明宇和武明扬就带了几个护卫去了钱庄，将部分小额银票兑换成一两、二两的银锞子。
再将不同职司又要留守南华州的那些人的年赏，先发了出去。
这边府中也新提升了一个小管事兼管家之职，铺子那边也各有小管事掌理各处事务，主家不在场，司职一定要分清不能乱。
这些早在过去几个月里，叶子皓都已安置妥当了。
今年新招的少年和小姑娘已分出一部分去了京城，剩下的一部分也已成为了熟手，未来就继续在此完成糕饼和面点出货。
陈飞还准备带几个回靖阳去，家里要开面点作坊自然也要熟手，光靠自家这些人手可不成。
而当初在青华州买下的那些小少年，叶青凰早就培养着一直没有松懈，自然也要全部带去京城。
由他们不断培养新手出来，而他们最后也会进入帐房，或进入作坊成为小管事。
一整天都在忙着安排留守人员及打包带走的行李物件。
叶子皓也让人去给城守府递了信儿，后天出发。
府城那边最近在闭门读书的后生们一听终于可以去京城了，顿时欢呼起来。
而叶府这边大家就要分离都很依依不舍。
与平时出去跑买卖、处理事情不同，这趟去京城可很难再回来的，叶子皓是官，不能总往家跑。
第1334章 晚到的理由
赵春杏还未出月子，可是大家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皇上要发怒了。
上回东方昕宇派人过来收货时曾给叶子皓传了信儿，就提到让他赶紧进京的事儿。
这一拖又一拖的，难道还能拖到明年去不成？
货都已出，叶子皓再拖下去也确实没理由了，想来皇上也知道他们葡萄酒的事儿，才没有催得太急。
相信东方昕宇已经禀报过了，只是皇上无意插一手，不然东方昕宇怕是也做不了这买卖了。
至于皇上为何不做，显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叶子皓猜测过，是北苍皇帝已提前打开了六国交易通道。
东黎此时再插一手显然要更费周折，会还顶着与外孙抢生意的骂名吧，若是还抢不过，可会被六国看笑话的。
交给东方昕宇以民间身份去弄，情况就不一样了。
至少东黎这边也算插手了，北苍那边也不能明目张胆跑来这边做买卖，谁也别越过界了。
叶子皓此时也别无所求，去了京城别为此事挨骂就成，难道他还要解释，他早就进过贡、探过圣意啦？
但眼下已拖无可拖，只能尽快出发了。
第二天天未亮，叶青凰突然醒来时，就发现叶子皓已不在屋里，能听见屋外传来的脚步声。
他们搁在西屋和阁楼的那些箱子、物件正在装车。
叶青凰连忙起身，虽然皓哥没有叫醒她，但她也不能多睡，怕耽搁出发时间，她屋里也有不少东西要最后清点的。
一应物件昨天就全部收拾好了，装箱做记号、列上清单，今天只需要装车。
好在这一年多来他们在南华州并没有添置什么东西，这里也是自家产业，不随身之物也不用都搬空了。
除了他们的床。
叶青凰匆匆收拾好，就走出去找叶子皓。
“傻丫头，还早着呢，可以再睡一会儿的。”叶子皓听见喊声立刻从西屋走出来，心疼地抱了一下小女子，又揉了一下她的头。
“哪里还睡得着呢，每到要出远门了就莫心心慌呢。”叶青凰捉下男人的手，嗔了他一眼，却也叹了口气。
以往在叶家村时，他们出趟门最远也就是县城了，如今动则穿州过县，一走十天半月的，就感觉总在路上……
这份奔波的感觉，不管多少次，总还是有些不习惯。
“慌什么呢，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家。”叶子皓笑着安慰她。
因为今年又添一子、又要赶寿礼绣品、又忙着葡萄酒的事儿，他们也没空回趟靖阳，不能再回叶家村一趟。
如今赶得急，只能直接进京了，这一去就是几年回不了家乡了，除非他找机会出京巡视、处理公务，再悄悄假公济私一下，带家人一起走。
不然爹娘可以回，凰儿和孩子肯定不行。
但此时叶子皓是绝对不会提起这茬儿的，只说京城好，大宅早已修整好，此去就能直接住下了。
他们时间不够，又带着小孩子，路上要走一个月是肯定的了。
但为了早些进京，只能辛苦一些，在路上不能多作停留，并派人提前包下客栈安置住处，挤出这些时间也够他们再省出几天的了。
为此，他们早就一再商议并推演过，一天走多少里地、何时能在哪里投宿。
东方昕宇的车队先走几天，希望路上不要碰到，一直跟在他们后头最好，不然若都在小镇投宿，怕都找不到客栈了。
现在的情况，将来进了京都可以做为向皇上解释晚到的理由。
叶子皓心里早有几副算盘，总之能赶在年前进京就好了，恰恰能错过祁王府王老妃的寿辰。
而寿礼在十天前已派了一名护卫快马送往京城，并未交给来收货的那些人，以免路上真的耽搁了。
寿礼至，不知情的人以为是祁王世子托人绣的，知情的人就会知道这是外孙女的一片孝心。
仅此便够，至于见面，最好是能拖则拖，至少叶青凰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害怕未知的应对会穿邦。
人就是这样，守着秘密时还能约束一二。
若是知道双方都是知情的人，便会失去顾忌，言行难免会忘了失寸，次数多了总会被旁人看出端倪。
半个时辰后，各院里的行李都已装好车，在花园车道上停了一长排。
两个护卫、两个小厮已经吃了早饭，过来请示了叶子皓之后就骑马出发，为今天在前头投宿张罗客栈去了。
天色微亮，叶青凰去西厢照顾小妹她们和拓儿起来，清点了他们的行李之后，就回来叫醒了小吉祥。
读书郎们昨天也向师长与同窗们告辞，还送了许多桂花糕饼给同窗们，又送了些葡萄酒给师长，在大家的不舍祝福声里离开。
他们的东西最好收拾，昨晚就全部封箱了，今天早早收拾完就过来正院这边帮忙。
周顺和周诚宇也跑过来打听情况，周家大嫂中秋之后也是又生了个儿子，取名周诚宜。
在叶府住着的都生儿子。
这些时日里，府城百姓都自动忽略了叶青柏家喜得的闺女，热议着叶家宜男，这叶府也实在是块旺人之福地，甚至有不少人都来打听叶府卖不卖。
毕竟叶御史是要进京的，是个京官啊，以后南华州这边这么大的产业当然也不能总空着嘛，若有人出高价肯定会卖的。
叶子皓知道后哭笑不得，只说不卖，连人也懒得去见。
那些人想儿子想疯了，以为买了这样一座宅子就可以生儿子了？那之前的东主也没见这般啊。
但不管如何，叶家的离开也在府城百姓的密切关注和热议中，早上过来吃馄饨和拉面的客人，便在打听叶家是不是今天出发了。
内院里很忙碌，苏洋一家也收拾好了准备一同进京，他是大管事，自然不能离主家太远。
忙完葡萄酒其实这个冬天都没什么事儿了，只有进京后巡南边铺子才有新的任务，自然不会轻慢。
太阳渐渐升起，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宜出行。
叶府偏门大开，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出，那阵仗很壮观，立刻引来无数街上人驻足，并奔走相告。
第1335章 许清风的临别礼
装好行李的马车先出城，伙计赶车、护卫随行。
接着是一同走的下人、作坊里人员，少年们看着这转眼就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心里竟升起一丝不舍，又对京城充满了期待。
那毕竟是京城啊，若不是当初有幸进了城守府、来到了叶大人与夫人跟前，他们哪来的机会去京城呢？
他们怕还在青华州哪户人家里小心翼翼地伺候主子，面对未知的将来呢。
车队正一批一批地出发，城守府那边十六辆马车也整齐地过来了，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先到叶府门前。
乔楠和许靖言下了马车，做为代表去叶家找叶子皓。
他们曾来过叶家吃了一次饭，只是叶子皓一次很忙，他们也要集中精力温书，并没有常在外面跑，此时再来，却已是离开之时。
其他没下马车的人也在朝外张望着，看到路边围观的人群不禁咋舌，这些人比青华州的还要爱看热闹吗……
“你们来啦，吃早饭没有？”叶子皓正在正院外面的车道上安排大家坐马车，看到乔楠和许靖言过来，连忙笑问。
“叶大哥，我们吃过啦，大家都在府外等着出发呢。”
乔楠性子比许靖言开朗外向得多，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又与还在外面的叶重信他们行礼问安。
“既是如此那就赶紧出城，对了，铺中准备了糕饼，你们过去给大家每车放一篮，路上当干粮，中午最多在官道上补给一下，不会多作停留，其他事情不用管，直管往前行。”
叶子皓见状立刻说道。
车马太多，若不分开走而一齐出发的话，路上光是拼速度就能拖延许久了。
乔楠和许靖言一听也是这个道理，知道叶子皓赶时间，也就没有多说立刻转身走了。
铺子里的掌柜已经带着伙计在往他们的马车上放糕饼了。
每辆马车配一篮子，又叮嘱以后篮子里可以装一些路上临时买的吃食，干净又方便，说得那些书生们连连点头答应，直道掌柜仔细。
乔楠和许靖言见了也就没有多说，确定每辆马车都配好之后，就高喊一声“出发”。
他们的马车刚出城，叶府这边才又有马车出来。
这次都是小厮赶车，而骑马的护卫更多。
与乔楠和许靖言他们从车马行租来的马车相比，这些有厢马车可都是加固过车檐的，若遇风雨天气，车把式也不怕被雨淋着。
而且车后厢也加了宽檐，看着到像马车加长了，实则都是为了避雨，车后箱背面也绑了箱子，这样也能节省一些放行李的马车。
还是他们三年前头回出远门时，叶重信就这样改装过马车，如今经常出门的他们对赶路、避雨、节省空间什么的，都很有心得了。
马车慢慢驶出去，叶子皓还未上车，他和叶青凰还有爹娘、大伯、小弟小妹们正与陈家人告别。
赵春杏还未出月子不能来送他们，他们早就去了她那边又抱了陈陌，再三叮嘱她不许哭以免伤眼睛，道了别之后才走。
赵家兄弟们并不在这里继续呆着、也不回赵家村，他们在今年离开靖阳时就已决定好了，去京城读书，待将来有机会再回乡。
他们的爹娘还没到，但他们不等了，反正明年爹娘也会带着爷爷奶奶进京的，只是他们先去而已，到也没有多慌乱不舍。
而铭儿和拓儿却是有些小激动，因为他们可以去爹娘身边了。
南华州这边的宅院自然还是叶家产业，虽然各院人手都抽调走了，但还是留了一些看宅子，以后不管是陈家还是赵家过来都可以住。
梅园、瑞芳居、竹轩、半月斋、明石轩都空了出来。
陈叶氏夫妇也会搬到正院西屋住下，赵沐秋也带着陈杏花住到西厢，赵春杏只等出了月子也会搬过来。
这样住得集中一些，也方便照顾，后院里屋子虽大，此时大家都不在这里就显得太过冷清了。
陈杏花还没到生的时候，虽然有些委屈凰姐姐不能陪伴在身边等她生孩子，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忍下眼泪。
“礼物先送了，等明年赶紧到京城来，他们几个小的可以作伴玩耍。”叶青凰上车前最后抱了陈杏花，再次叮嘱着。
“知道了，凰姐姐你们一路好好照顾自己，好在京城是咱们都去过的，到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地儿，只是记得给我们来信儿。”
陈杏花抹了一把眼泪，也是不忘叮嘱着。
叶青凰连忙答应了，又与大姑再次作别，提醒他们开铺是开铺，还是要趁着明年天气好也去京城逛逛。
因为以后叶子皓不便四处走动，就只能让大家去看他们了。
正说着话，门上小厮直接领着许清风匆匆赶来了。
许清风是来送行的，也没多的客气话，直接递了一份名单给叶子皓。
“这是我这些年来打过交道，或是听闻过的一些官员名单，你初进朝堂怕是认识的人少，了解一下也好。”
“有些也是我的朋友，有些打交道不多但品行还不错，有些可能背后投靠了谁，我也不知情，打了记号你稍微注意些。”
“你虽有志做清官，但京城不比地方，更加谨慎一些才好，京里官多，先熟悉一下环境再决定路要如何走才好。”
许清风与叶家众人打过招呼之后，这才将叶子皓拉到一旁低声叮嘱。
他给的名单没有别的意图，就是以他这些年在京城官场的所见所闻，以他五品郎中的普通官阶却为吏部官职的便利，所得出的经验资料。
这些绝对是有利叶子皓对京城朝堂做一个初步了解的。
“多谢清风兄，我会看熟了再将它烧了，以免让人误会。”
叶子皓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份临别礼有多重，立刻感激地作了个揖，又郑重地保证。
虽然许清风没有这般叮嘱，但他自己却知道这份名单的意义，也很容易让有心之人做文章，自然不能留在身边。
许清风听了自是笑着答应了，他相信叶子皓的人品，但没想到叶子皓心细周全如此，这般当然最好。
许清风并未多呆，说完这件事也就抱拳告辞。
不久，叶家出行的马车全部驶出府外，府门再度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