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折中办法
叶子皓听后想了想，也叹了口气。m.www.uu234.net
“现在的问题，其实不在她们身上，而是沐扬他们要学艺，家里需要人照顾。”
“大伯虽然能编竹篮子打发下时间赚点小钱，但洗衣做饭这种事，还是太难……”
“要不，咱们去找族长爷爷商量下，看能不能让族里供两餐饭，咱们交伙食费，等粮收了，再交点粮，不让族里吃亏。”
叶青凰突然想到去年，族里给予的帮助，便有些心动。
“这么做不是不行，但怕族里人会说闲话，若非我们添了不少香油钱，时间长了，肯定有人不满的。”
“去年，我们给族里添麻烦的时候多，光两家的争吵，族里给你们安排的饭，还有我的事，还有借驴车那么多次。”
“哪样都是人情面子，人情大如山哪。”叶子皓摇头，也有些愁容。
“……要不，和隔壁大娘说说，每天就过来我们家炒两、三个菜，菜是我们自家出，就给干活儿的钱。”
“这样也就是请个人来干活，干活给钱，并没有其他东西上的牵扯，没有什么吃不吃亏、公不公平的问题了吧。”
叶青凰想了个折中办法。
“一天就做中饭菜和晚饭菜，或者就中午做一次，多做一点，晚上表哥他们自己把菜热热，不就解决了么。”
“一天十文钱不多，但这活儿也可以了吧。”
“嗯，这事儿行得通，但哪怕是五文钱，只怕也会让沐扬过意不去了，若非他们住在这里，大伯就能跟咱们去县城了。”
“以前有春杏她们干活，沐扬他们才能安心在此，咱们突然这么一安排，让他们怎么想呢。”
叶子皓一听，又摇了摇头，觉得这法子有些两难。
如果是叶家出钱，赵家会过意不去，若是赵家出钱，以他们向在的赚头自然是给得起了，可是大伯肯定也过意不去。
“明天我去和娘谈谈吧。”叶子皓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既然可以出钱请隔壁大娘来做饭，那把钱出给娘，不是皆大欢喜？
最重要的是，这钱他们可以悄悄出给娘，若是娘不要，以后周家的钱，总要交给爹娘的。
听了他这一提，叶青凰也想到了这么做的益处，可是……
“娘对咱们的态度是好转了，可是娘的性子本来就是不肯吃亏的精明人，她会乐意给大房里干活么？”
“而且若是提钱，就算娘愿意收，爹肯定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因此骂娘，那咱们这一提，不是又生事儿了么。”
叶青凰却又摇头，有些纠结无奈。
“原来带徒弟就有两种情况，有的是要像交束修那样交学费的，有的则是师父要给徒弟工钱的。”
“当初本就是亲戚间的要求，自然不会收学费，而如今沐扬和沐秋也能打下手干不少活儿了，爹也没给他们工钱。”
“这样给他们包管两餐饭，同样也在情理之中，若娘想得通，自愿管饭，其实问题就都解决了。”
“至于大伯，让沐扬他们每天把饭提回来吃，就像当初你们从族里把饭提回来，就什么问题也解决了。”
“而娘，她只是每顿多做三个人的饭菜而已，需要的粮、菜，大伯都给得起。”
叶子皓说着点头，忽又摇头，苦笑：“这是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娘想得通。”
“那就……问问看？”叶青凰听了也觉得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不会让大家都尴尬的选择。
她摸了摸肚子，忽又露出笑容。
“看来咱们小吉祥还是可以试试看，你就说，找不到人去县城帮咱们，我月份大了还要忙着绣花赚钱呢。”
“县城的生活也不能只靠杏花一个人，她毕竟还小，要把春杏和春燕接过去，可家里就没人干活了。”
“到时管了饭，洗衣裳的事儿……”叶青凰顿了顿，便道，“就让表哥他们自己洗吧，他们在县城做过泥瓦工，也是要自己洗衣裳的。”
“好，明天我且去和娘说一说，若是娘能将衣裳一并洗了，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先管饭。”
“如今我和子晨，还有子玉都不在家里，让娘揽些事儿做，或许也不错。”
叶子皓没有提银子的事，他心里又生起了一丝希望。
在娘愿意退让接受了他和凰儿之后，过年以来自然也收获了一家团圆的快乐。
而这快乐，也会让她不愿意再退回原来视子若仇的激烈矛盾中去的。
何况还有小吉祥。
第二天便是元宵节，早饭后叶子皓就回去了一趟，跟娘谈这事儿，再接爹娘过来大房这边来吃饭。
其他人不回，叶子玉也因要忙糕饼生意，在初三离开前决定不回了。
雪前，周子康来把柜子和盒子都拖走了，包括叶重义赶做出来的几只篮子。
当时周子康忙得连饭都没吃，直接就走了，说是先在自家粮行试试正月里的生意。
不管有没有销量，要先把买卖宣传出去呀。
家里婆媳这些天劲头足着呢，天天练上一笼，家里人天天吃，买卖还没做，自己快要先吃腻了。
所以今天就是叶重信和叶张氏过来这边吃饭。
叶子皓过去后并没有多呆，就先回来了，说娘答应了，却又哭笑不得地说起娘原本的想法。
“娘想跟咱们去县城，说她就能一人揽下家里活儿，连杏花都不用干活了，我真是……不知怎么和她说了。”
“好在爹听见后便说，家里不用管啦？”
“一句话就让娘歇了心思，便答应管饭管洗衣，但娘说这本来应该是大房里媳妇的本份，结果现在却要她这个分了家的弟媳妇来做，她不高兴，道理上也说不过去。”
“我便和娘说，原本我们可以把大伯接到县城去，现在是赵家兄弟在咱们家学艺，所以这并不是大房里媳妇的事儿，也是二房里的事儿，娘可是师娘，将来徒弟要孝敬师娘的。”
“娘虽然还有些抱怨，但答应了，送子晨去私塾的事，我没说，爹去年也花了不少，再攒的钱还是留给他们自己防老吧。”
第467章 欢天喜地
“子晨我带着，将来不管在哪里，先带着，爹娘老了，我们再把爹娘接走。www.uu234.net”
叶子皓突然说道，有些感慨。
就在去年，他们还千防万防，不敢把娘带在身边，怕生出事端，毕竟娘太计较利益。
可是……说娘尝到了一家团圆的甜头，他们又何尝不是尝到了一家和睦的甜头？
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娘就想明白了，每每想到这里，他心里都酸涩想哭。
若娘还是以前那个疼他、听他的娘，家里哪来那么多事儿？每天都过得很幸福。
“好，就这样吧。”叶青凰见叶子皓一脸感慨，拉着他的手，微笑着说道。
于是叶青凰去把赵家姐妹叫进屋里，跟她们说决定将她们带去县城的原由，小姐妹听说有哥哥的师娘负责家里，顿时欢天喜地，就要去将喜讯告诉陈杏花和莲儿。
“记住，你们去县城是帮着干活儿，帮我分担事情的，别让我婆婆知道，你们学绣的事，会让她多想的。”
赵家姐妹虽然不太明白，但凰姐姐这么说了，她们也就点头答应，没有多想。
去和陈杏花说时，就只说凰姐姐不方便干活，把她们带过去多个人手。
陈杏花和小妹听了，也是兴奋不已。
叶重义听了却是惊讶，便问怎么回事，赵春杏便说了原由，叶重义却不信就这么简单。
因为凰儿在家里就是干活的，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来分担家务？
于是叶重义便慢吞吞地走到了西厢，叶青凰将他拉进屋里，小声说了原由。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叶重义听了这才露出笑容。
“春杏和春燕除了干活，也是来学绣的，将她们一直搁在这里而不能带在身边，她们也没多少机会接受你的教导。”
“嗯，但有她们在，我也是真的不用分心做别的，每天绣绣花便好，我绣一幅二十五两，若让其他琐事分心，还真是得不偿失。”
“这也算是都有好处，只不过不能让婆婆知道，她恐怕更愿意听到她们是去帮我干活的，这样的理由。”
叶青凰便说出另一层意思，也是瞒去学绣的原由。
她月份大了，自己绣花都要抓紧时间，还要教人，可不分心么？增加了自己的辛苦，叶张氏肯定不乐意。
就算最后是知情的，但有些事情，不说话和摆在桌面上，会是两种效果。
叶重义又如何不明白？立刻就点头不说了。
中午前，叶青枫又回来了，没带李氏，听说李氏的外婆身子抱恙，她跟着她娘去看外婆去了。
叶青枫正好回来学另两种手艺，顺便过节。
叶青凰想到叶子玉没过来，也不确定以后是不是去县城找她。
于是吃了中饭后，便把叶张氏留下，大家一起学。
这些日子，叶青凰做了这么多次，其他人都学到了。
这在外面是手艺，在家里不是秘密，叶青枫见铭儿都在一旁帮着筛面呢，心里顿时有些发苦。
他当作宝的东西，原来在家里竟然这么随便？
不过想到周家还出了钱，他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就在当天做了不少出来，正好给叶青凰他们第二天带去县城吃。
而叶青枫在学了前两种之后，对后面两种的操作也容易上手多了。
第二天要带去县城的东西也不少，因而，还是借了三辆驴车，赵家兄弟也一同去。
叶张氏知道后，便立刻来找叶子皓。
“娘还没去过县城呢。”
叶子皓看她一眼，立刻便答应了。
不过爹当天要赶回来，是没办法在县城住下的，但爹娘去街上转转，还是可以的。
又不买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看看县城的街道啊、铺面啊，感受一下县城比镇上大那么多的繁华嘛。
叶子皓跟娘把话说清楚了，这事儿就定了下来。
当然这不怪叶子皓，爹要当天回嘛，除了要干活赶工，也是县城住不下啊。
而且家里只剩下大伯，那也不行。
“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接娘去住吧，来日方长。”
叶子皓见娘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有些遗憾，于是安抚道。
屋子是长租，以后爹往县城去的机会还多呢。
叶张氏一听以后来日方长，顿时眼睛又亮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点头。
叶张氏心情好，便帮着做晚饭，晚上一并在这边吃了，省得回去又忙活。
吃了晚饭，村子里不少孩子提着各种灯笼在村道上玩耍。
小的们也提了灯笼往外跑，都是叶青枫今天回来带回来的。
村子里自然没有城里的灯节热闹灿烂，但一个个小灯笼在村道上游走着，还是可观的。
不过有的人家是买回来的，有的人家是自己动手做的，也有的是去年的旧灯笼。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灯笼，孩子们有了灯笼出门，就高兴得很了。
元宵节，无疑就像又一个新年。
过完这个节，年就正式过完了，上学的要上学，干活的要干活，不可再像之前那般懒散了。
叶子皓也牵了叶青凰出门，跟在小的们后面，远远地聊着天。
叶青凰想了几个谜语给他猜，都被猜出来了，逼得她出了几个益智题、脑筋急转弯什么的。
这才把叶子皓难到。
在她解释了答案后，叶子皓恍然大笑，却抬手捏她脸颊，嗔怪她将简单问题绕了那么大个弯子。
不过这种游戏，他们也是打小就玩的，叶子皓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好的。
第二天要去县城，他们也没多逛，只是一路走去了族里，和长辈们辞行。
到药庐时，六爷爷便又给叶青凰把了脉，还是之前的诊断。
吃完这个月的药，便可以不吃了，改用食补便可。
但叮嘱她端午节后就不要再回去县城了，最好在家待产，别等临盆前才回，路上颠簸，可别在路上就生了。
叶青凰听了连忙答应。
叶家村里还没听说哪家生产有风险的。
何况，她在村子里是自己熟悉的环境，还有可以信赖的六爷爷和六奶奶，还有婆婆在，自然最安心了。
回到家后，叶子皓打来热水，却将叶青凰抱入怀中俯唇就吻。
叶青凰被吻得昏头转向，瞪着她。
“凰儿，生辰快乐！”叶子皓却目光温柔流转，道出一声祝福。
第468章 县学有谣言等着他
叶青凰愣住，随即红了眼眶。www.uu234.net
其实自她的身世曝出后，大家都知道，她的生辰虽在元宵节这天，但其实只是爹娘捡到她的日子。
她到底哪天出生的，没人知道。
但爹娘说了，她当时的样子，看着不像满了月，差距不大，干脆就用那一天给她定了新的生辰。
这是个好日子，还有纪念意义。
而且和佳节相连，任谁也不会忘记。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十五月圆，月圆人团圆。
爹娘是在告诉她，就算没有找到亲人，也还有他们。
只不过，在大家都知道是假生辰后，就没人在意了。只有爹每年早起就会给她一文钱，做为生辰礼物。
年少时不懂，有钱都用掉了，后来懂了，可是只攒了几个。
今天一早她也收到了，便默默地串到了原来那几个的红线上。
叶子皓没有送别的，却送了祝福。
但叶青凰却知道，他还送了份礼物。
那就是新年的春联。
皓月丹心书孝义春枝登鹊前程似锦，
凰琰瑞雪育麟儿夏葵添子今生有福。
满满的祝福与期待，是他们今后要走的人生。
然而，在她以为这些都是礼物时，叶子皓却突然拿了一团绳结递给她。
是一团红绳结，里面却混编了七彩丝线，编的还是如意扣，却坠着一文钱。
她诧异地望着他。
“那年你给我的新年礼物，做的就是这种如意扣，今年是我们成亲后你的第一个生辰，我给你编一个，以后每年都在后面加一个钱。”
叶子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虽然这种如意扣他是编出来了，可是没法和她灵巧的手相比，看着总觉得不是很好看。
他加的七彩丝线，也没有她当年加入的均匀好看。
“好，谢谢堂哥夫君！”
叶青凰露出灿烂的笑容，收起了她的生日礼物，踮脚抱住了他，热情地吻向他。
许久没有的热情，最终却只在叶青凰的伺候下慢慢冷却，叶子皓不敢乱来，怕伤到她。
夜深，他们相拥而眠，睡得十分香甜。
天未亮，他们却是被大家在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的，听了听，知道大家都兴奋地早起，准备早些出发了。
叶青凰翻了个身，挠了挠叶子皓的腰，叶子皓垂眸看着她，突然咧嘴一笑，突然抬起手指扣住她的下巴，享受了早安吻。
不敢多温存，俩人便起身穿衣。
今天回县城后就有许久不回来了，家里的炕火都要处理好。
赵家兄弟去二房那边和叶重义会合，到族里赶了驴车过来，陈飞同叶青枫把各屋都检查了一遍。
小兄弟和小姐妹们都把要带的东西集中在书房里，各屋也就关上了。
小姐妹做了肉包子蒸上，这样可以拿了在路上吃。
而叶重义在家，只要往灶下添把火，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驴车到后便先装车，等包子熟了就先吃了两个，再用篮子装了一些在路上吃。
天春后天气就好转起来，早起的风虽凉，但也没有冬天那么寒冷了。
大家还是穿上了棉袄，小的们也裹上了斗篷，没人觉得会冷。
但叶青凰怕路上跑起来会冷，还是准备了棉被，当初从县城带回来的，如今再带回去。
天刚蒙蒙亮，一车拖了柴禾，还有两筐干鱼、一些干菜和腊肉、米面等吃食；一辆拖了他们要带回县城的东西，箱子和背篓、包袱、书箱、糕饼都有，陈飞和赵沐秋一起在那边车上。
叶青枫看了看就坐到了拖柴的赵沐扬那边。
叶重信等这边全是大家挤坐着，挤着暖和，再搭上一床被子，把汤婆子也抱在手中，都笑嚷着好暖和。
叶张氏不是第一次坐驴车，却是第一次同这么多小的们坐一辆车，这么热闹开心的场面，也是头回见，看得她心里一阵柔软，也便和颜悦色起来。
今天也是她头回去县城，当然也很兴奋啊。
小兄弟坐在前面，小姐妹们和铭儿挤在中间，叶青凰坐在后面，叶子皓就在最后着她护着。
叶张氏则将铭儿护着，也挡住了小的们与叶青凰的距离，怕路上颠着时会撞到她。
一切妥当，在叶重义的目送下，三辆驴车便迎着旭日出发了。
早起的村里人见了，知道他们要回县城去了，纷纷笑着打招呼。
一路好走，到了镇上，叶青枫便下了车，驴车未停，直奔县城，赶在上午进了北门，直奔县学门前。
“我先去见师长，陈飞，你们先把火盆烧起来，别让他们冻着了。”
叶子皓下了驴车，摸摸叶青凰的脸，便去拿书箱，又叮嘱了陈飞一声。
“知道啦，先烧火盆，再烧热水，把汤婆子换水，都知道的，你还是专心你的考试吧。”
陈飞笑着朝叶子皓挥了挥手。
“听见没有，专心你的考试，其他都不用你多想。”叶青凰也叮嘱一声。
于是叶子皓笑了笑，将书箱背上，提着一篮子红豆饼和水晶酥饼大步走进县学去。
新年第一次见师长，带点见面礼，也不指定给谁，在的师长都可以尝尝，是他的一份心意嘛。
叶青凰说，这样师长或许不会责备他了，再好好考试，师长或许就不会追究他晚到的问题了。
叶子皓心里打着小算盘，却不知道县学有谣言等着他。
看着他走进县学里，驴车再次前行，一路往南走，很快就到了租住的院子门前。
叶张氏头回来，一路看新奇，但又担心表现太明显会让小的们笑话，因而一直忍着。
下了驴车之后扶了叶青凰一把，再去抱两个小的下来。
他们热闹的说笑声，立刻惊动了隔壁的郑家。
郑夫人的媳妇先打开门瞧了瞧，便扭头喊了一声：“是叶家回来了。”
不一会儿，郑夫人就出来了，一看到叶重义也来了，便知道是送孩子们过来的，又看到一个妇人与叶青凰站在一起，不由诧异，便走了出来，和叶重信打招呼。
小的们见了便行礼也打起了招呼，都是认识的，自是乖巧熟络。
郑夫人便给他们每人一个红包，吓得他们连忙往后退，再次行礼，不敢收。
郑夫人无奈，便走向叶青凰。
第469章 少收了五两银子
“婶子过年好。www.uu234.net”叶青凰也敛手行礼打招呼。
“好，听说你有了，这看着也有些月份了，怕是天暖减衣就能看得出来了呢。”
郑夫人便拉着叶青凰的手，说笑了一回，目光便又看向叶张氏。
“这位是？”
“这是我婆婆，今天一同过来走走，看看。”叶青凰连忙解释。
“原来是叶夫人。”郑夫人连忙寒暄起来。
大约是第一次被人称之“夫人”，叶张氏竟然有些腼腆，在叶青凰作了介绍之后，便微笑着与郑夫人各自行了半礼。
关于郑夫人，叶张氏自然是听得熟了，知道她很关照叶家，便又说了些客气话、道了谢。
“哪里哪里，远亲不如近邻，何况还都是读书人家，我家先生都说惺惺相惜，君子之交呢。”
郑夫人笑着说道。
她又看了叶青凰一眼，将几个红包塞到了她的手中。
“孩子们不敢收，你就帮他们收着吧，小孩子过年就是要收压岁钱的嘛，也只是长辈的一点心意。”
郑夫人说得客气，叶青凰不便再推辞，便笑着道了谢，替大家收下了。
郑夫人见他们的驴车都赶进了院子里，知道叶青凰她们也需要休息，便告辞回去了，并没有跟进院子里去。
回到厅上，陈飞已经拿了柴正在烧，叶青凰摸了摸红包，摸出是两文钱，便给小的们发下去，才惊讶地发现，连赵家姐妹也有。
赵家姐妹可是昨天他们临时起意带过来的，怎么刚刚好？
“怕不是给你和小吉祥的？”叶张氏在一旁想了想，忽然觉得有这可能。
因为刚好是两个，若说是子皓也有，那陈飞的呢？
因而，只有排除两个后生的，那就只有小吉祥了。
这时候也有这样的习俗，不一定人人遵守，但确实存在。
那就是孩子虽未出生，只要在腹中成型，便可算上一人，这也是讨个吉利。
正说着这事儿，郑夫人又来了，身后跟着她家二小子，端着一盆烧着的炭火。
“你们刚回，屋里都还冷着，我们这现成的先烤烤火。”
郑夫人不但带了燃炭火盆过来，还带了一小篓炭过来。
大家见了立刻欢喜地跑了过来，叶张氏也大喜过望，没想到这隔壁的夫人还真是热心。
叶青凰连忙道了谢，却让陈飞赶紧把细柴棍在大火锅里先架了个空心架子，再将郑家的燃炭连灰一起倒进去。
又在上面铺上几块炭架起一定空间，再把细柴往上铺，先把大盆火烧起来再说。
没想到叶青凰并不急着灶火，而是要借用自家的炭火引燃她家的火盆。
郑夫人便不再说什么，让儿子将自家的炭盆端了回去。
叶青凰又道了谢，见郑夫人要走，连忙看了叶重信一眼。
叶重信正搬着东西呢，这时便出口相询，知道私塾刚刚开课了，便没有将小的们直接带过去，而是先提了一篮子糕饼，跟在后面去郑家。
郑夫人见他专程去送这个，而不是交给自己带回去，不由惊讶。
郑夫人以为只是桂花糕，也没打算拒绝。
这些天家里都没叶家的桂花糕吃了。
只是叶重信却又询问郑先生，知道郑先生在带班后，这才说明来意。
郑夫人听了大吃一惊，但随即一想便又能理解了，她立刻就去把郑先生喊了出来。
听明来意，郑先生便道：“三个孩子四十两，虽然我不亲自带，但我们的先生都是有学问、有经验的，叶兄大可安心。”
“能送到郑家，我们自然是安心的，客气话我也不说，只希望我家的小子们不要拖后腿，若有顽劣之处，先生大可训诫。”
叶重信便拿出银两，又对郑家的优惠再三道谢。
铭儿去年在镇上启蒙，后又跟着叶子皓一年，偶尔郑先生过去找叶子皓，也会看到他们读书的情况。
因而，郑先生并未要求铭儿重进启蒙班，而他家启蒙班一季束修是二十五两，普通班是十五两，待考班是二十两。
启蒙班和待考班刚好是他主要带着，有个今秋也要去参加乡试的先生辅助。
偶尔他的长子也会帮忙带带。
他的私塾学生不多，分班却算不少，每个班都有一个先生带着，因而，学生读书情况，也能及时仔细地跟进。
学生成绩自然也能起来，继而令郑家私塾也成为教学质量过硬的私塾，扬名于县城。
只不过地处城西，收学生也有资质要求，并不是给钱就收的营生。
叶家一送就是三个，虽然有个刚过了启蒙界限的孩子，但郑先生还是只按普通班来收，还给少收了五两银子。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但叶重信却没推辞，因为人家先生让了利，这是人情，若推辞，实则是让先生难堪。
他送上了一篮子登门礼，当场付了四十两银子，郑夫人什么也没说，笑呵呵地收下了。
“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过来这边，先适应一下这里的读书情况，下午就得正式上课了。”
郑先生笑着开口，这时儿媳妇泡了茶过来，叶重信接过喝了两口，便起身回去叫小的们背了书箱过来。
他走后，郑夫人才在二儿子的催促下，将篮子打开，郑先生却并不喝斥他们的无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又回去上课了。
“这是？”盖子一打开，郑夫人和二儿子、大媳妇皆是一愣。
“不会是在糕点铺子买的吧？”二儿子拿起一块红豆糕看了看，诧异地道。
“回头我问问去，若是糕点铺子买的，可花钱了。”郑夫人便道。
不过也不好再退回去了，再说刚才便宜了五两银子，吃一篮子点心，也吃得的。
于是这事儿就搁下了，很快叶青喜便领着叶子晨和铭儿走进来。
他们来送过货，又是认识的人，到也没有怯场，见了每一个人都行礼打招呼。
大媳妇便笑了起来：“娘啊，何必去问，这不是现成的人来了吗。”
郑夫人也笑了起来，便问叶青喜他们，叶青喜如实答了。
“原来是今年要做的买卖，那就好，我们先尝尝。”郑夫人便笑道，拿了块水晶酥饼先咬了一口。
听见他们说话，郑先生便走出来，带着三个孩子去排班。
第470章 上私塾
小兄弟有基础，去的是带差不多少年的袁先生班里。www.uu234.net
铭儿是刚过启蒙的，便去了今年同样升班的小班里，先生正是他的儿子，小郑先生。
小郑先生也是举人，明年直接去参加春闱，他平时很少带班，只是帮着带一下启蒙班，以及刚从启蒙班出来又还算懵懂的孩子，半年或是一年，视班里情况，再转去另一个陈先生的班。
郑家私塾分班这么细致，其实要令自家少赚不少钱，因为像铭儿这样的小蒙童，完全可以在启蒙班多呆一年的。
换班可就少十两收入了。
但他们却依然坚持，多年下来倍受爱戴。
叶青喜他们几个去了班里后，经由袁先生介绍连忙与同窗行礼打了招呼。
或许他们没有见过这些同窗，但这些同窗却是见过他们的，一时间场面就热闹了起来。
袁先生也不阻止，给了他们一盏茶时间彼此熟悉，这才开始上课。
铭儿这边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到是没这么热闹，只是目光好奇地打量着。
铭儿有上私塾的经验，到也不畏惧。
很快，他们就融入了自己班里，开始听先生讲新年要上什么课、读什么书、准备什么书册……
城里的私塾可不是村塾，为了给你省几个钱，很多人都没有书，靠自己抄写出来。
然而，当叶青喜和叶子晨将他们抄写装订成册的纸从书箱里拿出来，问先生这样的可不可以时，班里再次一片惊哗。
袁先生立刻走过来一一翻看了几页，脸上露出惊讶欣喜的表情。
“好，你们可以用。”不过袁先生心里却有些无奈。
这书都整齐地抄出来了，今年他要上的课，他们要不要听呢？
他都不敢在班里让这对小兄弟把书背出来，若是都能背下来，他们真的还有必要呆在自己班里吗？
放学后，袁先生立刻去找郑先生说明情况，郑先生听了哈哈大笑，这时小郑先生也走过来说，叶方铭也有几本抄写的书，他特意看了看，字迹稚嫩却工整，没有找到错字。
不过叶方铭告诉他，大堂叔说，不理解没关系，先背下来，以后读的书多了，自然就能理解了。
听了这个解释，袁先生竟然松了一口气，决定回头也问问那对小兄弟，是不是也只背下来了，其实还没消化呢？
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能把这么多字工整地写下来，难道本身不就是一种成绩吗。
中午小的们回到家里，立刻喜滋滋地说起私塾里的事情。
叶青凰见他们并没有不适应，也没有同学排斥他们，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接下来一年里，他们在私塾有先生带着、有同窗陪着，读书不会比家里差。
而她今年绣不了多少花，但她有时间可以再琢磨几样糕饼的吃法，半卖半送既是人情，也能赚到些快钱。
一季四十两，一年一百六十两银子。
这笔钱，她自然是不想从积蓄里出的，因而，新的糕饼做法，得尽快琢磨出来一套正确程序。
小姐妹们在厨房里做了中饭，叶张氏帮着把各屋的被子都铺好了，四处看了看屋子，这时就不停朝外面张望着。
“我们先吃饭吧，吃了饭去街上转转，也要早些回去，子皓在县学里若是被先生留着，你也不能一直等啊。”
叶重信知道她在等儿子回来，于是说道。
“是啊，今天是他第一天回县学，年前又是提前放了假的，先生肯定也有很多功课要问他的。”
叶青凰也连忙解释：“先生也很重视他今年的乡试呢，说不定这时候正出了题给他做呢。”
叶张氏听了便笑了笑：“那我们先吃吧，他在家窝了一冬，如今也该将心思放到学业上！”
大家在厅上摆桌吃饭，除了叶张氏是头次来，其他人都很熟悉这里了。
叶重信还在笑着说，等儿子考功名去，他要不要带徒弟搬来县城接点活儿做呢。
赵家兄弟一听也很向往，但又一想，那也还有好久，连忙收拾了心情，不敢多说。
他们是跟着师父学木匠的，这没个两三年怕不能出师，要知道学艺不只是师父领进门，打的东西越多才会越有经验呢。
吃了饭，叶重信就要带叶张氏去城里转转，还拿了钱袋子出来，说就算想买什么，也是可以买的，毕竟来了县城嘛。
叶张氏听了开心得脸都笑红了，却连连摆手，说她没什么要买的。
这边赵家兄弟也要去城里转转，陈飞直朝赵春杏使眼色。
叶青凰见了便笑道：“春杏、春燕、杏花、莲儿，你们都跟着哥哥去逛逛，别误了时间便成。”
小姐妹一听便高兴得连连点头，正商量着要赶紧把碗洗了，叶青凰好笑地叹了口气。
“这里我来就行了，至于上学的人，你们就不用去了，在家好好整理功课，别下午跟不上私塾里先生的进度。”
叶青凰忽又看向一脸雀跃的三人，一盆凉水泼下来，三人顿时蔫儿了。
很快，大家收拾了一翻，便说说笑笑出门去了。
为了怕回来的时间错过，叶重信他们走在前面，陈飞和赵家兄弟便领着妹妹们跟在后面，并没有从另一条路走。
只不过大街上，你看你的、我逛我的，不过陈飞对城里熟，很快就和前面的叶重信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从西往东走，再返回。
而城西，有他们不想见到的人住在这里，因而，他们也只是随便看了看，稍微逛了一下布行和绣庄，了解了一下行情，便立刻离开了。
一路往东，很多人都认得陈飞，见他回来都笑着打招呼，问是不是又有桂花糕吃了。
陈飞自然是满口答应着。
陈飞一个挑担沿街卖糕点的，自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得到这么多人关注，但他是叶案首的表弟呀。
因而，见他回来，大家自然就知道叶案首也回县城了，都在那儿议论着。
叶案首为何提前放假却不按期回县学？为何没有在今年的元宵节上一争灯谜王荣誉……
正逛街逛得开心的一行人，哪里知道身后那些窃窃私语声？
第471章 态度
大家都只是走马观花逛了逛，回来时也是一个时辰后了。m.www.uu234.net
叶青凰收拾完厨房，目送三个小的进了郑家私塾后，便回来栓好院门，把绣架搬到厅上，继续赶着花开富贵的最后进程。
若非要今天一早出门，她昨夜熬一下就能完成了，但叶子皓不允许，愣是将半成品带回了县城。
今天进城都没有先到锦风阁，他们也因那场春雪而延迟了回来的时间。
希望周掌柜不要怪她失信于人才好。
可是叶子皓没有回来吃中饭，不知是不是被同窗叫走了？
叶青凰没有多想，毕竟叶子皓刚回来，若有人邀约也属正常。
只不过他不爱与人应酬，觉得朋友在精不在多，而现在充满了竞争，是不是真心相待的朋友，他持怀疑态度。
其实叶青凰能理解他的想法。
若只是成绩中上游，自然不会有这么戒备的想法，也会过得轻松一些。
可他偏偏是全县第一名啊，多少人盯着。
言语之间恭维结交的人多、目光复杂虚伪附和的人也不少、背后议论的声音也没消停过。
这也是为何去年被奶奶这么一闹，他能把自己逼到生病的原因之一。
他怕那些人的嘲笑和议论、敌意和鄙视。
但是那天杨先生登门说过的话，让他豁然开朗，知道县学里还是有很多人在关心着他，对他心怀善意。
所以今天若是有人留下他一起去玩，他也不好推辞吧。
逛街的人都回来了，叶张氏没有买东西。
叶青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她也没在县城买过什么东西，但她觉得婆婆就算要买，也是能理解的。
“这里果然什么都贵，镇上的价钱要比这里便宜多了，这里人做生意的态度也有问题，我不跟他们争辩，我就不买他们的东西。”
叶张氏见她疑惑，于是叭啦叭啦地说地起来，言语之间全是嫌弃县城人瞧不起人的态度。
叶青凰听了恍然，理解地点头。
“确是如此，我第一次就在城西两家绣庄问价，两家的老板娘都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态度，我后来再也没去过了。”
“后来才找到锦风阁，总算周掌柜客气一点，不然我都宁愿回镇上找林娘子去。”
叶青凰也心有所感地说了起来。
叶张氏听了连连点头，说她也遇到了，只问了下价赶紧出来了。
若不是怕给儿子带来不好名声，她非和人家吵一顿不可。
“娘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回到镇上要有时间就去逛逛。”
叶青凰见她说着就来气，连忙拿了二两银票出来塞给她。
“不用不用，子玉给了我不少东西，有穿的有戴的，你把钱留着，县城里啥都贵，又刚交了那么多束修。”
叶张氏见媳妇竟然给钱了，心里惊讶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肯收下。
“子玉给的是子玉给的，我们给的是我们给的，我们也不能和如今有钱的子玉比啊，只是一点心意，子皓也是这个意思。”
叶青凰便笑着又将钱塞了回去。
听了她这翻话，叶张氏这才把钱收下。
凰丫头说得没错啊，子玉是子玉，他们是他们。
叶重信在一旁看了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吭声，就让这婆娘收着吧。
如今婆媳能这么相处已是不容易。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婆娘竟然知道拒绝，而不是嫌少或讨要更多，真的不容易，也让他很欣慰。
他们要赶着回去，也不能多呆。
叶张氏在街上逛了一圈虽然没买东西，但也有二两收益，就比买了东西还高兴。
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
离开前她本想去隔壁郑家再看看叶子晨，但被叶重信拦下了。
“他们几个刚进私塾，这里可不是村塾，都是认识的，别让人说他们不是。”
叶张氏一听只得打消了念头，上了驴车。
很快，三辆驴车便往北出了巷子，奔原路出城而去。
他们这趟回去可没有棉被搭在身上了，叶青凰将自己的斗篷给娘系着了，再抱个汤婆子，路上被风吹着，也没那么冷了。
他们一走，家里就只剩下叶青凰和四姐妹，还有在后院里洗磨盘和箩筐的陈飞。
小的们都在隔壁私塾上学了，以后家里可能就是这么冷清，但姐妹们却不觉得。
陈杏花和赵春杏也搬出了小绣架，就在厅上琢磨着摆在哪里好。
小妹也拉着春燕表姐在嘀咕，她以后也可以绣花了。
以前大家都在家里读书，她也跟着一起读书写字，现在大家都不在家读书了，她一个人自然就觉得会一起绣花。
然而，很快叶青凰就熄灭了她兴致勃勃的念头。
“莲儿，你把手烤暖和了就去写字，可别和铭儿拉下了太远的距离，以后他会认很多字，而你却把学过的字给忘了。”
“……”小妹顿时垮下了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叶青凰。
“二姐，我今天就绣一会儿花，好不好？”
“不好！”叶青凰却板起了脸。
“晚上铭儿回来会写字，到时你看他写什么字，你就写什么字。”
“现在，把你学过的多练练。”叶青凰不肯妥协。
之前在家是小妹没伴儿，给了她个绣绷让她玩儿，可不是要她正经学绣的。
小妹瘪着嘴要哭了，赵春燕连忙哄她。
“莲儿听话，你先写字，把字写好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坐在炕上再一起绣会儿。”
莲儿还是闷闷不乐，在努力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叶青凰却被春燕的一句“炕上”给逗笑了。
在家住惯了，又忘了这里没有炕了嘛。
不过……
“春燕，你陪小妹一起写字吧，多识几个字，以后没坏处。”
反正年纪都还小，家里又不靠她们绣花赚钱，练习是练习，可不是要赶进度。
到是那两个摆开了绣架的，她们才要好好集中练习了，进度有些慢。
赵春燕没想到这一开口，竟然把自己搭进来了，一脸茫然地望着叶青凰。
“凰姐姐，要不我们晚上再写字吧，这会儿就绣一下下好不好？”
赵春燕回过神连忙恳求着。
小妹跑过来拉着叶青凰的手摇晃，哼哼唧唧的求着：“二姐！好嘛……”
第472章 天黑前才回来
“好吧，以后每天下午你们都绣花，上午背书，晚上写字。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叶青凰说完又看向另两个。
“你们俩也是，不过晚饭后可以绣一个时辰，晚饭后洗碗的任务交给春燕和莲儿，你们把厨房收拾干净就行。”
叶青凰于是把家里活儿也划拉了一下，四个小姑娘听了连连点头。
以后在县城里就是一个长期的学习期，不能只学绣花，也要学习读书写字算帐礼仪道理。
但有些东西都是生活里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并不是一定要正儿八经去教、正儿八经去学。
于是火盆附近坐了两个小姑娘，手里拿了绣绷，却不敢离火太近，怕火星子迸到绣面上。
而另两个，就一边瞄着叶青凰这边的进度，一边有些手足无措地望着自己的绣面发呆。
“你们别追赶我这幅了，多琢磨百花迎春的花样子，想想怎么把图安排好，不用急于下针。”
“我这两天就赶完了，也会绣这幅。”叶青凰见她们俩无处下针，这才开口。
她也没想她们现在才来绣她一样的花开富贵，牡丹图本来就难绣一些，又参照不了她的了。
她只是想看她们会怎么办，有没有主意。
但显然她们知道问题所在，却又很纠结，不敢直接改变主意。
这才给她们指了一条路，早就为她们准备好的百花迎春图。
花枝很多，比例搭配也适合新手熟练绣艺常识，绣得完这个，对配图和搭色都会有进步。
这幅图的花样子可不只是一张纸、一副图了，除了整张，还有每一朵花朵与每一个局部的细图。
有些她们都没见过的花，若不事先熟悉，如何绣得出传神的样貌？
因而，叶青凰才提醒她们去琢磨花样子。
其实她也可以让她们接着绣锦堂春，毕竟年前让她们各赚了一吊钱。
但若再绣，怕是周掌柜也看得出来，是在练习手艺而拿锦风阁当冤大头了。
当初她夸下了海口，却没得能得预料的结果，自然不敢再在此处冒险。
不如绣新的，竟能展示进步的成绩，又换了没有比较的图案，就算仍是拿不到一两银子，两吊钱要给吧。
若还是不给，下次就交货给林娘子去，林娘子那里肯定能给出两吊钱。
周掌柜能知道林娘子与她的合作，林娘子自然也会有渠道知道她现在和谁家在合作。
而林娘子通过她，如今有稳定的绣娘、稳定的供货、稳定的买卖收益，自然也是很乐意的。
林娘子却再没有向她约过绣花订单了，大约也知道她的价钱，是自己给不起的了。
陈飞忙完也回到了厅上，坐在火边烤着手，又扭头好奇地看着已经将绣架又换了位置的小姐妹，不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
原来陈杏花和赵春杏是习惯性分占叶青凰身边的，现在她们要琢磨花样子，就换到一边去了。
拿着图一边辨认、一边在绣面上比对，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吵着叶青凰。
陈飞忍不住走过去一瞧究竟，却立刻被两个妹子拿眼瞪了，只得摸着鼻子又回到了火边。
没想到春杏跟着他家野丫头杏花呆久子，性子也变悍了，竟然敢瞪他。
不过他也不敢瞪回去就是了，好不容易凰儿将人带到县城里来，他得珍惜这样的机会呀。
陈飞见小姑娘们都个个认真在绣花，顿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好废材。
可是天冷又不愿意回屋里呆着去，想了想便去叶子皓书房里摸了一本书来看。
只是叶子皓竟然还没回来，连他都忍不住朝外张望过几回，又偷瞄了几眼叶青凰。
叶青凰正在专注地绣花。
外面天色刚暗一些，屋里便有些受影响，陈飞连忙起身去点灯，等屋里再亮起来时，叶青凰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廊下散步。
小妹连忙放下绣绷跟上去，叮嘱着她：“二姐，你在屋里走路，外面冷。”
“不准，透透气。”叶青凰回头笑看着她，已经懂得照顾姐姐了，真不错！
“哦，那我也透透气。”小妹一听有道理，又伸着小手朝外面感受了一下，便露出笑容，“有点凉，但我不怕。”
不但不怕，还扭头朝厅上喊其他人出来透透气。
不一会儿，就都出来了。
陈飞站在厅上，有些哭笑不得。
他好心来帮忙，结果人都跑了？
于是大家都奇怪地看向院门口，再过一会儿隔壁私塾都得放学了吧？
可是叶子皓还没有回来。
“要不我去县学门前转转，到底是在县学里呢，还是去哪里应酬了？”
陈飞便提议着。
“那就去县学打听一下吧。”叶青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了。
就算是去院试，这会儿也该交卷了。
陈飞答应一声，就回厅上拿了丢在罗汉床边的长棉袍，准备出门去。
他走后，小姐妹立刻把门栓上。
只是叶青凰刚坐下提起针，院门就被拍响了。
“飞表哥回来了！”小妹正和赵春燕在廊下玩耍，一听喊声欢喜地跑去开门。
叶青凰却也是一脸欢喜地起身。
陈飞刚去不久就回，显然是遇到了叶子皓。
果然，院门一开，就听见叶子皓的喊声。
“凰儿！我回来了！”
叶青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叶子皓大步穿过院子，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走过来就把叶青凰抱在了怀里。
“羞羞！”小姐妹们一起嘲笑着，跑进了厅上。
“咳。”陈飞笑嘻嘻地出声提醒，“还是先去烤火吧，看你一身寒气。”
叶子皓一听连忙松开了叶青凰。
他身上确实凉，可别凉着凰儿了。
“怎么这么晚？可是有同窗约你？”叶青凰却不理，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却询问着。
“是有不少同窗来约，不过被杨先生拦住了。”
“一连三场考卷全部给了我，让我何时考完何时离开，中午就给了我俩馒头、一杯热茶，连茅厕都不让去，先生还轮流守着。”
“我真是……比去院试还惨，还紧张。”叶子皓诉着苦，也把经过说了一遍。
为何天黑才回来。
第473章 真不害臊
叶青凰抿唇好笑，但见他两眼发绿光的憔悴模样，也能理解他没夸大。www.uu234.net
一整天全神惯注，三场连考，能在天黑前赶回家，已是不易。
当然，他也不是从早考到晚，他到的时候都是上午了。
大约这也是先生们对他惩罚的一种方式吧。
“我猜先生是在怪你今天才到，若你十二到了，一天一场可不轻松嘛。”
叶青凰笑道，却不问他考得如何。
这么仓促又紧张，能把卷面写满都不错了。
“还真是这样，我都没敢解释是下雪路上不好走，更不敢说我娘子怀孕了。”
叶子皓哈哈一笑，只是这话说得，连陈飞都笑了起来。
原来表哥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叶子皓接过陈杏花泡来的热茶，捧在手中，便问起今天的事情，爹娘何时回的，娘可有不满他们这里的生活？
他只说了回县学立刻考试的事情，却没有说教室外面围观的那一群人里，就有不停说笑吵闹却被先生训斥赶走的人。
他们说的都是叶案首来晚了被先生罚了，若是早些回来，还能去灯节猜谜呢。
今年的灯谜王又让上届案首得了，真让他们这一届的秀才们失望。
而上届的秀才们多拥挤上届的案首，于是两届就争吵起来。
叶子皓虽然听见，但装作没有听见，直到杨先生清了场，才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过了好久才进入状态，不然他早该考完回来了。
一路急赶，还是有些惭愧的，因为没能通知家里，他一直未回，自然也会让家里人担心。
刚走出县学大门，就看到陈飞跑过来，而这时也有一群同窗们围住了他，庆祝他考完要去喝酒放松。
他借口脑子已经考糊想回家休息，而陈飞又赶到了，这才没有被那群人拉走。
他们一路急赶，总算回到了家里。
他怕说得太多，让凰儿担心，干脆不说。
叶青凰见他是被先生抓着考试，也就没有多想了。
姐妹们见他回来，也就赶紧去做饭。
中午做的饭菜有多，晚上就添个青菜，再做个酸辣的面疙瘩汤，就简单地吃饱就行。
等上学的三人回来，就摆桌吃饭。
吃饭时叶子皓也不多说，先吃了一大碗面疙瘩汤，这才问起三人在私塾的情况。
他们连忙认真地解释了，叶子皓听了很满意。
“以后就跟着私塾的先生读书，不可骄躁、不可狂妄、有问题要多问、有疑惑要多想、不许说我会、我懂、我因为什么原因而大意了。”
“以往跟着我积下的那些问题，以后你们会遇到，到时要知道，温故而知新，有些不敢问先生的问题，回来问我，都明白了吗？”
三人连忙应诺。
吃了饭，叶子皓牵了叶青凰在廊下散步，小兄弟帮着收拾碗筷，铭儿又主动自觉地擦起了桌子。
而小妹和赵春燕则按照叶青凰的吩咐，打了水到盆端里，开始洗碗。
另两个就把厨房里其他地方收拾干净，陈飞烧洗脚水。
都在忙着，分担了家务，很快就都能回到厅上休息了。
不过见叶子皓和叶青凰还在散步，他们也去院子里玩一会儿。
屋檐将院子里照得亮堂堂的，大家踢键子玩儿，谁也不觉得冷。
叶青凰站在廊下看着他们的热闹。
没想到陈飞也跑过去凑热闹，总是将小姑娘们踢飞的键子接住，气得她们追着他打，就在廊下穿梭起来。
“真不害臊。”叶子皓忍笑骂了一声。
“这是带动大家跑步吧。”叶青凰却是笑意盈盈，调侃地说道。
以后赵春杏又住县城了，陈飞也是很激动的吧，毕竟他还没满十九呢，年轻人的心性，并没有被家境磨灭。
不过以一挑四，最后连小兄弟和铭儿都加入了追赶的阵营，围追堵截，以七对一，陈飞也是够惨的。
而他又不敢动用武力，更不敢跑得太快怕把小的们带倒，于是几次闪避不成功后，就被逮住了，一人捶了他一拳，这才罢休。
叶青凰挽着叶子袖的手臂，两人靠在廊下闲闲地看热闹，被他的惨样儿逗得哈哈大笑。
大家玩了一会儿，才在叶子皓的吆喝下，都读书去了。
除了陈杏花和赵春杏如叶青凰吩咐，可以在晚上绣一个时辰的花，其他人都去写字，就连陈飞，也拿出了一把算盘。
在叶家等回县城的这几天，他有跟着大舅叶重义学打算盘和算帐。
算小帐他也有经验了，但打算盘还是不熟。
陈飞清楚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挑担，他们将来是要出远门跑生意的，因而打算盘也是必修课了。
不过打算盘的声音有些吵，他只能放慢动作，一下一下小心地拨拉，可是这么做就很压抑、很辛苦了。
叶青凰见他这样，想了想便让他学心算。
虽然九子口诀背得很熟，但是心算算不了那么复杂呀。
陈飞表示有些无奈，叶青凰便从叶子皓那儿拿了纸笔过来，刷刷地写了一套公式，又给他出了几道题。
这些，叶子皓早就会了，此时看着不禁微笑。
很快三张纸丢给陈飞，他就有事儿做了。
因为天气还冷，他们就着同一个大火盆，因此大家都还在一处做自己的事情，等天气暖和了，陈飞就能回自己屋里练算盘去。
叶青凰给出的题，以布匹、茶叶、不同品种不同价的糕点为例，让他算加减乘除法。
做生意之前，先培养他的管帐房能力，现在是算帐，以后还要看帐，学会找出帐目问题。
当然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实例条件，只能一点点来了。
夜渐深时，叶子皓检查了小的们课业，便让他们打水洗脚，准备睡觉。
陈飞也连忙去继续添水，保障其他人有热水用，再把汤婆子灌上，给大家先煨在被窝里。
叶青凰也到休息时间了，看着还差点儿的绣面，不禁叹了口气。
“明天好生绣上一天，等我放学了给你送去。”叶子皓走过来，见她这神情，连忙安慰她。
“嗯，明天肯定绣完，不然明天晚睡半个时辰。”叶青凰下了狠心。
第474章 开年生意
“好吧，赶紧去睡，明天早起就绣花，天黑前肯定能绣完的，明天晚上咱们枕着钱钱睡觉啊。www.uu234.net”
叶子皓好笑地捏了一把她的脸颊，竟然露出这么凶猛决然的表情。
“知道啦。”叶青凰捉下他的手，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
说睡觉，大家都开始收工去厨房里，陈飞帮姐妹们提了热水去屋里，叶子皓也端了水回自己屋，伺候媳妇儿洗脚去。
人多却丝毫不显忙乱，姐妹们偎在被子里，都换上了绣绷，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睡觉。
东厢也是互相监督将今天先生教的书背了一遍，这才睡下。
叶子皓检查的是当晚写字的课业，背书则没有，既然已经有私塾先生接管了，他自然不会仍抓着不放。
他现在可是家长身份，而不再是先生了。
大家都睡了，陈飞才在厅上可以安静自在地练习算盘了，但也只多练了半个时辰就去睡觉，明天还要起早干活呢。
开年生意，只有这一笔赚头来源的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视。
而且明天他们要增加红豆饼，因为暂时人手不够的原因，他们只能增加一种，做得也不会太多，主要是试试生意。
而且他们暂时也不会提供盒装买卖，主要还是散卖，但因为周家不久后会来县城，他们又不好先降价，以免坏了周家以后的开张生意。
陈飞说，若是三文的生意不方便做，就是只卖一文的，也还是有赚头。
贪多嚼不烂，又是在这人手不够的节骨眼儿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他也只能忍下，谁让爹娘不方便过来呢。
赵家那边，年后兄妹过来叶家，带回来的答案就和叶青凰他们事先猜测的难处差不多，而能腾出手来到县城的，竟是只有外公和外婆。
可是总不能让外公去挑担吧，外婆也只能帮着做些家务活儿，照顾孕妇。
大家也不敢让他们太辛苦呀，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
而现在，小兄弟早起可以帮着推磨，但他们要去私塾上学，不但早上时间紧了，就是他们自己计划的上午去买卖，算盘也落空了。
叶子皓现在还不清楚时间上是否有空，要等明天先生改完卷子出来才知道。
叶青凰仍然可以早起帮忙，但她一个孕妇，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起早摸黑。
因而，人手和时间都在减少，能维持住现在的生意就已是不错，哪里还能对增加生意品种充满自信？
叶子皓都不禁感慨，当初同意周子康来县城开糕点铺的主意，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周家还能赚赚。
第二天当叶青凰醒来时，叶子皓已经不在屋里了。
叶青凰转念一想便已明白，也连忙起身，等她去厨房里时，就看到表兄弟一个正在磨豆粉、一个正拿着模具压制红豆饼。
好在红豆粉都是在家用大磨磨出来的，只是刚到县城，他们要卖桂花糕，材料还得重新准备。
年前桂花糕就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桂花也就够这个月买卖。
这也是今天无论如何要先弄点红豆饼探路的原因。
不然，他们就只能拿绿豆糕和玉米糕接上这挡生意。
叶青凰也没多问，匆匆洗漱之后，就过来帮着做红豆饼。
今天是第一天，他们都在尝试，接下来的日子是否能顺利把生意做下来，是否能成功转移品种。
天方蒙蒙亮时，小兄弟和铭儿走进了厨房，他们起床便先把昨晚睡前背过的书再背了一遍，这才过来。
看到两口锅都架着蒸笼，一边是桂花糕、一边是红豆饼。
而叶子皓已经磨完了黄豆粉，与叶青凰、陈飞都在做红豆饼。
红豆饼是要逐个通过模具来完成，不像桂花糕，蒸好后撤去蒸格挡板，拿线去切。
小兄弟互视一眼，匆匆去洗漱，便跑回来帮忙。
叶子皓知道他们背过书，便不再说什么，将活儿丢给了他们，和叶青凰走出了厨房。
叶青凰去绣花，叶子皓便在厅上看书、陪她。
小姐妹们起来时，红豆饼刚好，不过她们没有拿来吃，而是等桂花糕熟。
红豆饼可是要卖三文钱的，大家宁愿吃两块桂花糕。
只是桂花存量不多，也不能再任由大家吃了，因而，每人一块尝尝，早饭另外等锅灶有空，再来煮面条吃。
这是今天，他们边干活、边做决断。
大家商量后，一致同意明天早上增加玉米糕。
一冬没卖过玉米糕，存货多得很，再不卖掉就要赶紧自己吃掉，不然新的玉米又要出来了。
天色渐亮，气温也没清早那么冷，陈飞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叶子皓因要去县学，没空去锦风阁送货，就交给了陈飞自己带过去。
正好陈飞也要请周掌柜看看可要增加红豆饼的订单，或者替换掉桂花糕，因而这一趟就由他去跑。
叶子皓昨晚睡觉前，把三场连考的内容在心里又默默思考了一遍。
今天早上便有针对性地加紧看书，看看天色，见小的们也出了门，他这才背上书箱去县学。
叶青凰送他出门，回来把院门栓好。
家里又只有她和四个小姑娘了，依照昨天的吩咐，她们都开始写字。
叶青凰过去看了看，是昨晚写过的字，也是昨天小的们在私塾学过的字。
叶青凰给她们讲了这些字的读法和含意之后，便去忙自己的了。
中午，叶子皓又没回来，不过早上出门时，他有留话，如果中午没回，不是先生留堂，就是被同学拉走。
陈飞却在厅上喜滋滋地数着钱，说今天买红豆饼的人很多，这开年生意做得不错，一年都红火。
姐妹们也在一旁帮着他数钱，听着他说买卖的故事，开心不已。
“凰儿，咱们明天就用玉米糕和红豆饼去卖吧，桂花糕先不做了，剩下的桂花反正不多了，留着做桂花肉吃也好。”
陈飞数完钱，看向叶青凰提议着。
“好，明天就增加红豆饼看看销量是否还有今天的好。”叶青凰并不反对。
生意本来就是做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
既然有需求，还不动手就是傻了。
而且，增加红豆饼就意味着，明天早上的推磨活儿能减少。
第475章 科举路上的残酷
于是小兄弟立刻请缨，明天他们一边做红豆饼一边背书，应该也是可以的。www.uu234.net
今天是先背书再去厨房，这么一看，有些浪费时间了。
没想到他们还能这么折中，叶青凰听了不禁忍笑，却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
好不好，仍然是那句话，做了再说。
吃中饭的时候，叶子皓没回，大家虽然知道了他的留话，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哥哥去年都没有这样过。”叶子晨忍不住嘀咕。
“今年要大考，他们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之后最多还有一次集中复习的机会。”叶青凰解释。
“要么共同进步，要么可能就是互相厮杀。”她又补了一句。
“互相厮杀？”大家都愣住。
“能上县学的人，都是本县各地经过几年苦读考上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笨的、懒的，可偏偏就有人优秀、有人资质一般。”
“这就注定了两种可能，一种靠着才学走在前面，一种靠着勤奋走在前面，剩下的也是各凭本事。”
“但不管是哪一种，你们的哥哥和堂叔呢，他都是走在前面的人。”
“那么后面的人，有的会仰慕他、有的会嫉妒他、有的想结交他、有的想超过他，各种心思的的人都有……”
“同样的，你们以后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想要考到好成功，就必须努力用功，不然就会有比你们聪明、比你们用功的人超过你们。”
“这，就是一个厮杀的过程，而现在读书还只是温和的比较，到了考场上，就要见真章了。”
“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你所有的努力，都在那几天里受到考验，这道题你是不是会做？是不是以前做过？是不是你会，但是你一紧张就忘记了？”
“你的智慧和心性、你的沉稳和应变，就是又一次厮杀的过程，表现好的，反应优秀的，就会有好成绩，反之，则各凭天命了。”
“读书要稳、做人要稳，这样你以后才能成为一个稳重有本事的人，与人进入这种厮杀场，也更有获胜的机会。”
叶青凰以叶子皓和科举为例，趁机给小的们上了一堂教育课。
让他们知道科举路上的残酷，以后可以自己辨别、应变，而不至于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外面的风霜。
听得他们若有所思，一时拧眉、一时点头，铭儿时而茫然，又时而露出恍然的表情。
叶青凰看着他，心下也是感慨，这孩子小小年纪，竟已能听懂这样的道理了。
她不知道，叶子皓早就灌输过类似的稳重、正直的道理了。
叶子皓是下午回来的，赶在傍晚之前。
看不出喝酒的痕迹。
但他却主动交代了。
“先生对我的综合成绩不是太满意，说我虽然是在仓促中连考三场，但我毕竟已经准备了两个月，这成绩秋榜或许能上，但解元就有些悬了。”
“之后杨先生就和我谈了许多乡试的问题，让我以后每天去上学，至少三个月，之后我可以再像以前那样在家读书，六月可以放假回家。”
叶子皓说完便低下了头。
“为何六月能让你放假回家？看你先生的行为，似乎是要重点培养你竞争解元呢，应该时时盯着你才是。”
叶青凰不解地看着叶子皓，低头是为何？
“我六月要当爹呢，端午之后你得在家，不然六爷爷要骂人了，我怎么也得六月赶回去呀。”
叶子皓抬头一笑，伸手又捏叶青凰的脸颊，最近她的小脸有些胖，他就总忍不住去摸一摸、捏一捏。
“那你刚才为何低头？”叶青凰拍下他作乱的手，却盯着他问。
不会只是放假的问题吧，她在家有人照顾，也不是不能照顾自己，分开也只是短暂的，没理由还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呀。
“不为这个。”叶子皓恍然，连忙笑了笑解释起来。
“上午不是被先生批评了嘛，一出门就让昨天那些人逮着了，硬拉着去了酒楼。”
“昨天那些人？”叶青凰拧眉，抓到了重点。
“……”叶子皓顿时哑口，表情尴尬。
他竟然说漏嘴了。
“我说过，不许有任何事瞒我。”叶青凰板起了脸。
“没，是怕你不喜。”叶子皓连忙摇头，只得说出原由。
昨天那帮人没有拽走他，是因为陈飞赶来了，不好当着他家兄弟的面死拽。
何况陈飞脸色还那么难看，见到他就在埋怨他太晚，让家里人担心呢？
那些人自然不好做得太过，让他家人不喜。
可是今天却埋伏在先生的屋子外面，也不像昨天那般吵闹，刚出小院就被拖着走，他也不好硬杠。
毕竟人家是三翻五次想请你去喝酒聚餐，是给你面子，你再三推辞，则是你不给人家面子了。
因而，他就跟着他们去了酒楼，不是上次那家，是另一家读书人常去的，也是一个秀才家开的。
因而，他们把他推出去，在他们原本的九折优惠上，还得到了两坛酒的赠送。
大家都嚷着下回还拉他一起，一次两坛酒，可赚大发了。
但他只是尴尬而笑，只得搬出杨先生的话，说他这次考得很差，读书懈怠了。
听说他被先生训斥了，大家吵闹的气氛才消停了些，也没灌他的酒了。
边吃边喝、谈论着半年后的乡试，话题这才融洽了不少。
中午回到县学里，没想到杨先生正好也从家回县学，看到他们喝了酒闹哄哄的，立刻沉下脸色训斥了一通。
尤其是叶子皓，就在县学门口当着本届许多同窗的面儿，又被杨先生训斥了。
读书不勤、聚众酗酒，下午抄《论语》学而篇三遍，何时抄完何时回家。
其他同窗们都一片惊愕难言，杨先生走后，他们也觉得抱歉，便纷纷安慰了叶子皓几句，就先回教室了。
叶子皓则背了书箱去书馆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开始抄《论语》学而篇，一边抄一边叹气。
他抄书可是三文钱两页啊，这三遍得多少钱了呀。
上届案首吴明方从窗外经过，“呵呵”冷笑了一声，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那讽刺之意，尽在这一声里。
第476章 怕你木秀于林
之后不久，又是两个秀才经过，对着窗内叶子皓也是“呵呵”了两声。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如果吴明方冷笑，叶子皓不气，原本就是同行相轻嘛，两个案首在同一县学相遇，关系若能好岂不奇怪么？
可是随后隔一会儿就经过或一人、或两人，都要“呵呵”两个，叶子皓便明白，这是吴明方的人，故意来看他笑话的。
最后，他关上窗子回去杨先生的屋里抄书，不在书馆了。
杨先生上课回来看见不禁无奈，但也不理他，任他在那里抄书。
抄完三遍，他才赶回家，明天开始就要每天去上学了。
“那个吴案首，你要小心些，做为学兄便如此没肚量，以后若同朝为官，怕是麻烦更多。”
叶青凰听了叶子皓的解释，不由拧了眉，果然是不喜。
她很反感那种嚣张跋扈容不得别人同行的人，心眼儿小，品行能好到哪儿去？
“我被师长当着那么多人训斥了，你不安慰我一下么？”
叶子皓没想到叶青凰只关注那个讨厌的吴明方，不禁一愣，明明他说了那么多被师长训、成绩不好、表现不好的话啊。
“你不会不知道，那是师长在保护你吧？”叶青凰却白了他一眼。
“从你后面被那些人嘲笑来看，显然杨先生他们也知道，你太受县学师长关注，还有年前具名一事，肯定惹来一些人的嫉妒了。”
“因而，正好你的考试成绩不理解，杨先生便借此对你凶一点、严厉一点，以安抚那些人的心情啊。”
“媳妇儿，你真是明白人，我都是后来抄书时才明白过来的，当时还觉得好窘迫、好惭愧、好生闷气的。”
叶子皓忽然感叹，若不是在书馆看到那么明显的敌意行为，他都不会明白，只当是自己没考好，有失先生厚望，从而被先生严加管教起来了。
原来这管教的背后，也有这样一层明贬暗保的用意。
凰儿是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了其中厉害关系。
“你傻啊，你这般招摇，被好的、不好的人都惦记着，树大招风，这道理我们早就知道嘛，先生肯定也明白。”
“怕你木秀于林，也希望你能在乡试中取得好成绩，对你自然是与众不同了。”
叶青凰再次抬手抓下叶子皓捏自己脸颊的手，不满地瞪着他。
“那你还不赶紧读书去！上午被训、下午罚抄，今天都没什么时间读书了吧。”
“嗯，不过今天还是值得的，想来以后都没人再敢拽我去喝酒了。”
叶子皓却笑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失落感？
那失落感，一半是为自己感触、一半也是给媳妇儿瞧的。
只不过，他是要和媳妇儿说被罚一事，却不是要说漏喝酒的事昨天就有一出呀。
叶子皓也不耽搁，便去读书。
叶青凰又继续绣花，果真是赶在天黑前终于把这幅花开富贵绣完了。
花瓣繁复靓丽，又不停中断，也确实消耗了不少时间。
但总算是绣完了，她自己不放心地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封线收针，交给叶子皓。
叶子皓立刻出门去交货。
叶子皓刚走不久，陈飞就回来了，虽然卖完也天色擦黑，但总算没有剩货。
只不过，陈飞却对下午的生意不容乐观。
“下午买桂花糕的还是多点，才要我把红豆饼卖便宜一点，不然没生意，我没肯。”
“我告诉那些人，这都春天了，桂花糕很快就断货了，明天只有玉米糕和红豆饼。”
陈飞说起下午的生意忍不住一脸凝重。
“若是明天玉米糕也不好卖，可就是……”太揪心了。
“不用急，新生意总有个过程，早上可以多做一些，吃不完就拿回来，下午再少做一些。”
“再说了，红豆饼去掉成本也有一半赚头，就少卖一些，也不会比去年的赚头差了，等他们接受之后，会好转的。”
叶青凰见陈飞忧心，连忙劝慰他，就算生意变差，他们就减少数量。
只不过她没有说，等周家的铺子开起来后，好不好卖就是各一半的结果了。
当周家糕点铺也卖三文时，大家就会知道，这样的红豆饼确实是这个价，但人家糕点铺自然要上档次一些。
但陈飞挑到门前叫卖的，却又及时、方便得很，各有优势、各取所需。
因而，生意好或不好，真是各一半的结果。
为了顾全周家进入行市的顺利，他们不能降价，周家来后，他们更加不能降价。
可以不卖，但不能贱卖，这是走高档商品的基本营销原则。
就算他们是挑担的，也会遵循这条原则。
见陈飞还在担心，叶青凰又道：“在只有一文的玉米糕和三文的红豆饼时，客人还是很好选择的。”
“买一种或者一种都不买么？”陈飞恍然，忽然没好气地笑了起来，“我担心的就是一种都不买啊。”
“你的担心有道理，但是吃惯的人，要么买你的，要么买别人的，要么也是都不买，自己动手做、或者饿着。”
“……”陈飞听了不禁咋舌，“原来还有这么多选择呀。”
“嗯，商机变化多，明天再看吧，不必担心什么，大不了咱们再做绿豆糕、米糕，还是一文钱买卖，难不成他们还能让桂花在春天里再开一次花不成？”
叶青凰笑着，并不担心的样子。
她的淡定，让陈飞心里也稳定了不少，也就松开了眉头，继续数钱去了。
虽然卖得有些辛苦，但今天总算是卖完了，收入还是在的。
姐妹们又跑去帮他数钱，他干脆不数了，将这任务交给她们，自己去喝茶烤火。
等叶子皓回来，大家吃饭时也讨论了红豆饼的问题，想法各不相同，但最后达成一致的是，再卖两天看看。
陈家今年的开年生意，就没有桂花糕了。
年前王家人要了一些桂花去，剩下的桂花都做成了桂花糕，走亲戚送了。
因而，年后直接卖玉米糕和绿豆糕，镇上的生意自然没有县城的好，每天好不好卖都是一担，横竖有赚头就是了。
第477章 手艺不精造成的
赵家的桂花要多一些，夏天时每天三担桂花糕，天冷了就是两担，三兄弟轮流去叫卖。www.uu234.net
听赵春杏说，即使这样年后也卖不了多久，是要用玉米糕补上的，家里绿豆也没那么多货了。
所以，现在增加品种是必然的，时令不同，可用材料不同，就要应变。
晚饭后叶青凰散完步，就把新的绣面绷上了，开始和赵春杏、陈杏花一样绣百花迎春图了。
这样的图适合闺阁，同样也适合大户人家内堂，摆着应个景儿。
也就是繁华似锦、百花争春，可比妇人娇美富贵。
因而，这幅图需要的绣花也有不少，小姑娘初学绣，根本不可能独自完成。
她们只能先把绣线分辨出来，再从局部一点一点慢慢绣，颜色层次丝毫不能错乱。
因而，她们那天下午琢磨了半天，也只琢磨出每一种花的大小和格局，第二天在叶青凰的指导下才下了第一针。
这两天也只绣了一小枝桃花，而且小姐妹绣的一模一样，同时起针、同时收针。
就仿佛两部同时开启的机器，让叶青凰想笑。
当年她和姐姐同天拿针，绣同一幅绣品，也没有这样同步过。
小姐妹从厨房过来，就看到叶青凰已经开始绣了，连忙跑了过来。
“哇！凰姐姐跟我们绣的一样了耶！”
“凰姐姐你这么快，我们赶不上了怎么办……”
姐妹俩一看就一惊一乍起来。
“放心吧，我会等你们的。”叶青凰笑着安慰她们。
“太好了！”姐妹俩顿时欢呼起来。
到时她们三人一同绣，就像她们俩这两天绣的那样，真好！
然而她们并没有高兴太久，又露也愁容。
“可是凰姐姐你是经赚钱的，怎么能等我们呢。”
“是呀，周掌柜那边也会不高兴的，你这可是花样子。”
“等几天没关系，等我的新绣架做好，我再绣一幅别的，这幅就用来教你们。”
叶青凰解释，不想让她们心里不安。
“新绣架？”姐妹俩皆是诧异地望着叶青凰，不明白怎么又做新绣架，难道这幅还不够大吗？
“你们跟我学绣，就要正儿八经地学，光是我说说就要你们自己动手，对你们也太难了。”
“这幅百花迎春图，就是从格局、大小、定位、颜色、层次甚至花的品种，各方面都有利你们学习。”
“我希望你们跟我绣完这一幅后，能自己再把它绣上一幅练习，若能自己完成，就再把牡丹图绣一次。”
叶青凰正色地看着她们，提着要求。
姐妹俩一听顿时低下了头。
年前她们因为自己赚了一吊钱而兴奋不已，年后她们才知道，那幅图若是能绣好，可是能赚一两银子。
花了那么多时间，绣出那么大图，却只赚到一吊钱，其实是亏了。
只因为图面粗糙不精致，人家给的还是人情价。
也就是说，吃力不讨好，还是手艺不精造成的。
不过，她们并没有尴尬太久，就让喜悦掩盖了。
因为她们现在是跟着凰姐姐一步一步来学习了，只是……
“凰姐姐，那你是要同时绣两幅吗？”机灵的陈杏花很快想到这种可能性。
“对，我同时再绣一幅荷花图，年前少绣了一幅图，原本答应周掌柜的过年生意，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到影响。”
“虽说他们没有我，一样要做生意，但我到底是失信于人了，年后也只赶了一幅出来。”
“接下来这幅百花迎春，也要根据你们的进度来决定，他们能卖卖，到底还是会晚一些。”
“所以我提前绣幅荷花图，让他们赶夏天生意，牡丹图我就不再绣了，过年绣牡丹图的绣娘，应该不少。”
当初在镇上时，林娘子说绣得出五两银子牡丹图的没有，最多都是能绣上三两银子的。
一方面可能是林娘子出价的问题、一方面也可能是附近村子里的妇人没条件。
但集一县之力，应该是有的吧。
周掌柜能给她二十五两银子，或许她是拿最高价的，但二十两左右的肯定会有。
只不过锦风阁有自己的绣娘，可能从外面收绣品，就是随缘了。
而她最大的优势，也是其他绣娘缺少的。
而她最大的待遇，也是其他绣娘没有的，那就是她的绣品不往外卖，都成别人仿绣的模板了。
这也是她必须自觉地提前绣时令图的原因，若她只跟着时令走，别的绣娘就会来不及。
现在刚开春，她就绣夏天的荷花图，就给别人多绣几幅的空间。
但她只有一张绣架，因而，在来县城的路上，她就和叶子皓商量过了。
叶子皓还有些懊恼，若是早些说，过年时他就帮她做出来。
叶青凰好笑，这不是临时想起来的嘛。
在回县城路上才想起来这个两全的办法，那就只有和爹说了。
当时叶重信就赶着那辆驴车，他们都坐在上边，自然是一口答应，做出来就送到县城里。
因而，现在叶青凰在等那副绣架，在那之前，先集中教小姐妹起步，怎么应对这么多层次的图。
虽然百花各有展示，但其实复杂程度是不如牡丹图的。
牡丹一花便有层层花瓣的体现风格了，才能将一副花图绣得栩栩如生。
这天夜里，三姐妹时不时便凑在一起，赵春燕和小妹见了，也忍不住跑了过来瞧稀奇。
直到叶子皓催促大家洗洗睡了。
第二天，果然就不做桂花糕了，一担玉米糕、一担红豆饼。
锦风阁到是爽快，在知道桂花糕没有了时，当场便改成了一百块红豆饼。
因而，这一天早上，便交给小兄弟跑一趟，一人背了五十块，送货回来再上学。
叶子皓将送货的时间省下来，在家多读会儿书。
这都被先生重点盯上了，不管是不是保护他，都撇不开另一个含意，他的成绩没有进步。
就算并未真实退步，也是没有明显进步，才会让先生担心了。
当院子里又只剩下姐妹几个时，叶青凰却不得不改变对陈杏花和赵春杏的调整。
因为她要带她们同步绣花，这时候若让她们去写字，她也会被拖着，只好继续带她们一起了。
第478章 叶子皓的负面消息
中午，叶子皓没有回来，陈飞回来时，却带回来一个让人生气的消息。m.www.uu234.net
“今天生意也没昨天想的差，大家果真如你说的，要么不买，要么就在玉米糕和红豆饼里选，也有人各买了两块。”
“我也不肯降价，他们没办法，就不跟我争了，只是后来……”
陈飞先说了生意情况，话锋一转时，眉头也拧了起来。
“好多人问我，皓表哥被先生罚抄《论语》的事儿，说皓表哥是不是考了案首就得意忘形了，如今都不好好读书了……”
陈飞便说起在街上时不时被人拦着询问的事儿，还有旁人听后惊讶的议论声。
“我跟他们解释，皓表哥是年前生病便没去县学而是回家养病了，同窗惦记他，见他回来上学便一起去吃了顿饭。”
“也没喝多少酒，就是同窗聚一聚，只是先生严格，怕他大意才罚了他，并不是不好好读书。”
“可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在那个说个不停，真是气人！”
叶青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表哥，你再不要和他们争辩了，这些话显然是有人传出来，县城里的人才会知道的，你越争辩，别人就会越来劲儿。”
若非昨天叶子皓与她说了过程，她也不会有如此淡定的反应。
所以她理解陈飞，猛然听到县城里都在说叶子皓的负面消息，肯定是生气的，想要辩解清楚，不想被人说闲话。
可不管你是解释还是争辩，不都落入有心之人的算计之中了吗。
他们要的就是让叶子皓再一次陷入谈论的旋涡，只不过这次依然是有损名誉的事情。
就算要辩解，也不应是陈飞去，甚至不能是叶子皓自己去。
一个是当事人、一个不是当事人，他们的话，只会更掀起旁人的八卦之心。
那就让他们说吧，除了这件事，看还能生出什么事端来。
当阴暗之人忙着算计叶子皓时，叶子皓要做的不是疲于应对，而是专心读书。
到底有没有好好读书，这个不是到乡试时就知道了吗。
到时考场见真章，她也不强求叶子皓能否考回解元，能上头榜足矣。
叶子皓又是快傍晚时回来的，回来时表情有些复杂。
“你知道了？”叶青凰看着叶子皓在身旁坐下，忽然问。
“嗯，下午不少同窗也在问这事儿，那几个约我喝酒的同窗如今见了我都躲着走，再也不来拉我喝酒去了。”
叶子皓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经过说了一遍。
叶青凰也把陈飞中午从街上带回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叶子皓听了苦笑不已。
“杨先生这回可是玩大了，下午把我叫到屋里却只说了一句话：剑不出鞘，便可隐匿光华，剑若出鞘，便要一展锋芒。”
“先生此言甚妙，符合你现在的情况。”叶青凰听了拍起了手掌。
“……”叶子皓瞪着她，一脸无语表情。
“先生是真的在为你的前程操心的，希望你走得远，也希望你通过最近的事情，学会收敛锋芒，用在必要时。”
“人言固然可畏，但这毕竟只是在你生活的县城里，以后还要去到京城，走向天下，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先生希望你韬光养晦，变得更沉稳有心胸，目光不应短浅得只关注在眼皮子底下，一争鸡毛蒜皮、蝇头小利。”
“我猜，那位吴明方学长，此时就是这样的人，呼朋唤友地想要将你扼杀在县学里，不知他背着旁人可有认真读书？”
“要知道咱们东华州可有一州十三县，就是咱们连城也有六县，他在咱们连城，也并不是数一数二。”
“你以后回避些，就让他得瑟去吧，到了乡试考场上，再啪.啪.啪地打肿他的小脸！”
叶青凰安慰着叶子皓，却抬起做出挥巴掌动作，把叶子皓逗得哈哈大笑，一天郁闷的心情便瞬间消弥了。
“其实我下午总在想，我要不要把凰儿小时候给我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谜题，拿几个给吴案首猜。”
若是当众看着吴案首为此绞尽脑汁，那一定很好看。
“不过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科举场上又不是比猜谜，书读得多也要看发挥如何、运气如何，这个不到那时候还真不知道，没啥好争的。”
在那之前，他能做的就是多读书、多运用。
“你想得通就好了，千万别被拖入对方的是非场去，就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吧。”
叶青凰微笑着捉住叶子皓的手捏了捏，摸摸笔茧、按按虎口、揉揉手腕。
“嗯，反正以后我每天去上学，家里也没人来串门儿，街上如何闹，只要陈飞不理便可。”
叶子皓也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陈飞就回来了，脸色比中午还难看。
“怎么，遇到拦路匪了？”叶子皓打趣他。
“遇到你们县学的人，拦着我嘲笑呢。”陈飞没好气地白了叶子皓一眼，就不信他会不知情。
都传到外面来了，县学里会没人议论？他又不是聋的。
“哦？你没揍他们吧？”叶子皓立刻严肃脸，有些担心地问。
“我告诉他们，再敢找茬，以后别单走，我打小练拳脚，若是手底下失了轻重，就是上衙门去告，你也得当场抓得到我才行。”
陈飞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叶青凰扑哧一笑，叶子皓无奈地撇撇嘴，又叹了口气。
“下回你想逮着单的打没问题，但别事先告诉人呀，让人有提防也罢了，若是人家逮着你这小辫子，借机生事，你还被动了不是？”
陈飞听了愣住，顿时气得黑了脸。“那我左右都很被动呀。”
“咱们可以主动。”叶青凰突然开口。
“你不会想去县学告状吧？”叶子皓吓了一跳，他自然是知道他家凰儿不是个受气的主儿。
“若不想以后被人揪着，那就自己先说开了。”叶青凰挑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叶子皓听了沉眉思索可行性，陈飞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到是可以一试，我还没尝过告状的滋味呢。”
既然要闹，那就闹大一些好了。
第479章 告状要抢先
“你没尝过告状的滋味？”叶子皓听了却是斜眉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小时候主动跟我打架的是你，抢先告状的也是你！”
“什么时候的事儿？”陈飞却睁起一双无辜眼，表情很茫然。
“……”叶子皓哑口。
这小子是欠揍吧，这么一装，不就显得他斤斤计较了吗。
“好啦，此事不宜迟，你们俩也别等明天了，现在就去县学，说不定师长还没走呢，告状要抢先。”
“反正飞表哥刚回，你知道此事后怕以后真的引起冲突，就先和师长知会一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叶青凰支招，谁知叶子皓和陈飞却齐齐白了她一眼。
告状要抢先，还有谁有她在行啊？
不过他们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出了门。
也幸亏他们此时赶去了县学，因为那几个在街上拦着陈飞的秀才，此时就在找杨先生告状。
还有两个先生也在场，大家都一脸担忧地听着那几个秀才七嘴八舌地诉说委屈。
这时叶子皓就领着陈飞找来了。
杨先生一见顿时挑起了眉，心里松了口气。
“就是他们！”陈飞反应快，一见那几个人在场，立刻手指着他们生气地喊了起来，“就是他们在街上找我麻烦，骂皓表哥！”
凰儿说过，告状要抢先，看到这几个人他哪能还不反应过来的？
那就别等皓表哥行礼寒暄了，反正他又不是读书人，不必在意这些礼节。
没想到他直奔主题，叶子皓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生气的表情，却是喝斥陈飞。
“先生面前，不得无礼，到底怎么回事儿，先生自会听你讲说明白，不会有失公允。”
一翻话，顿时说得那几个秀才都红了脸。
叶子皓这般重视礼仪，他们刚才还一再控诉叶子皓的无礼呢。
有野蛮的表弟，当然就有无礼的表哥。
于是陈飞便和几位先生都深深作了个揖，这才在杨先生的示意下，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只不过，他却不是从这几个秀才拦路说起的，而是从关于叶子皓的负面消息和县城里人的议论。
有了这层铺垫，就算他对这几个秀才说过威胁的话，也是情有可原了。
这是来时路上，他们表兄弟商量过的应对之策。
“原来县学里的事竟然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了。”杨先生听了陈飞讲述之后，这才一叹，装作现在才知道此事。
杨先生看向另两位先生，无奈道：“我本是想对自己的学生多些约束，怕他放假这么久荒于读书。”
“而他媳妇六月临盆，他又要请两个月的假，才对他比对其他学生严厉一些，却没想到，会闹出这样不利他名声的事来。”
杨先生这么一解释，那几个告状的秀才皆是吃惊。
而另两个先生听了却是哭笑不得，其中一个便道：“看来明天要出张告示为叶子皓正名了。”
总不能专门召集全县学师生，专为此事开个会吧。
“只是出张告示，也有些严重了。”另一个先生却蹙眉表示疑虑。
他们都深知叶子皓又一次处于风口浪尖，处理得不好，依然会有损他的名声。
而对叶子皓集中严苛教导，本就是他们一众师长商量过后的对策，就在元宵节各位先生聚餐喝酒时定下的。
因为叶子皓没有如期归来，因为担心叶子皓成绩没有大进步而影响乡试成绩。
所以就以杨先生为代表、其他先生为辅助，决定了三个月的集中学习计划。
却没想到，杨先生突然的严厉训斥，却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他们又不能说是为了助叶子皓登乡试头榜。
三位先生一个是叶子皓的先生、两个是那几个秀才的，但他们三人却是心思一致的，因此，目光交汇之中，思考着对策。
叶子皓此时却不说话，也阻止了陈飞继续说。
他是明白人，自然不是要与那些上届的秀才们一辩是非公道，他来，只是要让师长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以后再有什么，也不会被人借题发挥了。
但是这时陈飞扯了扯他的衣衫，使着眼色。
叶子皓却摇了摇头，又看向那几个低头站在一旁也在挤眉开眼交流的秀才们，突然撇嘴。
他朝三位师长行礼，开口道：“让三位先生为子皓的事操心了。”
“事情皆是因子皓年前生病请假引起的，开学考试成绩又不理想，为此深感惭愧。但子皓谨记先生教诲，定当认真读书、专心备考，不负众望。”
“这两日之事，或许只是同窗学兄们误会而闲议了几句，导致城里街邻不明就里，而心生担忧所致。”
“也让子皓深深明白，业精于勤荒于嬉，以后都不敢懈怠学业，恳请先生每月一考，随时检查课业。”
被叶子皓突然这么一说，三位先生目光再次交流，便有了主意，于是杨先生示意叶子皓不必多礼。
“你所说确是如此，既然如此，那就每月一考，届时旁人知你成绩，自然闲话便不攻自破。”
这样，也就不用贴什么告示了，只要县学里的这些不安份的，不再找叶子皓麻烦，外人闲话，根本不算什么。
一开始他也没有在意，还对叶子皓说了那样的话，但若牵扯进了他的家人，那性质就不同了。
因而，杨先生说完便又看向那几个先来告状的秀才，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你们有何疑问或不满，直接去找叶子皓，君子当行坦荡之事，找他家人麻烦，真是枉读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那几个秀才被训得低垂了头不敢吱声。
“我看，都是只对叶子皓一人严厉约束惹的祸，让其他人闲得慌，心中不满才生出事端，不如从明天开始，把所有人都管起来，谁若荒废，便要训斥。”
“不错，至少每月一考，人人都考，别说咱们只偏着叶子皓，只让叶子皓来考。”
另两个先生对视一眼，便有了新主意。
虽然叶子皓想息事宁人，但他们可不愿助长县学里明争暗斗的歪风。
平时有些滋事吵闹也罢了，但这事也把他们当先生的扯进去了，那就不行。
第480章 连坐，怪谁？
敢利用杨先生训斥叶子皓一事做文章，再牵进叶子皓家人。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若到时真的打起了架闹到衙门里，他们当师长的颜面何存？
听了两位先生的提议，杨先生连忙笑着说那就这么办。
只是其他先生已经离开，就等明天一早大家再商议一下，便可执行起来。
说是再商议，却又说执行起来。
那就是已经板上钉钉，没有回旋余地了。
叶子皓勾了勾唇，连忙再次行礼，便与陈飞退了出来。
那几个秀才还没离开，因为他们的先生还要问他们的成绩。
师长的院子外面，还围了一群秀才们，正在那儿窃窃私语，却都是住校舍的，听闻了此事才跑了过来。
“今天我这表弟在街上被几个学兄拦着骂了，回家说起，我才知我的事已连累到我的家人，便带他来找先生解释。”
“不想那几个骂我表弟的学兄，还先跑来告状，两边对质，先生知道是对我的学业管教严苛引起了其他学生不满，才生出这许多事端，因而有了新的决定，这个就等先生明天说吧，我不便背后长舌。”
叶子皓对围着自己询问的同窗和学兄们解释，却在关键处不说了，还说不便背后长舌。
那些人听了便不好再追问，再问不就等于他们自己也是长舌了吗？
大家只得让出道来，眼睁睁地看着叶子皓和陈飞离开。
但矛盾归矛盾，欺负到人家表弟头上去，这事儿也很容易引起公愤的。
因而，当另几个秀才终于出来时，大家立刻围着了他们，纷纷指责起来，那几个秀才已经挨过训斥了，这时又被同窗骂，顿时也气得争辩起来，就把先生们的决定给说了。
谁知，他们本意是要大家清楚，他们都被叶子皓连累了，谁知，大家却一致啐了一口。
“长舌！”
看着大家一脸嫌弃地离开，那几个秀才面面相觑。
他们说啥了？
叶子皓和陈飞回到家，陈飞还在埋怨为何不让他多说几句。
“傻啊，这事儿先生心里明镜似的，何需我们嘴上饶人，那反而让他们难做呢。”
叶子皓横了陈飞一眼。
“你以为是街头吵架呢，比谁嗓门大，比谁说得对方还不了口？咱们去是只要让先生明白怎么回事，不会认为你威胁了那几个读书人，就成了。”
“剩下的，先生自有明断，咱们适时而退，也不一定就是示弱，你等着吧，明天就会有许多人哭爹喊娘了。”
叶子皓说到这里不禁好笑，却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把经过和叶青凰说了一遍，叶青凰也笑了起来，摇头感叹。
“两届争王，其他人受到连坐，怪谁？”
“反正不能怪我，我这么低调了，是他们不肯放过。”叶子皓撇嘴轻嗤了一声，又道，“那几个，正是在我窗前呵呵过的。”
“我一见到他们，就知道不只是不明就里的人去找陈飞麻烦，而是有目的去的。”
“我看他们根本就是知道陈飞年轻气盛，故意去找打的，没挨成打，但也令陈飞说了那些话。”
“他们不好拿那些话去衙门告状，当然只能回去找师长了，显然他们没想到，我们也会立刻赶了过去。”
“也幸亏我们去了，若是等到明天，可能谣言更甚，再来辩说就真的很被动了。”
说起这事，叶子皓只觉得庆幸，幸亏他家凰儿一向谨慎，他们也没有大意。
“这么说……”陈飞却不关心告状的事，反而思索起事情经过，有些吃惊。
“他们是故意想激怒我，若我当时动了手，就会被他们拽去衙门打官司？”
“原本我没想到这么多，但在看到他们时，突然就想到了，或许就是这样，不然几个读书人，为何突然拦着你骂？”
“若有恩怨，不应该是来找我吗，因为我一直回避，他们放了谣言，见你一直争辩，自然就挑上你了。”
“这帮恶心的龟孙子，下回看见他们，我不会放过人们！”陈飞怒了，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在陈扬村，还没人敢找他麻烦呢。
“算了，这事儿以后怕是不好再成为他们的算盘了，不过以后若再遇到有人找麻烦，你就先喊人，读书人重名声，你千万别再想着拖暗巷里揍。”
“反正我已经被人再三议论了，不在乎再多几次，那些人若被你闹开，自然不敢再来硬碰硬诱你出手。”
“因为一个读书人与一个挑担的争吵，吃亏的绝对是他们自己。”叶子皓嗤笑一声，忽然话锋一转。
“但若遇着街痞混子找你麻烦，你再打不迟，但一样可以喊人来看，不要静悄悄地打了，要知道，你在县城挑了半年担，可从没遇着过这事儿。”
“若县城里的人发现，怎么突然围着我叶案首的麻烦事儿一件接一件了？他们会想明白的，又何需你去与人辩解呢。”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说的不一定是被说的人，也可能是说事的人。
争端与巧合发生太多太频繁，总有人起疑的。
而明天以后，恐怕县学里又要掀起新的风浪了。
那时，他只要摇头无奈地与人解释，若非有人在街头找他表弟麻烦，他不会来找师长禀报，师长不会发现争辩来自他的学习。
到时，因为这件事而不满的秀才们，就会去揪出始作佣者。
也就不用师长们再出面，就让学生中发生的冲突，在学生中解决吧。
在那两个师长的提议立刻得到杨先生的赞同，而三位师长表情都有一瞬的异样时，叶子皓就知道，师长们就是故意的。
原本大考之年，师长就已经很严管学生课业了，又哪来的要把所有学生都管教起来？
说得好像他们之前没去管教似的。
叶青凰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却是好笑，竟是期待起来。
明天的县学里，会不会打成一团啊？
晚饭后，郑先生过来了，原来郑夫人在街上听说了这事儿，过来询问情况。
叶子皓不瞒他，就将整个经过以及今晚在县学里告状的事，都告诉了他。
“也好，只要增加乡试胜算，怎么管都无妨。”郑先生听了哭笑不得，却也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