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6章 回乡祭祖
有些马车转向城西，有些马车转向城东，有些马车早早在城南就走了。
陈家在县城买了铺也有两进宅院住着，赵家就住的城西原来叶子皓和叶青凰住的院子。
徐家人回徐家，叶重义和叶青柏一家在县城没住处，徐家福早就邀了他们回自家去住。
周家人还回周家粮行，周子康的爹娘和爷爷奶奶也在，因而叶重信他们都不过去粮行住，住不下。
李家则是马不停蹄回镇上去了。李氏要回娘家，路上央求叶青枫，叶青枫便带着铭儿和煊儿同她去李家。
张家直接回张家村，因而是和叶重信、叶张氏一起走。
叶家人包括叶正诚家、叶华英家也都直接回村去，也将叶子皓和叶青凰回来的消息带回去，同时也要先安抚住族里人。
不管如今身份如何，子皓还是那个子皓、凰丫头还是那个凰丫头，莫要吓到，以前怎么对待，如今还怎么对待。
而叶子皓和叶青凰，因为带的护卫多，行李多，加之如今的身份不便，早已公开的身份又怕给叶青凰和孩子们带来危险。
因而，他们没急着回村去，也没有去谁家里住，也根本住不下，早就将靖阳县城的所有客栈都包下来了。
不管住不住得满，全部包下来，每家客栈都分配了护卫。
而使团却还在后面，并没有赶他们这么快，大约过两天会到靖阳，再直接去府城等着，等他们出发时，再一起到北关汇合。
方承祖就是府城人，到府城就是回家，因而使团暂由他带着。
乔楠和许靖言他们也早已脱队，混在叶大哥的队伍里，明天一早继续北上，回青华州省亲，之后将小媳妇留在家中，他们往北关走。
是夜，靖阳街头依然很热闹，行人都涌往叶子皓和叶青凰他们入住的客栈，靖阳最大的客栈在城东。
只不过客栈外头有护卫守门，何县令得知消息后也急急带着捕快衙差们赶来，一个是求见长公主和长兴侯，一个是忙着护卫客栈安全。
就连车马进城后，四方守城卫也急急关闭了城门，呈戒备姿态。
只不过叶子皓以奔波劳累、事务繁忙为由，一如既往地拒见了何县令。
何县令知道当年恩怨，此时心里苦，却不敢吱声儿埋怨。
当年叶子皓为案首时就不惧衙门威风，后来成了解元，依然不理会衙门示好，再后来……一路高歌成状元，衙门在哪儿？衙门是谁？
再也没有哪家衙门可以给他叶状元示威或示好，想要结交也无门啊。
何县令在客栈外头亲自维护秩序，百姓们见了心里都是同情不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只不过他们靖阳出了个侯爷，还出了个公主，虽然知道与自家无关，但每个人心里还是很自豪，与有荣焉！
叶子皓和叶青凰带着小的们都安置在客栈里，叶青喜不想去徐家，叶子晨说一起回村，小妹不肯离开二姐。
每个人都有理由，最后只有其他人都走了，他们熟门熟路自己找房间住下。
这一路都是住客栈，大家早习惯了，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忙着收拾房间，小吉祥带着几个弟弟坐在罗汉床上，正吃着糕点。
不久，先赶过来的是离得最近的锦风阁的周掌柜。
周掌柜进门就要行礼，被叶子皓摆摆手阻止了，让他别这样，都是乡里乡亲的。
周掌柜来时心里也是有些不安的，见到叶子皓和叶青凰果然一如既往的样子，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放下带来的礼，又看了长大的小吉祥和已经快两岁的二宝，一副老怀甚慰的样子感慨不已。
当年初见时，一个还是案首，一个还是新媳妇，牵着的小妹也才那么点儿大，如今那小丫头也快长成大姑娘了。
光阴如梭，岁月如水啊。
这时掌柜来问摆饭的事儿，叶子皓请了周掌柜留下一起吃饭，周掌柜受宠若惊，但也没有拒绝。
一行人刚下楼，就见老院长领着一群师长们进来了，掌柜事先得了叶子皓的叮嘱，私塾和县学的不要拦。
便是周掌柜，也是经过了通报才进来的。
看到老院长和杨先生他们进来要下跪，叶子皓连忙上前拦住。
“老院长，能不能别为难学生哦？”叶子皓搀住了老院子，还埋怨了一句。
大家一听便都笑了起来，他们自然是早就接到了叶子皓来信的，知道他们就这两天回来。
因而今天一听到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
叶子皓也不多问，直接请他们入席，边吃边聊，当然，拿上来的酒是从京城带回来的去冬梅花酒。
知道师长们好酒，叶子皓也给他们备了酒做礼。
这趟回来，也从京城盛扬书局买了几车笔墨，一路拖回来就是打算送给县学的。
这里毕竟是他读过书的地方，与其他结交的士学不同。
刚入席，袁先生他们一行也赶到了，他们到是没有要下跪，只是抱拳作了大揖，就算见过礼了。
叶青凰带着小的们吃饭，没有参与过去，叶子皓便在那边招待大家喝酒，说着京城里的事儿，还有皇上登基的事儿。
对自家身份问题，到是几句带过了，大家有心想问他家媳妇怎么就变成了公主呢？
叶子皓也只是简单一句。
“这话说来长了，也是当年我大伯和大伯娘受人之托吧，我早就知道了，想要配得上我媳妇儿，当然一直很努力。”
故意模糊了时间概念和出处，大家本就不知情，到也没有深想，只是嘘唏不已。
最后袁先生突然压低了声音：“当年你被夺功名时，朝廷一定不知道你们的身份。”
这事儿本也无法隐瞒，毕竟当年叶子皓抗旨辞官、被夺功名一事，在东黎天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嗯，确实如此，北苍为了藏好这个公主也是煞费苦心，却没想到受这委屈，当下我舅兄就递了国书到东黎，那时我正好回靖阳。”
“后来朝廷就派了祁王世子出使北苍问明情况，经过靖阳，传了旨意恢复我功名，想让我回京做官，我拒绝了。”
“后来在南华州，老皇上再下旨让我选，我就选了御史。”叶子皓笑道，“老皇上为之前的事情，一直挺惯着我的。”
“哈哈，听说啦，不爱上朝的叶御史，上朝就怼人的叶御史嘛。”
几个师长都笑了起来，这名头也随着考生们回乡而传遍了东黎天下。
叶子皓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辩解，更没有拿朝堂上那些事儿当茶余饭后谈资。
毕竟他在京一年余，能说的话题也多了。
当晚叶子皓亲自送大家出了客栈，叫了马车送大家回去。
第二天早饭之后，长长的车马队伍才自东门出，穿过镇上直奔叶家村。
正赶着驴车往镇上走的王野大叔看到这么壮观的队伍过来，连忙将驴车停在路边就喊了起来。
叶子皓立刻推开车门出去，笑着打了招呼，叶青凰也出来寒暄了几句，毫无架子。
之后王野大叔继续往镇上去，车马继续往叶家村而行。
跟在车马后面还有长长的队伍，都是跑来叶家村看热闹的。
叶子皓和叶青凰不是第一次回乡祭祖，但这一次意义又不是考上状元那回能比的了，这可是长兴侯和长公主回乡祭祖，一辈子也不会遇到几次的盛况，大家赶得上的都想来瞧瞧。
十里八村早得了消息的当然也往叶家村涌去。
叶家村这两年除了种葡萄收入，每到年关也都会收到一万两银票，尽管族里并不同意叶子皓一直拿钱，但这是给族里统一安置的，还是收下了。
而叶重义回来，仍然会给祠堂香油钱，又是另说了。
早在秋天知道消息后，老族长一声令下，修整祠堂，另建一座大院。
修整祠堂也没有大建，不过是与家庙一起，将院落、地坪、村道都拓宽敞了些，方便今年祭祖所用。
为此还拆了两三家屋院，给这几家人另外建了新院子，还补了银两。
另建一座四进大院，则是离叶家二房不远，用了一块田，剩下的地方还留着种了一小片荷田，没有种在院子里，而是围在院子外侧种着。
大家去过青华州、南华州的都知道，叶子皓和叶青凰每一个住处，都有一片荷池，因而，就着田地便利，便围了一小圈儿。
荷田在低，屋院在高，都垫起来了再铺上了麻石地面，前院仍然以竹篱圈着，院角种了几棵桃树、桔树、枣树，还有两株桂花树。
此时正是三月初，桃花盛开时。
车马进村，早有村里娃子看见喊了起来，立刻涌出来许多人。
鞭炮声慌忙响起，依照经验，大家先把车马停下，等鞭炮声后再进去。
而叶子皓也抱着小吉祥，叶青凰抱了二宝，一起下了马车走进村去。
不论是当年考了状元，放官城守，还是丢了功名，每一次回村祭祖，族里人都一如既往地迎接了他们，善待了他们。
而他们也一如既往地走进村去，不以身份压人。
看到他们模样并未改变多少，就仿佛还是那年回村来小住的小俩口，大家都笑了起来，再看他们抱着的孩子，又是惊叹不已。
这一转眼，小吉祥已经这么大了，二宝这个出生在外头的孩子，也这么大了……
鞭炮烟雾过后，就只看到人围人、人挤人，全村都听着鞭炮声赶来了，热闹的寒暄声、议论声、说笑声嗡嗡地形成声浪，都要听不清谁在说话了。
小吉祥和二宝都乖乖窝在爹娘怀里，趴在肩膀好奇地转着眼睛打量着这四周奇奇怪怪的人，没一个认识的。
他们也不哭不闹，这乖巧的小模样看在大家眼里，都夸孩子懂事可爱。
直到从京城同回的一行人赶到，小吉祥和二宝才开心了，竟朝他们挥起了小手。
叶华霜和小铃儿都是昨晚回的村，这时候也跑过来了，小吉祥就要下地找她们，叶子皓便将人放了下来，岳飞花和欧阳湛立刻跟了上去。
二宝却又被叶子皓抱着了，他还太小，这里人也太多，不让他下地去乱跑。
一行人被族人拥着走向祠堂。
叶重信和叶张氏是昨晚就回了家的，虽说族里建了大院子，但他们依然住的是自家，这时候已到了祠堂那边帮着张罗。
叶正诚和叶华英他们则是带着人去检查大院子安置情况。
今天叶子皓和叶青凰回来，以他们带着的人手来看，只能住大院子了，原来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的屋子，都是住不下的。
翠婶子也带着几个族里妇人帮着张罗被褥细软。
晴嫂子在京城又生了个儿子叫叶长苏，这趟回来，家里也打算过两天办个酒，请亲朋来做客，这时候还忙着带孩子，到是没有得空出来干活，但家里嫂子、婶娘们却是出来帮忙了。
祠堂前，族长爷爷和几个族老还有族里其他老头们，正笑容满面地等着，看到叶子皓他们过来了，连忙上前要作揖。
叶子皓无奈，只得又赶紧喊大家忙着搀住了。
“族长爷爷，族里长辈！”叶子皓也扫了人群一眼，大声道。
“不管我和凰儿在外头如何，回来叶家村，我们也只是叶氏族里的孩子！与以前没什么不同，你们也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其实看到族长他们要行礼时，刚才从村口一路迎接并且同行的族里众人还有村里外姓人，都是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只顾着欢喜好奇了，却是忘记了行礼这回事儿！
眼下听叶子皓这么说，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既然正主儿都到了，叶家族人也到齐了，就连叶青霞和叶子玉都带着自家夫婿和孩子也来了。
就连叶重华也带着一家人回来了，叶老太太知道自己被两房儿孙们嫌弃着，一脸别扭地没有凑上前，只不过在等着祭祖。
而叶子皓和叶青凰也没有上前和她打招呼，只有叶重华、叶吴氏带着两个孩子上前见了面。
祭祖仪式很快开始了。
叶氏族人按各房按辈份在祠堂里排起了队伍，排不下的就排到了院子里，叶子皓和叶青凰、小吉祥、二宝自然是在祠堂大殿中的。
叶重义和叶重信也在前头，他们这三房排在一个队伍里，叶重华一家、叶青枫一家、叶青柏一家、叶青喜、叶子晨都排在他们后头。
因为叶子皓和叶青凰如今的身份，他们已经自成一家，仅站在族长后头。
在族长祝祷时，大家默立聆听，心思却是感慨万千的。
和无数靖阳人一样，谁也没想到叶家村里竟然出了个长公主，当年那个被嫌弃的野丫头，竟然是藏身于此的尊贵人儿。
而这也是叶重义昨晚不回村的原因，怕大家围着他骂，骂他知晓这么重要的事情却只字不提、半点风声不露。
他心里也苦啊，他死去的婆娘至今都不知道真相呢，哪来的受人之托替人养公主呢，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凰儿好啊。
叶重信自然也知道了真相，为了简单而表示毫不知情，叶张氏自然被摒弃在外了，她知道的，就是大家知道的一样。
族长祝祷之后，叶子皓也代他和叶青凰禀报了近况，祈求祖宗庇佑。
之后跪拜，上香。
族长上香之后，叶子皓、叶青凰上香，也替两个孩子上了香，之后才是六大族老以及各房队伍依次上香。
叶氏族里每年都有小祭祖，族人一直团结和睦，对这样的阵仗也已习惯。
只不过外来看热闹的亲朋、乡领，镇上和县城赶来的人，就真的只是瞧个热闹罢了。
今天叶家村早有准备，摆的是流水席。
从县城大早赶回，这时候已是上午，祭祖之后，将近中午。
仪式结束后，大家还围在祠堂外头说话，叶子皓和叶青凰也不急着回去看族里为他们安置的新住处，只是和大家寒暄。
小吉祥很快就习惯了村里生活，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也有这样相似的经历，这时候就已经在小铃儿的带领下，与一群叶氏族里几岁大的娃子们玩儿到一块了。
二宝一直被爹爹抱着，只能可怜巴巴地寻找着哥哥的身影，精神头就不太好了。
看来看去都是人，有啥好看的？
这时，叶子晨过来把二宝抱了过去，让小家伙总算松了一口气，又露出了笑容。
叶子皓让武明扬和陈菲菲也带着自家儿子跟上去，一边溜娃一边守着二宝。
玉华夫人带着秦李氏母女和夏刘氏母女去住处安置，欧阳不忌和庄明宇继续跟着叶子皓和叶青凰。
好一通寒暄之后，族长发话了。
“大家不要围着子皓和凰丫头了，让他们回去歇歇，他们还要在村里住，想说话以后都可以。”
大家这才散去，叶子皓这才牵着叶青凰的手匆匆离开，却并不是回去安歇，而是与家人一起要去上坟。
同回的叶家两房，还有赵家人都要上山去，其他族人到是不同。
这清明前后，上坟的人家多了，各有早晚罢了。
香烛纸钱祭品，都是从县城准备好的，除了祠堂祭祖所用，剩下的就拿上山了。
小吉祥和二宝也被找了回来，一行人依然浩浩荡荡地上山去。
路上，叶青凰想到当初清明时，大房里都不回，只有爹和她带着小弟小妹上山，也是皓哥一路在帮衬着，心里便感慨不已。
转眼已是几年过去，如今她不但嫁给了皓哥，还有了两个儿子，儿子都满地跑了。
娘在九泉之下，总算是能放心她了吧……
鞭炮声久久不歇，赵家人先去赵氏坟头，叶家人和陈家人则要先去叶老爷子坟头。
叶老太太自随幼子去府城后，也是没有再回过村的。
这时候看着老头子的墓碑，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啕嚎大哭起来。
第1697章 珍惜眼前
“死老头子，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这一个个对我跟仇人似的……死老头子你到是睁眼瞧瞧啊！”
叶老太太突然这一嗓子，所有人都默默看了她一眼，却是除了叶重华和叶吴氏，谁也没有理她。
大房和二房还有陈家的人便转往赵氏坟前。
这次轮到叶重义眼泪汪汪了，不过他虽落泪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妮儿，你可瞧见了，咱们凰儿如今可找着家人了，咱们凰儿也是有爹有娘有兄长的人了，她不是孤女啊。”
这话说得许多人心里一酸。
叶青霞别过脸去，眼中压不住复杂神色，最近她总想，如今当年与这妹妹打好关系，不要闹得这么僵，现在情况是否又会不一样了？
都怪爹娘，养了个公主当闺女，却不说出来，还害得一家人吃苦受累，病了也没钱医治，还欠债难还。
若是早点说哪来这么多辛苦？说不定娘也不会病死了……
随后叶重华也带着妻儿过来给大嫂祭拜，叶老太太还在呜呜哭着，却也不得不跟着过来。
看见她来，赵老太太默默将脸转向别处，不看她，也不打招呼。
祭拜之后大家又把坟头杂草清理干净。
叶青凰只是默默跪在坟前，没有说话，眼睛眷念地看着碑上的字，仿佛看到了娘的音容笑貌，记忆中往事历历，回忆皆是温馨。
小吉祥也指着墓碑对一脸好奇的二宝说：“弟弟，那是外婆，叫大奶奶！”
小吉祥知道大爷爷是外公，所以外婆当然是大奶奶。
二宝虽然弄不明白，但还是乖乖地磕了个头，起身时露出灿烂的笑脸喊了一声：“外婆大奶奶！”
奶声奶气的童言，逗得大家扑哧一笑，沉默的压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等他们下山时，正是村里流水席摆上时。
大家先回家中收拾了一下，这才出来吃饭。
流水席这次没有摆到祠堂那边，而是以大院子为中心往村道上摆的。
四进两侧的大院子，便是放在县城也不算小了。
院子很大，也没有别的摆设，除了前院里种了那些树，二进院中窗前也种了几棵桃树和石榴，其他地方都是空着的。
因而，前院里摆的桌，用来招待了外头来的那些客人，本村本族的没有先入席，附近村子里来的则在村道上落座。
只不过，不管是哪一席，在叶子皓和叶青凰到来之前都是不敢入席的，等他们到后，这才到前院大厅上正式拜见。
这次叶子皓没有再拒见，有县城和镇上来的认识的人家，也有不认识的，也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叶青凰则带着孩子们回了后院里，换了一身衣裳，收拾了一番这才再出来。
她和孩子们回来没有穿长公主王袍，穿的只是寻常衣裙，并不显气势，气质温婉一如往常，看在所有人眼中就是叶子皓媳妇，那个叶夫人。
而这对于大家来说，却也是最让人感概和感动的。
一如既往的状元夫妇，才让大家习惯啊。
中饭之后，赵家、陈家、周家、徐家、张家、李家甚至王家，都离开了，来看热闹的那些人也都走了。
剩下村里人都往大院子跑。
叶子皓和叶青凰却带着孩子们去了药庐，一如既往给六爷爷瞧瞧他们身体情况，也让六爷爷抱抱两个孩子，这次回来给六爷爷又带了几箱在外收罗的医书，甚至一些珍贵药材，还有不少干梅花。
六爷爷看着懂事的孩子们，也是眉开眼笑很是高兴。
这趟回来，叶子皓并未准备葡萄酒，毕竟这酒也从村里出去，又何必再从外头带回来？因而拖回来的都是京城一些小特产，还有去海边买的干货。
也没准备太多，毕竟长途跋涉，若要拖货，那得多少马车？
因而，除了给族里香油钱一万两银子，便是给各家两锭五两的金子，也就是每家十两金。
还是提早安排人到县城后换来的，若不提前换，县城钱庄也不一定有这么多金子。
毕竟不是普通还乡，而是身为长兴侯和长公主之后的还乡，于情于理也应该给点东西，可什么东西都不如钱来得实在。
为了不让大家行礼麻烦，叶子皓将这个交给了族里去安排，而他们却跑到了药庐来叙话。
族里人则丢给了大伯和爹娘招待，没了外人，又是新屋子，大家情绪高涨如过年似的。
叶重华和老太太也在那里坐着，叶重华也帮着招待村里人，大家对他到也没有多大意见，只是没人理睬老太太罢了。
叶老太太坐在那儿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一脸悲伤孤独样儿。
等叶子皓和叶青凰带着一群小的们热热闹闹地回来，叶老太太突然起身往前扑，哭声尖锐地嚷了起来。
“子皓！凰丫头！老婆子给你们磕头了！过往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求你们原谅，不要跟老婆子一般计较！”
“奶奶这又是想干什么？”叶子皓脸色一沉，怒视着她。
见面就作妖，就不能消停些吗！
“娘！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子皓和凰丫头现在的身份？你这么做会害死他们的！”
叶重华正在另一头说话，听见这边动静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冲了过来，也是生气地骂了起来。
长兴侯和长公主让祖母下跪磕头，便是皇家人，怕也会招人骂的吧？
叶重华如今早歇了心思，知道自己怎么也斗不过这侄子了，人家连公主都娶到了，还有什么好比较的？
因而这趟回来，只想示好，并无别的心思。
若说有心思，那也只是希望子皓以后能惦着些三叔毕竟是自家的，以后能在仕途上拉他一把。
可是老娘在做什么？再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这是想害死他呀！
“我哪有想害死他们，他们是我孙子孙女，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如今他们看我却像仇人一样，我这心里难过，我想求他们原谅我给他们磕头认错还不行吗！”
叶老太太被儿子拽住，还在哭嚎着，在解释她的心情，只不过……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典型地伤了人犯了错，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了。
让别人怎么说？不原谅？谁说得出口！
“奶奶，凰儿的亲外祖母已经在路上了，过不了多久就会经过靖阳，如果让她知道你曾那般苛待凰儿，还想拿辈份压着我们，不知她会不会一声令下，把你丢进大牢里去？”
叶子皓冷眼看着闹腾的老太太，这真的是他的亲奶奶，只不过……
在奶奶心里，一直偏向的都是三房，曾经奶奶也疼他，只是在三叔和他的功名里，奶奶毫不犹豫选择了三叔。
所以，如今来论什么亲情、悔恨呢？
“奶奶觉得，以三叔现在的官位，是扛得住凰儿一句话，还是扛得住祁王府一句话？凰儿在叶家，可没过什么好日子，若是追究起来……又得多少人被问罪呢？”
“奶奶觉得，你这么闹，对三叔前途有利吗？给我们磕头认错？以为我们会害怕你磕头，就不得不听你要求行事了？”
“呵呵，奶奶你可知道，如今凰儿的身份，放眼整个天下，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磕头？只要她愿意，这人山人海都得向她下跪磕头！”
“凰儿回来不愿意以身份压人，想要过普通人生活，你到是在提醒她，还是拿出公主威严来对你们，你心里才舒坦了？”
叶子皓一番怒目冷言，叶重华涨红了脸，尴尬解释。
“子皓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你奶奶突然这样，或许是上山时心里就难受吧，在山上时她情绪就不对了。”
“我带她回去劝着，你们别管她，忙你们自己的。”叶重华说完，见叶子皓没有再说什么，便又生气地看向老太太。
“娘，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去！”
叶老太太还想辩解，被他用力拽走了，一路还传来哭嚎声。
“子皓，我看你三叔这次真不知情，他是精明人，知道现在怎么做才是真正有利的事情。”这时，叶重信缓缓开口。
“是啊，刚才他都一直帮着招呼大家呢，示好才是他在做的事。”
“我看你奶奶也是被大家冷落得厉害了，心里不甘吧。”
“别管那老太婆了，她现在心里一定后悔死了，想要你们原谅怕是真的。”
“……”村里人也纷纷说道。
叶子皓点点头，微笑道：“那就不管他们了，我们先进去歇歇，今儿孩子们还没歇中觉呢。”
大家自然不会硬拉着他们说话，看叶青凰那边一手牵一个也知道他们确实忙，纷纷笑着让他们去歇着。
外头还有大人在招待呢，大家也就是来叙叙别后的事情，闲聊些热闹。
叶青凰将两个还想去玩耍的孩子牵在手中，不让他们再跑开了，回到正院里，这里有给他们早已安置好的房间，洗了手脸，便带着孩子们睡觉。
叶子皓并未出去待客，而是也歪在炕头陪着他们。
这里是北方，族里便是建了大屋，也给他们砌的是大炕，东西屋都是大炕，不过窗下依然有张罗汉床。
显然族里也是花了心思的，而且建屋的钱用的是公帐，而公帐上如今最大的来源，便是他们每年给的那一万两。
“没想到族里给咱们建了这样的大屋，我还想着从北苍回来时在村里住着会不会太挤了，这下好了，咱们可以舒服地住到明年了。”
他本来歪在媳妇儿身后，却被赶到了对面，一脸无奈却又向往地说道。
这几年在外经历了这么多，其实心里也会思乡，也会想要搬回叶家村，过安然闲适的山野田园生活。
不管前途多锦绣，他最在乎的，仍是珍惜眼前。
带着妻儿要过的并不是最富贵的日子，而是最自在的日子。
“先看到时皇上准不准你在这儿住吧。”叶青凰见他已经憧憬起来了，不禁笑着打击他。
她可知道了，皇上还没准他们在家乡过年呢。
“这个就要看凰儿了，我开口不管用，你开口肯定能成。”叶子皓瞥着她，心里嘀咕，这个坏丫头。
“不怕，到时让兄长修书一封，交给表兄带回去，就说准咱们回叶家村住上一年半载，毕竟是养育我的地方，以慰我思乡之情。”
“想来皇上不会反对了吧，谁让他也封了我同样的身份呢，自然要准也要两边准吧？”叶青凰算计地笑着。
“鬼丫头，你这是在不满皇上封了你这么大个公主爵位呢。”叶子皓呵呵一笑，抬起手越过中间睡着的孩子们，在小媳妇脸上掐了一下。
“不过你心比我还大啊，我还只想过个年，你到是想要一年半载了啊，这不是让皇上给咱放年假了吗。”
“皓哥，你放不放年假有啥差别吗？你一不爱上朝，二没衙门可去，三又是闲职，在京城也就是带娃啊。”
叶青凰朝他嫌弃地眨眨眼，忽然笑了起来，朝后躲去，避开他再伸过来的魔掌。
……
最后，说归说，还是怕皇上不同意，也不可能真的让舅兄修书一封，因而，他们在叶家村多住了几天。
还带着孩子们和少年们一起，上了八王山，只不过是闲逛一通，摘了几枝野桃花回来。
但能带着小吉祥和二宝上山，也是他们一直想要做的事情，让孩子明白，他们都是叶家村的孩子，而不只是生活在富贵窝里的小王爷。
叶重华把老太太拽回去后训斥了一通又安慰了一通，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犯了傻，对谁都没好处，还会连累儿子，也不敢再多嘴了。
这几天都在三房那边呆着，甚至没有再过来这边，过了两天，叶重华一家就辞行回府城去了。
叶重义一家则都住在自己家里，除了已嫁的叶青霞当天就回去了，叶青凰住在大院子里，家里又添了新丁，除此没有两样。
小妹为了表示自己长大了，能干活儿了，这次也没有住到大院子，而是在自家，跟着二嫂干活。
至于李氏，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回娘家了。
毕竟很快要回京城去，叶青枫也就没有管她。
铭儿不愿意回去，说在回京城之前要去村塾里读书，不能落下功课，叶重义作了主，李氏不敢再说什么，只带了煊儿回镇上。
周氏这边到是好安排，只是让叶青柏带她回了趟村子走亲戚，回来便在家照料生活，等着回京城的日子。
叶子皓和叶青凰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因而只在村里住着，并没有去镇上逛，免得被人拦着行礼问安，也是麻烦。
三月十八，青华州飞鸽传书，乔楠和许靖言已经省亲完毕，准备出发。
于是他们这边也开始收拾行李，在三月二十再宴请了亲戚和族人之后，第二天清早便出发了。
天没亮偷偷走的，没有让任何人送。
第1698章 公主归北苍
五月下旬，长风猎猎，北苍风光无限好。
早在到达南门关时，就看到一万亲军威风凛凛地候着了，领军之人竟然是欧阳品。
一万亲军不认得长公主，欧阳品却是熟人了，当下率众拜见，声势壮观。
这时候，叶子皓和叶青凰一行车马，早在北关内就与等在这里的使团一行会合，一起出关。
祁王府却是先到了靖阳，在靖阳住了两天，还到了叶家村作客。
老祁王和老王妃亲眼见到了外孙女生长的环境以及那个农家。
感慨之余也很感激叶氏族里恩德，也给族里祠堂添了一万两香油钱。
会合之后，叶青凰就每天陪在外婆身边了，两个孩子也在一起，下了马车后就与祁王府一群孩子们玩到一块儿了。
带着这些看什么都好奇、精神又很足的孩子们，一路都很热闹，一点儿也不觉得长途跋涉很累人。
如今进了南门关，也就是正式进了北苍地界，又有一万亲军随护，走得慢，也是一路欣赏北苍风光，增长见闻。
因为北辰曦派了人来迎接，叶子皓原计划是低调前往，多带着新科三鼎四处转转，这计划也只能放下了。
热热闹闹地终于在下旬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来到了北都皇城外。
早就得到了消息的北辰曦，竟是陪着母亲一起到了城外十里迎接。
皇帝出城，御林军和亲军阵仗，从皇宫一路摆到了城外，方圆百里都在戒备范围，路边也设了华羽长棚供人休息。
从朝廷到市井，自然也知道了一件公主归北苍这件大事。
北苍最神秘的嫡长公主，从小到大就没在人前露过面，除了极少数人知道的真相，没人知道这位嫡长公主在哪儿生活。
但整个北苍都知道，这位嫡长公主甚得新帝宠爱，一路加封。
只不过至今连长公主府都没有，只有宫中一座很大的长明宫长年戒备森严，除了皇上和太后，谁也不能踏入。
而这座长明宫不但大，还位于新帝御书房与太后慈华宫之间，离御花园也不算远。
如今，长明宫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街道和出城一路也都戒严了了，普通百姓只能在街边安排地等待，不敢引起动静怕被责罚。
而百官此时却也跟随御驾侯在城外了，他们心里也对这位神秘的福安明凰长公主，十分地好奇。
长长的车马一行渐渐自官道而来，东黎旗帜下华盖明丽而招人注目。
那是北辰曦让欧阳品带去的长公主仪仗，以福安明凰长公主的地位，这副仪仗是亲王规制，自然气势浩荡，远观近观都十分可观。
渐渐近了，随着欧阳品一声高喝：戒备！
随行亲军武装戒备四周，就怕有人刺杀。
但以今天的北辰曦的实力，若没有十足把握，也不敢这么招摇地接妹妹回来。
他自小就知道妹妹的委屈，也从未放弃过寻找，他早就想着有这一天，能让妹妹风光隆重地回家来。
车马停下，叶子皓率先下了马车，转身接过小吉祥和二宝，再扶了叶青凰步下马车。
祁王府一行稍后也下了马车。
叶青凰牵着二宝，叶子皓牵着小吉祥，走向熟悉的人和陌生的人，叶青凰微微蹙起眉头，心情紧张了起来。
那个生了她的贵妇人，她只在刚出生那几天见过的脸，之后二十一年没有再见过面，此时相见，她还能认得出来吗？
看着那边被兄长搀扶而来神情激动的妇人，她突然红了眼眶。
怎么认不出来？
她们那么相像。
“凰儿拜见母亲。”
叶青凰停下脚步，松开孩子的手，朝着面前的妇人跪下，磕头，声音压抑着所有的情绪，已是哽咽。
“凰儿，我的凰儿！我的儿啊！”
祁太后忍了半天，在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就跪在面前时，已是激动得哭了起来，上前搀住，扶了起来，一把抱住。
这边母女相认，旁人都没有上前，就连祁王府一众人也没有上前，老王妃也没急着见自家闺女，只是在偷偷抹起了眼泪。
……看着母亲失声大哭，叶青凰也落下了委屈的泪，这一刻，她心里也紧紧揪着，说不出的委屈和遗憾。
好半天之后，在北辰曦的劝慰下，祁太后才情绪稳定了些，叶青凰连忙介绍了叶子皓和两个孩子。
叶子皓也连忙带着孩子下跪拜见。
“好、好，听说了你们的事情，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照顾凰儿。”祁太后满意地看着叶子皓。
东黎状元郎，配她的凰儿还是配得上的。
然后看向两个孩子，弯腰拉着他们的小手，两个孩子在叶青凰的提醒下，一脸乖巧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祁太后，叫了外祖母。
一声“外祖母”，再次让祁太后情绪崩溃，眼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她生凰儿不足月，就失去了这个孩子，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没有养大这个孩子，如今这个孩子回来，而她已成了外祖母。
她的外孙都这么大了！
之后小吉祥和二宝又给北辰曦作了个揖，没再下跪，也喊了舅舅。
北辰曦直接将他们俩个都抱了起来，笑着说了两句话，这才交给叶子皓，再扶着祁太后走向祁王府一行人，叶青凰也在一旁扶着自己母亲。
看到自己的亲爹娘，祁太后又一次泪崩，没想到有生之年，不但见到了亲生女，还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娘家人。
当她和亲到北苍时，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将生活在北苍，连个省亲的机会都没有，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爹娘会来到这里看她。
祁太后不顾自己的身份形象，扑通一声就跪到了老祁王和老王妃面前，若不是被东方昕宇和东方曜扬上前搀住，她还想磕头。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了在爹娘膝前时，她只是祁王府里一个倍受宠爱的郡主。
老王妃到是先冷静下来，上前拉着了祁太后的手，提醒她先回宫再说。
又是一通见礼寒暄，情绪都总算是好了些，北辰曦牵了叶青凰的手走向百官，大声告诉他们，这就是他的皇妹！
在百官朝拜之后，也没再去长棚，北辰曦一声令下：“回宫！”
大家陆续上了马车进皇城。
叶青凰扶外婆上了车，祁王府的大马车上，只有老祁王夫妇，叶青凰和祁太后四个人。
叶子皓和东方昕宇带着两个孩子坐了一车，北辰曦也过来了。
看着堂堂皇帝不去自己的御辇，却跑来挤他们的长公主马车，东方昕宇一脸鄙夷地瞪着他。
叶子皓到是不敢将这表情挂在脸上，只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将二宝抱在怀里。
北辰曦无视了东方昕宇，目光一转就将小吉祥也捞了过来。
“臭小子，可还记得舅舅？”
“……”小吉祥歪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舅舅，却一点儿也不惧怕。
突然，北辰曦摸出一只钱袋子晃了晃。
“舅舅！”小吉祥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他接过钱袋子也晃了晃，便笑弯了眉眼。
“记得！”
“臭小子……”北辰曦再骂，心里已是哭笑不得。
想他堂堂皇帝，在外甥面前，却只能和一袋金叶子相比了。
每年都有送一袋金叶子，这孩子自然记得他，不是记得那年青华州城守府梅园的事情，而是将那事情，与每一年的金叶子联系在了一起。
车马穿过长长的街市，能听见百姓们惊讶好奇的议论声，能听见整齐而声势肃目的马蹄声，甚至还能听见宫人和百官行走的脚步声。
北辰曦让百官相迎，却是让他们步行，由此再次让北苍朝野见识到，这位皇帝是有多宠这位妹妹。
而北苍近几年国力昌隆、国库充足、百姓安居乐业，朝廷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加强了民生的富足。
而皇上都说，他有皇妹旺兄，自然北苍富强。
这样的话多说几句，从朝野到民间，大家都相信了福安明凰长公主旺兄，是有大福报之人。
更何况，当年老国师之言，本就不是秘密，渐渐也就传了出去。
叶青凰没回来过，但她在北苍天下，声望却也极高。
后来知晓后，自然明白，这是兄长为她铺的路，给她这位从未回来过肯定也没有任何声势地位的真正嫡长公主，以最快的速度造势。
如今透过这车窗，能看到外面百姓跪在路边，议论声里也能听见不少叩拜的声音。
她心中感慨，情绪却稳定了不少。
车厢中，祁太后正与爹娘说着当年往事。
一家人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都觉得有生之年还能再相见，而且连凰儿都找回来了，不可思议，也高兴之极。
马车直入宫城，到了慈华宫才停下。
宫门前，一个艳丽宫装少女正挽着一个凤装妇人站在那里，还有一个宫人牵着个小孩子。
一行人先进了慈华宫，太后扶了爹娘上座，不用问也知道他们身份，凤装妇人连忙上前行礼，也是直接跪下了。
之后大家各自相见，行礼问安。
凤装妇人便是北辰曦的正宫元氏，拉着叶青凰惊讶地打量了好一阵儿，笑着说了好一会儿话。
叶青凰虽不擅长应酬这些自幼便生长在富贵窝里并得到了各种学习的女子，但此时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说话。
一直生长在宫中并得到了祁太后宠爱的那位有名的新月长公主，在一旁总算得着了机会，也拜见了叶青凰这位姐姐。
叶青凰早有准备，送了不少礼物给这位庶妹。
之后还是北辰曦说，让叶青凰和叶子皓去长明宫休息，等晚上吃饭时再聚，这才让他们不用继续应酬了。
老祁王和老王妃自然是就住在慈华宫中，陪女儿说话。
东方昕宇和东方曜扬他们两家，则跟着去长明宫，不让北辰曦再另外安置住处。
都是拖家带口的表兄弟，妇孺多，自然不好再在宫外安排地方，正好叶青凰所属的长明宫地方大，足够他们住了，离慈华宫还近。
所有人都热闹地相处着，却是谁也没有提及那位在自己宫中养病的太上皇，以及询问宫中任何事。
就是叶青凰也没问过父亲在哪里，更不提拜见。
来到长明宫，他们带来的护卫和随从一应人等，早已在宫中安置，夏刘氏和秦李氏、岳飞花和陈菲菲带着一行女护卫上前伺候。
除了夏雨和秦月两个小丫头，叶青凰没有安排别的丫环和婆子。
一路上都是岳飞花和陈菲菲指挥女护卫在跟前听差，近身照料端茶递水、照看孩子的则是夏刘氏和秦李氏。
一家人四处转了转，把整个长明宫看了看。
虽然宽敞华丽，但大家并不觉得有什么，东黎皇宫也去过了，此时看北苍皇宫，也只是参观，并没有这就是家的熟悉或眷恋。
叶子皓心疼地看着叶青凰，知道她虽归来，但没找到归属感，毕竟离开时太小了……
第1699章 亲生父母
傍晚，叶青凰已重新换了一身衣裙，虽比宫中装扮少些华丽，衣裙却是她自己亲手做的，石榴裙上所绣也出自她手。
叶子皓和小吉祥、二宝也换了一身，都是她做的新衣。
一家人与东方昕宇家和东方曜扬家一起去慈华宫吃晚饭。
北辰曦也从御书房赶了过来，看着温婉端庄的妹妹，就满心欢喜，兄妹终于在这个家中团聚了。
元皇后并没有一直陪在祁太后身边，还拉走了习惯留在慈华宫的新月长公主，让祁太后与自己的父母能说些体己话儿。
她们也没去长明宫打扰叶青凰他们休息，直到这时候都来到慈华宫，再次碰到一起，大家情绪都已缓和下来，只是说笑着开心的事情。
叶青凰重新拜见了祁太后，送上了自己的绣品以及专门打制的首饰头面。
原本祁太后还没什么感受的，只当是女儿送的礼而已，就让人收下了。
随后听老王妃说，这绣品都出自凰儿之手，首饰也是凰儿亲自画的样式，再让工坊打制出来，顿时诧异者睁大了眼睛。
连忙让人把东西又呈上来，她要细看。
“凰儿好手艺，没想到我的女儿还有这本事！”祁太后一脸骄傲地夸着，细细欣赏那些绣品，又去端详那套首饰。
叶青凰微微笑着，并没有像别人那般听夸就赶紧说些讨巧的话儿。
她的本事，是她养母所教，这时候说着有什么意思呢？
她又把另一套首饰给了元皇后。
元皇后连忙也夸了一通，就收下了。
她已是皇后，自然知道皇上心里有多重视这个嫡妹，便是从未见过，既不熟悉也谈不上多浓厚感情，但在礼貌上也维持得很好。
“母后，这首饰和绣品可真好看，样子在我们北苍可寻不出一样儿的来，姐姐可真是好手艺呢。”
一旁，新月长公主也凑了过来，一脸艳羡地夸着，于是祁太后便诧异地看了叶青凰一眼。
“你妹妹……”
“妹妹怎么？”叶青凰这才抬眼看过来，淡笑着反问。
“……罢了。”祁太后迟疑了一下，便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再让宫人将绣品和首饰拿了下去。
她刚才想问的是，有给她的也有给皇后的，怎么没有给皇妹的？
但又想到，先前凰儿是有给月儿见面礼的，此时若是再问，到显得她的不妥当了。
席上，叶青凰坐在祁太后身边，新月长公主见状便想坐到另一边，但另一边却是老王妃的位置，她的目光一转，便在叶青凰另一侧要走过去，然而……
二宝和小吉祥坐了。
随伺的是岳飞花和陈菲菲，还带来了二宝的专属童椅，小吉祥已将五岁，已经不用这种专属椅子，只要不在面前搁汤碗就是安全的。
小吉祥旁边坐的是东方曜扬的妻子，她没带孩子而是坐过来这边，自然是帮着照看小吉祥的。
祁王府的孩子们多，已经另外安置了一桌，再加上乳娘和婆子丫环们照看着，也是热闹。
新月长公主见老王妃另一侧坐的是元皇后，元皇后旁边是祁王世子妃和陈河郡王世子妃，不由微微抿唇，便走到剩下的空位上坐下。
刚才几个选择不顺，到是让她最后一个坐下，也不知道要和谁说话，有种这一桌都是一家人，就她是个外人的感觉。
祁太后今天到是没顾得上她，一边坐着自己的母亲、一边坐着自己的女儿，她觉得这一生都值了，开心不已。
只不过很快她又惊讶不已。
“凰儿你竟然亲自喂饭？没有乳娘吗？”她眉眼沉了沉，便横了孩子们身后站着的两个妇子一眼。
“这两个是做什么？”东黎的下人这么没规矩的吗？竟然让主子给小主子亲自喂饭。
“母亲，她们是兄长当年给我的护卫，是东黎人。”叶青凰扭头瞧了一眼，连忙解释。
“她们不是乳娘，小吉祥和二宝，一直都是我和皓哥亲自带着的，婆子只是陪着玩耍，帮着照看一下。”
“亲自照看？”祁太后一脸不解地看着叶青凰，想说这有失皇家身份，但想到凰儿是在农家长大，又抿住了嘴，怕她伤心。
“嗯，小吉祥出生的时候，皓哥还只是个秀才，我们常住在县城，早已习惯了亲自带孩子。”叶青凰微微笑着，说得坦然。
“而且我觉得对孩子最好的爱，就是在他们小时陪伴，教他们做人的道理，给他们做好吃的，做新衣裳穿，带他们出去玩耍。”
“……”祁太后看着她这么说，突然红了眼眶，嘴唇轻颤着，“凰儿，你可怨母后？”
这孩子，一直唤的是母亲，从未唤过母后，叫曦儿也是哥哥，而非皇兄。
她、她这是……照着民间普通人家的称呼在喊，而没有将自己当作皇家公主来看吧？
“怨母亲做什么呢？母亲当年可是痛失爱女呀，这些年我一无所知地长大，母亲却要承受所有的痛苦。”
叶青凰连忙说道。
说到底，对亲生父母她也曾无数次想像过，却拼不出他们的模样，但她的遭遇，怪不到母亲头上，但父亲却有逃不脱的责任。
只是她不便说出来罢了。
“好孩子，如今你回来了，以后就留在母后身边，让母后好好补偿你……”祁太后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叶青凰。
叶青凰却是微微一笑，提醒道：“母亲，我已嫁人，我的家已不在北苍了。”
她的丈夫和孩子在哪里，她才会在哪里呀，就像母亲，明明是东黎人，却因嫁到北苍，才成为北苍人啊。
“……”祁太后看着她冷静地说话，心里一时酸涩，不知能说什么了。
祁太后出身王府，长在皇室，更为一国之母、如今也是身份尊崇的太后，一辈子见人无数，遇事无事，如何看不出来叶青凰的异样？
她感觉到这孩子有些冷淡，说不怪她，其实还是怪她的吧……
身为皇后，却连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女儿，都能在自己的宫中给弄丢了，这责任，无法逃避。
看着女儿又若无其事在喂孩子吃饭，还耐心地同两个孩子在说话，祁太后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最后还是老王妃开口安慰了她几句，又说到叶青凰如今在东黎过得多好，东黎皇上也很宠爱这个堂表妹，还给了和北苍一样的册封。
祁太后听了心里才好受一些。
已经发生的无法弥补，只愿以后能得到最好的安置，只要凰儿过得好，那就一切都好。
饭后，叶青凰陪着祁太后和老王妃在慈华宫中小花园里散步。
然后在凉亭坐下来，看着不远处一群孩子们在玩藤球，二宝跑不过，被岳飞花拉到一旁不让他参与。
场面很是热闹。
而另一头花廊下，北辰曦和叶子皓、东方昕宇、东方曜扬、陈河郡王世子东方晟辉在说着国计民生的问题。
东黎终于派了这样的使团来出使北苍，自然要有文化、经济、民生的交流。
只不过主使臣叶子皓住在了宫中，副使臣等人却在行馆呆着了，自有方唯远和欧阳品这些老熟人去招待他们。
这边，北辰曦这个皇帝亲自招待，只不过在叶子皓眼中，他只是个舅兄，在东方家三兄弟眼中，他只是个表弟。
因而，这一趟交流可谓风生水起，时而谈笑风生、时而剑拔弩张，谁也不卖谁的面子。
但北辰曦以一敌三毫不落败，却对叶子皓不帮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
其实当他们表兄弟之间气氛紧张时，叶子皓是谁也没帮，这种需要站队的时候，他都是尴尬地当哑巴的。
直到叶青凰找过来，他们才结束了话题，又陪叶青凰聊了会儿，叶子皓才带她离开，喊了孩子们与祁太后道别，就回去休息。
其他人也一起跟上，让祁太后与父母也多些时间说体己话，而不是被这一院子的热闹折腾得头疼。
第二天就在长明宫吃早饭，这时有宫人来禀，太上皇召明凰长公主去养心殿相见。
叶子皓立刻担忧地看向叶青凰。
叶青凰却神色不变地道：“去回，就说最近事儿忙，待得空了再去看他。”
没想到她是这样答案，宫人愣在当地，叶青凰立刻沉下了脸色：“怎么，本公主使唤不动你？”
“公主息怒，奴婢这就去回。”宫人吓得腿软，连忙躬身退出。
“凰儿你这理由可真敷衍。”叶子皓无奈地嘀咕。
“他听得懂就行了。”叶青凰却是一声冷哼，心里并无特别感受。
一个能纵容后宫乱权，宠庶灭嫡的人，一个连嫡公主丢失都没那么在乎甚至不想册封这个嫡女为公主的人，一个让她兄长过得那般艰难的人。
需要召之即去吗？
原本她是打算在离开前去看一眼的，既然如今主动来唤，去不去还真是看心情了。
之后几天，养心殿那边没有再来找她，到是英王北辰昊有到访，见他能到长明宫外，叶青凰便知道，是兄长允许了的，这才见了这位庶兄。
无非就是一番虚寒问暖，对她失落民间一事表达了愤慨和心疼，叶青凰也不着痕迹地应酬着。
她虽在民间长大，但也知道这里不是民间，在这皇宫中，便是亲娘与她之间都存在着距离，除了兄长一人，其他人，她都保持着警惕。
之后北辰曦便册封了叶子皓同样的长兴侯，叶青凰与叶子皓、小吉祥、二宝一起到了朝堂上，正式拜见了北苍皇帝，也接受了朝堂文武的朝拜。
再到祖殿祭拜，见到了自己的长生牌，也见到了自己的身份玉牌，也拜见了两代国师，接受了祈福仪式。
之后就来了几个大管事，都是去年那只小箱中的地契、铺面、庄子等产业的大管事，带来了帐册和经营简报。
叶青凰和叶子皓先忙了自己的产业梳理，之后叶子皓出去视察了一番，叶青凰也给祁太后做了一些吃食，陪伴了母亲。
知道她拒见了太上皇，祁太后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六月初二，二宝是在慈华宫过的两岁生辰，得了不少礼物。
六月二十，小吉祥也在慈华宫迎来了五岁生辰，是个温文俊俏的小公子了，而他也是长得最像北辰曦的，因而与小皇子北辰璟也是很相似的。
表兄弟站一块儿，都有一颗朱砂痣，这也是让朝堂吃惊之余而津津乐道的地方。
嫡长公主就没有这颗朱砂痣，谁知她的长子却有，这也算是继承了北苍皇室嫡血，让大家心生期待，想要把安平王留在北苍。
只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有臣子提议时，叶子皓立刻怼了回去：“本侯的儿子，当然是回东黎，他可是要考状元的！”
叶子皓的一门状元梦，在东黎都不算秘密了，北辰曦自然也知道，更何况叶青凰不会同意，因而不会强求。
六月二十八，小皇子北辰璟两岁生辰，也正式册封为太子，做为储君开始培养。
又有大臣相劝北辰曦纳妃，觉得太子已定，再纳新妃开枝散叶没什么。
却被北辰曦怼了回去：朕想要哪个女人，还要你来指手划脚？有这闲心不如多操心些国事！
这话真是简单粗暴，传回长明宫，大家笑了好久。
册封太子大典已结束，看着小太子与一大群表兄弟们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大家还真是说不出要启程回东黎的话来。
但心中再是不舍，总要有归期，很快还是张罗起来了。
而叶青凰，也在祁太后的劝解下，去了养心殿。
其实册封太子大殿上，太上皇上出现过的，确实病恹恹、懒洋洋的模样，有些沉默寡言，但也没有异常表现，大典之后就回去了，并没有趁机来找叶青凰。
而叶青凰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养心殿花园里，太上皇正在种花，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叶青凰，目光突然有些恍惚。
好像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祁玉，这孩子果然长得像娘。
兄妹俩长得都像娘，而北辰昊却长得像他，也曾让他生出想要将皇位传给北辰昊的念头。
可惜……
最后却成了这样的局面，这兄妹都恨他。
第1700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大结局）
当叶青凰神色坦然地走出养心殿时，就被外头站着的几人看得一愣。
叶子皓陪她过来的，但她不让他进去，因为她是要进去骂那个父亲的，有他在场不太方便，叶子皓便在外头等着了。
结果不但三个表哥过来了，就连兄长也在。
北辰曦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轻轻拥住她，兄妹静静地沉淀自己的心情。
之后，叶子皓将人拉回自己怀里，也抱了抱说道：“有我在。”
有我在。
除了这三个字，不多一词，这份心意，却坚定地传达给了叶青凰。
一如既往的意思。
她的家，就是他，以前是他，以后还有孩子，不管身世如何，不管身份如何，他们一家人才会永远在一起。
在北苍要等中秋之后才会回程，眼下六月刚过，还有一个半月。
叶青凰也没一直呆在宫里，而是和叶子皓一起带着孩子出门，美其名曰：看我北苍大好山河。
正好也快到采摘葡萄酿酒时，北辰曦让欧阳不忌带他们去找欧阳不化，参观皇城外最大的那片葡萄园。
北辰曦如今暗中的私产自然不只一块葡萄园，应该说全北苍最规范的大葡萄园，全是他的。
不论帝王国库和私库，他也确实是北苍首富，坐拥无数葡萄园，手头还捏着连通六国的葡萄酒批发和零卖的生意。
北苍的冬天来得早一点，中秋节时已现凉意，中秋设了宫宴，满朝共庆，也是为远嫁东黎的福安明凰长公主践行。
这些日子，叶子皓也去北苍朝堂上过几次朝，真实了解了北苍的一些民生国情，也提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只不过他不可能领这边的实职。
就是北辰曦要让他感受一下身为北苍驸马和长兴侯的责任。
只不过北辰曦也没有再提让他留在北苍的话，因为他也看出来了，妹妹确实是回来探亲的，这里是她的娘家，却已不是她的家。
八月十八，秋风萧索，桂子飘香，这天清早，叶青凰和叶子皓带着孩子们到了慈华宫用早膳。
这天除了北辰曦与元皇后，太上皇也来了。
虽然话依然不多，但太上皇看向叶青凰时，眼中总有祈求之意。
然而所有人都无视了他的心情，只叙着离别的话。
若只是后宫争斗也罢了，但宠妾灭妻、想立庶废嫡行为太过明显，最后受害的却是一个刚出生不足月的孩子。
做为这个失去了在原生家庭生长权利的受害人，叶青凰自然不会原谅这样的父亲。
因而那天她单独去养心殿，见到如今真的只能摆弄花草修身养性的明明还只在中年的尊重父亲，她却板着脸把他骂了一顿。
一边骂他无知、无情、是非不分、不顾大局，一边说她养父养母的好，相比之下，这个亲父比养父差远了。
最后说得太上皇都惭愧不已，觉得确实对不住这个女儿，想祈求她的原谅。
但叶青凰却呵呵一声冷笑，转身就出了养心殿，再也没有去过了。
之后她给母亲和兄长做过好多次吃食，有面点、糕点、菜肴、甜点，也把这些做法写成了方子送给兄长。
早年在青华州时，北辰曦暂时还没有精力投入酒楼吃食生意，只要了面点和葡萄酒，如今有大把的钱，当然想把赚钱生意线都抓在自己手中。
一个帝王若有余力经营起自己的经济命脉，便是真的国泰民安，基业安稳。
也难怪如今英王北辰昊老实得好像曾经搞的那些小动作都是假象似的。
只不过，不管北辰昊表现得多温文和气，像个亲哥哥般，叶青凰对他也亲近不起来。
对北苍不熟，对皇室那些宗亲也不熟，她也不想花费太多精力去融入他们，只抱定一个主意。
她只认兄长，其他都不重要。
如今转眼到了分别时，刚刚玩熟的二宝和小太子尚且难分难舍，何况是大人？
叶青凰这些时日极力在祁太后面前尽孝，此时要走时，母女俩都是红了眼眶，想哭却不能不忍着。
若是现在就哭，一会儿还怎么走？
老王妃也是，但她毕竟来看过女儿了，心满意足，因而心情反而稳定多了。
“凰儿……”太上皇上一行人都要离开时，突然上前喊住了叶青凰，眼中闪烁着泪花。
“是父皇对不起你，不管你原不原谅都要说，当年父皇是真的不知情，父皇再无情无知，也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年失去你，父皇也很难过，也派人找过，只是没想到你会在东黎，你皇兄为你立长生牌，父皇也是期待的。”
“这些年，你一直是父皇心里的结，当年知道你皇兄找到了你后，父皇才真正放下，安心摆弄花草，等你归来。”
“父皇做得不好，但看到你过得好，也安心了，只希望……以后就算为了你母后，也要常回来省亲，这里……是你的家！”
没想到临到走时，太上皇会说出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众人皆是惊讶地看着他。
而他却依然是乞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唯一的嫡女。
“我会的。”叶青凰也看着他半天，忽然敛下眸子眨去眼角的泪珠，倾身行了蹲身礼，“回家的路已经走过了，以后会常回来探望你们。”
虽然心里仍然有委屈，但父亲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在跟她解释，她还能说什么？
起身时，她看着他微微笑着，神色释然。
“我心中从无恨意，以前只是觉得委屈，但是哥哥从未放弃过我，为我做过许多事，我心中已能坦然面对，因为我知道，至少我还有兄长疼我护我。”
“如今父亲能说出，当年的事与你无关，我心中自然也无对你的埋怨。”
“如今我在东黎过得很好，有宠我护我的夫君，还有一双可爱懂事的儿子，有外祖家照顾我，东黎皇室为我撑腰，我还有叶氏家族无数待我好的亲族，我在东黎并不孤单，你们也无需太过惦念担心。”
她说着，又看向一旁已是眼泪汪汪的祁太后：“母亲，两国和平，往来频繁，我们也不是相隔天遥地远，以后我会常来看你。”
“好，凰儿你要常回来，我让你皇兄给东黎表兄写信，让你们回来多住几年。”祁太后连忙说道，拉着叶青凰还是依依不舍。
叶子皓和东方昕宇在一旁默默互看了一眼，嘴角抿了抿，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可是正月里出发，现在可是过完中秋了。
就算不回靖阳，在北苍最多也就是半年，不可能给他们在这里呆一年时间的，何况还要几年？
只能说，他们在心情上理解祁太后的说法。
临别情意切切、殷殷叮嘱，终于还是登上了马车，直接出了皇宫。
祁太后一直送到了宫外，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女儿渐渐远去，忍着难受回到慈华宫才啕嚎大哭。
太上皇破例没有立刻回养心殿去，坐在一旁默默陪着她。
北辰曦没空回后宫来，他还要上朝去。
于公，秋收到了，各地收粮情况要盯着，于私，葡萄酒买卖又要忙起来了。
长长车马在凌晨的街道不急不慢驶过，东黎、祁王府、长公主的仪仗亮出来，路人见到这阵仗，纷纷退避一旁。
出城后，速度便快了起来，所有徽帜王旗都收了起来，依然是欧阳品带着亲军相送，一路送到北关城外。
有这样的阵仗，一路到是安全得很。
叶青凰也收拾了心情，陪伴着老王妃，让老人心里也好受了些，到了靖阳之后，叶子皓收到了东方尧的信，念凰儿表妹刚刚离开家人，准了他们在叶家村过年，开春后回京。
就不知这其中是否有北辰曦的意思，反正东方尧到是主动批准了叶子皓出发前的请求，让叶子皓和叶青凰欢喜不已。
祁王府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在靖阳住了几天休整之后，便趁着天气还不太冷赶紧回京城去，以免在路上遇到风雨，不利行路。
因为叶子皓和叶青凰留在村里过年，叶重义先回了京城，还有大帐房许多事物，不能一直撂手不管。
叶青枫和叶青柏也还有生意，早就回京城去了。要回去读书的跟着走了，留下来等科举的则在袁家私塾读书。
叶重信和叶张氏留了下来，等年后一起回去。
葡萄酒正在出货，陈飞和赵沐扬、赵沐秋忙得很，叶子皓也不好意思每天窝在叶家村，回来后便带着人也去帮忙。
叶青凰便在家陪伴孩子，继续给他们做冬衣，小家伙每天会在村里玩耍，已经有身为叶家村子弟的样子了。
叶青凰看着常常玩得一身脏兮兮、有时还摘些野花的孩子，不由好笑。
今年叶家村的年过得很是热闹而且丰足，大年初一祭祖时，小吉祥牵着二宝站在队伍里，已经能像模像样地参与仪式。
待元宵过后，他们拜别族人，便启程回京去，打算在南华州再住几天，再去珍珠镇住几天，一路回京正好春暖花开，赶上赏花季。
如今的身份地位和财富，他们已无需奔波什么，只要过得安好、开心，便足矣。
……
……
这年二月二十六，京城春意浓，阳光明媚、和风习习。
叶府，正院里站满了人，谁也无心去游春赏景，都在等待着叶青凰的孩子出生。
已经六岁的小吉祥和三岁的二宝，一会儿跑到窗前、一会儿跑到门边，着急地嚷着：“妹妹！妹妹！”
“妹妹！快出来！”
“妹妹！哥哥带你玩儿！”
“……”大家看着哥俩这般积极而且认定是妹妹，都不觉无奈地笑了。
父子三人盼这个妹妹可是盼了好几年了，结果出生的是二宝，而不是妹妹。
终于清脆有力的哭声传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不久，接生婆来报，是个小郡主。
“噢！是妹妹！是妹妹！”小吉祥激动地往屋里冲。
二宝也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跟在哥哥后头跑，其他小的们一大群，也想冲进屋里去抱妹妹。
有叶府自家的，也有祁王府过来的。
得了消息之后，祁王府能来的竟然都来了，这两年走动得勤，小孩子们感情更加亲厚了。
叶青凰喜得贵女，叶子皓连忙让人给北苍飞鹰报喜，名字早就取好了。
叶珺乐，小乐儿。
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这个父兄盼了许久的妹妹，能过得平安喜乐，开心就好。
不久，北苍回信，册封长乐郡主，贺礼已在路上。
满月宴，帝后不便出宫，派了三个嫡子来道贺，
之后，叶子皓和叶青凰带着三个孩子进宫谢恩，也给帝后瞧瞧孩子，东方尧把叶子皓拉到一旁打商量。
“这么个可人儿，给了我家吧。”他笑道，“儿还没有太子妃。”
“皇上息怒，小乐儿也太小了，臣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她能开心地过一辈子，现在还不知道她会想什么，会喜欢谁，想嫁谁，还是别耽搁太子了。”
叶子皓吓得长揖到地，差点要下跪了。
他的宝贝女儿才满月呢，东方已经十四岁了，再过几年就能纳妃了，哪里等得他的小乐儿？
再说了，太子妃是很风光，可以后东方是要登基为帝的，便是在太子府，也不可能只守着太子妃，总会有几个侧妃，将来后宫更是不会少人。
他和凰儿一辈子主张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岂会让自己的儿女三妻四妾，或是与人争夫？
见他不愿，东方尧便许诺，等小乐儿再大一些，问她意思，叶子皓只好说出原由。
嫁入普通世族尚且可以约束，或是只要两情相悦也能信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但皇室子弟怎么可能？
何况还是太子，将来后宫怎么可能只有中宫一人？
东方尧听后果然沉默了。
叶子皓见状，便说道：“将来若其他皇子能和小乐儿两情相悦，并且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我和凰儿那样，那就成全他们吧。”
既要两情相悦，还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两者合一，好像挺有难度的……
这时，六岁的嫡三皇子东方峤抱着小乐儿颠颠地跑过来，一旁岳飞花吓得小心护着，就怕他们摔着。
后头小吉祥还在追赶，嚷着“快把我妹妹还回来！”
二宝也后头追来，喊着：“小乐儿！哥哥来救你！”
“父皇！父皇！快帮我把小乐儿藏起来！”东方峤跑得气喘吁吁地，竟然向东方尧来求助。
一旁的叶子皓……
这是他闺女啊！
“行，等将来看他们自己造化，咱们为人父母的不强求了！”东方尧突然哈哈一笑，看了叶子皓一眼。
“好！”叶子皓笑着一抱拳，算是应了，却突然伸手将小乐儿接了过来，大步朝叶青凰那边走去。
“凰儿！凰儿！我把小乐儿抢回来了！”
叶青凰看着父子三人带回小乐儿，就仿佛刚打了胜仗一般的得意洋洋，也不由笑了起来。
【千言万语，说不尽还想说的故事，终有尽头，总要面对完结的这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