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二)
秋风微冷,李义山一脸谨慎的看着裂天,手已经不动声色的伸在背后,看那手型,应该是握住了什么的感觉,但手中却空空如也。
但凡是宗师境之上的剑修,看到李义山的这个手型便会明白,他这是准备握剑!
只要心念一动,长剑必然会出在手中,随后从身后往前一刺也好,长剑一荡也好,总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整个人身体紧绷,身子微微往前倾,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此举充满了戒备。
裂天看着李义山微微一笑,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说道:“李剑仙不是喜欢饮酒么,既然来到了此地,那何不畅饮一杯?”
裂天说罢,另一只手往桌子上轻轻一拍,原本伏在桌子上的酒杯便被震了起来,随后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可这翻转过来的酒杯并没有落在桌面上,更没有落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反而是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空中。随即裂天伸出了中食二指,朝着桌子上的酒壶一挑,那酒壶便腾空而起,自行的将方才悬在空中的酒杯注满了酒。
人族有个规矩,酒满为敬人,当酒杯里注满酒之后,这酒杯便在空中滴溜溜转着,朝着李义山而去。
一般而言,酒杯这般旋转,定然会把所有酒水给洒出来。
而这酒杯也不例外,它在朝着李义山转动的过程中,酒水全都洒了出来。只不过,这些酒水并没有落在地上,反而是形成了一柄柄小剑,朝着李义山刺来。
当李义山感受到这些小剑上的凌厉气息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裂天对他的出手试探,同时也是确认他有没有挑战裂天的资格。
李义山放在伸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随即身上出现了一道古铜色的光芒,他朝着这些小剑往上一挑,这些酒水形成的小剑便朝着上空而去,随后融合了起来,方才朝着李义山涌来的那股凌厉之气也消散了,只有一股酒水形成的水流从天而降,缓缓的流入李义山的口中。
裂天方才这一手,并算不得难破。可能破是一回事,怎么破又是另一回事。
倘若只是出手对攻,让这些酒水形成的小剑顿时四散开来,虽然也算了破了,但却是落了下乘;而顺利的这些酒水小剑的力道给不动声色的给卸了,让其顺利的入口,如同方才李义山的作为一般,算是中乘。
而上乘之法,则是……
裂天看着回到了自己桌面上的酒杯,此时酒杯中已经注满了酒,而裂天手中的u酒杯,也注满了酒。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义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朝着裂天说道。只不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笑容之中带着一丝防备和杀意。
话音刚落,这桌子上的酒杯与裂天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随后那酒杯里的酒水便化作了一只白鹤,朝着李义山飞来,停在了李义山的肩膀上。
喝了酒酒杯不破,而且能够回敬,这才是上乘之法!
裂天此时也对李义山的实力有了一个了解,他自然不弱,甚至自己若不是到了巅峰摇星境的话,恐怕还真奈何不了他。
“请!”
裂天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便往嘴里灌去。
裂天喝完之后,眯起了眼看向了李知一。
对于李知一来说,他其实早就了解了他的实力,没有必要试探了。
“那大师要如何喝?”裂天说着,便又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起来,倒满了酒。
“自然是过来喝。”李知一说着,身上月牙白的僧袍一甩,步履轻盈,如同怕踩了蝼蚁一般,来到了裂天身旁,直接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裂天点了点头,他虽然随时可以出手,但没必要现在出手,更没有必要此时出手。
烟雨朦胧,轻舟慢马,正是好时节,没必要破坏。
“那你呢?”裂天说着,一脸微笑的他转头看向了李道一,想了想接着说道:“若是我没看错,我父亲曾经给我留下过信,曾告诉我天机阁的传承属于他。要是这么说来,你应该是我的人。”
李道一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甚至还翻出了白眼。
“什么叫你的人?我本性自由,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我们道家一脉,修自在!”
“可你们天机阁,算不得纯正的道家吧?”裂天摩挲着自己那稍微长出了一点儿胡渣的下巴说道,说实话,他如今羡慕徐长安的地方有三点。
这第一点,便是徐长安能够与所爱之人厮守;这第二点,便是徐长安有一群爱护他的朋友和师父;至于这第三点,便是徐长安有李道一这么一位生死相随的好兄弟。
“若是真要算,你们天机阁属于我们上古天庭一脉。”
听到裂天这话,李道一宛如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立马跳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想离裂天太近一般,指着裂天说道:“放你爹的狗屁,道爷说是属于道家一脉,那便是道家一脉!若是有本事,你让你那老爹出来对峙!”
若是其它事儿,李道一恐怕会有所顾忌,但若是这事儿,李道一绝对半步不让。
裂天倒也没生气,只是挥了挥袖子,表示不想再和李道一掰扯下去。
和李道一争辩,是最没意义的事儿。
“三位前来,应该是找我帝天切磋的。”裂天本名帝天,只不过当初从纣王的手中抢到了破天戟之后,这才把自己名字改了。
说起来,他的名字可不少。
又是裂天,又是金亢龙的。现在,还称呼起了自己的本名,帝天。甚至,还可以把他叫做金天。毕竟,他们金乌一族原本就是姓金。只不过,后来帝俊融合了天道,成就了天帝之位,这才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帝俊。
“嗯。”
李知一朝着李义山和李道一招了招手,他们二人便走了过来,宁致远看得他们三人,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李叔,知一伯伯,道一兄。”宁致远朝着三人打了个招呼,空中出现了两道声音。只不过,另外那一道属于魔的声音,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小了很多,而且还有些虚弱。
三人朝着宁致远点了点头,虽然他入了魔,可这并算不得什么。小夫子不一样入了魔,入了魔不等于是坏人,就和刀子一样,杀了人的刀不坏,坏的是用刀杀人的人。
宁致远知道他们四人有事要谈,便颇为识趣的准备离开。
“行了,你去加两个菜,也留在这儿,这些都是你曾经的朋友和长辈,没事的。”裂天淡淡一笑说道。
裂天抱起了小黑,即便是方才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喝醉了的小黑如同一头猪一般,睡的可沉了。
裂天将小黑抱在了腿上,这才看向了李义山。
“按照徐长安的脾气和秉性,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儿。哪怕是让其它人消耗对手的事儿,他都不会干。你们三位前来,是自个儿决定来找我的吧?”
“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是对手,今日一见,裂天太子果真了解徐长安。”此时宁致远加了几个菜上来,有荤有素,李知一倒也没那么多忌讳,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皮放在了嘴里后说道。
佛门的戒条,主要是为了让佛门弟子修不动心。现在李知一的心,早已不动如山,看起来他还在游戏人间,实际上在他的眼中万事皆空,这些戒律和戒条,自然对他没了约束力。
他的约束力,全在他自己的心里面。
“都说吃肘子先叨一块皮,这肘子炖得软烂入味,的确不错。看来,裂天太子也是个会吃之人。”
“没有,随意点的。虽然我与蜀山和灵隐寺,甚至是铁剑山都有着血海深仇,但我相信,诸位肯定不会提前出手。名师出高徒,能教出徐长安这样的人,几位定然不会做那类宵小之举。”
裂天颇为自信的说道,试探和大战是两回事。
若是前来试探,裂天自然不怕什么;可若是前来大战,消耗他,那便让裂天有些不满了。
“别带高帽子,我们肯定会找你报仇,但也不会提前出手。我佛门弟子报仇,若是藏着掖着,反而不配做个佛门弟子。我没资格替师兄和灵隐寺的弟子们原谅你,但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消耗你。”
裂天点了点头,看向了李义山。
“怎么,在你眼中,我们蜀山就和你们这些只会在背后出手的鼠辈一个德行?”
“自然不是。”裂天说着,看向了李道一,还没等李道一开口,裂天直接说道:“算了,你出不出手都一样!”
李道一听得这话,气得锤了桌子一下。
他好歹也是破海玉府境,虽然现在修为也就才宗师的水平,的确不高。但,裂天如此轻视于他,总归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的意思是……”裂天心里其实还是比较在意李道一的,谁不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兄弟呢?虽然有些贪财,但绝对没问题。
加上李道一所接受的算卦本事的传承,还是属于他们家的,裂天自然对李道一温柔不少。
“反正,没那意思就是了。”裂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这样说道。
“好了,你们既然不是替徐长安来消耗我的,那是来干啥?”裂天双手一摊,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李知一,随后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李义山。
“请你来杀人的。”李义山可不似李知一一般,还会对裂天有些好脸色,他直接绷着脸说道。
“这天下间,在封印没有打开的情况下,除了我和徐长安外,恐怕也没人能够挡得住二……三位,那三位,想杀的究竟是何人?”裂天本想直接说“二位”的,但考虑到照顾李道一的心,便立马改了口。
“这天下间,杀三种人最难。”满嘴是油的李知一抬起了头说道,明明是个大和尚,咽着肉,嘴里还说着杀伐之事。要是一般僧侣看到他,肯定会把他当做异端。
“哦,愿闻其详。”裂天对这几个人都没有什么恶感,也来了兴趣。
“第一种,杀比自己强得太多的人,最难杀!”
“有道理。”裂天此时如同人族相声从业者中的捧哏一般,点着头应和道。
“第二种,便是被迫杀自己不想杀之人,同样难杀!”
“没错。”
李知一坐在了裂天的身旁,他满嘴的油,正准备用自己的衣袖擦了,可一看到这月牙白的僧袍,便有些舍不得了。
想了想,直接掀起了裂天的袍子一角,擦了擦自己的嘴。
裂天先是一愣,随后彻底呆住,最后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那第三种呢?”
“自杀同样难!生命只有一次,若不是彻底对这个人世间死了心,没谁会想着自杀的。”
裂天听到这话,眯起了眼看着三人。
“你们三位前来,是为了……”
“自杀。”李知一笑着说出了答案。
裂天一脸的迷茫,眉头紧皱,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一般。而这小小的桌子上,陷入了沉默。
此时,雨大了起来,稀里哗啦而下,李道一和李义山的心也跟着这急雨的节奏跳动了起来,方才不远处的轻舟也停靠在了岸边,慢马也迈开了步伐,急忙走开了。
短短的时间内,这天地似乎都紧张急切了起来。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渐渐停了下来。
约莫过了两刻钟,裂天终于笑道:“这么说来,徐长安心态出了问题。”
裂天一猜,便知道了答案。
“他现在有名利,有家人,人族也安定了,害怕失去,没了以前的勇气,倒也理解。我若是在他的位置上,恐怕也会心乱。他和我的处境换了,当初他一无所有,我有名利权势,我也有过紧张和害怕,要不然,也不会和几位结仇了。现在我一无所有,他心态出了问题,也是正常的。”
“所以,裂天太子不会想着战胜一个没有战斗之心的人吧?”
裂天看着李知一,无奈的笑了笑。
“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尚,其实若能杀他,自然是杀了徐长安才是最好的。我没有徐长安的涵养,敌人死了就好了,不用管他是不是最强的敌人。我想追求的路,不是最强,只是报仇而已。”
三人听得这话,心里顿时一紧。
其实,直接和裂天摊牌,是李知一的主意。在他看来,裂天或许会和之前一样,配合他们演戏。
但现在听裂天这口气,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不会让三位消耗我,也不会对三位出手。李前辈想要找我为蜀山报仇,等待大战之后,随时奉陪;知一大师想要为灵隐寺报仇,也是一样的。”
说罢,他看向了李道一。
“至于道一兄弟,倒是可以留在我身边,咱们一起上铁剑山。道一兄弟基础不错,徐长安待你也不错,帮你打造了玉府,可战力还是太低了些。留在我身旁,也好帮你练一练。”
这三人,裂天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李义山是剑山老人的兄弟和徒弟,若是现在出手,恐怕剑山老人会留手段在他身上,得不偿失;至于李知一,佛法高深,哪怕修为不如他,但裂天还是有些忌惮。毕竟,佛门功法和魔道,算得上是相生相克。
而李道一,本就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人,有情有义,裂天更加不会出手。
“道爷我若是不愿意呢?”
“那可由不得你。”裂天说着,看向了身旁的宁致远,“训练他,他若是跑了,我打断你的三条腿,你要是输了,输一次打断你的一条腿!而且,不能囚禁我未来的兄弟。”
“你……”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李义山和李知一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宁致远受难,而宁致远也算和他们有旧,他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裂天此举,自然就算是道德绑架他。
“你狠!”李道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还顺便扯了裂天一缕头发。
当初铁里木村被诅咒,需要道家传承出现才能解开。后来李道一便学了一点儿,现在被裂天给拿捏住了,自然要报复回来。
“行了,去练一练吧!”
裂天朝着宁致远和李道一挥了挥手,便让两人离去。
李道一和宁致远才走了两步,裂天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行了,诅咒对我没用的,现在这天下间,没人能够诅咒我。”这一句话,打消了李道一的所有幻想。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李知一已经啃完了手里的肘子,正要拿裂天的袍子擦手,裂天有了防备,便轻松的躲了过去。
“两位,你们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干涉。但,两位也别影响我调整状态和修炼。”
裂天说完,便离开了。
他没义务帮这些人演戏,既然暂时无法杀他们,那只能如此了。
不过,这一次好歹算是逮住了李道一。
裂天在桌子上放下了一颗珍珠之后,便离开了。平时生活,自然是宁致远负责,但今日这种情况,他身上虽然没有银两,可杀了不少妖和人,也在南海待过,便摸出了一颗珍珠当做饭钱。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这个结果说好也不好,说坏也谈不上。
他们原本以为,裂天会出手,至少会打他们一顿。
但现在,想要骗过徐长安,只能靠他们自己了。好在李知一之前为了引出湛胥,配合他们演过戏,与李义山比起来,算得上是老戏骨了。
“行了,喝酒吃肉!看这珍珠的品质,够我们两人喝好久了!”
李知一没想那么多,直接递给了李义山一壶酒。
李义山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是真的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可现在,却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算了,喝酒!”
……
长安。
长安王府安静了下来,这几日齐凤甲也不到处乱跑了,老老实实的守在了王府中。
虽然他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害汪紫涵,但他必须得保证汪紫涵的安全。
薛潘和陈天华送了不少所谓的补品来,但最终大部分都被吴老给丢了。而其它几人,虽然知道了汪紫涵怀孕的消息,但还是忍住了前来看望的心思。
毕竟,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多,汪紫涵越危险。
汪紫涵如同寻常一般,该干啥干啥,但最近被看得太紧了,即便是她想活动一下筋骨,都会被齐夫人给喝止住。
而且,为了防止汪紫涵瞎折腾,直接让齐见雪缠着汪紫涵,活动范围也只有王府。
齐见雪本来是不乐意的,但在自己父母的威严之下,也只能乖乖就范,每天就缠着汪紫涵,只要汪紫涵动作稍微大一点,她就喊她妈来。
弄得现在汪紫涵看到齐夫人就脑瓜子嗡嗡的响。
而齐凤甲,白天仍旧会去城门口溜达,至于晚上则是守在了王府中。甚至,他还直接把袁星辰给拽了过来,有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都会安全不少。
齐凤甲悄悄的拿出了一壶酒,塞给了袁星辰。
“小子,便宜你了。要是发现什么,立马和我说。”自打袁星辰跟着齐凤甲学会了喝酒之后,看见酒那眼睛都直了起来。
“那您?”
“我要是敢喝酒,你嫂子就会要了我的命!这酒可不便宜啊!”齐凤甲如同一个吝啬鬼一般,递出去的酒又缩回来了一点。
袁星辰知道他的意思,便说道:“行了,我和你换!今晚上,不会有事儿,但是你会被人打得头生大包。据我夜观星象所知,打你的不是嫂子,也不是见雪侄女,是位高人。”
齐凤甲听得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把酒壶收了回来。
“你个臭小子,如今这天下间,还有比我更高的高人?”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袍人凭空出现。
齐凤甲刚要问,却发现自己除了一双眸子能转动之外,便无法动弹了。
而且,整个长安王府中,除了汪紫涵之外,其它人都被定住了。
齐凤甲知道这是唯我,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这么一位高手,好在他也领悟了一点儿唯我,便准备挣脱这束缚。
可他才动了一下,一道袖子便甩了过来。
这黑袍人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小长安的师兄,怎么这般不听话!”
话音刚落,齐凤甲便摔倒在地。他倒是没受伤,只不过脑袋稍微磕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大包!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三十九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三)
自打徐长安离去后,这长安王府中本就不多的人便又少了一些,为了保证汪紫涵的安全,王府中一两位洗衣服的老人之外,其余婢女全都被遣散了。至于什么做饭啊这些事儿,全让以前在三里溪旁开过酒家的齐夫人操持了。
这让本就宽大的长安王府显得更加的宽阔和寂寥,如今这黑袍老人突然出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哪儿招惹了枉死之魂,人家上来找麻烦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汪紫涵,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时叔有些无奈,撇了撇嘴,不过很快他便又觉得正常了起来。毕竟,此时在此地的所有人,没人见过他,甚至恐怕知道他存在的人都不多。
要是徐长安不提起自己的童年,第二次去云梦山出来的时候也不和众人提及那一段往事,恐怕真的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时叔只能抿嘴一笑,徐长安虽说不是他的儿子,他当初带走徐长安,也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甚至,经过了十几年的相处,时叔已经把徐长安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要不然,也不会一步步的布置,让他直接挑起了天下的重担。
作为徐长安的长辈,时叔看向汪紫涵的目光充满了慈爱,他歪着脑袋,越看这位“儿媳妇”越满意,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又看向了汪紫涵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汪紫涵先是害怕,随后又觉得时叔没有任何恶意,胆子便大了一些,用手护卫着自己的小腹,轻声问道:“前辈,您是……”
“我叫时万里,那臭小子叫我时叔,你也可以叫我时叔。”
众人听得这话,虽然无法动弹,但脸色都明显有了变化。至于在时叔手下吃了瘪的齐凤甲,则是撇了撇嘴,要不是他此时无法说话,肯定要揽着时叔,让他喝两口,高低给他整两句地道的外人听不懂的脏话。
众人即便没有说话,时叔看得他们的目光,便也懂了。
“你们……都认识我?”时叔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拜见时叔!”汪紫涵听到来人自我介绍,也没管那么多,此人对于徐长安来说,便是再生之恩,故此她直接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个响头。
时叔的脸色绯红,脸上的高兴隐藏不住,嘴都差点咧到了耳朵根子了。
他急忙扶起了汪紫涵,叹了一口气道:“那臭小子,以前还没去蜀山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出息。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有一个优点。”
汪紫涵眨巴着眼,自然知道怎么让这些前辈们开心,便笑着问道:“时叔,他有啥优点啊,怎么我没发现?”
时叔笑了两声,随后朝着汪紫涵竖起了大拇指道:“当然是他眼光不错咯,这小子,看人极其的准。不仅找到了一个好媳妇,更是找到了一个好师兄。”
时叔夸着汪紫涵,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齐凤甲,也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被人夸奖本来是一件极其值得高兴的事儿,但现在齐凤甲的表情却如同一位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撇了撇嘴,只差眼泪汪汪的了。
时叔一来就制住他们,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害怕徐长安不向这些人介绍自己,到时候会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甚至是骚乱。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时叔方出此下策。
现在,看得这些与徐长安亲近之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他便也放心了,大袖一挥,众人便立马都动了。
“前辈您这就不对了,一面说着我的好,一面还要摔我一个大跟头,不厚道啊!按照我们长安的规矩,这种情况,得喝一坛!”
原本时叔还担心因为自己方才那一挥袖会引起误会呢!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而且,这齐凤甲的性格,果真如同传闻中那般不羁。
“长安什么时候有这条规矩了?而且,据我所知,你也不是长安本地人啊!”齐凤甲被人揭穿,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尴尬就摸鼻子这个习惯,不知道他们三师兄弟是谁传染谁的。徐长安有,小夫子也有。
“而且啊,我可不是你前辈。你的师弟,也是我的师弟。咱们和徐长安那边各论各的,你我之间平辈相称!”
时叔也不是小气之人,直接以一个辈分问题化解了方才“误伤”齐凤甲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心里高兴得紧。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徐长安完完全全的把他当做了家人。
其实,他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打起了鼓;他不知道徐长安对于当年的事怎么想,会不会怪自己将他带走,会不会怪自己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甚至,会不会怪自己当初在封印中的时候没有救下徐宁卿。
但现在看到这群人的反应,时叔便知道,徐长安没有怨恨他,也没有多想。反而,他只是单纯的思念自己这位“时叔”而已。
“那好,我就斗胆叫你一句时大哥了!”齐凤甲朝着时叔抱拳说道。
“没问题!”时叔说着,便又把目光投向了正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碗药的齐夫人,还有方才搂着阿圆呼呼大睡,现在才爬起来的齐见雪。
时叔想了想,便从怀里摸出了一颗丹药,直接弹在了齐凤甲的手里。
“修行者的寿命和凡俗的寿命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将这丹药给弟妹服下,虽然不能让她修行资质达到顶尖水平,但只要修炼得当,突破到宗师境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啊,就算是我给弟妹的一点小礼物。”时叔微微一笑,齐凤甲面色大喜,比吃了蜜糖,比新婚之夜还要高兴上几分。自己的妻子能够陪着自己多走过一段春秋,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还没等他道谢,时叔朝着揉着眼睛走过来的齐见雪眉心一指,一道黑色的光芒便钻入了她的体内。
“这时一缕法则,你女儿啊,可不简单。资质和当年的徐长安比起来,就是富豪和叫花子的区别。”时叔笑着说道,齐凤甲这才拉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朝着时叔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谢谢”,诚心诚意的鞠了一躬。
时叔一见面就送的礼,不可谓不厚。特别是那粒丹药,算得上是对他们夫妻的再造之恩。虽然齐凤甲表现得一直怕老婆,齐夫人也是颇为的强势。但二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没有多少好日子能够一起走过了。所以每次在一起,都开开心心的过
,看起来吵吵闹闹的,但每次齐凤甲都会让步,甚至还会对自家夫人撒娇。
因为,他们清楚,他们夫妻的时间不多了。
更何况,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年纪都不小了。要不是齐凤甲善于折腾,身体不错,恐怕压根不会有齐见雪。寻常人在他这个年岁,早就生不出孩子来了。
这颗丹药,可以说是为他们夫妻多争取了百年的时间。
“行了,没必要。你们和徐长安是一家人,那我们也就是一家人。”时叔说着,便看向了袁星辰,他微微一笑,摸着袁星辰的脑袋说道:“当初袁前辈犯下的一个错误,没想当现在居然也后继有人了。裂天那大劫倘若徐长安过不去,还有李道一兜底。但其实,你也是关键人物。”
袁星辰听到这话,有些激动,眼眶中甚至有泪珠在打转。
自打他出生之后,便没有父亲的消息,现在听到这话,自然是知道时叔见过他的父亲了。
“前辈,您认识我父亲吗?”
说起来,他与徐长安有些相似,都有个传说中的老爹,都对那个传说中的老爹崇拜至极。
“自然算是认识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你真正的父亲,你的问题很复杂,以后让他来给你解释。”袁星辰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知道时叔不想说,便也没有追问这个问题。
“那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我爷爷……说他不是好人,说他修炼了禁术,疯疯癫癫的。”袁星辰看着时叔说道,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他害怕自己的父亲当真是疯疯癫癫的怪人,但他又期盼,他父亲不是。所以显得很是紧张,放在背后绞在一起的双掌早已布满了汗珠。
时万里摸了摸袁星辰的脑袋,笑着说道:“当然是为了人族而奋不顾身,十分伟大的人了。知道百圣伐天的故事吗?你父亲啊,比百圣伐天里的那些圣人,更加的伟大!”
袁星辰听到这话,方才的紧张消失了,眼中出现了兴奋之色。
对于他来说,今日最好的礼物,便是这个消息。
时叔点了点头,眼中对于袁星辰的欣赏毫不掩饰。
“行了,相信你自己,做你觉得自己该做的事儿。”
时叔拍了拍袁星辰的脑袋,随后目光落在了汪紫涵的身上。
“此番出来,也没带什么礼物。在修为这一块上,徐长安那小子帮你进入了破海玉府境,我也没什么好交待的了。以后,以后这孩子出世,我一定备一份厚礼!”
“时叔您说的哪里话,您能出现,我们便极为高兴了。若是徐长安知道了,必然会不顾一切的跑回来。”汪紫涵说着,急忙拉着时叔走进了屋子,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说道:“对了,时叔您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交待的,要不要把徐长安叫回来?”
汪紫涵心里清楚,甚至有些慌张。
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恐怕时叔不会轻易现身。看到时叔虽然她也很开心,但她也明白,肯定是徐长安出了问题,要不然时叔不会突然出现。
“不用叫他了,此番就是为他而来。”
汪紫涵的一颗心惴惴不安,悬了起来,眼中出现了紧张之色,甚至都结巴了起来。
“他……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现在还没事。”时叔的这话,不仅没有让汪紫涵放松下来,反而让她更加的紧张了。
“那他是……”
时叔叹了一口气,朝着还愣在门外的几人一招手道:“进来说话,这个问题,需要大家一起商议。”
等齐凤甲等人进来之后,时叔这才接着说道:“徐长安去和裂天决斗,你们没发现他心态出现了变化吗?”
这话一落下来,犹如一颗石子落入了无底深渊,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良久之后,还是汪紫涵无奈的说道:“我们即便知道,也没任何办法。而且,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也不希望他如同一样拼命。还请时叔,原谅我的自私……”
“行了,这是人之常情。但从个人角度来说,徐长安只有继续有那种一往无前,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才有机会取得胜利;而从天下角度来说,徐长安此番的胜败,气势和人族有很大关系。按照袁前辈所言,若是此番结局不好,恐怕这天下大势会再起波澜。”
“死者复生,天下大乱。长安剑出,一剑长安!”
袁星辰突然说道,随后七窍流血,看着时叔笑道。
“你……”时叔压根没察觉到袁星辰又用了禁术。他们这一脉,没有天道之力,硬是要算取天道,自然会遭遇反噬;至于帝俊一脉,则是因为之前帝俊得到过天下气运,故此这反噬并没有观星一脉严重。而且,观星一脉的准确率,也比天机阁高上不少。
“疯子,袁前辈家的人,都是一群疯子!”时叔虽然不知道看到这些事儿对袁星辰的影响有多大,但他明白一点,代价绝对不小。
“前辈,我没事。不过,这一次我却无法详细解释这十六个字了。”袁星辰脸色煞白,凄然一笑。
他现在有一个死结,便是认为湛胥死了,死无全尸,没有一点儿活口的那种。
若是知道湛胥还活着,别说他了,就算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不重要了,我相信人定胜天。你啊,以后要用禁术了。”
袁星辰听到这话,笑了笑,随后拿起了方才他带进来的酒壶,猛灌了一口。
“好了,你好好修炼。”时叔袖子再一挥,一道光柱落在了袁星辰的身上,帮他治疗着伤势。
“徐长安的心态,都是因为他现在拥有的太多,他太珍惜这些东西了。有的时候,太过于珍惜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止步不前,容易让人越来越胆小和懦弱。”时叔顿了顿,扫视了几人一眼。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且能做的,便是帮他找回那个一往无前的自己。”
若是能够找回当初那个不屈服,不害怕失败的徐长安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众人立马看向了时叔。
特别是汪紫涵,若是能够帮助自己夫君提高战力,找回当初那个即便知道自己弱于金乌一族,仍旧敢以小宗师修为挑战大
宗师金乌一族圣子的徐长安,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那,怎么帮他找回信心和决心?”汪紫涵突然不结巴了,朝着时叔问道。
“自然,需要诸位和我演一场戏了,一无所有,才能向死而生。”
……
徐长安走得并不快,一路走走停停,还不停的喝酒。
每天他都吹着清晨的微风,看着傍晚的落日,甚至会去往还没收割的地里,看着风吹麦浪,看着这金色的浪填满了百姓们不饿肚子的梦。
可当他离开蜀山不久之后,一个消息便如同晴天霹雳般传到了他的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徐长安还在一家小酒楼里喝着酒,但突然有人在街道上来回奔跑,口中还高声吼着,“号外号外,长安王妃于王府中遭遇刺杀,一尸两命!齐先生独守城头,自责不已,远走他乡!”
“号外号外,裂天已到铁剑山,放话此战关乎人族与妖族荣誉相关!”
“还有来自蜀山的消息,他们的太上长老李义山挑战裂天失败,夷鼎剑回归铁剑山!”
“天机阁李道一被掳走,生死不知!”
自打小夫子和徐长安办了“新思想”的小册子,也就是刊物后,不少人纷纷效仿。可他们的肚子里没那么多观念,更不敢像小夫子和徐长安一般议论朝廷,便只能将得到的消息汇总起来,宣传给老百姓。
这东西,他们叫做报纸。
当然,这些东西可不是免费的。重大消息可以免费,叫做“号外”。想得到其它消息,则是需要付费。
而这报纸中,除了有实事之外,更有很多家族的秘事,不管真假,反正比起小夫子和徐长安他们办的刊物来说,更加的吸引人。
现在,这买报纸最多的便是说书人。
他们通过报纸知道的消息快了,得到的秘事多了,编写故事自然也容易不少。
正在喝酒的徐长安听到这话,急忙跑到了街道上,拉住了卖报纸的小孩,摸出了一些散碎银子换了一张报纸。
他打开这张纸一看,上面的字,犹如刀剑一般的刺痛着他的双眸。
当把所有消息看完之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了,堂堂摇星境高手,直接倒在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等徐长安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家医馆里,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张报纸。
“你醒了啊,我检查了一下,你没事,就是太过于激动了。年轻人,遇到事儿不要激动。”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徐长安昏迷之后,便被热心百姓送了过来。
徐长安没有说话,溢满了泪水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直到一滴眼泪划过脸颊,这老医师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小伙子,你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今晚在这儿睡一觉,你告诉我你的家,你的家人在哪,明天我想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徐长安摇了摇头,轻声呢喃道:“家?”
随即,眼泪大滴大滴的从脸颊滑落。
“我没家,也没家人了!”说罢,徐长安便如同一个孩子般哭了起来。
老医师叹了一口气,“没事,想留在这儿也可以,多久都行。”
说罢,摇了摇头缓缓的朝着门口走去。这家医馆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要去把木门给关了。
可当老医师才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手腕上的同命环突然发出了一阵紫色的光芒,随着紫色的光芒越来越璀璨,最终直接炸开。
同命环,在这一刻,消失了!
“又是一个可怜人咯!”
徐长安突然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口的时候,还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小伙子,你要去哪?”老医师急忙问道,声音有些颤抖,生怕徐长安出什么事。
徐长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如同一个倔强的小孩,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跑了出去。
不久后,酒馆中多了一个买醉的人。
而几天后,街道上多了一个嗜酒如命的流浪汉。
他不是没钱,但他就是喜欢喝酒,也不打整自己,每日浑浑噩噩的。
没人知道他来自于哪儿,也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儿。
他就想无根野草一般,随风飘摇。就算是有人看不起他,在他的脸上啐了两口,他也不在意,只是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喝着酒晃晃悠悠的走开。
直到,这一天街道上来了三个乞丐。
这三个乞丐可不一般,他们一来就要去酒楼里吃最好的东西。本来想吃霸王餐的三人,被老板看到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就直接将其赶了出来。
“吃霸王餐未半而中道崩殂啊!”
三人感叹了一声,便朝着早已有一个流浪汉的墙角而去。
“让让……这鬼天气,待会就要下去了,把这地儿腾出来,给我们哥三躲雨。”
这三人说着,便把那流浪汉推倒在地。
可就在流浪汉倒地的瞬间,三人眼睛一亮,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的说道:“你们看,这人像不像那个大财主,动不动就给我们银票那位?”
“给我们银票的可多了,说清楚点!”
“徐长安啊!”
三人说罢,直接围了上去。
徐长安看到这三人,如同老鼠见到了猫一般,挣扎着就要跑,但被这三人给牢牢的拽住。
“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道徐阁主当年有私生子?”
三人说话向来没有轻重,直接说道。
“应该不是……”
三人抓着徐长安,如同看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这三人,正是当初在蜀山开解过夜千树的芝麻、绿豆和木头!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四)
长安美酒斗十千,江湖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但从渭城出来,徐长安也只不过经历了十多年,也才接近而立之年;只不过,这十多年,却比很多人的一生都惊险,也比很多人的一生,都精彩。
还没到而立之年的徐长安,本应该意气风发,本应该斗酒十千,本应该意气风发。
见到芝麻、绿豆和木头这类同龄人,更应该意气风发,更应该有少年人该有的气吞山河之势。
可现在的徐长安,此时只敢缩在墙角。
他有修为,有实力,甚至他的修为在如今封印没被完全打开的如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可现在的徐长安,已经没了强者之心。
若是可以选,他希望所有人好好的,希望做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出现什么意外。
这一切,他很清楚,都是因为他所处的地位,还有他的实力。
若是他的地位没那么高,若是他的实力没那么强,或许他的家人就不会遭遇这么多事儿。
如今的天道虽然不公,但也有因果。所谓高处不胜寒,徐长安既然站在了这个位置上,有了这些权柄和实力,必然也要承受一定的风险。
很多人,甚至这个世上的大部分人,让他们用亲情和爱情来换权柄和金钱,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偏偏,徐长安就是那少部分人。
甚至,就连李道一也属于那少部分人。
虽然,平日里看李道一贪财,可他也没享受生活,所有的银两,要么给了天机阁,要么随手给了穷人。
他,只是喜欢赚钱的那种快感而已。
当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徐长安也不是没怀疑过。甚至在医馆里醒来的时候,他还有过幻想,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同命环的破碎告诉了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长安传来了消息,已经准备为汪紫涵举行国葬了。
这种事关天下的消息,他们没人敢作假。
所以,徐长安开始讨厌一切,讨厌自己的实力,不敢面对汪紫涵的死,也不敢去面对自己师兄齐凤甲的离开。
他没怪过齐凤甲,他只怪自己。
现在的他,每日以酒消愁,以泪洗面,甚至都没了去查探事情真相的勇气。
他就像一只蝼蚁一般,也希望自己就是一只蝼蚁,躲在暗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了此残生。
“唉,真的是徐长安。”
芝麻一把拽过了一直摇头,正要逃跑的徐长安。
“不会吧,徐长安什么实力,哪会让你这么轻松的抓住。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摸人家衣角都难哩!”他们师兄弟,习惯了斗嘴,一人说往东,剩下两人中必然有人要说往西。
“也是!”芝麻点了点头,随后在如今变成了流浪汉的徐长安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些银票。
这三师兄弟,没有李道一赚钱的本事,见得这些银两,比看到早已故去的老爹还开心,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他们倒不是强盗,平日里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偶尔也会扶扶老奶奶过马路,教导小孩子别乱尿尿
,甚至若是见到不平事,还会出手帮助。
这三位,若不是看起来有些疯癫,甚至算得上是纯纯正正的好人。
但这人是徐长安,在他们的意识中,偷师父的东西不算偷,那按照这个逻辑,抢朋友的东西自然也算不得抢。
徐长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以前的他就不重视银两,现在的他更加不会重视这些东西。
他只想远远的逃离开来,不想看到这些故人。
三师兄之前为了五十两银票都能斗智斗勇,现在的他们看到手中的银票,便立马吵得不可开交。
说来也是有意思,如今的徐长安不管是谁来抢他,他都不会在乎。但偏偏这段日子他魂不守舍,脏兮兮的样子,别人压根不会想到一个流浪汉身上会有巨额的银票,这才便宜了他们三师兄弟。
徐长安直接跑到没影了,正在抢夺银票的三师兄弟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三人的目标早已不见了。
“都怪你,还不赶紧放手!”芝麻瞪着绿豆说道。
绿豆自然不会放手,他看向了木头,说出了同样的话。
“都怪你,还不赶紧放手!”
木头虽然叫木头,平日里看起来反应也有些慢,就像一根木头一般,但他同样看向了芝麻,怒声道:“都怪你,放手!”
虽然徐长安跑了,三师兄弟还是谁都不愿意放手,僵持了下来。
直到天黑了,街道上又下了一场小雨,三师兄弟这才叹了一口气异口同声的说道:“行了,咱们看一看数额,平分。”
这个法子他们不是没想到,但方才谁都不愿意和其它人平分。
毕竟,只要谁能够独占这些银票,剩下很长一段的日子里其余二人只能为奴为婢。
三人眼见得僵持不下,又想到了如今他们来到此地的任务,便只能各退一步。
这些银票分下来之后,多出了二十两。
这二十两怎么都分不匀称,三人便到城外又打了一架,但三师兄弟师出同门,用的功法招数都一样。这也罢了,而且三人自幼在一起长大,相互之间更是十分了解彼此,压根奈何不了彼此。
三人就这么为了二十两银票斗了起来,直到雨停,直到月亮照在了这座凄冷的小城中,三人的抢夺终于有了结果。
最终这银票化为了碎片,谁也没有抢到。
“哎呀,都怪你们!”芝麻一拍脑袋说道。
剩下两人以为他说的是银两的事儿,正要反驳,他接着说道:“那位前辈不是让我们来找徐长安,并且在决斗之前开导他,让他重拾战斗信心的么?”
经过芝麻这么一提醒,三师兄弟这才一拍脑袋,低下了头,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
他们三师兄弟来到这儿,并不是凑巧。早在时叔还没有到达长安之时,便率先找到了他们师徒,同时以良好的武德,强大的实力,和蔼的“请”了他们三师兄弟来开导徐长安。
并且,时叔还抓了他们的师傅。要是他们三人瞎搞,便是一顿小皮鞭。
时叔虽然知道他们是伏羲一脉传下来的,可他也不熟,也师徒六人又喜欢胡搅蛮缠,若是好好说话,恐怕又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时叔想来想去,索性就快刀斩乱麻
,直接将他们抓了起来,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谈。
“那咋办?咱们现在回城里去找他?”绿豆皱起了眉头说道。
“他要是想躲着我们,我们就算把整座城翻过来也没用。”木头此时颇为冷静,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要想找到他,就只能再用那个法子了。”木头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兄弟说道。他们传承与伏羲的一脉,可以说是道家的老祖宗了,自然也有算卦之法。
而且,他们的算命之法不管是和李道一的法子,还是和袁星辰的观星术都不一样。
他们用的,是蓍草算命。
这种占卜法子,源自上古。如今蓍草虽然不少,但若是想算徐长安这类人,必须要特殊的蓍草。
若只是材料特殊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算徐长安需要消耗生命力。
他们之前能够找到这儿来,便已经消耗了他们不少的生命力。可之前为了些银两,现在又只能再来一次了。
月光下,三师兄弟分别拿出了师门赠送的,极为珍贵的蓍草。
没过多久,三师兄弟同时喷出了一口气鲜血,各自说出了一个字。
“红。”
“鸾。”
“楼。”
……
红鸾楼在这方圆百里内可谓是名声显达。
不为其它,就因为里面的姑娘漂亮,虽说不如长安平康坊的规模大,但个别姑娘的质量也不差。
最为重要的,这楼里的消费也不高。
就算是贩夫走卒,也能在这楼里找到了适合自己经济实力的姑娘。
这是个综合性较强的楼,因为它的存在,方圆百里的青楼要么倒闭,要么被它给吞并了。
徐长安被这师兄弟三人逮到之后,心里头害怕,也羞于见到他们三人,便急忙跑了。
而且,一路乱窜的他,便来到了这红鸾楼门口。
不因为别的,只是这红鸾楼的门口又遮风躲雨的地儿,而且现在他身上没银两了,每隔一会儿就会有过路的人来给他们这种聚集在红鸾楼门口的流浪汉一些吃的,甚至是银两。
徐长安不想要吃的,只要银两或者酒。
其它的流浪汉,看起来都有一股求生之意;但偏偏他,只有一股求死之意。
很快,徐长安的面前便摆满了不少食物。
但徐长安压根没胃口,很快便被其它流浪汉给抢了。若只是一两次,并不会引起人注意,但徐长安一直被抢,而且一直没反抗,引起了一个在门口迎来送往的老鸨的注意。
等到了半夜,几乎没什么新来的客人了,老鸨突然想起来这个奇怪的流浪汉。
“小子,你不要吃的?那你要什么?”
“酒。”躺在墙边的徐长安终于开口说道。
老鸨越发的好奇,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有了主意。
“行,那你跟我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一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五)
青楼对于徐长安来说并不陌生,但也算不得很熟悉。
虽然说他是长安最大青楼的老板,现在他的青楼生意在长安平康坊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但说实话,他对青楼不算特别熟悉。当初得到这青楼的时候,也算是他叔叔,就是开朝圣皇轩辕楚天对他的赏赐。他得到这些原本属于越州韩氏的青楼之后,甚至还没细细查探,就直接把这些青楼丢给陈天华和春望看着了。
至于他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少财富,其实他也不明白。而且,他常年不在长安,都在外拼命,压根没工夫管青楼的事儿。就算是偶尔回来去一趟欢喜楼,也只是找了一个雅间,和弟兄们喝酒聊天而已。
而且,只要他进入欢喜楼,不知道是春望和陈天华有意而为之,还是欢喜楼原本的样子,他所看到的欢喜楼,大家都是来玩的,规规矩矩的,对女孩子也十分重视,不知道是忌惮徐长安,还是忌惮徐长安的欢喜楼,就算是长安平康坊的所有青楼里,也没有多少压迫女孩子的情况。
更别说,徐长安跟着那老鸨一进门,就看到几个嫖客正把一些姑娘摁在了墙边,大嘴巴的打着拿着姑娘,即便是如此,那些姑娘也不敢反抗,即便是嘴角有鲜血,也只能对着这些客人露出笑容。
她们衣裳凌乱,被这些人扯得七零八落,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整个红鸾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楼的外面倒是气派,都里面却是杂乱不堪。
徐长安跟在了老鸨身后,皱起了眉头。
他很想多管闲事,但一想到自己连汪紫涵和那未出世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整个人就像被人给抽筋扒皮一般,虽然心里难受,但却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看见这种情况,他只能轻叹一声,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跟着着老鸨。
“小子,你能喝多少。”
老鸨正要带着徐长安去往柴房,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有多少,喝多少。”
老鸨皱起了眉头,她自打入行以来,便阅人无数,看姑娘极准。后来不止是看姑娘很准,就连看来红鸾楼里的客人们也很准,谁有钱,谁肾亏,她的目光比一些老医师的目光都毒辣不少。
久而久之,看人也不弱了。
所以,她才从一群人之中,挑出了徐长安。
其实,平日红鸾楼也会找一些流浪汉帮忙干干活,给他们一顿饱饭,或者几个铜板。也正是如此,虽然红鸾楼门口有流浪汉,但他们都很懂规矩,从来不给红鸾楼找麻烦。甚至当红鸾楼遇到麻烦的时候,他们还会挺身而出。
这是个双赢的法子,红鸾楼安全得到了保障,这些流浪汉也有了吃的,可谓是两全其美。
若是其它青楼,恐怕早就把人给赶走了。
“我说的喝多少,是不醉。烂醉如泥,不要命的喝法,谁不会?”
徐长安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急忙说道:“您要我帮忙喝酒?”
若是说其它事儿,他恐怕都懒得搭理,但若是说到喝酒,他必然会回答
“没错,有些客人,不想出睡觉的钱,只想出喝酒的钱。所以啊,他们总想着趁机给姑娘们灌酒,等姑娘们喝醉了之后,便强上。如此一来,等于少赚了一些钱。而且,还耽误了楼里的生意。甚至,有的只是卖艺的姑娘,也惨遭毒手。要是你能喝,我让你去喝酒,要是那些个大人要灌酒,你就帮姑娘们挡下来。一般只要别做得太难看,这些人也会知难而退。当然,我让你去的,都是一些个有钱人的包房。你在门口守着,只要他们一闹事,你就进去喝酒赔礼,不管喝多少,你都得顶着。这,你能不能做到?”
说白了,这个差事最重要的事儿,便是喝酒。
而如今的徐长安,也正想喝酒,他想都没想,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得告诉我,你究竟能喝多少。我就是看你安安静静的,不争不抢,这才找你进来。要是酒量和酒品都不好,别客人没闹事,反而是你闹事了。”
徐长安听罢,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若是他还有银两,那自然不会接这个活儿。但现在他的银票被那三师兄弟拿走了,他若是想喝酒,除了去抢,这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一壶,还是一坛?”老鸨皱起了眉头。
“一直喝。”徐长安伸着这根手指头,淡淡的说道。
老鸨将信将疑的看了徐长安一眼,这才说道:“行,信你一次,要是你骗我,以后别想在红鸾楼门口混了。”
徐长安笑了笑,没有回话。
老鸨叹了一口气,若是其它流浪汉敢和他这样说话,她早就让他滚蛋了。
但看到徐长安,似乎是觉得徐长安和一般的流浪汉不一样,居然容忍了他。
“行,那待会看你的表现了。”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徐长安来到了楼上。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洗了澡,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也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神采。
不过,为了避免让人给认出来,他还是找了一些化妆的东西,给自己画了一个大痦子。明明是一张极好看的脸,此时多了一些丑。
他按照老鸨的吩咐,就站在门外等着,但凡有人逼酒,那些姑娘们声音大一些,徐长安便会立马进去赔礼道歉,不停的喝酒。
当然,也有的人想用强,徐长安就直接闯进去。若是遇到不听话的,那老鸨还给他配了几个打手,立马闯进去。
不过,在包间里的人,身份都不差,和楼下那些人比起来,都要脸。只要徐长安去的及时,他们都不会怎么吵闹。
而没在雅间里的姑娘就比较惨了,她们赚取的银子不多不说,还要被人欺负。
对于这些姑娘,徐长安想管,但偏偏有心无力。
而且,老鸨也交待过他,不要多管闲事。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大小像个管事的,可他明白,自己想要喝酒,想要吃饭,就得听话。
经过了一夜,徐长安不管是喝酒的酒量,还是去救姑娘们的速度,或者说是
对那些客人赔礼道歉的态度,都赢得了老鸨的认可。
甚至,这老鸨还直接打算聘请他。
徐长安没有答应,他现在虽然不知道这天下之大,自己该去哪儿,这天下之大,哪儿是他的家,哪儿有他的家人,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
不过,他答应了一件事。只要酒管够,他可以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
老鸨听到这话,自然是喜不自胜。
她急忙给徐长安安排了一间小屋子,让他暂且住下,只要一到晚上,那尽管来喝酒。
毕竟,有了徐长安的存在,能够帮她脱身出来,让她更好的招揽客人。最重要的是,徐长安不要很多的银两,而且能力够强。
当第二日夕阳余晖落在了红鸾楼那红色的牌匾之上时,徐长安又来了。
不过,今日的红鸾楼可比往日要热闹得多。
昨日的红鸾楼虽然热闹,但不至于门外都站满了人。但今日,满口都挤满了人,那些个男人,即便自己的老婆提着棍子赶来,都不愿离开,只想看一看这里面到底是啥情况。
徐长安挤不进去,也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么热闹的事儿,人挨着人,脚踩着脚,肩并着肩,自然不缺他们开口说话。
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徐长安终于明白了。
原来今日中午,不知道这红鸾楼的老板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姑娘,据说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最为重要的,还是完璧之身,并且据说,样貌清纯,宛如仙女。
徐长安见过的女子也不少,自然不信这些话。
只要是男人喜欢的女人,只要是男人想夸的女人,什么美妙词语他们说不出来。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如此。
不过,徐长安有些犯愁,他现在被堵在了门口,完全进不去。
正在惆怅间,昨日给他酒喝的老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一把拽住了他,颇为急切的说道:“你可急死我了,今日有大事儿发生,你得在场啊,酒什么的,给我全安排好。对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徐长安点了点头。
“那姑娘啊,别说我们这方圆百里,就算是去了长安那长安王的欢喜楼,都能成为花魁,最重要的是,那姑娘长着一张不谙世事的脸,特别难得。”
“所以,今夜会有一场拍卖会,拍卖那姑娘的第一夜。之后客人肯定很多,现在有钱人全来了,今夜不管多累,你都得帮我顶着。”
徐长安自然没问题,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老鸨专门出来,就是为了找他,随后带着他从后门进入红鸾楼。
甚至,今夜还直接安排了几个人给他管着。
徐长安才进入红鸾楼,就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因为这红鸾楼有多混乱,而是他在此地,闻到了一股妖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二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六)
今日的红鸾楼比起昨日,要好上很多。
昨日楼上有雅间,专供达官贵人,商贾富人用。而楼下,则是一片狼藉,甚至有的地儿就是两个篷子一搭,便是穷人们的欢愉之所。
这红鸾楼便是如此,上层是有钱人的欢愉天堂,干净且整洁;而楼下,便是穷人们的场所,凌乱肮脏,但同样充满了欢声笑语。
但今日的楼下,直接被清理了出来,整座楼铺上了红色的轻纱,既显得热闹,又显得有风情。
在中央,则是竖起了一个高台,高台上有阶梯,也有轻纱,还有旋转的阶梯,每到一定的高度的阶梯上,便有一穿着轻纱,露出若隐若现肌肤的女子,她们搔首弄姿,一双媚眼勾魂夺魄。而这高台,直达楼顶。此楼为环形大楼,如同一个倒扣的竹筒,而在每一层,都有高高的围栏。在最高一层处,一个板子搭了过来,连接中央的高台。
看着这环形高台,徐长安心里有了底,每一层有个姑娘,便是代表着这些姑娘服侍的阶层,就相当于群花。此时对应的每一层,都有了姑娘,唯独那搭着板子的最高层,那一层此时还空空的。
这个位置,应该就是留给老鸨口中的花魁,艳压群芳之人。
此楼共有七层,而徐长安和那老鸨则是在第六层,想想也是。若不是服务高层的老鸨,又怎么需要徐长安这样的人喝酒赔罪,而且为了姑娘还不惜得罪大老爷的。
若是底层的姑娘们,那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对于她们而言,别说有人照顾和保护了,只要有客人来找她们,让她们有赚的,她们也就随这些客人随便折腾了。
下方又传来了嘈杂之音,徐长安往下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这座小小的楼,便是如今世道的缩影。
“感慨些什么?小兄弟,嬷嬷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也不想知道。但今晚,你得帮我看好了,最近的客流量肯定大,只要这段日子过了,恐怕老身也要隐退了,银两够了,去过个清闲日子。”
徐长安因为喝酒过度而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朝着这老鸨点了点头。
“行了,第七层是老板专门负责的,待会他今日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将会爬到第七层高楼,艳压群芳。她的事咱管不了,不过这第六层,我和几位老姐妹一合计,全都交给你了。这些姑娘,都是家道中落的,谁也不是天生的娼妓,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当大小姐?”
徐长安听得这番话,还稍微有些意外,对这老鸨另眼相看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看得出来,这老鸨是真心对这些姑娘们好的。
徐长安微微的点了点头,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助这老鸨。
老鸨给了他几个人,让他安排,便去到了楼下和那些早早就进来的客人们聊起天来。
徐长安倒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她,他现在有些疑惑的是,这股妖族的气息,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徐长安察觉得出来,这股妖族的气息不强,而且还控制不好自身的妖气,要不然断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若是大妖,当他散发出妖族气息之时,便证明他要出手了。
徐长安往七楼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壶酒喝了一口,随后静静的等着黑夜的降临,热闹的侵袭。
约莫到了戌时,外面燃起了烟花,整座楼沸腾了起来,甚至就连这座城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热闹是别人的,属于他的只有孤独。
现在的他在他自己看来,就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家人朋友的人,哪里又高兴得起来呢?
唯一能够陪伴他的,只有酒。
徐长安转过了身,靠着栏杆喝酒,不去管他们的热闹。
有人高呼,也有粉色的纸张还有能够散发出好闻气味的叶子从高空洒落,落到了徐长安的肩头上。
也是如今是秋季,要不然洒落的肯定是花瓣。
背着身的徐长安摇了摇头,显得与这座楼格格不入。
而在楼下有一穿着道袍的人抬起了头,但他和其它人不一样,其它人看的是即将从七层楼之上出现的花魁,他看的却是那道背靠着栏杆孤独的身影。
而在这身穿道袍之人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着华丽,面色阴鸷的老人,他也注意到了这身穿道袍之人的目光。
“何仙家,您看什么呢?”
“一个奇怪的人罢了,行了,等那妖孽出来,我杀了妖孽之后,剩下的事儿就不关我的事儿了。”这穿着道袍的人淡淡的说道,把目光从徐长安的身上给移开了。
“这是自然,剩下的事儿,就让我们三州青楼联合协会来做。这红鸾楼,也该倒闭了。”
……
木头、芝麻和绿豆也来到了这儿,只不过这三个家伙,打扮得如同叫花子一般。
他们有不想展露修为进来找徐长安,他们心里清楚,只要他们三人敢显露修为,徐长安肯定调头就跑。但若是不用修为,他们也挤不进这红鸾楼。
最过分的是,他们三人一往里面挤,被人嘲讽叫花子也想一亲芳泽就算了,还被众人齐心协力的给丢了出来。
三人迫于无奈,本想离开,反正就这场面,徐长安若是不用修为,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可突然间,三人眉头一皱,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对,这里面有妖族气息!”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便蹲在了昨夜徐长安蹲过的地方,老老实实的守在这红鸾楼的门口。
虽然他们平日间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修行者,待会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也好立马去疏散人群,救助百姓。
“希望徐长安别跑了,那前辈也是有病,让我们三兄弟去要饭我们不差,劝人这东西,怎么劝?”
三人抱怨了一句,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
随着各类乐器齐鸣,这红鸾楼比过年还要热闹上几分,同时周围燃起了烟花,漫天的烟花比群芳争艳的夏日还要艳丽上几分。
随着一声响亮且拖得老长的声音,七楼之上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至于方才讲了什么,徐长安也懒得去听,不过根据他的经验,不过就是一些什么找到了一位绝世美女,今夜希望各位老爷赏脸之类的场面话,同时也让各位看看其它姑娘。
当然,这姑娘的名字也必须得介绍出来。
虽然其它话徐长安没听,但这名字徐长安却记了下来。
这姑娘,叫做苍浮萍。
听到这名字,徐长安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蹦出了八个字。
“苍天何故,一生浮萍。”
虽然徐长安不知道这名字是不是根据这八个字来的,但至少这八个字,是他对自己遭遇向老天爷发出的呐喊。
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徐长安泪眼朦胧,眼前好像出现了往昔与汪紫涵相处的一幕幕,酒越喝越愁,心越喝越乱。
此时下方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重要了。
甚至,下方出现了骚乱,他都懒得搭理了。他只知道,自己帮那老鸨守好第六层就行了。而且,青楼这烟花巷柳之地乱一点,也正常。
可惜的是,那在他头顶斜上方翩翩起舞的美女是何模样他也没见到,他只是依稀听到一句什么“妖”之类的,便也没在意。
毕竟,好看的女孩子,也会被人用妖来形容。
但很快,徐长安就发现自己错了。
上方那叫苍浮萍的女子好像与修行者打斗了起来,随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队队人马,一路踩踏和打砸,直接冲了进来,甚至放起了火。
好像是三州青楼联合商会的人。
而此时,那老鸨还想起来了她这第六层上有姑娘,也想起了徐长安。
“小兄弟,赶紧走吧!这群人说我们的花魁是妖,想要抢走姑娘,不知道多少客人被踩踏致死了。”
“也别管了,赶紧逃命吧!”这老鸨倒也算仁义,从怀里掏出了一些散碎银子,塞在了徐长安的手里。
“我身上就这么多了,赶紧走!”
徐长安看着手里的银子,脸色有些复杂。
有的人虽然身处青楼,但却算得上有情有义。
“那你呢?”徐长安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这老鸨步履蹒跚,有些狼狈的样子问道。
“我得保护姑娘们,他们被抢走,不知道要被怎样虐待呢!”
老鸨话音刚落,只见几个拿着刀的人冲了上来,大声叫道:“年轻的女的抢去给我们赚钱,其它的人,当做妖族杀了!”
徐长安正往前走了两步,鲜血便溅在了他的脸上,这老鸨直接被一刀攮死,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愣住了,他还记得,方才这老鸨告诉她,要准备过清闲日子了。
徐长安看着这些人,他们明明是人族,却为了利益滥杀无辜,诬陷他人!
这群人没察觉到徐长安的异样,直接冲了过来,朝着徐长安举起了刀。
可刀还没落下,便直接化作了齑粉。
一道金光闪过,楼顶上悬浮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大剑。
方才那被人称做“何仙家”的道士看到这剑,顿时惊呼。
“轩辕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三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七)
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通体金黄的轩辕剑并不难认。
而且当初徐长安用这柄长剑斩灭了不少敌人,虽然他没有刻意宣传过,毕竟这长剑原本是属于轩辕家的。
但这柄剑的威名着实太大,不止修行者知道轩辕剑在徐长安的手里,就连街头巷尾的说书人都知道轩辕剑如今属于徐长安。
可以这么说,轩辕剑已经默认成为了徐长安的佩剑,有徐长安出现的地方必然有轩辕剑,有轩辕剑的地方自然也有徐长安!
当听到那所谓的“何仙剑”吼出“轩辕剑”三个字,整个红鸾楼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特别是方才面容阴鸷,声音阴恻恻的男人,此时更是瑟瑟发抖。
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自然是了解的,他们为了抵抗红鸾楼的生意入侵,毕竟他们也要生活,若是这方圆百里内的青楼生意都被他们包揽了,那他们也不用活了。所以,其余的青楼便组建了青楼联合商会。
说起来今日他并没有打算来找这红鸾楼麻烦的,甚至一大早便想来这红鸾楼谈谈并入的事宜。既然竞争不过,那就加入,虽说是可能没有了自由,但好歹能够活下来。
可偏偏他在一大早来的路上经过了一片湖,看到这位穿着道袍的“何仙家”,他在湖边走来走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男人原本也没在意,毕竟今日他是要服软的,求红鸾楼给他一口饭吃的,自然不会想着节外生枝。但偏偏当他中午的时候与这红鸾楼的老板商谈失败之后来到湖边看到了一幕奇景,只见大中午的湖中出现了一道红绿两色的光柱,最终这光柱落在了湖边的树下,化作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生得极美,在他那脑袋里为数不多的词汇中,只有“倾国倾城”四个字。
作为青楼老板,他看人自然极准。
这女子在他眼里不仅仅是美女,更是他们其余青楼起死回生的机会。
正当他下定决心,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直接抢都要把这姑娘带走之时,他却看到了青鸾楼的老板出现了,不知道他们两人说了什么,这姑娘便跟着走了。
他正在失落的时候,又看到了还在湖边游荡的“何仙家”,百无聊赖的他与这位修行者聊了两句,便知道他是来捉妖的。
而这老板眼睛一转,便知道搬倒红鸾楼的机会来了。
“仙长,我知道您找的妖在哪儿?你等等我。”
这老板一说完,便说了个地址让这修行者等着,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他不仅要搬倒红鸾楼,他想的是让这红鸾楼直接覆灭。
如今虽然世道还算清明,但也有土匪,这些土匪平日间最多抢一下富商,偶尔还会欺负一下小妖,在一次抢劫他的时候,他把身上为数不多的银两给了这群土匪,从此就熟络了起来。
平日里他不敢借助这些土匪来害人,更不敢带进城里。
但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目标,还有了一个理由。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趁着抓妖的混乱时刻,直接带着这群土匪去抢姑娘们,只要没了姑娘,即便红鸾楼愿意配合把那妖女交出来,那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只不过,他完全没想到红鸾楼会搞得这么热闹,而且这些土匪进来看到女人之后,完全不听他打招呼了,开始杀人。
若只是如此,那也罢了,毕竟红鸾楼勾结妖族,他也能摆平。
但现在这场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通过“何仙家”的那一声惊呼,他便知道有大人物来了。
紧接着,不少人直接跪了下来,口中高呼“长安王千岁”!
要是其它人来,他或许还能糊弄下,可是在徐长安面前,他可不敢糊弄。
徐长安位高权重不说,而且眼中揉不得沙子,最为重要的是,他并不是对妖族见即杀!
这些这老板都知道,并且现在有了死伤,若是此事被知道,他必然在劫难逃!
这群人跪下来之后,只有这老板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想了一会儿,立马调头就跑。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谁是徐长安,不知道长安王藏在哪儿,但他明白一件事,此时不跑,那就真没机会了。
他现在只能赌一赌,赌这轩辕剑到了,但徐长安没到!
所以,他调头就跑。
可惜的是,才跑出红鸾楼,便被人如同提着一只小鸡一般给提溜了起来。
他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三个乞丐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跑什么跑,等徐长安出来处理你!”
听到芝麻、绿豆和木头说的这话,这面色阴鸷的老板脸色立马变得煞白,浑身没了力气。
而在红鸾楼中,此时仍旧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这何姓的修行者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第六层,落在了方才他关注的那个奇怪的人身上。
此时那个
第四十四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八)
这苍浮萍皮肤白皙,其实就徐长安看来,并不似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人一般风情万种,她的确好看,但更像是邻家妹妹那般的美丽,更多的是天真与可爱。特别是那一双不同于丹凤眼美人的圆圆的大眼睛,更是展现着她的天真无邪。
她赤着足,看似是在地上走,其实是飘在了空中,足下有淡淡的绿光衬托,配上她换上的一袭绿色的长纱,再加上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让跟在后方的芝麻、绿豆和木头三人都心头一脸,脸颊有些微微发红,这也是为什么三人不走上前来的原因。
苍浮萍听到徐长安的话,并没有离开,只是歪着脑袋看着这个情感复杂的男人,轻声问道:“你又不会伤害我,我为什么要离开?”
此时的她嘟着嘴,轻声说道。
“你最好去修炼一下,收敛一下妖气再来人世间活动。虽然我希望人族和妖族和睦相处,但现阶段肯定不现实,你还是小心些。”
徐长安声音有些低沉,将这不知名的老鸨给埋了,灌了一口酒有气无力的说道。
“没机会了,不过来说说你吧!”
苍浮萍耸了耸肩,还又往前走到了徐长安的身旁蹲了下来,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钻入徐长安的鼻子之中,让徐长安原本沉闷的心情松缓了不少。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受人追捧的原因之一。
“我感觉得到,你心里有莫大的悲伤,而且有了死意。你是个很善良的人,甚至善良到了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人,甚至有的人会觉得你优柔寡断。”
少女苍浮萍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
“你是哪家的小妖?这种手段对我没用,我这一生,不会再对其它人动心。”徐长安看了这苍浮萍一眼,发自内心的说道。这种手段,他记得当初陶悠亭曾对他用过。而且,若是李道一还在,看了很多言情话本的他肯定熟悉这种搭讪的手段。
徐长安说罢,手一挥,这地儿便出现了一个坟包。
徐长安自然不会让这儿成为孤坟,更不会没个字之类的。
他看向了路边的树木,手一挥,一道剑光闪过,直接砍了那棵树,很快削出了一块木牌,随后咬破手指,在木牌上写了下一行字。
“善良人之墓。”
随后,又在右下角写了一小行字。
“徐长安立。”
有了这五个字,除非圣朝灭亡,或许人族遗忘了徐长安,不然没人敢动这座墓。
徐长安做好这一切之后,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其实他心里还是知道一点的,除了去铁剑山,去哪儿都一样。
徐长安之前怕失败,害怕失去一切,但现在的他反而不怕了,没了自己的家人,没了一切,他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至于为天下人?古人常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连自己的兄弟和家人都保护不了,又哪有资格保护天下人。
徐长安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个无人知晓的地儿,默默的化作尘埃。
徐长安往前走了几里地,停下了脚步,无奈的转过身来,看向了身后的苍浮萍。
“姑娘,别跟着我
了,没结果的。”
“不行,我听我们族里的老辈人常说,来这世上走一遭,得有意义,我们族和其它族不一样。”苍浮萍嘟着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是在算着什么,认真的说道。
“那你去寻找你的意义去啊,跟着我干什么?”徐长安有些无奈,随后目光越过了苍浮萍,看向躲在不远处的木头、芝麻和绿豆,接着说道:“你们三人也不用来找我了,要是你们再跟着我,我就把银票抢回来买酒喝!”
三人听得这话,脚步果真一顿,老实了起来。
“还有小姑娘,我感觉得到你是个善良的小妖,虽然我看不出来你属于哪一族。但行走人世间,还是要有一定的实力的,人有好人坏人之分,自保总是没错的。你的意义,不在我这儿。”
苍浮萍一愣,不知道怎么跟面前这个怪人解释。
她好像知道徐长安误解了,只能说道:“那你答应我,不能自杀。只要阻止你自杀,阻止你寻死,我也算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儿。”
自杀的念头自然在徐长安脑海中出现过,但也有一些生的念头支撑着他,但他却没了力气去完成那些念头,这才整日颓废了下来,不停的喝酒,麻痹自己。
他啊,就想去找到自己的师兄,告诉自己师兄这事儿和他无关,开解一下师兄,仅此而已。
有的人,明明心如死灰,却还在想着其它人。
徐长安有些惊讶的看了这苍浮萍一眼,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大的眼中也出现了一抹狡黠,眼眸中泛着光,比此时天上悬挂着的月儿还要明亮一些。
“这样,你答应我不寻死,我就告诉你。”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不说算了,没兴趣知道。”
说罢,继续往前走去。
可才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下来,看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苍浮萍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是将死之人的同行吧!我觉得你很善良,想请你陪我过一夜,送我最后一程。”苍浮萍脸上没有了笑意,认真的说道。
“我即便想死,也是个正经人,不过夜。姑娘,请自重。若是你再跟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徐长安说罢,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便挡在了苍浮萍的面前。
徐长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继续往前走去。
“你误会了,我的生命直到明日中午就要终结了,只想找个人,见证我这短暂的一生!”
苍浮萍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明明方才还是个乐观的女孩子,此时声音中充满了悲伤。
徐长安没有再管她,耳旁又传来了声音,还带着哭腔。
“你若是不信,可以检查一下我的生命力!若是我撒谎,天打五雷轰。”
徐长安停下了脚步,手一挥便把挡住苍浮萍的屏障给取消了。苍浮萍见状,布满了泪水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一路小跑来到了徐长安的身边,挽起了袖子,朝着徐长安伸出了手腕。
徐长安轻轻的按在了苍浮萍的手腕上,他原本就学过医仙一脉的《医术》,虽然说算不得太强,但粗略的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倒也够了。
当徐长安的手指头搭在了苍浮萍的手腕上之时,顿时吃了一惊。
苍浮萍的生命力正在不断的流逝,而且她没有受伤。这生命力的流逝,好像是天生的!
按照现在流逝的速度来说,这苍浮萍最多只能活到明天中午,明天中午一过,她就会因生命力流逝而死。
“你……”看着徐长安惊讶的表情,苍浮萍挂着泪珠的脸上反而出现了一抹笑容。
“我没说谎吧?”虽然她的生命将在明日终结,但此时却仿佛一个沉冤得雪的小孩子一般,歪着头笑着对徐长安说道。
“嗯。”徐长安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一抹惭愧之色。
“那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苍浮萍得寸进尺。
“说吧!”徐长安的语气也轻柔了不少,对这苍浮萍,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在明天之前,帮我完成几个愿望。”苍浮萍愉快的说道,徐长安皱起了眉,没有回答。
苍浮萍生怕徐长安会拒绝,急忙说道:“我的愿望不难实现,很简单的。我初来人世间,想吃一些东西,看看戏,想看看书生和富家女的爱情故事是不是真的那么感人。以前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看过。还有……”
苍浮萍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她所说的并不过分,都是些普通人能够做的事儿,例如喝糖水,坐渔船采莲子之类的。
徐长安有些意外,这些愿望只需要两样东西,一是银子,其次便是时间。
对于苍浮萍来说,她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时间徐长安没有办法,但银子徐长安却有法子。
他看向了苍浮萍的身后,芝麻三人仍旧跟着他。
其实芝麻三人倒不是非要跟着徐长安,若不是他们的师傅被抓,方才徐长安放话要抢他们银子之时,他们肯定就跑了。
但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师傅的性命开玩笑。
他们三人以前或许比徐长安强,但现在就算是三人一起上,也不会是徐长安的对手。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了徐长安站在了自己面前。
“我们这就走……”
三人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周身一凉,身上的衣服全都落了下来,就连脚上的草鞋都直接裂开成为了两半。
徐长安知道三人的德行,与其和他们好好商量,倒不如直接将三人剥光,让他们没办法藏银两,直接将之前的银两拿走。
现在三人就这么赤条条的站在了风中,月光亮堂堂,照在了三人的屁股蛋 子上。而之前徐长安被抢的银票,此时洒落一地,他们三人正要去捡银票,一阵风吹过,银票回到了徐长安的手里。
等他们回过神来,徐长安已经不见了踪影。
三人又急又羞,本来就穷的三人,此时又没了完好的衣服裤子,只能光着屁股朝着徐长安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
“徐长安,我们三人发誓,以后要把你剥光,吊在树上打!”
“吊在树上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昨天少复制了半章,今天改过来了。这个章节名字,写得稍微有点长。
第四十五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九)
徐长安带着苍浮萍离开了这儿,他们去的地方离这儿并不远,只是另一座小城而已。
这座小城具体叫什么,徐长安忘记了,即便是日后他修为通天,也死活想不起来这小城叫什么,不过他却记得那个昙花一现的女孩,在他最艰难的岁月中,治愈了他。
徐长安和苍浮萍来到了那座小城,天还没亮,但苍浮萍想吃豆腐脑了。
很久之前,她就听河边的人说过,豆腐脑好吃,便一直记在了心里。
而且,她想吃的,不仅仅有豆腐脑,甚至还有很多东西,例如豆浆油条,例如早晨热气腾腾的一碗面,还有什么红烧狮子头,蒜泥白肉,开水白菜,红烧鲫鱼等等。
凡是世俗中叫得上名字的好吃的,苍浮萍都记在了心里,说了一遍。当然,不止有这些硬菜,还有很多小零食,例如冰糖葫芦啊之类的等等。
徐长安看着她,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些,你从来没吃过吗?就连最寻常的荷包蛋,都没吃过?”
看着徐长安小心翼翼且惊讶的样子,苍浮萍摇了摇头,脸上扯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行吧,不过这么多东西,有没有暂且不论,你也吃不了啊!”
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苍浮萍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她还以为徐长安要拒绝她呢,此时听到徐长安这么说,顿时嘟起了嘴说道:“没事,徐大哥,你相信我,我肯定不会浪费的。”
这一路走来,徐长安终于相信这苍浮萍并不认识自己,只是能够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感受而已,这才自我介绍了一番。只不过,徐长安也不是什么自恋的人,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之类的,让苍浮萍叫他一声“大哥”而已。
徐长安点了点头,勉强一笑。
这丫头,单纯得很,她能感受到一个人心情如何,有没有恶意。但,她并不能分辨那件事儿是不是好事。
就像那红鸾楼的老板一样,苍浮萍能够感受到那老板看到她很开心,而且答应请她吃很多好吃的,但具体要她做什么,她不是太清楚。
所以,这傻丫头便莫名其妙的跟着红鸾楼的老板去到了青楼里,老板让她跳舞,她感觉老板没有恶意,也就没拒绝。说到底,还是因为这傻丫头太过于单纯所致,她完全不知道这事儿对她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能够感受得到,那红鸾楼的老板看到她如同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般,只想好好的护着她,她便莫名其妙的跟着人走了。
至于为何跟着徐长安,那便是后来感受到了徐长安的至纯之心,也就是赤子之心,而且徐长安心怀死意,她想起了当初族中前辈们说过的那些话,这才跟着徐长安。
苍浮萍看到徐长安点了点头,便高兴的抱着他的手臂,甚至还在徐长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徐长安看了一眼此时四下无人的街道,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又看着开心的苍浮萍,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这苍浮萍,虽然看起来和他差不多高,可心智上,就是一个小孩子。唯一比小孩子强的,便是她那敏锐的感知能力。
这女孩子,在徐长安的眼中,很单纯,但同样很神秘。就徐长安所感知到的,这苍浮萍的修为不过是汇溪境而已,甚至还不稳。但偏偏自己无法看出她属于哪一族,最让徐长安有些意外的是,这丫头居然识字。
徐长安也没多想,管她属于哪一族,这丫头不是坏人就行。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按照自己在小城中摸爬滚打的经验,走到了街
口,看到了青石板地上的那些油渍和汤渍,便知道这附近的居民肯定在做早点生意。
他想都没想,便直接把人给叫了起来,让他们开始弄吃的。
对于这群人来说,只是更早起一天而已,但对于此时正蹲在路口和一条野狗说话的苍浮萍来说,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这群做早点的百姓本还有意见,骂骂咧咧的,但当挡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张大面额的银票之后,什么意见便都没了。
徐长安做好这一切之后,在苍浮萍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记确保她的安全,便在城中奔走起来。
原本还在熟睡的小城,被徐长安给吵醒了。
有的人是看在银票的面子上没了意见,更多的人是认出了这位名震天下的长安王。
不管怎么说,经过了一夜的努力,在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秋季早晨的凉风吹来之时,一大桌子食物摆在了苍浮萍的面前。
这桌食物,有难得的珍馐,也有街头小吃。
苍浮萍虽然不是大胃王,但胃口也不差,每一样她都快速的尝了一点,看得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正当徐长安觉得她浪费之时,之前和她在街头对峙聊天的那条野狗带着一群百姓来了,还有一些乞丐与流浪汉在其中。
徐长安见状,知道苍浮萍的心思,便立马让人把剩下的菜给分成好多分,全都发了出去。如此一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倒也算不得浪费。
徐长安看了一眼腆着肚子打哈欠的苍浮萍,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会想到把食物分给他们。”
“我族里的长辈告诉我,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总要做点啥事儿的。总不能因为自己要死了,就什么事都不做,那是对生命的亵渎。”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惊,紧接着脸上一红。
“你的族人,寿命都不长?”
徐长安看着一脸满足的苍浮萍,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
徐长安正想问她们属于哪一族之时,苍浮萍突然说道:“对了,什么是听戏啊,听说出了一折新戏,叫什么长安王斩相柳的,我想去听。”
“你不想去逛街了么?”以前的徐长安不排斥听戏,但现在的他却有些讨厌起来了。他并不是讨厌戏曲,只是讨厌戏曲中那个完美的自己。
现在的他,哪配呢?
“吃饱了就困,要不睡一觉也行。”苍浮萍摆了摆手说道。
徐长安心里一慌,很多人就是一睡不起,他急忙说道:“听戏去吧!”
徐长安单独包了场,这一场戏大早上的就开唱,他蹲在了外面,听到里面那咿咿呀呀夸赞自己的话语,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约莫一个时辰不到,苍浮萍出来了,戏曲仍旧在唱,她打了个哈欠。
“他们唱得太慢,我直接把关于长安王的戏折子拿来看了一遍。”
徐长安“嗯”了一声,没有管她。
“徐大哥,我想去湖边吹吹风。”
徐长安没有拒绝她,低着头朝着前方引路而去,他想逃离,逃离戏里那个完美的他。徐长安甚至没有注意到,从戏园子里走出来的苍浮萍,手里拿着那所谓报刊,看向徐长安的眼中多了一抹心疼。
而在他们离去之后,一群百姓又一拥
而入,免费听戏。
很多年后,有人开始怀疑起来长安王和长安王妃的感情,便有人将今日的事儿说了出来。只不过,最终这事儿也不了了之,没有人在乎了。
苍浮萍坐在了湖边,脚荡在湖水中,一圈圈的涟漪荡了出去。还好今日老天爷给面子,送来了柔和的暖阳还有风,让人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秋高气爽。
“对了,徐大哥,你之后什么打算?”
徐长安坐在了苍浮萍的身旁,只不过他很规矩的坐着,摇头说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苍浮萍漫不经心的用脚挑起了湖水,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那要不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帮上。”徐长安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后轻声说道。
“我们族人生命都短暂,但据说我有一位姐姐,她摆脱了束缚,在人世间活了很久很久。所以,我想请徐大哥帮忙找到她。你帮我问问她,她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然后你让她告诉你长寿之法。以后啊,来湖边告诉我。”苍浮萍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声音有些颤抖,轻声说道。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但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苍浮萍,也忍心说什么丧气话了,便答应了下来。
“那好,咱们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谁要是做不到,谁就是小狗!”徐长安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手指头,点了点头,如同小孩子一般,和她完成了约定。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苍浮萍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似乎还十分痛苦,她突然看着徐长安说道:“徐大哥,我们族里的老人经常说一句话。”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徐长安咽了咽口水,将苍浮萍抱着,正要想办法救她的时候,苍浮萍一把拽住了徐长安,轻声说道:“徐大哥,记住这句话,就像我们族人一样。虽然老天不公,让我们短命,但都这样了,我们只能接受命运,将有限的生命过得有意义一些。”
徐长安看着苍浮萍那苍白的脸,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徐大哥,就算是嫂子和侄子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这一句话,直接击中了徐长安的内心。
“徐大哥,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我好想,好想活下去,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做长寿的种族,享受阳光和空气。你一定,一定要去帮我找到那位姐姐,让她告诉我秘诀。”
徐长安来不及多想,眼泪划过脸颊,落在了苍浮萍的脸上,不住地点头。
“徐大哥,我好喜欢这个世界啊!”
苍浮萍说完,一阵风吹过,徐长安的怀里已经没有了那道身影,那道如同妹妹一般的身影。
徐长安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现在,他该不知道苍浮萍为何来,为何走。
斜阳西下,映一江红。芝麻三师兄弟追了上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徐长安,压根没有思考便问道:“那个小丫头呢?”
“随风而去了。”
徐长安才说完,绿豆突然拍了芝麻脑袋一下。
“你傻啊,她们这个种族,只有一天的时间!”
徐长安猛地转身看向了他们三人。
“你们知道她的事儿?”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六章一无所有,唯有一剑!(十)
看到徐长安的目光,三师兄弟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知道……知道一点……”三人有些惧怕的说道,若是徐长安是魔道之人,他们大可以调头就跑,遇到比自己弱的,便可以一拥而上。
但徐长安不是魔道之人,而且他们还必须跟着徐长安,想跑也跑不了。
若是徐长安对他们喊打喊杀倒也罢了,他们找个理由就跑回去了,但徐长安不是那样的人,只会把他们三人剥光而已。
昨夜月儿虽然不黑,但风有些急,并且是在荒郊野外,倒也无所谓。但若是现在徐长安把他们三人那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给剥了,让他们裸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那他们三人,倒还真有些丢不起那个人。
所以,三人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戒备之色。
徐长安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微风荡起涟漪的湖面,整个人瞬间低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河岸上,轻声说道:“那……继续和我聊聊她吧!”
三人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徐长安的身侧,芝麻想了想,率先开口说道:“若是我们所料不错,她应该属于蜉蝣一脉。”
“蜉蝣?”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徐长安并不是不知道蜉蝣,“蜉蝣撼树”之类的成语,他以前学过,也经常听过。在他的印象中,蜉蝣是一种弱小了不能够再弱小的生物,怎么能够化形成妖的。没有血脉的支撑,一般的猫狗都很难修炼,更别说化形了,而弱小到忽略不计的蜉蝣,居然能够成妖,着实让他意外。
“没错,蜉蝣很弱小。但或许这所谓的天道还是有一定的怜悯之心,所以让这蜉蝣可以化妖,但必须用尽生命之力才能显形。而她们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只为了活一天。所有的蜉蝣,只能活一天,没有任何的例外。”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一震,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他想起了苍浮萍临死之前和他立下的约定,心里顿时一痛。
徐长安猛地的灌了一口酒,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坐在了湖边。
**月份的天气,就和小孩子的脸色差不多,说变就变。
此时天上下起了雨,落在了湖中。
……
街道上没了人,雨也稀稀疏疏的。
徐长安坐在了酒楼的二层,凭栏远眺,看向了远处的湖泊。
“蜉蝣一族,虽然只有一天的生命,但每一只蜉蝣,都追求将自己这一天的生命过得充满了意义。他们族内的族规便是‘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在它们看来,生命哪怕短,哪怕一无所有,都要做当下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儿。”
下午的时候,看得徐长安心情不好,芝麻便没继续说。
现在他们来到了酒楼里,师兄弟三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徐长安。
“嗯,我懂了。”
徐长安稍微平缓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
这三师兄弟也不知道说啥,显得局促不安。
“那你们知不知道红鸾楼那些受害的百姓怎么样了?”
“该赔的赔,至于犯
人则是该杀的杀。只不过那姓何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被你点化了还是怎样了,之后遇到妖族也没那么冲动了。对了,外界都传,王妃才去世,你就移情别恋了……”木头接上了徐长安的话,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芝麻给拐了一下手肘,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闭上了嘴。
徐长安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看着这秋雨如丝的远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悠悠众口,又怎么堵得住。只不过,我如今能够站在这儿,得多谢苍浮萍,得多谢蜉蝣一族。”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接受。并且,过好剩下的日子,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
徐长安说罢,转过身子,看着芝麻三师兄弟笑了笑。只不过,谁也没看到,他低下头的一瞬间,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悲伤。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芝麻三师兄弟小声的问道。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正在从乌云中挣扎着露出脑袋来的月亮说道:“自然……是去做我该做的事儿。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既然命运已经落了下来,颓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只能去打破它!蜉蝣尚能如此,我徐长安也该学习她们!”
此话一落,芝麻三兄弟顿时觉得周围气势一震,他们知道,当初那个无所畏惧的徐长安,回来了!
以前的徐长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孤勇!
而现在的徐长安,什么都失去了,只剩下一腔孤勇!
是夜,一道光芒从这座小城而出,朝着长安而去。
……
长安城外,三里溪。
原本早就没用的木屋如今又被重新修缮了一番,那个杀鱼煮鱼一绝的老板娘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只不过这一次,她没再开门做生意了。
至于吃穿用度,每隔几天,都会自长安城中,有人送来。
这个老板娘,自然便是齐夫人。
今日,又有人送来了一些吃的,她只能一个人搬进屋子里。而屋子中的齐凤甲,正翘着二郎腿,龇起了牙,俨然一副大老爷的模样。若是往常,这等小事都需要齐夫人亲自动手,恐怕他耳朵早就被拧下来了。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必须造成齐凤甲失魂落魄,远走他乡的假象。
汪紫涵的“国葬”之礼早已结束,她直接被接进了宫内。为了不前功尽弃,齐夫人只能咬着牙忍下来。
“哎,辛苦夫人了。”
齐凤甲躺在了老爷椅上,脸色通红,手里还拿着一杯酒,眯着眼对着齐夫人轻声笑道。
而齐见雪,因为最近被关在了院子里,一直不允许她出去,也是闷得够呛,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学会了喝酒,此时手里拿着酒杯,小脸通红,朝着老脸通红的齐凤甲咧嘴一笑,嘻嘻哈哈的说道:“来,老爹,咱们碰一个!咱们俩啊,得这么碰!”
说罢,自己手里的酒杯比齐凤甲手里的酒杯矮了一截表示尊重,随后便与齐凤甲碰了个杯。
齐夫人见状,气得牙痒痒,也顾不得那么多,从院子里拿出了一根藤条,朝着这父女两人而来。
齐凤甲见到这藤条,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酒也醒
了七八分。
“见雪,快跑回房间!”
齐见雪还没来得及行动,那藤条便打在了齐凤甲的身上。
“小的不懂事就罢了,大的还不懂事?”
齐夫人一声呵斥,齐凤甲便耷拉着脑袋,低着头,揪住了自己的耳朵。
“老规矩!”一声呵斥,齐凤甲身子一抖,便走到了屋外,看向了木盆旁洗衣服的搓衣板。
正要去拿搓衣板,只见一道人影突然落下,齐凤甲见状,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了时叔,急忙说道:“时大哥,救命啊!”
齐夫人见得时叔来了,急忙收起了藤条。换上了一副笑脸,急忙给时叔倒了一杯水说道:“时先生,快来屋里喝水。”
时叔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齐凤甲,无奈的说道:“弟妹,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我这次来啊,是有要事请他帮忙。”
齐夫人听到这话,收起了藤条,收拾了一下屋子里,便请二人坐下。
“这是徐长安的近况,他的勇气,回来了!”时叔和齐凤甲二人坐毕,时叔便直接拿出了一枚玉符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说道。
齐凤甲拿过了这玉符,顿时面露笑容。
“所以,你现在立马赶去铁剑山,暗中看着徐长安。若是二人大战,记得最后关头保住徐长安!还有,二人大战之时,千万别出去。裂天想要逃跑,你拦不住的。也是我出手涉及的因果太大,要不然,我真想亲自看看这帝俊家的小子多厉害。”
时叔说着,叹了一声。
这个任务,齐凤甲自然不会拒绝,等时叔离开之后,只见齐夫人早就把一个包袱丢在了桌子上,自个儿去陪着齐见雪修炼了。
……
蜀山。
化作了大山的山甲突然张开了嘴,一道光幕自他嘴里出现,两道人影出现在了空中。
一位白衣少年,明眸皓齿,但看起来不是那么正派,总有些奸诈,或者说是贼眉鼠眼的感觉;而另外一人,自然便是壮如一座小塔的老黑了。
“儿子,此番你实力大增!记住,即便你死了,也要帮徐长安灭了那只金色的大鸟!”
“我知道了!”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身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们二人说罢,甚至来不及去一趟蜀山,便直接朝着铁剑山而去了。
……
八月十五,月圆,人不圆。
徐长安站在了满目疮痍的铁剑山上,对面正是裂天,还有小黑。至于宁致远,则是在山脚,裂天没允许他上来。
“看到你受那么大的打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裂天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对手说道。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唯有这一剑,无论如何,我都想请你看一看的。这一次,不是为了天下,而是为了我自己,我有一剑,请君观之!”
徐长安说罢,轩辕剑斜斜的指向了裂天,而少虡剑守在了徐长安的身旁!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七章大道各朝天(上)
月光铺满了山巅,山上还插着不少长剑。
上次的灾难,让这座名山成了名副其实的剑冢。
月光如水,安静且柔,但偏偏错付于这座活火山。山上不时的有火光冒出,插在山上的长剑都泛着红意,一些算不得很强的长剑如同炉子里烧得通红的碳。
“这才半个月不见,你怎么沧桑了这么多?”裂天看着摆出了架势的徐长安,反而笑着问道。
徐长安收回了指向裂天的轩辕剑,冷声说道:“莫非,你还不知道?”
裂天一愣,突然知道徐长安指的是什么了,他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一番,但转念一想想到李道一为何而来,而且如今李道一还在他的手里,便嘴角一咧,没有过多解释。
他现在所求,无非两样。
第一,便是帮章若琪报仇;其次,则是希望遇到一个最强的对手。
如今的他,和以前的他心态和心境又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他只要胜利,只想着为自己父亲重建上古天庭,至于怎么取得胜利,他倒是不在意。所以他会用与汪紫涵结婚来威胁徐长安,也会屠戮与徐长安有关的宗门;但自打他父亲暗中救下湛胥之后,裂天便心凉了。
他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很重要;同时他也认为,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没有隐瞒了。可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父亲手中的棋子而已,换句话说,即便自己不成功,他父亲帝俊也有后手。
最为重要的是,这湛胥可是杀了赵若琪,可以算是杀了帝俊儿媳妇的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帝俊仍旧帮他逃跑。
单这一条,便足以让裂天心灰意冷。
虽然不至于和自己的父亲翻脸,不至于坏了自己父亲的所有计划,但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和徐长安战一场,他只想找一个最强的对手,仅此而已。
至于胜负和生死,他看得没那么重了。就算是他父亲提前给了他一枚能够帮助他进入扶月境的丹药,他的修为进展都没那么快了。
“今日,你我二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杀意反而没那么浓了,两只手笼在袖子里,淡淡的说道。
但熟悉徐长安的人都知道,徐长安越是这样,越证明他报着必死之心来了,也说明了他的坚决。
“好!今日过后,仇怨如云烟,一笔勾销。我裂天,与你徐长安,不死不休!”
裂天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那副李铁匠在铁剑山打造的拳套,拍了拍自己肩头上的小黑。
小黑会意,跳到了地上,朝着徐长安龇起了牙。任谁都想不到,面前这条似狗非狗的小兽,居然便是让铁剑山头疼的魔物,更是铁剑山覆灭的罪魁祸首。
徐长安只是看了它一眼,随后便把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朝着少虡剑轻轻一点。
这少虡剑近些日子在徐长安体内一直温养着,躁动不安的它早就按捺不住了,如今得到了徐长安的许可,便如同一只被关押了几百年的猴子得到了自由一般,立马化作
了一道光芒,朝着小黑刺去。
小黑压根没想到这柄剑会对它出手,而且毫不留情,下手极重。
光芒闪过,小黑的身上便出现了一条口子,流出了五彩斑斓的鲜血。
当裂天和徐长安看向小黑之时,只见那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别说徐长安皱起了眉头,就连裂天都有些意外。
而少虡剑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攻击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立马大怒,剑身转动极快,犹如风吹来时的风车一般,只不过这速度可不是风车能够比拟的,这铁剑山上顿时刮起了一阵狂风。
紧接着,剑光弥漫,而少虡剑的剑影也弥漫开来,从四面八方朝着小黑刺来。
方才小黑中招,是因为没有防备。而现在有了防备,自然不惧。
“跑远点。”裂天开口了,小黑便立马朝着远处而去,漫天的剑影如同攻城之时的长箭一般,朝着小黑而去。
真正的战场,还在徐长安和裂天这儿。
徐长安看了一眼裂天,握住了轩辕剑!
二人的战斗伊始,和以前没太多的区别,两人都用了同一套功法,都选择了硬碰硬。
徐长安和裂天,虽然不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但却胜似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再加上二人交手过多次,又曾并肩作战过,相互之间十分了解,徐长安才抬手,裂天便知道徐长安要如何出剑,而徐长安也是一样,裂天拳头都还没打过来,徐长安便知道他要怎么出拳!
风雨雷电,在这一刻倾泻而至。特别是两人的雷劫,一道亮黑色的真魔雷劫,还有一道褐色的混沌雷劫,直接将今夜的月儿给挡住了。
二人沐浴在了雷电中,攻击逐渐变得简单化。
两人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攻势,更没有那些要大声叫出来的招式。最有效的攻击方式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打向对人最薄弱的地方。
此时二人的战斗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绚丽,更像是凡俗高手之间的战斗,一拳一剑,全朝着对方身上招呼去。
只不过,周围的山脉却遭了殃,原本铁剑山周围的山脉经过了前一次大战之后,就显得千疮百孔,现在甚至不少山脉直接裂开,大雨落下,形成了一道道的瀑布,从天而降。
还好经过了前一次,周围的百姓早已被迁往了其它地方。
而在铁剑山上,岩浆不知道是受到了徐长安和裂天的影响,还是这火山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居然再度苏醒,一道道火柱从铁剑山上喷发而出,随着雨水落在了地面上。
风雨雷电再加上火山的喷发,这等奇景,世间罕有。
徐长安的长剑在裂天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口,密密麻麻的,而裂天的拳头印也留在了徐长安的身上,裂天浑身冒着金光,但在金色的光芒之外,有一道黑色的真魔之力,护住了他的金色光芒。
至于徐长安,除了金色的轩辕剑和那一袭青衫之外,整个人沉入了黑夜之中。
这是混沌之力和真魔之力的又一次碰撞,也是拳头和长剑的再一次相撞。
这一次,双方再度不分上下,二人碰撞过后,为了停住身形,重重的踩在了地上,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就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踩,这铁剑山居然缓缓的裂成了两半,而在山脉的中央,红色的岩浆不停的翻腾,雨水甚至还没落在铁剑山上,便直接消失了。
最为恐怖的是,方才流在山上的雨水居然消失了,整座山变得灼热了起来。
裂天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鲜血,随后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僵持的少虡剑和小黑,咧嘴笑道:“徐长安,你恐怕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徐长安声音很冷,手中的轩辕剑光芒大涨,金光越发的璀璨,指向了裂天。
“铁剑山是座火山,我乃金乌一族,我在此地,如鱼得水!你我二人,功法一样,所修之力不相上下,领悟的规则程度也差不多,但我有了火,一切将变得不一样!”
裂天说罢,直接现出了金乌真身!
只见一只金色的金乌出现在了徐长安的面前,双翅朝着下方的熔岩一挥,那些岩浆和熔岩便冲天而起,如同天柱一般,随后又如同天上的江河翻转一般,尽数朝着徐长安涌来!
徐长安见得这一幕,眯起了双眼,紧了紧手中的轩辕剑。
……
而在山脚之下,方才徐长安上山的时候没见到被藏起来的李道一。而现在,不仅李道一和宁致远一边躲着从天而落的岩浆和雷电,就连芝麻、木头和绿豆三师兄弟也苦着个脸,不停的躲避着这些从天而降的攻击。
“你们三人,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和徐长安说!”
李道一骂了一句,自打报刊出现汪紫涵出事的消息后,李道一便慌了。他以为时叔只是骗一骗徐长安,让徐长安振作起来,心中有仇恨,有不畏死的决心而已。
但他没想到,时叔说的去长安,居然是做这件事,这玩的就有点大了。
“我们哪敢啊!突然出现一个高手,命都在他手里,哪敢随意改他的主意。要是你早点告诉我们他是徐长安的时叔,我们早告诉他了!”芝麻急忙辩解道。
“那现在怎么办?坐以待毙?”宁致远一剑格挡开雷电和岩浆,皱起了眉头说道。
他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趁着裂天不能分心,找机会杀了裂天!
“不然呢?”李道一反问了一句,紧紧的揪着芝麻的衣服,躲在了他的身后。
“我们又不能算出来裂天什么时候受伤最重,最虚弱,让你有机可乘!”李道一又补充了一句。
可这一句话,却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那三师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一咬牙,同时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也不是没可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这章有点水,抱歉。
第四十八章大道各朝天(中)
宁致远听得这师兄弟三人的话,眼睛顿时一亮,抬头瞧见了有岩浆朝着芝麻三师兄弟砸来,便立马中手中的青莲剑挑开了岩浆,护住了芝麻三师兄弟。
其实,就按照实力来说,即便是拜了裂天为师的宁致远也不如这三师兄弟,撑死宁致远拿命拼的话,可能勉强能够打个平手。
当初不管是六宗大比的时候,还是封武山之战,这看起来疯疯癫癫与世无争的三师兄弟其实并不弱。哪怕是宁致远在封武山领悟了青莲剑域,也不是这三师兄弟的对手。
至于之后,双方差距被拉开得更远,要不是宁致远最近被裂天调教了一番,恐怕他连和芝麻这三师兄弟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在寻常人看来,他挡在芝麻三师兄弟面前的行为,就像是一条狗要保护野狼一般离谱。
可偏偏这样的行为,让三师兄弟还有李道一心头为之一跳。
他们并没有嘲笑这种行为,反而是叹了一口气,单从这一个行为来看,便知道宁致远的执念有多深。
“三位师兄,帮忙!若是我宁致远此番能够活下来,以后当牛做马报答三位!”
宁致远的声音传了过来,芝麻三人脸色变了变,倒不是因为不想帮宁致远,只不过他们担心宁致远的安危,知道裂天什么时候最弱那又能如何呢?就现在徐长安和裂天的战力,即便是他们再虚弱,想要对付他们这个水平的修士,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毕竟他们只是在同境界中算是佼佼者,如今几乎没有越阶而战的实力。而徐长安和裂天,则是有斩杀巅峰逐日境的战绩,若是按照人族文化守孝三年来说,相柳老祖至今都还尸骨未寒。
就算他们二人虚弱至极,要对付一位大宗师,也不过是抬抬手指头的事儿。
而且,他们三人之前为了算出徐长安跑到哪儿的时候,便已经遭受到了天道反噬,本就受了伤。现在同时算裂天和徐长安,更是难上加难。
甚至,有可能要了他们三人的命。
三人脸色发苦,看向了李道一。李道一看到这三师兄弟的目光,顿时往后一跳。
“开什么玩笑,你们伏羲一脉的居然看我?我们天机阁的传承源自于裂天他老爹,哪有本事算得出来?”李道一双眸身上发起了紫色和金色两道光芒,不管是属于天机阁的功法,还是佛门的功法,都以防护为主,身上的光芒一闪,就直接挡住了落下的火石,还有岩浆。
他跑了开来,离这师兄弟三人远远的,眼中全然是警惕之色。
这事儿,倒不是李道一不想帮,而是他真的没那个本事。至于跑了开来,则是因为他知道这三师兄弟的秉性,有的时候,这三师兄弟下手比他还黑,这三师兄弟的脸皮比他的还厚,比他还不要脸。
“致远兄弟,我是真没那个本事!”李道一说罢,抬起了头看向了上空的宁致远。
宁致远格挡开了落下来的岩浆,继续说道:“三位,求你们了!若是让裂天继续存活于世,我青莲剑宗的下场,便是长生观的未来!”
芝麻三师兄弟听到这话
,倒是没有在意,毕竟他们长生观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奇特的存在,从来不占领地盘,更加不争名夺利。至于为什么让他们成为六大宗门之一,估计是因为他们那门《灵飞经》的缘故。若是按照门面和影响力来说,长生观也不过是一个破庙而已。
现在他们长生观,连破庙都没了,还能破败到什么地步?
要是在往常,芝麻非得唠叨上两句,但现在情况危急,他倒是没有反驳宁致远。不过,这话对他们三人,没有任何作用。
“三位,徐长安若是败了,你们谁能挡得住裂天?你们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这段日子,裂天心境平和,即便修为没有大的进展,但心态比徐长安好得多!你们可以不在乎长生观,但可以不在乎徐长安,不在乎天下吗?”
宁致远有些急了,毕竟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没法熟视无睹。
若是论到个人的利益,这三师兄弟自然不会在意,就算是长生观他们也不在意。
可偏偏世上有这么一群人,平日里看起来无所事事,穿得破破烂烂的,地位也不高,但偏偏一旦国家或者族群有危难之时,他们比大多数居庙堂之高的人更有正义感。
而长生观伏羲一脉的几位,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芝麻三师兄弟表情凝重,相互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行,我们三师兄弟拼一次!”
说罢,看向了李道一。
此时李道一才松了一口气,他带着两道光芒回到了三人的身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帮你们护法!”
话音刚落,这三师兄弟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从兜里拿出了之前所用的特殊的蓍草。
三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席地而坐,施展了独属于他们这一脉的能力。
宁致远继续挡着从天而降的这些石头和岩浆,对于他来说算不得十分困难,但问题在于,此时徐长安和裂天二人越打越激烈,很多手段,超出了《天帝玄功》的范畴了。
此时大地不停的摇晃,最为过分的是,原本缺水的幽州,此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些河流。甚至,幽州之外的雪山,都开始了融化,大地在震颤。
还好这三人用蓍草算卦没用多长时间,要不然宁致远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撑下去。
突然,这三人脸色煞白,身体颤抖个不停,而且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这本正值青春年华的三人,皮肤开始起了皱褶,这还不算,原本的黑发顺便变成了银丝。之前看起来还算得上壮硕的身体,此时却如同枯木一般。
木头和绿豆直接就晕厥了过去,而芝麻还好一点,强行留下了几句话,这才倒了下去。
“云霞遮乌,浅水游龙;天蛇复生,万物皆奔;鸠占鹊……”
芝麻话还没有说完,便也直接倒了下去。
宁致远见状,急忙一只手扶起了三人,另一只手不停的阻挡着从天而降的危险。
“多谢三位,若是我宁致远能够活下来,以后三位就算是要了我的命,在下也义不容辞!
我青莲剑宗,我宁致远,永远差你们一份情!”
宁致远也不管芝麻三人能不能听到,但他的态度总得表明。
他说罢看向了李道一,等着李道一的解读。
“云霞遮乌,说的应该是裂天;而浅水游龙,便是徐长安,他体内的龙族血脉虽然没有激发出来,但毕竟有龙族血脉在体内;这两句,说的应该是两人会两败俱伤,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后面的两句,我也读不懂;至于没说完的鸠占鹊巢……,更加没办法解读。看他们三人的模样,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李道一一脸的惭愧,他实在没办法解读,而且也压根涉及不到宁致远想要知道的消息。
宁致远脸上出现了一抹失望之色,但他也无法责怪什么,更没资格说什么。毕竟,芝麻三人已经尽力了,只差把命给送出去了。
“李道长,麻烦你将他们三人带走,越远越好。”宁致远在心里纠结了一下,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巴掌,这才对着李道一说道。
他知道,自己应该把李道一和芝麻三人给送出去。但现在,仇恨还是战胜了理智。
“那……你呢?”
李道一看着宁致远,皱起了眉头问道。
“哪怕是蚍蜉撼大树,有些事儿,总得去做,有些仇恨,也得去报!既然算不出来他何时虚弱,那我就直接上去,等一个机会!”
手持青莲剑的宁致远站了起来,他略带歉意的朝着李道一鞠了一躬,随后转过身去,风与火在他的身旁掠过,他的长发有些凌乱,衣袂微微飘扬。
李道一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些熟悉,还有些悲壮。
“可你想过没有,此去,大概率一去不回!”
“那又如何?自打我学剑之日起,便做好了随时赴死的打算!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既然准备出剑,那必然没有后悔的可能!”
李道一愣愣的看着宁致远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若是徐长安有他的这种心态那该多好啊。
“李道长,我宁致远就是一个魔头,若是我侥幸活下来,甚至为了杀裂天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儿,甚至是伤天害理的事儿,下次再见,还请李道长不要留情,更不要说我宁某人出自青莲剑宗,我宁某人,不配!”
宁致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此番去,要么死,要么继续为了仇恨活着。
而他如果活下来,只要裂天也活下来,他必然会留在裂天的身旁。故此,为了避免做出什么事儿来,这才提前和李道一做好分割。
“以后,咱们大道各朝天,自走一边!”
说罢,这才消失不见。
而李道一也只能长叹一声,准备带着三人离开。
才动手,便看到一道身影落了下来,顿时大喜。
此人一袭黑衣,正是小夫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四十九章大道各朝天(下)
小夫子一脸的淡然,袖袍一挥,那些即将落在李道一四人身上的滚石还有岩浆直接化作了齑粉。
李道一如释重负,他要保住自己倒是不难,可要带上这师兄弟三人,就有些困难了。此时小夫子的到来,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不过,李道一的脸色立马又凝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长在皲裂的铁剑山山顶,咬咬牙,背着芝麻,左右手分别拽着绿豆和木头,开口说道:“多谢小夫子,不过我这儿暂时不需要您,去山上吧,那儿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李道一说着,便准备带三人离开。小夫子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倔强的李道一,一言不发。
什么是真兄弟,李道一这样的,就是真兄弟!
突然,整个幽州又是一阵晃荡,更多的岩浆从天而降,朝着李道一还有早已昏厥不醒的三人而来,李道一下意识的想侧身躲过。可现在的他,身形远没有方才潇洒,若只是身形的问题,倒也罢了。可他这么一侧身,就等是把消耗了大半条命的芝麻三师兄弟当挡箭牌。
李道一身子侧到一半,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动作再变,此时要躲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急忙将这师兄弟三人放在了身下,自己背对着即将落下的岩浆和石头,如同遇到了老鹰时保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一般。
李道一甚至已经闭上了眼,自己沾染上这些岩浆,最多就是受伤,可若是让芝麻三师兄弟挨上这么一下,就现在这三人的情况来看,有很大概率当场殒命。
但想象中的灼烧感和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反而是自己只觉得手上一轻,身子也轻松了起来,等他再睁开眼之时,却发现四人已经脱离了铁剑山这座活火山的喷发范围。
虽然大地仍旧在颤动,但这小问题李道一也应付得过来。
他看向了方才出手帮忙的小夫子,虽然他们已经很熟了,但李道一还是对着小夫子鞠了一躬。
“小夫子,尽快上山吧!这三人,我能应付。”李道一深吸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现在无法帮助徐长安,但小夫子有这个能力啊!
小夫子看着他的脸,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铁剑山之上。
没过多久,他收回了目光。
“行了,先说说他们三人什么情况?至于徐长安那儿,暂且不急,他和裂天,都还没有用尽全力,暂时没事。”
李道一虽然心里着急,但小夫子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坚持。
“他们三人啊……”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这才将方才发生的事儿同小夫子说了一遍。
小夫子听罢,皱起了眉头,当听到宁致远又上山之时,向来好脾气的他都忍不住骂道:“糊涂!”
李道一低下了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其实,这事儿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自打他知道天机阁的传承属于帝俊之后,心里头便有疙瘩,一直想做点啥,来证明自己是人族,来证明天机阁的心,永远和人族在一起。
所以,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要是以前的李道一,秉持的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为人准则。但自打这一次和徐长安回了长安之后,整个人便都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想着做事儿了,开始承担责任了,所以才会选择跟着徐长安,所以才会选择帮汪紫涵隐瞒怀孕的消息;若是按照以前的性子,他绝对不会为了这三师兄弟而让自己受伤,他从来不是舍己为众人的人。
他如今这么做,只是想摆脱自己心里的阴影,想告诉世人,他不是裂天的人,他们天机阁,更不属于上古天庭,仅此而已。
“我……应该拦住他的……”李道一想了想,居然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关你什么事?”小夫子叹了一声,算是宽慰了李道一一句。
“对了,根据这三位道友的前两句谶言,倒是和师傅所说的差不多,徐长安会与裂天两败俱伤。”
“那您师父有没有说其它的,除了裂天和徐长安的事儿之外。”李道一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小夫子。他希望小夫子能够带来一些消息,能够帮助自己破解这三师兄弟留下来的谶言。
“这倒是没有。不过,既然知道现在两人会两败俱伤,倒不如再加上我,直接找机会战胜裂天!”小夫子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说道。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糊涂!”
这两个字,正是方才小夫子评价宁致远所说出来的两字。
小夫子和李道一同时回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之处。只见一个壮汉,手里握着一柄漆黑的短刀,走了过来。
“师兄!”小夫子急忙喊道!
终于是在裂天和徐长安开战之后,齐凤甲到了!
现在有了齐凤甲和小夫子在这儿,至少徐长安的安全问题不用考虑了。这师兄弟二人加上徐长安,即便杀不了裂天,也能保证徐长安全身而退。
“我见到咱们小师弟的时叔了,按照他的布置,只要保证徐长安不死,那便可以了。”
“时叔?应该是我另一位师兄。”小夫子轻声说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头紧皱。
“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你师兄,这事儿,先按照你另一位师兄的法子来吧!”齐凤甲眉头一挑,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可师傅有言,尽量配合咱小师弟击杀裂天,以免夜长梦多。”小夫子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现在却有两道规矩横亘在了他的面前。
要么听从现在这位师傅的,以人族为重,直接配合徐长安击杀裂天。哪怕徐长安牺牲了,还有他们五位能够撑得起这天下;要么,便是听自己师兄弟,借此机会培养徐长安。继续把这天下重任放在自己这位小师弟的肩头上,让自己这位小师弟更强。
小夫子虽然不知道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到底想做什么,但他既然劝服了齐凤甲师兄,便说明了一个问题,自己那位时师兄这样做,肯定是想培养徐长安。
所以,当小夫子听到汪紫涵一尸两命,自己的齐师兄远走他乡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一个假消息。
其实这个谎言编造得并不完
美,只要徐长安好好的思考一下,相信自己师兄的为人,便能知道这是个谎言。
齐凤甲,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他一直都是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汉子。
哪怕真的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也不会一走了之。
只不过,这个消息对徐长安打击太大,让他完全没办法好好思考,再加上遇到的那位不知名的老鸨和苍浮萍,这才让他心境有了变化。
看着犹豫不决的小夫子,齐凤甲只能说道:“那你说说,倘若我们一起出手,有几成把握击杀裂天。裂天是帝俊现在唯一的儿子,你说他会不会留下保护自己儿子的手段?”
小夫子摇了摇头,要打败裂天不难,可打败和击杀,从来都是两个概念。
而且,人家作为上古天庭的太子,自然不缺少各类保命的东西。
“那我们袖手旁观,便能杀了裂天?”小夫子难得的反驳了自己师兄一句。
“不一定能杀得了他,但若是我们的小师弟领悟了真正的混沌之力,便一定能够杀了他!”
“真正的混沌之力?”小夫子有些不解,难道自己小师弟现在学的,不是真正的混沌之力?
齐凤甲似乎是看出了小夫子的疑惑,便直接把时叔和他说的话重述了一遍。
“混沌之力,不仅仅是各类力量的融合,其实更有生死的融合,空间和时间的融合,万物未开化,便为混沌!”
“所以,这一次就趁机让小师弟领悟生死,将生死融入他的力量中去!裂天走出了真魔道,以偏爱为力量成为了真魔,咱们的小师弟也不能落后于他!”
齐凤甲看向了小夫子,看着小夫子眼眸中犹豫,立马又补充道:“而且,我们不一定能解决裂天的问题。但我相信,小师弟一定可以!只要他不死,他绝对不会放弃!”
齐凤甲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坚定,语气中也带着不容置疑。
此时大地又是一阵晃荡,整座铁剑山直接被劈开了,徐长安和裂天二人之间的战斗终于出现了变化!
而小黑,身形顿时变大,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背上的尖刺触目惊心,即便是在雷电交加的黑夜中,都闪烁着黑色的幽光。
至于少虡剑,已经逐渐落入了下风。哪怕少虡剑再强,也不可能单凭一柄剑就能斩杀帝俊为自己儿子挑选的伙伴!
天上的月儿变作了红月,裂天悬于天空之上,吸收着红月精华。此时的他,头发散乱,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如同魔神降世。
“你看,裂天已经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而我们的小师弟,还没有!趁着这个机会!以后他们各修一道,我们才有资本和上古天庭周旋!”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可在他点头的瞬间,小黑一爪子将少虡剑给拍落了,这柄绝世名剑,从高空坠落,带着一股不屈服的剑意!
小夫子和齐凤甲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直接掠过二人,居然握住了早已认徐长安为主的少虡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章拔山
小夫子和齐凤甲相互看了一眼,随后朝着李道一使了使眼色,两人便直接隐藏身形,朝着铁剑山而去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此番前来的首要任务,还是保护徐长安。
李道一点了点头,现在他才觉得自己没用。以前的他还可以用算卦的能力来安慰自己,但现在,这能力压根用不上,也根本不如芝麻等三人。他低下了头,带着昏迷的芝麻三师兄弟,头也不回的朝着远离铁剑山的方向而去。
虽然在徐长安的帮助下,他成就了破海玉府境。
可他这破海玉府境,此时无半点作用。以前的他,因为有同命环的存在,还能与徐长安同生共死。但现在同命环已经被毁了,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自己,就是累赘。
李道一咬咬牙,心里下定了主意。
他带着芝麻三师兄弟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铁剑山,不管此战结果如何,他要迅速提升自己修为了。
至少,在徐长安不能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山上此时的战况越发的火热,整座铁剑山犹如盛开的莲花一般,而中央的花蕊,便是此时不停喷发的岩浆。
裂天愈发的兴奋,有了岩浆与火的加持,他要强上不少,经常在金乌与人形之间相互转换。若是化作人形,一拳砸下,可带有雷霆万钧之力,让大地震颤;若是化作了金乌,双翅一扇,原本黑色的天空便被染上了红,无数的火焰与岩浆如同训练有素的将军一般,而他便是那指挥士兵的将领。
裂天的拳,带着真魔之力,能够与混沌之力抗衡;而裂天双翅燃起的金色火焰,虽说没达到太阳之力的程度,但也有了至阳之力的威能,双翅一展,金红两色的火焰朝着徐长安滚来,宛如大海上被狂风卷起的海浪。
方才裂天用《天帝玄功》无法战胜徐长安,只能用这些手段了。
整片铁剑山,成为了火海,而原本在剑冢之中的那些长剑,此时犹如海洋中的野草一般,随波逐流。
裂天现在的攻势,层出不穷,宛如浪潮,手段施展到尽兴处,他还是长啸两声,直呼痛快。
以前的他,和徐长安对战之时,除了逃命之外,几乎没有用过金乌这形态。
今日,却是提前展露了属于他金乌一族的强横之处。
而且,他经常以金乌形态发起火焰攻势,指挥着火焰朝着徐长安而去,而自己却又化为了人形,将自己的拳头藏在了火焰之中。
若是一般人,还真的接不下他这些手段。
别说多种攻击融合了,平常的扶月境,就算是接下裂天的火焰攻势都难。
但徐长安却不一样,裂天的攻击越来越绚烂,徐长安的攻击和化解之道,却是越来越朴素。
看到火焰浪潮涌来,他只是一剑,轻轻一刺,随后往上一挑,这些火焰浪潮的力量便全被他给卸了下来,让这些火焰无法伤及他分毫;
若是遇到裂天的拳头,他也只是一剑,便总能找到裂天拳头的薄弱处,将其攻势全都化解了下来。
若是说裂天的攻击如同浪潮一般,那徐长安的长剑便是在这浪潮中的一叶扁舟,总能以看起来极小的力量,化解层出不穷的攻势。
其实,徐长安想要对付这火焰浪潮多的是法子,他曾经吸收过太阳之力,甚至可以让体内的混沌之力化为太阳之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火焰来对付金乌一族。
但他决定这手段先暂且藏上一藏,得找到一个好的机会,用太阳之力给予裂天重重一击!
所以,任尔攻势如潮,任尔浪焰滔天,我自有一剑,可破万法!
这,便是《破剑诀》的功效。即便是面对裂天这等上古天庭的太子,仍旧游刃有余。
裂天也逐渐急切了起来,他知道徐长安没有出全力,其实他也没有。但徐长安有一点,让他感到了害怕,那便是专注!
但他不一样,他还得分心注意山下,方才李道一、宁致远还有芝麻三师兄弟的动静他都知道。
其实,裂天敢只身来到铁剑山,便已经做好了以一敌多的准备。他的确想要一个最强的对手,想要堂堂正正的一战。
但他也明白,人族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前来击杀他!
把他和徐长安的处境交换一下,他也会安排妖族的高手埋伏。裂天既然敢来这座山,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过,在死之前,他也要拖徐长安下水,为章若琪报仇。
帝俊救走湛胥的动作,伤透了他的心。来与徐长安同归于尽,这是他最后能为上古天庭,能为自己父亲做的一件事了。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有足够的机会与徐长安同归于尽,他做不到心无旁骛,必须随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其它人族来帮助徐长安之前,必须要击杀徐长安!
虽然听不到李道一等人说了什么,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甚至,就连宁致远的踪迹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于宁致远,他倒是没有多大防备,自己要解决这个人,易如反掌。哪怕自己和徐长安两败俱伤,只要自己有意识,便能解决他。
至于方才那些朝着李道一而去的岩浆,也是他故意所为。他不想杀李道一,只是不想看到李道一仍旧留在战场之上,如此而已。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夫子会出现在此地。
对于小夫子,他心里一直有忌惮之色,生怕有一天小夫子能够剥夺他的真魔之力。
就像上古之时,成为僵尸始祖的将臣能够直接剥夺他咬伤,救了的那些僵尸的能力。
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当初在三川镇,他知道小夫子是天道规则下的魔道之子,这才不敢直接杀他,只是咬伤了他,让他提前感悟真魔之力。裂天曾经也想过,让小夫子成为自己的下属,就像将臣和他咬过的那些徒子徒孙一般。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夫子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最让他心惊肉跳的,便是小夫子在晋城之时的感悟,佛道儒与魔的融合,对于真魔的感悟,小夫子已经超越了他。
当初他其实想借天劫来击杀小夫子,但却无济于事。
要说对敌人的忌惮程度,小夫子和李知一,甚至排在了徐长安的前头。但这只是对于他而言,若是对于他们父子,对于上古天庭而言,徐长安的威胁肯定更加的大。
他不杀李知一,有看在小夫子的面子上,更有自己没有把握的原因在内。
从纸面实力来看,这二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也不敢妄动。再大的蛤蟆,也怕小蛇啊!
现在,正是他和徐长安对决的紧要之时,小夫子来到此地,自然能够引起他的警觉。
所以,他立马在心底对小黑下令,让它速战速决,不要与那少虡剑缠斗,这才有了小黑身形变大,直接将少虡剑拍落,白衣少年握住少虡剑,与小黑对峙的局面。
这白衣少年的出现,暂时的打断了徐长安和裂天之间的决斗,徐长安看着这白衣少年手中的少虡剑露出了疑惑之色,而裂天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你是谁?若是不想死的话,滚开!”
他看不透这白衣少年的实力,也不想多生事端,只能呵斥道,希望这白衣少年不要多管闲事。
看着这白衣少年,徐长安正要开口劝他离开,但心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徐长安面露喜色。
“哟,裂天少主,这才多久没见啊,你就认不出我来了。”小白说着,身后出现了一道白虎的虚影,直接吓得小黑往后一退!
裂天看着小白手中的少虡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够拿着少虡剑了,便点了点头,朝着小黑看了一眼。
小黑会意,便立马朝着小白扑去。
顿时,天空之中又多了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
而此时,裂天又重新看向了徐长安,他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丹药。
“之前一直说吃了这枚丹药,但一直没吃,看来只能是今天吃了它了。”这枚丹药,正是帝俊留给裂天突破用的,之前他让宁致远去宣传的,全是假消息!
裂天吃下了丹药,红月如血。
随后,立马化作了一只金乌,原本金色的金乌,也被这红月给染上了一抹妖异的红色。
裂天没有废话,腾飞在半空中的他握起了爪子,整座铁剑山,拔地而起!
当初徐长安一剑挑起大江,他裂天自然也不会弱于徐长安半分,一爪拔起了铁剑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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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剑与太阳(上)
如今这铁剑山,早就因为徐长安和裂天的战斗,变成了几瓣,如同一朵残败的莲花一般,仅仅靠着一点儿经络连接着,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稍不注意,就有一部分山体会脱离铁剑山。
但偏偏,如今看起来四分五裂的山,在裂天的爪子下,被一整个提了起来。原本的地基之上,出现了一个通红且深不见底的深坑,当铁剑山被抓起来的一刹那,整个西方顿时热了不少。
特别是幽州以西的雪山,方才本就有融化的趋势,此时半边天都被裂天抓起来的铁剑山给照得通红,仿佛在这八月十五的夜间,多出了一轮太阳一般。
不少喜欢寒冷的妖族,迎来了他们最为艰难的一天,他们也不敢逃往圣朝,毕竟越靠近镇妖关,越发的热。
所以,雪山之中的一些妖,只能被迫继续逃往西方,逃往了一个他们也不知道的地方。
所幸的是,虽然他们一路往西遇到了不少艰难险阻,也有不少妖族葬身于半路,但好在有几只白色的怪鸟突破层层阻碍,还真让它们在极西的地方找到了一片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
而它们,在西方开辟了一片大陆,还弄出了一个宗教,为的就是对抗圣朝的佛道儒三教,这群雪白的怪鸟因为惧怕阳光和热逃离这片陆地,之后却又以火与圣洁的形象出现于世人面前,它们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在圣朝人看起来怪异的名字——天使。
直面这火焰的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原本想等着出其不意攻击裂天的太阳之火,只能现在使出来了。
若是他继续藏拙,恐怕整个圣朝的遭遇比当初齐城的遭遇还要惨烈上几分,范围还要大上不少。
要是那些被后世称之为天使的怪鸟决断力稍微没那么强一点,它们便会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离开这片土地,更不会引发之后的东西方大战。
徐长安现在关心的,就是铁剑山下的地心火,也就是这火山形成的真正原因;至于这铁剑山,裂天想要砸过来,徐长安也扛得住,甚至一剑就能劈开。但他却不能这么做,若是直接劈开这座山,那之前剑冢上的那些长剑,恐怕会全都落入下方这个深不见底的岩浆洞里。
这些长剑,虽然经历过了千锤百炼,但若是直接落入这地心火中,甭管是什么名剑,最终都会与这岩浆融为一体。
对于一个用剑,爱剑的人来说,这可是件要命的事儿。
可若是要救这些长剑,这一柄一柄的长剑,救起来十分麻烦,稍微犹豫一会儿,这片大地便会更加的生灵涂炭,此次大战波及的范围将会更广,受灾的百姓更多;可若是不管这些长剑,作为一个用剑的人,徐长安又有些不安。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经过了上一次铁剑山上的大战,其实这幽州的百姓已经被迁走了大部分。而且自打裂天和他约定在铁剑山大战之后,圣朝也继续撤走百姓。
就如今的幽州,百姓数量不足铁剑山出事前的十分之一,这也是徐长安犹豫的原因。
若是幽州人口密度大,徐长安自然不会管这些长剑。
但现在,他在琢磨着能不能用最短的时间救下这些长剑,顺便还把对百姓的影响降到最低
徐长安现在有些后悔放弃蜀山的《万剑诀》了,若是他现在还会万剑诀,那只需要使出“万剑归宗”,自然就能够把这些长剑给救出来。但他以前学的东西太杂,总要有所舍弃。舍弃了六宗功法的他,的确强了不少,对于混沌之力还有《破剑诀》的理解却是也深了不少。
可福兮祸所依,他也没料到今日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正在他纠结之时,手上的轩辕剑震动个不停,甚至差点脱手而出。
此时裂天爪子中的铁剑山还没有丢出来,但他的双翅不停的扇动,不停的有火焰宛如浪潮一般朝着徐长安涌来。
徐长安身形闪动,用无距不断的躲开了这些火焰的攻击,随后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轩辕剑。
“你的意思是,你能命令它们?”
徐长安低下了头,轻声问道。
轩辕剑似乎是听懂了徐长安的话,剑尖不停的颤抖,剑身上刻着的日月星辰和草木山川都发出了一阵璀璨的光芒,在回应着徐长安。
徐长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他记得不管是在归墟的时候,还是遇到六甲神将前辈,或者是四方大帝四位前辈,都曾告诉过他,轩辕剑乃是百兵之首,所有的武器都得听轩辕剑的。
“行,那靠你了!”
徐长安说罢,便直接松开了手,轩辕剑便朝着天上呼啸而去,裂天见状,有些不解。
但此时也来不及多想,没了轩辕剑的徐长安在他看来,如同是没了毒牙的蛇。虽然他还有少虡剑,但此时少虡剑在小白手里,帮助小白和小黑对决,按照徐长安的性格,自然不会将少虡剑给召回来。
虽然现在徐长安的性格裂天有些吃不准了,但就这件事儿,裂天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徐长安绝对不会牺牲同伴来保全自己,更何况这小白是除了李道一和汪紫涵之外,和徐长安经历过最多生死之人。
所以,现在便是击杀徐长安最好的时机!
裂天想都没想,便直接将这铁剑山朝着徐长安砸来!
同时,口中喷出了一簇火,透过如今已经裂开的铁剑山,从缝隙中朝着徐长安涌来。
现在天上有红月,铁剑山底下的地心火照亮了半边天,整片天空呈现出红色,虽然不停的有黑色的真魔雷劫落下,还有褐色的混沌雷劫落下,可这些颜色在红色面前,压根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且,这雷劫才落下,便直接被徐长安和裂天给吸收了。
裂天喙里喷出来的火,此时在火光和红月的隐藏下,便如同一个顶级的刺客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目标面前。
裂天有信心,只要这簇火能够攻击到徐长安,他就算不死也得重伤,毕竟这簇火可是蕴含了少阳之火。
少阳之上,便是太阳。虽然裂天知道徐长安去过扶桑树上的太阳层,他父亲的府邸所在。可裂天并不认为徐长安就能够掌控太阳之力,能够上太阳层的人不少,只要血脉足够强,他可以,如今进入一脉的老祖也可以。而徐长安能够去太阳层,倒也算不得多稀奇的事儿。
可只要没有太阳之力,或者是少阳之力,那徐
长安自然没办法抵挡住这簇火。
他记得帝俊曾经和他说过,混沌之力虽然厉害,但他们金乌一族的火也不差,而且短时间内混沌之力也无法直接吞噬和转化至阳之火以上的火种。
裂天看着铁剑山朝着徐长安砸去之后,又恢复了人形,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似乎看到了徐长安败了的样子,甚至看到了自己提着徐长安的人头去章若琪墓前祭拜的样子。
此时满山的长剑在悬浮于天空之上的轩辕剑召唤下纷纷逃离铁剑山,汇聚在了轩辕剑的身旁,这些来自于剑冢的长剑,又立马组成了一柄巨大的长剑,悬浮于空中。
裂天抬起了头,看向了轩辕剑所在的方位,也没有出手阻拦。
这柄剑不敢怎么折腾,他不理会就行了。当年,就算是他父亲都无法毁了这柄剑,更别说他了。
当年帝俊阴谋夺取了天帝之位后,夏禹便把轩辕剑藏在了常羊山。帝俊并不是没有打过主意,但很可惜,这柄神兵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现在,只需要杀了徐长安就行。
裂天看着铁剑山往下压,手中没有长剑的他只能用手掌和自己的肩头,硬生生的抗住了这座往下坠落的大山。
原本已经稳住身形的徐长安,突然觉得肩头一重,身形直往下坠。徐长安抬头一看,瞧见了**着上身,下身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块破布蒙住自己身体的裂天踩在了铁剑山之上。
“不知道,你的混沌之力,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地心之火和我的攻击?”
裂天说着,抬起头来看向了天边的红月,继续说道:“若琪,今日为夫就用徐长安的人头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说罢,往下一跺!
徐长安顿时觉得压力大增,整个人都快要被压入了地心火之中。
这还不算,还有一簇隐藏在缝隙之中的火突然冒了出来,直扑徐长安的胸口!
徐长安此时完全没办法抵抗,整座铁剑山直接将他压入了地心火之中!
铁剑山重新回到了它该回到的位置,只不过这一次,铁剑山之下还多了一个被压住的人。同时,裂天还直接将裂开的铁剑山给合拢在了一起,只是为了更好的镇压徐长安,让地心之火和少阳之火去灼烧徐长安!
裂天看得徐长安直接被压入了山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似乎看到了徐长安被烈火焚身的场景。
突然,他又皱起了眉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的生死大敌,就这么被他杀了?
裂天想了想,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小黑和手持少虡剑的小白,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若是徐长安被击杀,那小白肯定有反应。
裂天身子一抖,急忙看向了自己脚下的铁剑山。
只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只见一人直接破开这这座山,携带着漫天的火焰如同上古之时火神祝融一般,朝着他袭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二章剑与太阳(中)
这道带着火焰的身影直接冲开了这没有铁剑的铁剑山,一股巨大的剑气冲天而起,带起了一阵阵剑气龙卷风,这剑气所形成的龙卷风才一出现,便直接将这铁剑山搅成了碎石,这些碎石落下,如同下了一场雨。
裂天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
喜?那绝无可能,面前的人可是他的生死大敌;悲?似乎也没必要,作为他这上古天庭太子的生死大敌,或许面前的人就这么失败了,他还会有些小意外。
“果真厉害,居然能够熬过地心之火。”
裂天举起了带着那凡铁所铸造的拳头的手,朝着徐长安晃了晃。
徐长安此时一袭青衫沐浴在了火焰中,他早就炼成了太阳之火,这所谓的火山成因,地心之火自然伤不了他,在他的控制下,这素来凶猛的地心之火,拿徐长安的普通青衫都没有办法。
裂天的拳头,徐长安的青衫,其实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人强,才是根本!
“恐怕不止地心之火吧?”徐长安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看着身子微微发抖的裂天说道。
裂天的状态有些奇怪,**着上身的他身子发红,还不停的颤抖。
不过,徐长安也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只是看着裂天,冷声问道。
“哦?这么说来,我的少阳之火也攻击到你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怎么抵抗得住少阳之火的。我知道你去过扶桑树的最高层,但太阳之火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你能存活下来,我倒是觉得不奇怪。但,我这少阳之火,是直接冲着你去的,你又如何扛得住?”
徐长安舒了一口气,身上方才沾染的地心之火便消散了,此时两人虽然没有继续交手,可方才引发的震动仍旧在继续。
“少阳之火,难道就是无敌的么?”
徐长安脸色平静,看着裂天问道。他平静得仿佛裂天这少阳之火只是最为寻常的柴火,没有特殊之处一般。
“自然不是无敌,少阳之上为太阳,但这普天之下,除了我父亲之外,没人再拥有太阳之火。就算是金乌血脉浓厚如我,现阶段都没能把太阳之火给修炼出来。”裂天皱起了眉头,轻声解释道。
“哦?是么。”
徐长安看着他,伸出了自己握成了拳状的右手,随后缓缓的展开拳头,便见得一簇火焰在他的掌心跳动。
这火焰才出现的刹那,裂天心中一震,自己身上的火焰都弱了几分。
“我本不想占你便宜,但你说了,普天之下,只有你父亲拥有太阳之火,我也不知道是该说你放屁呢?还是该说你说得对?”
徐长安的声音很淡,还带着丝丝笑意。
虽然这他准备给予裂天致命一击的手段被提前逼了出来,可若是能够在口头上占便宜,那也是极好的。
高手对战,心态也很重要。
裂天脸色一僵,愣在原地。
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徐长安也有这天下间至阳的太阳之火。
“混沌之力,难道真有那么强?”裂天有些惊疑的问道,看向徐长安的双眸之中,出现了羡慕之色。
然说真魔之力可以抗衡混沌之力,但徐长安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着实让裂天有些眼红。
但其实,若没有阴阳家那两本典籍的帮助,没有扶桑树和混沌之力的帮助,徐长安单凭混沌之力,绝对无法这么顺畅的修炼出太阳和太阴之力。
“你猜?”
裂天闭上了嘴,不问答。
但徐长安显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今日二人进行的是生死决斗,徐长安自然不会如同以前一般谦逊有礼。
眼见得裂天不回答,徐长安接着说道:“想不想学,我教你啊?”
裂天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僵,十分难看。
徐长安这话,虽然不脏,却是没把它整个金乌一族放在眼里。
教金乌一族玩火,等于教状元也文章,教木匠做木工,教狗吃屎一般。
甚至,可以教凤凰一族玩火,都不能教金乌一族玩火。
若是其它人说这话,裂天早就随手打出一簇火将这人给烧了。但面对徐长安手中如同调皮小孩子不断跃动的太阳之火,裂天没有底气这么做。
“有了太阳之火,也不代表你赢了。”
裂天强行提了一口气说道,即便他现在十分忌惮徐长安手中的火,他也不能露怯。
“没错,都说善泳者溺于水,你们金乌一族,玩火的老祖宗,你这上古天庭的金乌太子,若是死在了火焰下,想来也有点意思。”
裂天不想再听徐长安废话了,他怕徐长安若是继续说下去,自己恐怕真的无法稳住心态。
他立马又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金乌,飞在了徐长安的上空,遮挡住了徐长安看向天上红月的方向。
而那红月之上,便有一道光芒射在了裂天的背上。
藏在暗处的小夫子看了一眼齐凤甲,突然说道:“我……好像能够打断他,要不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齐凤甲便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用,现在咱们小师弟处于上风。”
果真如同齐凤甲所言,裂天不断的扇动的翅膀,地心之火便不断的涌了上来,如同整装待发的大军一般,整整齐齐的排在裂天翅膀之下。
“去!”
金乌长长的喙中吐出了一声,随后这些无数的火焰便朝着徐长安而来。
裂天不知道自己的攻击对徐长安有没有用,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得出手,不管有没有用,都必须得出手。
徐长安看着这些火焰,没有任何的动作。
而这裂天的火焰大军们,就这么停在了徐长安面前,如同士兵遇到了王一般,从心底有了畏惧之感,停住脚步不敢往前。
徐长安仍旧面带笑容,朝着这些火焰一挥袖,这些火焰便全都又朝着裂天的双翅而去。
裂天见状,急忙化作了人形,随后手中捏出了一个法决,这些地心之火便凝聚成了一杆长枪。而他则是一把握住了这长枪,大喝一声,顿时这火焰上渡了一层黑色的真魔之力。
“去!”
此时的裂天双眸通红,直接将这火焰形成的长枪朝着徐长安投掷而来。
可徐长安仍旧岿然不动,静静的看着那逼近的长枪。而这长枪,经过了真魔
之力的加持之后,似乎不再惧怕徐长安手中的太阳之火了。
但这长枪,终究还是没能刺穿徐长安,哪怕徐长安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屈指一弹而已,这火焰形成的长枪便直接消散了。
火焰长枪消散后,裂天看向了方才徐长安弹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块蓝色的冰晶,状如火焰。
当这蓝色冰晶出现的一刹那,裂天只觉得浑身一寒,双眸之中,全是警惕之色。
“这……这是……”裂天的声音颤抖,这是徐长安第一次见到将恐惧这种情绪表露出来的裂天。
“太阴之力。”
没等裂天说话,徐长安便率先给出了答案。
“你若是不用火,我恐怕还想不起来,我有太阴和太阳之力呢!”
徐长安说着,体内的混沌之力全都转化为了太阴之力,整个人身上也泛起了冰蓝色,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本想逃跑,可突然想到此战是为了报仇,更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不管是是仇恨,还是身体中的血脉,都不允许他逃跑。
最为重要的是,当徐长安体内充斥着太阴之力时,裂天感觉到自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仅仅是在这个空间里逃跑的速度慢了下来,就算是用无距的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与其抱头鼠窜,不如拼死一战!
这,才是裂天。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燃起了金色的火焰,举起了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朝着徐长安砸去!
这是阴与阳的对决,也是冰与火的对决。
徐长安手中虽然无剑,但真正的剑仙,万物皆可为长剑。
他朝着裂天的方向一指,顿时漫天的太阴之力剑气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双目通红,咬着牙对上了这些剑气。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勉强凭借着自己的少阳之火加上真魔之力破开这些剑气。可才破了没多少的剑气,便觉得身子突然一冷,似乎连血液都要凝固了起来。
最让他心惊的是,徐长安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不断的放大,直指他的眉心。
裂天看着徐长安逐渐靠近他的中食二指,在这生死关头,突然大喝一声,随后口中的牙齿变得更长了,原本坚毅的脸庞也变得狰狞了起来。比他的脸庞,更加狰狞的,是天上的血月。
甚至,他的脸上出现了鲜血,全身青筋暴起,无数剑气透过了他的身子,瞬间他就成了一个血人。
不过,这些剑气并没有刺种要害。
裂天仿佛不会疼痛一般,速度突然大涨,双眼也有些迷茫了起来,若不是他身强体壮,恐怕徐长安会以为他也是神仙乐吃得过多,这才如此。
裂天如同野兽一般,完全丧失了理智。
徐长安和他对拼了几拳,用上了太阴之力的他,居然还隐隐落了下风。
又是一拳过后,两人分开。
徐长安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方才,裂天吃下了帝俊给他突破到扶月境的那颗丹药。
莫非,是那颗丹药作祟?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