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算计与底蕴
轩辕慧安说罢,抱着轩辕平安的她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范直的身上。
范直看得众人都没怀疑自己女儿了,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相信女儿的,但出现这种事儿,他反应必须要激烈一些,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女儿和范氏。
若是他遇到这事儿,第一反应是无脑的护着自己女儿,反而会引人厌恶。
“爹,你相信我,女儿真的不会做出有辱家风的事儿。”范知墨向来惧怕她爹,只能一眼哀求的看着自己父亲。
范直不敢直视女儿,他们范氏作为言官,自己的弟弟更是因为进言而死,一生刚正不阿,没想到临了为了自己女儿,还耍了一些小心思。
要想让别人开一扇窗,就告诉别人自己要拆除屋顶。这样一来,别人自然会退而求其次,答应开一扇窗。
范直原本的计划就是唱黑脸,非要处死自己女儿不可,等众人劝说,他再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女儿清白,如此一来,范氏不仅没有危机,而且更不会损害自己女儿的威严。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出乎预料。
他没想到,这群人压根就没把这些事儿怀疑在自己女儿身上。最为重要的是,轩辕慧安回来便为自己的女儿说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位向来正直的国丈大人这小心思和计划突然被打断,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行了,别装了,你应该早就猜到吴老为什么非要等徐长安回来才说的事儿了。你是不是还暗中去调查了这些年你女儿所在的地方,除了在家里之外,也只是外出过一次,还是混在了军中去找轩辕炽。她回来的时候,也是有军队护送,这段日子,你可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找了不少人作证。既然收集了,就拿出来,别装模作样了。”
晋王这一番话,说的范直老脸一红,低下了头。
吴老的确没对任何人说过此事,但范直突然来请吴老喝了两次酒,而且晋王再联想下那神魂和他说的话,也能猜个**不离十。
相柳一脉的手段多以阴险为主,他自然不会相信。后来他发现范直在调查此事之后,便索性让范直去折腾,甚至还暗中帮了几次范直。
“晋王,您……您怎么知道?”范直的小聪明被拆穿,只能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您老啊,只是前国丈,而且按照官职来说,还是言官。那些在外的武将,凭什么配合你,而且还是调查当朝太后这样的大事?”
“所以……是您……”
“我知道后,就让人配合你了。不过你放心,你收集的那些证据都是真实可信的。至于我们,从来都没怀疑过太后,我侄儿子的眼光,我信得过!”晋王微微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哥的眼光,我也信得过。”抱着轩辕平安的轩辕慧安也抬起头来说道。
“可……可我从来没将此事透露出去啊!”吴老也是个实诚人,挠了挠脑袋说道。他想不通,为什么他死守的秘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一般。
并且,这群人还演了一场戏给他看。准确的说,是给徐长安看。
“这事儿不难猜,您老非要等我回来,而且今日还给这孩子用了药物,稍微联想下,就猜到了。晋王爷闹这出,主要是看我的态度而已。”徐长安急忙拱手朝着吴老解释道。
吴老听罢,长舒了一口气。
“相柳一族改变人血脉的方式很多,之前有相柳一族的妖人闯入宫来,就是想引起混乱。要验证这个孩子的血脉,倒也不难。”
徐长安想了想,还是决定拿出一个更加稳妥,更加让人心服口服的法子来。
徐长安手一挥,轩辕剑顿时出现在手中。
“此剑乃是轩辕家先祖姬轩辕的佩剑,此剑只有两类人可以拿,这第一类人,便是身具天下气运者,敢于承担天下兴亡,人族兴衰的责任者;而第二类人,便是轩辕家的后裔。”
徐长安说罢,便直接将轩辕剑朝着轩辕平安抛去。
他相信范知墨,也相信这个孩子是轩辕炽的孩子。
当轩辕剑靠近轩
辕平安时,果真表现出了亲近之意,悬浮在了轩辕慧安和轩辕平安面前。
“慧安,你将孩子给你嫂子抱着。”晋王转念一想,急忙说道。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可以证明轩辕慧安的身份。轩辕慧安才回来的时候,和他聊了一个时辰才进宫。在这一个时辰内,晋王已经通过和轩辕慧安聊过往确定了她的身份,此番徐长安拿出了轩辕剑,也正好当着众人的面验证一番。
这次验证,是为了让轩辕慧安的身份来得名正言顺,以免朝堂中有风言风语。
范知墨闻言,急忙抱过了轩辕平安,而且还与轩辕慧安拉开了一段距离。
轩辕剑并没有落下,反而是在两人中央摇摆不定。
看到这一幕,众人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轩辕慧安的确就是当初的慧安公主,她没有任何问题。
“慧安,可以退出去了。”晋王大声喝道。
轩辕慧安急忙往后撤,与轩辕剑拉开了距离。就在轩辕慧安离开的那一刹那,轩辕剑便直奔轩辕平安而去。
但当轩辕剑靠近轩辕平安之时,轩辕平安的身上顿时出现了阵阵绿色的雾气,轩辕平安顿时大哭起来,声音凄厉,让整个乾龙殿的人心里为止一颤。
徐长安见状,正要召回轩辕剑,吴孟凡老医仙却大喝一声,“徐长安,慢一点,轩辕剑在帮轩辕家的后裔!”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只能强行停了下来,任由轩辕剑不停的逼近轩辕平安。
徐长安不动,其它人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轩辕剑慢慢的靠在了轩辕平安的身上。轩辕平安的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放心,他没事!”作为医仙的吴孟凡急忙宽慰众人,“现在绝对不能打断轩辕剑,它在帮助轩辕剑的血脉!”
他话音刚落,这轩辕剑完完全全的贴在了轩辕平安的身上。同时,轩辕平安身上的绿色雾气也越来越浓,最终所有雾气凝聚,化作了一条九头相柳,直接将轩辕剑给弹开了。
吴孟凡见得这一幕,叹了一声,脸上出现了一抹失望。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转身,可还没等他转过去之时,轩辕剑仿佛被激怒了一般,金光绽放,直接将那绿色雾气形成的相柳给震碎了。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便见得这被震碎了的绿色光芒便直接落入了轩辕平安的额头之上,形成一个绿色的光点。
同时,轩辕平安的啼哭声也消失了,轩辕剑贴在了他的身体上,随后剑柄蹭了蹭轩辕平安的脸,如同一位长着抚摸自己的晚辈一般。
现在的轩辕平安不再抗拒轩辕剑了,甚至还有些舒服,发出了笑声。
作为轩辕平安母亲的范知墨看到这一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即便是凡俗的她也知晓,这柄剑不仅帮她证明了清白,还帮她救了孩子。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绽放出了笑容。
只不过,几乎站到了门口的轩辕慧安,此时居然莫名的羡慕起轩辕平安来。她抬起了自己的手,自己眼中的皮肤泛着绿光,就在这一刻,她开始疑惑,疑惑自己是轩辕家的人,还是相柳一族的族人。
众人都在围着轩辕平安,方才轩辕平安的哭声有多凄厉,此时众人的笑声就有多热烈。
但热闹好像都只属于他们,轩辕慧安看着将轩辕平安围起来的众人的身影,眼中泛着泪光,脸上出现了笑容。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错过了太多,甚至都没能送父亲一程,送哥哥一程。
突然,肩头一沉,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似乎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
“你也是轩辕家的人,至于姐夫和炽儿,他们并不在意你有没有送他们一程,他们只是在意,你能不能平平安安的。”
轩辕慧安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看到了晋王。
“舅舅。”轩辕慧安轻声喊道,扑在了晋王的怀里,一如年幼时被父皇母后责怪扑入舅舅怀里寻求庇护时。
晋王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轩辕慧安的背,一挥手打开了乾龙殿的大门,带着轩辕慧安坐到了大殿外。
轩辕剑回到了徐
长安的体内,有了轩辕剑作证,没人会怀疑,也没人敢怀疑这个孩子了。
而吴老的脸上也满是笑容,真正的医仙都是如此,看到患者没事便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轩辕平安的血脉原本被相柳一族所侵蚀,现在轩辕剑已经将这相柳一族的血脉给打散,且逼到了额头处,趁着现在血脉还没有重新凝聚起来,只需要用混沌之力,便能够轻松破除!”吴老咧嘴一笑,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
对于徐长安来说,此事并算不得多难。
若是没有混沌之力,还有些麻烦,虽然封妖剑体的鲜血也能克制相柳一脉的血液,但轩辕平安始终太小,若是以徐长安的鲜血去驱逐相柳一族的血脉,恐怕会对这孩子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要是没这轩辕剑出手帮忙,若是长安你想帮助轩辕平安驱除相柳血脉,据老夫估计,恐怕要付出巨大代价,甚至影响到与裂天的决战。”
徐长安听得这话,顿时明白了。
相柳一族弄出这种事儿来,便是要自己分身乏术,牺牲自己来救轩辕平安,甚至赵氏的问题,也应该出自他们的手笔,让自己分身乏术。目的自然很明显,就是为了不让徐长安和裂天以最强状态对敌,只有两人都受伤,且拼个你死我活的情况下,他们同时击杀自己和裂天的可能性才会更大。甚至,只要自己个裂天的状态够差,他们甚至能将自己和裂天一网打尽!
徐长安甚至可以肯定,此事的背后,定然便是湛胥。他们给自己设置的关卡,自己过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去考验裂天。
他摩挲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突然问道。
“吴老,倘若没有轩辕剑的帮助,我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帮平安给治好?”
吴老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天,而且你必定重伤。因为轩辕平安身上的血不简单,应该是属于比较强的相柳一族的血脉。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将其直接祛除的时候,他们还能感应到。”
“那我若三日后来帮他祛除,可行?”
“没问题,现在这小家伙体内的相柳血脉,对他造不成多少伤害了。”
“对了,要是我一直不帮他,那他会怎样?”徐长安想了想,继续问道。
“不出一个月,必夭折。”
徐长安点了点头,眯起了眼。
这湛胥,在把握人心这一方面,还真是独到。他所有东西都算到了,先来让相柳一族的血脉污染轩辕平安,随后传话给晋王,再让赵家施压,逼得晋王必须要想全天下宣布自己是轩辕平安干爹一事,同时他们也能掌握自己行踪。
最厉害的还是在调开晋王的时候,故意恶心晋王一下。从此之后,原本就不好女色的晋王,恐怕更会对女子敬而远之了。
晋王又没有子嗣,若是晋王知道只有自己能救轩辕平安,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求自己。
而且此番赵氏出事,自己无法去帮忙,晋王十有**会死。
如此一来,湛胥想要搬倒圣朝这棵大树,那便容易多了。
但很可惜,他千算万算,少算了这轩辕家的底蕴。
对于轩辕平安和轩辕慧安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了,徐长安也不管热闹的众人,看向了坐在乾龙殿门口的舅舅与外甥女。
徐长安眼中露出了羡慕之色,现在除了汪紫涵之外,在这个世上他只有时叔这么一个亲人了。
以前时叔带着他在各个小城奔波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会坐在一起,看着夜空中的星。
徐长安无意偷听,走了过去正好听到晋王在安慰轩辕慧安。
“不用担心,你的血脉问题一样可以解决。”
徐长安看着这对甥舅,笑着说道。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
“但,现在我觉得你更应该留住你相柳血脉这个身份!”
轩辕慧安听到这话,抬起了头,不解的看向了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九章天理教(上)
“为何?”
轩辕慧安有些激动,身子微微颤抖,但声音还是显得平稳,算是将自己的情绪给掩饰了起来。
不管是谁,昏迷之后醒来,发现自己和所爱之人成了两个种族;而且,自己所在的种族不停的算计自己原本的亲人,想搬倒自己的亲人。最为重要的是,一想到这圣朝的好几次危险都是相柳一族造成的,她便浑身不自在,觉得自己肮脏,觉得自己不孝,枉为圣朝的公主。
“相柳一族的小妖已经投降了,它们需要你的带领。只有在你的带领下,才能够更好的与人族实现和平。不管是你哥哥,还是你父皇,都希望天下太平,人族和妖族之间再无战争,这算是他们的遗愿。”
徐长安顿了顿,接着说道:“另一个原因,只有你成为了相柳一族,你和柳承郎才会平安。相柳一脉的当代老祖虽然死了,可他们的核心人物湛胥还活着。只是我现在贸然帮你,必然会引起对方警觉。还有,一个人是不是人族,不在于他人在哪儿,而在于他心在哪儿!”
“一个人是不是人族,不在于他人在哪儿,而在于他心在哪儿……”轩辕慧安重复了一遍这话,似乎有所悟。
“柳承郎为了你一直留在相柳一族,他是帮相柳一族打了越州之战,甚至夺取了亳州的不少土地,三川之战也有他的身影。但若是没有他在相柳一族中,换做其它妖族做主将,会这么怜悯我们人族么?而且,若是没有柳承郎揣着明白装糊涂,金乌一族也不会那么容易溃败。”
轩辕慧安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的心结在徐长安和晋王的开导下,已经没了。
晋王看得出来,徐长安应该是有事和自己商量,便看了一眼轩辕慧安。
轩辕慧安会意,拍了拍晋王的肩头,语调颇为轻松。
“老舅,我先进去看看轩辕平安。”说罢,便走进了乾龙殿。
而徐长安则是坐在了晋王身旁,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湛胥不安份啊,又在算计我们了。这天理教,应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晋王点了点头,就今晚的情况来看,下这个定论,
并不算得孟浪。
“赵氏的事儿,也和他们有关。”晋王皱起了眉头。
“我决定了,让你去一趟,我就不陪你去了。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得受点苦。”
晋王一听这话,便立马明白徐长安有了主意,急忙问道:“怎么说?”
“他们做这么多,无非是要我受伤,同时他们也会对裂天下手,同时削弱我们。我们二人的决斗不会推迟,必须要在这个秋天有一个了断,若是我们二人不按时决斗,他肯定会以天理教的名义抹黑我,甚至会放出很多我与裂天‘勾结’的证据来。而他现在要做的时候,就是让我和裂天都受伤,双方的实力维护在一个比较平均的战损状态,等我们两败俱伤,随后一网打尽。”
“所以,我决定随了他的愿,所有的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我会救小 平安,同时你也要去赵氏。不过,我会请人保证你的安全。他想看什么,我们便给他看什么。”
晋王沉吟了会儿,“行,都听你的。不过,这天理教,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是直接剿灭,还是任由它发展。”
“外松内紧,在外,也就是圣朝层面,我们最好别出任何大的可行性的政策去对付他,让楚士廉弄两条不痛不痒的政策下去,制止百姓大举加入天理教就行;至于在内,我会请我师傅李义山还有我那妹妹小青霜与师公中皇照看一下,有他们制衡,天理教也好,剩余的妖族残补也罢,都不敢太过于放肆。”
对于这个安排,晋王自然没有意见。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既然天理教是湛胥搞出来的,而你又会因为救轩辕平安而‘受伤’,如此一来,那神仙乐是不是会卷土重来!”
若是没有晋王的提醒,徐长安还差点把这个东西给忘了。这神仙乐的危害着实太大,他去对付摇星境,甚至是扶月境,都不及对付这神仙乐来得头疼。
“那位周如生公子,怎么样了?”
对于周侍郎和他的公子,徐长安心里充满了敬佩之情。
“现在取得了信任,暗中和他们勾结的
官员,也在督查院潘金海的控制之下。我们甚至还与周如生公子打了几次配合,让他在谢天南眼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至于周侍郎,现在则是暂时退隐,换了一个身份生活,没人找得到他。”
就连晋王,都对周如生加了“公子”的尊称。
“那一切照旧,继续帮周如生公子立功。至于这谢天南,是该请个人来治一治他了!”徐长安呢喃道,眼中出现了一抹笑。
“你指的是?”晋王也猜到了那个人。
若是要按照湛胥的计划来,麻痹湛胥,什么都不做,自然是不可能的,自然需要有相对的举措。
“没错,就是现在谢氏的家主,才高八斗的谢灵运!我师兄早就馋他了,就希望他进来帮一下他。正好趁这个机会,请他入长安。一是为了对付谢天南,其次便是也给这长安士子当头棒喝。现在这长安的士子,太喜欢流连于烟花巷柳之地了。读书人都是圣朝未来的基石,怎可天天纸醉金迷。”
晋王大笑一声,如今徐长安解决了所有问题,他也轻松了不少,便拍着徐长安的肩头说道:“我的长安王诶,要知道您的财富,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这些纸醉金迷啊!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饭碗。”
徐长安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平康坊也有不少产业。
他摇了摇头,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这些青楼,似乎也该进行一次改革了!
晋王没管徐长安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说道:“对了,既然知道湛胥要算计裂天,要不要咱们配合一下湛胥,让他得逞?”
徐长安摇了摇头。
“相比起现在的裂天,我更讨厌湛胥。我不仅不会看着裂天被算计,我还要通知裂天。若是有可能,我们二人反客为主,先联手将湛胥抓出来杀了,也不是不可!”
晋王也赞同这个观点。
“现在的裂天,的确比湛胥好得多!”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章天理教(下)
长安城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特别是周如生,如今仍旧是如履薄冰,即便他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刺杀了自己的父亲,但谢天南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时至今日,他已经立下了许多功,甚至好几次帮助他们避免了巨大的损失,但还是得不到信任,就连无根生的身份他都不清楚,更别说见一面了。
只不过,他也开始怀疑这无根生乃是宫内的太监,甚至不是某一个太监,但他没有十足的证据,更没有和这无根生接头的权限,也只能继续潜伏着。
现在莲花已经完全从欢喜楼脱身而出,每日便是住在了院子里,负责和无根生接头。至于派发神仙乐、收钱还有掌控各官员这些事儿,则是由周如生全权负责。
虽然看起来周如生在他们组织内的地位不低,但其实也接触不到核心层。
周如生也没办法,每日除了做事外,就只能面对他并不喜欢,但却不得不利用的可怜人莲花。
可就在徐长安回来的三天后,谢天南来了!
谢天南来得突然,即便是周如生想通知薛武等人也没机会,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谢天南的下一步指示,然后再找机会通知薛尚书。
谢天南身着华贵,一身的锦袍,腰带上绣着祥云,上面还镶着珠宝。脚下蹬着的靴子也不简单,市面上完全没有,全是定制的,甚至就连靴子上都镶有几颗明珠。周如生听莲花说,这双靴子是谢天南亲自设计的,至于镶上宝珠,只是为了走夜路的时候明亮一些。
对于这个说法,周如生自然不信,这家伙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显摆罢了。若是不知道的人见到这谢天南,还会怀疑他是不是这轩辕家流落在外的皇子。
就他的这身行头,便足以看出来神仙乐这门生意有多暴利。
但如今的谢天南,脸色泛青,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完全撑不起这身华丽的衣服。
他坐在了软椅上,不停的咳嗽,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根烟枪,嘴里吐出的烟雾将他笼罩了起来。站在台阶下方,宛如一位侍卫。而莲花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周如生的旁边,如同一位小媳妇般害羞,同样低下了头,只不过手紧紧的抓着周如生的衣角。
周如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十分会摆正自己的位置,谢天南没说话,他便不抬头,也不说话。
“此番前来,是有件重要的事儿。我们其实,属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天理教。”谢天南的声音有些虚弱,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件在外人眼中极为重要的事儿。
“天理教最近忙着团结江湖,也在拉拢各方势力。想要成事,就得要银子。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别说让那些所谓的修行者,江湖人士对付徐长安,就是让他们杀了他们自己的父母家人还有妻儿,也未尝不可。”
谢天南说着,又抽了两口,轻咳了两声。
“我们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银子。”周如生脸上出现了笑容,拱手说道。
这宅院内有十多间屋子,平日里也没个下人,周如生与莲花同住一间,剩下的房间堆的全是银两,密密麻麻的,比建造这宅院的土砖还多。
周如生刚来的时候,也是被这暴利的生意给震撼住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看得久了,周如生便也没了感觉。看到这些银子,和看到石头差不多。
周如生从袖袍中拿出了两大个账本,双手捧着,递给了谢天南。
谢天南终究还是一个生意人,放下了手中的烟枪,翻阅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谢天南直接将这两个账本丢在了地上,冷哼一声,吓得周如生和莲花顿时一颤。
他们二人,完全没有贪任何银子,账本也没任何问题。他们拿的,只是他们应得的。就算是只拿那一部分的银两,也足够他们二人挥霍了。甚至,还够莲花寄回去给家乡的穷亲戚。
虽然周如生阻止过莲花几次,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知道,也知道莲花的那些穷亲戚一直写信骂莲花,觉得有所不值。但莲花觉得自己银子多,也没在意,还是偶尔会通过钱庄寄一些银两回去。
“大人,莫非这账本有问题?”
周如生小声的说道,声音有些颤抖,虽然是装的,但也装得十足。
如今的他,已经戒了神仙乐。
这是谢天南下的命令,虽然他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也是在他戒了神仙乐之后,谢天南才重用他的。
按照谢天南的话说,便是想要做事,这东西便不能碰,做事儿的人,得随时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只不过,不知道现在的谢天南为什么又吸食了起来。只不过,听说谢天南有足够的自制力戒了这东西,他具体在干些什么,周如生也不清楚。
现在,他只是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账本哪儿出了问题。
周如生和莲花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二人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账本究竟出了啥问题。
“大问题!”谢天南放下了烟枪,弯腰捡起了这账本,随后将他放在了周如生的手中。
“我们哪赚这么多钱啊,而且我们的支出也不少。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你可懂?”谢天南说着,朝着周如生使了使眼色,那张枯瘦苍白泛着绿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周如生立马点了点头。
“你真的懂了?”
谢天南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真的懂了,我们的支出,多出现有存款的一半,怎么样?”
周如生眼睛一亮,胆子也大了起来。
想要在谢天南这儿站稳脚跟,就必须贪。若是不贪,还不一定能够得到谢天南的重用。
“此番前来,便是要将一部分银子拿给天理教去做疏通。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五五分账,我五成,你们夫妻二人五成。你们二人以后还要结婚生子,当真够么?”
莲花听到“夫妻二人”四个字的时候,急忙看向了周如生,周如生朝着她微微一笑,并未言语。但即便这样,莲花也是羞得低下了头。
“那继续扩大支出,留下三成给他们。”周如生一开口,又为自己和谢天南拿到了一大笔银子。
谢天南没有正面回答,不过看他脸上的笑容,便知道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谢天南坐回了椅子上,轻声说道:“这只是我此番前来的第一件事,以后天理教也会派人来帮助你。”
周如生顿时了然,难怪这谢天南此番胃口会这么大,原来以后再想捞银子,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不过,现在的周如生,对抓住谢天南的兴趣已经不大了,对于这天理教后面的人,他更感兴趣。与天理教后面的人对比起来,谢天南只不过是一只小虾米而已。
“至于我来的第二件事,便是关于我们生意上的一个改革。”谢天南接着说道,随后拿起了方才放下的烟枪,直接丢给了周如生。
“你可认识此物?”
“认识,我自幼在农村长大,村里不少人吸食旱烟,便是用这东西,叫做烟枪,我们也喊做烟杆子。”
“我原本已经戒了神仙乐,但无意中发现这个烟枪,若是用他配合神仙乐来吸食,更舒服,成瘾性也更大。 最近,你得准备一下,大肆搜刮烟枪,甚至可以找一批人,做烟枪。怎么华贵怎么做,雕工要最好的,若是能镶嵌宝石,那也未尝不可。”
“大人您想……”
周如生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谢天南想做什么了。
他以后肯定要推广这种吸食方式,所以让他现在大肆收购烟枪,找人做烟枪,以后又是一大笔银子的进账。
“不错,有得赚,为什么不赚。想当初,我执掌马帮,跑一趟所赚取的银子,还不如这神仙乐六七天的利润。不过你要记着,以后做事,得备两个账本。”
二人说着,莲花突然插了一句话。
“大人,无根生大人传来消息,好像长安新一轮的强打又要来了。这一次,据说比前两次都要严格。”
谢天南点了点头。
“行了,预料之中的事儿。不过他们还是影响不了我们,生意继续做。只是,一些公子哥的生意得小心些。这些个公子哥,吸食了神仙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以为自己是徐长安,这天下都得看他的脸色。若是那些性子实在跳脱的公子哥不好控制,就直接断了他们的神仙乐。我们做事要秉持一个原则,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莲花想了想,接着说道:“宫内的无根生大人还让我务必要把一个消息传给你。”
谢天南听罢,狠狠的瞪了一眼莲花。而周如生则是心里一动,原本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而且,看来莲花知道这无根生大人的身份,可以让她成为自己的突破口了。
莲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急忙下跪,脸上冒出了冷汗。
“行了,如生兄弟也不是外人,以后你始终要相夫教子,无根生他自然也要认识一番。”谢天南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道:“他们怎么说,什么消息这么要紧,非要告诉我。”
“据说,徐长安从夏城请来了一个人,此人名叫……”
莲花话还没有说完,谢天南便咬牙切齿的说出了那三个字。
“谢灵运!”
莲花一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谢天南,“大人怎么知晓?”
“那可是我才华横溢,智勇双全的堂弟啊!只不过,还不是在我手里吃了亏,如今徐长安首尾难顾,将他请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那我可得留在长安一段时间了,好好的和我这堂弟过两招。”
谢天南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冷笑,他本就不想回到湛胥身旁,如今正好给了他一个理由。
湛胥想要他的银两,简直就是做梦。
“行了,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会在长安附近,若是有事,我会来找你们。你们二人,赶紧做好账本。”
谢天南说罢,只见一阵风吹了进来,吹灭了所有蜡烛。等到周如生和莲花二人反应过来之时,早已没了谢天南的身影。
……
三天后。
在一个洞穴中,已经勉强能够行走的湛胥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向了悬浮在身旁的相柳老祖宗。
突然,这相柳老祖宗神魂一阵晃动。
湛胥见状,便笑着说道:“老祖宗,徐长安是不是已经帮那个小家伙……”
相柳老祖宗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没错,徐长安帮那个小家伙祛除了我生前的鲜血。这样看来,他应该重伤了,我那鲜血中,可是蕴含着我的一道攻击,不仅能够耗费他的心力,更能够打伤他。”
他不知道的是,有了轩辕剑的帮助,他所留下的手段完全失效了,就算是他的鲜血,也是大打折扣。
“而且,老祖宗您怎么会想着吓那晋王一跳。试想一下,一个男人正在和女人寻欢作乐,女人却突然变成了男人,不得把他吓死。恐怕,会给他这一生都留下阴影了。就连我,都有些心疼晋王了。”湛胥笑着说道。
“想到了便做,而且你现在不是正针对这赵氏么?”
“对了,老祖宗,您以前一直追寻的化神之法,有没有什么着落了。”湛胥急忙问道,毕竟现在这徐长安和裂天的功法太过于逆天,可以吸收雷电化为己用。自己也应该修行一套厉害的功法了,他有些羡慕徐长安和裂天的功法,若是自己有他们的功法,那必然能够招揽大量的高手。
“蜕凡化神之法,其实就是裂天和徐长安修行的功法。但根据我的观察,他们二人的功法和神龙那个老家伙的功法不完全一样。徐长安和裂天的功法,自由度更高,也更强。至于那条老赖皮蛇修炼的蜕凡化神之法,应该是徐长安和裂天他们二人所修行功法的简化版。”
相柳老祖宗不愧为当年除去神龙敖天之外最强的个人,直接猜到了结果。
“那……”湛胥皱起了眉头。
和徐长安还有裂天比起来,现在的他,可谓是一无所有。修为不行,功法不行,就连势力也不能和二人相比。
“我当初也见过那个老家伙吸食雷电,若不是他能够掌控并且吸食雷电,当年他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你若是想要那套功法,找到那个老家伙,我能够想办法让他教一教你。虽说不能够抗衡裂天和徐长安,但至少能够在面对雷劫的时候不吃亏。”
湛胥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多谢老祖宗。”
“对了,你之前不是让王费霞来扶持轩辕仁德等人的么,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让王费霞去找裂天了,你想杀了她?”
“她就是一个废物,我自己动手杀她,反而不好。我和柳承郎,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和名声,全被她给毁了,若不是担心对她动手,会让天理教内人心惶惶,我早杀她了。而且,如今我们一无所有,缺人用啊!柳承郎那儿不敢动,只能让他帮忙照顾好我相柳一族的小妖。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用这个蠢货。当然,我给她的任务是找人接近裂天,用爱去感化裂天,取得裂天信任。而且,让她帮我们招兵买马。”
“那你确定,她有那个本事派人接近裂天?”
“她没那个本事,所以派了其它人去接近裂天。裂天这个人,其实就是个情种。堂堂天帝之子,居然是个情种,也是件有趣的事儿啊!即便他现在不近女色,我也有法子。”湛胥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什么法子。”
“听说有一个铁匠和他关系不错,还有凡铁给他打造了一副拳套,那拳套他可宝贝得紧。只要找到那个李铁匠,不怕对付不了他。等他和徐长安打起来,即便我们没办法杀了他们,也能为我争取不少时间。”湛胥说着话,看向了自己的双腿,那原本被徐宁卿斩断的双腿,现在已经长了出来,就连脚掌,都长出了一半。
二人正聊着,突然有相柳族人来报。他们出来之后,又招揽了一部分开天境和摇星境的妖族,当然最核心的人员,还是属于相柳一族。其它族人,湛胥都信不过。
“启禀少主,谢天南让我们把银两送来了,还有账本。”说着,便直接将账本双手奉送递给了湛胥。
听到这话,湛胥点了点头,一挥手道:“行了,全都抬进来,检查一遍,清点数目。然后,送一部分去给赵居崇和轩辕仁德。这两个家伙,这反造的,着实有些可怜。要不是他们之前从四大家族打了一趟秋风,恐怕现在还穿着草鞋打仗。”
当相柳族人进来之时,相柳老祖便直接进入了湛胥的体内。
随后,所有银子都被倒了出来,中间居然夹着两个账本。
湛胥立马翻开账本一看,两份账本一对比,银子少了七成左右。同时,这账本中还有一封信。
这信里面,自然便是一番自我介绍,也明说了自己和谢天南贪了那笔银子。同时,写信之人还觉得自己才华出众,能够为天理教做更多的事儿。
湛胥见状,立马面露笑容。
他正愁着无人才可用,没想到这人才就自己跑上门来。
这谢天南不老实,他是一直知道的,也一直想找人代替谢天南,但苦于还没有找到神仙乐的配方,要是有这神仙乐的配方,他早把这谢天南给杀了。
“行了,去给我请柳老来。”
没多久,一位摇星境走了进来,裂天将书信放在了桌上,手指轻点这封信。
“柳老,还请您去一趟长安,你得避开天理教的所有人,但是您得以天理教的身份找到这个叫周如生的人,保护和辅佐他,让他找到神仙乐的配方。但您要记住,只能保护他的安全,可以在他面前露脸,但却不能直接介入他和谢天南的斗争中。若是他能够找到神仙乐的配方,还有斗赢谢天南,就直接带他来见我。”
这位柳老听得这话,便直接转身朝着长安而去。恐怕就连周如生都没想到,原本的他只是想卧底,钓谢天南这条小鱼。但最终,这天下间最为出色的三人中的湛胥,也会愿者上钩!
同时,天理教在江湖中的声势也越来越大,不少散修纷纷加入了天理教,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天机阁,然后摧毁他。
这天理教让不少道家的寺庙还是门派都受到了无妄之灾,而加入天理教的人也越来越偏激,有些时候甚至不分什么好坏,见人就抢,见人就杀。
而且,因为这天理教待遇极好,只要进入天理教,打着为民除害,推翻上古天庭的名头做两件事,都会得到了银子,还有一些兵器和丹药。
如今各方好像对人族都没威胁了,人族便开始内斗起来。
再加上天理教的煽风点火,现在的叛军数量,甚至超过了之前。
虽然这些人在湛胥看来只是小喽啰,但总比没有好。自己的十万精锐,也暂时用不了,只能放在柳承郎的手里。湛胥现在能用的,也只有这些喽啰了。
至于王费霞招兵买马的事业,倒也是做得风生水起。
她已经招揽了不少妖族,聚合了一股算不得很弱的力量。而现在,她看准了一个人。
此人,叫宁致远。
她原本是不想和长安军的人打交道的,甚至想杀了这长安军的人。但就在她潜伏在不远处,准备对宁致远和董攀动手之时,却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二人也在杀人,而且宁致远而入了魔!
对于那些私自去杀裂天的人,先是董攀好言相劝,董攀劝说不了之时,便由宁致远直接出剑,将其击杀!
当然,关于宁致远的背景王费霞也调查了一番,正因为知道了宁致远所想,王费霞才有底气站在宁致远的面前。
“宁致远,青莲剑宗传人,现在却在做着保护裂天的事儿。若是你愿意,可以加入我们天理教。”
“凭什么?”宁致远立马问道。
“凭我们也想杀裂天,凭我能够让你靠近裂天,有机会杀他!”
“好!”
听到这句话的宁致远,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了王费霞,抛弃了董攀,独自加入了天理教!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师徒。
第十一章师徒(上)
裂天依旧在小村子里,每天的早晚都会杵着下巴,坐在门口如同一个孩童般看着天边。
看朝阳绯红,看残阳似血。
他似乎压根忘记了修炼这件事,偶尔也会站出来帮一帮千金村的村民。
刚开始的时候,千金村的村民知道了裂天的身份之后,便对他避而远之。可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他们突然发现,这位传说中的妖族圣君,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他就像一个失恋的男人一般,除了早晚看云有情绪波动之外,其余时间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有的时候,看着看着,眼角便会不自觉的又泪水流出。
千金村的小朋友有些胆大,有人还会好奇的坐在裂天的身旁,同他一起看天边的云。
可这些小朋友怎么都不懂,为什么有人能够看云都把自己看哭了的。
别说他们不懂,就连千金村的大人们也不懂,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圣君,居然会对哭。
这些胆大的小朋友,将裂天当成了一个可怜的怪人。甚至,有一个小孩坐在了裂天的身旁,喊出了“怪人”两个人。
过路的大人听到这称呼,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不过,让他们诧异的是,这位传闻中的圣君,传说中的太子只是微微一笑,居然就承认了这个称呼。
从此之后,裂天变成了小孩子们口中的“怪人”;连带着小黑也遭受了无妄之灾,原本裂天给他取的名字,它就不满意,现在又被这村子里的小孩叫成了旺财。虽然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但实在是扛不住这些孩子手里的大酱骨散发出来的香味。
这些日子,有了徐长安的帮助,村民们的生活也好了不少,隔三差五就能来一顿大骨头啃一啃。本来听到孩子们“旺财”这个称呼的小黑不想搭理他们,但他也没办法,谁能够抵抗得住那喷香的大骨棒子呢?
没过几天,小黑听到“旺财”这个名字,那小尾巴便不停的摇摆,完全适应了“旺财”这个身份。
裂天,似乎当真的融入到了这千金村的生活。
虽然白天的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老是显得心不在焉。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够帮村民们做很多事儿,甚至还打造出来了不少好东西。
要不是徐长安那方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来,这短短数天内,村民们似乎都忘记了裂天的身份。
这一天,外面又照例送来了不少东西,有酒有肉,甚至还有两块不错的铁胚子,还有两柄不错的大锤。
同时,还有不少样貌姣好的婢女也一起进来了。
裂天按照惯例,将铁和大锤还有一部分好酒给自己留下,其余的东西,便都分给了村民们。即便有些时候,裂天分配得不是那么公平,但也没人有怨言。
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儿只会发生在善良人的身上,但裂天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虽然现在的裂天看起来平和易相处,但只要他双眸一斜,便没人敢多说一句。
有了裂天这恶人坐镇,百姓们只会感恩戴德,高高兴兴的领东西走人。
当百姓各自散去之后,裂天看着面前的这些婢女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摸不准徐长安和小夫子的用意了,小夫子和徐长安给他送酒送肉他能理解,毕竟徐长安不会介意让他老老实实的在此地安分守己。而且,徐长安也不是那些会搞小手段的人。
他们二人,应该知道自己不是好色之徒,毕竟他是裂天,不是那金乌一族不成器的圣子金不败。
他看着这七名婢女皱起了眉头,只能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的?”
为首的一名女子落落大方,眉间有一抹朱砂,穿着薄纱,胸前波涛汹涌,两点若隐若现,一颦一笑,都有魅惑之意。
甚至有些胆子大的年轻人,看到这七名女子都不肯离去,躲在一旁偷瞧着。
这女子朝着裂天行了一个万福礼,笑着说道:“徐长安派我们来,自然是来此后圣君您喝酒的。徐长安还怕圣君您过得不自在,吩咐我们,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您,只要您开口,无所不应。”
裂天听得这话,先是眯起了眼,随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好啊,现在上酒上菜!”
话音刚落,这七名女子便立马行动起来,有人抬桌子的,有人抬椅子的,有人端菜,有人倒酒,还有人直接站在了裂天的身后,替他按着额头,用那硕大且柔软的胸部不停的蹭着裂天的背,让他舒服一些;剩下的女人,则是唱曲和跳舞。
这一幕,可看得村里的年轻人眼睛都直了。
七位衣着暴露的美女共侍一人,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场景,他们看得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恨不得自己此时就是裂天,享受着这些美女的贴身服务。
甚至还有人觉得裂天傻,毕竟任凭这些女人不管怎么蹭裂天,裂天都无动于衷,双手很是老实,就这么放着。只是要喝酒的时候看一眼酒,随后张嘴便有人将酒送进嘴里,只不过几个女人想含着一口酒渡给裂天,被裂天嫌弃的躲开了;要是想吃肉,同样看一样肉,便有人将肉送进了嘴里。
那些躲在一旁偷看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气得牙痒痒,特别是他们看到裂天那双老实的手后,便直呼裂天无能。要是换做他们,早就上下其手,此地恐怕早就多了几具**的美妙身体。
裂天虽然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但也懒得管他们,继续享受着这服务。
一直到了有一抹红挂在天边之时,喝得满脸通红的裂天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行了,别耽误我看云。”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裂天长舒一口气,直接一脚蹬开了酒肉,看着漫天红霞。
这七名女子见状,自然有些不服气,特别是为首的一人,站在了裂天的身后,不停的用比情义千斤还重的胸前四两肉不停的蹭着裂天的脑袋。
“还需要思什么卿啊,我们姐妹不就都在这儿么?只要圣君您一句话,我们姐妹任君摆布。”说罢,轻纱一挥,顿时被高高抛起,这些女子的身体几近**。
若是方才的场景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还能勉强抵抗得住的话,现在这场景,便让不少人血脉贲张,流出了鼻血,某处柔软的地方,此时似乎也有坚不可摧之势。
但他们没看到,在这些轻纱落下的瞬间,原本帮裂天按着脑袋的女人指甲突然变长,而方才倒酒的女人,夹肉的女人,跳舞唱曲的女人,纷纷亮出了手中的武器。
这七位女子,招呼向了裂天不同的地方。而且,招呼的地方全是薄弱处,有太阳穴,有双眸,有胯部,有腹部。当然,能够一击致命的胸膛也没放过。
裂天喜欢喝酒,喝得脸都红了,但他却没醉。
他皱起了眉头,双手呈爪状,不停的在空中挥舞,几声闷哼响起,随后这些轻纱也从空中落下,落到了地上。
而裂天,则是坐在了门口,撑着脸,看着天边红霞。
至于这七名妖艳的女子,此时七人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球。就在方才轻纱落下的那空档而,裂天直接掰断了她们的手脚,还顺便废了她们的修为,将几人相互纠缠,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只要有人一动,必然会越来越紧,而且越来越痛。
香艳的场景瞬间变了模样,村里青年们那地方才坚硬了轻纱落下的时间,便又被立马吓软了。
如此可爱且可好的女人,裂天下手居然会那么重。
此时的他们,才意识到了“圣君”这个名头名不虚传!
不仅强大,而且狠毒,说翻脸,就翻脸,没有任何预兆。
“行了,看够了就该走了。”裂天的声音传来,这些村里的青壮年知道这话是对他们说的,便急忙跑了。
裂天也没管他们,看了一眼叼着带着不少肉的酱骨头的小黑回来了,也没理会它,继续看着天边的云。
他现在修炼也没作用了,他看云是在思念章若琪和赵子琪,同时也是在领悟唯我之境。
关于时间,他一直琢磨不透。他一直希望有时间逆流,那样他就可以回到过去,弥补很多错误了。
小黑把酱骨头给啃了,便乖巧的坐在了裂天的身旁,没多久便睡着了。对于这七名女子,它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七名大宗师境界的女子,就想着刺杀它主人,是看不起他主人,还是一位人人都有徐长安那样的战力?
等到天边红霞落下,月儿升起,月光照在了这七名被废了修为的女子身上,这才问道:“行了,说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徐长安。”
为首的女子咬着牙,嘴依旧硬。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你们不是徐长安派来的?”
这为首的女子知道无法嘴硬了,她也有些疑惑,自己究竟哪儿出现了纰漏。之前她们用这手段迷惑男人,那可是无往不利,没人能够抗拒。
“想。”
“作为刺客,你们不了解你们的目标,也就是我,那也就罢了。可你们,居然不了解徐长安。”
裂天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来到了这几人的身旁,笑着说道:“这人族,十分尊重徐长安。你们才来,便直呼徐长安名讳,你甚至连一声‘长安王’都不想称呼,实在是太粗糙。”
“其次,便是徐长安的性格。若是徐长安是那种想要以色来解决问题的人,他就不是徐长安了,他也不配做我裂天的对手。最后一个,你们虽然掩盖了身上的妖族气息,但似乎却忘记了一件事,我是金乌一族,我是二代金乌,妖族血脉在我的面前,无所遁形。就连相柳一族的鲜血在我眼里,也不过是粪土而已!要是我猜得没错,你们是湛胥派来的。”
裂天才说完,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湛胥不会派这么蠢的人来栽赃嫁祸给徐长安。他的手段和计谋,不会那么粗糙。”
“我们,服了!”
这七名刺客心服口服,她们的确没注意细节。可以前她们刺杀的目标,谁会管她们这些细节,特别是称谓上的东西。看到他们七姐妹那裸露的身子,就恨不得立马扑上来,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思考那么多。
但很可惜,此番他们的目标是裂天。是真正尝试过爱情滋味的人,也是有人会为他而死,为爱情而死的人。她们这些手段,对付当初的金不败或许有用,想要对付裂天,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那,你们做一个自我了结吧!”
裂天说罢,这七名女人便立马断了气,有七道神魄从她们体内而出,才想逃跑,原本正在酣睡的小黑睁开了眼,张开了嘴打了一个哈欠,便直接将这七道神魄给吞了。
随后,又继续趴在门口睡觉。
同时,原本那些面容姣好,身材白皙的女子缠成的球,也变成了各类动物的尸体。
有山鸡,有狐狸,还有几只说不出什么的鸟儿来。当然,也有蛇。
裂天看了一眼这七具尸体,也没动。
而今夜,也没人敢来此地了,注定是个安静且美好的夜晚。
……
同时,小夫子收到了一封信和两枚传音玉符。
信是徐长安写的,上面有火漆,其中一枚传音玉符也是徐长安送来的,里面就只说了长安的情况,然后请小夫子把信送给裂天。
至于另一枚玉符,便是裂天传来的。
裂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嘴他被刺杀的事儿,这些刺客喝了和打碎了他不少好酒,让小夫子再送一部分酒来。
小夫子也没多想,便准备明日亲自去看一看裂天。当然,酒肯定得先到。因为,青莲剑宗的董攀找人传话给他,说有要事相告。
天一亮,村民们醒了过来,路过裂天的茅草屋,便看到裂天又吹着早晨的风坐在了门口,看着天边的朝霞。
这场景,他们并不陌生。突然,有人看到了地上那些“野味”的尸体,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没看到昨晚的情形,便直接问道:“圣君,这些野味,能不能赏给我们?”
裂天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
这些小妖的尸体并没有毒,就算是那条蛇,也是无毒之蛇,就算是吃了也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因为它们是修行者,吃了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随后,这几具尸体便被村民拿去处理了。他们倒也不吝啬,便给大家伙分了。特别是昨日偷看那七名刺客的几位年轻人,吃得特别的香。恐怕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昨日自己想入非非的人,今日会成了餐桌上的美食。
朝霞才散去不久,第一缕阳光落了下来,小夫子送的酒便到了。
这一次,推着一车酒的车夫直接来到了裂天的面前。他带着草帽,露出了精壮且白皙的胳膊,和昨日那些妖艳女子不同,他老老实实的搬着酒。将这一坛坛酒放在了裂天的屋子外,将其整整齐齐的码了起来。
裂天也没管他,转身便要进屋。
可就在此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剑气从身后传来,裂天急忙转身,伸出了中食二指,直接夹住了这柄刺向他的长剑。
随后冷哼一声,那斗笠便直接破裂开来。
裂天屈指,轻轻的弹了弹长剑,长剑便直接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阵长鸣。
裂天伸出了中食二指,轻声说道:“你可比昨日那些女人要好一点,杀人,最烦花里胡哨!有本事,就直面我!”
他中食二指往前一点,刺杀他的人只感觉到了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宛如江河一般朝着他扑来。他没办法,足下出现了红莲,只能急忙闪躲。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这一道攻击蹭了一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裂天正准备攻击,目光看向了地上的红莲。随后,他又看向了那柄被插在地上的长剑。
按理说,一般的长剑,被他双指一弹,必然会断裂。但这柄剑,却是完好无损。
这柄剑,裂天虽然没见过,但听说过;至于地上的红莲,裂天可不陌生。
“青莲剑宗?”
倒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裂天。
“青莲剑?”
“没错,我就是青莲剑宗的宁致远,来找你报仇!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青莲剑之下!”来者,自然是宁致远,他加入了天理教,此番得知又要送酒来,便被王费霞给安排了过来。
此时,他的口中出现了两道声音,赫然就是入了魔!
裂天没有再出手,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轻声说道:“你来找我报仇,是应该的。只不过,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实力。而且,入魔,不是你这么入的。你要是真想找我报仇,先克服你的心魔再说!”
说罢,便挥了挥衣袖,就要转身进入茅草屋。
宁致远好不容易接近裂天,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他看到裂天转身,咬咬牙,手一挥,青莲剑便来到了手中,足下再度出现了红莲,朝着裂天而去。
裂天皱起了眉,正要出手,突然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到来,便也没管这宁致远。
果真,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一柄漆黑的竹剑挡住了宁致远的长剑。
来者,自然便是小夫子。
今日一早,他派人送酒来,随后便去找董攀。根据董攀所说,他知道了宁致远入魔的事儿,便急忙赶了过来。他本想让裂天遇到宁致远手下留情,没想到宁致远会这么快。
长剑再次脱手,宁致远看得是小夫子来了,他无颜再见小夫子和徐长安,正准备掉头就跑,还好小夫子动作更快,直接就把他提了起来。
如今的宁致远,虽然成了大宗师,但小夫子已经迈入了摇星境。小夫子要提他,就如同提一只小鸡崽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行了,聊一聊!”
三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宁致远不敢动弹,就这么低着头,好生生的陪坐着。小夫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裂天。
裂天看完信之后,倒也没什么表情,直接说道:“行,我会配合徐长安,我们先把湛胥这个杂碎给抓出来,然后再和徐长安决一死战!”
说罢,他看了一眼小夫子,继续说道:“行了,你今日来,不单单是为了送信的吧?”
小夫子指了指身旁的宁致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想请你,放过他一马。”
裂天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看向了宁致远。
“你来找我报仇,就和我找徐长安报仇,徐长安找我报仇一样,天经地义。不过,现在的你太弱了,我是个没多少耐心的人,若是一次两次我会放过你,若是次数多了,我可不会惯着你。”
“不要你的可怜!要是不杀你,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宁致远怒声道,两道声音,都含着愤怒。
裂天倒是不在意,蚂蚁说要杀死大象,大象肯定不会在意。
“别胡闹了,回长安军去,我把你调往其它地方。你和你舅舅一个德行,报仇要看实力,要用脑子。”小夫子有些无奈,这甥舅两人,都倔得很。
而且,这宁致远还入了魔。
“我可是魔!”宁致远冷笑道,在他看来,他已经回不去了。
“谁还不是一个魔了!”小夫子也回道,同时看了一眼裂天。他们二人,可是真魔。
“我入魔道,你们应该知道;裂天入魔道,也是天下皆知。但你发现没有,我和裂天都克服了自己的心魔,我们平时和正常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你若是想报仇,第一步就是要克服心魔!”
小夫子难得的生气,语气也重了几分,接着骂道:“真想报仇,就努力修炼,像个男人一样,找裂天挑战。到时候,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阻止!和什么天理教混在一起,你对得起人族,对得起青莲剑宗么!”
“我告诉你,天理教的身后,便是湛胥!”
宁致远听到这话,头埋得更深了。
“我不阻止你报仇,也不阻止那些被你所害之人的亲人找你报仇。但是,我不想看着你送死!你若是想回长安军,可以去找董攀,但别让我再发现你和天理教的妖人有所勾结!想要报仇,靠自己的实力。别给青莲剑宗丢人!滚!”
小夫子难得的生气,一声“滚”后,宁致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之前,宁致远留下了一句话。
“裂天,我会正式向你发起挑战!”
裂天看着宁致远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小夫子朝着裂天拱手道谢,便也离开了。
而谁也没想到,离开了千金村的宁致远,直接找到了王费霞!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二章师徒(中)
在此地的天理教,坐落于繁华街道处,门头是当铺,往来于门口的人很多,但进门的人却没有几个。
戴着斗笠的男子进入了当铺,斗笠将他的脸围得严严实实事实,看不真切。
既然看不真切,又怎么能够肯定此人是男子呢?
这第一个原因,便是他戴的是斗笠,穿的是蓑衣,在这炎热的夏日,绝对没有哪个女子愿意穿上蓑衣走出来。既然是为了乘凉,大不了穿得清凉一些,或者穿着麻布衣服,挽起了袖子,那也不热;至于第二个原因,那便更简单了。
蓑衣上有血,在这中午烈阳下显得异样鲜艳和扎眼的血!
当铺里的柜台都设置得比较高,为的就是不想让主事和估价的朝奉见到人间疾苦。毕竟这当铺建立的初衷,也是为了赚钱,都是生意。
一般来说,进入当铺的人都要抬起头,将自己所典当的东西眼巴巴的送到柜台之上,等着朝奉的估价。但偏偏这个男人,没有一般典当者的低声下气和央求,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子怒意。
“门头烧香,天下当王!”这男人说着,便从袖口中拿出半截香,插在了门口。
这香的味道特殊,再加上这句话,让原本昏昏欲睡的朝奉立马清醒了过来。
“敢问客官,烧的是什么香?”
“天下公理,唯在正义;踏平天机,方为真理。要问烧的是什么,我烧的不是香,是天下人心的公理!”男人皱着眉头说出了这话,他很烦这类听起来有些傻的暗号。但为了把王费霞给约出来,他还不得不来对暗号。
来对暗号之人,自然便是宁致远。
他此时一肚子的火,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被人耍来耍去。
他是入了魔,但不代表他要去帮湛胥。入了魔不等于失了智,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他很清楚。
向来不生气的小夫子骂了他一顿,把他骂清醒了。
裂天杀人,向来不会耍什么手段,都是堂堂正正的一战;他要是有本事报仇,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报仇。但要是为了报仇而去帮助湛胥,站在人族的对立面,那他当真是给青莲剑宗丢脸了。
所以,他要证明自己。
而证明自己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将此地天理教负责人的脑袋提过来最有效了。
“那请问大人,所烧的香是什么制成的?”原本懒洋洋的嘲讽听到这话,立马问道,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柔了一些。
“取自青莲!”
听到这话,这朝奉眼皮一跳,急忙说道:“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为您禀告。”
说罢,便转到了后院。
毕竟王费霞有言,若是遇到青莲剑宗来人,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她。至于这套复杂的暗号切口,也是王费霞弄出来的。甚至为了表明这天理教在此地是她王氏说了算,还故意加了一句“天下当王”,可谓是一语三关,即是表明了她王氏的话语权,也说了他们天理教的目标,同样也是嘲讽圣朝当亡,毕竟“天下当亡”!
要是让湛胥知道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肯定会破口大骂。
这王费霞正事不做两件,搞些花里花哨的面子工程倒是在行!
对于这位青莲剑宗的弟子,王费霞很是重视。毕竟这宁致远的身份特殊,很多人对青莲剑宗都抱有同情之心,只要宁致远愿意振臂高呼,再加上他们天理教的财力,定然能够从者如云,引大批人来投。
至于配合宁致远去刺杀裂天一事,她压根没多考虑。宁致远能不能杀得了裂天,宁致远会不会死,甚至连具体的计划,她压根都没考虑。
她这种自小在优渥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压根不知道什么是事必躬亲。王氏有钱,她想要做什么事儿,就直接出钱雇人去做就好了。至于什么计划,什么布置之类的,她都懒得理会。
她要的,只是结果。
可她忘了一件事,现在王氏已经没了,她不是当初那个大小姐,也没有无尽的财富让她去挥霍。
身份不同了,做事的态度和方式方法也要有所改变,但王费霞并不懂这个道理。
她只负责布置下去,至于能不能做成,压根不是她所考虑的。
当铺的朝奉很快回来了,此时的朝奉脸上挂着笑容,从那高高的柜台上转身走了下来,卑躬屈膝,满脸的谄媚笑容,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志怪小说里的龟丞相。
“大爷,我们家主子请您去后堂一聚。”
宁致远点了点头,斗笠的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他那欲吃人眼神。
他跟着这朝奉,进入了内堂,大厅中穿着华丽的女人知道两人进来,也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那如同纤葱的手指,指甲上染着不同的颜色,这是世面上最流行的做法,原本只是流行于青楼之中,后来这种染指甲的法子也深受各类女性的喜欢。
最近,出现了一种新的配色,叫做樱桃红。王费霞虽然以前是王氏之女,现在是相柳一族,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女人,自然注重自己的容貌。
王费霞头也没抬,继续欣赏着自己手指上的红色,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样子,宁公子得手了,可喜可贺啊!”
她声音尖细,神态多了一抹妩媚,比起只身闯封印中的时候,少了一些英气,多了一些妖异之感,就连眼角,都多了一抹淡淡的绿色。
宁致远没有说话,青莲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握在了手里,他就这样站在了门口,看着王费霞。
王费霞见得没人回答,终于将目光从她的手指上移开,看向了穿着蓑衣和斗笠的宁致远。
她一挥手,那朝奉便急忙走了。走的时候,还顺便关上了院门。
“宁公子,此时阳光正烈,也没下雨,何必穿蓑衣?”
宁致远声音低沉,“杀人,怕肮脏的鲜血溅在我衣服上,自然要穿蓑衣。”
王费霞眉头一挑,心里冷笑一声,暗自道:“装什么装,看你这样子,能在裂天手下逃得一命就不错了,还摆什么谱!”
当然,这话王费霞没在心里说出来。只不过,在心里早就翻了几个白眼。
要是放在以前,她作为王氏的长女,压根不用正眼看这所谓的青莲剑宗少主。也就是现在,她家道中落,又寄人篱下,这才不得不有求于宁致远。
但在她的心里,宁致远就是一条土狗。只不过现在这条土狗,能够帮她看家护
院而已。
“那,恭喜宁少主得偿所愿了。”王费霞眼角一挑,多了一股妩媚之意,笑着说道。作为商贾之家出来的人,最擅长的本事便是口不对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没有成功!”
宁致远老老实实的说道,随后接着问道:“敢问王小姐,这天理教之后是何人?”
王费霞眉头一皱,只不过这表情一闪而逝,她便手一挥,笑面盈盈,犹如青楼招徕客人的老鸨。
“这天理教之后,当然是渴望平等的人族,相信人定胜天的百姓。要为天下找到一条公理的万千有赤子之人的人,说起来,和你们长安军也有几分相似呢?我们啊,其实都一样,都只是为了守护人族。”
王费霞说这话的时候,面不红,心不跳。
“那敢问王小姐,你是人族还是妖族?既然您说,您是为了人族,那可否告知我湛胥的下落,既然您是为了人族,可敢去长安?您放心,有小夫子作保,只要您赶去,他就算拼了命都会维护你的安全。天下间,别人的话可以不信,但小夫子的话,和小夫子这个人,值得信赖。”
宁致远声音低沉,他说这话,自然是试探王费霞的。
小夫子的性格和口碑,天下皆知,用小夫子来作为担保人,王费霞定然没什么好说的。
果真,王费霞听得这话,脸色一变。
“这么说来,你此番前来,不是报喜的?”
“自然不是,裂天乃是摇星境,我一个大宗师去杀他,无异于是送死。”
“看来青莲剑宗也没什么有骨气的人了,打不赢难道就不打了?”王费霞此时还在想着刺激宁致远。
“我是想杀裂天,但不会成为被人手里的剑!特别是相柳一族手里的剑!王费霞,你王氏覆灭之后,你便投靠了相柳一族,成为了相柳!”
宁致远来之前,董攀找到了他,同他说了王费霞的身份。
“那又如何?我们不都有同一个敌人么!”
王费霞脸色微变,她现在唯一怕的,就是有人用这个来攻击她,剥夺她人族的身份。毕竟,这天理教的目的便是利用人族,造成人族内讧。
而且,是她害了荀法还有袁老,这事儿无论她怎么辩解,都说不通。
“谁和你有同一个敌人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便直接朝着这王费霞劈出了一剑。
宁致远的足下出现了红莲,一剑过去,漫天红莲出现,朝着王费霞而去。
王费霞也不惊慌,手一扬,手中便出现了一柄绿色的长剑,长剑一挑,这些红莲便尽数被击破。
不是说红莲一脉的功法不强,当初这功法在徐长安手里的时候能够越阶而战,自是不俗,只不过如今这功法是在宁致远的手里,而宁致远和这王费霞的修为差距过于巨大,这才显得不堪一击。
毕竟王费霞好歹是摇星境高手,而宁致远只是大宗师。
“就你,还想杀我?”王费霞冷笑。
“我把你当做一条狗,你应该感恩戴德,让你叫你就叫,让你去吃屎,你就得去吃屎。我利用你,那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要是你没有利用价值,我都懒得看你一眼。本想着,让你去杀裂天。若是你死了,我便以青莲剑宗的名义收拢人心。没想到啊,裂天也是个废物,没杀你!”
王费霞说着,绿色的剑气朝着宁致远而去。
任凭宁致远如何闪躲,还是显得有些费力。
毕竟,这摇星境的压迫感给得太足了。就像小孩和壮汉打架一般,壮汉能够站在让小孩打很多拳,能有很多次失误,但小孩却不能有一次失误。
而现在的宁致远在王费霞面前,便如同一个小孩。
他全神贯注的躲避着王费霞的攻击,王费霞的剑光宛如毒蛇一般,朝着他袭来。他虽然没有失误,但还是感受到了压迫感,也知道了二人之间的差距。
而且,这还是在王费霞留手的情况下。
毕竟此地处于闹市之中,她也不敢大开杀戒,小夫子和李知一都在此地的。这两位随意来一人,她都抵抗不了。
终于,她找到了破绽,一脚将宁致远踹在地上。
宁致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斗笠早已破碎,鲜血流淌在了蓑衣上,果真如他所言,鲜血没有沾染在蓑衣上。
“不听话的狗,活着也没用。”
王费霞没有废话,正要用手中长剑刺死宁致远之时,一柄戒刀从天而降,旋转着直接将王费霞手里的长剑给打飞了。
王费霞抬起头一看,便看到了穿着月牙白僧袍的和尚轻轻的落在了地面上。
原本闭着眼睛等死的宁致远看到这一幕,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生命只有一次,他宁致远虽然不怕死,但却不想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他还没有找裂天报仇,他不想死!
“李叔。”
赶来的李知一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宁致远,点了点头,手一挥,那柄戒刀便回到了手里,无奈的说道:“你们两舅甥,就不能消停一点。我啊,上辈子是不是找你们两舅甥化了缘,欠你们的。”
说罢,便看向了王费霞。
“王施主,你是人族,又何必去帮湛胥呢?”
王费霞往后退了一步,对于这位以前的天才,她还是颇为忌惮的。虽然如今他们二人的修为都是摇星境,但王费霞自衬,她应该不是李知一的对手。
“对啊,同时人族,徐长安却灭了我们王氏!”
“王氏被灭了?”李知一皱起了眉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难道没有?”
“只是将你那意图谋反的弟弟还有父亲给杀了,王氏的其它人,只要守规矩,仍旧可以做生意。当然,你们王氏掌握的铁矿,也收回来了。莫非,王姑娘你认为你父亲和你弟弟,就是整个王家?现在的王氏,还特别喜欢现在的生活。因为,现在的王氏没有主脉和庶出之脉的区分。大家平等,靠实力取得财富和地位。他们啊,没有丝毫怀念以前的王氏,更喜欢现在的王氏。”
说话的人,一袭黑色长衫,面如冠玉,说话轻柔,如同一阵春风。
看到小夫子到来,王费霞完全放弃了逃跑的想法,陷入了绝望之中。
但她的绝望,不仅仅是来自于被包围;更多的
是,无法接受小夫子的说法。王家没了她们那一脉,过得更好?
这种现实,她无法接受。在她看来,王氏应该死战到底,为了他们王氏,为了她们一家人。
但,小夫子实在没有骗她的理由。
“你骗人!”王费霞嘶吼道,她瞪大了眼睛,红色的指甲配上散乱的头发,宛如一个女鬼。
“骗你做什么?”小夫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王氏,太自私了,王氏内部,其实早就有人不服了。你们姐弟修为速度之快,在同辈之中乃是翘楚,甚至说是第一人也不为过。但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修炼的资源,害了多少王氏族人,害了多少百姓。你们在高层生活,脚下却是累累白骨。你们的自私,注定了王氏的落寞。”
“私者只一时,公者方千古呐!”小夫子还是改不了说教的习惯。
王费霞此时几乎疯了,小夫子的这些话,击破了她的内心。
她一直自以为是,从未考虑过别人。
就像这次让宁致远去偷袭裂天,让那七位妖族刺客去偷袭裂天,就是自私的表现,完全不将别人的性命考虑在内。其实,这两拨人连她都杀不了,又怎么会杀得了裂天。
“放屁,王氏族人还等着我王者归来,等着我带领他们王天下!”
她奋力的嘶吼道,带着不甘,带着绝望。
“没人会听你的,你害了荀法和袁老,上路吧!”小夫子叹了一口气,手中出现了黑色的竹剑。
现在的小夫子,既能够杀人,又能够说教。
王费霞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立马化作了一条九头相柳,朝着两人攻去。
三人在空中大战之时,董攀突然出现,直接带走了宁致远。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要是留在此地,说不好被误伤。
……
一柄血迹斑斑的戒刀,一柄黑色的竹剑。
二者相互配合,相柳的九颗脑袋很快便落在了地上。
同时,王费霞的神魄才想逃跑,便被一道“卍”字印给封住了,随后化为了碎片。
而落在地上的九颗相柳脑袋,又相互融合,化为了王费霞的脑袋。原本如同大蛇一般的相柳身子,也化作了人身。
一般来说,妖族化为人族被杀之后,便会恢复原状,显出原形。但王费霞这类妖族又不一样,她原本是人族,只是因为吸收了相柳一族的血脉才会变成妖族,有了变身的能力。
现在她被斩杀,自然也是会恢复人族的模样。
小夫子和李知一见得王费霞已死,便直接捡起了她的脑袋,寄回了长安。
这王费霞,毕竟是害了荀法还有袁老的罪魁祸首,要拿她的脑袋去给袁老和荀法一个交待。
“行啊你,还学会利用人了。”李知一收起了戒刀,笑着说道。
小夫子腼腆一笑,他们二人来救宁致远并不是运气好,而是故意为之。
自打小夫子知道宁致远成了魔,而且被人利用之后,便急忙去找了裴长空,了解了一下宁致远的性子,这才去找裂天救下宁致远。他不是不相信宁致远,他只是要根据宁致远的性格,制定一个将王费霞引出来的计划。
果真,如同裴长空所言,他的侄子知道自己被骗了,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会来找王费霞。
所以,自打宁致远离开千金村来到这儿之后,李知一便一直在暗中观察。
直到方才,小夫子赶来,二人斩杀王费霞!
“这天理教,还想着愚弄百姓,看起来就是湛胥的手段了。对非常之人当然用非常之法,如今这圣朝各州都有天理教的踪迹,不能姑息啊!现在一定要普及教育,要不然百姓太容易被人骗了。”
小夫子说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愁苦。
“行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咱们啊,先去喝酒!”李知一此时哪有什么圣僧的模样,眨了眨牙说道。他来到此地之后,特别喜欢越小夫子喝酒,小夫子一喝了酒,就喜欢忧国忧民,讲一些大道理。
倒不是因为李知一喜欢听小夫子讲道理,只是李知一有钱,徐长安给了他师兄授权,小夫子不仅能够调动长安军,还能够以徐长安的名义在各大钱庄提取欢喜楼存下来的银两。说到底,前些日子还没有鞋子穿的李知一想要喝酒,肯定得找个有钱人啊!
小夫子也不拒绝和李知一喝酒,毕竟有些时候李知一随口的一句话,都能充满禅意,让他领悟很久。
小夫子看了一圈这院子,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看来咱们得去一趟千金村了!”
“千金村?”李知一皱起了眉头。
“不错,按照裴长空对宁致远的了解,这小子,应该还会去找裂天。咱们在,裂天不会伤他性命,可若是我们不在……”
李知一听得这话,脸上写着一个“苦”字。
他没想到,自己来这儿成了这两舅甥的保姆。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朋友,他若是不管,谁来管?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跟着小夫子来到了千金村。
……
当他们二人来到千金村的时候,裂天正坐在门口,甚至早就准备好了一壶酒,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两位,坐!”
裂天朝着他们二人打招呼,也是一脸的无奈。
李知一和小夫子还没有开口,裂天便率先说道:“行了,我知道二位的来意。”
说罢,拿出了一封战书,放在了桌子上。
二人看向了这封血写的战书,皱起了眉。
“你们这个晚辈,倒是有志气,同我下战书,让我做好防备,随时等着他的刺杀。”
“还请……”李知一虽然嘴上骂着这两舅甥,但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只不过,他还没说话,裂天便笑着说道:“看心情,要是我心情好,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要是心情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说罢,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过,我现在反而有点欣赏这种一腔孤勇的人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三章师徒(下)
李知一和小夫子听得这话,同时皱起了眉头。
不管是因为青莲剑宗,还是因为裴长空,他们二人,都想保下宁致远。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除非把宁致远给抓起来,不然此事无解。
说实话,裂天能够这样回复他们二人,已经算是给了他们二人天大的面子了。要是换做其它人,哪怕是一个没有入魔之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别人要来杀我,我还得手下留情?
就这样的事儿,就算是说破大天也说不通,好在如今的裂天看起来心情应该不错,这才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多谢施主了!你放心,我们也会看好宁致远的。”李知一双手合十朝着裂天谢道。
“行了,因果循环,我灭了青莲剑宗,自然也接受别人来找我报仇。只不过,有没有本事,得看他自己。我若是心情不好,顺手来个斩草除根,也怨不得我。”裂天挥了挥手说道。
裂天说这话,也算得上合情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李知一点了点头,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少现在裂天还愿意坐下来和他们好好说话,其实就算是裂天直接把宁致远给杀了,他们也拿如今的裂天没任何办法。要想斩杀裂天,还得靠徐长安。
小夫子也知道,裂天能够如此说,已经算是不易了,他正想带着李知一告辞,准备去找宁致远,可一偏头,却发现正死死盯着桌子上那坛酒的李知一,只能尴尬一笑。
“若是不介意,可一起小酌两杯。”裂天看着李知一这副犹如馋嘴小孩的模样,笑着说道。
“那贫僧可就不客气了!”李知一说着,便直接抬起了一壶酒,直接灌了下去。
李知一喝酒,宛如水牛饮水,若是让齐凤甲或者李义山见得他喝酒的这副模样,必然会骂他暴殄天物。
小夫子看了一眼李知一,眼中多了一抹悲悯。
其实他知晓,李知一心里还有恨,他其实同宁致远一样,恨不得杀了裂天。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毕竟裂天和徐长安的决斗在前,而且他现在若是动手了,也不是裂天的对手。
他现在只能用酒来麻痹自己,只是越喝,脑袋中师兄的音容相貌便越发的清晰,他真的很想拿起戒刀,但他却不能。
因为说到底,他是修佛之人,不是那些畅意江湖的江湖人,他肩头上有责任,心中有理想。虽然他嘴上没有说过要让灵隐寺再度兴盛起来,但他却一直在将灵隐寺传承下去。他甚至不再承认自己是灵隐寺之人,但还是收了灵隐寺的晦明作为弟子。
他常常劝人说“莫放不下”,可到头来,放不下的是自己。
此番看到不顾一切要报仇的宁致远,李知一也心有所感,他甚至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的路和自己坚持究竟对不对。
原本酒量不错的李知一,醉了。
他红着双眼,看着裂天,呼吸沉重,犹如刚耕完地的老牛。
“裂天,我要和你一战!”
李知一本想用酒来麻痹自己,让自己那颗报仇的心安静下来。可没想到,这酒是脆肠毒药,越喝心中的恨意越浓。
裂天和小夫子都默默的看着李知一,就方才一两刻钟的时间,李知一已经喝了两坛酒,醉了。
他仍旧吼着要和裂天一战,趴在了桌子上。
小夫子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裂天,就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想和裂天翻脸的。毕竟,现在裂天和徐长安还有计划要一起算计湛胥。
小夫子紧张的看了一眼裂天,而裂天却是一脸微笑的看着李知一。
此时的李知一身上出现了金光,只不过这金色的佛光之中夹杂着点点红色,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裂天,我要杀了你!”
“要不,我遂了他的愿望?”裂天想了想,突然说道。
小夫子听到这话,浑身紧绷,准备随手出手带李知一离开了。若是真的打起来,就算他和李知一联手,都不一定是裂天的对手。
小夫子眯起了眼,没有说话,一只手已经揽住了李知一的腰。若是裂天突然发难,他可以第一时间带着李知一逃命。
裂天也看着他,气氛逐渐凝重。要知道,李知一和宁致远不同。宁致远再怎么放狠话,裂天都不会在意,因为宁致远恐怕一辈子都达不到他的高度,就算放再多的狠话,也只是狠话,裂天可以不在意。
可李知一就不一样了,佛门气运皆在他身,
是有希望成为佛道圣人的存在,甚至到最后,还会是他们这些真魔的克星。二人的潜力不同,自然能够引起裂天不同的反应。
双方正在剑拔弩张之际,裂天突然咧嘴一笑。
“行了,放心吧,真佛与真魔有些地方本就想通。而且,知一大师和其它人不一样。若是他真的有实力报仇,我也欢迎。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看到裂天这个样子,小夫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毕竟裂天没必要骗他,阴谋诡计只有在实力弱于对手的时候才常见。现在他的实力强于二人,也没什么好图谋的,自然用不着骗小夫子。
“请说!”
“要不就让李知一大师和我打一场,若是不打,恐怕他这佛性不稳。当然,我也不会杀他,只是要他消失一段时间而已。再让徐长安来找我喝顿酒……”
裂天说道这儿,小夫子立马就懂了。
裂天想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引蛇出洞。只要他与李知一打上一场,随后放出李知一战死的消息,如今“受了伤”的徐长安必然会不顾一切的来找裂天大战,随后又是两败俱伤的戏码。如此一来,由不得湛胥不相信此事的真实性,也不怕湛胥不露出狐狸尾巴来。
“我觉得没问题,只不过,你下手……”
裂天笑道:“自然有分寸。”
小夫子看着裂天,当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两段爱情还有一段亲情,会给这位太子带来如此巨大的变化。
若是以前的裂天和现在的裂天一样,那该多好!
“行!等他酒醒吧!”
……
一天之后,一道消息传遍天下。
传言李知一去找裂天替灵隐寺报仇,但最终却死在了裂天的拳下,就连尸体都没见到一块,唯一跑出来的,只有受伤的小夫子还有一袭带血的僧袍。
当消息传到裴长空耳中的时候,他愣住了。
正在借酒消愁的他拿不稳这酒杯,整个人脸皮抽搐,眼中出现了悲哀。
他没想到,李知一会去挑战裂天。他张了张嘴,口水在上下嘴唇间拉出了一条丝线,鼻涕和眼泪都流了出来,趴在了桌子上痛哭。
或许是因为大悲无声,他极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趴在肩头上的身子不同的耸动。
赵燕婉走到了裴长空的面前,叹了一口气。
世人都只知晓当年的裴长空、陈桂之、李义山和李知一四人潇洒自在,可却不知道,江湖中有潇洒自在,也有离愁别恨。
江湖啊,哪有真潇洒。
今朝一杯酒,明日各自游。有的人回到了故乡,而有的人却去到了再也回不来的远方。
“你若是现在要报仇,我不拦你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赵燕婉淡淡的说道。
以前喊着要报仇的裴长空此时却冷静了下来,满脸泪水的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赵燕婉,声音嘶哑。
“不,我们回蜀山吧……”
“回蜀山?”赵燕婉皱起了眉头,若她的男人是个怂货,她宁愿不要这个男人。
“对,我想加入蜀山,进入剑狱。以前我死了,还有李知一会替我报仇,会替青莲剑宗和灵隐寺报仇,现在那花和尚没了,能报仇的就只剩下我了。我不能死,我要修炼,我要让裂天血债血偿!”
赵燕婉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就连她都没想到,李知一的死让裴长空清醒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好,别的不敢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争取一个进入剑狱的名额!”
……
宁致远提着青莲,手中挟持着一位村民,来到了裂天的茅草屋前。
“裂天,滚出来,要不然我杀了他!”
裂天看着用人族威胁他的宁致远,不禁冷笑道:“我又不是徐长安,而且我是金乌一族,你若是想杀,就杀!”
宁致远看得裂天出来,就放了那人。
“我要一个机会,挑战你的机会!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青莲剑宗,更是为了李叔!”
“哦,现在知道为了李知一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条命,都是小夫子和李知一帮你求回来的。你不跑远点,还回来干山么?怎么,想找死?”裂天眯起了眼。
“若是我跑了,才是辜负他们的愿望。我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挑战你,二
是为了拜师!”
“拜师?”裂天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没错,现在的我杀不了你,所以我要学习你的手段,来杀了你。”
“那你觉得我凭什么答应你?我直接把你杀了,一劳永逸。”裂天只是觉得这宁致远有些天真。
“你当然可以杀我,但你要考虑一个人,那就是在铁剑山上打铁的李铁匠!”
听到这句话,裂天手一伸,就直接隔空掐住了宁致远的脖子。
“你敢威胁我?”
宁致远的嘴角出现了一抹狞笑。
“怎么不敢?”
他被董攀带走之后,便立马给裂天下了战书,随后以天理教之人的身份大摇大摆的直接混入了天理教中,找到了不少秘密。
其中就有湛胥的一条指令,让他们去找一个叫做李铁匠的人,而且直言此人对于对付裂天有大作用。
所以,宁致远才有底气来到这儿。
“我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被掐住脖子的宁致远艰难的说道:“我亲人被你杀了,李叔也死在你手里,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你要是杀了我,李铁匠必死无疑!”
裂天听到这话,只能缓缓的放下宁致远,随后一脚揣在他的面门上,宁致远顿时鲜血直流,倒在地上。
“你要是敢动他,就算冲上蜀山,我也要把你舅舅给杀了!”
裂天也不是好惹的,宁致远威胁他,他同样反过来威胁宁致远。
“你去啊,我们青莲剑宗的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宁致远大笑,趴在地上,颇为的得意,“我要你再次尝试一下,失去在乎之人的感受!”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提到李铁匠,他只能屈服。于是,裂天朝着宁致远伸出了大拇指。
“你到底想怎样?”
“我来拜师!师夷技长以制夷!”满脸鲜血的宁致远躺在地上,笑着说道,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裂天没有多说,直接将他提了起来,远远的丢了出去。
可过了没多久,宁致远又回来了。
“我来拜师!”
裂天这一次,直接抓起了他,一拳砸了下去。这一拳,就直接要了宁致远半条命。
“还想拜师吗?”
成为了血人的宁致远咧嘴一笑,“拜!”
裂天又是一脚踢了过去,直接踢断了他的一条腿。
“拜师吗?”
“拜!为了杀你,我什么都愿意。”
裂天看着成为了血人的宁致远,朝着不远处的小黑挥了挥手。
小黑知道自己主人想要干嘛,便直接在离宁致远百米远的地方拉了一坨屎。
“好啊,只要你吃了这屎,我就收你为徒,传你功法不说,每个月还给你四次刺杀我的机会!”
宁致远知道裂天是在侮辱自己,但他没有立马杀了自己,就说明此事有希望。对付裂天,与其躲躲藏藏的偷袭,还不如直接在他的身旁,那样机会更多!
宁致远咬咬牙,便艰难的朝着那坨冒着热气且散发出难闻气味的屎爬去,在地上留下了一条血路。
臭味直钻鼻孔,宁致远闭起了眼,正要一口咬下,耳边传来了裂天的声音。
“行了,有点意思。明日一早,你将全村的柴给劈了,再来找我。我也希望,除了徐长安之外,还有一位真正的对手!”
宁致远笑了,看着裂天,咧开了那满是鲜血的嘴说道:“都说你是疯子,果然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你!”
“难道你就不是?”
裂天反问一声之后,便回到了茅草屋。
对于宁致远,他的确有些兴趣,而且这个人的性格也合他胃口。但现在,有一个难题摆在他面前,那便是李铁匠。
宁致远绝对不会对李铁匠出手,就算他出手,小夫子也会去阻拦,这点他不用担心。他现在担心的是,宁致远都知道了李铁匠的存在,那湛胥也必然知道了!
湛胥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晚上还有一章。
第十四章离去
第二日一早,宁致远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柄斧头,脸洗得白净,身上的衣袍也换成了粗布,多了几分质朴之感。
只不过,他仍旧瘸着腿,脸色苍白得难看,而且一用力就咳嗽,偶尔还会朝地上吐出两口鲜血。
他一瘸一拐的挨家挨户敲开了门,言辞恳切的问这些百姓需不需要帮忙劈柴。
这千金村的百姓大多是良善之人,看得宁致远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便纷纷摇头,也没人故意为难他。甚至,还有人想问一问这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要不要帮助。
至于小黑,自打宁致远进来之时,它便在一旁好生看着。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即便村民不需要宁致远帮忙,宁致远也必须把柴给劈了。
而在远处,另一位年轻人看着宁致远。
董攀知道宁致远想干什么,他眉头紧皱,想了又想,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鲤鱼阻止他。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只能陪着他了。
董攀隔得远远的,也没去打扰他,好几次他都想冲上去帮忙,甚至是拽走宁致远。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宁致远被很多人给拒绝了,突然来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瘸子帮你干活,就算是大财主也会心生疑惑。要不要报酬和工钱两说,若是这样一个病恹恹的人死在自家门口,反而麻烦。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让宁致远去动自家的东西。
宁致远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原本脸上还带着的一点儿笑意都消散了。他阴沉着脸,直接闯入了别人家的院子里,看到有柴禾,二话不说就开始劈柴。
劈完之后,便又整整齐齐的将其码好,放回原位。
做好这一切之后,便直接一瘸一拐的出了门,顺便还把门给带上,只留下了一脸迷茫的村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说他霸道,的确有些霸道;可若说他是坏人,那又算不上,毕竟他破门而入,只是为了帮忙。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村民们只能给他一个称呼:怪人。
宁致远当然也遇到了阻挠,他也打坏了不少门。但好在,太阳落山之前,他终于拖着那条渗血的腿,劈完了村里的所有柴禾,站在了裂天面前。
裂天坐在了桌子上,喝着酒,吃着肉,想了想说道:
“准备一下,弄点银两和酒菜,准备上路。”
说罢,便提着一壶酒离开了,留下了一桌子的菜,朝着宁致远指了指。
宁致远看了裂天一眼,带着一丝好奇问道:“去哪?”
让宁致远没想到的是,方才还给他吃东西的裂天,此时会反手给他一巴掌,还赏给他了两个字。
“多嘴!”
宁致远嘴角溢血,狠狠的瞪了裂天一眼,没有多说,继续低下头吃着饭。
而到了夜晚,裂天和小黑睡在了屋子里,宁致远只能蜷缩着身子,睡在了屋外原来那破败的狗窝里。好在如今还处在夏季,不太冷。
夜风微凉,裂天坐在小溪边,看着水中的天边明月,晃了晃酒坛子,随后便把酒坛子给丢在了一旁。
“喝酒!”一声轻喝传来,裂天脑后生风,察觉到有人丢东西来了,急忙转头。
只见一个酒坛子朝着自己砸来,裂天大袖一挥,原本刚猛至极的酒坛子便被裂天卷入了袖中,又不知怎地,到了手中,裂天打开了酒坛子,猛灌了一口。
“明日,你们打算去哪?”
“走到哪算哪!”裂天淡淡的说道,随后看向了月光下的那颗光头,笑着问道:“怎么,心疼宁致远了?”
“谈不上,只要他活着就行,多磨砺一下他的性子也是极好的。”在传闻中已经战死的李知一此时站在了“受了重伤”的小夫子身旁,淡淡的开口说道。
“行了,若是有湛胥的下落,我自然会去找湛胥。”裂天挥了挥手,看着天上那些运行的星辰,叹了一口气。
这命运,真的发生变化了。
按照他父亲帝俊的算计,他应该会在这千金村进入扶月境。至于收徒一事,更是无稽之谈。
而现在,他不仅没有进入扶月境,更是莫名其妙的收了一个徒弟。
“对了,还想不想再试一试?”裂天突然咧嘴一笑,看向了月光下的僧人。
“不试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过若是有一天,我能杀了你的时候,必然不会手下留情。”李知一摇了摇脑袋,那日他喝醉了,酒醒之后他与小夫子二人联手同战裂天,在裂天留手的情况下,不出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想想也正常,之前裂天的修为不如他们,他们尚且还能和裂天打得有来有回,现在裂天已经成为了巅峰摇星境,只差一步就能迈入扶月境,而他们二人,虽然也进入了摇星境,可也才下境摇星,自然不是裂天的对手。
“好,若是能够死在大师的刀下,也不失为一桩幸事。”裂天满不在乎的说着,又拿起了酒坛子喝了一口,如今的他,双眸比这溪水还更加清澈。眼中流淌着哀愁和思念,要说如今的裂天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估计没人会相信。
要看清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那便足够了。
裂天说罢,甩甩衣袖,站了起来。
“两位,最近就别出现了。待会我去找一找林珊姑娘,见子琪最后一面,便会离开此地。”
既然他们要演戏给湛胥看,李知一和小夫子自然知道轻重,他们连裴长空都骗了,自然不会现身于世人面前,犯一个低级错误。
当然,他们可不能骗徐长安。若是骗了徐长安,恐怕会弄巧成拙,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在小夫子和裂天密谋之前,小夫子就已经用传音玉符将他们假死的消息传向了长安。而徐长安得到消息之后,也会立马赶来,与裂天“大战”一场,最终“两败俱伤”。
如今此地的天理教在小夫子和李知一杀了王费霞之后,早已被长安军给清理干净,想要弄些假消息传出去,并算不得太难。
只要裂天知道他们两人两败俱伤的消息,必然会率先出击,露出狐狸尾巴。
徐长安即将赶来此地,裂天不想同他碰面,自然就先避开了。至于他“受伤”的问题,他自然会处理妥当。
裂天转身正要离去,小夫子看着他的背影,实在受不了,只能问道:“对了,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夫子请讲。”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这个问题憋在小夫子心里很久了。
裂天沉默了会儿,月光下的他微微偏头,月儿照在了他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湛胥比你们讨厌得多吧!”
裂天说罢,一阵风拂过了小夫子的脸颊,等他抬头一看,裂天已不见踪影。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五章引蛇出洞
徐长安才在长安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便又得匆匆忙忙的赶往这千金村。
如今这千金村,与徐长安熟识之人都走了,至少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
小夫子重伤,下落不明;李知一战死,只留下了一袭染血的僧袍;至于林珊,她为人本就低调,压根没人注意到她的下落。
那一夜,裂天来了,他坐在了早已没有生命气息,听不到也说不了话的成为了傀儡的赵子琪的身旁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夜。
林珊没去管裂天说了什么,只不过当她第二早去看已经成为傀儡的赵子琪之时,只见面无表情的赵子琪身上多了一件袍子。
赵子琪如今成为了傀儡,自然感受不到冷热,但如今夜风微凉,这个男人还是把她看做了活生生的人,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袍子。
一如当初,他们坐在扶柳镇的房屋上,讲着故事,喝着酒那般,裂天总会悄悄的脱下自己的袍子,或者坐在了当风口,默默的为赵子琪挡住了风雨。
林珊看着赵子琪身上的袍子,眼睛不由得湿润了。裂天和赵子琪,像极了她和叶晨。
她笑了笑,看了看泛起了鱼肚白的天空,擦了擦自己的眼眸,便带着成为傀儡的叶晨还有赵子琪离开了他们之前所居住的客栈,朝着苍茫大山走去。
一天之后,徐长安到达此地。
他双眸通红,披头散发,如同疯魔了一般,嘶吼着,提着轩辕剑朝着山里而去。
又三天过后,一则消息传遍天下:上古天庭太子裂天击杀李知一,引得徐长安前来大战。
“此一战,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关。一座座山脉都被削平了,方圆百里之内出现了一条裂缝,比地震还严重。是时,天公怒吼,风云色变,徐长安手持金色的轩辕剑,宛如天神降世!而裂天,手戴拳套,一双铁拳搅动风云,如混世魔王。二者相撞,天地都为之一晃!”
说书先生说得唾沫横飞,在这个小酒楼里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看着这说书先生,心里就像有几百只蚂蚁在爬一般,等着这最终的结果。
可偏偏,这说书先顿了顿,反而拿起了桌边放着的茶杯,用茶盖荡了荡茶水,这才轻轻的嘬了一口。
他看着下方瞪大了眼睛等着后文的听书人,点了点头,随后一弯腰,不经意间一个帽子便落了出来。这说书先生咧嘴一笑,看了一眼下方听书的众人,眼睛往上一瞟,继续整理起袖子来,就是不说下文。
这可急坏了这些听书人,他们朝着这说书人举起了拳头,冷哼一声,随后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些铜钱,朝着那帽子里丢去。
看到这些铜钱,说书先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等大家都将铜钱给丢进去了,下方立马嚷道:“大战的结果呢?”
这一个问题,别说这些听书的百姓好奇,就连徐长安和小夫子都好奇了起来。
他们前几天去了一趟千金村附近的大山上,在那儿徐长安以一敌三,和小夫子、李知一师父还有林珊来了一次友好切磋。
结果自然便是徐长安取胜了,随后他们四人又把那山给糟蹋了一番,做出了一番大战之后的样子,这才离开。
现在这地儿,距离千金村已经有百里之远了。虽然说这消息有小夫子推波助澜的作用在内,但他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已经被说书先生编成了故事,传了出来。
徐长安本就喜欢听书,自然要来听听是啥情况。小夫子则是被他强行拉着过来的,他们二人混在了人群中,听着自己的那场“大战”。
至于李知一和林珊,李知一师傅在外界的传言中早已经死了,自然不能抛头露面,便留在了房中喝酒。而林珊,本就不喜欢热闹,自然不会跟着他们二人出来。
徐长安此时也想听听这说书人口中的结果,毕竟这有可能决定他们引蛇出洞计划能不能成功。
没想到,这说书先生一缕胡子,轻咳了两声,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一战,打得那叫一个惨烈啊!咱们的长安王虽然英勇,但对方也不弱啊,对方可是上古天庭之子,若是按照出生的年岁算起来,那可是一个老怪物了!”
徐长安听到这话,顿时哑然失笑。
随后想了想,这么说,倒也合理。
“双方那是你刺我一剑,你打我一拳。
据说咱们的长安王失手杀了裂天的未婚妻,而裂天呢,又是先灭了长安王的师门。双方的仇恨,那叫一个似海深,绝无半点缓和的可能性。”
这说书先生,居然还把双方的仇恨给说了出来。
“裂天乃是金乌一族,那等大妖怪,肉身比我们这等凡人强多了。长安王虽然有轩辕剑的加持,但胸膛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两拳!”
此话一出,顿时引发了一阵骚动。有些人皱起了眉头,甚至有些人开始撸起了袖子,骂了起来。
“你说你妈呢!要是长安王输了,那我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我看你这说书的,就是妖言惑众,弄不好还是一个妖族!”
徐长安这些年来对人族的付出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发自内心的敬重徐长安,听到徐长安处于弱势了,自然有些不满。
“诸位听我说!”
这说书人本想来个先抑后扬,但没想到百姓的反应会这么强,只能一拍惊堂木,让周围的嘈杂声缓和一声。
“长安王虽然挨了几拳,但列位,你们要知道,裂天的武器是拳头。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安王又怎么会吃亏,愣是在裂天的身上戳出了三刀六洞!”
听到这话,大家这才安份了下来。
说书人见得控制住了场面,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被整那些没用的,那结果呢?”
有性子急的听众急忙说道,巴不得立马听到徐长安斩杀裂天的消息。
“结果啊,两败俱伤,裂天受伤跑了,但长安王也重伤!”
说书先生琢磨了一下,终于给出了一个结果。
徐长安和小夫子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放屁!要是裂天能跑,长安王重伤,按照他们的生死大仇来说,裂天还不直接把长安王给杀了!”
说书先生正盘算着那个帽子里有多少钱时,突然有一道不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
听到这话,原本才镇住的场子,立马又骚乱了起来。
“列位,咱只是听个说书,没必要那么较真吧?而且,咱也看不到他们大战的场景啊!咱,只是普通人,神仙打架,多的是脑补。”
迫于无奈之下,这说书先生只能这样解释道。
“说你妈,退钱!”不知道谁吼了一声,这说书先生见状,急忙捡起了方才落下的帽子,看得有人想要跑上来,搂着帽子便跑了。
徐长安和小夫子笑了笑,现在这种舆论,正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二人混在了人群中,走了出去。同时,也有不少前来听书的妖族也离开了此地,朝着千金村而去。
……
湛胥派出去查探的妖族还没回来,他便知道了一些消息。
毕竟徐长安和裂天两败俱伤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刚开始的时候,他绝对不信。但事到如今,他居然开始有些动摇了。
他皱起了眉头,有些拿不准。若是此事为真,那可是他和相柳一族的一个机会;但若这是个圈套……
终于,他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
桌子上放着十多块玉符,里面全是传闻中徐长安和裂天大战的山上的影像。更为离谱的,还有妖族将一些说书人的场面给录了下来。
湛胥看着这些玉符,有些头疼。
也别是那些说书人的场景,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完全没有参考性。
甚至,还有一些无良说书人,说徐长安是为自己报仇。自己和徐长安是“亲密朋友”,之前徐长安不报仇,是怕了世俗的眼光。此番找到了一个机会,自然去找裂天拼命了。
这等无稽之谈,着实让湛胥生气。
现在这消息漫天飞,真假难辨。
他想了想,只能拿出相对正经的极快玉符,让自家老祖宗出来一起观看。
“看这山的状况,应该是徐长安和裂天那个级别的强者所造成。而如今在有封印的情况下,这种级别的强者几乎没有。不过,没有他们二人对战的消息,我也不敢确定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多谢老祖宗。”湛胥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做
?”
湛胥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说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以赵氏和晋王作为诱饵。徐长安若是受伤不严重,定然会去一趟雪山或者灵隐寺,让李知一回到故土。若是他受伤眼中,必然不会远行。但他若是知道晋王和赵氏有难,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去赵氏。受了重创的徐长安,咱们可以拼一拼,若是把他杀了,咱们相柳一族复兴就指日可待了!”
“可裂天……”相柳老祖迟疑道。
“裂天只有匹夫之勇,但徐长安有圣人之姿。所谓圣人,便是能成为人族精神支柱的存在,能够带领人族走向光明,更进一步的存在!就像以前的姬轩辕一般的人物。就这样的对手,若是有机会,必然要将他斩杀!至于裂天,大不了倒时候我这条命给他了,但到了那时候,我们相柳一族的发展,必然势不可挡!就算是我死了,那也值了!”
湛胥咬咬牙说道,眼中出现了一抹决然之色。
“那我们……”相柳老祖宗湛南雁看着自己这后代,眼中出现了欣赏之色。
“入场!我打算亲自去赵氏,在幕后操纵一切。若是成功,联合赵氏还有轩辕仁德等人,那这股势力,便算是成气候了!这一次,若是成功,或许我可以提前把我的相柳大军带出来!”
湛胥一发狠,直接说道。
“行!”
相柳老祖宗湛南雁点了点头。
……
裂天找了一座山,建了一间木屋。
山上有一条小溪,有流水潺潺,还有几个池塘,池子中有鱼,山中也有一些野兽。
裂天建造了木屋之后,便开始建造炉子,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了个大铁锤和一些铁胚前来。每日他就是打打铁之类的,至于什么挑水,做饭的事儿,便都让暂时瘸腿的宁致远去做。
甚至,就连需要一些东西,裂天都只是直接开口,让宁致远去买就行了。至于银两什么的,他从来不考虑。
宁致远也没怨言,都瘸着个腿老老实实的去办。
当然,也少不了裂天的捶打。裂天一不高兴,就直接把他扇飞出去。但每一次,他都没有性命之危,而且每次缓过来之后,便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更加凝实了。
宁致远心中当然有恨,但看到这样的裂天,心中却又多了一抹敬重。
而这一日,宁致远从山下回来之时,正好碰到裂天在交待两兄弟一些事。这两兄弟宁致远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有两位摇星境在裂天的身旁,有吞云吐雾之能,专门负责刺探一些消息。
这两兄弟,自然便是大武和小武了。裂天离开吴家村之后,便让他们去找湛胥的下落。到封印中之后,这两兄弟自然找不到湛胥,大战结束出来之后,裂天也没管他们,让他们继续找湛胥。只不过,让二人小心一些,别引起人族修行者的注意。即便要吃血肉,也要做得干净一些。
这二人得到了裂天的命令之后,自然极为高兴。这可比当初在傅明远手里的时候,舒服得多了。此番裂天叫他们来,自然不敢怠慢。
“行了,你们二人不用瞎找,盯好赵氏就行。”
小武和小武走后,宁致远便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
“我李叔是不是没死,你和徐长安是不是在演戏?”裂天自然没有搭理他,转身就要回到炉火旁,继续锤炼铁胚。
“我都听说了,你和徐长安大战。但我在你身旁,我知道,你们没有大战!既然这个是假的,那是不是说明你也没杀我李叔!”
宁致远急忙说道,哪怕裂天不回答他,他还是在追问。
裂天有些烦,一巴掌把他扇飞了。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去帮我把水挑满,然后来打铁!若是打不好,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裂天没有否认,宁致远大喜过望。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又被裂天一巴掌扇飞了,重重的砸在了小溪中。
宁致远从小溪中爬了出来,虽然啐了一口鲜血,但还是面露喜色。
“好,好,我这就挑水。”宁致远笑得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说罢,又一瘸一拐的去拿桶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
第十六章赵氏(上)
徐长安、小夫子、李知一还有林珊四人悄悄的回到了长安。
对比上一次回到长安的声势浩大,这一次回到长安,就显得有些寒酸。
他们甚至不敢惊动卫兵,还得乔装打扮一番,仿佛是被人追杀的难民一般,生怕被人认出来。
他们混入了城中,回到了长安王府,这才松一口气。
至于汪紫涵,则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去往皇宫,陪着范知墨和轩辕慧安说说话,哄一下轩辕平安。
即便是徐长安回来了,她出行仍旧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长安王府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最近酒消耗得有点多外。
只不过这也正常,齐凤甲一个人在长安的时候,经常没酒喝,后来陈天华和薛潘合计了一下,便每隔一段时间往王府里送酒,齐凤甲若是没酒了,便自个儿来这王府的酒窖里取。
要不然,当夫子又没俸禄。而且,这天下间的穷酸书生多得很,都还要他这夫子帮助,他哪有什么钱喝酒。
毕竟这夫子,便是天下间穷酸书生的头头,说得难听点,便是穷酸老书生而已。
所以,还好这王府的酒窖够大,薛潘、春望还有陈天华送酒也及时。这几日,徐长安便每日窝在了王府里陪着自己的师父李知一和师兄小夫子喝酒。
有酒的地方,自然便有齐凤甲。
但很可惜,他能够把酒壶带出去独饮。而且每到傍晚,都会被小夫子赶到城头上去,让他一个人喝酒。
若是齐凤甲留在王府中,那不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徐长安已经回来了。为了防止湛胥派人来试探,他们也只能如此了。
齐凤甲虽然骂骂咧咧的,狠狠地瞪了徐长安两眼,便拿着酒走了。
“老子媳妇和女儿都在王府里,你们居然让我走!”
齐凤甲说着,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便一个人去城头了。
说起来这事儿也怪他,自打齐见雪和齐夫人回来之后,除了吃饭时间,便不许齐凤甲喝酒。
齐凤甲没办法,只能每日到傍晚便去城头蹲着,一个人看着远方,喝着酒。
以前一个人看着远方喝酒,是因为思念远方
的人;而现在一个人看着远方喝酒,只是因为想喝酒而已。
就因为这个习惯,注定了齐凤甲这几日不能留在王府中。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如此,前几日就该听老婆和女儿的话,吃完饭就不喝酒了。
至于齐见雪,着实令人头疼。
年纪不大的她,已经展现出了混世小魔王的风采来。
自打她回来后,整个布政坊鸡飞狗跳。不是侍郎家的屋顶破了,便是尚书家茅厕被人丢入了炮仗,炸了开来。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早就被揪着耳朵打一顿了。
再不济,也得被这些侍郎啊,尚书家的管家领着去找家长。
可面对这位大小姐,可没人敢去找麻烦。即便是想防,也防不了。
这小家伙,不知道给阿圆下了什么药,原本慵懒的阿圆居然会陪着她疯,整个布政坊,乃至于崇仁坊的宦官子弟,没一个看到他们不头疼的。
有了阿圆,再加上她自己的身份,别说这些官宦子弟,就连晋王看见他们都头疼。
现在徐长安回来后,齐见雪非要缠着徐长安,要徐长安带她去见小白和小青霜,甚至还赖着不走了。为了不暴露行踪,徐长安没办法,只能让阿圆带着齐见雪出去疯。
如此一来,原本想好好管教齐见雪的齐夫人和齐凤甲,也只能叹一口气,任由这位小祖宗作乱了。
与此同时,谢灵运也来长安了。
他一来长安,小夫子手头上那些刊物的事儿,齐凤甲夫子庙的事,甚至就连庇寒司的一些事儿都丢给了他。
谁让小夫子现在不能出面,柴薪桐在通州陪老婆呢?抓到一个壮丁,自然要人尽其才。
当然,最重要的是,周如生这条线,完全交给了谢灵运。甚至,他还在刑部薛正武的名下挂了一个郎中的职,为的就是方便他随后调动刑部的力量。
至于周如生,也是和谢灵运联系上了。甚至还将自己同天理教幕后主脑联系上的事儿也告知了谢灵运,虽然湛胥派人照看着周如生,但也仅限于长安城外。
而周如生有很多事儿需要进城来处理,自然便能躲过湛胥派来的修行者的监视。
就在周如生和谢灵运准备引出谢天南,准备一网打尽之时,一个
消息却传了过来。
天理教临时调了谢天南去往赵氏,而且还带上了大量的精品神仙乐作为礼物。
这个消息一出,谢灵运准备诱捕谢天南的计划也只能搁浅,而周如生,也只能继续蛰伏。
同时,这个消息还影响了一个人,那便是晋王。
晋王最近心情不错,虽然他被齐见雪拔了几根胡子,齐见雪和阿圆还把他池子里那些珍贵的鲤鱼给嚯嚯了,但他心情仍旧不错,
毕竟轩辕平安无事,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好的消息。
至于赵氏的事,他也只能见招拆招了。而且,徐长安此番回来,也和他打了招呼,让他去赵氏的时候通知他一声。
有了徐长安托底,晋王自是不慌。
而就在今日,赵氏之中又传来消息,他在赵氏之中的堂妹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外甥犯了事,不仅强抢民女,更是欺压百姓!最为严重的是,他居然毁了赵氏祠堂里晋王一脉的牌位!根据赵氏的规矩,这类人渣自然得死!
晋王知道那个外甥,为人向来老实,虽说没什么才华,但绝对不会作奸犯科。
至于毁了他祖宗牌位的事儿,更是无稽之谈。赵氏祠堂向来不允许外姓人进入,别说他那外甥了,就算是轩辕慧安和轩辕炽都没有进去过。
此番的事儿,完完全全就是冲着他来的。
毕竟,当初他们姐弟势单力薄之时,便是那位堂妹的爷爷力排众议,赵氏才会选择帮助轩辕楚天建立圣朝。
如今赵氏发难,矛头自然就是率先指向曾经帮助过轩辕家的支脉!
晋王想了想,便直接去往了长安王府,同徐长安商议了之后,他便去往了赵氏。
原本他还想带轩辕慧安回去一趟的,可思虑再三,如今轩辕慧安的血脉,着实不适合抛头露面,便只能自个儿上路了。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
徐长安、李道一还有李知一与林珊也随之启程,暗中跟随。
一明一暗,此番前去,就是要等湛胥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将天理教和轩辕仁德等人一网打尽!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七章赵氏(下)
时间来到了盛夏的尾巴上,只要再往前走一些,便到了那个硕果缤纷的季节。
不少花儿已经开始收起了花瓣,遇到这风儿,蝉也懒得抱怨这炎热的夏天了。
而赵氏的宅院,仍旧流水潺潺,鸟语花香,时间仿佛不会在这座宅院上留下痕迹一般,它永远的保留住了春的温柔,夏的热烈。没有秋的悲凉,更没有冬的孤寂。
若是说谢氏的大宅充满了书卷味和历史韵味,王氏的大宅充满了富丽堂皇和野心,那这赵氏的宅院,则是充满了明媚和阳光,如同一个富家翁为了享受生活而建造的园林一般。
这赵氏的大宅与王氏的大宅比起来,少了些富丽堂皇,甚至可以说是寒酸。毕竟这赵氏的地板是用青石板铺陈而非玉石,水榭楼台之上也有名家雕刻,但木料就显得没那么金贵了。最为重要的是,水榭楼台上雕刻的东西,并非什么皇室专用的瑞兽,而是一些闲云野鹤。
就这一眼看过去,少了些金钱味,比王氏给人的感觉不知道好了多少。
但若是说它充满了书卷味那倒也不尽然,大厅之中所有的陈设皆是全新的,而牌匾上的题字,也没有名家风范,更别提风骨了。
不过得说一句,牌匾上“赵氏”两个大字虽然没有名家风范,没有筋骨,但有挂出来的自信。
赵氏之中,没什么有名的读书人,不过有几个武将,也有几位从政的名人。
当初在越州之战时被徐长安收服的赵晋,便是出于这赵氏。晋王虽然有些讨厌这赵氏,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同一个老祖宗,赵氏中有才能者想当官,想出入为将,只要通过了晋王的考核,晋王也不介意举贤不避亲。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当初这赵晋才会那么容易便投于徐长安盔下。
年幼的时候,晋王并不讨厌这赵氏,并且还十分喜欢这赵氏的宅子。
但自从父母去世,只留下他们姐弟之后,他便开始讨厌起这赵氏来了。赵氏排挤他们,还想让她姐姐去联姻,要不是一位其它支脉的老辈人出面,恐怕这世间将会多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
晋王叩动门环,便有小厮将门打开,一眼看过去,没有夹道欢迎,没有严阵以待,有的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淡漠和淡然。
晋王微微一笑,正要踏入这赵氏大宅,便听得这开门的小厮轻声道:“晋王爷,老祖宗在大厅里等着您。七小姐让我给您带话,不必顾及她,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晋王点了点头,这七小姐便是他的堂妹,当初她爷爷可帮了他们姐弟不少。如今赵氏针对她的儿子,便是冲着他来的。而这位堂妹担心晋王会因为她儿子受到挟制,故此才买通了开门的小厮,前来通风报信。
“多谢,我知道了。”晋王微微一笑,从袖口中掏出了几两散碎银子便递给了小厮。
这是人情世故,而且他初回赵氏,哪怕是一个小厮,他都不想得罪。若是表现得太过于趾高气扬,和在长安的自己不一样,恐怕会引得这背后的大鱼怀疑。
晋王一路给了银票,便往里走去,这赵氏除了宅子大一些,雕刻精美一些之外,和一般的富贵人家没什么差别。
当然,院子内池塘里的鱼,可比他晋王府中的鱼还要珍贵一些,院子里的树,也是难得一见的品种。
不过,对于赵氏这么大家业来说,这些东西也显得正常。
特别是和王氏的僭越之举对比起来,那简直就是老实百姓和叛贼的差别。
晋王看着自己这熟悉的庭院,不由得感慨了一声,抬步朝着内院的大厅走去。
内院是赵氏一族除了祖宗祠堂之外,最为庄严之地。
一般而言,族内有什么大事,都是在这内院里商议的。
如今这赵氏一脉的老祖宗他喊祖爷爷,早就半只脚踏入了扶月境。可即便修为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老得不成样子,早在圣朝建立之时,就有传言说这位老爷子不行了。
但时至今日,这位老爷子还健在。
其实按照修为来说,这位老爷子年纪并算不得太大,才三四百岁而已。修行到了至高境界,肉身虽然经不住时间的洗刷,但神魂
和神魄却能够存活很久,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下来。就像相柳一族的祖宗牌位一样,就像帝俊一样。
帝俊其实能够活得更好,也能够再活一世,可他舍不得自己的躯壳,毕竟他可是天底下第一只金乌,这躯壳和常人躯壳不一样,要强横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在登神境,他依旧能够以一敌三的原因。
至于再活一世的想法,帝俊不是没想过,只不过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躯壳而已。要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的改了所谓的《天帝玄功》,他就是希望能够找到一具适合自己的躯壳再活一世而已。
而晋王的这位祖爷爷,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本来他才三四百岁,在半步扶月境中年纪并算不得很大。
主要是因为这老爷子冲击了好几次扶月境,都失败了,这才造就如今的模样。寻常修士,能够进入摇星境的,就算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了。而且,冲击扶月境失败后,大多数人都只有一个下场,便是身死道消。
但赵氏的这位老爷子可不一样,他冲击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但居然都活下来了。
活下来也就算了,他还想着继续百折不挠的冲击扶月境,,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仿佛在求着老天爷把他弄死一般。
不管怎么说,这位老爷子也并非完全没事。本来正当摇星境的中年的年纪,很早之前便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晋王的这位祖爷爷,当初可疼爱他父亲了。所以在他父亲没去世之前,晋王兄妹的日子都还不错。也是因为冲击了好几次扶月境失败,把赵氏的事儿几乎都给别人处理,加上晋王的父亲罹难,这才让他们兄妹遭受排挤。
平日间,这位祖爷爷压根不会出现,今日却在内院亲自见他,这让晋王着实有些意外。
晋王心情有些沉重,步伐依旧有些沉重,他踏入了内院,远远的便瞧见那位坐在大厅中打着盹,发须皆白,形容枯槁的老人。
深吸了一口气,晋王低下了头,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紧张,走到了祖爷爷的身旁。
大厅之中,并没有其它人。
晋王看着已经睡着的祖爷爷,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心情也没那么紧张了。
他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随后便小心翼翼的侍候在一旁,生怕打扰了自己的祖爷爷。
晋王看着自己的祖爷爷,看着这位老人如同枯木一般的皮肤,如同沟壑一般的脸颊,微微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心疼这位老人。
若不是自己父母出事,祖爷爷就直接把赵氏交在了父亲手里了。父母尚在之时,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祖爷爷对他们姐弟也十分宠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祖爷爷悠悠转醒,他睁开了浑浊的眸子,看着晋王,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伸出了手,如同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生怕碰坏了。这位老人轻轻地摸了摸晋王的脸,轻轻的喊道:“光河啊,你回来了啊!”
晋王听到这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光河”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父亲的名字。
晋王看着双眼浑浊的祖爷爷,想了想轻声说道:“我回来了,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位老人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轻轻的拍打着晋王的手背,随后又睡了过去。
对于自己祖爷爷这种状态,晋王并不觉得奇怪。
这位老人值得尊重,毕竟他冲击了很多次扶月境失败仍旧屡败屡战拿命去拼的人没几个。
晋王叹了一口气,庭院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人。
此人身着怀里,身上穿着蟒袍。要知道,这种制式的袍子只有王爷才有资格穿。
“二哥。”
晋王看到这人,便走出了大厅,来到了院子中,低声喊道。
此人正是他的二哥,赵庭简。
赵庭简自然不是晋王的亲哥,他属于另外一脉,按照年纪,比晋王年长几岁,故此是晋王的二哥。
“哦,原来是咱们的晋王爷回来了。祖爷爷不听话,老是要吵着见你。年纪大了,你离开赵
氏的这些年,又冲击了两次扶月境,失败了,脑袋都不行了。”
晋王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大致猜测出来这群人要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了。
什么叫“祖爷爷不听话”,这种话,是一个晚辈该说的么?
但晋王还得微笑,点头附和。
“对了,祖爷爷要靠吃药才能清醒一二,这是药,最近才得到的,贵人送的。吃了这药啊,便能够让祖爷爷暂时的清醒一二,至于用不用,全看你了。”
赵庭简拿出了一个锦盒,塞在了晋王的手里。
锦盒里放着一枚暗绿色的丹药,才一打开,那妖族的气息便直扑晋王的鼻孔,不由得让晋王皱起了眉头。
这气息他不陌生,甚至还很熟悉。毕竟不久前在长安才感受过这气息,正是属于相柳一脉!
“你自己决定给不给他吃,现在的祖爷爷,空有一身修为,却是糊涂咯!”
说罢,赵庭简便走了。
晋王拿着这盒子进入了大厅,思虑再三,还是轻轻的拍醒了自己的祖爷爷,随后如同哄小孩子一般,以自己父亲赵光河的身份,将这枚丹药送进了他的嘴里。
他们此番作为,说白了就是来耀武扬威的,而且是来告诉自己,祖爷爷的命掌握在他们手里。
祖爷爷这个状态,肯定是被他们喂了不少药。自己再坚持不喂药也没意义,而且,也只有祖爷爷清醒过来,自己才能更好判断局势。
果真,吃下了这药没多久,祖爷爷整个人神情和神色都变了。
他看向了晋王的眼中依旧浑浊,但却不似方才那般。最为重要的是,他准确的喊出了自己重孙子的名字。
“庭烨,你回来了啊?”
晋王点了点头,他本名为赵庭烨,祖爷爷直接认出他来了,说明祖爷爷已经恢复了意识。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爹回来了,他还拉着我的手……”赵氏的老祖宗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可这些话,晋王听在耳中,却是有些心疼。
祖爷爷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吓了晋王一跳。
“你回来干什么!赶紧回你的长安,当你的王爷去,你若是要用摇星境,我尽量帮你调动,他们奈何不了我的!”这位老人不仅脸色变了,就连声音和语气都变了。
晋王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心痛的看着自己的祖爷爷。赵氏就是这情况,若不是他没啥实权,只能靠赵氏的一些老人,他又怎么会让徐长安父子孤身作战。至于他自己,答应过轩辕楚天,将会成为长安的一张暗牌,所以哪怕徐长安多次受难,徐宁卿等人用命去拼,他都不动如山。
“你……你给我吃那药了?那是相柳一脉的毒药啊!”晋王的祖爷爷声音越来越弱,有气无力的说道。
还没等晋王回答,这位老人一咬牙,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清醒过来,也能同你交待一些事儿。”
晋王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得他解释。
“祖爷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都不争赵氏,只是偶尔借用赵氏的人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到底想干什么?”
老人冷哼了一声。
“不就是听说那位长安王受了重伤,他们勾结相柳一族还有轩辕仁德,图谋天下!至于你,现在身居高位,他们自然要针对你!”
晋王皱起了眉头,但心里却有了底。他没想到,赵氏居然如此明目张胆,而且就连祖爷爷都知道他们勾结相柳一族,说不定就连湛胥等人都来到赵氏大宅附近了。
不过这样也好,按照徐长安等人的计划,只要湛胥敢露头,便是他身死之日!
至于自己,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力的反抗,引湛胥出来!
“那祖爷爷,您这身体状况?”
“哼,本来我最多是动不了,脑袋没问题。这一切,还不是拜那几个孽子孽孙所赐!”
……
欲知后事如何,下章分解。
晚上还有一章。
第十八章谈判(上)
晋王看着自己的祖爷爷,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后闭上了眼,摇星境修为尽显,这内院的大厅周围出现了一道光罩。
站在光罩之外的赵庭简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他身旁站着一位披着绿色袍子的人抬起了手,阻止了他。
“行了,让他们商量吧!”
“可……”赵庭简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
“没什么可的,你们的祖爷爷没用了,让他们密谋,手里的鱼儿,还能让他给跑了?”这绿袍人伸出了手,握了握,声音阴冷,阴恻恻的笑道。
赵庭简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其实很想听听自家祖爷爷和赵庭烨,也就是晋王说些什么。要不然,心里老是没底。
毕竟,他们此番的目的可不简单。
如今以徐长安为核心的圣朝,各类改革下手太狠了。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荀法,又来一个继承荀法遗志的楚士廉。改革的政令一下,他们四大家族都损失惨重。
既然有人要建立对他们不利的规矩,那他们索性推翻这规矩。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和王陈两氏联合,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那时候,各类商业法令才下,徐长安正处于风头上,他们赵氏毕竟和赵庭烨是一家,没必要触霉头。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相信圣朝为了稳住四大家族,再加上晋王的关系,一定会给他们赵氏开一下后门,行一下方便。而且,那时候他们的祖爷爷也只是身体不便而已,头脑并没有大问题,甚至还准备继续冲击扶月境。
有了这位老人坐镇,他们自然不敢造次。
而现在动手,便是时机到了。他们的祖爷爷再次冲击扶月境失败,他们立马控制了这位老人,再联合相柳一族给他喂了药。
最为重要的是,似乎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突然传来了徐长安重伤,相柳一脉还有轩辕仁德与他们联合的消息。
就让赵庭烨不给他们方便,那么这规矩,由他们赵氏自己来定!
“对了,对于你们赵氏,少主很是重视,为了以防万一,他亲自前来帮助你们拿下赵庭烨,让这所谓的晋王配合一二。至于之前说的事儿,自然不变。这天下,我们相柳一族不要,所有的财宝,我们都不要。只要让我们进入长安城去,取一件东西便成。”
赵庭简听得这话,自然喜上眉梢,哈腰点头,宛如一条狗。
至于湛胥要进入长安的请求,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要拿走什么东西,对他们而言也不重要。他们只需要能够继续敛财,朝廷能够尊重并且听他们的话,那便足够了。
湛胥所说的去长安城下拿东西,自然是借口。虽然相柳老祖宗湛南雁和他说过,他怀疑长安城下有宝物,但具体是什么他们都不清楚。
至于用这个借口,也只是为了取得这赵氏的信任而已。
对于这些承诺,湛胥从来都不重视。只有存活下来,且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来找他兑现承诺。
赵庭烨看着身旁的绿袍人,朝着他鞠了一躬,眼前似乎出现了赵氏在他的带领下君临天下的场景,顿时脸上出现了一阵阵潮红色。
“行了,等他们二人出来之后,你就直接去和赵庭烨谈判。若是他不同意,那你提醒他一下,他的外甥,还有他的祖爷爷……”
这绿袍人说完,拍了拍赵庭简的肩头,便离开了。
……
“这么说来,祖爷爷您这一次本来能够进入扶月境,只需要渡过雷劫就行,但有相柳一脉的人弄了一个大阵,直接打断了您渡劫,活生生的断了您的前途?”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感受得到,在暗中玩弄手段的人不强,应该是神魂状态。但他的手段有些玄妙,有些手段,别说见过了,就算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晋王赵庭烨听到这话,想到了吓自己的那道神魂,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应该是相柳一脉的老祖宗,当年可是逐日境强者。徐长安和我说过,湛胥的体内有他老祖宗的神魂;而徐长安的体内,神龙敖天曾经待过。”
自打晋王被那神魂吓了一跳之后,徐长安便同他说了这事。
至于神龙在自己体内待过一段时间的事儿,他也没隐瞒,更没必要隐瞒。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觉得这阵法有些厉害。我这辈子啊,恐怕无法迈出那一步了。庭烨,你听我说……”
老人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向来百折不挠,越战越勇的他,此时咽了咽口水,似乎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晋王见得祖爷爷都这样了,急忙说道:“您放心,我会撑起赵氏的,不会让赵氏沦为他人的工具!而且,我也不会手足相残,非到必要时刻,绝对不让自己家族的人血溅三步!”
一般而言,老辈人牵挂的莫过于是家族兴衰,莫过于是兄弟和睦。从古至今,许多老人都让善良的后辈受了不少委屈。
历史向来都是如此,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晋王看着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不忍心惹他生气,只能咬着牙说道。
果真,老人开始剧烈咳嗽,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不……不是!”晋王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祖爷爷。
老人显得有些激动,原本浑浊的双眸也多了一抹锐利之色!
“撑不撑得起赵氏先不论,我只想告诉你,若是这一次有了性命之危,你千万不要留恋,能跑就跑!别人老了都希望家庭和睦,我不一样。若是家族里全是这类勾结外人的畜生,留他性命干什么!记住,你要保住命!我们赵氏不好容易出了头脑清醒的两兄妹,一定要为人族做点事儿。相比起我赵氏一族的兴衰,我更希望赵氏能有人留名青史!”
老人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你记住,你要以保命为主!若是以后有机会,杀尽这些畜生!都是我的后代,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和光河的差距会那么大!”
晋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祖爷爷,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也正常,祖爷爷是意志坚定之人,面对困难绝对不会低头。若是他是容易妥协的人,也不会大半辈子都不顾一切的冲击那个境界,哪怕明知道每一次冲击扶月境,都会面临死亡。
他是个对老天爷都不妥协的男人,更何况对这些不孝的子孙,又怎么会屈服?
晋王脸上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老人看到晋王这样子,也笑了笑,但很快又犯了困,双眼微闭。
晋王知道他们相谈的时间到了,也只能长叹一声。
从祖爷爷这儿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湛胥还活着,他就是幕后主使而已。
但这些消息,他早就猜到了。
看着自己的祖爷爷又陷入了沉睡,晋王站了起来,手一挥,顿时解开了光罩。
在他走出大厅之时,自己的二哥赵庭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行了,去看看七妹吧!和她聊一聊,我们再聊!”
赵庭简口中的七妹,便是七小姐。
赵庭简便是以她儿子犯事作为借口,将自己从长安调回来的!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九章谈判(下)
从古至今,但凡失势的人日子都不会过得太痛快。
帝王被人篡了位是如此,官位被人接替了也是如此,就连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也是这样,若是喜欢他的长辈突然不在了,他的日子也会一落千丈,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也会发生改变。
更别说这类以利益为主商贾之家了,若是长辈出了一点意外,别说是同一姓,同一个老祖宗了,只要这一脉没有人能够顶起来,便不免遭受白眼。
赵箢便是如此,这赵氏自祖爷爷以下,共有三房。以赵庭简为代表的大房;以三哥,也就是晋王赵庭烨为代表的二房,接下来便是他们的三房。
赵氏枝繁叶茂,并不止这三房,只不过如今是正是他们祖爷爷这一脉强大之时,整个赵氏,这才以这三房为主。
在四十多年前,二房实力最为强大,晋王赵庭烨的父亲赵光河眼光独到,为人和善,再加上得到了祖爷爷的喜爱和支持,二房得以崛起。
而二十多年前,赵光河突然出事。二房顿时遭受排挤,甚至就连后来的圣朝皇后都险些被送去联姻,要不是赵箢的爷爷突破到了中境摇星,帮了二房一把,并且做主有限制的帮助轩辕家,恐怕还真不会有圣朝;而在前几年,她爷爷准备突破到上境摇星,终究没挨过雷劫,大房便开始得势。
也正是大房得势开始,三房在赵家的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
赵箢的父母被迫在外掌管一点小生意,她弟弟则是被迫跑到了一个二流宗门拜师学艺去了。也幸好当初她爷爷渡劫前早有准备,留下了一些财产和旁人动不了的产业给赵箢,这才堪堪保住了三房。要不然,估计她也得被赶出去。
至于二房的赵庭烨,自打圣朝建立之后,虽然圣朝多处受到掣肘,但他也从未想过回赵氏。反而是赵氏,多次希望晋王能够给他们的生意大行方便之门。再加上圣朝虽然底蕴不够,但好歹是个朝廷,大房的人便也懒得针对他。
最为重要的是,二房也没几个人留在赵氏。
自打晋王姐弟出去后,就只剩下了以前跟着二房打拼的几个老人了。针对这些老人,也没多大意思,大房的赵庭简格局也没那么小。
剩下的就只有赵箢,她们三房频频遭到针对,甚至现在已经搬去了偏院,吃穿用度大不如从前也就罢了,此番为了针对晋王,还直接陷害了她儿子。
赵箢坐在房中,手里拿着一块白布正在缝制,周围的家具显得有些老旧,在十多年前,这些家具珍贵得紧,但不是所有东西都是时间越久越值钱的。房间里的这些东西,以前价格不菲。但现在,就算是一般的人家户也能拥有。
倒不是说嫌弃这些东西,只不过作为一个大家族的三房,用这些东西着实有些配不上她的身份。
晋王走入了偏院中,这偏院在寻常百姓眼中并算不得差。可在晋王的眼里,却为自己的这位七妹感到有些不值。
当初三房得势之时并没有亏待大房,只是因为帮助了一下自己姐弟二人,结果如今却被赶到了以前下人住的院子中来。
晋王打量了一下周围,院子里空荡荡的里,与其它站满了小厮的院子相比,这个院子显得有些凄冷。
晋王步子极轻,来到了赵箢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谁啊?”赵箢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有些意外的看向了门口。
“是我。”晋王温和醇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赵箢皱起了眉头,站了起来,带着疑惑打开了房门。
当看到晋王的那一刻,她有些手足无措,急忙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眼中有了泪水,想去抱抱晋王双臂的她又立马收回了手。
现在的晋王,身份地位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晋王还记得,他离开这赵氏之时,他的赵箢妹妹还是个明媚可爱的上,眼中带着少女该有无畏和希望。特别是那一双眸子,灵动清澈。
但如今再看,当初的少女眼中没了光芒,身材有些臃肿,手上甚至还有老茧,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晋王抱了抱自己的妹妹,赵箢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
“哥!”
先是见了祖爷爷,现在又看到自己妹妹这副模样,晋王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轻轻的拍了拍赵箢的背安慰着她。
“没事,我回来了,有什么事,我替你做主。”
赵箢听到这话,擦了擦眼泪。她记得,当年晋王姐弟被欺负之时,她也是插着腰,这般对晋王说道。
“我不是让守门的小厮去提醒你了么?不必管我们,他们这些人啊,若是想要对付我们三房,有一万种法子。”
赵箢眼中出现了一抹愧疚,急忙说道。
她原本以为晋王不会来看她,即便要帮她,为了避嫌,也会在审判她儿子的家族会议上才会来看她,所以才会显得意外。
“进去聊,哥回来了,也不请哥进去喝杯水?”晋王笑着说道。
赵箢这才急忙把晋王请了进去,二人坐在了屋内,晋王环视了一圈,皱起了眉头。
“没个下人?”
“请不起了,现在三房能够勉强存活下来已经很难得了,一大家子要养活。而且,有些事儿自己做了下,才发现没那么难。”
晋王的目光突然停顿在赵箢方才放下的白布之上,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
赵箢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慌,急忙将这东西给收了起来。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看来,你是不把我当哥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和我说也就罢了,如今还准备好了素衣,准备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赵箢儿子闯入祖宗祠堂,毁了晋王他们一脉牌位的事儿都是赵庭简和他说的。
赵箢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过后,这才说道:“你们在长安是做大事的,是为了百姓的,不能因为我而让你为难啊!”
晋王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带着惭愧之色。
“都说家国天下,自打圣朝建立之后,我就没回来过,压根不管家。这个家里,的确有些我不喜欢的人,但也有对我们姐弟不错的人啊!”
晋王叹了一口气,眯起了眼。
“放心吧,以后你们在此地,绝不会受到欺负,我说的!这次我既然回来了,定然要朔本正源,还
赵氏一个朗朗乾坤!我绝不允许赵氏成为天下人的祸害,为世人所唾泣!”
赵箢看着自己的哥哥,脸上带着惭愧之色,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她不是不相信晋王,只是近些年他们夫妇撑着三房,便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心力了,现在就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实在是没办法给晋王什么帮助。唯一能给晋王的帮助,便是在心里默默的支持他。
晋王看着自己妹妹的模样,有些心疼,知道她心里所想,便叹了一口气说道:“相信我就行了,对了,说说近些年你们的近况。例如,你丈夫啊,你的家庭啊,家族的事儿我会去处理。”
提到自己的家庭,赵箢点了点头说道:“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是上门女婿,而且是我爷爷亲自把的关。不论是人品还是才学都没问题,对我也是极好……”
晋王听得这话,心生疑惑。
“既然他不错,为何你们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不来?”
赵箢无奈的说道:“倒不是他不关心儿子,是我们这一脉自打我爷爷去世后,也没一个摇星境,地位一落千丈。但还有很多人要活下来。我们这一脉,很多男丁都没了,剩下孤儿寡母的总不能抛弃他们吧,我作为三房的嫡系长女,必然要负责到底。而我弟弟,现在正在学艺,也帮不上忙。所以啊,想要存活下来,就必须管理好生意,我家那口子这些年一直忙着做生意,生意看起来做得不错,但各中滋味也只有我们清楚。赚的银子用来帮助我们这一脉的人,还要交朝廷的税……”
赵箢还没说完,晋王便皱起眉头。
“不对啊,既然生意不错,朝廷的税收我最清楚了,其实算不得很多,不至于如此啊!”
“我家那口子做生意向来安分守己,朝廷税收不多,但给大房的税就不少了。”
“他们也收税?”晋王怒了,他没想到,赵庭简会这么无耻。
“嗯嗯,说白了就是保护费,现在我们三房没有摇星境,想要做生意,也只能接受他们的庇护。至于三哥您调动了几次摇星境,都是祖爷爷清醒的时候强行调过去的。不然,他们才不会听你的。”
这事儿说起来,便是一把辛酸泪,明明都是自家兄弟,却相互欺压,内斗不止。
“要是做生意,可以去长安做,以后朝廷也会把一些重要的生意收回来做。去长安,只要不欺负人,童叟无欺,我敢保证,没人敢欺负你们。”晋王只能安慰道,随即转念一想,直接问道:“对了,现在族内有多少位摇星境?”
赵箢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当初我爷爷在的时候,有十五位。现在应该更多了,二十位左右吧!”
“哼,天下有难的时候他们不出来,忙着内斗!”晋王越想越生气,只能骂道。
“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这些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
“行了,说一说我那外甥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事儿,赵箢脸上便布满了愁云。
“因为我家那口子是上门的,所以儿子也有个赵氏的名字,叫赵禄光。禄光虽说修行天赋不佳,但胜在为人老实善良,还喜欢读书。若不是之前圣朝不允许商贾人家的子嗣去考科举,恐怕他会去考个功名回来。后来啊,他跟着我家那口子做生意,刚开始的时候吃了不少亏,但由于忠厚老实,很快靠着口碑,薄利多销,生意也做的不错。”
“但前段时间,赵庭简突然找到禄光,说只要陪他喝喝酒,便免了我们三房下一年要交给一房的税。我那孩子老实,便相信了他。结果第二天一醒来,他就睡在祠堂里了,身边还有一个青楼女子袒胸露腹。不仅如此,二伯的牌位也被打碎了。”赵箢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偷瞧着晋王。她口中的二伯,便是晋王的父亲赵光河。
“继续说,没事。”
“按理说,我儿子这类赵氏子孙是没资格进入祠堂的。但那日他就在祠堂里了,而且原本经常不去祠堂拜祭祖先的赵庭简,居然一大早就要去拜祭祖先,打开门就看到禄光。”
晋王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很明显这就是栽赃嫁祸,朝着自己来的。
这赵庭简陷害他外甥也就罢了,还用自己这一脉的老弱妇孺来威胁他。赵氏不缺钱,自己也没争权,养着这些人本就不费多大力,但这赵庭简害怕自己不来,就用他们和外甥的性命一起来威胁他。
“那这事儿若是要查,应该不难。既然一起喝酒,定然有目击证人。而且,那青楼女子也可以盘问一番。”晋王在长安已经习惯了法治,所有事儿都讲究一个证据。
“我们何尝没想过查,但没目击证人,至于那青楼女子,离开祠堂之后,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被他们给杀了。”
晋王听得心惊肉跳,这赵庭简,还当真是只手遮天。同时,也说明这赵氏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晋王又和赵箢聊了下,大概知道赵庭简的底牌,这才离去。
只不过,当他才出了院子,赵庭简便早早的等着他了。
这赵庭简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经过了一天的忙碌,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两人便坐在了桌子前,大热的天,煮起了火锅。
夕阳西下,一张小小的四方桌,二人对坐,夕阳与红汤相映。
锅里的红汤翻滚着,红色的油辣子都被涨开了的热水给驱赶到了锅边。
而在锅中,花椒和辣椒随着翻滚的水,也不断的翻滚着,露出了头来。赵庭简挽住了自己的袖口,拿起了一个勺子,荡开了锅里的红油,给自己打了一个蘸水。随后,看向了晋王,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来,仿佛两人是关系极好的兄弟一般,也给晋王盛了一碗汤。
“我记得二叔尚在之时,有一次带着你和姐姐吃火锅,那是一个大雪天。可怜我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至于我那个无用的爹,屁话都不敢说一句。就算我爷爷看着我馋嘴,也愣是不敢开口。而且,二叔下了令,不许我吃火锅。”
赵庭简说着,眯起了眼,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我就在想,火锅是什么滋味?虽然后来我做了主,想吃什么都有,但我还是经常吃火锅,吃到厌烦了都吃。倒不是说火锅有多好吃,只是提醒我自己,别忘记以前吃不到火锅的日子。”
赵庭简的看向了晋王,皮笑肉不笑,他说这话,自然是别有所指。
“我记得,你眼睁睁看着我和姐姐,跪在了雪地里,冻得脸通红。手上和脚上都起了
冻疮,回去之后,还大病了一场。我和姐姐去看过你,你还在你们大房的院子里豢养了一条大狗,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会把我和姐姐的画像给它看,直到它将我们的画像撕碎,你才给它吃的。”
晋王笑着,看着赵庭简说道,也没动筷子。
“至于你为什么会在雪地里跪着,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去酒楼里吃火锅,别人不小心碰到你一下,滚烫的火锅啊,一下子就浇在了他的身上,整张脸都毁了。若是我做出这种事来,父亲不得把我打死。那个人还在吧?我记得他的后半生应该是让你们大房负责的。”
“死了,解决麻烦最好的法子,就是解决麻烦本身,将这么麻烦抹除了,自然就不复存在。”赵庭简笑着说道,手还比划了一下,“还是火锅,大冷的天,滚烫的大型火锅浇在了他身上,滋滋冒油。”
赵庭简说着,似乎都觉得自己残忍,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最后啊,都认不住是个人来,太惨了。”赵庭简眉头一皱,仿佛此事不是他做的一般,他是真的悲天悯人一般。
晋王强忍着怒意,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
“行了,过去的事儿就不说了,来吃东西。”赵庭简招呼着晋王,将几个小菜下了进去,看着随着沸水翻腾起来的花椒和辣椒继续说道:“这火锅,虽然味道没有那么细腻,但却很有意思。就说这花椒和辣椒,刚开始时沉底,但时间一到,便崭露头角。你说,像不像人生。人生有浮沉,就像这花椒,刚开始还有辣椒,刚开始随着油锅在底下,但很快能起来;当然,也有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便处于上层,就像飘在上方的香菜一般。但很快,它要么就被挑出去,要么就没有。你说,这火锅是不是很有趣,像极了人生?”
晋王看着得意的赵庭简,微微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漂浮在上面,容易被人给挑出去。毕竟这花椒,无法下咽,无法长时间的留在锅里。”晋王说着,拿着勺子轻轻一舀,便把漂浮在上方的花椒给直接舀了出去,最终泼在地上。
赵庭简看着自己的三弟,怒极而笑。
他用花椒来告诉晋王,人生浮沉,切莫得意。而晋王也同样用花椒告诉他这个道理,还暗戳戳的告诉他,最终将会走向灭亡。
还没等赵庭简反击,晋王接着说道:“要说什么东西能留在火锅里,我认为啊,是骨头。因为他硬,别人不好啃的。至于软骨头啊,早就被人给吃了。”
晋王笑了笑,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在含沙射影的说赵庭简是软骨头。
见得口舌上占不了便宜,赵庭简冷哼了一声,索性放下了筷子。
“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牙尖嘴利!”
“我也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喜欢下跪,喜欢低头。”晋王反唇相讥。
“好了,我也懒得和你做口舌之争,今日你该叙旧也叙了,该见的人也见了,说说你的想法。”
晋王摇了摇头,吃了一口肉,似乎是有些烫,含糊不清的说道:“应该是说说你的想法,禄光的事儿我也懒得查,按照你的性格,能查的人应该都没了,线索都断了。要是真的查,也会有痕迹,不过太麻烦,还不如直接来看看,你想要什么。”
晋王才没那么傻,会被赵庭简牵着鼻子走。
“行,那个老东西可以给你,赵禄光也可以平安无事,至于你们那一房的人,自然我也会好好的伺候着。”
“条件是什么?”晋王放下了筷子,认真了一些。
“很简单,现在徐长安受伤,我有个朋友想去长安见一见他。只需要你把齐凤甲想办法弄出长安,这对于你来说并不难,他可不是心甘情愿守着长安的,只不过被轩辕楚天算计了。接着,以你晋王的名义让各边防将军按兵不动,最重要的是别惊动孙天明和褚良。最后,打开城门,让我朋友去看一看徐长安就行。”
晋王听到这话,冷声笑道:“你应该是有两位朋友吧?一位叫轩辕仁德,另一位叫湛胥。怎么,现在的朗朗乾坤待得不舒服?不过说来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始终见不得人,不喜欢这青天白日,看不惯这朗朗乾坤!”
“这么说来,你是不同意了?你就忍心看着老东西和赵禄光死,还有赵箢那个臭娘们那一房,你就看着他们活活饿死吧!”
他说着,还站了起来。
晋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拿起了筷子,轻轻的敲着这火锅的边缘。
“放狠话,要有实力。你的那两位朋友不来,恐怕你是没资格和我谈,族内摇星境二十位左右,但只要我把你抓住,他们必不敢乱来!再加上我这二房嫡长子的身份,恐怕他们也不会为你拼命。”
赵庭简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有信心拿下我?别搞笑了,我现在,乃是中境摇星……”
他话没说话,只见得晋王大袖一挥,火锅便直接被打翻,并且朝着他扑来,泼了他一身。本就沸腾的火锅,将赵庭简烫得嗷嗷直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被人摁住了脖颈,并且将他给提了起来。
晋王凌空将赵庭简给提了起来,冷声说道:“中境摇星,很强么?我知道,族内除了无法动弹的祖爷爷之外,便再无上境摇星。但很可惜,我在长安,可没当闲散王爷。”
“你……”赵庭简只觉得一股无形之力将他拿捏得死死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轩辕楚天……”
晋王知道他想说什么,摇了摇头道:“轩辕楚天我管不了他,只能选择尊重我这位姐夫,他对我姐姐情深义重,他要殉情,我没办法阻拦。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帮他守好长安。莫非,我长时间不出手,你们还真以为我只是一个没用的闲散王爷?”
“所以,谈判要有底气。你和我赵庭烨比,你有那个实力么!”
晋王说着,便准备结果了这赵庭简,但他正准备动手,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距离上境摇星,只有一步之遥,能隐忍这么久,的确不容易。”这声音有些阴冷,还发出了“桀桀”的笑声。
晋王抬头一看,便瞧见一位穿着绿色袍子的小老头站在了不远处。
“晋王爷,好大的威风啊!”
晋王看着这人,眯起了眼,他身上的气息让晋王稍微有些意外。
就连晋王都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遇到了相柳一族的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十章意外
穿着绿色袍子的老人身形矮小,整个人笼罩在了宽大的袍子中,身形看不真切。
不过,他那阴恻恻的声音,让晋王从心底厌恶。
晋王见得这绿袍人,手也没有松,哪怕他是上境摇星,晋王脸上仍旧挂着冷笑,没有丝毫惧意。
“打了狗,主人出来了么?”晋王看了一眼被自己隔空掐住,脸涨得通红的赵庭简,随后目光转向了这绿袍人。
他想了想,接着补充了一句。
“不对,你还没那个资格作为他的主人。若是以马厩的管理来看,你最多只是一个马夫,一个饲养员而已。”晋王眉头一挑说道。
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温和,但绝对不是什么大善人,若要论及牙尖嘴利和尖酸刻薄,他一点也不差。这两样本事,他打小就有,只不过因为现在位居高位,他用不到这两样本事而已,这才显得有些生疏。
“非也,赵家的家主并非是狗,若是他是狗,那晋王您又是什么?我们与赵家家主的关系,只是合作而已,而且此事也并非我们主导,更多的是这赵家家占据主动。”
晋王听罢,抬起了另一只手,隔空一扇,“啪啪啪”的声音传来,赵庭简的脸上便多了几个巴掌印。
“哟,我还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呢?”说罢又啐了一口,脸上的嬉笑之色也消失了,“赵庭简,你找主子也不找个好一点的,你看看你的主子,遇到事儿就不管你了!”
赵庭简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艰难的转过了头,看向了这绿袍人,眼中有哀求,也有失望。
“既然这条狗没人要,那留着也没意义了。”晋王微微一笑,双眸却散发出了凶狠之光,手上一紧,看他的样子是准备直接杀了这赵庭简了。
说起来这也是最为简单有效的法子,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杀了赵庭简,然后他接管赵家,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晋王正要下手,突然身后有破空声传来,晋王只能将重心放在身后,继续隔空掐着赵庭简,另一只手则是往后大袖一挥,直接将从他身后偷袭的武器给挡住了。
晋王转头一看,便看到一根散发着绿光的拐杖。
随后晋王又直接看向了赵庭简,直接将他抓到了自己身前。
他知道,自己方才能够得手,完全是因为赵庭简没有防备,估计他以为自己不会悍然出手吧。
可惜的是,他错误的估计了自己这位三弟。
若是赵庭简没有勾结相柳一族,晋王或许不会如此赶紧利落的出手。此刻更不会直接用手掌按在了他那沾染这火锅汤底的脑袋,晋王的力量顺着赵庭简的经脉进入了他的体内,直接将其经脉给废了,还直接毁了他的丹田。
从今往后,赵庭简空有神魄,但却成了一个普通人。
赵庭简痛苦哀嚎,他哀嚎并不是因为**上受到了多大的折磨,而是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便是不折不扣的废人了,没人会在乎他,更没人会听他的。
“赵庭烨!”
赵庭简此时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他们二人吃火锅的地方,乃是一个小山包上,能够将整个晋城的风景尽收眼底。但此时,在这山峰之上,赵氏只能有一人站立!
“放心吧,虽然你杀了人,但我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更不会对你用私刑。不过从今往后,会负责你的吃喝。”
晋王说罢,看向了那绿袍人,此时他那干枯的手中多了一根木杖,正是方才偷袭晋王的木杖。
“上境摇星,要不要试一试?”
晋王微微一笑,朝着这绿袍人伸出了手。
见得如今干脆的晋王,这绿袍人双眸阴沉,恨不得将晋王给撕碎。若是看得到他的脸色的话,肯定是阴沉如水。
“好手段!好决断!”
如今赵氏的小辈还没有成长起来,而晋王他们这一辈,也只有晋王赵庭烨和赵庭简能够独当一面。现在赵庭简已废,赵氏自然便落在了晋王手里。
只要晋王掌管赵氏,那赵箢的事儿自然能够查出来。即便不能水落石出,也足以还赵禄光一个清白了。
至于他祖爷爷,本就是多次逃得一命的人,活到如今,他最喜欢的孙子的儿子执掌赵氏,而且帮他铲除了孽子孽孙,他也了无遗憾了。
晋王这一个决断,既废了赵庭简,还帮助他在赵氏站稳了脚跟,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彼此彼此!”
绿袍老人还没有出手,自然有些不甘心。
而且,他若是不出手,自然无法给湛胥一个交待。
“行,那我就看看韬光养晦的晋王有多少斤两。”
说罢,便落在了山顶之上,木杖一杵,顿时地动山摇!
木桩挥舞,朝着晋王打去。
对方是上境摇星,晋王自然不敢大意,急忙侧身躲开,这一闪避,这座小山上便多了一条裂缝。
这还是双方都收手的情况下,没有用处摇星境的真正实力。若是双方真的生死相搏,只怕此时早已电闪雷鸣,雷劫落在两人身上了。
“怎么,为了一条狗还要拼命?那好啊,咱们都把雷劫引下来,看看谁能熬得过去!”这绿袍人的修为比他高,雷劫自然比他厉害。晋王就是看准了这绿袍人没有勇气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赵庭简和他以命搏命,这才故意说道。
这绿袍人也不废话,继续出手,但力量始终控制在了摇星境以下,没有引发雷劫。
二人的战斗,更像是开天境之间的决斗,你来我往,地上飞沙走石,原本就算不得特别高的小山活生生的因为两人的战斗又矮了一截。
绿袍人的修为始终比晋王强,而且直到现在晋王都没有拿出武器来,凭借的还是一双肉掌。在那泛着绿光的木杖还有绿袍人的攻击下,晋王节节败退。
眼看晋王就要落败,他只能叹了一口气,手一挥,一张图卷便出现在他的头顶。
“不用尽手段,看来今天还真要交待在这儿。”晋王又是用一双肉掌接下了绿袍人的一击,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说道。
“这是……”
绿袍人看着那悬浮在晋王头顶上的金色画卷,画卷上之上金色如同河流一般流淌,上面还画着山川日月,大地苍茫。若是仔细看去,会发现这画卷上绣着的图画与轩辕剑上的图画没什么差别。
“山河社稷图!”
晋王冷声说道,他平时对敌用的都是剑或者拳头,但实际上,这些都不是他的本命武器。他玉胎内温养的真正属于他的本命宝物,乃是这山河社稷图!
只不过他一直低调,懒得展示罢了。
当初傅太师去蜀山之时,用的山河社稷图便是这一张。当年傅太师所言,这山河社稷图乃是圣朝重宝,可实际上,这山河社稷图只是晋王从体内取出来,拿给了自己姐夫,自己姐夫再借给傅太师去用的。
要是这山河社稷图为无主之物,恐怕早就被四大家族的人给直接占用了。
当初山河社稷图看起来不那么强,是因为用它的人不强。而现在,使用它的人,乃是摇星境!毕竟,这山河社稷图乃是比青莲和明昊二剑更加珍贵,与李义山手中的夷鼎剑,徐长安手里的少虡剑同一级别的宝物!
山河社稷图中,蕴藏着一方空间,也有人说是一方天地。
晋王手捏法决,这山河社稷图顿时金光大作,金色光芒宛如河流一般朝着这绿袍人奔涌而来。
还好他反应足够快,急忙用了无距,无视空间便直接躲了过去。
可他的本命武器,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被金色的洪流所包裹,随后被拉入了山河社稷图中。
当这木杖进入山河社稷图的刹那,这绿袍人立马吐出了一口绿色的鲜血,袍子下的双眸之中有了害怕之色。
就在方才,自己的本命武器和自己断了联系!
山河社稷图自成一片空间,晋王见得自己已经得手,伸出手掌,山河社稷图便落入了掌中。
“来来来,再来过。不把你杀了,估计你们的主子湛胥也不敢出来!十足的懦夫!就算没有徐长安,我赵庭烨同样能够守护圣朝!”晋王放声大笑,朝着这绿袍人招手道。
晋王再也不复往日儒雅的模样,多了几分狂放,也多了些豪迈。
这绿袍人见得晋王如此,只能恨恨的看了晋王一眼,随后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转身离去。
晋王倒也没追,只是直接就提着这赵庭简回到了赵氏。
当晋王将赵庭简摔在地上之时,顿时引发赵氏震动。
甚至连早就闭关的赵庭简的父亲都给惊动了,赵庭简的父亲他喊大伯,叫赵光江。人倒也不坏,但一直是个武痴,大房之前势弱,很大原因都要归咎于这位大伯。
这位大伯虽然不是修为最高的,但绝对是赵氏最能打的人之一。
晋王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盖,不停的荡着茶杯里的茶水,还换了一身衣服,仔仔细细的洗了一下手,显得十分悠闲。
至于赵庭简就没那么舒服了,他瘫坐在地上,宛如泼妇。身上还有方才被晋王所泼的火锅汤底,甚至衣服上还挂着一根金针菇。
赵庭简看向晋王的眼中,充满了怨恨与惧怕。他没想到,晋王会那么果断,而且战力也那么强。他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若是他早知会如此,打死都不会用这些阴损的法子将晋王给逼回来。
现在的他,算是全毁了。
月儿已经探出了头,赵箢站在了他的身旁,宛如侍女。
晋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赵箢坐下。
赵箢想了想,眼中带着恐惧的她看了一眼赵庭简,摇了摇头。
而此时,整个庭院仿佛都开始抖动,赵箢看了一眼晋王身旁的茶壶,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哥,我帮你重新泡壶茶去。”
这茶是才泡的,根本没有换的必要。但考虑到赵氏摇星境前来讨要说法的场面赵箢也没见过,有些紧张和害怕是正常的,晋王便点了点头,让赵箢提着茶壶走了。
赵箢前脚刚走,便看到二十位摇星境整整齐齐的站在了自己面前,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大伯赵光江。
晋王看着这些人,还是站起身来,朝着他们恭恭敬敬的喊道:“大伯,三叔……”
这里的摇星境,全是他的亲戚,甚至不少人在他小的时候还抱过他。
“行了,现在知道是亲戚了么?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赵光江捏了捏拳头,冷笑了一声说道。
自己的儿子本来很有机会继承家主之位,但现在,万没有掌控赵氏的机会了。
“现在除了赵氏的中生代,除了我之外,没人再能掌管赵氏!”
晋王微微一笑说道,他既然做了,便早就想好了退路。而且,此番他说这话,也不算退路,反而是极为强硬的表态!
“诸位前辈,想怎么处理我?”
赵光江等人顿时语塞,不敢言语。
“赵庭烨!”
几位长辈被气得够呛,晋王这话,摆明就是吃定他们了。
“晚辈在,晚辈此番废了他修为,还算是轻的!此人勾结轩辕仁德也就罢了,还勾结相柳一族,此事难道你们都不知?还是你们这群所谓的赵氏之人,也想着脱离人族?”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哑口无言。
原本脾气火爆的赵光江听得这话,只能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些事儿我们不知道!”
随后声音提高了几分,但听得出来,已然是有些外强中干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赵庭简作为你的弟弟,你也不该如此!他犯了错,自然由我们长辈来教训他!你有什么资格?”赵光江似乎是找到了理由,声音又比方才大了一些。
晋王面对二十位摇星境,一拍桌子,居然吓了这群摇星境一跳!
“我有什么资格?我是圣朝的晋王,徐家的小子在外用命去守护人族,我在后方支持他,论对人族做出的贡献,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他!而且,有人出卖人族,勾结相柳,别说我作为晋王,就算我是平民百姓,也有资格管这不忠不义之人!”
晋王的话,宛如一记记重锤锤在了他们的心里。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还没任何反驳的理由。毕竟晋王是站在了大义的高度去谈论此事,压根没有涉及到家族;毕竟这背叛人族的大罪,谁也不想承担。
人这一辈子,有的人是为了追寻长生,有的人是为了追寻财富,但华夏儿女,若是提到能够“光祖耀祖”四个字,绝对会把所谓的长生还有财富抛诸脑后,去抛头颅,洒热血。
对于他们来说,背叛人族这个罪过,实在是担待不起,谁也不想被钉在耻辱柱上。
“大伯,您说,我有没有资格!”
晋王的声音宛如洪钟大吕一般响起,振聋发聩。
原本才提起一点儿气势的赵光江,顿时没了任何脾气,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爹,你帮我啊,帮我啊!帮我报仇,杀了赵庭烨,杀了他啊!”原本坐在地上的赵庭简抱着赵光江的大腿,宛如孩童一般不停的哀求着。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晋王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赵光江也是如此,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只能甩了甩腿,随后转过身去。
就在此时,赵箢拿着新沏好的茶走了过来,看到晋王将一群长辈训得说不出话来,她莞尔一笑,又给晋王续了一杯茶。
晋王方才说了一番话,此时正好口渴,便也没多想,轻轻的抿了一口。
可这茶才下肚,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晋王只觉得头晕眼花,体内的力量在乱窜。
要知道,他可是摇星境,一般的毒药压根奈何不了他。这类才入口就能让他有反应的药,单凭他这位妹妹,自然得不到。
“你……”
晋王指着赵箢,才说出来一个字,眼前便开始模糊了。
赵箢此时双眸中噙满了泪水,咬着下嘴唇,轻声说道:“三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办法,他们用我全家人的性命威胁我……三哥……”
接下来的话晋王还没听到,他便没了意识,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顿时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赵庭简。
他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往晕厥了的晋王身上啐了两口,抱着赵光江的双臂央求道:“爹,废了他的修为!为我报仇,让他也感受到我的痛苦!”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赵光江肯定愿意帮助自己儿子。
只不过还没等他行动,便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怎么,我们赵氏没了一个不成器的未来家主,现在还要毁了另一个?”
说话的,便是二十位摇星境中的一位赵氏长辈。
这一句话,硬生生的让本想动手的赵光江放下了为儿子报仇的心思。
赵庭简看到自己父亲缓缓放下的手,顿时大急。
可惜的是,无论他怎么哀求,赵光江都不管他,只是看着赵箢问道:“赵箢,你什么意思!”
早已泪流满面的赵箢看着赵庭简,没有说话,只是转移了目光,看向了远处。
只见此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二十多道身影,为首之人,赫然便是湛胥!
湛胥带着一群摇星境落了下来,落在了赵箢的身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干得漂亮,你放心,你的家人不会有事。”
说完之后,杵着拐杖的湛胥转过了身,看向了赵光江等人。
“诸位,我湛胥只是想和你们赵氏做点小生意而已,没必要那么防备我。”
湛胥话音刚落,赵庭简便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道:“少主,帮我报仇啊!废了这赵庭烨。”
湛胥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赵光河便说道:“我赵家的家事,应该与你相柳一族无关吧!”
随后他瞟向了湛胥身后的那些摇星境,大部分都是上境摇星,甚至还有一位巅峰摇星境。
虽然双方人数差不多,可实力悬殊巨大,若是打起来,恐怕他们赵氏都有覆灭的危险。
“我和赵兄是兄弟啊,兄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想要插手别人的事儿,必须有个好的理由,本看不起赵庭简的湛胥,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轻声说道。
赵光江原本是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出卖人族的,但看到自己儿子抱着湛胥那条残缺的腿的情形,便气不打一处来。
“滚回来!”
赵光江看着自己的儿子,怒声吼道。
哪知赵庭简话都不说一句,只是低着头,仿佛没听到自己父亲喊自己一般。
赵光江气极,正要伸起手来打死这个不孝子,可手都还没有抬起来,便看到湛胥的手摸在了赵庭烨的眉心处,顿时让他投鼠忌器。
“乖一点,你们老祖宗还有这位赵氏未来的继承人都在我手里。当然,我也不会随便伤害他们的。前提是,你们要乖,要配合。”
赵光江正要说话,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夫这条贱命倒是不重要,若是庭烨有半点损伤,我赵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话之人,正是晋王的祖爷爷,原本浑浑噩噩的他,终于在关键时刻清醒了一次。
“光江!”
“孙儿在!”赵光江深吸了一口气,立马答道。
“记住,若是庭烨有半点损伤,那就烧毁赵氏所有带不走的资产,所有的钱财尽数送给圣朝!凡我赵氏子孙,与相柳一族不死不休!想借助我赵氏的财力推翻人族,没门!”
“是,爷爷。”赵光江刚说完,那道苍老的声音便消失了,应该是又陷入了沉睡。
湛胥并不意外,他笑了笑说道:“没事,可能要借助你们赵氏的大宅几天。咱们啊,慢慢玩!”
湛胥说罢,便招了招手,带着一群摇星境还有晋王找了一个院子住了下来。他们有人质在手,自然不怕赵氏乱来。
现在徐长安和裂天“重伤”,整个天下间,能够让他们忌惮的人,只有齐凤甲和中皇了。
但中皇如今在帮助凤凰一族重建家园,自然不会关心这所谓的晋王。
湛胥现在要做的,就是和齐凤甲玩一个游戏,只要他解决齐凤甲,他想进入长安也好,还是想建立一个势力也罢,便都容易得多了。
至于褚良和柳承郎,他只需要给相柳一族的大军下一个命令,便足够他们忙活的了。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相柳一族翻身,重铸妖族荣光的机会,似乎近在咫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阶下囚。
第二十一章阶下囚
晋王悠悠转醒,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帷幔,他慢慢的转了转脑袋,赫然便在赵氏宅院的房间中!
他只觉得头晕脑胀,本想强撑着爬起来,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无力,修为也被暂时封了起来。浑身仿佛有蚂蚁在爬一般,又痒又麻。
本想强撑着坐在床边的他,一不注意摔倒在地。
这动静引起了屋外人的注意,立马便有两位小侍女跑了进来,把晋王扶了起来。
她们帮助晋王坐在了床边,随后便离开了。而晋王努力的抬起了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中了毒,晕了过去。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内,除了无法动用修为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晋王皱起了眉头,按照他的想法,自己都晕倒了怎么都得出点事,再不济修为也得被废了啊。
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得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眸,仔仔细细的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儿。
他记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局势的主动,可后来喝了一口茶,身体便出现了不适!
对,是赵箢,他就是喝了一口这七妹沏的茶,便晕了过去。
而且,他晕倒之前,好像还听到了七妹和他道歉的声音。
晋王皱起了眉,一想到这些事儿,就头疼。
他现在倒是没有责怪自己的七妹,毕竟不管是在赵庭简面前,还是在湛胥面前,甚至是赵光江面前,自己的这位堂妹,都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倘若这些人挟持了她的家人,她定然无可奈何。
晋王摇了摇头,有些自责。
他没想到,自己一早就进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只是,不知道抓住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若是赵光江的话那他不会有任何危险;若是湛胥的话……
晋王想到这儿,眯起了眼。
若是湛胥将他抓住,湛胥肯定会亲自来见他!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晋王话音刚落,便见得一道人影蹿了进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噗通”一声,此人便跪在了自己面前。
“三哥,对不起!”
晋王低头一看,跪在他面前的正是自己的七妹赵箢!
晋王摇了摇头,没有说不原谅她,更没有说原谅她。
“谁人指使你的?”晋王淡淡的问道。
赵箢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道:“是湛胥少主。”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帮他了?”
晋王实在有些想不通,凭心而论,他回来之时唯一相信的人,就是自己的这位七妹。
小的时候,除了和自己姐姐,也就是后来的圣朝皇后相处得最多外,其次便就是这位七妹。而且,当年她爷爷为了帮助他们姐弟,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就连没见到祖爷爷之前,他对这位祖爷爷都抱有怀疑的态度。
“那我怎么除了修为被暂时的封住之外,没其它事?按照赵庭简的性格,他应该会废了我的修为吧?”
“嗯,赵庭简的确想废了三哥您,可祖爷爷却发话了,用整个赵氏之人的性命还有赵氏的财富来威胁湛胥,保你平安无事。所以,现在你也只是被封住修为而已。”
晋王脸上扯出了一抹苦笑,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说实话,他之前怀疑过自己的祖爷爷。而且老话都说,隔辈亲。祖爷爷的确喜欢孙子,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可那和自己没关系啊!而且他一直认为,若是没有自己祖爷爷的支持,赵庭简觉得不敢向三房收税,更不会如此跋扈。
但最终,现实却用一巴掌告诉他,他看错了。
他心有怀疑的祖爷爷不惜配上整个赵氏来救他,而他一直无比信任的七妹,却骗了他。
“那湛胥呢?”
晋王不动声色的问道,面上尽量保持平静,其实心里早已翻起了波涛,恨不得立马找到湛胥的位置,然后将其击杀。
“走了,湛胥少主来过,仅仅留了一刻钟,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走了。”
晋王听到这话,顿时泄了一口气。
他没想
到,湛胥已经出现过了。
按照之前他和徐长安的约定,为了防住露馅,他们一行人会远远的跟着自己,直到自己见到湛胥或者遇到危险,然后想办法给他们提示,他们会立马赶到。
而在此之前,他们不会在赵氏附近,甚至不会在这晋城附近。
湛胥既然敢对赵氏下手,肯定是广布眼线,若是稍不注意被人给发现,那可就打草惊蛇,白费功夫,再想引出湛胥,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晋王面露可惜之色,谁会想到,湛胥那么容易就出现一次了。
不过,他很快又充满了信心,湛胥既然出现过了一次,那必然会出现第二次!
“行了,先起来。对了,那现在这赵氏之中,谁说了算。”
赵箢缓缓的站了起来,急忙去给晋王倒了一杯茶,可当她将茶递给晋王的时候,心却突然一颤,不敢看向晋王。
晋王之前在茶水上吃了亏,现在就算是把她斟的茶水丢在她的脸上,都无可厚非。
赵箢心怦怦直跳,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有惭愧,有害怕,更有渴求。
倘若晋王接过了这杯茶水,就算是原谅自己了。所以,她希望自己的三哥接过这杯茶水。
晋王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茶水,眼眸低垂,思索了一下,轻声说道:“行了,我不渴。”
赵箢头埋得更低了,只能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小声的回答道:“现在这赵氏之中,管事的是你侄子。”
“禄光怎么会管事?”晋王有些意外。
“不是,是另一个侄子。”
晋王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自己好像没侄子了,正要继续问,门外传来了声音。
“圣皇,废了赵庭简的修为!求你了!”
说话的人是赵庭简,不仅有说话声,还有下跪的声音。
“你去废啊,我又没拦着你。”另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这声音,晋王很熟悉。
这正是当年他和轩辕炽辅佐登上了圣皇大位的轩辕仁德!
“可……”
在门外的轩辕仁德看得赵庭简的模样,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让裂天看得他的这双腿如今如此有力,恐怕还会继续把他的腿给弄断。
“废物,别拦着!”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晋王也熟悉,正是小太监李忠贤!
如今的轩辕仁德腿脚利索,走路带风,直接就闯了进来,看到晋王,面带笑容,急忙问道:“舅舅,过得可习惯?”
“这是我家,自然习惯。”晋王冷冷的看着轩辕仁德,早知道轩辕仁德是这样的,当年真应该把他弄死。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啊!”轩辕仁德随即看了一眼桌子上,便朝着赵箢怒声呵斥道:“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给我舅舅弄点好吃的来,补补身子!”
这一顿犹如对下人般的呵斥,让赵箢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她还是咬了咬下嘴唇,什么话都没说,便离开了。
“废物!”
在赵箢出门的一刹那,声音尖细的李忠贤瞟了她一眼,突然说道。
赵箢停下了脚步,还没说话,李忠贤那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怎么,不想要你儿子和丈夫的命了么!”
赵箢只能咬着下嘴唇,低着头离开了。
赵箢才离开,李忠贤便换了一副嘴脸,咧开嘴笑道:“哎哟,晋王爷,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我记得好像是在长安王府门口,哦,不对,以前叫做忠义侯府门口,您要我下跪,要处死我那会儿!”
李忠贤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
而轩辕仁德则是坐在了桌子旁,把玩着茶杯,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晋王看着李忠贤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倒也没有生气。
“哦,想起来了,就是当初觉得大臣不尊重你的小太监嘛!我就不懂了,你是上战场杀过敌,还是做了什么大贡献。若你是我的人,恐怕都活不过三天!”
晋王现在虽然是阶下囚,但他可不怕这李忠贤。
湛胥让他们来见自己,肯定是有所求,谅这轩辕仁德和李忠贤都不敢太过分!
“身为一个奴仆,于国无功,还要谁来尊重你!身为一个奴仆,在君王面前进谗言,能够活
下来,已经是不错了!”
这一番话,可谓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李忠贤留。
“史书上有为财而失去帝皇之位的人,也有为色而失去帝皇之位的人,为了一个太监而失去帝皇之位之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别说李忠贤了,就连轩辕仁德的面子,晋王都不给。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也有些后悔了。但后悔又能怎么样呢?事情都发生了。
而且,李忠贤纵然有千般过错,万般不是,只要他懂得尊重自己,知道什么是帝皇之威,那便是好臣子。最为重要的是,他能用性命来维护自己!
“行了,就以前那个情况,徐长安功高盖主,在外结交豪杰,有几个帝王能够安心的?”轩辕仁德替自己辩解道,只不过,他的辩解显得有些苍白。
“不就是怕徐长安功高震主么?担心朝堂中全是徐长安推荐过来的人,最终这天下姓了徐而已。”
“作为帝王,这个问题必须得注意。”轩辕仁德轻声说道。
“作为帝王,当有识人之明!”晋王冷哼一声说道,口吻有些严厉,甚至还伸出了手指,指向了轩辕仁德的脑袋,“知道臣子是什么人,该怎么用,这是一个君王该有的判断力!你说徐长安有不臣之心,可现在呢?就算是如今,他都没有任何想要爬上那个位置的心思。若是他想要那个位置,就凭现在他的声望和实力,唾手可得!”
事实胜于雄辩,现在看来,轩辕仁德的确有些小肚鸡肠了。
他脸色煞白,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要的,是四海升平,是天下归心,是一个真正万世太平的天下。你看重的东西,其实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你眼里的圣皇之位,在徐长安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以为他针对你,你认为他不尊重你,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值得他尊重的地方。没有向民之心的帝王,如何能得到众人的拥戴?”
“不要再以功高震主四个字来掩饰你的无能和小肚鸡肠了!轩辕仁德,你要承认自己的无能,别总往别人身上找原因!”
轩辕仁德身上的伤势早就好了,但现在的他脸色苍白,身子也有些颤抖,仿佛生病一般。
晋王的这一番话,说出了真实的他。
什么功高震主,什么担心徐长安的势力做大,其实都是假的。唯一的理由,便是他小肚鸡肠,没有能力而已!
轩辕仁德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般,站了起来,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李忠贤看得身形不稳的轩辕仁德,急忙将他给扶住。
“好好好!我的便宜舅舅……”轩辕仁德站稳了身形,身子微微往前一倾,伸出了手轻轻的拍着晋王的脸。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不过,现在你要认清楚自己的地位,你是一个阶下囚!”
“那又怎么样?你敢怎么样?再说了,湛胥都还需要赵家,现在你找了湛胥这个主子,没湛胥的命令,你敢杀我?”晋王看准了轩辕仁德不敢动手,斜了他一眼,冷声道。
“我是不敢杀你,但没说其它的啊?舅舅。”轩辕仁德冷笑一声,又拍了拍晋王的脸,这才直起身来说道:“赵庭简,你不是说你有私牢么,将这位晋王爷请进去。记住,不废他修为,还有不死就行。”
赵庭简听到这话,先是大喜,随后抬起头来,一脸的不解。
“为什么不能废他的修为?”
“你有疑惑,去问湛胥!”轩辕仁德冷声说道,随后声音柔和几分,“忠贤,你去监督他,若是赵庭简搞事情,可以直接杀了他。记住,好好招待我这位舅舅,别让他太舒服。”
赵庭简身子一抖,虽然有些憋屈,但为了折磨晋王,也只能赔笑道:“圣皇,您相信我……”
如今的晋王无法动用修为,既然轩辕仁德都这么说了,也不需要人拉扯,便直接抬头挺胸站了起来,自个儿强撑着一口气,在赵庭简的的引导下,走了出去。
而此时,赵箢才准备了饭菜回来。
赵庭简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饭菜,其中不乏鲍鱼海参之物,冷哼一声道:“阶下囚还想吃这些?狗吃什么,他吃什么!”
说罢,便带着晋王离开了,去往了他所谓的私牢。
而轩辕仁德,却坐在了原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仔细的回味着方才晋王说的那些话。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待会还有一章。
第二十二章淬血之法
一个小山洞,洞前流水潺潺,洞的两旁绿树成荫,杂草丛生。
溪水并不清澈,反而微微发绿,连太阳都渗不进来,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在这盛夏,若是乍来此地,必然会心生欢愉;可若是待得久了,便会心生惧意,即便什么都不做,站在原地,都会后背发寒。
自打湛胥从祠堂背后的山洞里苏醒之后,他便喜欢住在山洞里,更喜欢阴寒之地。
即便是再好的宅院,再贵的客栈,都不如一个山洞里来得舒服。
“你血脉在逐渐凝聚和自我提纯,现在暂时不能控制,喜欢这阴寒的地方,倒是正常。”神魂状态的相柳老祖宗湛南雁在一旁说道。
湛胥脸上出现了绿光,浑身发抖,随后缓缓的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绿光也消失了。
他看起来很是劳累,长舒了一口气,但额头上却没有丝毫汗珠。
湛胥缓缓的睁开了眼,尝试着从他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他缓缓的伸出了脚,满意的看着自己那新长出来的白皙如羊脂玉般的双腿,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久没有这种自由行动的感觉了。”湛胥说着,站起身来,不借助任何拐杖便能够在大石头上踱步,眼中有高兴之色,兴奋得如同一个小孩子。
“对了,老祖宗,您给我的功法叫什么?为什么能够让我的血脉不断的精炼,而且修为也是进步神速。”
现在的他,换了这套功法,且炼化了相柳老祖留在他体内的力量之后,已然突破了摇星境!前几日此地电闪雷鸣,便是湛胥在渡劫!
湛胥看着自己重新长出来的双腿,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偶然所得。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我们相柳一脉的血脉虽然强,但并不是特别强。位列凶兽已然不错,但若是想同天底下的最强者争雄,完全不够。”
相柳老祖宗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啊,世人都知道我湛南雁横空出世,绝代风华,凭借相柳之躯便能硬抗敖天,与其不分上下。不少人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相柳一族血脉强横所致。但却无人知道,这一切都源于当年我偶尔得到的一套无名功法。而我湛南雁,刚开始也只是一条小相柳而已。”
湛胥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能理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老祖宗既然知道这功法厉害,为什么不将其传
下来。若是我相柳一族有这功法,即便被人族封印,也可以一统封印,而且让我相柳一族的实力大为增长。”
“我不是没想过,但你可知,若是这样做了,对我们相柳一族反而不利。而且,要不是现在看着你一天天成长起来,我也不愿意把这功法给你啊!”
湛胥并不认为老祖宗是个小气之人,他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有其原因。而这个原因,让湛胥越发的好奇。
还没等湛胥开口问,相柳老祖宗就问道:“你方才也察觉到了这套功法的特殊性,具体说一说。”
“让我的血脉越发的浓厚,我有种预感,若是继续这样修炼下来,恐怕我也能修炼出太阴之力,能够与金乌一脉的太阳之力抗衡!他们为至阳之力,我们则有至阴至寒之力。”
相柳老祖宗湛南雁点了点头,接上了湛胥的话,“没错,所以这套功法,我给它取名,淬血!”
“名副其实,的确有淬血之能!”
“我当年修炼的时候也和你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有一天,我便找了一个小妖,让他也修炼。结果,这套功法同样可以帮助他提纯体内血脉,说白了,这功法并不是只对我们相柳一脉有效。而且,当年我找了一只火鸟来修炼,他最后居然修炼出了金乌一脉的纯阳之力。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这功法的恐怖,故此我杀了所有小妖,将这套功法占为己有,还绝了传下来的念头。”
湛胥本就聪明,话说到这儿,他已然明白了。
“若是此套功法传下来,必然外泄。到时候,我们相柳一族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没错,而且随着裂天的出现,还有上古天庭的展现,我甚至有一种怀疑!”相柳老祖宗声音凝重,掷地有声。
湛胥一愣,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一些惊疑。
他已经猜到了老祖宗怀疑之事,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震惊,声音断断续续的。
“所以,您怀疑这帝俊压根不是什么……天生的金乌,他其实……便是这功法……的获益者……”
相柳老祖宗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所以这功法绝不可外传!”
“那这套功法,当年您是怎么得到的……”
“说来也是运气好,而且有些俗套。当年妖族虽然强大,但各类功法也不全,很多传承都在所谓的秘境中,当时那些地方叫洞天福地。当初有大妖找到一处洞天福地,但害怕其中有什么
后手,所以需要一群修为不强的小妖去探路,而当时还很弱小的我便是是其中之一。”
湛南雁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我也不知道落入了哪儿,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看到了一僧一道,说给我一样东西,让我好生保管。我醒来之后,眼前多了一座奇怪的像,一半佛,一半道,显得很是诡异。而这套功法,便分别在这雕像的左右手中。”
“那洞天福地里有不少吃的,随后我便留在了秘境中,我一路修炼到了逐日境,这才走出那秘境。至于淬血功法,我知道带出去必然会引发一阵血雨腥风,便留在了秘境中。只不过,等我出去之时,才发现天下早已被新出现的神龙敖天所统一,而且所向披靡,这才成就了我的横空出世。”
“这么说来,帝俊之所以能够成就天帝之位,岂不是靠的就是这淬血之法,还有裂天和徐长安修炼的那套功法,也就是他传下来残缺且经过改动的蜕凡化神之法?”
相柳老祖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没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获得裂天和徐长安的那套功法!现在我相柳一族已经弱到不能再弱了,而你又面临大敌,所以我才把这功法给你。他们至阳的金乌能够成为天帝,我们相柳一族也可以修炼出太阴之力,成为天帝!”
“可从他们手里得到那套功法,谈何容易?”湛胥皱着眉头。
相柳老祖淡淡一笑道:“在他们手里拿功法,自然不行。可若是和敖天那老混蛋做一做交易,还是可以的。”
“那此事,一时半会还急不得,得先处理眼前的事。”一想到另一套功法在裂天和徐长安手里,他便有些头疼。
相柳老祖点了点头,也没有强迫他。功法一事,只可以慢慢图谋。
“对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什么晋王,你应该不会忌惮赵氏。还有,你把谢天南调过来,又是为何?莫非,是为了给那个叫周如生的后生一些机会,让他找到神仙乐的配方?”
湛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也有这个因素,不过也不全是。老祖宗既然想知道,反正现在我这摇星境的修为应该也能够自保了,我们便去赵氏看一看,看看这一个月下来,晋王他怎么样了。这天下啊,也该乱一乱了。这长安,也不能一直长治久安吧?”
说罢,在这洞中修行了几日的湛胥便踏出了这个山洞,他藏身且距离赵氏不远的山洞!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