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取剑
这是一个山洞,看起来平平无奇。这座常羊山上,此类平平无奇的山洞很多,甚至只要过了半山腰,每隔几步都能遇到一个。
可偏偏就是这一个山洞,让李道一和小白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一人一猫,呼吸都沉重了起来,眼睛红通通的,犹如赌鬼见到了赌桌,嫖客看到了美女一般,脚下生了根,心也跟着沉沦了进去,无法再挪动半分。
看得这一人一猫的表现,徐长安知道这洞里有好东西。
既然已经到了这座山上,找到轩辕剑也只是早晚的事儿,徐长安倒也没着急,既然还有好东西,那就看一看。若是有缘分,把这东西取走了也无大碍。
“一起进去吧!”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小白和李道一同是转过头,看向徐长安的眼神,仿佛看救命恩人一般。
他们一行人在洞口耽搁了一些时间,而在他们的身后,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他们。看得出来,这眸子的主人有些紧张,它藏身地方树叶抖动,动静还不算很小。
若是徐长安等人别被这让李道一和小白都驻足的洞口吸引住了,此时定然能发现这一直盯着他们的巨兽。
几人才想迈步进去,突然觉得身后一凉,传来了一声尖叫,众人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得一阵阴影投了下来,仿佛要遮挡住日光一般。
这是一头怪物,暗理说这么巨大的身影躲在他们的身后,众人作为各家各学派的嫡系传人,早应该发现了。可偏偏,众人只是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好几次都转过头去看,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小白浑身的毛炸立,朝着那展开双翼飞在天上的巨兽发出了声声怒吼。
“小青霜,鱼夭!”
徐长安正奇怪小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的时候,李道一咬牙切齿的解释了原因。
“这怪兽抓走了小青霜和鱼夭,他应该是不想让我们进去!但现在……”
徐长安听出了李道一声音中的急切之色,便安慰道:“没事,它现在应该没对小青霜和鱼夭做什么,它的目的只是想用这她们来要挟我们,不允许我们进洞。”
“对了,你们口中的怪兽是何模样?”徐长安急忙问道,现在事儿已经发生,责怪他人已经没有了哪怕一点儿意义。
“龙头,蜥蜴的身子,但却长着双翼,头上还有角。”小白那急切的声音在徐长安心底响起,同时李道一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
听得这个描述,徐长安先是一喜,随即一惊。
“应龙!”他轻声低喝。
若是蚩天行在这儿,肯定能够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应龙!
喜的是既然应龙出现了,那便说明他们方才想进入的山洞中,极大可能便是轩辕剑所在。
即便不是轩辕剑,这洞里的东西也一定和姬轩辕有关。
毕竟,这应龙当年可是姬轩辕的得力干将。
而他惊的是,这应龙抓住了小青霜和鱼夭要挟他。
他没想到,这胡不归奸诈也就罢了;如今在这常羊山上遇到的应龙也是这般狡猾,莫非应龙一脉,都奸险狡诈?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此番他们前来取剑,不想伤及无辜。更何况,此时天上传来了鱼夭的声音。
“矩子,它好像不想伤害我们,只是不想你们进去!”
鱼夭的话音刚落,应龙仿佛听懂了一般,抓住她们的爪子在空中晃了晃,当做是惩罚。
徐长安急忙抱拳,朝
着扇着双翅,停留在空中的应龙抱拳说道:“在下徐长安,此番为了人族,特来取轩辕剑,还望通融一二。”
这应龙听罢,不屑的叫了两声。
徐长安正想询问,小白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他说你不配!”
徐长安一愣,倒也没有生气,这应龙这般说,那便证明这轩辕剑,并非不可取之物,只是要等与它相配之人出现。
作为上古登神境强者姬轩辕的长剑,这倒也正常。
“那不知道要怎样的人,才配得上这轩辕剑!”徐长安淡淡笑道。
这应龙见得徐长安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也放松了警惕,在空中嚎叫了两声。
小白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它说了,非三人皇后人不能取。”
徐长安听罢,继续问道:“何为三人皇?”
小白此时俨然成为了徐长安和这应龙交流的翻译,而且这应龙应该还处于幼年期,尚不能化为人形,心思也没多复杂,单纯得紧。
“自然便是蚩尤、黄帝还有炎帝了!”
徐长安心念一转,接着说道:“你根本不是应龙,是觊觎轩辕剑的怪物!”
果真,徐长安此话一出,这应龙便怒了,不停的扇动翅膀,口中不停的嚎叫着,吓得小青霜都哭了。
“放屁,我应龙一脉自古都是黄帝的左膀右臂,又怎么会是觊觎轩辕剑的怪物?”
知道这应龙生气了,徐长安继续问道:“你说你是轩辕黄帝的左膀右臂,可轩辕黄帝距离如今这么久远了,在史籍记载中,应龙一脉也早就灭绝了。即便存在,也是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岁的老怪物,哪会像你一般年轻?”
这小应龙的眼中充满了迷茫,但还是继续回应道:“我哪知道啊,反正我打我记事起,就天天帮那个臭钓鱼的抓鱼。他钓不上来,就得我把鱼抓了放在他的钩子上。不过,黑袍先生不错,他是有大智慧的人,对我也不错,不久前方让我来这地儿守着,还告诉了我一些上古时候的事儿。并且让我帮助三皇后人取得轩辕剑。”
徐长安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了怀疑。
而且,也对着小应龙放下心来。
它所说的黑袍先生,应该就是袁天师,以谶言左右不少人的命运;至于应龙口中的小老头是谁他不知道,但徐长安怀疑,这小老头应该就是那位质问自己的前辈。
想到这儿,徐长安便也不遮掩,若是这应龙是那两位放在这儿的,自然不会是敌人。
“你说的那小老头,是不是佝偻着腰,经常提着鱼竿,仿佛是一柄长剑一般;而那黑袍先生,是不是口中经常喃喃自语,有时候就像疯子一样?”
徐长安虽然不了解这两人,但总感觉自己和这两人瓜葛不浅。便依照着自己的理解,将这两人大致的模样说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这小应龙有些惊讶。
“行了,我们都是站在同一边的人,带我们去看轩辕剑吧,把我的人放下来。”徐长安笑着说道,他这话,半真半假,也有一部分是编造的。
若是当真能够骗得这小应龙带他们去找轩辕剑,那可能省不少事儿。
小应龙听到徐长安这般说,也是半信半疑,正准备缓缓放下小青霜和鱼夭,只见一道士从天而降,带着一道八卦朝着它砸了下来。
同时,李道一也是速度极快,急忙从应龙的手中救出了小青霜和鱼夭。
而这应龙被这么一砸,顿时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被这道
士用八卦砸得那叫一个分不清南北西东。
而且,当它掉落地上的时候,被八卦压住了全身,动弹不得。这应龙顿感无力,便晕了过去。
偷袭这小应龙的,自然便是张之陵;用来镇压应龙的手段,自然就是之前他用过的手段,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喊“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类的口号了。
口号不影响威力,之前那是为了在袁不饿的面前显摆一下。现在若是喊出来,自然要被徐长安笑掉大牙。
徐长安有些无奈的迎向了李道一和张之陵,他们听不到小白翻译的话,但也应该看得到这应龙的状态变化啊!
人虽然救下来了,但还得把这应龙带着进去。
等应龙醒了,徐长安还得好好的哄一下这应龙,感觉这应龙知道不少事儿。
经过了湛胥这一次的事儿,徐长安隐隐觉得人妖之战背后没那么简单。若是让湛胥一统妖族,说不定自己和湛胥真能让两族和睦共存。可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妖皇,与湛胥抢夺气运。
徐长安不敢相信这是巧合,若是巧合的话,为什么那妖皇裂天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且,这太阴太阳两镜的出现,那前辈莫名的来警告自己。这一切,都显得在人妖两族战役的背后,另有算计,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而这约莫小宗师境界的应龙,应该是自己人。
应龙被张之陵打晕之后,身形也缩小了不少。谁打晕的,自然只能是让谁把这应龙带着走。
张之陵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李道一和徐长安,但也没办法,只能扛起应龙,跟着徐长安等人进了这山洞。
……
等小应龙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已经来到了轩辕剑的面前。
此时,在他们的面前矗立这一柄没有丝毫气息的巨剑。而且,这是一柄石剑。
但徐长安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石剑,便是轩辕剑!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自己体内少虡剑的躁动不安,少虡剑向来好斗,遇到名剑,自然会按捺不住那股好斗的劲儿。
瞧得徐长安想拔出这轩辕剑,苏醒过来的小应龙吼了两声,嘲讽的声音通过小白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你以为你是谁,这轩辕剑,只有三皇后人才能够拿得出来……你……”
它嘲讽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颤抖了起来,眼睛也瞪得比大红灯笼还大。
只见徐长安才摸上这轩辕剑,轩辕剑上的石皮慢慢裂开,金色光芒直冲天穹!
……
小老头仍旧在钓鱼,他突然抖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
“徐长安,怎么唤醒轩辕剑的?”
黑袍人也是愣住了,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我们只是把取剑遇到的考验给他抹除了,可这轩辕剑,凭什么认他。难道他也是三皇后人?”
“那徐宁卿……被绿了?”小老头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
“扯你娘的淡!”黑袍人难得的爆出了粗口。“他身上的血脉,难道你感应不到?”
小老头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是从这一刻起,所谓的天命,好像有些控制不住徐长安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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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何为圣道?
剑身之上的石壳簌簌而落,金色光芒直冲苍穹,轩辕剑那神秘的剑身也展露于世人面前。
众人瞪大了眼睛,刚开始的时候注意力都还在徐长安的身上,可当那一抹金色光芒出现之后,众人的目光便全都看向了那矗立在山洞中高台之上被徐长安缓缓往上拔起的轩辕剑。
李道一和张之陵各自站在了一侧,从他们的角度,恰好能各自看到一半的剑身。
金黄色的剑身缓缓而起,石刻褪去,剑身上刻着的日月星辰在李道一的眼中逐渐放大,李道一似乎来到了天外之地,置身于苍茫宇宙之间。
就这一眼,李道一仿佛觉得过了万年,他的身子微微弯了下去,如同一个小老头。而此时在他的眼中,自己身处宇宙之中,觉日月星辰之无穷,一眼可万年,一眼可不变。一股孤独寂寥之感传来,李道一只觉得自己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可就是这一眼,他似乎对日月星辰的规律,对这“天”的理解更深了几分。
在外人的眼中,此时的李道一弯着腰,形态和老人无异,特别是身上的气息,有种苍茫之感。而且这李道一还时不时的发出了两声大笑,笑声之中也埋藏这无尽凄凉。
此时的李道一,仿佛是这宇宙中的一颗星。自他存在起,便独自眺望着故乡。
不仅李道一出现了异常,盯着剑身另一面的张之陵也出现了异常。
浮现在他眼前的另一面剑身,刻着山川草木。他仿佛置身于天地之间,张开了双手,仰着头,感受着风和阳光。这天地间大到山川河流,小至一粒尘埃,都在他的感知之中。此时,张之陵仿佛融于天地之前,对生命有了全新的理解。
他时而化作了一阵风,轻抚过树叶;时而化作了一条鱼,畅游于水底;时而成为一只鸟,翱翔于天机;时而化作一轮月,照耀古今。
这天地间的种种奥妙,种种自在,他仿佛都经历了一遍。
和李道一的逐渐感到寂寥不同,张之陵只觉得无比畅快,第一次发现这大好世间。
忍不住,便大笑两声。
风笑,吾亦笑;鱼跃,吾亦跃;树木花草摇晃,吾亦摇晃。生命的乐趣,世间的逍遥全都在他的心中。此时这畅快之意盈满胸膛,让他忍不住放声长啸。
可在外人眼中,张之陵比起李道一来说也好不了多少,两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笑了。
只不过,一人笑得孤寂凄惨;另一人笑得畅快自如!
这一切,对徐长安都没有影响。他脑袋一片空白,其实他感觉得到,自己根本没有用力,是这长剑自己往外一点一点出来。
但这轩辕剑,莫名的让他有些舒服。
此时的徐长安,同样被金光围绕,同时一股股力量涌入了他的体内。
“别怕,这应该是轩辕剑的力量,不吸收也会逸散出去。你运转我教你的功法,吸收便是。”黑袍师傅的声音再度出现在脑海之中,徐长安急忙照做。
原本体内法力充沛的他,此时体内的法力更加凝实了。
甚至,这轩辕剑的力量超出了他的想象。原本下境宗师的徐长安,此时修为犹如水涨船高一般,直接突破到了巅峰宗师境。
光芒逐渐消散,徐长安手里的轩辕剑也终于展露了它的所有面目。
轩辕剑悬浮于徐长安身前,剑柄同样分为两面,一面上刻着农耕
畜牧之术,而另一面,多的是兵家之语,为四海一统之策。
徐长安一把握住了长剑,这轩辕剑便没有经过他同意,直接进入了徐长安的玉府之中。
徐长安愣住了,这剑他并不想要。不是这剑不强,而是这剑在轩辕炽的手中,更加的有用。徐长安心念一动,轩辕剑出现在了手中。不过好在的是,这轩辕剑似乎只是想找一个居住之所,并没有和他产生任何的联系也感应。
徐长安长松了一口气,但要是自己从自己玉府中把剑拿出来送给轩辕炽不合适。故此打算出去之后便找一块剑布,将这通体金黄的轩辕剑负于背上要好一点。
轩辕剑都已经进入了徐长安的体内,可张之陵和李道一仍旧愣在原地笑着。
徐长安怕他们有事,正想背过身子去询问一下黑袍师傅。
但还没有开口,黑袍师傅的声音便传入了脑海之内。
“他们两没事,刚刚应该是看到了这轩辕剑有所感悟。可现在轩辕剑都进入你体内,他们还这样笑,应该是魔怔了,打醒他们就行。”
得到了黑袍师傅的指示,徐长安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说道:“唤醒他们就行,他们没事。”
徐长安话音刚落,小白便立马跳了出来,伸出了爪子,一巴掌打在了李道一的脸上。
远在原地笑的李道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可倒在地上的他也苏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摸了摸脸上,脸上虽然被小白抓出了血痕,可他却一点儿都没在乎,反而激动的一把将小白搂在了怀里。
他虽然对于这日月星辰的感悟更深了一些,可那种眺望故土的孤独,他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小白先是一愣,随后看向李道一的眸子中也多了些许温柔。
至于张之陵,被徐长安拍醒之后,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有些幽怨的说道:“你们啊,也不让我多感受一下道法自然,逍遥大道!”
“再笑,就成傻子了!”
若是旁人说这话,张之陵说不定还会生气。可说这话的是小青霜,那就不一样了。
张之陵只能挠了挠头,笑了笑便不说话了。
这二人,各有收获。
可当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却面临了一个问题。
这头应龙该怎么处置?
徐长安的本意是让他自由飞翔,自己等人也不耽搁他。可偏偏这应龙犟得如同一头牛一般,非说那位送它来的前辈让他呆在拔出轩辕剑之人的身旁,认其为主。
而且,这应龙还从历史说起,他的祖先就跟着轩辕剑的主人,所以他也必须得跟着轩辕剑的主人,反正就活脱脱的赖子模样,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如今轩辕剑是徐长安拔出来的,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把它也给带上了。反正到时候把轩辕剑给轩辕炽,还送他一头应龙,可谓是锦上添花,能极大的增强他的战斗力。
一行人带着应龙刚走出山洞,蚩天行等人也寻了过来,见得双方都达成了目的,众人便一起下了山。
当然,小白和李道一也顺道在这座山上挖了一些好东西。
到了下山,蚩天行与徐长安单独说了遭遇,还有刑天残魂所言之后,便带着薛丹晨等人回到了苗族部落。
至于徐长安,他结合刑天的话,想了一下,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但又似乎没抓到。
徐长安也没多想,摇了摇头,现在当务之急,只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儿便是把轩辕剑送给轩辕炽,帮助他阻击血妖一脉;而这第二件事,便是送完轩辕剑之后,赶往肃州。
七天之后,徐长安回到了长安,和自己师兄坐在了长安的城头,看着落日余晖。
两人的酒葫芦碰在了一起,随后两人同时露出了笑容。齐凤甲把酒葫芦朝着这夕阳晃了晃,算是敬这夕阳一口,这才把酒往肚子里灌,随后说道:“你这一次取剑之旅,算得上是最平安的一次了吧!”
徐长安点了点头,的确如师兄所说,这一次的取轩辕剑,当真没那么多波折。
只不过,他却多了很多问题。
例如,刑天说的幕后之人是谁,还有那裂天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就是谁在对抗斩断了历史的那位登神境强者。这些疑问,一个比一个复杂。徐长安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时叔和他说过:一个人啊,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一定很快乐;对这个世间认识得越多,越会感到无力和烦恼。
以前的徐长安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现在的他,懂了。
而且,时叔的身份也是一个谜团。时叔是自己父亲的好兄弟,可为什么自己和父亲在封印之中的时候,时叔没有出现。徐长安隐隐约约察觉到时叔没那么简单,他甚至怀疑,时叔也是幕后布局者之一。
但这些怀疑他都没有任何的证据。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还有一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喝了一口酒的他,不知不觉间就把那个困惑自己,且让自己有些尴尬的问题说了出来。
“这轩辕剑明明是圣道之剑,按照蚩天行所说,三皇后人才能够将这剑拔出来。但为什么,我会把剑给拔出来……”
听着自家师弟小声的嘟囔,齐凤甲没好气看了自己师弟一眼。
“怎么,怀疑起你的血脉来了?”
徐长安抿着嘴,没有说话。
齐凤甲难得的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拍了徐长安的脑袋一下。
“蠢货,什么是圣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都说轩辕剑是圣道之剑,可什么是圣道,他也不懂。
齐凤甲喝了一口气,咂了咂嘴说道:“圣道,在我看来不是什么无敌的大道,而是尊重生命,生命平等,以平等为根基的信念之道,这才配称做大道!这天底下最多的是什么,不是修行者,是凡俗,是动植物,是那些在我们看来没有反抗之力的他们。但偏偏,有了他们才有了这个人世间。”
齐凤甲顿了顿,长吁一口气说道:“所以,在我看来,以人为本,尊重生命,不欺负弱小的道,才配得上圣道二字!所以,你明白你为什么能够拔出轩辕剑了吧?”
徐长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认真起来的师兄,居然有如此的高论!
而在某处秘地之中,一直关注徐长安的看似漫不经心的钓鱼小老头和黑袍先生也自然听到了这话。
两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两人终于发出了一声长叹,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六九章何为真魔道?(上)
徐长安在长安待了两天,见了几位朋友,便又带着众人赶往了雪山。
此番,去雪山不止是为了送轩辕剑给轩辕炽,也同样是为了去找到虺子画。当日他送金不败派来的两位开天境去雪山,结果就一去不复返。如今群妖齐出,就连那传说中的登神境都开始着手布局。虺子画这巅峰摇星境,当真算不得啥。
徐长安担心虺子画安全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便是不管怎么说,虺伯去了哪儿,都得打一声招呼。更何况,自己父亲的神魄都还在虺伯的身上呢!
轩辕剑也被他赶出了玉府,找了两块剑布,将其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背在背上。
要是让轩辕炽见自己从给他的长剑是从自己体内拿出来的,恐怕他怎么都不会接受。
一行人,再度去往了雪山。
小青霜和张之陵倒是开心,只有李道一闷闷不乐。
小青霜一想到能见到中皇,自然开心;而张之陵开心的原因,则有些让人意外。
他说他从未见过雪,封印之中,漫天黄沙。还是出了封印之后,才能看到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李道一则是嫌弃那地方,危险不说,还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那药园子,也没啥宝贝,就算是无聊了想找人赌两把都找不到人。
况且,那药园子是血妖封印之所,还不能随意打开。
至于人族至今的处境还有战事,似乎对人族有利了不少。
湛胥也秘密回到了相柳一族,有消息放出,相柳一脉少主已死,所以另立了新主。但之前湛胥的人却一个没动,柳承郎依旧带着相柳一族的大军协同孙天明和赵晋带领的山阵大战金乌一脉的妖族。
几次碰撞下来,金乌一脉的大军伤亡惨重。最让金乌大军气愤的是,他们本想佯装战败,随后诱敌深入。可这二人,对于他们这种动作置若罔闻,根本不为所动。
如今的孙天明和柳承郎二人,却是颇有默契,二人对彼此也惺惺相惜。若是金乌一脉不换战法和主帅的话,他们有自信,在不久之后,便能够重创金乌一族,扫平起大部分的士兵。
金乌一脉节节败退的消息传入了铁里木村。
金乌虽然举族震怒,可却无可奈何。他们族中,还真没将帅之材。
不懂战事的金乌一族,只会催促自己的手下。这做法一度让金乌大军陷入了恶性循环,前方战败,他们便催促,他们一催促,这些妖族便更加急切,结果又战败。这就导致了前方妖族不断折损,可别说占领肃州了,连肃州的城门都碰不到一下。
在这个时候,有人把矛头对准了圣君裂天。
金乌一脉,极少有人知晓裂天血脉的恐怖之处,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位圣君。
如今金乌一脉节节败退,自然便有人把矛头指向了裂天。
既然号称圣君,那便得做事。于是,一些个有话语权的大妖纷纷堵住了圣君府邸,非要裂天给他们一个说法。
而此时的裂天,并不在铁里木村。
如今的他,正在南海的沙滩上吹着海风,晒着暖阳。
汪紫涵也回来了,可等待她的并不是问责,甚至得知她恢复了记忆之后,蓝老和章老还夸赞了她几句。
这一切,反而比逼迫她,更让她害怕,
南海的客人,她也知晓了,便是这裂天。轻松斩杀两位摇星境高手,逼迫得湛胥伪装成乞丐的裂天。
裂天看起来不错,而且脸上随时挂着和煦的笑容,若不是那袭金袍太过于耀眼,反而像一个书生。
汪紫涵不知道长老阁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的态度有些奇怪,既没有答应裂天,也没有拒绝他。这就导致了裂天如今索性在南海找了一个小岛住下,每日都来和自己献殷勤。
听说,裂天还放话,要让自己爱上他。
汪紫涵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裂天哪儿来的自信。
裂天每日都来献殷勤,说是献殷勤,但其实也不算,他只是每日带着一束花来到汪紫涵暂居的小岛上,每日把花放在门口,轻声叫一声“汪姑娘”之后便离开了。
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裂天却突然停止了送花。在这期间,汪紫涵也从未和他见过面。
若是其它姑娘,兴许就会开始对这个男人产生兴趣了。可汪紫涵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法子,着实算不得高明。
而且,这都是戏折子里和话本里都写烂了的手法。
汪紫涵倒是真的对他提不起兴趣来,每日该干啥干啥,甚至还明确拒绝过裂天。
但裂天又岂是会轻易言败之人,他知道汪紫涵喜欢徐长安,便令人找来所有能找到的徐长安的资料,细细的研究起徐长安来。
在这期间,甚至手下和他报告金乌一脉在肃州的大败,他都毫不关心。
也是最后被手下人念叨得没了办法,裂天这才写下了十六个字,让手下人送往金乌一族。
柳承郎和孙天明此时还不知道,区区十六个字,便能让他们焦头烂额。
“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粮草为先,攻城弃之。”
裂天最头疼的,不是前方吃紧的战事,而且面前这油盐不进的海皇少主。
……
因为战事的缘故,人妖两
族不少人都赶了过来,有的人是为了国仇,有的人则是为了私怨。
楼兰和夜郎这两个小国早就消失在了沙漠中,在炎炎烈日下,只留下了腐朽的躯壳。
金乌一族的大军路过,捎带顺手的事儿,就把这两个小国给灭了,就和路过踩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在这沙漠中,穿着白衣的人不停的往前跑,此时他口干舌燥不说,身上那破烂的衣服,随处可见的伤口,是让他胆战心惊,不停往后看的原因。
他去往了楼兰城里,这儿的房屋尚在,只不过早已没了人居住。
他随意找了一间废弃的房子跑了进去,急忙关上了门,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了一个这么强的对手。
时间约莫过了一刻钟,敌人还没有追上来,白衣人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老刀把子!”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把他吓了一跳,他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脸上全是惊慌之色。
这老刀把子,自然便是在沙漠中磨练自己的卿九了。这夜郎和楼兰被灭,他的生意也一落千丈,于是便解散了组织,准备回到圣朝再创一个暗杀组织。但没想到,自己却被人给盯上了。
此人修为极高,按照他的判断,至少都是摇星境。
可卿九想破脑袋,翻了之前刺杀的所有案子和名单,都确定自己没有招惹过这号人物啊!
那弱不禁风的木门“咯吱”一声掉了下来,阳光带着人影出现在卿九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老人,看着这陌生的脸,卿九有些无可奈何。
他只能长叹一声,如同认命了一般,摊开了双手,看着面前的老人,捋了捋鬓边散乱的头发,无奈的苦笑一声,对着这老人问道:“即便阁下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不知道我得罪了谁,请阁下前来寻仇。”
这老人也是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你也算得上一条汉子,也对得起那些兄弟。”
卿九难得的得到这老人的称赞,这老人一只画笔虽然他抵挡不了,可卿九有腿,可以跑啊!
原本卿九已经跑到肃州了的,可一听说这老人在屠杀他的兄弟们,卿九又折转了回来。
卿九并不是心地善良之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屠了几个村子。可怎么说呢?虽然他不是良善之辈,可心底也有一丝良知。做杀手的,最忌动感情,可偏偏卿九这老刀把子对小刀把子们产生了莫名的联系。
他本出身于魔道,本不该心存怜悯。但是看着跟着自己一起讨生活的小刀把子们即将倒在这老人的画笔之下,他控制不止自己的站了出来。
既然是冲他来的,这老人见得卿九站了出来,自然便舍弃了那些小刀把子,追杀卿九。
老人似乎并不想一下子就把卿九杀死,给他一个痛快,那是便宜卿九了。既然受人之托,那便不能让卿九太过于舒服。
卿九此时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老人缓缓抽出了那支画笔,皱起眉头问道:“难道您真不让我死个明白?”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老人终于开口了。
“我有个弟子……”
“我杀了您的弟子?”卿九睁开了眼,打断了老人的话。
老人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是为何?”
“他临死前,托我杀了你。他叫……马三!”
卿九听到这话,终于想起来了。
这马三他可不是对手,当初自己以为他的兄弟们对徐长安不利,这才动手杀人把他身份给逼出来。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师傅。
“行吧,只不过这马三当初躲躲藏藏的,我也不后悔杀了他的兄弟们。若是你要杀,那便杀!”
这老人,自然便是虺子画了。
当日他把金乌一族的两位开天境送给中皇之后,本想去寻徐长安,可齐城已经封城了。他稍微一思索,便直接来到了这楼兰,替自己的弟子马三完成心愿。
看着卿九闭上了一眼,虺子画提起了画笔,正要一笔点下,身后传来了声音。
“前辈,稍等!”
虺子画转过身去,只见一道黑光闪过,穿着黑衣的人已经站在了卿九的身旁。
“你是谁,也是他的人?”
虺子画有些意外,这个人不算强,可明知道自己修为的情况下,居然还站出来救人,着实勇气可嘉。
“不是。”
卿九看到这人,脸上先是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摇了摇头叹道:“常兄,此时与你无关,你大可作壁上观,如今没有袖手旁观,我也十分感激了。不过,你大可不必来送死。这老东西,最少都应该是摇星境。”
来人脸色有些奇怪,挠了挠脑袋说道:“谁告诉你我不袖手旁观的?”
说罢,这人直接撕下了自己黑色袍子的袖子,露出了臂膀说道:“行了,我这下没有‘袖手’,但也要旁观。圣子啊,你我都是魔道中人,你现在怎么还会想着有人来救你?”
卿九看着这人,有些不解他这行为。
反而是虺子画看着来人,皱起了眉头。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急忙问道:“你是不是去过铁里木村?”
来人点了点头,神色黯然道:“前些日子的确和小侯爷一起去的铁里木村,可惜在下实力不济,帮不上什么忙。”
此人,便是常墨澈。
当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氏父子的悲壮行为,自己本想帮徐宁卿收敛尸骨,结果李义山先做了,他便暗中护送李义山进了肃州,之后便一直在这儿游荡,希望能再见到徐长安。
等徐长安的消息传来,已经是齐城十日凌空之时了,虺子画也到了此地。他正准备离开,却遇到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又见得卿九有难,便索性留在了这儿。
他也不倒是非要救卿九,不过那人让他来说两句话,他便出来说两句话。
“嗯,既然和长安是老相识,那等我杀了这人,便带你去寻徐长安。”
常墨澈摇了摇头道:“既然您和徐长安也相识,那可否看在徐长安的面子上,饶这人一命。”
“他和徐长安有什么关系?”虺子画长袖一挥,拿着画笔的手放在了身后。
“亦敌亦友。”常墨澈老实的回答道。
“那恐怕,这面子不够!”虺子画说着,便要出手。
但这一笔才要点在卿九的额头上,便见得两截断尺挡在了卿九的额头上。
虺子画知道这常墨澈不会无缘无故出手,更不会用这断尺来阻止自己。故此,他笔力一卸,故意让这一笔错开。
“你这是?”
“我说了,我没本事救他,不过有人请我来把这东西带来,求求情。”常墨澈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一次,依旧用的是徐长安的面子。这戒尺的主人,和徐长安的面子。”
虺子画终究还算是徐长安的干爹,且不提他和徐宁卿的关系,就算是徐长安,也帮他度过了天劫。
“那这戒尺的主人,和徐长安又是什么关系。”
常墨澈想了想说道:“依旧是四个字的关系。”
“还是亦敌亦友?”虺子画的眼神微微变冷,手中的戒尺握得更紧了一些,这画笔又往前进了一寸,正要戳到卿九,听得不一样的四个字,急忙把画笔抽了回来。
“如兄如父!”
虺子画看着常墨澈,对戒尺的主人产生了好奇心。
“他自己这么说的?”
常墨澈摇了摇头道:“那位先生又怎么会这么说,这是我说的,也是天下人公认的。另外,还请您把这东西收好,送予徐长安,算是报一报平安。”
虺子画收起了两截戒尺,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最多给他一个时辰的逃跑时间。我不可能因为徐长安,就放弃了我徒弟的遗愿。这事儿,一码归一码。就算是徐长安在这儿,我也会出手。”
虺子画才说完,身后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既然如此,那在下想和虺子画前辈讨教几招。”
音至人也至,来者穿着黑色大氅,手里提着一柄竹剑。只不过这竹剑有些不同,是黑得深邃的墨竹。
虺子画的眼神凝重了起来,这人虽然修为才是巅峰开天,可这气势,浑身散发的魔道之气,就连他也给比了下去。
常墨澈对这人十分恭敬,见得他出现,急忙弯腰:“小……”
他才想喊出来,却被这人给拦住了。
他的这种恭敬,不是因为此人实力强横,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虺子画看着面前这人,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既然与徐长安关系不错,那他在铁里木村之时,你为何不在?”
“你拿着尺子去见他,他自然会告诉你。”
虺子画总觉得面前这人有些奇怪,和他见到的魔道有些不一样。
以前的魔道弟子,一个个嗜血如命,但这位魔道中人,却给他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虺子画皱起了眉头想了想,突然间想到了。
这人虽然一身的魔气,可身上也同时存在着儒雅之气和浩然正气,比起他在封印中见过的姜孔两氏大多数人更加的纯粹。
只是,这儒家的浩然正气,怎么和魔道相结合的呢?
这一点,虺子画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他倒是相信此人与徐长安是如兄如父的关系了。
这气息,分明和那齐凤甲同根同源!
“怎么称呼?”
“随意。”穿着黑色大氅的人说道。
“好,你既然想救他,那我也不欺负你们。你若是能够接得住我三招,我便让你们跑三天。如何?”
虺子画双目阴冷了起来,看了一眼在地上有些惊讶的卿九后,又看向了穿着黑色大氅之人,他似乎想看清楚这人的脸,倒时候和徐长安提起来也方便一些。
可这人始终低着头,躲在了阴影之下。
虺子画原本以为他会考虑一下,却没想到这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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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何为真魔道(下)
虺子画心里有些犹豫了起来,他现在当真拿不准这些人和徐长安的关系了。
倘若这穿着黑色大氅之人与徐长安关系不错,他这般维护卿九,到时候……
但虺子画不愿多想,这事儿越想越复杂。
徐长安对他有情有义,他对徐长安有情有义,但不代表他对徐长安的朋友也得有情有义。
况且。自己就那么一个徒弟,还就那么一个请求,他不可能不完成。
虺子画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穿着大氅,拿着黑色竹剑的人,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感觉我欣赏的人都是傻子。”
他没有等二人的反应,接着说道:“都是傻子,徐宁卿是傻子,明知道无法阻止金乌一族,但还傻傻的去自爆;徐长安是傻子,明知道有其它选择,可仍旧不顾一切的扛起了责任;齐凤甲也是傻子,这轩辕家的天下与他何干?他枯坐城头,独守长安。”
说罢,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也是个傻子,就算是你再天才,就算你当真接下了我的三招,可那又如何?”
“三日之后,我仍旧会追杀你们。况且,你和这卿九交情很深吗?”
笼罩在黑色大氅中的人摇了摇头,吐出了一口气,似乎也有些无奈道:“论交情,可以说没有。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得救他。”
虺子画笑着低下了头,摇了摇脑袋说道:“所以说,你是傻子!”前半句温和,后半句却如同刀剑般锋利了起来,同时手中画笔突显,朝着这穿着黑色大氅之人刺去。
若是一般的开天境,定然会来不及反应。
就算是这穿着黑色大氅之人,也差点没反应过来。
虺子画这一笔,准确无误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脸上正露喜色,面前的人却随如同沙子一般,被风一吹便消散了。
“虚影?”虺子画不敢大意了,方才一笔他觉得自己一击必中,却没想到刺到了一抹虚影。
“第一招!”声音突然在他身前五六丈之前出现,虺子画抬头一看,直接那穿着黑色大氅之人动作一如之前,仿佛根本没有移动过一般。
虺子画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阵开天境的时候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
“不错不错,这招叫什么?”
“魔影迷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缓缓的答道。
“不错,可接我三招,但你就这么躲,哪里算接呢?”虺子画此言一出,别说卿九和常墨澈都觉得这老家伙忒不要脸了,就连虺子画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大合适。
不过,只要能够完成徒弟的遗愿,脸皮这东西,不要就不要了了。
若是这神秘人当真用这“魔影迷踪”躲他三招,也不是不可能;对于敌人,他可不会平白无故的给机会。
“老东西……你……”神秘人沉默了一下,卿九便忍不住,准备开骂。
虽然以前他一直认为,只有打不过别人的人,才会喜欢开口骂人。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他也只能骂人。
可卿九话还没有说出来,却见来救他的神秘人伸出了手,卿九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前辈所言有理,既然如此,晚辈接你三招又何妨!”
神秘人说完,周身魔气大涨,原本晴朗的天空都似乎阴暗了一些。
虺子画嘴角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但眼中却全是凝重之色。方才那一击,他便知道,面前的开天境不能以常理度之。
虺子画这一次,虽说不至于拼命,但也没有留手。
笔尖一点,便有一条赤红色的大蛇飞出,朝着穿着黑色大氅的神秘人扑去。
剑有剑气,刀有刀芒,笔也有笔锋!
这条赤红色的大蛇,便是笔锋所化,所化之蛇且是虺子画的本体,邛都大蛇。
这一道笔锋,就算是同为巅峰摇星境的高手,要应对也颇为的棘手。
可这神秘人不慌不忙,长剑一抖,剑气陡然出现,化作了一条黑色的蛟龙。
卿九看得心急,他没想到这位当真如此老实,说是不躲就不躲,要硬接这一击。
虺子画笔锋所化邛都大蛇,卷起了狂沙,尾巴一甩,这楼兰城的房屋不停的倒塌;原本能够抵御风沙和凶恶之徒的房屋,此时遇上虺子画的画笔,脆弱得如同一张纸。
这是一座城的崩塌,卿九和常墨澈只觉得大地在往下沉,天地都在旋转。
卿九受了伤,此时根本没什么力气了。常墨澈见状,直接提起了这位昔日的魔道圣子,如同提着一只小鸡一般,提溜着他,快速离开了这儿。
等二人离开,黑色的蛟龙与红色的邛都大蛇碰撞在了一起,漫天的灰尘形成了一道蘑菇云。
不管是虺子画的身影,还是那神秘人的身影,此时都已经被漫天沙尘所掩盖。
这些沙尘,犹如一场雨簌簌而下,甚至引来了不少归属于金乌一族的强者围观。
只不过这些强者见得这等威势,也远远的躲了开来。
他们并不是怕这二人,只不过谁没事会去给自己树敌呢?
况且,这楼兰城早就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用处,想怎么打都行。
这楼兰城,被二人的一击,让其一半陷入了沙子里。漫天灰尘落下,二人分别立于城头的两端,夕阳从他们中间划过,似乎是劝架未果,落荒而逃。一人提着长剑,一人提着画笔,二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有退让。
虺子画脚下城墙的泥土突然跌落一块,他知道,方才这一次的碰撞,是自己输了。
他拿着画笔方握起拳,便见得那神秘人早已行了一个抱拳礼说道:“前辈,承让。”
虺子画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方才那一招大伤元气,还是被气的。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他,也没有脸再找什么漏洞出来了。只能深吸一口气,沉声说
道:“第一招!”
“请前辈,出第二招!”
话音刚落,虺子画不再犹豫,化作了邛都大蛇。
这红色的邛都大蛇盘旋在空中,足有这一座楼兰城大。邛都大蛇,除了入梦之外,最强恒的便是这身体。
虺子画不敢轻视对手,直接显出了本体。现在他对面前的神秘人,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神秘人的天赋,绝对不弱于齐凤甲和李义山。甚至,还比二人都强。
只是不知道,此人晋升至开天境的时候,是怎样的劫云才能配得上他这一身的实力。
虺子画张开了大嘴,他当然不打算把这神秘人吃了,只是打算吓一吓他,然后将他缠住。
蛇类对付敌人,大多用的都是这一招,无往不利。
看着冲向自己的血盆大口,这神秘人没有任何的害怕。只是看到这邛都大蛇即将吞下自己的时候,用出了方才逃跑的魔影迷踪。
虺子画原本以为这神秘人会侧身躲过,随后自己便能顺势将其缠绕上,令其降服。
可没想到,此人先是用方才的手段躲过了自己这一击,正当自己要说他躲避的时候,便觉得头上一重。
正想抬起头来,只觉得一股剑气落下,这可不是一般的剑气,融合了浩然正气和魔气的剑气。虺子画估摸着这一剑足矣让他重伤,便急忙往下落去。这楼兰城本就岌岌可危,如今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折腾。邛都大蛇落下,顿时也将这座楼兰城给砸入了地下。
这儿成了沙子的国度,卿九和常墨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从没想过,一个开天境居然能把摇星境逼到这个地步。
两人看向空中那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与尊重,每一次处理,都恰到好处。
原本属于楼兰城的地儿,此时出现了一个深坑。如同湖中的漩涡一般,不断的卷着周围的沙子。无数沙子打着旋儿涌向了这洞里,两三个时辰过去,这楼兰城被埋入了沙子之下,成为了历史中所记载,且经常被人怀疑的楼兰古国。
不过这一切,卿九与常墨澈都不关心。
虽然二人紧紧的盯着下方城池,可二人关心的 确是虺子画。
他们相信,虺子画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陨落;可二人心中,又希望这神秘人能够一劳永逸,将虺子画给解决了。
沙子犹如一道水柱般被高高扬起,两人叹了一口气。
果真啊,巅峰摇星境没那么容易杀死。
两人看着被泥沙包裹住的虺子画,都略微有些遗憾。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虺子画恢复了人形,抖落身上的沙子,深吸了一口气道:“第二招!”
穿着黑色大氅的神秘人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那好,第三招,请赐教!”
虺子画看着这神秘人,没有动作。这一刻,除了被风卷起的风沙之外,时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安静得三人只听得到虺子画的心跳声。
“咚、咚、咚……”这声音富有韵律和节奏,三人听着听着意识便模糊了起来。
三人只是觉得很困,不知不觉中,眼睛便闭了起来。
身外风沙漫天,可这三人却如同矗立沙漠的石碑一般,紧紧的闭着眼,沉眠了过去。
三人都陷入了梦香,虺子画看了一眼常墨澈和卿九,若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定然就直接将卿九给斩杀了。
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双眸看向了方才将自己打入地下的神秘人。
只见虺子画微微抬手,这神秘人便抬起了头,一双眼眸也突然睁了开来。
他并没有醒,只是与虺子画那双通红的眸子对上了。
这可以算是虺子画最后的手段了,属于邛都大蛇的天赋,入梦!
当年收马三为徒弟,与徐宁卿结拜为兄弟,都是因为入梦这神通。要是没有入梦,在封印中的他,完全做不了这些事儿。
可即便是隔着封印都能入梦的他,更别说现在与这神秘人四目相对了。
他现在不仅仅是入梦,而是赐梦!
他可以随意给这神秘人一个梦境,甚至可以在梦境中将其折磨致死。
虺子画不想杀这位天才,只是准备让他在睡梦中屈服于自己,用一场悲剧摧毁他的精神。但他没有注意到,当他的双眸出现红芒之时,这神秘人握着那墨竹所制长剑的手紧了紧,但最终还是松开了。
在梦中,小男孩赤着脚,背着背篓趟过了河水,这才从背篓里拿出了一双没了半截的草鞋套在被冻得通红的小脚上,七八岁的身躯背着快要有他高的背篓,急忙朝着前方背影刚好消失的中年人叫道:“杨叔,等一等我!”
中年人转过头,对着小男孩笑道:“小家伙,你又来帮你母亲采药了啊!”
小男孩点了点头,急忙跟上了杨叔。
母亲常年重病,父亲滥赌成性。最终尸体如同一块腐烂的猪肉,丢在了垃圾堆里。
他和母亲甚至不敢,也不愿意去收敛那个男人的尸体。
他们只能连夜逃跑,逃到了这儿的小镇子上,隐姓埋名。
杨叔是这个镇子里远近闻名的好人,对他们娘俩也多加照顾。不仅教小男孩药理,甚至会教他一些药理,带着他上山采药,买给镇子上的药铺,获得微薄的酬劳,供两母子生存。
至于母亲的病,则一直是由杨叔来治疗。他是一个医师,而且是远近闻名的医师,但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前他突然不再治病了。就算是帮母亲治疗,杨叔都就像做贼一样。
小男孩从心里感激杨叔,在他的心里,杨叔便是父亲一般的存在。要不是杨叔早已结婚生子,他真想叫杨叔一声“父亲”,但这只是属于他的秘密,这一声“父亲”他永远也不会叫出口。
他们家和杨叔家关系一直不错,双方互有往来,虽说母亲身子骨差,但偶尔
也会腌一点儿酸菜什么的送给杨叔家。
最近母亲的面色看起来红润,可身体却越来越差了,大半夜经常咳血。母亲不愿意说,小男孩也只能佯装不知,只能乖乖的听母亲的话,给杨叔家送去一坛子酸萝卜。
如今已经入了冬,地上也常常是湿润的,有些滑。
小男孩抱着和他对比起来稍微显得臃肿的坛子朝着杨叔家走去,可天黑路滑,那双早已破破烂烂的草鞋根本没有任何防滑的作用,连人带缸掉到了路边的沟里。
他正想起身,却听到了杨叔谄媚的声音。
“大人,那小家伙的母亲如今用药炼得差不多了,可以献给魔主祭炼了。”
小男孩虽然小,但这些话他听得懂。
他趴在了路边的沟里,一言不发,直到声音消失了,身子骨没了知觉,他才从沟里爬起来。他没有哭闹,回到了家里,拿出了自己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些零散铜钱,又偷偷把母亲唯一值钱的东西,一个镯子给卖了。
第二天,他拿着自己和卖了镯子的钱卖了三两猪肉,剩下的钱买了几味药草,这些药草分开吃没问题,可合在一起便是剧毒。
小男孩当然没想着自杀,他为母亲做了一碗母亲最爱吃的红烧肉,然后把几味草药不声不响的磨成了粉末,趁着送酸萝卜的当儿,分别放在了杨叔家的锅碗瓢盆上。
最终,母亲还是走了,脸上挂着笑容,脸色也很红润,和生前没什么两样。而杨叔一家人也身中剧毒,小男孩最后从杨叔的嘴里得到了那魔主的确切位置和身份,便背着自己的母亲的尸体找到了魔主,把自己母亲的尸体献了出去。
从此之后,小男孩成为了一名魔头。
他风光了几年,所向披靡,让人闻风丧胆。在他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甚至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他手上的鲜血。
可最终,他还是成为了那魔主的棋子,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个梦境,是虺子画为这神秘人编织的,他要告诉这神秘人,命运就是命运,怎么反抗都没用,他要在梦中,让这神秘人臣服。
虺子画看着面前面容俊秀的神秘人,若是让徐长安看到这人的面容,定然会高兴得蹦起来。
可惜的是,这张脸,只有虺子画看清楚了。
一声轻叹传来,神秘人话语中带着一抹遗憾。
“这幻术里的人生,就这种程度吗?”
虺子画听到这话,如同晨钟暮鼓一般振聋发聩,他惊讶的看着逐渐低下了头的神秘人。
“这样的人生,对于别人来说,的确很苦,也很难以接受。但我的童年,比他更苦。不过我比较好运的是,遇到了一位好师傅,好师兄,后来也有了一位不错的小师弟。”
虺子画脸色苍白,他无往不利的入梦之术,居然失败了!
或者说,只要这神秘人愿意,他根本无法入梦。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都是意志力超强之人。而现在的情况更加可怕,这梦境对神秘人没有任何的影响!
虺子画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塌涂地。他转过身子,背对着神秘人淡淡的说道:“好,我给你们三日的逃跑时间。”
说罢,虺子画便消失了。只不过,消失之前,他打了一个响指,原本昏睡的两人立马清醒了过来。
他们二人看了看周围,见不到虺子画,脸上立马露出了高兴之色。
这神秘人此时也不再躲藏了,直接掀开了大氅,露出了真容。
二人见到这人,急忙鞠了一躬:“小夫……”
话没说完,便被这神秘人给扶了起来。
“行了,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若是想活命,去徐长安的身边。”
卿九虽然心存感激,但有些不解,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就来救自己了,而且一身的魔功。
这神秘人似乎看出了卿九的疑惑,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卿九,你能活那么久,且走上魔道,是谁所为?”
卿九一愣,急忙说道:“时……”
“那人和我有一些渊源,但你且记,不可在徐长安面前提起此事。”
卿九虽然不解,但依旧点了点头。
二人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却又传来了神秘人的声音。
“对了,你们二人都出身于魔道,可知什么是魔?也算是我提点你们两句!”
二人转过头,脸上写满了不解。
“魔行事,杀人必有因,斩草需除根。但魔之一字,也意味着承受和承担,你种了因,必然承受果。至于什么道德束缚,这俗世乱七八糟的东西,和魔头有什么关系。记住,魔,嗜血;但不嗜无因之血。”
“什么是魔,把厄运化为能力者是魔!什么是魔,把不公还给当事人者是魔!什么事魔,天地广阔,无所畏惧者是魔!何谓真魔,杀有因之人,不嗜无因之血!这,才是真魔头!而那些所谓的血妖,算什么魔!他们最多算邪,不配这个‘魔’字!”
此言一出,有心结的二人突然感到了心脉畅通,在这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甚至,就连原本无法修行魔道功法的无净垢体的卿九,体内的魔功也在这一刻运转了起来。
二人有所明悟,朝着这神秘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随后这才离去。
可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这一脸淡然的神秘人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
至于徐长安,此时也把轩辕剑和应龙交给了轩辕炽,又带着一行人,朝着这肃州前线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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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一),裂天和徐长安的首次碰撞!
第一七一章莫思进
海风吹进了海湾,把好消息也给吹了进来,吹到了正躺在沙滩上休息的裂天耳中。
如今的他,哪有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姿。
此时的裂天,看起来有些懒散,可身旁的小厮知道,侍奉这位爷可不能大意。
他手里拿着传音玉符,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一旁,哪怕是裂天翻个身,都能让他心惊胆战。
“听。”
闭着眼躺在沙滩上裂天,就说出了一个字。
小厮如释重负,犹如一届凡俗得到了圣朝帝王的圣旨一般,急忙捏开了传音玉符。
这是肃州前线传来的消息,这才过去了没多久,他们依照裂天的十六字为作战方针,没想到一举扭转了之前的不利局面,打得肃州的守军头疼不已。
当然,除了战报之外,这传音玉符中更多的是对裂天的奉承和夸赞。
那些东西,虽然听起来受用,但裂天却一笑而过。
他是个清醒的人,知道什么话能听,什么话不能听;知道什么话有用,什么话无用。
例如这些奉承之语,便是没啥用的屁话。
这传音玉符的最后,也表达了强烈的期盼,希望他这金乌一脉的圣君能够早日回去,主持大局。
裂天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们,在他看来,肃州的战斗只是小打小闹。而且现在全面开战,实属不智之举。若是他能与海妖一脉共结秦晋之好,那横扫天下,当再无任何问题。
当别人还在计较肃州的得失之时,裂天早就着眼大局开始了布置。
那肃州的两位将领孙天明和柳承郎,他也派人查过其背景,细细读过两人的生平。若是论起修为,二人恐怕难登大雅之堂,可若是论起调兵谴将,恐怕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比肩二人。
在相同兵力的情况下,与他们纠缠,实属不智之举。
至于自己的那十六字方针,裂天也没指望能够一劳永逸。
躺在沙滩上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大袖一挥站了起来,话锋也随之一转。
“那些金乌一脉的家伙,是不是认为我来追求海皇少主是浪荡之举,没有任何的意义?”
小厮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说吧,你既然跟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小厮听得这话,这才唯唯诺诺的说道:“回圣君的话,那些个族群里的大人物都认为金不败圣子折损,和海皇少主脱不了干系。所以……”
小厮说到这儿,颤巍巍的又拿出了一块玉符。
裂天接过了那玉符,轻轻一捏,这传音玉符中蕴含的三个字便飘了出来,钻入了他的耳中。
“莫思进!”
那小厮站在一旁低下了头,浑身不停的发抖。他可是知道,这位圣君不同于金不败圣子之流,甚至可以这么说,金不败完全没有资格和这位圣君相提并论。
裂天最终也没对身边的小厮出手,所有的不满都化作了一声冷哼。
“蠢货!”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吓得小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裂天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厮,怒意也消散了几分,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此事和你无关。我非金不败之流,不会迁怒于你。”
只是,他越想越觉得金乌一脉蠢得无药可救。
论军事才华,金乌一脉中有谁能抵得过那孙天明和柳承郎。要战胜他们,除非以极强的力量直接碾压过去便行。如今局势,血妖一脉不成气候,相柳一族与人族联合,摆明了二分天下争霸的立场。他们不想着怎么破局,还凭着一腔孤勇死战,简直蠢得不像话!
但气归气,裂天还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儿。
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是今早上第几回叹气了。
平复了心情的裂天,整个人也变得柔和起来。
“对了,衮州的竹子,蜀山的桃花送来了没有?”
小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圣君的话,这些东西正在路上,约莫下午就能到。”
裂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他却不知道,就因为他这一句话,要蜀山的桃花,便有大批的妖族冲上了蜀山。这一幕,惊扰了正在潜修的蜀山弟子,可让蜀山弟子惊讶的是,这些妖族不顾代价的冲上山,不知道流了多少血,竟然只是为了挖一株桃花。
至于那衮州的竹林,虽说消失得有些离奇,但也没多少人注意到。
血流成河,只为一株桃花,只为佳人一笑。
这是独属于裂天的霸气和浪漫,但若是换成徐长安,决计做不出这事儿来。
这座小岛,只是汪紫涵暂时寄居之所。
可纵然如此,裂天也细心装扮它。
傍晚的时候,顾声笙这才走出了房门,她看着突然出现的桃树,愣住了。
随后,走上前去,伸出了细白如同葱段的手指,捻着一瓣桃花。
风雨也调皮了起来,轻轻柔柔的落在了汪紫涵的身上。
而在不远处,有一青衫男子独立与风雨中,朝着汪紫涵露出了笑容。
恍惚间,汪紫涵想起了与某个人的约定。
他与她啊约定,要共看蜀山桃花燃尽。
汪紫涵看着那人,眼中逐渐迷蒙,有泪水流出。
“那人似你,却不是你。”汪紫涵轻声呢喃道。
最终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看着换上了青衫的裂天,款步朝他走去,淡淡的说道:“圣君,您知道吗?这蜀山的桃花来到南海,一是水土不服,橘生淮南的典故您知道吧!而且,如今正是秋季,桃花怒放的确很美。可消耗的,却是它们的生命。”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汪紫涵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桃花,在春天时候遇到最好;就和人一样,在恰好的年纪,遇上恰如其分的人,才是最好。”
汪紫涵说完,朝着裂天盈盈一拜道:“多谢圣君的用心,只不过这桃花,我受之有愧。而且,圣君大人,青衫不是谁穿都好看的。”
裂天听得这话,愣住了。
但很快,脸上又出现了一抹笑容,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这个女人值得。
若是所有女人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有什么意思呢?
裂天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临时的住所,换上了金色长袍。
的确,年少时候遇到的人,最难忘怀。
顾声笙也给了他提醒,若是一味的模仿,又怎么能取代那个人在汪紫涵心中的地位呢!
裂天非但没有挫败之感,反而因为这次拒绝,对汪紫涵的兴趣又浓厚了几分。
他决定了,既然无法在记忆中战胜那个人,那么就做回自己,创造
一段属于自己和她的记忆。
裂天脱下了青衫,他这样的人,穿起青衫来着实有些不舒服,还是换上了自己的金色长袍。
换上金色长袍的裂天,如同在铁里木村一般,没有任何的拘束,也没有刻意的迎合。自己痛快,别人看起来也不别扭。
如今的他,偶尔拿出了破天戟,激起了千层浪;也会拿着这世间他不知道的历史研读,或者继续学习诸子百家的思想。
对于他来说,除了与海妖一脉合作之外,如今能干的事儿就只有这些了。
虽说他实力强,可一个人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胜过千军万马。
最重要的是,还是有驭人之术,御兵之道。况且,就凭他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实力,也无法替父亲完成布局。
况且,一个人不停的学习,总归没有错;认真的男人,也最容易吸引到女孩子。
虽然他仍旧没有吸引到汪紫涵,可却把海妖一脉各大家族的小姐迷得晕头转向,若是金不败遇到这事儿,自然会喜不胜收,一棵骄傲的兰草和满花园的花朵选谁他自然会选花园。
但裂天不是金不败,对于那些个朝他跑出橄榄枝的女孩子们,他没有多看她们一眼。继续每天修炼和读书,偶尔会远远的看着汪紫涵,或者汪紫涵坐在雨打芭蕉的门口发呆的时候,这个男人总会静静的坐在不远处。
可他表现得越是这样,越容易引起其它女孩子心动。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为了海妖的实力,为了汪紫涵的血脉来提亲;可随着汪紫涵的冷漠,汪紫涵对他越发的冷淡,他便越发的着迷。裂天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这位海皇少主了。
他对汪紫涵,便属于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可同样,他于其它女孩子来言,同样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有些时候,裂天也会想,或许这世上当真有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一说。他负了别人的好意,也终究得用寂寞来偿还。
可有的时候,裂天又不信命。
因为对于他来说,命与运,在他父亲的布局中,在他自己的掌握中。
但面对顾声笙,他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
世间最痛苦的事儿,不是败于别人的剑下,而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动情。
世间的苦,大多因动情而起;世间的喜,大多也因动情而终。
裂天的心里,被这一抹紫色的倩影打出了裂缝。
汪紫涵并没有打,只是一颦一笑,只是伊人独立不语,便让他的心有了裂缝。
日子越久,那心中就如同有蚂蚁在爬似的。
裂天的心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可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越是对汪紫涵喜欢得紧,面上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一直在劝说自己,认为自己并不是喜上汪紫涵,只是出于对未来战局的考虑,强迫自己的看上这个女人而已。
她其实算不得多么惊艳,可偏偏自己就是放不下她。
裂天没有办法,只能这样来欺骗自己。
他在这无名小岛上的这段时间,岁月静好。裂天每日可以看书,修行,吹着海风,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仿佛一个隐居于此的真隐士。
可外面的世间啊,又发生了变化。
南海晴空依旧,肃州却扬起了冰霜。而那西方的幽州雪山,依旧大雪纷飞。
得到了轩辕剑的轩辕炽,修为一日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轩辕剑的馈赠,还是另有奇遇。在短短的数月间,迈入了大宗师境,甚至比如今的徐长安都高了一境。再配上应龙,顿时风头无两。
这应龙找到轩辕炽,也是高兴得紧。一主一仆,杀得血妖一脉闻风丧胆。
至于徐长安等人,早就到了肃州。
裂天的十六字战略,的确给他们造成了麻烦。
肃州之外,便是荒凉大漠。这群妖族,抢了吃的就跑,也不占地,更不似之前大举攻城。
若是要追,荒凉大漠,人族山阵重甲步兵,也追不上这些个通窍汇溪境的妖族;若是正面对决,只要运用得当,别说汇溪境和通窍境的妖族了,就算是大批的小宗师出现,山阵也不惧。可偏偏这些妖族,不与山阵正面对决,只是消耗。
一时间,让肃州百姓和孙天明与赵晋苦不堪言。
每一次的损失都算不得大,可这样下去,肃州百姓必然无法正常生存。而且积累下来,损失的粮草也是一笔大数目。若是长时间下来,士兵们必然会感到疲惫。
孙天明用了几次计谋,也杀了一些妖族。
可这些胜利,对比起前些日子的胜利来说,不值一提。甚至这些妖族的折损,金乌一脉根本不放在心上。
孙天明和柳承郎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有些法子,牵扯过大,他也没有决定权。
柳承郎倒是无所谓,可孙天明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一时间,他们被金乌一脉的妖族搞得焦头烂额。
这种情况,直至在入冬之时,徐长安来到了肃州才得到了缓解。
孙天明和柳承郎凑在了一起,与徐长安说明了最近的情况。他们二人早已有了法子对付这些妖族,他们打了就跑,但可以把他们逼出来与自己决战。
只要正面对决,二人所带领的山阵和相柳一脉的妖族自然不惧这金乌一脉的妖族。
可要把他们逼出来,就必须烧粮。
金乌一脉从荒凉大漠中而出,虽然大漠之中有几个绿洲,可凭着那些绿洲所产的粮食,完全不够他们行军所用。
这些日子,他们抢了不少粮草。这些粮草,足够他们熬过这个冬天。
但同样,若是不把粮草抢回来,肃州必然闹饥荒。
金乌一脉抢去的粮草,全都屯在了一个叫做壅谷的地方,哪儿就是几座山包形成的山谷,山上只存在着一些稀稀拉拉的植被。那地方狭窄,易守难攻。要从壅谷中把粮食抢回来,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那地方,适合纵火。狭窄山谷,有风,只要能把火点燃,那地儿便是天然的火炉。
但孙天明不敢烧粮,他也给长安去过奏折,可长安一日没有拨粮来救援肃州,那他便一日不敢动手。
孙天明知道,兵的基础在于民,若是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这士兵必然不堪一击。
一时间,他便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若不是徐长安来到了肃州,他还要继续被动下去。
徐长安听得二人的计谋之后,也不得不佩服起二人在战场之上的经验。至于这肃州的问题,他自然拍板解决。
至于孙天明的奏折为什么没回应,他也大概猜得出来,这事儿必然是被周围临近的几个州给拦截了下来。其中,就有越州。
此事即便和轩辕仁德无关,那也是自己饶了其一命的李忠贤的手笔。
如今轩辕
仁德虽说当了一个闲散王爷,可做过帝王的人,又怎么会安心当一个藩王。
他们二人远离朝堂,或许不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可这一拦截,必然会造成边军动荡,造成肃州动荡。
徐长安不知道,以前那么乖巧且善良的轩辕仁德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但他也没时间和这二人计较,只是用了自己的渠道,让人把信送往长安。
果真,晋王当政行动迅速,他立马勒令周边的几大州接济肃州,只有粮草到位,孙天明等人才敢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只有粮草到位,这肃州才能安定下来。
这个问题解决了,孙天明和柳承郎便开始着手布局。
而且,这一次徐长安不仅带着一行人前来,更把苏青和枪决给带了过来。
这二人要组建长安军,要磨练自己,要招揽人才,自然便是来战场最好!
至于长安军的其它人,也去往了各地,开始零散壮大。按照他们自个儿的说法,这群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等他们再度聚在一起的时候,必然会化作熊熊烈火,带领着长安军,燃烧整个妖族。
至于姜氏的三位少圣还有姜伯期,徐长安倒是没见到。
他们估计早就出了肃州,毕竟姜伯期此来,可是为了和墨砚池争风吃醋的。
墨砚池也同样不再军中,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徐长安相信,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悄悄的帮人族做着贡献。
至于陶悠亭,则是让徐长安有些意外。
柳承郎收了她当弟子,找了一堆的书籍给她,其中也不乏兵家名作,让陶悠亭在樊城好生研读。
原本疲惫的肃州,因为徐长安的到来,重新燃烧了起来。
有了徐长安的托底,孙天明与柳承郎开始定计。
原本运粮的商队,再度于肃州周围出现了。
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军队在一旁保护着。
金乌一脉的妖族见状,立马开始了抢粮行动,他们的目的只是抢粮,似乎时间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妖族开始了他那积少成多的胜利。
同时,因为上一次的缘故,这肃州的战报,也源源不断的送往了裂天之处。
裂天才看到这些消息,立马便察觉出了里面有问题。
虽然他不知道那孙天明和柳承郎到底想干什么,但为了安全考虑,他还是决定让妖族的大军就地驻扎。既然粮草已经够过冬了,那便就在肃州周围驻扎下来,让肃州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下就行。
他拿着传音玉符,不知道该怎么下令。
最终他想起了前些日子,金乌一脉传给他的三个字。
“莫思进。”
可当这枚玉符传到金乌一脉的时候,他们哪里会听,只当自家圣君在报不久前的劝解之仇。
铁里木村的妖族不敢当面对抗裂天,可阳奉阴违却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们根本没把这三个字传给在前线的妖族,反而一次次将取得的小胜利的战报全都传给了裂天,似乎有赌和炫耀的成分在内。
当裂天收到这些玉符的时候,气得差点把这些传音符给捏成齑粉。
没办法了,他只能离开这儿了。他作为未来的妖皇,金乌一脉的圣君,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赶赴肃州的金乌大军全军覆没吧?
裂天只能离开这儿,赶赴肃州去了。
他来到了汪紫涵的屋前,那只叫做阿圆的食铁兽正四脚朝天的躺着,露出了白白的肚皮,手里还抱着一根竹子。
裂天手里拿着一个竹叶编的蚱蜢,放在了地上。
他从衮州搬来竹子,就是根据查探得知,汪紫涵童年过得不快乐,甚至一度很羡慕别人的竹蚱蜢,所以他才会把衮州的竹子给搬来,想着自己可以亲手扎一只蚱蜢给汪紫涵,替她弥补童年的遗憾。
这蚱蜢扎得极丑,他本想多练习一段时间,可现在局势不同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练习了。
这也为难了裂天,若是让他修炼,让他学习兵法,人族文化,让他战斗,他无惧于任何人。可若是让他编这些小玩意儿,确实有些不行。
但裂天还是把这竹蚱蜢放在了汪紫涵的门口,他看了一眼汪紫涵屋子旁边的竹林,这便是从衮州搬来的竹子,在这岛上已经存活了下来。只不过他能用来编蚱蜢的竹叶并不多,很多竹叶都是残缺的,进了阿圆的肚子里。
“汪姑娘,东西我放在了地上。这几个月,颇有打扰,还请见谅。待此间事了,我再回来。”
裂天说罢,便转身离去。
屋内传来了汪紫涵的声音,他的脚步顿住了。
“圣君,您这又是何必呢?你我无缘,切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停住脚步的裂天,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缘还是无缘,在于我。”
说罢,这才大步的离开了这儿。
看得裂天走了,汪紫涵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可憋死了我了。长老阁到底想干什么,就让我这么拖着人家?”
王婆递给汪紫涵一本戏折子,笑着说道:“平衡之道。其实徐少爷和这位圣君都是人中龙凤,长老阁都不想得罪,只能这样了。不过小姐,徐少爷知道您回来了,也差人送来了不少东西。”
汪紫涵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有些啥?”
“一些小玩意。”说着便把一个木雕给了汪紫涵,只不过这木雕着实有些丑。徐长安如今不能视物,能雕出好东西来才怪了。
汪紫涵想起了自己曾经也雕过徐长安,她嫌弃的看了一眼徐长安雕的自己说道:“把我雕的真丑。”话虽然这么说,少女还是把着木雕好生保管了起来。
汪紫涵收好这木雕之后,接着问道:“他就给了这?”
“还有紫衣别一船,蜀山存的桃花酿也是十几坛。据说,这桃花酿剩下的不多了,他花费了大力气才请李义山从清池峰偷了一些出来,中途还被李义山克扣了些。”
汪紫涵听到这话,笑出了声。
“要是不被克扣,一坛都送不过来!”
随后王婆接着说道:“还有戏班子。”
汪紫涵眼睛一转,听到这话立马说道:“那行,让他们再写一折戏,把这圣君痴情汉也写进去!”
说罢,便离开了这儿。这些日子装淑女可把她累坏了,她要回龙岛上喝酒看戏咯!
至于放在门口的蚱蜢,汪紫涵没有拿,倒是阿圆路过的时候,弯下了腰,艰难的把这竹子编的蚱蜢塞进了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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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火烧壅谷
裂天心中有些不安,一路上还源源不断的收到“捷报”。
而且,每一次抢到的粮食还越来越多,让裂天越来越觉得担心。
他一路上急忙让铁里木村彻查一遍放在壅谷的粮食,可铁里木村虽然认了这位圣君,但圣君不在场,便失去了震慑力。再加上封印中那些老家伙也没发话,而且这位圣君一直在南海,有人阳奉阴违便也不奇怪。
他笃定最近抢回来的粮食有问题,可得到的反馈却是,他们都打开袋子看过了,确实是粮食!
裂天收到这传音符的时候,便直接把传音符给捏碎了。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原本脸上荡漾着笑容的裂天,此时面色黑如锅灰。
要是此时他在肃州之外,定然要把金乌一脉的指挥使给斩杀了。
“蠢货!一群蠢材!”裂天气得直跺脚,虽说浮在空中,可他这往下一探,也将下方的小山脉踩出了一个大洞。
现在的他,只能加快速度,尽全力的跑去肃州拯救金乌一脉。
之前粮食便被抢了,可现在柳承郎和孙天明又把粮食放出来,绝对有诈。他们二人不是傻子,更不会渴望粮食能把他们金乌一脉给撑死。
裂天越发的心急,可由于每次传递消息都需要经过铁里木村,虽说他日夜赶路,但也已经晚了!
……
肃州入冬,虽说不如幽州以西那般大雪纷飞,甚至比不上北方冰原。可这位于东边的肃州也不似南海一般不尊重冬天,肃州以东,虽说是大片的沙漠,可入了冬也寒冷。
雨雪霏霏,一点点的落到地面上,似乎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月光。
金乌一脉在肃州领军的人叫金渊,他可是算得上金乌一脉的青年才俊了。当初在封印中就多次带领金乌一族躲避了道家宗门的多次围攻,因此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才让他统一指挥。
他抢来的粮食一直都是放在壅谷,那儿易守难攻,没什么问题。
不过他手下也没有草包,有人便提出了疑问:“若是壅谷着火该怎么办?”
金渊对此倒是没有多少防备之心,这第一便是如今的天气,极难起火,而且风向不同,火势也不容易变大。只要他们发现的及时,便能立马救火。
但金渊想了想,万一真的着火,那他们这个冬天可要灰溜溜的回到铁里木村了。于是,这位金乌一脉的指挥使便直接下了一条命令:军中但凡是沾染到一点儿金乌血脉的,还有祸斗血脉等自带火的士兵,全都往外退,只允许在壅谷十里之外巡游。
这样一来,金渊终于放下了心。即便金乌一脉或者祸斗一脉的小家伙们内斗,也无法无意中把粮草给点着了。
虽说他们大军中,但凡强一点儿的种族都与火有关。留在壅谷保护粮草的妖族实力不强,可只要他们外围防备得好,这壅谷仍旧固若金汤。况且,他们此番随军的还有几位高手,都被他请去守这壅谷了。
对于这壅谷的安全,金渊没有任何的担忧。
他现在正在得意时,只需要继续抢夺肃州的粮食,抢了就跑便行;他在这肃州耗的时间越长,总有一天会把肃州的粮食抢完,破城占领肃州,立下大功。在他的计划中是这样的,反正就耗着,最终肯定能够将肃州弄成他们金乌一脉的基地。
如今雨雪虽然不大,但这风就像小刀子一般一直剌脸。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漆黑的夜里,一直小白猫直接跑进了壅谷十里之内。
那些个在壅谷之外防守的士兵们,由于保护壅谷的战线拉得太长,不便于监管,便开始偷起懒来。反正壅谷还有人防守,他们这外面的防线也不用那么认真。
就是这种想法
,让那小白猫把壅谷周围的防卫情况摸了一个遍。甚至,这小白猫只能在壅谷附近感受到两位宗师境妖族的气息。
别说这小白猫奇怪了,就连徐长安都觉得不可思议。
自古行军,粮草为重中之重,可这壅谷看起来防守不错,但却是外强中干!
徐长安知道了这壅谷的情况之后,便立马带上了张之陵,还有从樊城帮助湛胥之后赶来这地方的钟灵。就这三个人,直接赶往了壅谷的上空。
他们才到壅谷,便被守粮草的两头宗师级妖族给发现了。
只是,这宗师境的妖族又怎么会是三人的对手,仅仅一个照面,这二人还来不及发声,便被徐长安三人给解决了。
三人没想到,这壅谷之行会这么顺利。
三人不似这铁里木村的妖族一般,能够喷火,也不会什么夸张的变化之术,只能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了火折子,随后三人分别出手,打向了下方防止粮食受潮的简易房子,准确无误的把火折子从那方才击破的洞中扔了下去。
三人正要走,却没想到一股强大的气息笼罩住了他们。
这股气息,至少都是中境摇星!
中境摇星也不可怕,可这突然出现,也让三人后背发凉,寒毛直立。
“三位,想纵火?”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夜色之中,这位金乌一脉的高手也没有认出徐长安来。他只当三人是人族这边的勇士,只当他们三人是一般的宗师境。
“放弃吧,粮食其实不易燃烧。你们信不信,我杀了你们三人,都还能轻而易举的救火。”
三人脸上神色未变,同时转过身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悠悠问道:“敢问前辈名讳?前辈应该是摇星境,不可能在金乌一脉寂寂无名吧?”
这摇星境的大妖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在下霍岩,祸斗一族的长老。”
徐长安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问道:“前辈可认识霍格?”
“他啊,据说当初打开封印立了功,我也没怎么关注他。不过要论起关系来,他算是我这一脉的小辈。”
霍岩想了想,接着问道:“怎么,你和他有仇?”
徐长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有一点儿小仇怨。”
霍岩笑了,笑得眯起了眼。
“那行,我便帮他解决了一个敌人,也算是一个人情。”
说完之后,他往下看了一眼壅谷,方才丢下去的火折子只是起了一个小苗子,加上如今雨雪霏霏,看起来马上就要熄灭了。
“你们啊,纵火不成,反而要没了性命!”霍岩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
徐长安不惊不慌,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一定。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莫非,你还能杀了老夫,然后重新点火?”霍岩显然不懂徐长安的自信来自于哪儿。
徐长安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或许,不用重新点火。”
他话音刚落,那火苗似乎能够听懂他的话一般,猛地往上一窜,顿时火光滔天!
霍岩愣住了,方才胸有成竹的他,此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火势大涨。
徐长安虽说看不到这霍岩的表情,但猜也能猜到,便缓缓开口解释道:“之前你们是不是有段时间抢不到粮食了?可最近又能抢到了?”
霍岩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些战
场上的计谋他可不懂,看来是金渊这小子着了他的道。
他没有回徐长安的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其实,你们最近刚开始抢的是粮食,可后来的粮食都被我们侵染了灯油的劣质粮。而这几天抢的粮食,只有几包是真的,后面的全是柴禾。孙天明料定你们会吃老粮食,根本不会细细检查新粮。要不然,这火势怎么会这么大?”
火光映照在了徐长安那自信的脸庞上。
而张之陵,此时却在改变风向。
他没什么特别的法子,就是朝着自己想要的风向方向打一掌,那风向便会跟着改变了。
壅谷着火,下方乱做了一团。
特别是金渊,额头上出现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这可不是被大火所烤的,而是被急出来的。
他急忙调了几头有海妖血脉的妖族过来,希望他们能够灭火。
只是,他们的功法才让炙热的壅谷稍微变得冷一点儿,那寒气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灵手里把玩着太阴镜,如今他对着太阴镜的运用也越发的纯熟了。只要寒气一出现,他便用太阴镜给吸收了。至于徐长安面对那位摇星境,他丝毫不担心。
霍岩知道,他们此番输了。
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小辈,就算你智谋无双,但今日老夫也要你为这壅谷陪葬!”
这是霍岩唯一的机会了,向金乌一脉赎罪的机会。
只要他杀了面前的纵火者,回去之后怎么都能减轻责罚。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霍前辈,恐怕您做不到。”
“我做不到?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宗师境,难道能杀了我这摇星境?”
徐长安点了点头,肯定道:“就凭我是巅峰宗师境,就凭我叫徐长安。”
霍岩听到徐长安的前半句话之时,还想出言骂徐长安大放厥词,可现在“大放厥词”这四个字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徐长安”这三个字,在金乌一脉中可谓是如雷贯耳。听到这三个字,隶属于金乌一族的妖族都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食其肉,断其骨。
可他们也明白,一般的摇星境还真奈何不了徐长安。
而霍岩,便是那一般的摇星境。
他此时哪里还有斩杀徐长安的心思,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准备逃跑。
“你不是在……”
“齐城还是长安?”徐长安猜测了这霍岩的后半句话,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关注我的行踪,所以啊,我又怎么会让你们轻易的查探到我的行踪。”
霍岩此时哪里还有再战的心思,转身便跑。
可徐长安岂会放过他,手一招,少虡剑便出现在了手中。
徐长安追了上去,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提着一颗脑袋回来了。
此时,壅谷的大火已经无法被扑灭。
徐长安把霍岩的头往下一扔,朝着张之陵和钟灵挥了挥手,三人便直接几离开了这儿。
三人刚离开不久,裂天终于赶到了壅谷的上方,脸色阴沉的他紧紧的握着拳头,从牙缝中蹦出来了三个字。
“徐长安!”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章节名字变了,但内容不变。总感觉裂天编的竹蚱蜢被阿圆吃了,有些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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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三英战裂天
大火染红了半边天,整个壅谷变成了沙漠上的火把,将大半沙漠都给照亮了。
裂天看着徐长安等人离去的方向,眼中的怒火也逐渐熄灭了。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愤怒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自己丧失判断力。
他看向了下方,金渊哆哆嗦嗦的,声音都嘶哑了,可还在尽力的调配着人员,想扑灭这熊熊大火。
裂天叹了一口气,落在了金渊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金渊此时正忙,如今壅谷被烧,他们无法再与肃州耗下去了,正在气头上的他才想转过头骂人,可头才偏了一半,余光便瞧见了裂天,双腿一哆嗦,身子一软就跪了下去。
金渊的头伏在地上,恨不得埋进地里。他虽然害怕,可却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
错,是他犯的;败,是他指挥不利。方才裂天没来的时候,金渊却是怕的不行,但现在裂天来了,他心中的恐惧反而少了。
“圣君,此败皆由我而起,怎么罚我都认了。但恳请圣君,不要治连坐之罪,祸及家人。”这句话是金渊咬着牙说出来的,他死是罪有应得,可家人却没有错。他们金乌一脉,什么都不怕,就怕连坐之罪。
裂天冷冷的看着这人,但他想了想,眼神又柔和了起来。
此番壅谷被烧,他大概能猜出来什么原因。他一个圣君,之前的十六字帮助金乌一脉扭转败局已经让他树立了威信,此番战败也正是他接手妖族大军的好机会。
“行了,这火救不下来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组织大军,有序后退,不要被人族打个措手不及,尽量减少伤亡!”
裂天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肃州的方向。
这兵家传人孙天明,还有那白衣卿相柳承郎果真不同凡响。没了粮草,这一次金乌一族的出兵,只能无功而返。
若自己是他们二人,定然会趁此机会截杀。所以,现在救火反而是不明智的选择,有序且尽量撤退才是当前他们主要的目的。
既然圣君都发话了,金渊便急忙让人放弃这壅谷,组织妖族大军准备撤退。
金渊才转身离去,顿时前方火把亮起,只见一队队穿着甲胄的士兵正朝着这儿赶来,一时间,喊声震天响。
“等一下!”
裂天改变了主意,听到声音的金渊停了下来。
他没想到,现在连撤退都迟了。
若是现在撤退,必然会引起骚乱。对方只要一冲锋,定然溃不成军。
现在应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法子。
“死战!”
这两个字从裂天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金渊愣了一下。但作为将领,作为士兵,他要做的便只有服从。
金渊点了点头,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
而此时,孙天明穿上了甲胄,带着两万穿着甲胄的士兵朝着这儿攻来。
凡俗要想对抗妖族士兵,必须得穿甲胄。若是小宗师之上的妖族大军,那连穿甲胄都没用了。
二万士兵算不得多,可却都是精锐。
况且,此时金乌一脉的大军已经乱了,只需要进去冲杀便行,两万士兵足够了!
他们正准备冲锋,可却发现妖族大军非但没退,反而严阵以待。
孙天明皱起了眉头,立马喝停了大军。
柳承郎坐着轮椅来到了孙天明的身旁,他看向了火光通天的方向,眯起了眼,轻声说道:“妖族之中,也有高人坐镇。”
孙天明点了点头。
的确,若是一般的将领,此时肯定会退。可若是一退,必然会被他们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但若是拼死一战,却还有机会。
此时士兵的情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要指挥能够勾起士兵们心中的仇恨,让他们有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反而能够让军队爆发出力量。
“休息一会吧,等他们开始退,再追杀!况且,我们不是早就埋伏了后手。即便有高人坐镇军中,也要他们损失惨重。”孙天明淡淡说道。
“也行。不过,徐长安他们去了哪儿?”柳承郎应和了一句之后,突然皱起眉头问道。
虽说徐长安等人完成了任务,火烧壅谷,可他们三人却一直没回来。
柳承郎可不希望三人出事,特别是徐长安。
“凭小侯爷的脾气,估计此时混入了妖族大军中,准备趁乱斩杀妖族将领了。”孙天明也是有些头疼,若是徐长安哪怕出一点问题,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军相撞,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别说徐长安他们是天才,是宗师境高手,而妖族大军的平均水平,不过汇溪境而已。但战场的事儿,谁也说不清,甚至有摇星境死在战场上的先例。具体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不过尸体却是被踩得不成样子。
柳承郎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孙天明宽慰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儿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因为他而慌乱起来,必须得等。”
孙天明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道:“我知道,但凡士气,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在我们要避开的是此时他们背水一战的勇气,只要他们现在开始撤退,哪怕是三里地,我们就开始追击。那时候,才可以轻松取胜。”
柳承郎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只能等,只有等。”
这人族的大军,就远远的看着火光处,看着列阵以待的妖族。
……
裂天皱起了眉头,人族大军突然停了下来。
看来,这一战他必败无疑。
虽然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方才他出招,都被对方给破解了。现在的他,当真一点法都没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列阵缓缓退去,只有抱团,才能减少损失。
对峙了约莫一个时辰,天上的雨雪越下越密。
裂天看着士兵们的气势开始不足,甚至有的低下了头。
他想了想,招手唤来了站在一旁心惊胆战的金渊,吩咐他说道:“以千夫长小队为单位,各自缓慢撤离。但每一位千夫长都要保证,身旁有两队以上千夫长小队。若是遇到截杀,可相互帮助,减少损失。而且,记住这一次的目标,是活下来!”
裂天声音低沉,特别是“活下来”三个字,咬得极重。
金渊急忙点头,这金乌一脉的军队编制几乎照搬了圣朝的编制,从十夫长到千夫长规模的小队,千夫长往上,便是裨将,而裨将之上便是左右先锋,左右先锋之上,则是指挥使。当然,每一支军队都可以配备一定数量的军师,只要能够打胜仗,就是配一个百人规模的军师团都没人会有意见。
金渊得到命令之后,急忙去找自己的先锋,把裂天的命令传达下去。
可过了没多久,先锋便跑了过来,在金渊的耳旁小声的说道:“指挥使,我们的千夫长突然死了几十个……”
没了千夫长的队伍,就像没有了脑袋的蛇,成不了大气候。
金渊一愣,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就迅速提两个上来,让他们统领队伍!”
这几十个千夫长被人斩杀,那就是几万乃至于几十万的士兵群龙无首。即便他们妖族大军平均下来修为都有汇溪境,可面对训练有素的人族精锐,也没任何的办法。
而且不管理好这些妖族,他们说不好还会自相残杀。
几十个千夫长折了,不是小事。金渊想了想,最终还是咬咬牙找到了裂天。
他原本以为裂天会生气,可没想到裂天听到这话,不怒发喜。
他拍了拍金渊的肩头,小声的说道:“或许我们大军安全撤退的转机就在这儿,帮我找两件普通千夫长的衣服,之后让我混入士兵之中,成为千夫长。”
千夫长接连被杀,金渊没想到这位圣君居然还要以身犯险,顿时大急:“圣君,这可……”
“照做就行,并且除了你之外,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金渊只能点头。
千夫长临时提上来一批,可很快又被杀了。
他们死的无声无息,有的脖子上只有一道剑伤,便丢了命;有的则是像活活被镇压而死的;至于其它的,更加诡异,有的是被冻死的,身上布满了冰霜,而还有的则是被烧死的。
本来在军中建功立业,提升地位是天大的好事。
可现在,这好事却成为了烫手山芋,谁都不敢接。
“千夫长”这个名头,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成为了一道催命符。
甚至,就连裨将都死了好几个。先锋也死了一位,要知道,先锋可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同样死得悄无声息。
顿时,本就准备退走的妖族大军显得更加的混乱。
在裨将和先锋的不解下,金渊带着一穿着寻常低着头的人走了进来,让裨将带着裂天去他所在的千人队伍,按照之前的规矩,宣布裂天成为千夫长。
裂天成为千夫长这个消息并没有在队伍中引发什么骚乱,若是寻常时候有人突然成为他们的首领,他们必然要吵翻天。但现在,却没人敢出头,立马就承认了裂天千夫长的身份。
毕竟,现在的千夫长可不是什么好位置。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都已经换了两个千夫长了。这个位置虽然好,但他们恐怕没命去争。
裂天顺利的成为了千夫长,也没什么人反对。
现在他要等的,便是鱼儿咬钩。
……
孙天明和柳承郎看得妖族大军有些动 乱,此时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也应该开始准备了。
他手一挥,原本就地休息的两万士兵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现在只需要冲过去,胜利唾手可得。
可柳承郎的轮椅却挡在了孙天明的面前,他还是如同以前一般冷静,眼中出现了一缕光芒。
“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天明不信柳承郎看不到此时放在面前的机会,凭柳承郎的才华,定然知道现在的机会,应该把握住。
柳承郎深吸了一口气,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自信孙天明看得清清楚楚。
“信我一次,再等一个时辰!”
若是其它人对孙天明说这话,他定然会将其丢得远远的,假装没有听到这话。
可和他说这话的人是柳承郎,孙天明盯着柳承郎那双毫不退避的眸子,缓缓的开了口:“给我一个理由,你应该知道,大军出行如同箭在弦上,若是慢了哪怕一点,都有可能错失机会。现在他们大军混乱,此时出击,机会正好!”
“如果我没有猜错,接下来金乌一族的妖族大军
将会越来越混乱,甚至会爆发较大的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柳承郎深吸了一口气。
“凭什么?”
“凭徐长安他们还没有回来,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方才的小骚乱应该是他们引起的。若是现在大举进攻,或许还会打乱他们的计划,而我们也会失去更好的机会。”
孙天明沉默不语,柳承郎的判断,几乎没什么依据。
柳承郎见状,接着说道:“换一下,假如你是徐长安,你会怎么做?”
孙天明想了想,轻声说道:“若是我是徐长安,必然会混入军中,斩杀他们的低层军官。这样一来,既可以确保自己不会失手,还能扰乱敌人,让敌人群龙无首。”
“那你觉得,徐长安能不能想到这个法子?”
孙天明又沉默了下来。
“倘若你是对方的将领,你发现自己底层军官被杀,会怎么做?”柳承郎接着问道。
“若我是敌方将领,那只能先混入士兵之中,找到机会将暗杀之人击杀。随后便把队伍合在一起,精简将领,确保每一个命令都能被很好的执行,有条不紊的退军!”
“那你觉得,方才想和我们决一死战的将领,能不能想到这一层?”
孙天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叹了一口气,朝着身后挥了挥手,所有蓄势待发的士兵便又坐了下来。
柳承郎笑了笑,看向了远方。
“方才那人的指挥的确和之前有所不同,而且之前他们那无赖打法也是突然出现的。和之前的战略相比,提升的不是一丁半点。你那边,能不能查到指挥者究竟是谁?”
孙天明问道,也算是默认了柳承郎的猜测。
“我有所猜测,但不知道准不准。”
没等孙天明发问,柳承郎便接着说道:“我猜掌控大军之人,便是新出现的圣君裂天!而且,前些日子我们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在南海。可就在我们前几天,相柳一族的探子告诉我,裂天离开南海了。虽说南海距离此地较远,可算一算时间,也足够了。”
孙天明脸上出现了凝重之色,若当真是裂天,此人的战力可不容小觑。
毕竟在他所得知的消息中,相柳一族的湛胥连同两位摇星境都被这裂天给轻松斩杀了。
孙天明有些慌乱起来,要是徐长安出了问题的话,他宁愿不要徐长安去给他们创造机会。
他想了想,咬牙说道:“最多只能等半个时辰!”
柳承郎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
……
裂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他混在了自己的千人队伍中,老实得像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
周围的妖族士兵们也没什么反应,只不过看向裂天的眼中多了一抹怜悯。
特别是方才,他们列队站得好好的,隔壁的千夫长莫名其妙的没了气息之后。
妖族的士兵,武器自然没有人族的精良,甚至有的还在用粗铁打造的胚子。更有甚至,提着木棒。
他们平均修为是不错,可没有趁手的武器,他们拿被甲胄包裹着的人族士兵也没啥办法。
裂天看着这些妖族士兵,叹了一口气,难怪人族的普通士兵只要协作得好,甚至能击杀他们的汇溪境士兵。
裂天也懂一点锻造之法,可那时候的锻造之法和现在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
他看了一眼穿着布衣,甚至身上还用沙漠植被当衣物的妖族士兵,叹了一口气。
要想争霸天下,达成他的目的,得加强军备啊!
现在他们妖族的士兵,哪里有士兵的样子,反而像是难民。也就是百夫长以上的军官,这才有统一的衣服,不过也不是啥好衣服,就是人族的粗布衣服。
当然,从十夫长开始,便会发武器了。
但这些武器,就连人族凡俗手里的那些武器都比不上。
裂天自然没有领武器,只不过自己看着手下的妖族士兵,不禁心生感慨。
等此间事了,他一定要让这金乌一脉的士兵得到新生。
周围发生了骚乱,才提拔的几名千夫长又死了。
看着自己的队伍发生骚乱,裂天若有所思,朝着自己领导的千人高声喊道:“安静!若是再不安静,军法处置,发配去当奴隶!”
这些个士兵本就来自于血脉不强的种族,最怕的便是去当奴隶,那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
听到这话,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裂天,则是闭上了眼静静的等着,等鱼儿上钩。
方才他那一声吼,便是要让暗杀之人知道他的身份,从而来刺杀他。
果真,裂天感受到了,应该是宗师境的修士,目标是他!
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把这几个人抓起来,或许能够反败为胜。
一阵风从身旁刮过,一道符箓飘在了裂天的身上。
符箓方出现,就算是裂天,都觉得身上一凉。
不过,他可不是那些汇溪境或者小宗师的千夫长,身子一抖,顿时那符箓落在地上。裂天一脚踏在了符箓之上,原本刺杀无往不利的符箓化为了齑粉。
接近着,裂天似乎是想握住快要消散的那一缕风一般,往前一握,直接抓住了一人,将其拉扯了出来。
这人见状,立马转身给裂天的手腕上丢了一道符箓。
但裂天手腕一抖,便把那符箓给抖落在地。
裂天抓住那人的手腕,往远处一丢,这些妖族士兵纷纷多了开来,只见一人被砸在了沙子中,几个呼吸后才从沙子中勉勉强强爬了出来。
钟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颤巍巍的从坑里爬了出来。
裂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看着此时还没回过神来的钟灵并没有着急出手。
钟灵站了起来,看向了周围的妖族,这些个小妖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最终,钟灵的目光放在了裂天身上?
“大宗师境当千夫长?”钟灵有些意外,而且他有种感觉,面前这人的战力,比他只强不弱。
裂天看着钟灵穿着的长袍,还有带着的儒冠,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徐长安的手下?”
钟灵摇了摇头,裂天眯着眼在他身上扫视了一番后接着说道:“不错不错,算得上天才。本皇裂天,金乌一脉圣君,未来的妖皇!”
钟灵脸色一变,难怪此人这么强,原来是当初差点杀了湛胥的裂天。
裂天的声音算不得大,可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金渊急忙跑了过来,他先是狠狠的瞪了钟灵一眼,随后急忙跪在了地上。
“末将,参见圣君!”
此话一出,周围的小妖也纷纷下跪!
裂天倒是没有在意他们,他巡视四周,手一伸,一根大戟出现在了手中。
“徐长安,藏头露尾,我就把这人杀了!”
裂天相信,徐长安一定就在周围。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狂风,等狂风散尽,钟灵的左边多了一位穿着青衫,握着长剑的盲眼剑修。
而站在钟灵右边的,是一个道士,他看向裂天的眼中,全是谨慎。
这二人,便是徐长安和张之陵。
正如柳承郎所料,他们放了火之后并没有跑,反而开始“点名”,只要是千夫长及其以上的军官,都受到了他们的“照顾”。
只是裂天的出现,他们没有料到。
裂天先看向了张之陵,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随后对着张之陵和钟灵说道:“你们二人若是弃暗投明,来到我的盔下,徐长安给你们什么,我能给双倍!”
钟灵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往地上啐了一口;而张之陵则是露出了笑容说道:“他给了我一个承诺。”
裂天看着三人,淡淡的开口道:“说!”
“他承诺把妖族给灭了,你能给双倍,是不是把妖族给灭两次?”
裂天的目光中仿佛有刀剑一般,朝着张之陵刺去,目光在张之陵的身上停留了会儿,随后冷笑一声,看向了徐长安。
“你,是我见过最强的天才,或者说,最强的宗师境。破海玉府境,就连我都没有,细数历史,这破海玉府境也只有姬轩辕、蚩尤他们那一代人达成的比较多。”
徐长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声回道:“多谢圣君赞誉。”
“也难怪,她会喜欢你。”听到这句话,徐长安立马紧张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裂天说的是谁,裂天去南海被老怪物们接待的事儿他也听说了。要不是知道自己徒弟遇到了情敌,李义山怎么可能把那么多坛桃花酿送往南海。
“你放心,本圣君不会怎么样,喜欢一个女孩,不能耍小聪明。我要全面碾压你,不管是修为还是学识,我要的是那个女孩真正的爱上我。在追求她的这条路上,你大可放心,我裂天不会耍小手段。”
裂天此番话一说,反而让徐长安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徐长安笑了笑,抱拳道:“那我是不是得多谢圣君了?”
裂天摆摆手道:“谢倒是没必要,不过今日我可能要借你一用!”
“借我?”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不错,只要抓到了你,我妖族大军便能够全身而退!”裂天丝毫不隐瞒自己所想,大大方方的说道,仿佛徐长安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一般。
徐长安正要说话,裂天继续开口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破海玉府境,多么好的磨刀石;而且……”裂天顿了顿说道:“我若是杀了你,恐怕她会恨我一辈子。虽说破海玉府境未来可期,但我裂天有这个信心,即便你是破海玉府境,也能把你踩在脚下!”
此时的裂天虽然穿着布衣,可身上的王者气势却不是区区布衣能够抵挡的。
对于这样的对手,徐长安反而有些开心。堂堂正正的一战,正面对抗,即便输了也无怨无悔!
“好!就凭你方才的这几句话,就算我输了,也心服口服。就算以后我不幸战死,紫涵有你照顾,我也放心了!”
裂天眼中精芒凝聚,看向徐长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原本他以为徐长安会是一个张口闭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如今一看,豪迈之气不减,也足够聪明。
最为重要的是,徐长安身上有一股特殊的人格魅力。
要不是有人格魅力,恐怕换做其它人被层层围困,身边的人早就倒戈相向了。
说到底,他不止欣赏徐长安,同样欣赏陪着徐长安前来的钟灵和张之陵。
“此番,我与三位的战斗,妖族大军,还有暗中守着的金乌一脉高手,不许因为我而出手。记住,此番战场上,我们输了,但输了阵不能输人。金乌一脉的高手,只能对人族修行者出手。输,就要心服口服!不能让天下生灵,小看了我们金乌一脉!”
此番话一说,所有妖族都低下了头。
可徐长安感受得到,这次失败之后,这些妖族将会变得更强。
知耻,方能后勇。
至于裂天不让金乌一脉的大妖出手,其实很简单。但凡大军出征,必然会有修行者随行,特别是对妖族的战争。
如今人族大获全胜,凭柳承郎和孙天明的智商,自然也把随行修行者给算计在内了。要不然,他们绝不敢这么来。更何况,即便人族没修行者站出来,那相柳一族也绝对会站出来。
至于外界所传,自己杀了湛胥,裂天也懒得解释。
他感受得到,湛胥还活得好好的,和自己抢妖族气运呢!
但他没必要将此事宣扬出去,而且就现在的情况,他即便去到处嚷嚷,也没有人相信。
与金不败相比,这圣君的手段着实有些高明。
三言两语既显得光明磊落,又给此次大败的妖族大军提升了士气。最为重要的是,此番的事儿传了出去,定然有不少妖族会前来投靠。
“行了,金渊听令,带领各裨将,分别带领数位千夫长以及下辖人员,抱团退兵!只有团结,才能撤退!若有私自逃跑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经过方才的那一幕,虽然他们此番战败了,可金渊心里却豪气万丈。
他抬起头仰视的看着裂天,眼中全是崇拜之色。
他相信,只要跟随裂天,他们金乌一脉必然能够君临天下!
妖族大军缓缓移动,裂天也看向了徐长安,朝着他们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三位还是一起上吧!若是一个一个的上,我怕你们抵挡不住,死于我的破天戟下。”
裂天此话说的狂妄,大有睥睨四方,大戟席卷天下之势。
张之陵和钟灵同时皱起了眉头,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朝着裂天出手攻去!
一个八卦图朝着裂天压来,同时钟灵直接祭出了太阴镜。
太阴镜一出,本就下着雨雪的天此时更加的阴冷了起来。
裂天看得太阴镜出现,倒是不意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古镜,这镜子和钟灵的太阴镜颇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背后的是阳鱼,而非阴鱼。
“原来被你拿了!”
裂天笑了笑,便直接把之前一直温养自己的太阳镜给丢了出去,与钟灵的太阴镜缠斗在了一起。
至于那从天而降的八卦,他看了看,眼中出现了一抹亮色。
“伏羲的东西,不错不错,改良了之后,多了一分灵动,但少了一点霸气!”说完之后,手一挥,便从体内唤出了一杆黑色镶有金边大旗,这大旗随风猎猎作响,上面绣了一个古体字。
“帝!”张之陵看了一眼那个字,轻声喝出,随后便全力控制着阴阳八卦往下镇压裂天。
“当年补天旗在前任主人的手里,就与伏羲对过一击。如今,也算是老友相见了。”裂天说着,便把旗子往空中一抛,这补天旗便直接破了张之陵的八卦。
看着这件神物,张之陵叹了一口气。
他与钟灵二人本想帮助徐长安,但现在看来,却是做不到了。
裂天看着徐长安,身上战意奔涌。
“行了,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说罢,破天戟泛出了金光,直接朝着徐长安劈来。
这一劈,大有开天辟地之威势,金光闪耀,照亮了半边天。
……
方才停下来的柳承郎和孙天明,见得那妖族大军处果真打了起来,便立马带着两万人马冲了过去。
方才这些士兵一直在忍着,此时孙天明一声令下,他们如同猛虎下山,朝着妖族大军扑去。
妖族大军本就在撤退,此时见得有敌人追来,也不敢还手,只能听从命令,一个劲的往沙漠中跑去。
这一次追杀,便斩杀了数万妖族。
金渊带着残余大军往前走,却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堵堵红色的墙!
那不是墙,为首的一人穿着甲胄,面容冷峻,正是当初在越州城驻守的赵晋!
早在刚开始定计抢粮的时候,他便带着山阵绕了一段路,绕到了这些金乌一脉妖族大军的后方,即便他们烧壅谷失败,也能从后方偷袭妖族。
而现在,正山阵如同长城一般横亘在他们面前。
金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裂天的差距,若圣君没有赶来,恐怕他们会全军覆没!
妖族此时反而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两军相交,山阵无一阵亡,可妖族又留下了近万数的尸体。
看着被他们逼得快陷入疯狂的妖族大军,赵晋才不想和他们死磕呢!
要不是他故意放水,恐怕这妖族大军折损更多;但如此一来,山阵也必然有损毁!
山阵的力量,还有留着后面使用。
赵晋看着狼狈突围而出的妖族大军,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容,看向他们的眼中多了一些怜悯。
金渊此时带领的妖族大军,只剩下七八成了。
突破了山阵的封锁之后,他们以为终于安全了,一路行军,跑了十几里路,见得没有人族的士兵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可还没有喘过气来,沙子被高高扬起,巨大的身子像极了在古树林中的藤蔓。但这绿色的身子比藤蔓不知道粗壮了多少倍,
沙子簌簌而下。
金渊绝望了,这不是藤蔓,是相柳一族的本体。
看这体型,至少都是摇星境的大妖。
声声巨吼传来,顿时出现了二十七颗脑袋!
对,这不是一头摇星境的大妖,二十三头。
二十七颗脑袋同时张大了嘴,朝着金乌一脉的妖族大军一吸,眼看着又有数万妖族大军要葬身相柳腹中,三只金色的鸟儿从大军之中出现,迎上了这三只相柳。
这三只金乌,便是此番随军的摇星境大妖。
也幸亏他们听了裂天的话,要是他们和人族军队纠缠不清的话,恐怕这妖族大军将葬身相柳之腹。
金乌迎上了相柳,从血脉上来说,相柳本就有些畏惧金乌,算的上金乌是相柳的克星。而且,相柳走的是阴寒的路子,金乌走的却是阳刚的路子,二者相撞,相柳便陷入了下风。
不过,双方打斗的余波,同样又让数万金乌一脉的妖族大军永远的留在了沙漠上。
这三位相柳一脉的摇星境大妖,也是得到了柳承郎的指示,当他们处于下风的时候,便直接跑了。
三头金乌也不敢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这三番两次的折腾下来,金乌一脉此番因为金不败之死而出发的大军,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
战场之上,旗开得胜。
但徐长安、张之陵还有钟灵三人却陷入了苦战之中。j
张之陵也只能勉强抵抗补天旗,而钟灵和太阳镜也只能战个平手。
至于徐长安,这是他从归墟出来之后,第一次被人全面压制。
《破剑诀》没有任何的问题,徐长安也能感受到裂天每一击的破绽,可问题在于,双方的力量不在一个等级之上。
就如同小孩子和少年打架,小孩子知道少年的动作不够快,可他也没办法打败少年,因为少年一拳下去,他便没了战斗力。
而徐长安,此时他引以为傲的攻击力,在裂天的面前就如同是小孩子遇上了少年人。
他只能不停的躲闪,偶尔才能还击。
而且,裂天用的功法,完全不同,就算是他脑海中见多识广的黑袍师傅,也认不出来。
要不是有《破剑诀》和《逐电》,徐长安此时早就败了。
裂天的每一戟,似乎都有撕裂天空的威势,和裂天真正交手之后,徐长安才知道当初湛胥为什么毫无还手之力了。
徐长安只能闪躲,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裂天的这一戟再度劈来,徐长安不再闪躲,身旁出现了桃花虚影。
“阳春天!”
他用出了剑域。
剑域在裂天面前算不得什么,甚至对裂天几乎没什么影响,但徐长安并不是要用剑域来攻击裂天,而是要用这剑域之中关于空间的领悟!
这一戟,因为阳春天中“无距”的缘故,劈歪了!但同时,徐长安的剑域也如同一张纸一般被破了!
同时,徐长安手持少虡,直刺裂天的眉心。
猝不及防之下,裂天面露意外之色,可徐长安的这一剑,同样也落空了!
徐长安明明感知到了裂天,也确定自己不会出错,可在这一剑快要刺到裂天眉心的时候,仿佛刺入了另一片空间。
这感觉,徐长安并不陌生。
这也是“无距”,关于空间的领悟。是公认的,只有达到摇星境才能摸到皮毛的东西!
但现在,巅峰宗师境的徐长安,大宗师境的裂天都能纯熟的运用它!
在徐长安这一剑落空的时候,裂天侧身一掌,打在了徐长安的胸膛上,徐长安重重的掉落在沙漠中,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口中的鲜血在这雨雪天气中,拉出了一条丝线。
“不错,你是唯一一个比我修为低,还能逼出我底牌的人。若是你和我修为一样,或许你还有胜算!而且,你的一部分力量,似乎和轩辕剑相同。”
裂天很是坦荡,他看着从坑中爬出来的徐长安,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只能如此了。为了紫涵,我不会杀你。但作为败者,总要给你留下点深刻的记忆!”
裂天说罢,大戟朝着徐长安的手臂劈去。
张之陵和钟灵此时都被各自的对手死死的缠住,根本没有办法救援。
可就在此时,徐长安突然觉得眉心之中无比滚烫。
周围的沙子顿时也旋转了起来。
风起,剑意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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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风起,剑气出
东风卷黄沙,原本雨雪霏霏如同渡了一层月光的沙漠,如今成了黄沙的天下。
裂天的确不杀徐长安,可也不会放过对手。
这一戟斩下,冲着徐长安的左手而去。
徐长安眉心发热,只觉得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出现了。但这股力量,并不为他所用。
仓促之下,他只能用少虡剑挡在了自己的左臂上,两件兵器相交,发出了震天声响。少虡长鸣,破天戟虽然强,可好斗是它的本性。
要不是徐长安紧紧的握着它,估计它早就去找这破天戟一决高下了。
手臂虽然保住了,可徐长安又被打在了沙漠之下。
徐长安只觉得全身发麻,方才的碰撞看似没有受伤,可身体却被震到疼得不行。
徐长安颤颤巍巍,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在同辈之中,他无惧任何人。可现在看来,年轻一代的无敌者,当属裂天!
裂天也不好受,此时他的手和大戟都放在了身后,虎口微微颤抖,有鲜血流出。
只不过,没人能够发现而已。
“果真不弱,比那湛胥之流强得多!”
这是来自于裂天的赞扬和肯定,只不过当对手用他的手下败将赞扬你的时候,始终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徐长安没有说话,倔强的杵着少虡剑站了起来。
裂天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笑意。说是笑意,其实更多的是兴奋之色。
“我甚至不想伤害你了,若是等你进入大宗师境,定然是个不错的对手。”
徐长安闭上了眼,站在了沙漠中。他的额头越发滚烫,眉心处似乎出现了一柄古朴长剑。
方才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能说话。
方才裂天那一击,打得他喘不过气来不说,之后还受了内伤,喉咙一甜,险些又喷出鲜血。
在敌人面前,可不能露怯,特别是如同裂天这般强大的敌人。
“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倘若我有杀死对手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弃。”
徐长安睁开了眼,喘着粗气说道。
此时的他有些奇怪,他觉得自己眉心之中在酝酿一股极强的力量,可却没有办法动用那股力量。
现在的徐长安,当真拿这裂天没啥办法了。
攻击力他不如裂天,唯一比裂天强的,便是这生命力了。
不过,这生命力可是手腕上的同命环输送给他的。严格来说,这生命力也是他的。
他的手段很多,但此时好像没有哪一种能够与裂天对抗。
唯一可能有作用的功法,应该便是黑袍师傅教给他的那套无名功法,能够控制雷电的功法。
可就是那一套功法,此时也毫无用武之地。
之前面对那些个摇星境的时候,徐长安还能逼得天劫落下,利用天劫和他们对战。可这裂天,的确是他遇到最棘手的对手,可也是修为最低的对手。他也才大宗师的修为,即便是全力施为,也不会有雷电落下。
裂天一步步的逼近徐长安,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要卸下徐长安的一条胳膊了。
而徐长安眉心的那道剑意,徐长安控制不了它,而且似乎它也不想出来。
“你的左臂,我卸定了。你放心,等到你开天境,只要你想,这胳膊也会长出来。”
裂天越来越近,而徐长安眉心间的那股剑意,方才还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但现在似乎感受到裂天没有任何杀意,这头猛兽反而要沉睡了一般。
徐长安无法再出一剑,只能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徐长安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战胜这裂天!
眼看着裂天的大戟落下,张之陵和钟灵放声嘶吼。可若是嘶吼有用的话,那需要修炼干什么,每次对战,找几个青楼老鸨前来,必然无往不利。那些个青楼老鸨,她们的声儿可不小。
这一戟落下,裂天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黑袍人站在了徐长安的面前。
他手持一柄黑色的木剑,安静得如同一缕月光。雨雪落在他的黑色大氅上,给了黑暗中的他一点儿白。
“开天境,天才!”
裂天认真了起来,这穿着黑色大氅的人方才挡下了他的一击,他便感受到了此人的实力。
开天境说的是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的实力,而“天才”两个字,则是对他的赞誉。
“人族,凭什么这一世出那么多天才?”裂天摇了摇头,随即单手捏了两个法决,与张之陵对战的补天旗顿时威能大涨,直接打伤了张之陵,回到了裂天的身旁;而太阳镜同样如此,击败了并不能完全掌控太阴镜的钟灵,回到了裂天的身旁。
补天旗立在了裂天的身后,而那太阳镜则是黏在了裂天的胸膛上。这枚纯阳至宝,居然如同护心镜一般,护着了裂天的心脉。
裂天的上衣在方法与徐长安碰撞的时候,早就被毁损了;此时的他,长发飘扬,露出的精壮上身有一枚古镜护住心脉,当太阳镜护住他的胸膛之时,裂天整个人身上的纯阳之气似乎更加纯粹了几分,整个人似乎也发着金光。
“对敌人最大的尊重,那便是用最强的力量杀了他!”裂天看着穿着黑色大氅的人,淡淡的说道。
虽说此时妖族大军已经退去,可只身一人的裂天站在这儿,却仿佛是有千军万马站在了徐长安等人面前一般。
“孤勇、无畏、霸道!”这是徐长安此时对裂天的感觉,身上的无畏之意,甚至比剑无畏的还要纯粹得多。
“前辈,虽然我不知道您是谁,也十分感激您站出来帮我。可如今这对手,不一般,还是我自己来吧!”徐长安强撑着,想走到这神秘人的前面,继续与裂天一战。
只是,徐长安才走了两步,整个人便又倒了下去。
看着杵着少虡剑,想继续站起来的徐长安,这穿着黑色大氅的人终于开口了。
“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逞强,这个人,交给我。”
身穿黑色大氅之人说着,长剑一抖,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徐长安的身前。
徐长安听到这话愣住了,这声音他很熟悉,
温和得如同一缕春风,可现在的他看不到,也不敢确定这人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人。
“师兄……”他很想把这两个字喊出来,可却不敢。
他害怕,害怕突然出现的这人,不是他的师兄;他害怕,害怕喊了之后,这声音和小夫子师兄一模一样之人会消失。
……
裂天如同闪耀如同一轮太阳,而穿着黑色大氅的人,却是安静如一道月光。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嘶吼。
大戟与木剑相撞,大戟之上霸道的力量被木剑所化解。
两人身形闪动,大戟和木剑所指之处,飞沙走石,如同在这沙漠上刮起了一道龙卷风。
趁着两人相互攻讦的当儿,张之陵和钟灵急忙把徐长安扶了起来,三人一路跟着二人而去。
这二人斗得难解难分,可越是这样,身穿黑色大氅之人越是心惊。
他可是巅峰开天境,马上就能进入摇星境的存在。而且,满雪山底深渊中那位可是深不可测的存在,他亲自教导的自己,居然只能和这裂天打个平手?
而且,他明显得感觉到,这裂天还有手段没有施展出来。
裂天此时,犹如一轮烈日,每一击斩下,都有劈天裂地之势。而穿着黑色大氅的人,身上魔气大涨,如同真魔降世。
但他这魔和血妖身上的魔却是不一样,这身着黑色大氅之人并没有意识混乱,更没有嗜血恶习。只是,当魔气出现之时,仍旧会让人觉得阴冷可怖,甚至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让人有作呕的感觉。
与徐长安的正面对抗不同,裂天大戟的每一次攻击,都被他以巧劲化解。如同猛兽遇到清风,如同英雄遇到了温柔乡。
张之陵看着这身着黑色大氅之人的攻击,突然心有所感。他没想到,这裂天至阳至刚的攻击,居然被人以柔化解。
张之陵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有所领悟。
这阴阳鱼相互纠缠,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而且,相生相克。
张之陵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手上捏了两个法决,八卦再度出现。只不过这一次的八卦,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没有之前的刚猛,反而一副摇摇欲坠,似乎被风就能吹散的感觉。
此时裂天正和那穿着黑色大氅的人纠缠在了一起,张之陵没有犹豫,八卦再度朝着裂天镇压了过去。
对于这脱胎于伏羲的道家八卦手段,裂天早就领教过了,也没放在心上。
他随意往上挥舞大戟,本想破了这八卦。
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一次的八卦不似之前一般生硬,反而如同藤蔓一般将他的破天戟给缠绕了起来。
裂天一惊,猛地抽出了大戟。
可当他抽出大戟的一刹那,便又被那八卦给压了下来。
不,准确的说不是压,而是融。
张之陵打出的八卦融在了裂天的体内,裂天仿佛陷入了泥沼中一般。
这八卦,现在不仅仅是镇压,而是能让敌人陷进去!只有柔,才能限制刚,这便是方才张之陵的感悟。
虽然不能完全限制住裂天,可这八卦也给裂天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他的速度极大的降低了下来。
最让裂天恼火的是,这八卦居然如同水一般,任凭自己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高手大战,往往一个细节就能决定胜败。
此时见得裂天被限制住了,那身着黑色大氅之人见到机会自然不会浪费,整个人化作黑芒,人剑合一,直接朝着裂天的额头刺去。
这黑芒来得极快,快到裂天凭当前的速度根本无法躲开这一剑,更无法用破天戟挡住这一剑。
裂天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真没想到啊,才出来没多久,便被逼了用那一招。”
裂天闭上了双眸,似乎是放弃了挣扎。
可才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又睁开了眼睛。双眸如同两轮太阳,眉心间也出现了一簇金色的火。
“出!”
裂天轻声呵斥,顿时一道虚影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从他额头而出。
这虚影没有转身,只能看得出来是人形。他并没有转身,可仅仅是那穿着金袍的背影便足以让很多人胆战心惊。
此人负手而立,可脚下却踩着金色的巨龙,身旁有金凤飞舞,那金袍的背部似乎绣着十轮太阳,头顶之上还有七彩光晕。
这一剑还没有进入裂天一尺之内,虚影脚下的金龙和凤凰动了,龙凤同时朝着这穿着黑色大氅的人扑去,不仅破了这一剑,还将这穿着黑色大氅之人打入了沙漠之中。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这龙凤仍不收手,伸出了锋利的爪子,朝着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抓去。而且,这股力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抵挡下来的可能性。毕竟,这算是裂天保命的手段了!
看其架势,必须得把此人给杀了才会罢休。
眼看着这龙凤的爪子抓向了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的胸膛,欲要将其挖心掏肺之时,一道身影挡在了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的面前。
“徐长安!”
张之陵和钟灵同时大声呼喊道。
挡在身穿黑色大氅之人面前的,便是方才受了伤的徐长安!
“你闪开!”
身穿黑色大氅之人急忙吼道,若非他行动不便,定然要将徐长安给一脚踹开。
徐长安算不得高大的身躯挡在了这人的前面,他转过头轻声说道:“以前,一直是你保护我。这一次,让师弟保护你。师兄。”
“师兄”两个字喊得极轻,可却令身穿黑色大氅的神秘人身子一震。
这两个字,他好久没听到了。
除了小夫子师兄会在他为难之时站出来,徐长安再也想不到哪一个神秘人会出来救他了。
徐长安挡在了自己师兄的身前,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师兄为自己受难了。
他只是叫了他几声“师兄”而已,可小夫子却是用命在保护他。
“即便是死,也让师弟死在你前面。”
徐长安没有丝毫畏惧,对着自己师兄轻声说道。
他这一辈子欠了很多人,齐凤甲师
兄,时叔,小夫子师兄,姬秋阳前辈等等,还有自己的父母。
可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遗憾。
他也不想死啊,他还想复活父亲,还想找一找母亲的踪迹,还想找到时叔,还想看着齐凤甲师兄一家团圆。他是个贪心的人,想很多事儿。
他啊,还想和那个紫衣姑娘成亲,生一堆孩子。
他爱这个世间,他有好多好多事儿没做,可这不是贪生怕死的理由。
若是他是贪生怕死之徒,那他就不是徐长安,更不配是徐宁卿之子,也不配汪紫涵一往情深。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那股强大力量的到来。
周围,似乎安静了下来。
张之陵和钟灵的嘶吼,自己师兄的怒吼,他都听不到了。
“这就是面临死亡的感觉吗?”徐长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展开了双臂,挡在了这身穿黑色大氅之人的身前。
持剑为义亡,且共从容。
突然,似乎有风起。
风起,沙扬。
额头发烫的感觉再度袭来。
徐长安本想静静的感受这死亡前的美好,可他却发现,自己周边出现了一股陌生且熟悉的剑气。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额头也如同方才裂天的额头一般,出现了一个标记。
只不过,裂天的额头出现的是一簇金色的火,而他的额头上,出现的是一柄古朴的小剑。
风卷狂沙,剑气迸发。
这剑气并不凌厉,反而有一种如同山岳般的厚重之感。
漫天的剑气,从他的额头而出。那龙凤伸出的爪子才想抓破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肝肺,可却被这剑气给挡住了。
如同一往无前的洪水,遇到了连绵不绝的大山。任凭滔天洪水如同翻腾,都无法淹没山岳。
那龙凤和剑气僵持了会儿,便如同沙子遇到了风一般,被吹散了。
可当那龙凤虚影消失之后,这剑气却不依不饶,朝着裂天而去。
同时,在裂天身前的金色虚影,转过了身,露出了真容。
只不过,他的脸依旧模糊。只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头带玉冠,身形高大的帝王。他穿着的金色长袍,正面居然绣着星辰日月,山川河流。
眼看着那些剑气涌来,这虚影冷哼了一声,抬起了手一挥,顿时剑气了大半。
可这剑气厚实,又涌了过去。
站在徐长安身后的小夫子长吁了一口气,这剑气他熟悉。原来那位前辈早就在徐长安的身上留下了保命的手段,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根据满雪山下深渊里的那位师傅所言,那位前辈看好的不是蜀山的李义山么?
但此时他来不及细想,能活下来,终归是好的。
剑气缓缓的合并在了一起,万千剑气融为一剑,朝着那帝王虚影撞去。
二者相撞,掀起了层层沙子。
战斗余波犹如涟漪一般散开,直接将众人掀翻,抛向了远方。
由于之前所站的方向不同,徐长安等人被抛向肃州方向,晕了过去;至于裂天,则是朝着铁里木村的方向落去。
这一场战斗,以两败俱伤为结果落幕了。
见证这一场战斗的,只有风和沙。
可很快,因为战斗而出现的深坑,便被风沙给填平了,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卿九和常墨澈感受到了战斗,急忙根据战斗余波寻找小夫子。
小夫子原本带着他们一同赶往肃州。躲避虺子画的追杀,可却在路上感受到了有人在战斗,便丢下他们二人,率先赶往了战场。
两人将四人都救了出来,小夫子率先苏醒。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目光扫向了卿九。
“记住,等他醒来的时候,一是让他保护你,其次便是带他去一趟云梦山。如今他得到了轩辕剑的馈赠,已经巅峰宗师境了,该准备突破到大宗师了。”
“还有,不许你和他明说我的身份。”
卿九听得这话,急忙问道:“为什么……”
常墨澈看向了如今穿着黑袍的小夫子,朝着他鞠了一躬之后,这才对卿九解释道:“如今大多数的人还没把观念扭转回来,认为学习魔道功法的人就是魔。若是把小夫子的身份说出来,恐怕会影响到徐长安和齐先生。”
卿九听到这解释,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羡慕他有这么一个什么事儿都为他着想的师兄。
“行了,我有其它事儿要办。记住,带他去云梦山。以后,我会告诉你所有事儿。”
小夫子拍了拍卿九的肩头嘱咐道,便踉踉跄跄的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了。
没过多久,孙天明的大军打扫战场,遇到了几人,急忙把徐长安和张之陵等人救回了肃州。
……
剑气与虚影碰撞之后,那与黑袍算命先生在一起钓鱼的小老头皱了眉头,甩了甩鱼竿说道:“没想到啊,徐长安和裂天这么快就遇上了。而且,他也在裂天的身上留下了保命手段。”
黑袍算命先生坐在一旁,手指不停的在掐算,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冷哼了一声说道:“废话,裂天是他儿子,他不保护裂天,难道你保护裂天啊!”
随即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一次你们交手,感觉怎么样?”
小老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他啊,老样子,没啥长进!”
……
当裂天额头出现金色火焰的时候,沉睡中的王者复苏了。狡兔三窟,这一次他是从一口黑色的棺材中站起身来的。
他皱起了眉头,甚至一度伸出了手,准备救自己的儿子。
但最终,见得那股剑气消散,也便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
他摇了摇头,最终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随即转身躺入了那口黑色的棺材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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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且看一场旧梦(一)
当徐长安和裂天各自醒来的时候,第一话问的却是对方。
裂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铁里木村的宫殿里。
他睁开眼睛,只见房间里的人排成了两排,整整齐齐的跪了下来。
而为首之人,便是金渊。
金渊被五花大绑送到了裂天的床前,看这架势,倘若裂天醒不过来,恐怕他也活不下来。
“徐长安,怎么样了?”
裂天的第一句话,没有管跪在地上的金渊,反而是询问他的对手。
金渊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回圣君的话,徐长安应该被人族救了回去,具体情况得派探子去查。”
虚弱的裂天伸出了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缓缓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查吧!”
金渊低下了头,不敢回答,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裂天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了床边之上,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这些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此番大战后存活下来的将领,还有随军的摇星境。只有少数几人,没有随军,在铁里木村里和裂天互通消息的。
裂天冷哼了一声,跪在地上的众妖被吓了一跳。
只要裂天一声令下,金乌一族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给宰了。
“就这些人?”
裂天突然问道,但显然此时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也没人敢回答。
“战败之罪,罪不在你们。”裂天突然说道。
此话一出,能明显的听到跪在地上的众妖都松了一口气。
“金渊,组织斥候小队,去查探圣朝还有相柳一脉的消息,特别是徐长安的动向,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组织一批刺客,但凡圣朝和相柳一族的负责人,能刺杀就刺杀。此番大败,我们需要一定的时间休养生息。”
金渊的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圣君不但没有怪罪他,似乎还想重用他。
“行了,去做吧!”
裂天话音刚落,立马便有几人帮金渊松开了身上的绳索。
待到金渊走后,裂天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番你们的对手,叫柳承郎和孙天明。经过壅谷之败,你们应该懂得打仗不是闷着头上,不是拿命拼,需要调度,需要审时度势,需要指挥。此番战败将领,不受任何惩罚。”
听到裂天的话,所有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其实明白,裂天是为了给他们断后,减少损失,这才受伤。或许裂天骂他们两句,他们反而心里舒服些。
“所以,诸位啊,不惩罚你们,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一直这样。你们下去之后,给我研究人族的兵法,特别是兵家的东西。同时,关于人族的铠甲和武器我也很感兴趣,下去查,把他们制作武器和铠甲的手段学过来。”
这些个败军之将,纷纷磕头感谢,同时把裂天的这些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行了,下去吧,我死不了。”
裂天说罢,众妖这才站起身来。
可在铁里木村驻守的那几人,方站起身来,便被裂天叫住了。
“我让离开的,是此番随军的将领。你们几人,倒是挺自觉的啊!怎么,不把我这圣君放在眼里?还是觉得本圣君名不副实,觉得金乌一脉的老祖宗们都瞎了眼?”
对于同生共死的兄弟裂天倒是很和善,可对于这些人,裂天直接就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这些人听得这话,全身颤抖如同筛糠一般,若是村里的大妈见到,非得给他们一个簸箕。
随即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没过多久,原本守在铁里木村帮他传递消息的那群妖族全来了,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这其中,还有四五位摇星境的大妖。
裂天披上了金色长袍,虽说脸色苍白,但也不失霸气。
“大家别紧张,让你们过来,只是为了问几句话而已。”裂天说着蹲了下来,笑着看了一眼众人。
“我曾告诉过你们,让大军停止抢粮食,让他们好生检查自己抢来的粮食。不知道,这消息你们你们传过去了没有。”裂天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扫视了一圈这些跪在地上的大妖。
这些全
属于金乌一脉,甚至还是金不败和金天正的嫡系。因为他们这两脉损失了两位后辈,为了安抚他们,所以才让这群人在铁里木村侍奉在裂天左右,帮他传传话之类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和裂天更亲近一些,地位不受影响。
可这群人,真把裂天看做了金不败还有金天正之流,以为自己还是圣子的长辈,便开始干涉起裂天的决定来,甚至连裂天的某些命令,也开始阳奉阴违起来。
裂天虽然没有问金渊,但猜也猜得到,这群人定然没把不许抢粮还有检查粮食的命令传给金渊。
就金渊那样子,若是得到自己的命令,哪里还敢怠慢。
定然是这群人,见得金渊占得一点小便宜,便开始阳奉阴违起来,以为自己了不起。
若非他们是金不败和金天正的长辈,寻常人也没胆子敢劝自己“莫思进”。
感受到裂天的杀气,这群人脸上勉强挤出笑容,为首的一位摇星境笑了笑讪讪的说道:“圣君,您的消息我们都传了过去。”
“是么?”
裂天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我怎么听说,金渊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而且,你们对我的判断还有命令有些不满。甚至,还有人觉得我去南海求亲,让金乌一脉受辱了?觉得金不败是死在了海皇少主的手中?”
“圣君,要是这么说的话,那金不败的死,的确和海皇少主脱不了干系。至于您的命令,我们哪里敢违背啊!”说话的,还是方才的摇星境,他是金不败的叔叔。
“这么说,怪我指挥不得力咯?”这位摇星境见得裂天这般说,似乎没有生气,便直接站了起来,搓着手说道:“要是这么说的话,也不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裂天手一挥,一道金芒闪过,人头落地。裂天手一挥,那摇星境的神魄便被他握在了手里,眼神冷漠的裂天手上一紧,顿时那神魄就化为了虚无。
就是一句话的功夫,一位摇星境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被裂天给捏死了。
“你,具体怎么回事?”
裂天没有恐吓他们,可他的行为却比恐吓他们更加的让人感到畏惧与可怕。
裂天的手指向了一位宗师境金乌,他被方才裂天一吓,裤子中有液体流淌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是金长老他们,他们是金不败圣子的长辈。他们说你恬不知耻,说你根本没把金乌一族放在心上,不顾金乌一族的威严。所以,对您的有些命令,并没有传给金渊……”
这位宗师境的金乌本就被金不败一脉的长辈们所看不起,特别是他的妹妹,算是金不败的堂妹。可那时候的金不败,张口闭口就把把他妹妹送去犒赏三军。
裂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其它人还有没有要说的。”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落一颗针都能听得到。
裂天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方才回答他问题的宗师境说道:“除了他,其它人全杀了,其它人的族群,除了宗师境之下,全杀!”
他一张嘴,便几乎把金不败所在的那一脉给全灭了。
但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甚至就连封印中金乌一脉的老祖都默认了此事,还派出了几位摇星境督办此事。
“不听话的人,要了也没用啊!”裂天看了一眼方才幸免于难的宗师。
“给你一个任务,我听说墨家的机关术不错,还有铁剑山的锻造也不错,你得从他们手里学一些东西过来,或者把他们的不传之秘找一些给我送来。做到了,算你一功,做不到,新账老账一起算。”
这宗师境的金乌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盘算:看来,自己不能阻止妹妹金铃儿和拿什么墨家的墨砚池相处了啊!
……
裂天在金乌一脉的军中进行一系列的改革,人族这边也没闲着。
大军才把徐长安带回来,便把胜利的消息传了出去,还把各州分来的粮食分给百姓。做好这一切之后,孙天明便开始论功行赏。
他还开始筛选士兵年龄,他所带的兵,不在于多,而要精。
同时,他也准备派人渗透入金乌族群中,也开始准备刺杀行动。
这个任务,在徐长安还没苏醒的时候便被卿九给接下来了。剩下的时间,他要陪徐长安去云梦山,可他那些兄弟,大多在肃州。而且,为圣朝卖命,那虺子画总不至于找自己兄弟们算账
吧?
徐长安醒来,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裂天怎么样,死了没”,李道一叹了一口气揶揄道:“怎么,这么关心自己的情敌?”
徐长安没有接他的茬,只是说道:“这人不仅个人站力强,更是懂得用人和用兵之道。金乌一脉有他,我们遇到大敌了啊!”
孙天明点了点头附和道:“这次大战的后半段,应该是他指挥的,此人的指挥水平,不在我和柳承郎之下。”
“对了,我师兄还在不在?还有,钟灵和张之陵没事吧?”
徐长安话音刚落,钟灵和张之陵的声音传了过来:“死不了。”
知道二人没事,徐长安接着问道:“那我师兄呢,小夫子,他在何处?”
钟灵和张之陵都摇了摇头说道:“你师兄?哦,你是说那位穿着黑色大氅的魔道高手吧?”
徐长安不知道自己师兄小夫子穿着什么,但知道师兄学得了一身魔道功法,深不可测。
“对,救我们那人。”徐长安满怀希望的说道。
“不知道。”两人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徐长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起来。
卿九想了想,走到了徐长安身边,轻声说道:“那位前辈有几句话让我和你讲。”
徐长安听罢,急忙让其它人退出了房间。
“你应该知道我师兄小夫子,你说,他是不是我师兄?”
卿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我被一条邛都大蛇追杀,好像叫虺子画。是那位前辈救了我,他把两截断尺给了虺子画,让他带回来。不过,他也交待我一些事儿。”
卿九虽然没有承认小夫子的身份,但说这些话,也算是默认了小夫子的身份。
“你说。”徐长安有些激动,自己师兄还活着,而且还那么强。
“他说,你这修为不够。若是你达到了大宗师境,还尚可与裂天一战。你这巅峰宗师境虽然是靠着轩辕剑快速提升得来的,可也不碍事。你的基础不错,你可以考虑进入大宗师境,也就是凌道境了。”
徐长安知道,师兄是为自己好。
可自己才进入宗师境没多久,他的基础他倒是不担忧,毕竟现在他和常人不同,常人只是经脉中有灵气,而他则是全身都是,基础这一块他根本不担心。
可最大的问题,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打造神魄,踏入大宗师的境界。
其实他也想踏入大宗师境界,只有提升到大宗师,他才能与裂天正面一战。
“要是你不知道该怎么打造神魄,那位前辈也说了。”卿九对于小夫子特别的尊重,尤其是在小夫子说了什么是真魔道之后。
“那你还等什么,说!”
听到小夫子消息的徐长安有些急切,恨不得打一顿卖关子的卿九。
“去一趟云梦山,我对那儿熟,我带路。在那儿,会有另一位长辈为你准备好的东西。”
徐长安一愣,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时……”
卿九皱起了眉头,轻咳了两声。对于那个人,他是又爱又恨。那个人把他带上了魔道,带上了修行之路的同时,也带给他痛苦。
“那我师兄呢?”徐长安知道时叔和卿九之间的联系,急忙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他走了,让你别找他。待到时机成熟,他自然会来找你。”
徐长安点了点头,既然师兄不愿出来,他也不便多说些什么。只要知道师兄活着,那便足够了。
“行了,什么时候去云梦山?”
两人沉默了一下,卿九突然问道。
“等虺伯来吧,解决了你和他的问题,便立马上路。”
卿九点了点头,听得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顺便回渭城看一看,渭城和云梦山,那是梦开始的地方。而且,现在细细想来,很多事儿都有问题。”
“没错,云梦山,梦开始的地方。”
卿九也叹了一声,跟着附和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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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且看一场旧梦(二)
虺子画来到了肃州,在李道一的接引下来到了徐长安等人的住所。
徐长安还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坐在徐长安身旁卿九,便知道徐长安要说什么了。
“长安,咱两的交情归咱两的交情,马三是我徒弟。在铁里木村献祭的前一晚,他对我这师傅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帮他马帮的兄弟们报仇。”
虺子画看着卿九说道,即便是面对徐长安,他也没有改变要杀了卿九的决定。
其实这事儿徐长安不好劝,也没什么立场劝。
卿九的人杀了马帮的兄弟是事实,这一点无法否认。
按照徐长安一向的处理之法,应该按照圣朝律令来执行。至于卿九能不能活命,或者在律法允许条件之内戴罪立功的法子,他都可以去找。可湛胥杀马帮兄弟这事儿,却有一个大问题。当时他们所在地位楼兰,并不在圣朝的地界上。故此,圣朝的律法对此事没了约束力。
若是按照楼兰的律法来算,现在楼兰早已经被灭了,甚至整座城都被打入了地下,又有什么法理可依。
就这事儿,就算是让荀法来处理,也有些困难。
或许,真的只能任由他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每个人都有私心,做不到真正的大公无私。就算是徐长安,也不喜欢二人大打出手。
虺子画是他父亲的义兄,算是他的干爹,一路上护着他,他不想伤害虺子画;可他又不愿卿九当真偿命。
事儿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才知道公正和公义有多么难得。
徐长安夹在两人之间,实在有些为难。
而且马帮的那些人,也不能白死。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误会,别说当初卿九以为马三带领的马帮兄弟不怀好意,就连徐长安都多次试探,差点对马三出手了。
在卿九看来,自己做的那事儿没任何的问题。
当时马三他们一群人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不杀他们杀谁?倘若他们真的有问题,出了事儿谁负责。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算是徐长安,也难将其给理清楚。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让张之陵和李道一分别看着他们二人,不许他们二人打起来。
而他则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走出了门。
一定要把内部的事儿处理好了,他才启程去往云梦山。一个团队,若是大家心生嫌隙,定然走不远。
徐长安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肃州临时的将军府。
这是壅谷之战之前相柳一族和圣朝共同建立的将军府,为的就是对抗金乌一脉的妖族大军。
如今虽说妖族大军退了,可柳承郎却带着相柳大军不想走了。
这种情况孙天明早有预料,倒也不慌,只要不爆发大冲突,就在这儿耗着也没事。
而且,这相柳一脉除了柳承郎,便没什么名将了;可人族这边,还有姜明等人,甚至还有稷下学宫的学子还没出来。孙天明有的是时间,和柳承郎耗在这肃州。
稷下学宫的学子或许没有他厉害,可放眼妖族其它将领,也没人能够挡得住那些学子的。
这二人为了占据这肃州,如同小孩子一般耍起了赖皮。如今的这二人形影不离,宛如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
吃饭睡觉就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生怕自己不看着对方,对方立马就会有什么损招出来。
徐长安也懒得管他们二人,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把肃州给湛胥,湛胥都不一定会要。肃州继续樊城颇为遥远,相柳一脉若是当着拿下这肃州,只要金乌大军再度出现,这肃州的妖族大军便会孤立无援,成为盘中餐,碗中肉。
只不过,他们也不想轻易退兵。
毕竟只要在这肃州,不要过分的撕破脸皮,也能够制衡孙天明。若是以后有机会,夺取这肃州也会方便一些。
最为重要的是,柳承郎也不想要肃州。可如今现在他回樊城,湛胥躲在幕后的情况下,他必然会受到相柳内部的刁难。他现在啊,只能装作很想要肃州的样子,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先暂时躲避一下相柳一族即将到来的内乱。
湛胥假死,知道的人不多。定然会有不少人趁此机会跳出来,若是他回到樊城,别有用心之人必然会将矛头指向他。
他可懒得理会相柳一脉的内乱,他在相柳一族,只不过是为了救心上人而已。
徐长安和孙天明都明白柳承郎的处境,故此也没逼迫他,只要妖族大军好生的待着,别惹事,无聊的时候可以研究一下在沙漠上种植小麦水稻之类的东西,他们也懒得管。
再说,有了徐长安的推荐,袁老和袁不饿研究的水稻种子,还有小麦种子都推广了开来。不止人族,不要妖族都开始对种植产生了兴趣,特别是那些血脉不强的小妖。
若是勤劳能够饱腹,谁又愿意出去流血拼命呢?
徐长安来到这临时的将军府,坐在了大厅门前的台阶上。孙天明和柳承郎见得徐长安来了,便也来到他的跟前。
“小侯爷,怎么垂头丧气的?”
孙天明倒也没和徐长安客气,坐在了徐长安的左侧。至于柳承郎,则是推着轮椅来到了徐长安的右侧。
徐长安想到二人的聪明才智,心里一动,于是便将自己如今的困境与二人说了。
这二人听罢,也皱起了眉头。
若是不尊重法理,那自然好解决,看谁的拳头大;可若是找法理规矩,也不好找。
而且,这事儿,当真不好说。
最为重要的是,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好解决啊!
“你强行让他们和解呗!”柳承郎想了一下,他也没啥好办法,只能说道。
“强行何解倒是简单,可这事儿却是法制改革的开端。既然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便得改!倘若这件事儿处理好了,那圣朝的法制将会更健全。”孙天明一眼就看穿了徐长安所想,要不是如此,徐长安也不会如此为难。
“几个普通百姓的死而已,需要那么麻烦吗?”或许是在妖族待久了的缘故,柳承郎不解的问道。
徐长安听到这话,声音冷了下来。
“若是湛胥没有遇到你,你也是普通人。”柳承郎听得这话,闭上了嘴。
“站在高处的人,经常会忘记自己从底层爬上来的艰辛。”这几天孙天明和柳承郎一直在抬杠,忍不住说了一句。
柳承郎罕见的没有反驳孙天明,只是低下了头。
“所以啊,我在想怎么制定相关律法,就算是妖族也是如此。而且,不能伤了卿九的性命。此事的为难之处,便是在这儿,要开一开先河,有律法,也有有人情味。”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案子,他也写了信,传到了长安,让荀法一起头疼。
“这马帮是何人的?”柳承郎突然问道。
“谢天南的。”
“那群马帮汉子的家人,也只能他能找到咯?”柳承郎抬起了头,脸有些红,似乎是因为方才孙天明的那一句话。
“没错。”
“帮他们报仇的,不应该是他们的家人么?虺子画前辈帮自己弟子报仇,弟子帮自己的兄弟报仇。若是所有人都这样,我认一个兄弟,是不是就能去合法杀人了?”
柳承郎这一句话,点醒了徐长安。
“此事,应该让虺子画前辈去伸张正义。”
徐长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的确,让虺伯先去找谢天南,随后找到那些家人。即便是要处置卿九,也轮不到他来处置。最应该为受害人负责和报仇的,不应该是虺子画前辈,应该是受害者家人。”
“还有一点……”孙天明似乎抓到了这个案件中最关键的一点。
“卿九杀人,是为了保护你。说白了,也就是防卫。既然如此,律法应该对这方面有一个解释。倘若有人要来杀你了,你总不能不还手吧。但是他只是想打你,却没想着杀你,而你把别人给杀了,这就应该受到惩罚。在军营中,也有这样的规矩。倘若是别人先动手,那便可以还手。但绝对不允许先挑事,先挑事儿的人,受到的惩罚要重一些。”孙天明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困扰徐长安多时的问题,被这两位军师三言两语找到了解决的法子。
徐长安急忙赶回了肃州的客栈,让李道一又写一封信给荀法。
他把虺伯叫到了一旁,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虺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得这话,他选择相信徐长安,便听从徐长安的话,去找当年长安纨绔之一的谢天南了。
长安,徐长安寄过去的第二封信还没到的时候,荀法的书桌上放着才写好的法案:《圣朝子民于国土之外纠纷解决法规》。
作为法家的独苗,荀法想了想,提起了笔,在纸上创造下了两个具有深远意义的词汇:正当防卫,防卫过当。
……
关于这些马帮兄弟的事儿,谢天南倒是没太在意。甚至,就算是马三的死,他们去大漠之中做生意的路线断了,他都不在意。
什么马帮,都只是他用来积攒名气的工具。
此时谢天南,出现在了徐长安和轩辕炽都想不到的地方。
“谢大哥,听说肃州之战赢了。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轩辕仁德坐在了主位上说道,此时他正在越州属于他的王爷府邸。
谢天南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现在还没到时机,放心吧,打仗靠的是财力。你谢大哥这些年,也有一些积蓄,等到战争后期,你必可以回到长安。”
轩辕仁德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往前一倾,吓得李忠贤急忙扶住了他。
如今的轩辕仁德,完全变了。
他如同一个商人一般,心思全放在报仇上了,根本没有一国之君的担当和格局。
“谢大哥,您这些财力,是怎么得来的。我只知道,来钱最快的法子是青楼、赌场和钱庄,可您的钱庄之前被他们改革都给关闭了,赌场也关了大半……”
轩辕仁德越说声音越小,他突然想起来,那些事儿他也有参与。
谢天南放下了茶杯,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实话告诉轩辕仁德:“仁德啊,你可知道,靠近南海的山上,气候湿热。那儿盛产一种花,叫做罂粟。制成丸子,让人服食。那个东西的利润,可比什么马帮做生意,青楼还有赌场来得快。”
轩辕仁德皱起了眉头。
“卖吃的能这么赚钱?”
谢天南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朝着这位前圣皇挤了挤眼睛说道:“这东西若是吃了,就一辈子都想吃,没人能够抵抗。而且,吃这东西的人,会做一场美梦。”
轩辕仁德还是不了解这东西,不过听谢天南所言,这东西应该是好东西啊!
“那这东西卖给谁?”
“现在我只是把它卖给百姓,等过些时间,我打算把这东西卖到军队里。只要是个男人,没人能够抵抗他的诱惑。吃了它,你想要的一切东西都会有。”
轩辕仁德“嗯”了一声,没有太过于在意,便继续和谢天南聊其它东西了。
现在的他不知道,这东西遗祸无穷,将会让他成为亡 国之君。
……
徐长安处理好虺子画和卿九的矛盾之后,这才启程去往云梦山。
此番张之陵和钟灵仍旧跟着徐长安,这段时间里,两人都得到了一些好处和提升,他们总觉得自己欠了徐长安的,在徐长安的面前,他们犹如贞洁烈妇一般,对徐长安不离不弃。
有两位高手随行,徐长安自然乐见其成。
小青霜和鱼夭自然要跟着徐长安,李道一和小白也不会离开徐长安,再加上九亘和卿九,便是他们此行的队伍。
至于跟着徐长安从齐城来的那群修行者,则被留在了肃州。
甚至就连常墨澈,此番都没有选择跟着徐长安而去。
他所求的,便是想看看什么魔道和正道的融合,想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魔道。
可现在,他在小夫子身上看到了这东西。看到了正直正义也能和魔道相融合,看到了不一样的魔道,看到了他想象中的魔道。
他啊,就打算在这肃州待着。甚至,他还加入了苏青和枪决的长安军,帮这二人管理一下加入了长安军的人员。
徐长安一行人从肃州出发,目标渭城,那个徐长安生活了很久的小城!
……
渭城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时光荏苒,天下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可这小城的时光仿佛被停止了一般。
小雪落在街道上,头发已经花白的小贩开始收着探子,偶尔看到两个少年急匆匆的从街道上跑过,都会招呼一声。
这些个少年,都是去听书。
七八年前,这儿的少年喜欢听的是徐宁卿的故事,蜀山七侠的故事。
可现在这些个少年,一问便是去听什么长安城外徐长安挺身而出的故事,什么满雪山众妖大战的故事。这些个故事啊,都和徐长安有关,甚至戏曲都出了什么《紫衣别》,也是大受欢迎。至于最近说书先生嘴里最火的故事,莫过于是徐长安齐城射日的故事。
“诶,现在这些说书先生,怎么就离不开徐长安了。”
小贩嘟囔了一句,便继续收着探子,如今下雪了,要赶紧回去找老婆和热炕头。现在年纪大咯,不像年轻时候,不管天气怎么样,总喜欢去青楼,去听书。
也不知道那些老鸨是吃什么维持身体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声音依旧响亮,那些个青楼依旧是众人眼中的地狱,让男人们前赴后继去的“地狱”。那些姑娘也保持得好,只要收摊慢一点,蹲在墙根角一听,总能听到一些喘息声。那喘息声可不能多听,听得多了,冬天的猫儿都会提前叫了春。
现在这小贩也只能蹲墙角听一听声音了,眼中露出精芒。要是自己上,他可不去。倒不是没银两,这些年他兢兢业业的摆摊,倒也存下了一些银子,可如今年纪大了啊,折腾不动。
时间是年轻人的,世间是年轻人的,姑娘们也是年轻人的。
他呀,老咯!
守着摊子的他,听到了路过的人又在讨论徐长安,小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小声的说道:“老子也认识一个徐长安,只不过那个小家伙,好久没出现咯。也不知道是不是拜了说书先生为师,娶老婆了。老子不止认识徐长安,更认识时先生哩!”
他知道,自己认识的“徐长安”绝对不会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大英雄。可男人嘛,嘴上哪里能认输?
小贩拉着木板车,正要使劲,可却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都来不及看清楚撞的是谁,小贩便急忙道歉,要是这人就地躺下,他半年的摊子可就白摆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忙说道,说着这才抬起头来一看,看到了穿着青衫的盲眼青年,顿时愣住了……
“徐……徐……”他连续说了好几个“徐”字,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喊出了这青年的完整名字:“徐长安,小长安,这么多年不见,变帅了啊!”
随即,这小贩看向了徐长安身后的小青霜和鱼夭,同时也看到了身高不怎么高的李道一,小声的说道:“这么多年没见,有了夫人和女儿就算了,儿子也这么大了?”
李道一看着他看向了自己,张开了嘴,但却没有骂出声。
要不是现在脾气好了,他非要撸起袖子来和这小贩对骂上几句。
“什么眼神,道爷怎么就成他儿子了,道爷是他兄弟!”
小贩讪讪的笑了两声,便邀请徐长安一行人去家里坐一坐,虽说徐长安他们人多,可远来都是客,就算是他一年的摊子白摆了,就算是被老婆子扯着嗓子骂,他也认了。
徐长安笑了笑,拒绝了小贩的邀请,只是答应他以后会去找他聊聊天。
说罢,徐长安便带着一行人朝着德春楼走去。
德春楼依旧热闹,隔得远远的,便听到了说书先生那拖得老长的声音。
众人进入这德春楼中,便捂着鼻子,甚至有人开始咳嗽起来。
这德春楼烟雾缭绕,李道一捂着鼻子,皱起了眉头说道:“他们这些人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纸,低着头好像在吸食着什么东西;甚至有一部分人,点燃了吸食。”
徐长安听着李道一的介绍,也是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也不好妄作判断。
突然,有人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猛地站了起来。
这说书先生所说,便是前些日子的齐城大战。
“小小金乌,受死!看本侯爷一剑刺死你!”方才站起来那人高声嘶吼道,仿佛他真是徐长安一般。
只不过,他这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没有任何气势可言。
这人已经瘦得如同一只猴,李道一一眼望过去,只看得那人全身的皮包着骨头,看不见一点肉。但让众人惊讶的是,此人看其来好像很亢奋。
李道一才把情况与徐长安说了,只见此人身子一震抽搐,如同中毒了一般,最终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说书先生的声音还在继续,这好好的德春楼如同庙宇一般。但在这庙宇里的不是佛,不是道家所拜的高人,而是群魔乱舞。
很快,便有两个壮汉走了过来,将那具尸体给拖了出去。
死了一个人,可这德春楼却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他们这样子,好像是致幻了。”张之陵皱着眉头说道。
徐长安想了想,便带着众人退出了德春楼。
地儿仍旧是那个地儿,地儿也不是那个地儿了。
徐长安在德春楼门口坐了很久,这儿有他小时候的记忆,可现在他似乎认不出这地方来了。
故乡仍旧是那个故乡,可故乡也不是那个故乡了。
原定明日一早便要去往云梦山的徐长安闭上了眼,叹了一口气。
李道一和徐长安已经有了默契,叹了一口气道:“查清楚再走吧!”
徐长安“嗯”了一声,便带着众人找了一个住处。
随后,他便让李道一等人去将德春楼众人吸食的东西给找来。而自己,去了当年自己和时叔一起居住的院子。
华灯初上,即便是这小城,都热闹了起来。
徐长安来到了曾经的家门口,屋子里传来了大人呵斥小孩的声音。
“让你不好好做功课,只会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你爹我啊,是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结果却教不好自己的儿子,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徐长安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笑容。
当年时叔做教书先生的时候,便是这么教导他的。可这么多年过去,除了那一次在封武山上见过时叔一面,便再也没有见过时叔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徐长安记得,时叔说他是大宗师境。
可现在看来,时叔太神秘,他的修为绝对不低。
但不管时叔是谁,时叔还是那个关心他的时叔。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听着那教书先生骂儿子的话,仿佛回到了当年。他的脸上出现了笑意,既然房子已经有人住了,他也不便打扰,转身就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诶,您是来……”
徐长安笑了笑说道:“我是个盲人,随便逛一逛。”
那女人看了徐长安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需要帮助么?”
徐长安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多谢,我能行。”
说罢,屋内传来了方才那教训儿子的教书先生的声音。
“夫人,谁啊?”
“没,问路的。”
“我还以为时先生说的找他的人来了。”男人嘟囔了一句。
“你想得美,时先生收留了我们,给你找了一份事儿做,你就天天惦记着他的房子。我告诉你,就算是找时先生的人来了,他要这房子我们也给。别老惦记着时先生说的,有人来找他,把他的话带到,这房子就给我们了。”
男人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没想着这房子,只是也希望早点帮时先生把话带到啊!”
本要走的徐长安,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猛地转身,回到了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子门口。
夫妻两人被徐长安吓了一跳,小心的问道:“您……”
“他是不是叫时万里,教书先生,穿着青衫,留着山羊胡。七八年前还和一大户人家结过婚,据说那家的女儿克夫,但他却活了下来?”
徐长安一席话,说得这对夫妻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可女人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面前的青年看不见他们点头,便直接说道:“没错,没错,您是……”
“他是我时叔,和他在这儿居住了好几年。他让你们带
话的对象,就是我。”
夫妻两人也没人怀疑,而且一般人也不会来冒认。毕竟如果有人假冒徐长安,得到的是两句他不懂的话,可这房子却变成了这夫妻二人的。来冒认,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
“你真的是时先生的侄子?”
夫妻二人虽然几乎确定了徐长安便是时先生所说之人,但还是确定了一句。
徐长安点了点头,确定的说道:“就是我。”
“你可要确定,若你不是时先生找的人,这几句话你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这房子可就是我们的了,时先生早就把地契给我们了。”
女人声音突然高了几分,有威胁的意思。
“请你们告诉我吧!”
得到了徐长安的肯定,女人这才说道:“时先生留下的话,有些奇怪。”
“云梦之巅,故人相逢;南海深处,母子心同。若问当年,情同手足;混沌重开,正魔互通。”
这三十二个字,徐长安只能勉强理解钱八个字。后面的虽然不理解,但徐长安知道,时叔也要他去云梦山,既然如此,那他便去看看。
或许等到了云梦山,剩下的话他都能懂了。
徐长安谢过二人,便离开了这个他居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朝着客栈走去。
等到客栈之时,李道一等人早就把那东西给找来了。
“这东西黑黑的一颗,据那些人说,这叫神仙乐。”李道一搓着双手走向了徐长安,同时像他伸出了手。
徐长安知道李道一的德行,他帮自己办了事儿,定然要给钱,不然这家伙又要找自己哭穷。
徐长安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李道一,李道一接过银票,高兴的弹了弹这才将那神仙乐递给了徐长安。
李道一把银票收好,对着徐长安介绍道:“这个东西像药丸,他们的用法分为两种,这第一种就是直接吃,但这样吃容易死人;至于第二个法子,便是将它磨成粉末,随后点燃吸食。”李道一说着捻起了一颗神仙乐,接着说道:“这东西据说很神奇,只要吸食了这东西就浑身舒服。但唯一不好的,便是会让人沉迷。吸食了这东西,你想要啥有啥,即便是想成为圣皇都能实现。”
徐长安听罢,点了点头,突然说道:“你们想不想尝试一下?”
李道一立马就拒绝了徐长安,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吸食了这东西的惨状,他可是看到了,疯疯癫癫的,他可不愿意尝试。
让徐长安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钟灵居然原因陪着长安尝试这东西。
“哎哟,这就对了嘛,钟兄弟瘦瘦的,就就像吸食这东西的。”反正只要自己不吸食,怎么都行。
徐长安和钟灵坐下,在李道一的指导之下,两人开始吸食这神仙丸。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二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吸食了一会儿之后,便睡着了。
钟灵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睡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梦到自己有了家庭,过上了平常人的日子。
神仙丸最大的功效便是能够引出人的**,随后在半醒半睡之间满足他们。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吸食了神仙丸的两人相继醒来。
可醒来的二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在云雾中飞行一般。
李道一瞪大了好奇的双眼,歪着头看着两人,急忙问道:“你们觉得爽么?对了,有的人吸食了这个东西当上了圣皇,有的成为了有钱人,妻妾成群。你们二人呢?”
钟灵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想象中最好的日子,也不过是和平常人的生活没啥区别。
他不好意思说,也不敢说,怕被大家笑话。
李道一见钟灵没说话,看向了徐长安说道:“那你呢,看到自己成为了什么?登神境强者?”
徐长安摇了摇头道:“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了大家过上了平静的日子,看到你找了个老婆,你怕她怕得要死,只要她一揪你耳朵啊,你就往我家跑。那时候,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没有战乱,没有杀戮。”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觉得失望,随即又对徐长安多了几分尊重。
只是李道一皱起了眉,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怎么可能呢?我问过那几个人,他们说就像在云雾中飞行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小白听得这话,率先反应了过来,跳到了李道一的肩头上,给了他一巴掌。
随后张之陵徐长安等人都笑了,只有李道一一脸的迷茫。
“在云雾中飞行,让人欲罢不能?”张之陵捂着肚子笑道:“你是小宗师了,咱们现在到处跑,都是御剑飞行,没见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啊。一会儿去蹭徐长安的长剑,一会儿去找钟灵的镜子,一会儿趴在我的桃木剑上。”
李道一脸一红,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们这些人,随时能够御剑飞行,所以这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卿九方才一直低头沉思,这渭城他也不陌生,毕竟隔着云梦山也不远。
“正如方才所说,飞久了也会厌烦,所以我怀疑这东西,是一种毒,对修行者并没有什么影响。这第一便是修行者不会迷恋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其次便是修行者的身体不错,所以这东西吸引不了修行者。”
“毒?”李道一皱起了眉头问道。
“没错,就是毒,慢性毒药。方才他们出去找这神仙丸的时候,我也去打听了一下。这东西,能够让人上瘾,不劳作,而且最后会造成死亡。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很贵。现在,已经有很多人为了它倾家荡产了。”
听到卿九打探来的消息,徐长安急了。
倘若当真如同卿九所言,那这东西可谓是遗祸无穷。
能够让人上瘾,能够让人倾家荡产,倘若这东西盛行,必然会引起诸多问题。
“那这东西的来源?”
“济福堂。”
徐长安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在长安也有济福堂的存在。
若是徐长安没有记错的话,济福堂属于谢天南。这是一个专门帮助穷苦人的药堂,而且收费极低,除了马帮之外,这济福堂也给谢天南积攒了不少好名声,若是这东西当真是谢天南弄出来的,可得小心一点这人了。
“那这儿的济福堂和长安的济福堂?”徐长安呢喃道。
众人见他皱起了眉头,也没人答话,他们对长安也不熟悉。
徐长安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倘若此事当真是谢天南所为,那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东西祸国殃民。
徐长安急忙让李道一代笔,写了一封信去往长安,请晋王查清楚此事。
至于这渭城的济福堂,他没有打草惊蛇。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原本想把这事儿处理了才去云梦山,但现在看来,这事儿牵扯不小,只能先去云梦山,看看那儿有什么机缘能够让自己突破到大宗师。
等突破之后,再回来处理这事儿。
……
这几日的光景过去,虺子画也在越州找到了谢天南。
此时,他在谢天南越州的宅子里,躺在了软塌之上,吸食着谢天南给他的神仙丸。
“虺仙人,您说的事儿我都知道,我现在已经差人去找那群兄弟的家人了。照我说啊,徐长安这事儿干得不地道,您是他的长辈,他不帮您,还帮对手……”
虺子画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对着谢天南说道:“行了,他的事儿你切莫多嘴。徐长安那小子啊,心思里装的不是一两个朋友,而是家国天下。”
虺子画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谢天南,他来到越州找到谢天南之后,才发现这人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传闻中的谢天南,有情有义,对待达官贵人也是不卑不亢,为人正义热情,喜欢帮助穷苦百姓。
可现在这眼前的谢天南,却是有些谄媚,和寻常商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比起那些商人来说,还更加的奸诈。
谢天南见虺子画有些厌恶自己,便不敢再说话了。
他见得虺子画来找自己的时候似乎对徐长安和那叫什么卿九的人不满,想到徐长安身边都是奇人异士,这才动了小心思。
“对了,你这东西真的能够让我看到想看的一切?”
虺子画手里拿着一颗黑色的药丸,正是如今在底层百姓中颇为流行的神仙乐。
“一般来说,应该是的。虺仙人,这可是好东西啊!宝贵得紧!”谢天南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行,我试一下。”
虺子画说着,便按照谢天南所说的法子,开始吸食起这神仙乐来。
虺子画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那云里雾里的般的感觉他倒是没啥感觉,可这神仙乐,却让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来到了湖边,湖边有一栋木屋,木屋旁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幽鸣潭”。
他有了老婆,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日子过得平静且幸福。
可突然之间,风云色变,画面一转,自己的画笔点在了女人的额头上,孩子不见踪影,而女人的身旁,站满了穿着青色道袍的女人,他们目光冷冽,如同刀剑一般剜在自己的身上。
虺子画看到这一幕,突然间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居然梦到了自己内心最不愿触碰的事儿。
他摸了摸额头上,全是汗。
“这东西不错,我也擅长入梦。没什么好感谢你的,便带你入梦,在梦中完成你的愿望。我估计,这东西配上我的入梦手段,应该不错。谢兄弟,你便配合我一下,我保证给你一个完整的美梦。”
谢天南张开了嘴,正要拒绝虺子画,只见虺子画便直接把这神仙乐丢入了他的嘴中。而且,虺子画还拍了拍他的后背,确保谢天南把这神仙乐完整的吃下去。
谢天南目瞪口呆,他急忙去抠嗓子眼。但吃下去的东西,任凭他怎么扣嗓子眼都弄不出来。
虺子画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有些不解。
这谢天南不是告诉自己,这是好东西么?怎么自己把着东西给他吃了,他这反应像是吃了毒药一样?
虺子画带着疑问,看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谢天南睡了过去,双眸变红,看向了谢天南那翻过来的白眼,进入了谢天南的梦中。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七七章且看一场旧梦(三)
虺子画进入了谢天南的梦中,他想看看,谢天南会做什么梦。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人的梦也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品德和内心的真实想法。
虺子画总觉得这谢天南不简单,若是简单的人,外界对他的评价和本人相比较,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差。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这东西对他虽然说没什么影响,可虺子画总觉得这所谓的神仙乐有猫腻。故此,他才会故意把这神仙乐放进谢天南的嘴里。当看到谢天南那反应之时,虺子画便笃定这神仙乐有问题。
谢天南从来没有吸食过神仙乐,更别说像今日这样直接咽下去了。
他可是亲眼所见,无数百姓因为这东西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吸食了这东西之后,整个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所以,他虽然做这神仙乐的生意,可自己却不沾染半分,更不允许自己的手下和家人沾染上这东西。
因为他知道,这东西能够不断的突破人的道德底线,让人成为奴隶。单凭他们这类凡俗,只要沾染上这东西,便再无戒掉的可能。
今日把这东西送给虺子画,其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他曾把这些东西送给过一部分修行者,可那些修行者的修为并不过,也不过刚刚入门。那些修行者吃了这东西之后,效果不错,只要自己有这东西,让他们走东,他们绝不往西;让他们杀人,他们绝不救人。
虺子画虽然他不知道有多强,可在徐长安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弱到哪儿去。
他方才把神仙乐送给了这虺子画,就是想试一试能不能用这东西将这虺子画控制住。若是成功了,那便可以在徐长安身边埋下一个探子;可若是没有成功,就骗他说是药,也没什么损失。
可他没想到,除了封印中的老怪物和一些天才之外,虺子画在这世间几乎能够横着走。而且,这神仙乐的功效是让人做一场美梦,说到入梦,邛都大蛇那可是行家啊。
要是时光能够倒流,谢天南绝对不会给虺子画吃这东西。
现在,谢天南安静的躺在地上,做了一场属于他的春秋大梦。
谢天南来到了长安,他看到这神仙乐可以大规模的贩卖,所有人百姓如同饿了许久的野狼,拿着为数不多的银两冲向济福堂。
所有人对他顶礼膜拜,甚至就连修行者都不例外。
有大官想拉关系买两颗神仙乐,都被他一脚给踹开了;随后,谢天南大大方方的走到皇宫之中,坐在那高位之上的,不是轩辕炽,而是轩辕仁德。轩辕仁德见得他走了进来,如同他才是帝王一般,耀武扬威的走在了轩辕仁德面前。
看着轩辕仁德如同一条狗一般,谢天南便把随意赏给了轩辕仁德一颗神仙乐。
做着梦的谢天南只觉得浑身舒爽,惹不住发出了笑声。
可他却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条红色的大蛇把这些东西尽收眼底。
虺子画睁开了眼,从他的梦境中走了出来。
此子的野心在梦中昭然若揭,虺子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傻笑的谢天南,从他的怀里搜出了一颗神仙乐,想了想自己收了起来。
他举起了手掌,本想把这狼子野心之人给杀了。
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掌,毕竟现在这神仙乐藏匿之地不知道。而且,按照徐长遵守律法的规定,他没资格杀这谢天南。
虺子画看着谢天南,一阵风掠过,他消失在了这谢天南的府邸。
……
天一亮,虽说没有下雪,可也起了白雾。
小青霜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她冷到。
其实这渭城的雪天对于她来说和夏天没什么区别,但大人们总是会莫名的以为孩子会冷,把他们裹成粽子。
一行人朝着云梦山而去,再度来到云梦山,徐长安与卿九感慨万千。
此时的云梦山泛起了白,山中有雾,枯了的树干上挂着冰霜。
山中很空旷,不时的传来了两声鸟叫。
一阵风吹了过来,众人只觉得身上一冷,这山有些邪乎。
众人来到了当初卿九所住的地儿,那儿已经成为了废墟。
上山的人只有李道一、卿九还有徐长安外加小白,至于其它人,不是徐长安不允许他们上山,只是钟灵和张之陵不愿意上山。
他们知道此番徐长安前来,是为了一场机缘,进入凌道境,也就是大宗师的机缘。
可前几次,遇到的机缘都被他们拿了,他们生怕自己上山把徐长安的机缘给抢了。而且,若是徐长安遇到连他都解决不了的棘手情况,那他们二人也去了也没用。
这二人索性便在山下陪着小青霜和鱼夭,坐在卿九曾经的废墟处,看着山上的雾凇。
三人一猫上了山,这云梦山的路倒是不难走,只是刚爬上去几百米,李道一便皱起了眉头。
“这山上有阵法,若是一般人上山,必然会迷路。”
卿九笑了笑说道:“当然,我才修行的时候,觉得时先生可能算不得很强;可到了现在,回过头一想,时先生应该是我这些年见过的人当中最强的一位。”
他看了一眼李道一,发现李道一正在研究怎么破了这山上的阵法,急忙笑着说道:“不用破阵,这上山的路我知道。”
说罢,便带着两人上了山。
山上比山下更冷一些,树上挂着雾凇,如同过年时百姓挂的灯笼一般挂在了树枝上。
一路上,卿九如数家珍,这山上的每一处他都很熟悉。毕竟,他在这山上待了百年,百年之后,认识的人都死了,就只剩下他孤独一人。
每个洞里有些什么东西他都知道,每株树存活了多久他都知道。
很快,三人把这地儿逛了一遍,可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卿九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座山大部分地儿都逛了,可还是没有找到时先生给你留下的东西……”
徐长安和李道一都没有接话,他们知道卿九此番说这话,肯定是还有一些地儿没去。
果真,卿九硬着头皮说道 :“这山里,只有一个地儿没去了。只不过,徐长安,你得想好。”
卿九突然认真了起来,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徐长安说道:“那地方,困了我百年,延长了我的寿命。现在想来都是一阵后怕,若不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出来,估计我如今还在那地方。”
卿九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这山巅。这云梦山,云山相接,让他的一生如梦一般。
“整座山,只有那儿没去了,你若要去,我可以指路给你。”
卿九说这话的时候低下了头,有些惭愧。
若是徐长安要去那地方,他真的不敢陪着徐长安冒险了。他不怕死,但怕里面那无尽的孤独。
李道一打了个哈欠,抱着小白拍了拍徐长安的肩头说道:“没事小长安,哥陪你你去。但凡阵法越厉害的地方,宝贝越多。”
李道一说完,还笑了笑,一副跃跃欲试
的样子。
“你们两都别去,这一次,我自己去。”
李道一正要说话,徐长安接着说道:“时叔既然是留机缘给我,那我相信,我进去定然没事。可若是你们二人进去,那便不好说了。”
徐长安说罢,扶着李道一的双肩。
“即便我出不来,你在外面也能主持大局,联合湛胥抗击金乌一脉。还有,让小白跟着你,我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长安都这般说了,李道一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叹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了徐长安。
其实徐长安心里也明白,李道一只是想陪着自己,至于什么宝物之类的,他通常都是说说。
可带兄弟冒险的事儿,徐长安做不出来。
小白也知道了徐长安的决定,冲着徐长安不满的叫了几声,随后倔强的跳到了徐长安的肩头上。李道一见状,直接将小白一把薅进了自己的怀里。
徐长安摸了摸小白,柔声说道:“放心吧,等我回来。”
说罢,便让卿九带路。
卿九此番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前,这山洞方才他们经过了好几趟,卿九也没和他们说有什么,徐长安和李道一便也没注意。
卿九指着这山洞说道:“就在里面,别有天地。我和李道长把你送到那禁制的入口处,在这儿等你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之后你还没出来,我和他便去找人救你。”
徐长安点了点头,似乎是感觉到这气氛有些沉重,徐长安笑着安慰两人:“没事,或许三天我就能出来了。”
说罢,卿九便带着他进入了这洞中。
往洞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绕到了哪儿,只是原本漆黑沉闷的洞豁然开朗,前面终于有了变化。
那儿落英缤纷,如同一片花园。有草地,花朵,桃树,甚至还有几只蝴蝶在飞舞。
李道一看着前方,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漆黑的洞,好奇心立马就上来了,朝着那片花草地而去。
还好卿九眼疾手快,一把将李道一给拽了回来。
“你看,上面的禁制!”卿九的眼中出现了害怕之色,禁制内是三月艳阳天,而外面却是寒冬时节。
李道一这次啊看向了洞口和那花草地的连接处,只见有一层雾色的禁制,如同一道水幕一般在流动。
“当年,我就是进去了百年。这里面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完全不一样。在里面,不会老,也不会死,但是会孤独,会无聊。”
卿九这才出来没几年,还是心有余悸的说道:“不怕刀剑,不怕血,就怕孤独。在里面,想死都做不到。等你再回首时,已是百年身。你所认识的人,曾经熟悉的一切,全都变了。这是一件,比死亡更值得害怕的事儿。”
徐长安拍了拍卿九的肩头说道:“没事,相信我。”
说罢,迎向了李道一,认真的嘱咐道:“记住,不许进来!”随即对着卿九说道:“你看好他,我还指望你们来救我,不要进来!”
卿九点了点头,徐长安便一步踏了进去。
温暖,这是徐长安的第一感受。
或许是因为外界是冬季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这儿风很暖的缘故,徐长安小心翼翼的踏在了草坪之上,生怕自己的动静过大,惊动了这儿什么保护机缘的猛兽。
他一步步的往前走着,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忽然,耳边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这地方的力量,好像来自于流水……”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是黑袍师傅。
徐长安根据黑袍师傅的提醒,心念一动,便朝着流水声而去。
到了小溪边,他把手伸入了河流中,感觉到了小溪的流向,便顺着水流向处而去。
可徐长安才走了没多久,便开始迷茫了起来。
他明明是跟着水流的方向而走,但这一段路,他都是摸索着往上而爬。向来都是水往低处流,他从没见过有水往高处流的情况。
也是徐长安看不到,要是徐长安双眸没有失明,必然会发现自他踏入这地方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水往高处流不说,就连方才的树木此时也变了模样,它们根部朝上,倒悬于空中。
而原本飞舞的蝴蝶,此时在地上爬,花朵不再是往下落,反而是朝着空中飘去。
徐长安才进去没多久,站在外面的李道一和卿九就看得这一幕。
李道一顿时大急,正要跑进去,却被卿九死死的拽住。
“别急,这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是正常的。不管是四季,还是上下都会混乱,就连时间都无法抗拒这里面的力量。”
“这是正常的!”
卿九吼了一声,李道一和小白这才安静了下来。
徐长安顺着水流而去,没多久就有一股股寒意朝着身上而来。
他缩了缩身子,往身上一摸,居然下雪了。
在里面走了一天,徐长安也勉强摸清了这地儿的脾气。
水流方向不定,天气不定,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混乱,甚至他还撞到过悬浮在空中的石头。
这地方,有可能一个时辰前春天,可一个时辰后就变成了冬天。
甚至,还会下着雪出太阳,下着冰雹的同时也下着雪。
这儿给徐长安唯一的感觉,便是没有规律可言。
幸好,这河道没有变。
徐长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渴了就喝水,饿了若是碰到果树,就摘两颗果子装着。
他也没有目的地,就这么顺着河道,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而卿九和李道一,此时早就离开洞里,跑去外面找人来帮忙了。
徐长安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只是顺着一个方向而去。他坚定,哪怕是再强大的秘境,都有尽头。
就连归墟都有尽头,更别说这存在于云梦山内的秘境。
只要他找到尽头,自然便能找到这破开秘境的关键东西。例如归墟的诛仙四剑和少虡剑。
突然,徐长安似乎碰到了什么,前方好像是墙壁,撞得他一头大包。
“小子,你应该是摸到这秘境的尽头了。这地方的力量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小心一些,若是有危险,我会提醒你。”黑袍师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徐长安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黑袍师傅一直提醒自己。
徐长安摸索了一阵,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好像挡在他面前真的只是一块墙壁一般。
“水下!那力量有些奇怪,显得很混乱,有时候很强,有时候很弱。但我敢肯定,这儿的四季变化,都和这流水有关!”
徐长安听罢,便要跳下去。
“用少虡剑,少虡剑好斗,若是底下真的有神物,自然会被它激怒!”
黑袍师傅急忙阻止,徐长安手一挥,这少虡
剑发出一阵长鸣,似乎是找到了对手,激起了一朵小水花,钻入了水中。
黑袍师傅的法子果真有用,这少虡剑才进去没多久,这地儿便发生了变化。
一颗褐色的珠子从水中出现,可才出现的一刹那,一道声音响彻这番天地。
“放肆!”
这声音极其的熟悉,徐长安听出来了,这声音是属于时叔的。
徐长安才想说话,便被一道黑光击中了额头,就连黑袍师傅都来不及提醒他,徐长安便缓缓的躺了下去。
徐长安并没有事,若是这黑光有威胁,那钓鱼小老头留在徐长安额头的剑气早就被触发了。
他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徐长安看到了时叔。
时叔穿着黑色的袍子,站在了风雪中,背对着他,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谁和这混沌珠有缘。但只要你触发这混沌珠,便能够知道一些事儿。”
“我希望你,别是我侄子徐长安的敌人。”
随即,时叔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叫他侄子,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说法。恐怕,我那恩人徐宁卿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兄弟的存在。”
“你接下来看到的一切,都是当年的真相。我曾经立下誓言,要帮助徐家成为帝王之家。所以我希望你对徐长安那孩子没有恶意,我也希望你能把当年的一切告诉徐长安。可若你是长安的话,请你相信我,不管时叔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害你。”
说罢,一阵风吹来,时叔的身影消散在了风雪中。
紧接着,画面回到了长安的府邸中。
牌匾上,只写着三个大字。
“山海王。”
徐长安一愣,这……不是自己父亲的府邸么。
天朗气清,抬头便可看到星辰闪耀。
天边有一颗红色的星,很是显眼。按照星象师的说法,那颗星叫做荧惑。
徐长安呼吸有些沉重,虽然是在睡梦中,可他猜出了这画面,这是当年他出生时候的场景!
荧惑星的光芒落下,原本朝着长安而来,可突然间,它似乎被一股无上力量所控制,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另一座山脉而去!
但这一切发生的极快,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颗荧惑星的光芒并没有落入长安。
当婴儿啼哭响起之后,整座长安城沸腾了,无数高手,各色光芒朝着那山海王府打去。
徐长安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徐长安来的,便提着长剑出来迎战。剑气纵横,身为侍剑阁阁主的他,这群来击杀徐长安的高手尽数倒在了剑下。
可有一人,却显得勇猛异常,他一身的浩然正气,与徐宁卿打得难舍难分。
突然,长安大阵发出了一阵光芒,两人的战场立马从长安城移到了城外。
可二人刚走,有一位老妪进入了王府。
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女人,虽然她脸色苍白,但仍旧挡不住她的风华绝代,虽说和敖姨有几分相似,可气质完全不同。她此时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看向了怀中的婴儿。
“安儿,和我回南海吧!”老妪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女人只是摇头,脸上洋溢着笑容。
“长老,我已经有了孩儿了。宁卿和我说,他叫长安,我和他这辈子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女人声音轻柔且虚弱,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你知道么,这孩子是荧惑,以后天下大乱必然由他而起。”
女人只是摇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
“这是我的孩儿,我相信,只要我好好的教导他,他以后不但不会带来战乱,反而会为天下百姓发声。”
老妪看着女人,眼神中多了一抹悲哀。
“其实算卜之术我也不信,但你如今孩子也生了,是不是该回南海了,老祖需要你,需要你帮他突破。”
“我说过,我不会帮他炼制丹药,不会帮他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女人身子颤抖,似乎对那所谓的“老祖”很是不耻。
“可现在由不得你,我的任务只是把你带回去。”老妪说罢,便直接出手,禁锢住了那女人。
“至于这孽种,或许也能成为老祖的养分,毕竟是荧惑。”老妪声音依旧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
女人拼命反抗,可都无济于事,正当老妪要带走女人和孩子的时候,一阵黑光闪过,孩子从女人的怀中消失了。老妪见状,带着女人正要朝着那黑光追去,可这黑光再次出现,打在了老妪的胸膛之上,老妪脸色一变,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急忙跑了。
黑光消散,抱着孩子的正是时叔。但时叔并没有想象中的强,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想了想,便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似乎感知到有强敌来犯,时叔抱着孩子便走了。
等到徐宁卿回来的时候,妻子和儿子都不见踪影,只有那一张纸条告诉他,孩子没有事儿……
梦,到这儿就结束了。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时叔留下了当年所发生事儿的回溯。
……
时叔的声音再度在梦境中响起。
“告诉长安,他虽然有荧惑的命格,可却没有荧惑的力量。他只是封妖剑体,只是一个修行不错的苗子。一个人的命,从来不由星辰来决定的,只要他勇敢,一切都有可能。没什么东西,是天注定的。他要做的,便是打破这所谓的宿命。”
“至于我的身份,以后小长安自然会知道,我和他父亲之前的事儿,他也会知道。至于卿九那个小家伙,其实是天生的无净垢体,修真魔道还有正道的绝佳苗子。倘若以后荧惑真的入魔,他或许能够有奇效。”
“不管你是谁,希望你好运,能够用这混沌珠打造神魄。但我提醒你一声,若只是一般的剑胎,就别尝试了。”
时叔的声音,依旧温和醇厚。说完之后,时叔的身影便消散在了风中。
同时,徐长安也醒了过来。
他有些激动,不是因为时叔留下的什么混沌珠,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当年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或许就在南海!
这么多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今天不但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中也有一个“安”字,更知道了母亲的下落!
还有,自己不是荧惑,所有的谶言,都和自己无关!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手一挥,与那混沌珠正在碰撞的少虡剑回到了手里。既然小夫子师兄让他来,估计也是知道了这混沌珠的存在。既然师兄要他拿,那他自然当仁不让!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徐长安不是荧惑,那出现就会让天下大乱的人,到底是谁呢?
求各种票,虽然说这一章有些混乱,但有伏笔,有填坑。
第一七八章这大世舞台的主与配
“小子,你终于醒了,这上面应该是一颗珠子,这珠子不简单,里面的力量,超出了我的认知。”
徐长安“嗯”了一声,脸上全是凝重之色。
“我虽然帮不了你,但你得小心一点。”黑袍师傅说了一句之后,便没了声音。
对于徐长安动不动就晕,动不动他就感应不到徐长安意识的情况,徐长安经历了什么,知道了些什么,谁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可这些事儿,只要徐长安不愿意说,他也不问。
在他看来,徐长安天赋这么好,自然有很多人会盯上徐长安,这也正常。
可向来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他惹不起某些存在,也能请徐长安帮自己达成目的。
徐长安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间,自己的师傅脑子里闪过那么多念头。
但现在他也来不及细想这些事儿,他得面对目前的敌人,也是时叔留给他的机缘——混沌珠。
徐长安没想那么多,提起了少虡,少虡很兴奋,发出了阵阵长鸣,
前些日子,它被破天戟压了一头,正憋屈呢!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有些激动,恨不得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颗混沌珠之上。
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徐长安高高跃起,一剑劈在了这混沌珠上。
可长剑才碰到珠子,徐长安脸色变了。
自己劈向那珠子的力道,全都回到了自己身上来,仿佛自己是那颗珠子一般。
“噗!”
徐长安喷出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徐长安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
要是这珠子能够反弹他的所有力道,那还打个屁,少虡剑没有受到混沌珠的反馈,一点也不懂得心疼主人,只是一个劲的飞出去,要和混沌珠一决高下。
徐长安不敢再妄动,这珠子和一般的东西不同,他得小心应对。
他紧紧的握着少虡剑,再一次高高跃起,不过这次没有一剑劈上去,而是轻轻的碰了碰这混沌珠。
这一次,没有任何反弹之力的出现,这混沌珠反而如同被雷电劈了一般,落在地上。
徐长安有些狐疑:难道力道越轻,对这珠子的伤害越大?
徐长安不敢妄下判断,用少虡剑轻轻的戳了戳这混沌珠。
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被吸住了一般,全身的力量不断的朝着这珠子涌了过去。吓得徐长安急忙松开了少虡剑,少虡剑也被珠子弄糊涂了,急忙甩开了这珠子。
在徐长安看来,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找到找到这混沌珠的规律,便可以降服这珠子;这东西就和追女孩子一样,只要摸准女孩子的脾气,投其所好,基本上这事儿便十拿九稳了。
徐长安想摸索清楚这珠子的脾气,再次试探了一下,依旧是轻轻的碰了一下这珠子。
这一次,一股奇怪的力量从珠子上传入了他的体内。还好徐长安没有经脉,若是其它人,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足够这混沌珠将他给撑爆。
徐长安又经过了多次的尝试,可没一次都不一样,这珠子的脾气他实在把握不住。
一会儿有雷电出现,一会儿帮徐长安治疗伤势,一会儿把徐长安给打个半死。这混沌珠的脾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
但小孩子至少只要有糖,总能哄得住,可现在徐长安拿着混沌珠,完全没有办法。
例如方才他一剑重重的劈了下来,可这混沌珠却毫发无伤,也没把力道返还给他,此时的混沌珠,如同天下间最强的防御宝物一般。
徐长安实在不想和这混沌珠耗下去了,但不耗又没办法,只能继续陪着这珠子玩。
……
穿着黑色大氅的小夫子回到了满雪山下的深渊禁地,他直接找到了那位前辈,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前辈,您吩咐的事儿,都完成了。”
在深渊底的怪老头“嗯”了一声,随后嘶哑的声音高了几分。
“怎么,还叫前辈?”
小夫子急忙改了口:“师傅。”
怪老头又“嗯”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行了,既然你完成了,那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
“师傅,时万里……”
满雪山上依旧有雪,小夫子才说出这个名字之后,月光静静的流淌了下来,恰好照在了老人皱起的眉头上。
小夫子见状,急忙改了口:“师兄,他到底想让我那小师弟……”
老人听到小夫子改了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他不敢对你那小师弟怎么样,反而他是想保护你那小师弟,你应该也知道了,你那师弟并不是什么荧惑星,所有的谶言都和他无关。他只有荧惑的命格,但却没有荧惑的力量,乱世不会因为他而起。”
“那么这么说来,我小师弟一路走来,其实都是靠的自己,并不是靠什么命数?”
怪老头那张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肯定道:“你见过哪一个被上天眷顾的天才会经历那么多磨难?他的成长很难,封妖剑体的资质其实只能算不错,可能达到如今这一步,也着实令我们意外。”
没想到小夫子听得这话,脸上非但没有愁容,反而露出了笑容。
“他一步步爬上来的,值得现在的一切。”
“没错,时万里那劣徒当初不知天高地厚去找人决斗,受了重伤之后被徐宁卿给救了。恰好有人夺了徐长安的机缘,可所有人都还认为徐长安是传说中的荧惑,于是便截杀他们一家人。时万里当时还没好利索,便只能把徐长安救下来。我猜测,他原本想让徐氏成为帝王来报答徐宁卿,可没想到徐长安能到如今的高度。”
怪老头似乎心情不错,说了很多。
“那为何我那小师弟身上会有天下气运?”
“气运那东西,不是因为你是天才你才有气运,而是你做了什么,气运才会来到你身旁。这小家伙之前我们都没注意到,可后来他开始推荐荀法等人,开始尊重每一条生命,开始追求自由平等,开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不被妖族利用自愿一死之后,这天下气运才会汇聚到他的身上来。不止是他,随便一个人,只有愿意想着为这天下做点儿事情,气运也会到他的身上。”
小夫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这么说来,我那小师弟……”
“很不错,没有主角的命,却硬生生靠着自己成为了这天地间的主角。老实说,你应该知道一点我们三个老头的计划,其实没有人选中徐长安。剑山老头选中的是李义山,成为了徐长安的师傅;那姓袁的算命先生选中的李道一,成为了徐长安的挚友;而我刚开始选中的是我那劣徒,欠了徐宁卿一家,而现在选择的,和徐长安也是关系匪浅……”
这怪老头说罢,叹了一口气。
小夫子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行了行了,
原本我是不想理会徐长安的,可他现在的成长不容忽视。而且,那小畜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他既然早早布下了棋子要保徐长安,那就顺便帮他一把。所以啊,我才会派你去救下那卿九。”
小夫子点了点头,内心大为震撼,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那师傅,是不是可以请袁先生算一卦,找一找师兄?”
怪老头冷哼了一声。
“找那神棍干什么?他算徐长安的命数,看起来对了一半,其实都是错的。而且,他这人喜欢瞎咧咧,徐长安经历的苦难,和他脱不了干系!”
小夫子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行了,还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但是注意,别问关于那个人的事儿,现在啊,只要一提到他,都会被他感知到。若是这一世我们再失败,恐怕这人世间就没救了。”
小夫子想了想说道:“那真正的荧惑是谁?”
“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你,不过荧惑要你们自己找,他一出现,便战乱不断。”
“那我师兄,齐凤甲他是……”
怪老头听到这话,也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小夫子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没想到你直觉这么准,没错,他天资综合起来算是不错的,可与我们三人都不太相称。不过,我们三人各自给了他一些机缘。我给的机缘,便是给了他一缕真魔气息,让你的侄女成为了封魔灵体。”
小夫子一愣,难怪齐见雪出生的时候有天地异象出现,还有紫光萦绕。
“那……”
“若是以后大战起,他便是长安的守护者,也是最后一道防线。要是让那个人从长安将那东西拿走,后果不堪设想……”
小夫子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师兄和师弟都是靠着自身一步步走上来的,为他们高兴的时候,又觉得有些惭愧。
他们是局中人,本应该是主角的他们,如今却让别人肩负起本该属于他们的责任。
“那我师弟和师兄其实应该是配角?”
怪老头听到这话,也没客气,直接说道:“不是,是根本不入流的角色。他们的资质虽然不错,可真正的被我们眷顾的人不是他们,但他们却如同野草一般顽强的生长。或许啊,得到保护的树苗不一定能成为参天大树,可经受过风春雨打的小苗子,最后反而能够庇护一方。”
“其实细细想来,有些对不起你师兄和师弟,没有主角的命数,最后反而成为了主角,肩负起了所有。所以啊,你们几人得努力了。”
小夫子点了点头,他就喜欢听这位怪师父夸赞自己的师兄和师弟,接着说道:“好,不过我也没见过哪一个被天地眷顾的人会这般多灾多难,最后还肩负起所有的。”
“行了,你越夸他们,越是打我们三个老家伙的脸。给你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机会,要是不问,就算了。”怪老头似乎生气了,方才还仍由小夫子随便问,但现在却只给他问一个问题了。
“我小师弟,能不能拿到那颗混沌珠?”
“老子哪儿知道,要拿那珠子,得看运气。”怪老头袖子一甩,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小夫子的脸上,则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
为他的师兄,为他的师弟。
……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拿着配角的剧本一步步变成了主角,知道徐长安前期为什么那么惨了吧?
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七九章神魄、珠子和凌道
徐长安就这么坐在了珠子面前,此时的他已经伤痕累累。
青衫破破烂烂的,身上也全是伤痕。别说是他了,就连少虡剑此时都没了斗志。
斗志旺盛的少虡剑,硬生生的被这混沌珠把所有的斗志都给磨灭了。
关键是,谁也不知道这混沌珠到底有什么力量,各种力量是怎么出现的完全不知道。
这混沌珠,一会儿把他们打伤,一会儿又为徐长安治疗伤势。它如同一位疯了的高手一般,一会儿打伤对手,一会救助对手,一会儿教对手一些攻击的法子,一会儿又把对手折磨的死去活来。
徐长安感觉得到,这混沌珠根本不像把他杀死,而是想把他玩死。
徐长安喘着粗气,他现在巴不得这破珠子给他一个痛快。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徐长安向来是不服输的人,他叹了一口气,又站了起来。
少虡剑见得徐长安几声,直接进入了他的体内。
徐长安感知到了之后,愣在了原地,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少虡剑会直接躲进他的体内,不愿意与这混沌珠给耗下去了。
徐长安没办法,只能从体内把承影剑给唤了出来。一道残影掠过,这一剑轻飘飘的劈在了混沌珠之上,但这一次,混沌珠直接把所有力道都还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握着承影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的他胸口不断的起伏,努力的踹着粗气。
徐长安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的继续朝着混沌珠走去。
他向来都是个越挫越勇的人,他就不信,活人还能被这珠子给逼疯。
这珠子有时候也不会打他,只是在他休息的时候,改变天气,一会儿天阴一会儿下雪,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乌云密布。
它仿佛一个贪玩的小孩终于能够和朋友玩个够一般,乐此不疲的折磨着徐长安。
“行了,你想一下,你时叔为什么要你拿这珠子?”
在徐长安身上的黑袍师傅突然开口问道。
徐长安停住了脚步,此时的他脑袋有些混乱,轻声说道:“自然是为了让我突破到凌道境,也就是大宗师境。”
“那你可知道,这大宗师境需要怎么突破?”徐长安听到这话,这才清醒了一些,想了想说道:“是打造神魂么?”
黑袍师傅叹了一口气道:“行了,让它折腾去吧,你先知道怎么突破到凌道境再说。”
徐长安“嗯”了一声,做了下来。
那混沌珠仿佛有灵性一般,似乎是知道徐长安不陪他玩了,反而自己凑了上来,围着徐长安打转。
徐长安感知到了这一切,好几次都想伸出手来将它抓到手里,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凌道境,算是彻底脱去凡俗之身的一个境界。”黑袍师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显得特别认真。
徐长安听得也认真,不管那混沌珠怎么蹭他,他都不为所动,如同一位认真听讲的学生。
“那具体怎么个脱法,需要一些宝物么?”徐长安问道。
时叔给他留下的混沌珠在他看来就是一件宝物,而自己的师兄小夫子也让卿九带话来让自己准备突破到大宗师境。虽说他才进入宗师境不久,可一来他根基厚实,二来之前得到了轩辕剑的馈赠,又遭遇了一败,也是该提升修为了。
徐长安这么猜测,倒也在情理之中。
黑袍师傅叹了一口气道:“你修为基础虽然打得不错,破境也不会影响你之后的修行。但你的心态却出现了问题。”
徐长安低下了头,不敢顶嘴。
黑袍师傅说的都是事实,徐长安自己也知道。特别是方才黑袍师傅问自己如何突破到凌道境自己没有办法回答之后,他越发的察觉到了自己的急切。
若是以前的他,定然会在来这云梦山之前查清楚如何突破到凌道境,也会做好准备。
但这一次,他就像一个急匆匆去赶长安赶考却没有做好功课的士子,考试开始之后,便显得匆忙和不知所措。
“你知道吗?没有人能够常胜无敌。”
黑袍师傅似乎是知道徐长安的心里想什么,便开口说道。
徐长安“嗯”了一声,不管那混沌珠如何折腾,低头说道:“我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一个人若是一直赢下去,心态也会出现问题,承受不了失败。人生嘛,有胜有败,有失有得,有遗憾,有荣耀,这才是人生。”
“你既然知道……”
徐长安罕见的打断了脑海中黑袍师傅的话,接着说道:“道理我都懂,我也不是在乎那一两场胜败的人。但我最近,的确有些急躁了。”
“你既然不在乎胜败,那为何急躁?”黑袍师傅反而有些不解了。
“因为我现在怕我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就死了。”徐长安声音越发的低沉,穿着破破烂烂的身子也颤抖了起来。
他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小孩一般,抱着自己的双腿。
之前,他一直表现得可靠,可没有人知道他的无助。
黑袍师傅没有说话了,他知道,若是徐长安想说,肯定会接着说下去。
果真,徐长安接着开口了。
“我以前老是想着,我就贱命一条,所以我不怕死,若是我死能够换来太平,换来圣皇的安全,换来妖族的休战,那值了。可现在我发现我其实挺重要的……”
徐长安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害羞。
“就拿现在的圣朝来说,我要是死了,孙天明好好的一个将才必然会受到刁难,没有人帮他稳定朝堂,让一位降临卷入朝廷阴谋中,那金乌一脉必然会趁机而入。”
“还有,荀法也会受到影响。我若是倒了,他改革得罪的那些个官员,对他必然会群起而攻之。还有,我若是死了,长安军也不复存在,虽说现在长安军不算强,可它却能聚集人心;若是我死了,我也见不到紫涵了。师傅,你知道吗,我和那个姑娘聚少离多,但我总感觉这一生啊,除了她之外,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还有,我父亲的仇怎么办?我父亲的神魄也还在,只不过现在有所破损。还有,小沅他们怎么办,没有人帮轩辕炽东奔西跑,这偌大的圣朝,他照顾得过来么?更别说,方才时叔告诉了我一些事儿,我母亲尚在,我想见她一面。所以,我不能死。”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所以啊,不管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不能死。”
“我之前也认为我自己不会死,或者说扶月境不出,根本没有人能够威胁得到我的生命。直到前些日子,我遇到了裂天。”
徐长安垂下了脑袋:“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我最近的时候。那种感觉,比在长安城外,比在满雪山的时候还强烈。”
“虽然我有同命环,九亘能够给我提供生命力。可一个人,若是被砍了脑袋,再多的生命力也救不回来。他那大戟,我真的觉得难以抵挡。若是当时他再坚决一点,或许我真的会被他给杀了。”
“我不是怕没命,只是怕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就没命了。”
原本想呵斥徐长安急功近利的他,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啊,如果站在徐长安的角度,他只有五十年的时间。不,现在算来只有四十九年了,若是这四十九年里他没有到扶月境甚至是逐日境,那么他将再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那些个人大妖出来,人族高手也没谁会一直保护着他。
到时候,没人会守规矩,更没有人会想着和妖族和平共处。若是打起来,对于徐长安一直保护着的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
黑袍师傅也叹了一口气,原本要责怪徐长安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口,全被他给收了回去。
“所谓凌道,其实就是塑造神魂,塑造神魂其实并不像玉府一般需要什么材料。神魄,便是一个人所学之所在,相当于你的另一条命。凌道境有了神魄,相当于多了一条命,便可以利用神魄来复生。而到了开天境,神魄越发的凝实,有了天地大道的加持,就算是断肢重生都不是什么难事。虽说寿命仍旧有限制,可却能活很久。”
徐长安抬起了头,认真的听着黑袍师傅所言。
“所谓凌道,便是融合自身所学,形成神魄胚胎,随后温养他。最终,以居于丹田的神魄和神魂调动全身力量,威能更大,也更轻松。而且,有了神魂和神魄,对于感悟一些天地之力有极大的帮助。这也是为什么‘无距’只有摇星境才能领悟的缘故。若是能够领悟一些规则,对你的实力有质的提升。”
“至于现在为什么你没见到那些开天境用什么法则,甚至只有少数天才能够领悟。其实很见到,那便是他们的神魄不够凝实。大多数人,一辈子达到开天境就走到尽头了,也是这个原因。从开天到摇星境,需要领悟规则,例如你领悟的‘无距’。说实话,没有神魄的帮助便能领悟那些东西的人,是天才中的天才。”
“所以,神魄和神魂都特别重要。若玉府是一栋房子,那所要的铁便是材料;而里面温养的刀剑,就是家具。家具和材料可以找好的。但神魄,就等于是房子里的主人,主人怎么样,和材料无关,看的是他的坏境,他所学所思所想。”
黑袍师傅,顿了顿,接着一字一句的问道:“所以,小子,你明白了吗?”
徐长安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
黑袍师傅似乎还不放心他,又问了一遍:“真的明白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道:“真的明白了,只是我有一点儿不懂,既然神魄的凝练和宝物无关,那为什么我时叔会把这东西放在这儿,而且还非要我来。”
黑袍师傅吱吱呜呜的,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在徐长安的央求下,黑袍师傅这才说道:“其实他的意思不一定要你把这东西带走,而是要你领悟这东西里面的规则,或者让你感受一下这东西,试试能不能为你凝练神魄提供一些帮助或者想法。”
徐长安如遭雷击,原来这东西是不能降服的么?
他愣住了,胸脯上下起伏,显然情绪有些激动。
感情之前他挨的打都白挨了?他在这秘境中奋战的这些日子其实完全没必要?
还好徐长安都还没到而立之年,要不然徐长安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良久之后,徐长安长舒了一口气,勉强缓了过来,这才问向了自己的黑袍师傅。
“师傅,您早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还看着我这么多天来,一直被这珠子戏耍。”
黑袍师傅讪讪的声音传入了徐长安的耳中。
“这……看着你搞得热火朝天,第一是不想打断你,打击你的积极性;其次,就是我也希望你能成功啊!”
徐长安听到这两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
等到徐长安平复了心情,这才问道:“师傅,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个嘛,你得运行你的所有功法,所有领悟,随后用强大的精神力和控制力,在体内把这些东西不断的压缩。就像小孩子捏你娃娃一般,弄出一个神魄初始的状态,随后便让其慢慢的吸收天地灵气,转化为法力。神魄共有七道,每一道你可以赋予他一些东西,当七魄皆成之后,便会合为神魄,引来天劫,登上凌道境。”
徐长安听得有些迷糊,捏出神魄初始状态他知道,也不难。毕竟汇溪境之后,这体内的灵气便成为了小溪流一般的存在。而现在徐长安体内的灵气,他想怎么捏都行,可这七魄每一魄都要赋予他一些东西,徐长安这就迷糊了。
“这……要怎么赋予……而且,这既然分成了七魄,应该各有作用和职责,不能瞎来吧?”
徐长安现在严谨了许多,生怕师傅又只说一半,让自己浪费精力。
“因人而异,没什么法门。不过,我那个时代公认最好的法子便是按照道家的规矩来。道家的神魄一分为七,还各有名头。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蚕贼、非毒、除秽和臭肺。至于这七魄为什么叫这名字,我也不懂,你出去后可以和张之陵或者李道一探讨一下。但道家这七魄,分别护着人体内的一个部位,你得到过医仙一脉的东西,对你应该不难。这七魄,分别护着心、胃、肾、肠、胆、肝、肺,当神魄成,便护着人体这七个部位,从而长寿。同时,也能把一些负面的东西给七魄处理,故此能够更加容易的感悟天地。”
“至于其它的,倒是没那么多的讲究。至于其它的,每个人不同,得靠自己。甚至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东西不仅和一个人所学的功法有关,也和他的思想道德性格有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创造神魄,凌道这一条路,大家都是摸黑走,和宗师境不同,没什么法子和死规定,得看你自己悟性。所以我猜测,你时叔让你来找这珠子,就是想让你感悟。”
“小宗师境可以用丹药,突破到宗师境也可以获得别人的帮助。但到了大宗师境,这便是一个分水岭,没有天赋的人,吃再多的丹药也没用。”
徐长安听罢,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只能靠我自己摸索了。”
黑袍师傅“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徐长安知道黑袍师傅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自己,便盘坐在地,开始摸索起来。
至于那混沌珠,他根本没有理会。
徐长安同时运转他所学的所有功法,身上出现了各色光芒。
顿时,体内各类功法乱成了一锅粥。
……
洞中不觉时间少。
可在外面,已然过去了三个月,若是徐长安再不出来,都快要进入年关了。
这几个月,原本属于卿九的房屋也被张之陵和钟灵给修好了。而李道一和卿九,则是离开了这云梦山,去找人来救徐长安了。
钟灵和张之陵也急,但没有用。
他们虽然也认识不少长辈,可那些强一点儿的长辈都还在封印内,至于其它长辈,还不如李道一和卿九请的人。
所以,这二人只能每天看向这布满了雾凇的云梦山。然后,好生的照顾着小青霜,陪陪九亘,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儿了。
今日如同前些日子一般,没什么变化。
山上仍旧挂着雾凇,天仍旧冷,小青霜仍旧每日哭喊着要“徐大哥”。
众人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蒙上了厚厚的云层,见不到半点阳光。
张之陵叹了一口气,走出了碳火烧得正旺的屋子,看向了远方。突然,他的双眸眯了起来!
只见李道一和卿九正带着两个人朝着这儿而来。
那两人,都穿着道袍,修为应该不怎么高。
张之陵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了开来,毕竟能让李道一请来的人,肯定不简单!
不多时,李道一和卿九带着那两位前辈来了,这两位前辈其中一人赫然就是他见过的郑大焽道长,而另外一人,则是有些面生,应该是开天境的修士。
李道一指着那位面生的道长介绍道:“这位是天阵宗葛舟意的师傅,葛天河。葛前辈对阵法禁制类颇有研究,整个天阵宗除了天阵子前辈外,就葛前辈最强了。”
简单的介绍后,李道一带着自己的师傅还有葛天河进入了房中,烤了下火,喝了一杯热茶,让卿九再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这云梦山之后,四人这才朝着山上走去。
四人回到了那禁止处,那儿仍旧有一道如同水幕一般的光幕。
郑大焽看到这一层光幕,突然便将手伸了进去,就连卿九就来不及阻止。
这光幕略一看,算不得强,而且郑大焽把手伸进去的时候春光正好,甚
至还有桃花飘落。
卿九看到郑大焽把手伸了进去,急忙惊呼一声,随后痛心疾首的闭上了双眸。
李道一见得自己师父把手伸进去了,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坐在李道一肩头上的小白看得郑大焽这动作,嘴角出现了一抹嘲弄的笑容。这些日子,它都能感应得到徐长安,徐长安偶尔也会和它报平安。
虽然徐长安现在暂且出不来,但至少知道他平安。
可不管怎么样,这阵法禁制能破最好还是破了,要是破不了,徐长安当着只能如同卿九一般,被留在这地方。
李道一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自己的师傅,郑大焽看着李道一的表情,有些不解的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再把手伸回来不就行了?”
李道一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傅,你猜一猜我们为什么要请您和葛天河前辈来?”
郑大焽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僵,猛地往外抽手,结果怎么都抽不回来了。
“要是您能把手抽回来,徐长安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这阵法,进去容易,出来难。”李道一叹了一口气说道。
郑大焽此时被这阵法卡在了中间,脸涨得通红,居然朝着李道一嚷道:“你怎么不提前提醒我?”
李道一早就习惯了师傅这样子,直接回道:“但凡是动一下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子,都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郑大焽脸色有些难看,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李道一和郑大焽向来都是没大没小的,李道一叹了一口气对着葛天河说道:“前辈啊,你看我这师傅,本来是请他帮忙的,没想到他是来捣乱的。”
葛天河笑了笑,他身材消瘦,留着花白的还是那羊胡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座山里苦修的凡俗道长。
“大焽道长的脾气,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郑大焽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葛天河倒也没在意,两个宗门本就在一起,相互已经很熟悉了,这两派的弟子平日里不吵架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倒是此番李道一请他来,可是和他说有奇阵请他破,他这才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
当他第一眼看到这禁制光幕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经过方才那小插曲,这洞口本就不大,此时还被郑大焽给堵上了。
葛天河无奈的看着郑大焽开口说道:“要不,你直接进去?你在这儿挡着我,我没办法观察这阵法,想破解之道了。”
郑大焽一听,顿时急得跺起脚来。
“葛天河,你没本事就承认,我绝对不会去天阵子面前说你的不是。我早说了,你们天阵宗啊,就是一群牛鼻子老道在里面,没啥真本事。”
“我忍你们天阵宗好久了,一群欺世盗名之徒!”
说罢,只见得方才蹲在地上的葛天河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眯着,露出了危险的光芒。
“你这是激将法。”葛天河淡淡的说道,整张脸都快要贴到郑大焽的脸上了。
“但是,有用。”葛天河说罢,就像训狗一般,冲着郑大焽嚷道:“坐!”
郑大焽只能往下一坐,说起来也奇怪,只要不忘外抽,他这只手怎么动都可以。
“蹲。”葛天河继续发布号令。
郑大焽想都没想,便又蹲了起来。
葛天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差摸着郑大焽的脑袋说“乖”了。
郑大焽如同一条愤怒的野狗,朝着葛天河龇起了牙怒道:“你把道爷当什么了?”
葛天河没有理会郑大焽,朝着李道一和卿九挥手道:“你们两个先下山去,记得每天送一些吃的来,我要在这儿好好的研究阵法。若是破不了这阵法,我便不出山洞!”
遇到两个老小孩,李道一和卿九都有些头疼。他们不确定,自己请这二人来,当真是帮忙的么?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了,只能随着他们而去。
徐长安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仍旧在尝试着融合几种功法。
似乎是徐长安不理这混沌珠了,它反而和徐长安更亲近了一些,甚至会悬在徐长安的头顶上,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助徐长安。
……
这段时间,徐长安都不知道自己失败了多少次。
若是其它人破境,自然没有他难。
可徐长安修行的功法实在是太多了,要同时运转功法,谈何容易。
而且,每种功法的运行路线也有冲撞的时候。他尝试了好多次,有的时候《万剑诀》无法运行,有些时候红莲一脉的功法无法运行,还有的时候,《逐电》也会和这些功法冲撞。只有《破剑诀》和黑袍师傅教的功法,不会和其它功法相冲突。
徐长安身上光芒闪烁,这一次周围还有剑域“阳春天”出现,可最终,这光芒消散,徐长安身上如同找了火一般冒出了烟,随后倒在了地上。
因为没有经脉的缘故,他现在尝试着改进这些功法的运行路线。
但最近的测试,都失败了。
徐长安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
他是个不会轻易认输的人,又开始了一轮新的尝试。
躲在他身体内的黑袍师傅本想劝劝他,可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没有打扰努力的徐长安。
但这一次,好像出了意外。
之前徐长安察觉到了功法运行冲突,便不会强行运行,可这一次他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强行运行功法,顿时他身上各色光芒闪烁,如同开了一间染坊。
黑袍师傅感知到了徐长安的身体状况,大声的呵斥,想让徐长安停下来。
可为时已晚,徐长安根本听不到他在喊些什么,现在他体内的功法不受他的控制,疯狂的运转起来。
徐长安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身体内一阵混乱,他的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偶尔还会喷两口鲜血。
黑袍师傅感应到了徐长安体内的情况,顿时目瞪口呆。
之前虽然徐长安没有经脉,但各种功法都能运行,互不干扰。可现在他体内的那些功法,那些力量同时出现,开始相互冲撞了起来。
徐长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撕扯烂,身上开始冒出了血珠,整具身体仿佛被人撕扯开了一般。
他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身体内早就混乱了起来。
黑袍师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想了半天,这才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不自信的自语道:“这好像是凡俗武林高手们的走火入魔,修仙也会走火入魔?”
黑袍师傅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感知到徐长安体内一片混乱的混沌珠反而显得有些高兴,它化作了一缕褐色的光进入了徐长安的丹田之中。
这一切,黑袍师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办法帮徐长安。
可当混沌珠进入徐长安丹田之后,徐长安便安份了下来。同时,徐长安体内的功法也安份了下来,这混沌珠所在的丹田,就如同一个岔路口一般,有了这珠子,就如同有人在岔路口指挥行人有序通过一般。
混沌珠进入徐长安的丹田之后,便也安份了起来,只是仍旧在昏迷中。
……
徐长安消失的几个月内,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乌一脉虽然按兵不动了,可裂天却没闲着,小动作就一直没断过。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八零章一场豪赌,天下为注(上)
在没有徐长安踪迹的这几个月里,裂天有些坐立不安。
他派出的探子只能查出徐长安去往了云梦山,可去云梦山干什么没人知道。
这几个月,裂天字啊金乌一脉中声威大涨,所有妖族都以他马首是瞻。毕竟,在之前的壅谷之战中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在壅谷虽然吃了一败,可金乌一族却看到了希望,这希望便是裂天。
裂天收买大军人心,整治后勤,短短数月间,便让这支刚吃了败仗的妖族大军焕然一新。
男人需要干大事,但同样也没有忘记儿女情长。
裂天只要一有时间,便会给汪紫涵写信。信里没有些那么多思念,只是写了一些沙漠上风景,写了裂天自己的生活。
没有一句思念,但每一句话中都有思念。
裂天看到风,就会提笔写下来和汪紫涵分享;看到好看的云,也会提笔写下来,同汪紫涵分享;就算是在沙漠中遇到一棵倔强的植物,他都会拿起画笔,画下来送往南海。
他和汪紫涵分享生活,没说一句爱。但其中的意思很明白了,他希望他们两有共同的生活。
当一个男人看到一朵花一株草都想着和女人分享的时候,便证明他已经被这女人迷得无可救药了。
可那些信,那些画,也在变化。
从大漠风景到越州风土,甚至裂天还会夸赞那一折关于徐长安和汪紫涵的戏,也会在信中夸赞紫衣别口味的醇厚。
风景从大漠到越州,同样说明裂天来到了越州。
这是一个戏园子,二楼雅间的门窗都是朱红色,显得很热情。
而楼下的戏台子上,几个角儿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一位穿着穿着华丽的少年似乎是在假寐,他打了一个哈欠,也没看下面在演些什么,朝着身旁挥了挥手。那一直站在他身旁伺候他的小太监便急忙弯下了腰,拿着一张纸,纸上全是粉末,他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这粉末,那穿着华丽的少年便弯起了身子,陶醉的吸食着这东西。看他这脸上的表情,仿佛去到了天空中自由翱翔一般。
“爷,今天这神仙乐就到这儿为止吧!”能有资格用太监伺候人的只有皇室,这少年自然便是轩辕仁德,而那小太监则是他的大伴李忠贤。
“再点上,舒服啊!”轩辕仁德说着,一脸陶醉的他吐出了一口烟。
“爷,我们存货不多了。”李忠贤有些无奈,只能小声的提醒道。
“怕什么,去找谢天南拿啊!”轩辕仁德声音拖得老长,有些慵懒的说道。
李忠贤眉头上挤出了一个“川
”字,鼓起了勇气这才说道:“爷,那谢天南没在越州城了。”
轩辕仁德听得这话,这才清醒了几分,急忙喝道:“这谢天南胆子也太大了,走也不和本王说一声。他这一走,本王去哪找神仙乐?”
李忠贤见得自家主子发怒了,只能小声的说道:“前些日子,他好像是得了什么急病,马车也围得严严实实的,离开了越州城。”
轩辕仁德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既然有病就赶紧治病,别传染我。要是没神仙乐了,那就写一封信去长安,让他给我送来。”
李忠贤点了点头,既然自家主子吩咐了,那照办就行。
“行了,你下去吧,我在这戏园子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来接我。”轩辕仁德打了一个哈欠,将李忠贤打发走了。
下方的戏引来了一阵阵喝彩,但轩辕仁德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只是喜欢在这个环境里吸收神仙乐而已。
突然,他好像听到了茶杯碰撞的声音,轩辕仁德费力的睁开眸子看向了身旁,顿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身旁坐着一个身穿金袍且陌生的男人,男人脸上挂着笑容,自顾的取了一个茶杯,喝起自己的茶来。
“你是谁?”轩辕仁德被吓了一跳,急忙直起身来,谨慎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
“我叫裂天。”这人饶有趣味看着楼下唱的那出戏,拿着茶杯回答道。
轩辕仁德被这两个字吓了一跳,本想直接跑的他,可没想到最近因为吸食神仙乐,身子骨虚,脚下一软,便摔在了地上。
“你不用怕我,我只是来和你听听戏,谈谈心的。”
轩辕仁德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声张。
倒是裂天,看着下方正演到“长安”和“紫涵”的离别戏皱起了眉头问道:“作为一个闲散王爷,你居然知道我?这么说来,你这闲散王爷不称职啊!”
轩辕仁德爬回了椅子上,战战兢兢的坐了下去。
裂天他自然知道,这可是差点杀了徐长安的猛人啊!而且,其势力比起自己哥哥来还要大,哥哥虽然是圣皇,但这人也不差,是圣君。可他们轩辕家的供奉阁可比不上金乌一脉啊!
“你既然认得我,看来你经常关注着天下大事啊!这可不是一个王爷该管的事儿,莫非……”
裂天说道这儿顿了顿,后半句话吓了轩辕仁德一跳。
“莫非你想入主长安?”
轩辕仁德被这话吓了一跳,险些又摔下椅子。
裂天没有管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叹了一口
气。
“其实,有大志向的人,都不应该沉迷于这些东西的。什么神仙乐,哪有当天下之主快乐啊。而且,这东西带给你的快乐只是镜花水月,哪有自己真真切切的入主天下舒服?”
轩辕仁德有些迷茫了,他不知道这裂天来找他究竟要干嘛。
“你想做什么?来这儿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我一个闲散王爷,应该不配圣君您亲自过问吧?”
裂天看了一眼这轩辕仁德,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你是配的,但现在不配了。之前啊,我还想来和你做一场生意的,可现在看来,没必要。”
轩辕仁德听得这话,眼神立马火热了起来。
妖族的圣君来找他做生意,自然不会是什么小生意。轩辕仁德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是聪明人,已经猜到了这“生意”的内容,应该就是让他入主长安。
“什么生意?”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资格和我谈生意?我可不想帮一个废物。”
轩辕仁德咬着牙,没有生气,只是低声问道:“要怎样才有资格和您做生意?”
“至少啊,得头脑清醒一些,分清什么是假,什么是真。和整天沉迷于虚幻之中的人做生意,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儿。”
轩辕仁德沉默了,随后一咬牙点了点头说道:“行,我知道了,多谢圣君的提醒。”
他知道,圣君不希望他吸食这神仙乐。毕竟这几天过去,他也发现这神仙乐的不妥之处了,可没个必要的理由,他也戒不了这玩意。
说罢,轩辕仁德便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了裂天的声音。
“我问你一个问题,这戏,好听吗?”
轩辕仁德这些天就没听戏,哪里知道好不好听,顿时答不上来。
“这戏啊,说的是徐长安的故事。”裂天没有等他回答,便补充了一句。
轩辕仁德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戏台子,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声音有些嘶哑,如同一头野兽。
“难听,恶心!”
说罢,就离开了这雅间。
裂天没有看向轩辕仁德的背影,反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戏台。
“有点意思,轩辕仁德,别让我失望啊!”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两章,共万字送上。
求各种,么么哒。
第一八一章一场豪赌,天下为注(中)
轩辕仁德回到了自己所在的王爷府,如今赵晋离开了越州,这越州的郡守在他面前也是哈腰点头的,畏惧他这前圣皇和如今的王爷身份。
故此,在这越州,轩辕仁德就是越州的王。
可此时这位越州的王才回到了自己的王爷府,便如同着了魔一般,让李忠贤找好绳索,将自己牢牢的捆在椅子上,甚至还让李忠贤看好他,除了给他吃的,若是他还吸食神仙乐,便用鞭子抽他。
这李忠贤听到这话,顿时吓得两腿发软。
他哪敢打这轩辕仁德,这可是他的主子啊!
轩辕仁德双眸微红,偶尔不停的猛吸气,直接坐在了一把雕刻着五爪金龙的椅子上,让李忠贤把自己给绑好。
这椅子用的是上好的黄梨木,雕工也算得上是大师手笔。也是如今越州自打被徐长安和姜明大败之后,一蹶不振,也没个有实力的家族。要不然,就凭这可有五爪金龙的椅子,便可以轩辕仁德僭越之罪,向长安参上一本。虽说轩辕仁德曾经当过圣皇,可如今既然不是圣皇了,这些东西自然没有资格用。
在民间,凡俗眼中,这龙代表的可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天地的宠儿,也是身份的象征。
可在修行人的眼中,龙就是龙,没什么稀奇的;而在蚩天行等流传下来的大部落眼中,龙族更是算不得什么,只是手底下的士兵和玩物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人族千万年留下来的规矩不能变,这五爪金龙的纹饰,只有帝王能用。
如今轩辕仁德堂而皇之的用了,其野心不宣自明。
轩辕仁德既然吩咐了,李忠贤也只能照办,虽然他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了。
李忠贤把轩辕仁德绑在了椅子上,全身止不住发抖的拿了一根鞭站在了一旁,眼中全是慌乱。
“主子,您怎么了?”李忠贤实在不知道轩辕仁德为何会这样,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
轩辕仁德没有管他,只是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恶狠狠的说道:“别管,但你记住,若是想回长安,看见我想吸食神仙乐,就用鞭子抽我。记住,不能心软,这一切都是为了回去!”
李忠贤虽然不知道轩辕仁德为何会这样,但他也明白那所谓的神仙乐不是啥好东西。而且自己主子有了重回长安的想法,自己应该支持。
他急忙把轩辕仁德给绑了起来,只是那鞭子怎么都不敢拿在手里了。
绑好轩辕仁德没过多久之后,这位王爷便浑身颤抖起来,他只觉得自己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想抓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不停的蹭着椅子,张开了嘴,喘息着,眼睛也红了起来。
“神仙乐,神仙乐,我要神仙乐……”此时的
轩辕仁德如同一头被束缚的猛兽,大声的丝毫着,甚至还妄图直接搬动这沉重的黄梨花木所制成的“龙椅”。
“给我,给我!给我神仙乐!”此时轩辕仁德完全没有了理智,只能大声的朝着李忠贤嘶吼道。
李忠贤本想去取这神仙乐,可一想到方才自家主子的话,便叹了一口气,双腿如同树根一般,扎在了原地。
“神仙乐,神仙乐!”轩辕仁德嘶吼着。
李忠贤的心怦怦直跳,咽了咽口水,看到现在主子的模样,此时他也明白了,这神仙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现在主子却如同疯了一般,一直要这神仙乐。若是主子此时的情况被别人看到,那还得了?
这不仅对他不好,更对主子不好。
此时,正好有平时服侍轩辕仁德的小婢女要经过这儿,李忠贤听得这声音,咬咬牙,便转身出去,将这房门关了起来。
他看向了正要经过这儿的小侍女,几声大喝,便都把他们给呵斥开了。
屋子里仍旧传来了轩辕仁德的嘶吼声,李忠贤深吸了一口气,摸出了一把锁,直接将这房门给锁了起来。咬咬牙,狠下心离开了这儿,并且吩咐所有人都不能靠近。
每天到了饭点,他便抬着碗去喂轩辕仁德。
轩辕仁德这两天脾气越来越差,甚至还动手打了李忠贤。喂饭的时候一脚踢翻了李忠贤,那碗的碎片划破了李忠贤的脸。可即便是如此,李忠贤仍旧没有被轩辕仁德放出来,他知道,若是轩辕仁德不能戒了这神仙乐,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现在的他,还有机会。说到底,他从长安出来,只是朝堂上失败了,地位没有之前高;可若是他戒不了这神仙乐,这一辈子就毁了。
轩辕仁德将会极度依赖谢天南,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轩辕仁德自己也明白,只有戒了这东西,裂天才会帮自己。若是自己戒不了这东西,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虽然,他知道裂天帮自己定然没安好心。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只在乎亲情的小孩子了,只要能够回到长安,重新登临那个位置上就行了。
虽然他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可现在没办法,裂天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没有神仙乐的轩辕仁德很难受,那比没有神仙乐更难受的是,这辈子成为一个废人。
所以,不管多难受,轩辕仁德都在尽量的克制自己,虽说打骂李忠贤,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让他放了自己,更没有求李忠贤给他神仙乐。
这段时间,这王府内都会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渐渐的,有传言从这王府中流传了出来,说着王府中闹鬼了。甚至还有人说轩辕仁德请人做法,捉了些小鬼,要去对付他
哥哥,躲得长安。
不过,也就那么一说,这话也没有几人会相信。
……
裂天来到这越州城,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找一找轩辕仁德。
经过对圣朝的了解,他敏锐的感觉到了,这是一颗毒刺。如今他们的将士才开始学习人族所谓的兵法,才开始成长,短时间内要成长到柳承郎和孙天明的地步,根本不可能。
现在,只能让他们学习,休养生息。
当然,在肃州周围,也经常会有小股的军队进行骚扰,让双方都不得安宁。
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便是要把轩辕仁德这毒刺给深深的刺入圣朝的心脏。
这圣朝虽然有徐长安推荐的一系列人撑着,不管是如今的圣皇轩辕炽还是处理政事的晋王,都算不得昏聩。
甚至,轩辕炽和晋王,不仅不昏聩,还算得上是明主。
就连裂天都觉得可惜,若非妖族出现,就此文臣武将,开创一个太平盛世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可惜啊,所有的一切,早已计划好。
虽说有贤相良将,但这圣朝也有不少的蛀虫。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这圣朝地大物博,远非一个林子可以比拟的。
这段时间,他便留在越州,等着轩辕仁德的消息。
这一个多月,他都在戏园子里。
轩辕仁德不喜欢戏,可他不一样,他要好好看看徐长安和汪紫涵的故事。
此时一折戏已经结束了,裂天手里把玩着一颗药丸。
那是他差人从济福堂卖来的神仙乐,虽说这东西有害,可若是运用好了,或许能起到奇效。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事儿可以干,他就查了一下这神仙乐的来源,原来是一个叫做谢天南的人捣鼓出来的。
他本想把这人抓起来,可前些日子虺子画来了一趟后,这谢天南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这东西,他已经想好了妙用。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这也是妖族,此番他带着出来帮他处理杂事的。
这小厮之前一直盯着轩辕仁德,这是匆匆忙忙的跑来,在裂天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话,裂天眉头一挑,面露喜色道:“我原本打算等他两个月,没想到才一个多月他就出来了。行了,赶紧把他请过来!”
同时,轩辕仁德身上的绳索也终于解开了,他走了出来,一脚踹开了大门。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