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来客和奖励
承剑峰。m.www.uu234.net
九峰仿佛高高在上的仙,俯瞰着为凡人的群山。
所以它的季节时令完全和凡俗不同,凡俗中已是落叶满天,金黄璀璨,到了收获的季节,可承剑峰上还是一片翠绿,有荷花初绽,桃李争艳,甚至小溪边还能看到鱼儿自由自在的游着。
这条溪也是此次大比的地方,叫做试剑溪,
小溪两旁放着一些桌案,每个桌案前放着一些点心和几把椅子。
陈桂之带着黑姑娘来到试剑溪的时候,溪边站满了弟子,他看了看,找到了属于铁剑山的位置。
他左边的桌案上坐着虚云大师,他点头微微示意;右边坐着坐着青莲宗宁致远,宁致远也和陈桂之打了招呼。
宁致远右边的桌案上却是没有人,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上面放着三个草人,草人扎得极好,还给他们穿上了道袍,若是放在田野里,肯定能吓得麻雀不敢取食。
陈桂之满脸的惊讶,不知道哪个门派竟然如此不尊重蜀山。
虚云大师笑了笑,“看来施主长久不闻江湖事了。”
陈桂之立马恭敬的说道:“愿闻其详。”就连宁致远也侧起耳朵,对放稻草人的神秘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近些年,总有三个年轻的小道士出来闯荡江湖,他们专杀贪官污吏,邪恶魔头。圣山四堂之一的血神堂堂主就是被这几人给杀了,还有负责督运赈灾粮草的户部侍郎也是被这几人给杀了,刚开始被几个半步破海的追杀,最终却被几个人揍了一顿,还扒光绑在了树上,树被挂了皮,还写着一个地址,圣皇下令一查,却发现那地方埋着户部侍郎贪污公款的证据,因为这两件事,这三人被民间吹捧,还有人立了稻草神仙庙。”
听到这话,陈桂之微微一笑。
“当年陈施主还有宁施主的舅舅你们也是如此。不过不一样的是,没人见过他们,不过他们杀了人之后却是会放三个稻草人。”
“大师说笑了,他们三人比我们当初能折腾多了。”
接着陈桂之微微蹙眉,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很是寻常,不过今日是七峰大比,出现了三个稻草人,莫非那三个年轻人也是某一门的得意弟子?
虚云大师接着讲道:“而且这三个稻草人还有名字,一个叫芝麻,一个叫木头,一个叫绿豆。今日我来的时候就那张桌子还空着,今日蜀山各峰的弟子蜂拥而至,也没看清是谁放了几个稻草人在此。”
“等贫僧发现,心里也有些疑惑,走上前去一看,果真看到了每个稻草人的身上都写了名字。”
陈桂之反应极快:“芝麻,绿豆和木头。”
虚云大师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陈桂之接着问道。
虚云大师笑着回道:“看这桌案的安排,应当是长生观的朋友。”
经过这么一介
绍,陈桂之却问道:“莫非这三位是长生观三位老剑仙的传人?”
虚云大师点了点头,“看这奇怪的行事方式,**不离十了。”
他们正说话间,几个披着袈裟的大和尚也来了,看着穿着破道袍的稻草人,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和虚云大师等人打招呼,脸色铁青,十分的难看。
“这应该是卧佛寺的和尚。”宁致远介绍道,他自小就讨厌这帮虚伪的和尚,从来不以“大师”二字介绍。
陈桂之十几年未出江湖,而且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卧佛寺也未曾表态,甚至为了不卷入斗争,连人都没来一个,他自然看着面生。
“这群和尚的卧佛寺听说被灭了门,此番的观礼他们寺中修为高深的几个人全都来了,却被魔教给烧了老巢。”
宁致远压低了声音,不咸不淡的说道。
虚云大师自然也听到了,打了一个佛偈。
他们正说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带着一群武士走了过来。那些武士身上穿着铠甲,带着制式的长刀,走起路来步调统一,一看就是来自于皇室。
卧佛寺的人看到老人来了,立马一脸谄笑迎了上来。
“傅太师,您好。”傅子凌也是象征行的点了点头,看到了坐在末位的虚云大师,立马走了过来。
“虚云大师好。”傅太师先行问好。
虚云大师也回了一礼。
“对于慈恩大师的事,陛下也深感悲恸,大师舍身取义,陛下深为感动,已诏令全国为慈恩大师立庙。”
虚云大师立马说道:“阿弥陀佛,贫僧谢过圣皇,也谢过太师。不过佛家之人淡泊名利,实在是不必如此。”
傅太师却说道:“大师淡泊名利令我辈汗颜,不过圣谕以下,没法更改了。”
虚云大师只能称谢。
随即傅太师和陈桂之,宁致远等人都打了招呼。当年陈桂之和裴长空等人都是名震江湖的人物,傅太师自然认识。
不过他看了一眼那三个稻草人,皱起了眉。
这三人虽然做的是替天行道的事,可行事乖张,丝毫不顾及皇室的面子,如今蜀山的观礼大典,也是只放了三个稻草人在此。
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全是一些弟子,根本认不出来这三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像认识一下这三位传说中的木头、芝麻和绿豆。
再看了一眼三个稻草人,便朝前走去。
卧佛寺的几个和尚立马迎了上来,“太师好,请问太师……”傅子凌打断了这位卧佛寺主持惠恩大师的话。
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也没有任何的情感。
“惠恩大师放心,圣皇已经下令户部拨款,卧佛寺重建指日可待。”
惠恩听到这话,立马喜上眉梢。
“谢过太师了。”
“不过……”惠恩大师欲言又止。
“大师请讲。”
惠恩大师似乎有为难之处,不过还是接着说道:“樊城毕竟接近外藩,刁民难以教化,老衲想借此机会入长安去宣传佛法,从国都传出的声音也许能令刁民驯服。”
“我知道此事有些……”看到傅子凌眉头皱了起来,惠恩立马解释道。
不过傅子凌皱眉却是因为早就听闻这卧佛寺的僧人都好奢华,喜享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没想到把算盘打到了国都长安。
此事对于皇朝来说却是大大的好事,在天子脚下,他们也翻不起浪花,还能为朝廷做事。这惠恩和尚也是鬼迷了心窍,看来是想把卧佛寺都送出来,想到此处,他又看了一眼虚云大师等人,若他们都愿意把宗门搬到长安,统一管理,这圣皇治理天下也轻松的多。
“惠恩大师拳拳为民之心,老夫深为感动,即日便写上奏折,启奏陛下。”
惠恩大师连忙称谢。
……
众人坐好之后,一道霞光从远处飞来。
众人眼神一凛,看出来那是一块玉符,碧绿通透,停在空中,散发出翠绿的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块玉符。
他们很熟悉这块玉符,甚至十几年前就是为了这块玉符而大打出手。
这是一块充满秘密和力量的玉符。
甚至有传言,得九龙符者可得天下龙脉。
所有人的眼神都热烈起来,除了灵隐寺的众人。灵隐寺的僧人都低头吟诵了一句佛号:“热弥陀佛。”
远处传来一道苍老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老夫顾步崖感谢诸位赏脸前来观礼,今日还请诸位做个见证,七峰大比优秀者可获得九龙符认主的机会一次,至于能不能让九龙符认主,且凭各位缘法。”
底下的弟子全都兴奋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九龙符和龙脉代表的什么。
九龙符本身是一件神器不说,掌管龙脉也可改善自身资质,掌握龙脉,甚至可以多几分飞升的机会。
几大门派的人看向那道翠绿的玉符,目光灼灼,不过却没人妄动。
在蜀山内,蜀山的大阵配合这顾步崖,要抢到这九龙符,几乎没什么机会。
他们都立马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反正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九龙符。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
每个门派的人都在扫视着其它门派,在打着算盘,计划着怎么才能从一番血战中拿到这九龙符,然后安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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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李阿大,王小二和小老弟
话音刚落,顾步崖一袭白衣,长髯飘飘,踩着长剑,破空而来,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玉符前。m.www.uu234.net
师叔祖伸手握住了玉符,瞬间玉符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他举起了玉符,轻轻往前一划,一道凌厉的剑气被从玉符中催发而出。
众人一愣,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啊。
顺着小溪看去,水流向前奔流,绕过一座十多丈高的石山,那道剑气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过了几息,众人还在愣神的时间,“呲呲”山石崩裂的声音传来,挡着小溪的那座石山轰然倒塌,试剑溪顺顺荡荡的从中流过。
他们这才知道,这是顾步崖的警告……
太师毫不在意的笑笑,虽然说看起来这顾步崖借助九龙符随意一击就能达到破海境的威能,不过此番前来,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卧佛寺的惠恩大师看着那枚碧绿透亮的玉符,眼中出现了一抹贪婪。
至于虚云大师,却是对着九龙符视若无睹。陈桂之心里却是在默默的计算着顾步崖的实力……
蜀山弟子看到自家的师叔祖如此实力,自然是欢呼不已,也极大的激发了他们战斗的决心。
顾步崖微微一笑,松开了握住玉符的手,那枚玉符就这样停在高空中,闪耀着光芒。
“七峰大比,弟子自由挑战,依次进行,最后获胜者为七峰弟子榜首,拥有三次让九龙符认主的机会。”
话音刚落,便有一弟子跳了出来。
“斗宿峰牟长光请各位师兄弟赐教。”
顾步崖看到有人出来,便转身离去,与其在这里看着那几个故人,也闷的慌。
反正这里还有七峰的长老在照看,七张桌案就放在了虚云大师他们的对面,上面坐着七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无论是傅太师还是虚云大师都不认识这些长老,和蜀山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也没见过这些长老,实在是面生,而且隐隐感觉这几人,邪里邪气。
傅子凌并不在意这些,反正他只需要明白这次前来的目的,讨回十八年前的一段公案。
陈桂之看着那几个长老,觉得有些面生但又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怪怪的。
耳边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原来自打那牟长光出来之后,立马就有一个弟子跳了出来。
两人相互厮杀,剑气纵横,不断的斩开溪边那些浑圆和润的鹅暖石,偶尔长剑相交还会激起火花,也会激起小溪水泛起一道道水花。
周围的弟子大声叫好,毕竟他们常年在山上,很少见过此类打斗,可在坐的几位都是刀光剑影里过来的,再看这些比试,好比小孩子过家家,也是兴趣缺缺。
陈桂之敏锐的发现,甚至小溪对面的七峰长老都不大关心这七峰大比,按理来说,这七峰大比不仅要排出七峰弟子的能耐来,这个排名也关乎这七
峰资源的分配,可对面这七位,甚至连自己底下的弟子都认不出来。
七个人,六个老头一个老妪。蜀山现存七峰本就有一峰专收女弟子,倒也正常,只是这七人似乎对弟子们所使的御剑诀并不熟悉。
当年陈桂之也见过一次七峰大比,七位峰主看到比试结束,都会为自己峰的弟子分析一番,指明修炼方向,或勉励或教训。总之,对弟子的未来都大有裨益。
最精彩的部分,也有各峰峰主谈剑论道,言语之中夹杂刀枪棍棒,伤人无形,或者几峰联合起来针对某一峰。
可如今,那七位也是满脸的和气,偶尔有所交谈,都笑容满面。
七峰气氛都这么融洽了么?
第一天的比试很快就结束了,得胜的一名弟子第二天首先出战,直至没人挑战为止。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铁彩怡也看得有些无聊。
陈桂之瞥了她一眼,“我带你去藏书阁玩啊。”铁彩怡高兴得蹦了起来。
在这九峰上,是在是有些乏味,山石鸟兽,小桥流水看一天就看够了,而且这所谓的蜀山弟子的比试也是无比的无聊,还没有外山的那棵大树和看那个少年练功来得有趣。
陈桂之笑了笑:“女大不中留啊。”接着转过头去对宁致远说道:“宁贤侄,一起下去?”
宁致远自然知道陈桂之的意思,点了点头。
外山,藏书阁。
徐长安正在做饭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小白一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徐长安的头顶上一跃而下,朝着那道声音跑去。
小白父亲老黑的光荣事迹徐长安也听瘸子说过不少,那是一只极其注重自己血脉传承的猫。
莫非这小白也继承了他爹的优良基因,还是自己的头顶没有人家的怀里舒服,徐长安邪恶的想到。额……好像还真没有。
陈桂之才在门口就闻见香味,立马大叫道:“徐小子,好好炒,记得把老瘸子的酒也拿出来。”
六个小菜,加上一壶酒,几个人坐了下来。
陈桂之才要伸手去拿酒,被瘸子半道给劫了。
“说吧,你不会放着九峰上的珍馐不吃,来这山下和老子抢这点口粮。”
陈桂之尴尬的摸摸鼻子,“我现在上去吃了再下来?”
瘸子冷哼一声,把酒递了过去。
陈桂之嘿嘿一笑说道:“今天你们蜀山七峰大比,说实话啊,瘸子,你们蜀山的弟子怎么都才汇溪境啊,一代不如一代,当年你们那一代可大部分都半只脚踏入了游野境。”
瘸子眼睛一瞪。
“说什么废话呢,说重点。”
陈桂之突然严肃起来。
“你们蜀山的长老好像对御剑诀一点都不了解。”
瘸子扔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说道:“放你娘的狗屁,御剑诀是我蜀山功法的基础,即便要
学七峰特有的功法都要先学御剑诀,这是我蜀山的根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蜀山的长老,必然会御剑诀,除非不是蜀山的长老。”
摸摸喝酒的宁致远突然说道:“我在那几位长老身上感到了一股邪气。”
瘸子手微微一抖:“蜀山毕竟不是当年万法不侵的圣地了,我的几个师兄和师姐也被逼了闭关,这么多年过去了,常年在外山当一个废人,我也不知道蜀山九峰上到底怎么样。”瘸子的声音有些低沉。
陈桂之叹了一口气:“放心吧,这次过后,我们铁剑宗会帮助蜀山的。”
“青莲宗也一样,说不定过几天我舅舅也会上山来,我已经安排人去查那七个人的来历了。”
瘸子勉强笑了笑。陈桂之却哟呵了一声:“小家伙,速度够快的啊,做什么事也不说一下,和你舅舅一个德行。”
“不用了,有人会出手,明天的大比就会知道了。”
瘸子难得的露出笑容。
一夜无话。
天刚亮,第一道霞光照亮了承剑峰。
落败的弟子羡慕的看着还在比试中的师兄弟们,他们也能从中学习到一些技巧。
不过今天却是有三兄弟表现的异常好,从中午到下午,三兄弟联手,不管几人联手挑战,或单独挑战一人,都毫无对手,没人能在他们手下撑过十招。
夜千树看着那三人,脑海中搜索了一番,是在不知道那三人是来自于哪一峰,甚至自己从未见过三人。
那三人穿的是蜀山弟子服饰,使的是御剑诀,可就是不知道蜀山什么时候出了那么厉害的三兄弟。
剑气凌厉,法力充沛,对战的时候手下留情,待人和善,对战的所有弟子都心服口服的认输,若蜀山有如此优秀的弟子,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可若不是蜀山弟子,那这御剑诀又是哪儿来的?
夜千树想了想,决定自己下场。
毕竟他是当代的大师兄,也在七峰大比的名单中。
夜千树一袭白衣,缓缓落在了小溪边的大石头上。
那三位弟子才击败了三个汇溪境巅峰的弟子,他们还收了手,往回一扯,不然那三个弟子肯定要跌在水中。
三人看见夜千树立马抱剑鞠了一躬,“参见大师兄。”
夜千树也回了一礼:“不知道三位师弟名讳,师兄还不知道蜀山居然还有三位师弟这般人杰,真的惭愧。”
那三个人口中连回“不敢”。
“回师兄,我叫李阿大。”
“回师兄,我叫王小二。”
“回师兄,我叫小老弟。”
听见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陈桂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张坐了三个稻草人的案桌。
现在的年轻人,有点意思。
这三个名字比什么芝麻、绿豆和木头还要有趣。
第四十七章 暴露(一)
夜千树没有抽出长剑的意思,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俯瞰着三人。
那三人也规规矩矩的站在面前。
所有弟子心里头其实都明白,他们抢死抢活都没用,反正最终获胜的还是大师兄,他们只是想尽力的表现自己,看看能不能侥幸获得一次机会。
毕竟境界的高低摆在那,通窍之后汇溪,汇溪之后游野。夜千树已然踏入了游野境。
如果说通窍是修行的开始,把修行看做人的一生,那么通窍便是婴儿呱呱坠地,开始了他的一生。汇溪则是学龄时候的积累学习,为以后行走江湖打下基础。若是到了游野境,便是在修行之路上成了年,可以一人一剑闯荡江湖,游遍四野八荒,进行人生的历练。
这游野境,勉强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单单就凭境界来看,夜千树对上这群师弟师妹们,就和成年人打未成年一个道理,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没得打。
所以,当夜千树觉得这大比差不多的时候,他便会站出来,以几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赢得比赛。
只是,今日这突然冒出来的三人打乱了他的预想,他不得不站了出来。
这三人从中午到下午,每次都看似赢得惊险,可夜千树都明白,这三人都留了手。
夜千树很肯定,这三人要么是冲着自己来的,要么是……
他看了看悬挂在高空中的玉符。
“你们三人还是一起上?”夜千树淡淡的问道。
那名自称李阿大的男子严肃的回道:“当然是一起上,若是侥幸……”
夜千树接过他的话:“若是侥幸赢了在下,你们一个人试着让九龙符认一次主?”
“可谁先谁后呢?”
夜千树这个问题出来,那三人也好像犯难了。
毕竟九龙符只有一枚,万一先进行认主的侥幸成功,那之后的岂不是白搭了。
小老弟眼睛一转:“我们三兄弟同时握住这九龙符,它爱认谁认谁。我们三兄弟认谁都一样。”
这小老弟看似是三兄弟中长相最为憨厚的人,可这脑子转的却是不慢。
“反正我们三兄弟不会先比试,也不会先挑选出一个最厉害的和你比,要么大师兄你就下来,要么就等我三兄弟再打上几个时辰,力竭了师兄您再下来。”
小老弟事先就把夜千树想说的话给堵上了。
这话一出,王老二一巴掌打向了小老弟的胳膊肘,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胡说啥呢,这么多大人物面前不要胡说!”
接着一拱手朝夜千树道歉:“对不起,师兄,我这位小老弟是个傻子,不会说话……”
夜千树冷冷的看着这三人,这三人插科打诨,蜀山弟子的衣服也是胡乱的披在了身上,没个正形。
夜千树摆摆手,表示不会在意。
“不知道三位师弟师承何峰?”
“天牢峰。”
“斗宿峰。”
“天牟峰。”
三人倒也很默契,同时开口,只是一开口,便是三个不同的地方。
夜千树冷笑道:“怎么三兄弟还拜在我蜀山门下不同的地方。”
李阿大小声的对着两人说道:“不是说好了,一起说天牢峰的么?”
王老二委屈的回道:“我哪听到你说了,这斗宿峰比天牢峰好听的多了,我顺口就来了。”
小老弟一脸镇静:“别怕,看我的。”于是他向前踏出一步,“不错,我就是天牟峰的弟子,我大哥在天牢峰,我二哥在斗宿峰。不信,你问一下几位长老,他们铁定认识我们。”
夜千树这才明白,这几人是冲着对面的七个“长老”来的。
此时,小老弟朝着溪边跑去,跑到了七位长老面前。
他认准了一位长老,张口就喊,仿佛是自家的亲戚一般,叫得那是一个热情,只差没有抱上大腿了。
“苟长老,我是你们峰的小老弟啊,三天前您还指点过我呢?大师兄不认我们,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那名长老穿着一身锦袍,袖口上绣着一柄带着光晕的长剑,这是十年前蜀山突然间出现的定制的长老服。
他的脸色本来就是紫红色,听见这小子胡乱叫自己什么“狗长老”,偏偏还不能发作,只是憋得脸色越发的深。
这位苟长老只能朝夜千树看去:“这位弟子确实是我天牟峰的弟子。”
李阿大和王老二见状也跑了上去,认准了两位长老,面含委屈,泪眼婆娑,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蓝长老,三日前在天牢峰你也教导过自己啊。”
“史长老
,两日前弟子还提了几斤牛肉请您指点我呢?”
那两位长老本来还坐着看这位“狗长老”的笑话,没想到笑不过几息,就被这两个小子喊上了。
还好不是什么“猪长老”之类的。
那两位也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夜千树,点头承认了这三人的身份。
三人看向夜千树的目光里也充满了警告。
他们几人对蜀山弟子本来就不熟悉,反正来此打成目的就行,并不想节外生枝。
在小溪对面的陈桂之也是不知道这三人闹的哪一出,可站在他身后的徐长安突然笑出了声。
昨晚通过瘸子知道今天会有人闹上一闹,让陈桂之带上徐长安也来看上一看,可到现在他也还摸不着头脑。
“小子,你笑什么?”铁彩怡对徐长安突然发笑也是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笑的也不说出来。
“前辈,您把三位长老的姓氏连起来读一读。”
陈桂之想了想,一拍大腿:“烂、狗、屎?”
陈桂之无意之下,声音有些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虚云大师面露微笑,摇了摇头。宁致远嘴角也有一丝笑意,连傅太师都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三个稻草人,然后笑了笑。
“有趣的年轻人。”
对岸的三个长老这才反应了过来,可也只能忍气吞声。
“等布置妥当,待会要把这三个小子的嘴给撕了。”
就连许多弟子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夜千树皱了皱眉。
“三位,来吧!”
距离大比不远的地方,师叔祖远远看着这一切,他抚了抚长髯。
他身边的一个黑袍人突然问道:“你蜀山的弟子可真有趣啊,最好不要打乱了我们的布置,不然圣主的脾气你也知道。”
顾步崖看了这个黑袍人一眼。双眼如炬,周身突然剑气环绕,黑袍人如遭重击,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你们圣主都没资格和老夫这样讲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黑袍人狠狠的看了师叔祖一眼,转身离去。
师叔祖没有在意黑袍人,遥遥的望着三个年轻人。
“长生观还真是人才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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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的故事马上展开。
第四十八章 暴露(二)
当夜千树说那句“来吧”,所有人精神一阵。
那些败在三兄弟手下的人更是睁大了眼睛,希望这三兄弟能够多撑一会儿,也显得自己和传说中的夜师兄差距并不是那么远。
“等下!”小老弟又出言制止。
“你又有什么事?”夜千树皱眉,别说夜千树皱眉,就连那些弟子和长老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陈桂之乐呵呵的道:“真是墨迹,和那三个老道士一模一样。”虚云大师听见也是面露微笑。
“我们三个打你一个?”王老二再次确认。
夜千树点了点头:“对。”
“那不行,赢了也不光彩。三打一,非江湖好汉所为。”
夜千树眉头皱得更深。
“你们一个一个上也行。”
“那也不行,做兄弟的哥哥弟弟被打不相帮,也没有道义。”
坐在溪畔的“史长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小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你们打不打?”
王老二面露难色,小老弟想了想:“那不如这样,我们是三兄弟,夜师兄一打三确实有些不合适。我有个法子,夜师兄一打三,那他打我们三次不就行了,不就是三个他了么?”
“对对,这感情好。三次,三局两胜。”王老二也十分赞同,高兴的吹了吹落在额头上的刘海。
夜千树有些不耐烦:“来吧。”
徐长安看着场中的三个人,突然向陈桂之问道:“前辈,那三人真实实力和夜师兄比怎么样?”
通过之前陈桂之的一系列表现,很明显的表现出来这三人他了解。
陈桂之笑了笑:“别说这些年蜀山落寞了,就是蜀山全盛的时期,那时候的年轻一辈拿来和这三个年轻人比,也不一定比得上这三人。”
“你以为那个破道观为什么香火不鼎盛么?就是因为他们要求太高。”
“那这三位师兄杀人诛心啊,一个人打三个人,在明确知道自己比对方强的情况下,还要别人失败三次,真够厚黑。”
陈桂之突然一愣:“那个臭小子不是说了一个比较公平的方法么?”
铁彩怡忍不住笑了出来:“师叔,您老了。”
“一个人打三个人,本来就不公平。打几次都一样,我们这样算,打三次有三个蜀山大师兄出站,那对面三兄弟不也是出战了三次?”
陈桂之一拍脑门。
“老了,老了。”
“这么说来,这三个臭小子之前磨磨蹭蹭也是故意的咯,故意让那夜小子心浮气躁。”
徐长安默默的点了点头。
几人说话间,只见溪畔早已打了起来。
夜千树也无愧于蜀山大师兄之名,长剑出鞘,锋利的剑气扫向对岸的三人,激起了一溪水。
三人如同山间猿猴一般,一会儿跳在这块石头,一会儿跳在那块石头上,夜千树的剑气根本碰不到三人。
三人
也不还手,只顾躲闪,甚至连背上的长剑都未出鞘。
夜千树突然收回了长剑,那柄明亮而锋利的长剑立在了身前,而且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君子剑。
那被激起的溪水挡住了夜千树的大部分视线,也挡住了如同大马猴的三兄弟的视线。
和夜千树站在一侧的弟子看得分明,长剑立在夜千树身前时,那三个人还像大马猴一样左蹦右跳,不少人都捂起了嘴,但还是笑出了声。
待到水幕落下,李阿大佯怒道:“木……”或许是发现喊露了嘴,立马改口道:“小老弟,去教训他。”
小老弟听到这话,足尖一点,犹如蜻蜓点水,轻盈的越过了小溪,手作剑指,一道剑气从指间迸发而出,那道剑气打在了明亮如镜的剑身上,没留下一丝痕迹,不过夜千树却是退了好几步。
夜千树双眼中全是凝重,他之前以为三人合力才能勉强和他一战,可仅仅是三人中的“小老弟”便有如此实力。
他又看向对岸的两人,完全没有相帮的意思,之前这些人说那么多难道只是为了麻痹他?
“我出三指,若你能接下,便算你赢!”小老弟站在距离夜千树十余丈的大石头傲然说道,声音之大,犹如洪钟。
夜千树脸上出现愠怒。
试剑溪两畔一阵哗然,还传来了不少谩骂声。
小老弟毫不在意的笑笑:“我有三指,一曰无名,二曰有名,三曰无欲。”
“师兄,你且看好。”他才说着,身边的空气突然凌厉起来,他身侧一丈之内,天地万物仿佛都成为了他的剑。
“无名天地之始。”小老弟面色凝重,缓缓的念道。以他为圆心,一丈之内,泥土、小草、河泥甚至空气似乎都成了杀人的利器,他掌中的利剑。
“有名万物之母。”他缓缓举起双指,周围的一切似乎有归于平静,草还是草,泥土还是泥土。
“无欲以观其妙。”小老弟闭上了双眼,双指捏做剑诀,缓缓向前一递,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站在他身前的夜千树身躯突然一颤,嘴角溢血。
小老弟睁开了双眼,没有说话,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对对手的不满意还是对自己的不满意。
溪畔两岸突然静了下来,投一颗石子进河都能听到入水的叮咚声。
就连陈桂之和宁致远眼中都出现了讶异。
“没想到区区三指就能构建一个十余丈的剑域,虽然只能持续一息左右,可也令老夫叹为观止。”
陈桂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宁致远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王老二看着夜千树,叹了口气。
他没有小老弟那般潇洒,足尖一点就过了河岸。
他坐在了大石头上,认认真真的卷起了自己裤腿,脱下了脚上的草鞋,小心翼翼的淌过仅仅能淹过小腿的小溪。
到了溪畔,他又弯下了腰,穿上草鞋。
所有人都看着他,经过了小老弟的震撼,没
人再敢轻瞧这三个年轻人了。
“你懂了吗?”
他突然问道。
夜千树摇了摇头。
“那我也有两剑,一曰趟水,一曰上岸。”说完抓了抓脑袋,“我不会取名字,特别是小老弟那种花哨的名字”。
说着拿起了手中的长剑,长剑是他刚刚从溪畔边捡来的普通长剑,也不知道是哪位弟子大意落在了这里的。
他缓缓的举起了长剑。
简单的向前递去,带起了巨大的气浪。
夜千树闭上了双眼,站在原地不动。
犹如狂风掠过之后的悄无声息,亦如春雷过后的万物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出了那几颗被吹的东倒西歪的小草,什么都没有变化。
“啪!”王老二丢下了长剑,那道气浪削掉了夜千树的发梢。
“朽木不可雕也!”他似乎很是生气。“我输了,阿大你上!”
说着一跃,回到了溪畔。
周围更加的安静。
一场莫名其妙的比试。
陈桂之突然听见身后长叹了一声:“用心良苦啊!”
似乎是这话被王老二听到,他诧异的朝徐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阿大摇了摇头,轻轻一跃,过了小溪。
他没有动手,盯着那柄明亮锋利的长剑。
“此时回头,才不算是辱没了它。”
夜千树固执的摇了摇头:“我只臣服于绝对的力量。”
“好,那你出手。”
夜千树双臂展开,君子剑悬于空中。
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御剑诀.御气为剑!”
身前的君子剑突然一分为十,围着夜千树转成了一个圈。
“去!”十柄剑带着剑气,似乎能割裂空气,发出了“呲呲”的刺耳声。
阿大微微一笑,伸出双指。
双指夹住了一柄剑,一柄明亮而又锋利的长剑,剑尖嗡嗡震动,可却再难寸进。
阿大轻轻一挥,长剑倒卷而去,插入了溪畔的石缝中。
“若是不服,随时可找我三们三师兄弟。”
夜千树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眼中出现了彷徨,可咬咬牙,眼神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朝着君子剑走去,拔起了长剑,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谷外走去,也没说什么话。
阿大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了空中悬挂着的九龙符,朝着王老二和小老弟使了一个眼色。
朗声说道:“承蒙各位抬爱,这九龙符我三兄弟可要先试试看了。”说着,三人一跃而起,朝着翠绿透亮的九龙符抓去。
卧佛寺的惠恩大方丈才想起身,他实在不忍心这好好的宝贝就被这小辈给糟蹋了,可转头一看,傅太师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眼瞅着快要抓到那九龙符,突生肘腋!
那七位长老再也忍不住了,“住手!”七人合力,组成了一个大阵,赤红色法力凝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朝着三人盖去!
第四十九章 那些人,那些事儿(一)
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冲破了那道红色的大网,七位长老落下地来,往后退了一步。
七人的脸上阴晴不定,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三人去拿九龙符完全就是虚招,就等着他们上钩。
师祖祖打开了茶杯,自己抿了一口,圣山的使者站在门外,脸色也不大好,只是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师叔祖。
一想到回到圣山后将受到的惩罚,就不断的搓着双手,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他在门口打转,不敢进门,哪还有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人是他的人,安排也是他的安排。
“进来吧,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还想装我蜀山的长老。”
听到这话,他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顾先生……”
师叔祖伸手打断了他,便直接问道:“你们圣山的人还需要多久才能布置好阵法。”
圣山使者立马苦着脸:“还需要一个半时辰。”
师叔祖抿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缓缓说道:“我去帮你拖这一个半时辰,不过你们圣山可要记得,到时候拿不出解救之法,你们来多少人,这蜀山便会新添多少骸骨!”
……
那七个长老此刻灰头土脸的站着,看着三人满脸的恨意。
“三个小畜生!你们到底是何人?”
李阿大,王老二和小老弟三人笑着回道:“你猜?”虽然三人调皮了一下,可这蜀山弟子的衣服穿着着实的不舒服,缓缓的把外面蜀山弟子的袍子给脱了,露出了里面的道袍。
道袍很陈旧,可却洗得发白,也看得出来三师兄弟很爱护这道袍,应该还用热水加壶熨烫过,显得挺直,精神。
看上去,这道袍比那华丽的蜀山弟子衣服更加的有韵味。
之前被称做史长老的大汉怒道:“到底是谁?”
李阿大嘿嘿一笑:“七位圣山万渊堂的长老不是猜到了么?何必明知故问。”
史长老龇着牙从嘴缝里蹦出来几个字:“芝麻、绿豆、木头。”
“李阿大”拍着掌,哈哈一笑:“答对了,可惜没奖。”
三人相视一眼,那溪畔的三个稻草人突然炸开,三柄长剑从稻草人体内冲天
而起,三人一跃,接过了长剑。
“好,三个小畜生,今日老夫几人就拿你们三个的项上人头祭血神堂堂主的在天之灵。”
现在成为绿豆的王老二嗤笑道:“魔道之人还有仁义?想用我们三的人头邀功吧,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坦诚,魔与人之间也是要一样啊,我养的小白狗要拉屎了,都会坦诚的朝我吠。”
“小畜生,牙尖嘴利!”
说着三人便背靠背,七位万渊堂的长老把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三位小兄弟,需要帮忙么?”宁致远一袭白衣,瘫在案上,不知道从那找到了一壶酒,自饮自酌,颇有一番酒中仙的味道。
陈桂之瞥了宁致远一眼,宁致远尴尬的笑了笑,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壶酒丢了过去。
“谢这位师兄,七条老杂鱼,不能对我们咋样。”
宁致远也干脆的回道:“那感情好,加油哦!”说着,一叔一侄又隔空碰了一杯。
七人久攻不下,三人早已配合多年,加之他们的修为只是差了几个小的境界,在三人的默契防守下,七个老头老妪竟拿这三个年轻人毫无办法 。
惠恩大师看得十人在溪畔打得火热,眼睛却盯向了空中的九龙符。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溪畔的这十人给吸引了,好些弟子难以接受,没想到自己尊崇的师长会是魔教的长老。
蜀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轰然崩塌,他们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灰色。
傅太师也摇了摇头,他只是察觉到这七人有些怪异,竟没想到直接是魔教的长老。
“唉,这蜀山!”
他瞟到了身旁惠恩大师的异样,双眼闪着贪婪的光芒。
“你敢去拿么?我敢保证,只要你才触碰到这九龙符,顾步崖能让你立刻化为飞灰。”
惠恩大师突然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
“这几个魔教长老也真是心急,蠢到了家。”
远处的虚云大师突然说道:“‘贪’之一字,比肩者‘色’也,皆可令智昏。”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惠恩大师。
惠恩摸了摸鼻子,再次把目光移向了溪畔的十人。
这长生观的《凌飞剑诀》不愧为天下
武评中排行第五的存在,这天下武评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弄出来的东西,把天下间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品评了个遍,甚至魔教的典籍也囊括在内,只不过那又是一个榜,叫什么魔神榜。
这第五便是《凌飞剑诀》,在它前面的只有《破剑诀》排名第四,圣皇所习《龙皇功》排名第三,同样来自皇室的《天子三剑》排名第二,这排名第一的却从未公布过,成了一个谜。
三人施展起这《凌飞剑诀》来,飘逸异常,宛如夏季夜晚林中起舞的精灵,身姿曼妙,甚至有当年皇室舞娘公孙大娘的风姿。
不过这三人不仅动作,体态优美,而且都能恰好躲过七人的攻击。
七位万渊堂的长老相互使了一个眼神。
“天渊!”七人同时发力,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三认袭来,带着阵阵破空声,光柱掠过地面,生生把地面打出了一条三尺深的沟壑。
漫天灰尘扬起,所有人都盯着溪畔,就连宁致远都停下了手中的酒。
灰尘散去,三个穿着脏兮兮的道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不过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满脸的灰尘。
低头看了一眼,眼中均出现了愠怒。
这道袍他们三人最为看重,要不然也不会洗到发白还穿在身上。
衣角破了一个小口。
三人手执长剑,三道剑气汇合,化作一柄巨大的长剑,抵住了再次袭来的天渊!
正当剑气和黑色的光柱相持不下时,七位长老突然口吐鲜血,犹如断线风筝向后摔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再次扬起了灰尘。
三人正诧异,只见一袭白衣的顾步崖站在身后,一挥手,立马来了几个青衫男子把这七人捆了起来。
他环顾了一圈,突然转向了傅太师。
“傅小弟,好久不见。”
傅太师冷哼一声:“谁是你小兄弟,老夫不配!”
顾步崖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跟着我师兄念了几年的书,做了几年的书童,怎么脾气还大了,书中的黄金屋就是这些?”
傅太师突然怒道:“你不配称先生为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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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那些人,那些事儿(二)
傅子凌。www.uu234.net
当今圣朝的太师,更是太子的师傅。
当年圣朝的附属小国南离暴乱,太师一人一马缓缓进入了那座蒙着灰尘的城,城头的士兵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因为待会看到信号是要把这位老太师永久的留在这座土城里。
他们这个小国愿意用这座小城来表明他们的尊严,对圣朝剥削的反抗。
南离的士兵等着天上璀璨的烟火,那说明了行动已经开始,他们要紧闭城门,凭着小小的城门阻挡城外虎视眈眈的三十万大军片刻。
守城的将士们虽然知道自己的宿命,可看到城外的三十万铁甲,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虽然说,一座城和他们的命换圣朝的太师已经很划算了。
当日上三竿的时候,太阳炙烤着这座小城。
突然窜出一道明亮的烟火,带着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的气音,窜上了天空。
这一刻,始终要来了。
城门上的旗子一挥,门口的士兵还来不及关门,就像见到了鬼一般,睁大了快要把眼眶撑裂的眼珠子,似乎大白天见到了鬼。
信号才刚刚发了出来,一个老人骑着一匹白马慢悠悠的到了城门口,马尾上栓这一个滴血的包裹,血液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士兵们心也跟着颤抖,在那个漫不经心的老人到达城门前,他们鬼使神差的又把关上一半的门打了开来。
“哒哒”的马蹄声传了出来,城外的三十万大军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老人翻身下马,解下了栓在马尾上的人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本来想和你好好谈谈的,结果你非要带上‘老匹夫’三个字。”说着把包裹往城墙上一扔。
老人挥了挥手,三十万大军退去。
一个月后,南离的国主负荆请罪,背荆露背一路走到长安。
南离,平。
朝中的人都知道太师是一个不喜欢讲话的人,狮子有必要向牛羊咆哮么,你惹怒他们的那一刻,他们锋利的獠牙便早已露出。
当然,除非他们面对的也是一头狮子或者老虎。
顾步崖显然就是一头狮子,不,他是一只巨兽。
“可惜啊,我那死去的师父让他成为了我的师兄,就是师兄他也不会不认吧?”顾步崖笑道。
即便是当今的圣皇,也不敢对蜀山的老剑仙有半点的不敬。
傅太师顿时被揶得说不出话来。
师叔祖看向了惠恩大师,看得顾步崖眉眼里含笑,惠恩大师才想回以微笑,
结果顾步崖瞬间变脸:“自惠普大师走了之后,这卧佛寺倒还越发的鼎盛了,做法事做得好,十里八村的都来请你们做法事了。”说完之后便不再看惠恩大师。
惠恩大师听到前半句挺高兴,听到后半句一股无名之火从脚底窜到头顶。
看着三个空荡荡的座位,顾步崖突然说道:“三位小师弟还不入座?”
芝麻、绿豆和木头一跃而起,轻轻的落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是英雄出少年。”顾步崖赞叹道,接着又问道:“观里几位前辈身体如何?”
芝麻冷哼一声,“差点没被他们的师侄给气死,不过没大碍,再捱个几十寒暑没问题。”
顾步崖笑容未改:“那真是可喜可贺了,几位前辈老来得徒,三位小师弟可要前程小心,莫白发悲黑,资质好的徒弟可是难找得很。”
说完之后不再看三人,转向了宁致远。
“我和您素不相识,免开尊口。”宁致远迅速的说道,他可不想让这老头打搅了自己喝酒的雅兴。
陈桂之的脸通红,懒懒的躺在了座位上,若不是知道他往日的酒量,还以为这瘪老头喝醉了。
顾步崖直接略过了装醉的某人,只是目光在徐长安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最后一个轮到了虚云大师。
顾步崖罕见的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鞠了一躬,表示尊敬。
“我知道,今日大家给我蜀山面子前来观礼,有的是为了当年的一桩公案,找老夫我的不是来了,还有的是为了它来!”说着一指,指向了空中高悬的九龙符。
“两件事情,我都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只是,个中是非曲直你们有资格判定么?”师叔祖顾步崖的音调突然提高。
最后一个“有资格么?”直接触怒了傅太师。
“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夫活了一把年纪,所行之事,所奉之道向来问心无愧,怎么没资格?”
顾步崖看了傅太师一眼:“当年北蛮,圣朝大战,不知道谁派人下毒,导致大半个草原染了瘟疫。战场上士兵厮杀是为国,可去屠民那算得了什么!”
生平无愧傅子凌,在这一刻缓缓的坐下。
顾步崖看了几人一眼,虚云大师突然站了起来:“不知道贫僧能否做个公断?”
“大师自然是有资格。”
在虚无一物的空中,顾步崖如同上阶梯一般缓缓走到了九龙符前,一把握住了那枚玉符,玉符的光芒散去,静静的躺在了顾步崖的手中。
“大师,给我一点时间,我给大家讲两个故事如何?”顾步崖难
得的客气。
傅太师有些急躁,因为他知道这老匹夫在拖延时间。只不过,虚云大师已经微微的点了点头。
“当年,一个穷小子快乐的生活在西海边的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很善良,他们每天打鱼、织网,然后换钱去集市上兑换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大家过得有些清贫,可仍然很快乐,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那个穷小子也许以后也会和那些大人一样,打鱼,卖鱼。”
顾步崖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有一个晚上,意外发生了。傍晚的夕阳很红,和烧红了的刀子一样。”
“渔民们都欢庆,这是祥瑞的表现,他们纷纷的跪了下来,祈求来年风平浪静,出入顺遂。”
“正当他们跪在地上祈祷时,突然海面上波浪滔天,似乎要掩盖天空。”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顾步崖讲述,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在讲他自己。
“一只巨兽从滔天巨浪中走了出来。他的身子像牛,有着两个角,可比牛大得多,身上漆黑一片,布满着黑色的鳞片,头像极了年画里的龙,一呼一吸,便会卷起海面上的巨浪。”
“村民们看到这种兽,都以为是祥瑞降世,毕竟和年画里的神龙有那么一丁点儿相似,他们使劲的磕头。”
顾步崖平静的讲述着,似乎这只是一个故事。
“可他们没有看到那头巨兽双眼通红,血盆大口不停的往下滴着口水。”
“那个穷孩子看到之后,才想出去拉着跪拜的父母。那巨兽踏着水,四只蹄子快速的奔跑,带着一阵阵风,朝着村子跑来。”
“海风怒吼,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乌云盖顶。大风一来,那个孩子什么都看不到了,甚至他的哭声也被海风吹散。”
“当他醒来的时候,村子已经没了,四处都是残垣断壁。他大声呼喊,没有人应他,地上还躺着一些似乎是被咀嚼过的断臂。他的小脸苍白,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他不知道那头怪兽在哪。在不在附近,他不敢再出去,只能用木板把自己挡起来。”
“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他似乎听见了怪兽粗重的喘息声,绝望的闭起了双眼。”
“木板‘啪’的一下被掀开,他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师父,这里还有活人。”一个背着长剑,穿着白色月牙服的小哥哥朝着远处喊道。
怪兽不是九子之一,明天师叔祖那个心爱的女孩会出现,最近徐长安镜头少,因为这个大会会慢慢揭开他的身世,很牛逼的,还有他的符也会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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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那些人,那些事儿(三)
“之后,那个孩子就被带回了蜀山,成为了第三个弟子。www.uu234.net”
众人听到这句“第三个弟子”,都皱起了眉。
蜀山云鹤真人座下原有三位弟子,大弟子沐尘真人,二弟子是个女孩子,叫做谢晴空,至于师叔祖刚刚讲的少年,就是他自己,顾步崖。
只是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魔头闯了进来,众人才知道这谢晴空的爷爷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魔头。
可这些丝毫不影响她在蜀山的位置,她仍然是那个受到众人喜爱的小师妹,也仍然是疼爱师弟的二师姐。
云鹤真人极为的开明。
“亿万年前,没有人类,聪明的猴子慢慢的变成了人,难道现在我们还说自己是猴子么?”云鹤真人总是这样开导蜀山大难(第八章提过一句)之后的小师妹。
“对啊,你爷爷是魔头,但你不是啊。”师兄和小师弟总会这样安慰她。
当他们十八岁的时候,作为当时蜀山掌教的弟子,自然要下山进行红尘炼心,回来之后便各承一峰。
三师兄妹当时对未来的规划便是下山历练结束之后,安心回到山上,然后收几个得意的弟子,每天在这九峰上晒晒太阳,看看月亮。偶尔下山去行侠仗义,做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仙。若是运气好些,那些凡人还会用泥给他们做个像,以为那样就能经常保佑他们。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山下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让谢晴空和蜀山命运发生改变的男人。
故事很俗套,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陪他们历经波折之后,各奔天涯,只不过他留给了谢晴空香囊留作念想。
和那些富家小姐被迫离开心爱的穷书生一样,谢晴空每日都把那个香囊贴身佩戴,每天晚上都会对着月亮发呆。
那时候的顾步崖每日走到师姐的窗前,都想用那个布料更好,香料更香的香囊换掉师姐手中已经陈旧的香囊。可每日看到师姐呆呆的看着月空,他只能低着头,紧紧的捏着自己的香囊,做贼似的从窗下溜走。
因为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陈朗月。
三年后,师姐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人,他带着一箱又一箱的礼物上门,上面还贴了喜字和大红花。
师姐开心的像个孩子,幸福的哭了。
那个男人仪表堂堂,举止得体。
顾步崖的心里就像什么塌了一样,他以前总想着就这样在山上多好,师姐看不到那个男人,而他至少每天都可以从师姐的窗前经过,知道师姐的喜怒哀乐,即便师姐心里没有他,可他仍催眠自己,他比那个叫做陈朗月的男人幸福。
至少他可以偶尔看到师姐脸上幸福的梨涡,即便那梨涡不是为了他。
可在今日,他的脑海中一片浆糊,只有些混混沌沌的人影,他不想看甚至不愿意看到那个人,更不想看到师姐的笑,发自内心幸福的笑。
他只能提着酒,一个人躲到山里,用酒精麻痹自己。
之后的故事他没有看到,他只是听说。
当他在树下烂醉的时候,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为蜀山上下表演了一首曲子。
曲子很好听,声音清澈辽远,让人心旷神怡。
当众人称赞这蜀山姑爷仪表堂堂,才学无双的时候。偎依在云鹤真人身旁的谢晴空突然间从头上拿起那只情郎所送淬满毒液的簪子刺向了她的师父。
箱子突然打开,里面不是彩礼,是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杀机。
那里面跳出了许多没意识的死士,经过了药
物的淬炼,甚至能够不用呼吸,他们出来之后,只需要一声令下,便会抱着别人自爆丹田。
当蜀山上下一片混乱的时候,狂风大卷,一个人强行上了山,从陈朗月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恭敬的朝那个人鞠了一躬:“师父。”
圣教的前任教主。
圣教的教主看了一眼双目呆滞,被人制服的谢晴空,开心的点了点头。
“三四年药物的烘熏,总算有了不错的结果。”
陈朗月突然跪在地上,“师父,目的已经达成,还请师父赐解药。”
圣教的教主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你能控制她,不是很好么?不怕她醒来后恨你。”
“弟子喜欢的她,是活泼的她,是可爱的她,是看到弟子双眼里会冒出星星的她,是会陪着弟子在屋顶上聊天的她。”
“弟子喜欢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即便她醒来恨弟子,杀了弟子,弟子也不想她成为一个傀儡。”
陈朗月跪在了自己师父面前。
他的师父眯起了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啊,等师父把蜀山给灭了,带她回圣山,就给你解药。”
陈朗月固执的摇了摇头。
“若师父不答应,弟子与蜀山共存亡!”他知道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清楚的知道她的脾气,若那时候真的回到圣山,她也会一辈子不开心吧,双膝下跪,跪在了师父的面前。
圣山的长老和蜀山长老斗做一团,弟子也和冲上九峰的弟子在厮杀,教主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云鹤真人,被沐尘师兄护住的云鹤真人。
圣教的洪教主自然是怒极。
覆灭蜀山就在眼前,没想到自己的徒弟成了最后的绊脚石。
他一脚踢开了自己的徒弟。
才走两步,陈朗月又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求师父放过她。”
洪教主又一脚踢开了自己的徒弟。
他在倒下前看到了在战斗中哀嚎的弟子们,擦干了嘴角的血,又爬向了步步紧逼云鹤真人的师傅。
“求师父放过蜀山弟子吧。”
洪教主冷哼一声:“刚刚要我放过一个人,现在就敢要我放过蜀山?”
再次提起了脚,踹向了自己的徒弟。
这一次,陈朗月没有被踹开,他死死的抱住了师父的脚。嘴里不停的往外喷着鲜血,白色的衣服成了血衣。
“求师父……”
洪教主怒喝一声:“滚开!”提起了自己的弟子,狠狠的砸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云鹤真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我蜀山之难来于你,可偏偏为我蜀山争取时间的也是你,这三脚的情, 我蜀山承了!”云鹤真人站了起来,一股威势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洪教主吃了一惊。
“你居然从破海入了凌道,成了大宗师!”
“难怪可以逼出毒药。”
说着,打着手势,不停的往后退。
云鹤真人冷哼一声:“我蜀山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万剑归宗!”
顿时,蜀山内外,方圆百里,所有用剑之人都感到了自己的长剑在颤抖。
那些长剑似乎是受到了召唤,纷纷冲天而起。
无数的人都仰头看着自己的长剑,他们能感受到那股剑意。
所有的飞剑朝着蜀山飞去。
无数的剑在云鹤真人的面前,一柄巨大的剑影伫立在蜀山的上空。
“去!”
巨大的剑影斩下,没有惊天动地的破坏力,没有山呼海啸般的威势,只是破海境巅峰的洪教主顿时颓了下来,一瞬间就像老了几十岁一般。
“今日留你一命,留下解药!”
洪教主笑了,喷出一口血。
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丢了过去。
“剩下半颗药在圣山,来拿啊。”他笑得很放荡,笑声回荡在蜀山,带着人逃下了蜀山。
……
顾步崖难得露出一丝愧疚。
“之后师姐和陈朗月就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也一天天的倒退。”
傅太师突然间喝道:“你说的这桩往事我们都知道。”他突然醒悟:“你在拖延时间?”
顾步崖挥挥手:“这些你们自然知道,可接下来的,你们可知道?”
“不就是陈朗月带着半疯魔状态的谢晴空出了蜀山四处求药,坠入魔道么?”
顾步崖突然拍手:“好啊,既然你们不愿意听,那我就从之后开始讲。”
“十多年后,陈朗月突然来找我了,还有安放着师姐的冰棺,我自然不肯给他好脸色。对这个男人我是又嫉妒又敬佩,他们数十年间,居然信了什么以毒攻毒的鬼话,师姐的生命一天天的消失,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是这九龙符。”
提到这三个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手中的那枚玉符。
“可师兄不给啊,我怎么求都没用。最后,陈朗月为了吊住师姐一口气,自行兵解,把生命力全给了师姐。我不能看着师姐就这样死去,老去 。所以,我只能给师兄下了魔蛊。”
听到这,陈桂之的双眼通红。
“所以有了七杰屠魔,然后九龙符认你为主,自你融合了九龙符,连圣朝都不敢对你动手。”
顾步崖突然放声大笑:“对,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九龙符怎么能认我为主,不过这天地造化实在是奇特,这九龙符的寄主若死了,他也会随之消散,而这九龙符恰好和圣朝的气运有关,我才编了一个故事,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找解救的法子。”
“我又担心有人太偏激,会宁为玉碎,来找我麻烦,所以才说十八年后它会自行重新择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能用它的一点威能,实在是可惜。”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怒了起来,特别是傅太师。
顾步崖看向了远方,圣教的大阵快要布好了。
他突然说道:“其实当年我师兄没死,神魂还在。我听说长安城什么一字并肩王新出生的小世子是封灵剑体,所以去把他抢了来,把我师兄给封在了里面,留住我师兄的神魂。”
他看了一眼徐长安,然后又看向傅太师。
“哦,差点忘了,就是圣皇阻止那个一字并肩王来攻打我蜀山,才逼得那位赫赫威名的大将军投了北蛮。”
“真是遗憾,让我圣朝少了一个栋梁!”
傅太师双目通红,想到了当年的那个扬鞭跃马的白衣将军。
“那个孩子在哪?”傅太师的嘴唇颤抖。
这时候一个瘸子慢慢的靠近这试剑溪,他终于听到了他想听到的答案,缓缓的朝着徐长安走来。
“那个孩子就在我蜀山!”
顾步崖斩钉截铁,语气极重!
徐长安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迟到了,一个大长章。
月末会有爆发。
慢慢的会从宗门转入庙堂,不过修行仍然会继续。
可以回过头去看看第一章,身世有提示。
第五十二章 师者
顾步崖自然不可能回答他。顶 点 X 23 U S
他知道傅太师和那位跃马扬鞭的白衣将军私交极好,这个孩子的下落可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
最为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孩子,蜀山那一群尊师重道的师侄们也绝不敢妄动。
傅子凌看着满脸得意的顾步崖,握紧拳头,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怒气。
“把那个孩子交出来,我保你平安无事。”
顾步崖摇了摇头,看向远方。
“如果我只为自保,你以为凭你们几个留得住我么?”说完轻蔑的扫了一眼众人。
溪里的水哗啦啦流个不停,所有人都看着这位白衣张狂,不可一世的现任蜀山师叔祖。
而溪畔的蜀山弟子全都愣在了原地,他们甚至震惊得忘记了讨论,他们实在想不通平日里和蔼可亲,蜀山顶梁柱的师叔祖会突然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大反派。
徐长安心中也百味陈杂,他自然隐隐知道夜千树救自己就是得了这位师叔祖的令。
就像幼年的时候,他见过野狼咬断猎狗的脖子,也见过那只野狼把猎狗的孩子叼回了窝里,小的时候,时叔就经常问他,如果他是那条小野狗,他该怎么办?
是啊,他该怎么办?
报仇便是忘恩负义,不报仇便是数典忘祖。
今日所有的蜀山弟子都有同一个感受,他们一直想爬的高峰瞬间坍塌了,他们行侠仗义,除魔卫道的理想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那个教人们除魔卫道的人成了世人口中的魔,世上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情么?
鸦雀无声,只有一缕清风飘过。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傅太师也难得的沉默了。
他也为人师,教导当今太子,他也知道信仰的崩塌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如果他现在告诉太子,他的父皇不好,他父皇做了件好事,他不会觉得圣皇是明君。如果现在告诉太子他的父皇是个大英雄,假如圣皇有一天犯了一个小错误,他便会觉得他的父皇变了。
傅太师自己自然不敢这么教太子,这是圣皇的意思,他不想把大多数人的是非对错灌输给自己的孩子,即便他还只是孩子而已,帝王的对错,自有帝王自己来考量。
不然怎么说伶俐不过江湖,聪明不过帝王呢?
蜀山的弟子们就是被过早的灌输了什么是非对错,被现实上了一堂课。
没有利益的说教是最廉
价的,他们被保护的比太子还好,一直生活在那个人们口中是非分明的地方。
他们还没进入江湖,更不知道课堂和现实的差距。
……
看着呆若木鸡,双目无神的蜀山弟子们。
顾步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傅,想到了师兄,叹了一口气。
都是好苗子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收起了之前的张狂,张开了嘴。
“我曾经斩过恶蛟。”
“当年祸害沿海的犀渠也被我杀了。”
“北海沿海海啸,我镇压海眼。”
“数十万百姓因干旱食不果腹,甚至人吃人,我以数十年功力为代价,从淮河借了水。”
“……”
一桩桩事情数下来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每一件事都可以称之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了。
可师叔祖却发现蜀山弟子们的眼中还是迷茫,还是彷徨。
五位可以算是宗师级的人物和三位小宗师都没觉得顾步崖在自夸。
虚云大师也长叹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
傅太师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可怜这位敌人了,他在最后都在尝试着做一位称职的传道者,称职的蜀山长辈。
可终究换来的只是冰冷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起这些,可却没有半点自豪的心理。
顾步崖突然想起了他的师父,一个每天往外溜达,却在最危急关头强行破境,成为大宗师的人。
他曾经问过云鹤真人,为什么要行侠仗义?
云鹤真人也回答不上来,只是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迟疑到:“这是剑仙的本能吧……”
只是那些迷茫而又冰冷的目光告诉他,他们已经逐渐失去了分辨好坏对错的能力。
他嘴角微微蠕动,想说什么,最终都化为了一声长叹。
傅太师也长叹一声,作为一名老师,他最能感同身受。
世上的人或许都如此,十件好事不一定能让你成为好人,不过一件坏事便能为你打上坏人的标签,永远抹擦不了的那种。
这批蜀山弟子的未来,看他们自己吧。
傅子凌的看向顾步崖的眼中多了一丝惋惜。
徐长安还在发呆,还在想野狼和猎狗的事,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回答的,不过他清楚的记得时叔让他好好的思考这个问题,一辈子记住这个问题。
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顾步崖此刻希望有弟子能站出来指责他,说他坏事做尽;甚至希望有弟子能够不分对错的声援他,也不希望看到这溪畔的沉默,更不想看到他们眼中的迷茫。
“你可知何谓佛?顾先生。”虚云大师突然开口,打破了这里的沉默。
没等顾步崖回答,虚云大师接着说道:“我曾经以为行善积德便是佛,师父笑着摇头,世上没有统一的善,也没有统一的恶。”
顾步崖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你又可知道什么是恶?”
虚云大师接着说道:“和尚喝酒吃肉杀生是恶么,如果杀一人可救百人是为善,那么杀百人而救一人是为恶么?众生平等,百人就比一人重要么?”
顾步崖突然反问道:“那大师怎么认为佛和魔?”
“我就是佛,我也是魔。”
不少的蜀山弟子抬起眼看了一眼。
顾步崖朝着虚云大师微微鞠躬:“多谢大师。”
傅太师也朝着虚云大师欠身表示尊重。
陈桂之和宁致远隔空碰了一杯,笑道:“大师说的对,顾老头耍了我,害了我几个兄弟,我不爽,我就要弄他,这和他的什么狗屁青春爱情无关,更和他什么救过多少人或者害了多少人无关。”
说完之后,醉醺醺的朝着顾步崖啐了一口:“干你娘的!”
虚云大师微微笑道:“陈施主悟了。”
宁致远也说道:“我也是为了我爹和我舅舅。”
傅子凌说道:“为了先生还有我那小兄弟。”
听到“我那小兄弟”,徐长安朝傅子凌看了一眼。
惠恩大师满脸通红,一拍光头:“我也不和你遮遮掩掩,我就是为了九龙符,我最纯粹了。”
傅子凌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惠恩大师,突然间所有人都笑了。
顾步崖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朗声说道:“我顾步崖生为蜀山之人,死也是蜀山之鬼。我没资格和你们说什么善恶对错,可我希望你们做自己便好。你们的是非对错在自己的心中,没在别人的眼中!”
“你们不会因我而骄傲,也不会因我而蒙羞。杀人的剑在你们掌中,掌握善恶的剑在你们心中!”
“做自己便好!”
半夜还是发了一章,明天下午尽量再发一章。
第五十三章 魔至
说完之后,师叔祖再也不看蜀山的弟子。
“来!”
“今日我知道诸位是冲着我和这九龙符来的,可这九龙符也不是你们哪一家的东西,你们谁来我都接着!”
“即便你傅小子,也不能说这九龙符属于你圣朝,圣朝才百年,这存在了上千年的东西,说破天也不属于你们皇室吧?”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都看向了老太师,只有芝麻、绿豆和木头完全不在意,毕竟师父只是让他们来帮蜀山,没说要什么九龙符。
他们都想看傅太师的反应,毕竟他代表了那个狂妄的圣朝。
傅太师轻轻的喝了一口茶。
他盯着在茶杯中翻卷的茶叶,一浮一沉。
轻轻晃动茶杯,那茶叶在杯子中打着转,又慢慢的沉入杯底。
他盯着茶杯,也不顾他人的目光,顾自说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别说一块九龙符,就是你们几大宗门也属于我圣朝!”
老太师咬字极重,坐在座位上挺拔而又有威仪。
没有人敢说话。
顾步崖才想和这傅太师讨论一番这宗门和朝廷的关系,话头立马被人截了过去。
“太师说的极是,我们小小宗门哪能和圣朝相比,我们愿沐浴在圣朝的阳光之下,让圣朝的光芒照遍大陆。”
众人心中鄙夷,不用看便知道是卧佛寺的惠恩大师。
傅太师微微一笑,“大师有此心也是极好,待我们拿了该拿的东西回朝,便上书陛下,恳请陛下封大师为护国**师。”
惠恩大师诚惶诚恐道:“在下何德何能能够担护国**师一职……”
看着惠恩大师掩藏不住的笑意,傅太师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大师举寺入长安,为我朝教化众生,怎么当不得?”
惠恩大师脸上的笑意更浓。
傅太师说完之后看向了宁致远。
“小兄弟,青莲宗此番据说也受到了魔道的攻击, 不知道是否有什么需要?”
惠恩大师听到这话,明显的心里紧张起来,从脸色上就可以看出来。
说实话,青莲宗比它卧佛寺强上不少,最不利的是,他们卧佛寺的老巢都被摧毁了,现在好似无根浮萍,没办法不依附圣朝。
可若青莲宗也依附了圣朝,他们在圣皇心中的地位必定大打折扣。
宁致远想了想,有些迟疑道:“有是有……不过……”
世上最可怕的人不是武力有多高,多心狠手辣,而是无欲无求的人,因为很少能找到他们的弱点。
若人有了需求,便与这江湖和朝堂密不可分了。若有了**,那便彻底的无法脱
身。
有了**就好办,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体。
傅太师微微一笑道:“小友但说无妨。”傅太师瞥了一眼双手微微颤抖的惠恩大师。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太师你也知道,我青莲宗遭受大劫,就连家母也身受重伤……嗝……”
宁致远兴许是之前一直喝酒,顿了顿,打了几个酒嗝。
“我青莲宗与魔道誓不两立!”
说完之后,宁致远带着一身的酒气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朝着傅太师一抱拳道:“伤母之仇,不共戴天,还请傅太师立刻发他个百万大军,踏平一山两湖三洞,即便他们有大宗师,也抵不过大军,一个大宗师一招能破多少甲?刚才顾老头是厉害,隐隐有大宗师的影子,可傅太师,他那一剑,能破圣朝铁甲营几骑?”
傅太师看着脚下似乎有些不稳的宁致远皱眉道:“宁小兄弟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权利调动军队。”
“魔道丧尽天良,用人血练功,以生人活祭,圣朝不是以保护天下百姓为己任么?怎么杀几个魔头都杀不了?”
傅太师看向已经醉的东倒西歪的宁致远,双眼中充满着怒意。
不过他还是心平气和的说道:“小兄弟恐怕是喝多了,这种非议朝廷的言语,还请诸位注意。否则,法不容情!”说完之后,重重的坐了下去。
陈桂之眯着眼睛,满脸通红的看着宁致远,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
徐长安立即会意,一跨步扶住了快要摔倒的宁致远。
“喝酒,喝酒,你说什么胡话呢?喝酒!”听到这话,傅太师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经过了宁致远之后,傅太师再也懒得问其他人了。
惠恩大师长舒了一口气。
整个过程,顾步崖都微笑着看着他们。
“时间刚刚好。”
顾步崖喃喃自语,众人还没听清,多道血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把试剑溪围了起来。
试剑溪上突然刮来了一阵大风,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空气都似乎被染上了一抹猩红。
傅太师的眼神立马凌厉了起来,看向了顾步崖。
“我怎么都想不到,蜀山的师叔祖竟然会勾结魔教,还让魔教在蜀山不下了七煞血魔大阵。”
众人一听这大阵,立马慌乱了起来。
这七煞血魔大阵传闻威力极大,在大阵中,除非能用血气修炼,不然无法恢复法力。更为恐怖的是,每隔一个时辰,主阵之人便可借助大阵的力量随意发动宗师级别的一击。
“你可想过,在这大阵中,你蜀山弟子也会伤亡惨重,就算我们全部留在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顾步崖摇摇头,看向
了远方。
七杀血魔大阵的四个阵眼需要安置在灵气极其充沛的地方,还需要用不少的活人血。
十几个穿着红衣的圣教弟子不停的往阵眼里灌血,他们此番运上来不少的人血。
而且在这山洞中,他们也极为的安全,总比要去打打杀杀的那些弟子安全,他们只需要保证大阵不停的提供力量就行。
这时候,一只白色的大狗趴在地上,浑身沾满了灰,口水还不停的往下滴答,它趴在地上耸了耸鼻子,闻到了血腥味所在,朝着山洞跑去。
顾步崖看到这一幕笑道:“你们先担心自己吧。”
天边出现了两道红芒,一个满脸病态的公子和一个背着短刀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落在了地上,身后跟着数十个穿着血红色袍子的老者。
那个病态的公子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长安,徐长安也认出了他。
“你们圣主的架子可真大啊,他就那么放心让你们两个小孩子来。”
穿着黑色劲装,面容清秀的水恨生一抱拳说道:“顾先生勿急,圣主他老人家待会就到。”
顾步崖看了一眼水恨生,接着问道:“我已经让你们布好了大阵,我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办法能就一个几乎没有生机的人。”
顾步崖的声音突然冷了起来,“如果不能令我满意,只怕你们这十几人,等不到你们的圣主了!”
水恨生朝卿九看了一眼。
卿九立马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古铜色的精致小碗,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他朝身后的一个黑袍人勾了勾手指,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那个黑袍人走上前来,把耳朵附了过去。
卿九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刀,那人的耳朵附了过来,身子必然要靠近卿九,那柄尖刀准确的刺入了黑袍人的心口。
鲜血四溅,溅了卿九一身,染红了他的衣裳。
他面不改色,抽出了刀。
把碗接了过去,接了满满当当的一碗鲜血之后,打了一个法决,那碗漂浮在空中,一股淡绿色的能量注入了卿九的体内。
卿九见状,立马伸出中指和食指,把那股能量注入到了一株小草身上,那株小草被生命力包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顾步崖见到这种情况,缓缓的点了点头。
卿九也立马收了回来。
“若是当初有这个法子,陈朗月也不用兵解自己了。”顾步崖这一刻居然是想到了情敌。
他看向了卿九。
“不错不错,此间事了,和老夫守一甲子的陵吧。”
卿九乖巧的低下了头,不过外人看不到的血红色双眼中,充满着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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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恭送师叔祖(一)
顾步崖并没有在意卿九。www.uu234.net
毕竟现在的卿九对于他来说,和柿子一样,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看着在阵中的众人,顾步崖一笑。
“诸位若此时离开蜀山,我便放诸位下山。”
听到这话,惠恩大师有些意动,不过转头却看到傅太师冰冷的目光。
顾步崖还是有些诧异。
圣朝从来不管正邪两道的事,随他们去闹,没想到今日这傅太师居然要和所谓的正道共存亡?
“你们打你们的,正魔之争也和老夫没关系,不过别若是此番我的人掉一根寒毛……”
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笑声。
“要是掉一根寒毛,你要怎地?”
来人一身藏蓝色的袍子,折扇,修长而挺拔的身材,再配上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怎么看,都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先生。
“况先生。”水恨生和卿九立马恭敬的打招呼。
况洪渊笑着点了点头,扫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顾步崖的身上。
“既然顾前辈守诺,在下也送前辈一份礼物。”说完之后,拍了拍手,红光突然黯淡了下去,在顾步崖的左侧,红光如同帘子一般,慢慢的往上卷,留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你这是何意?”
况洪渊恭敬道:“未免误伤,还请蜀山的各位弟子出去。”
顾步崖看了他一眼,心中怒火腾烧,脸上却未有丝毫变化。
“你自己喊他们吧,我今日只代表自己。再者……”顾步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打你们上山的那天起,我还有资格做蜀山的师叔祖么,还有颜面代替蜀山么?”
况洪渊折扇一摇:“顾前辈说笑了,再怎么说您也是蜀山的师叔祖,当今现存蜀山辈分最高之人,怎么没有资格。”
顾步崖不再说话。
况洪渊见状,朝着蜀山弟子抱拳道:“烦请诸位速速出阵,我天渊湖与蜀山向来交好,实在不想因此事有伤袍泽之谊,还请蜀山的各位出阵!”
蜀山的弟子们低着头,没有说话。
谁能想到往日执天下正道牛耳者居然会成了魔道的“袍泽”,他们羞于抬头,羞于面对坐在溪畔的几位正道中人。
况洪渊身后站着大概两三百人,他们都规规矩矩的站着,穿着天渊湖的服饰。
况洪渊一挥手,所有的弟子抱拳喊道:“恳请蜀山诸位道友出阵!”
“恳请蜀山诸位道
友出阵!”
“恳请蜀山诸位道友出阵!”
“恳请蜀山诸位道友出阵!”
……
每一道声音都重重的击在了蜀山弟子的心上,他们的骄傲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顾步崖脸色铁青。
宽大袍子下的双手微微颤抖。
蜀山的弟子们虽然低着头,可他们似乎看到了那些魔道众人脸上的轻蔑,他们的讥讽和嘲笑。
蜀山弟子们的头埋得很深。
就连徐长安都感到了屈辱,虽然他不知道时叔为什么要他来蜀山,可这样的蜀山,却让人无比的憋屈。
众人看了一眼顾步崖,又看了一眼蜀山弟子。
这一刻,那些蜀山弟子比他们还可怜。
顾步崖咬牙切齿道:“况洪渊!你敢辱我蜀山?”
况洪渊立马合起了折扇,抱拳说道:“前辈哪里的话,我是怕误伤了蜀山的各位道友。”
顾步崖看了一眼正在擦拭那个铜碗的卿九,又看了一眼那些低落的蜀山弟子。
缓缓的落到了地面上。
他看向了清池峰的方向,摸了摸怀中代表地位的万剑令。
况洪渊看到这种情形,心中隐隐不安,立马喝道:“顾步崖,你想不守承诺么?我们可是立了血誓!”
这位老人怒极而笑:“你今日辱我蜀山,我有何不敢,况且,血誓只是说我顾步崖与圣山合作,我顾步崖可不敢代表这千年的蜀山!”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不肖徒孙顾步崖在下,弟子陷害同门,引狼入室,有辱蜀山门庭,今日顾步崖恳求蜀山历代一十八位掌门,剥夺我弟子身份,取回蜀山气运!”
顾步崖精神不再健硕,此刻像一个真正的老头。
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在清池峰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有九株代表气运的荷花,那些焉了的荷花突然一震,生机更甚!
“不肖徒孙禀告蜀山列祖列宗,今有师侄李义山,仁义无双,天资聪颖,道德高尚,徒孙太上长老一职传与李义山,望他与掌门共同光大我蜀山门楣!”
话必,一枚黑色的令牌冲天而起。
在阵外的瘸子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清池峰朝自己涌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中的令牌,感悟着体内的变化,那是蜀山气运的加持。
他闭着双眼,心念一动,蜀山护山大阵皆在掌握之中。
蜀山的上空突然亮起了彩色的光芒,如同雨后的彩虹,把蜀山笼罩了起来。
“谨遵师叔指令,蜀山大阵已开。今日,蜀山诛魔!”
瘸子缓缓的走进七煞血魔大阵,视若无物。
顾步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真好,十八年了,又听到有人叫我师叔了。”
“蜀山所有弟子听令,恭送师叔!”瘸子朗声道。
所有在溪畔参加七峰大比的弟子单膝下跪。
“恭送师叔祖!”
顾步崖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清池峰恭送师叔祖!”清池峰首先传来声音。
“摇光峰恭送师叔祖!”
“长庚峰恭送师叔祖!”
“天牢峰恭送师叔祖!”
“斗宿峰恭送师叔祖!”
“天牟峰恭送师叔祖!”
“承剑峰恭送师叔祖!”
“啪啪啪”,一阵阵拍掌声传来。
“真的是感人至深,顾步崖,你把蜀山大阵交了出去,你以为你还有用么?”
带着暗金色面具的圣主走进了七煞血魔阵,况洪渊见状,立马跟在了圣主的身后。
此时圣主的身后连上况洪渊跟着五个老者,分别是两湖三洞的掌门人。
顾步崖瞥了一眼圣主:“血誓已立,你们圣教也得穷尽圣教之力来助我。看圣主的状态,应该抵挡不住血誓的反噬吧?”
圣主“呵呵”一下:“正如你顾前辈一样,我说的是举圣教之力。”说完看了一眼卿九。
“告诉他。”
“是,义父。我在立下血誓之前,便已经辞去了少教主一职,今在圣山,是圣主的义子。所以,严格说来,我不算圣教中人!”
顾步崖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自己与虎谋皮,差点害了蜀山。
“老狐狸!”瘸子从牙缝中蹦出那几个字。
圣主看了一眼瘸子,有转向顾步崖笑道:“彼此彼此而已。”
顾步崖面如死灰,呆在原地。
“我这辈子的底线就是你小师姑和蜀山,我没能护你小师姑,但我必须为蜀山做点什么。记得保存好你小师姑的冰棺,若你此生也没办法救醒她,那把她和陈朗月葬在一起吧。”瘸子的耳边突然传来了顾步崖的声音。
“我顾步崖自小受蜀山恩惠,却没做过一件有利于蜀山之事,实在惭愧!”
“圣主,出来受死!”顾步崖朝着圣主一指!
第五十五章 恭送师叔祖(二)
大袖浮动,缕缕清风在袖间萦绕,宛若于碧海中畅游的蛟龙。www.uu234.net
师叔祖没有佩剑,他记得当年陈朗月下山的时候,他把那柄剑给了陈朗月,那柄漆黑的大铁剑。
从此之后,他便不在用剑,他自己就是最锋利的剑。
圣主的黑金面具上看不出表情,甚至早先顾步崖提到“陈朗月”三个字他也毫无反应。
那张面具似乎是一堵冰冷的墙,隔绝了他的情感,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和冷酷。
“何必呢?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要和我斗个死去活来。你若跟了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冰冷的声音就像铁锤敲在铁板上一般,让人很不舒服。
他看着有几分颓萎的顾步崖道:“别说你没了斗志,即便你全盛时期,没有了蜀山气运的加持,你对我又有何胜算?”
看到顾步崖沉默不语的样子,他接着说道。
“真把自己当蜀山长辈了么?你问问这么弟子,他们如今可是打心底承认你是师叔祖。还有,你看看,这蜀山的弟子,哪一个不是你师兄的徒子徒孙?你这种人,最是可怜。”
“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居然念旧情,想着别人的徒子徒孙。”
“你这一辈子就是笑话,你喜欢的女人成了别人的妻子;你看重的徒孙们,也是别人的徒孙。”
“白活了一把年纪,哪一样东西是你的。”
顾步崖没有说话,仍然保持那个姿势。
右手捏着剑诀,左手已经微微颤抖。那些话就像一把把尖钉一样钉入他的心里,把以往的伤疤掀开。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屏住了呼吸,特别是况洪渊。
本来局势便不利,如果是他,此刻一定会安抚顾步崖。没想到圣主直接以言语为利剑,狠狠的刺向顾步崖的心。
况洪渊悄悄的把手放进了怀里,怀里放的是天渊湖的天渊珠。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生怕这位成名已久的老人突然出手。
师叔祖沉默不语,可众人都看得到这位老人的脸色不好。
“这又是何必呢?”傅太师虽然看不惯以前的顾步崖,可现在的顾步崖却让他有一丝同情。
他也悄悄的把手升进怀里,里面有一张山河社稷图和一个明皇玺。就连之前“喝醉了”的宁致远也握住了青莲剑的剑柄。
“对啊,我本来就没什么,那还顾忌些什么?”
“可这蜀山,是我师父的蜀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
“人老了,什么黑白正邪我分得不太清楚,我只想守一下这蜀山,守一下我在乎的人。”他的背影突然间有些佝偻,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一阵风,带来了一片落叶。
他俯下身去,颤巍巍的捡起了那片叶子。
“当年我是渔民
的孩子,记忆里只有海风,渔船和晒得很干的海鱼。闲暇的时候,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叶子来吹曲,曲子悠扬,很好听,我和母亲总会坐着听父亲吹完。”没人打断这位老人,只是圣主皱了皱眉。
“海边叶子很难得啊,要走上几十里才能扯到。后来,家被犀渠给毁了,我来到了蜀山。我看到了好多叶子,各式各样的,可却吹不出父亲吹的那种感觉了。”
“那里的一切都没了,包括我对它的眷恋。”
“蜀山成了我的第二个家,这里有师父的回忆,他的心血还有师兄的爱护和师姐的笑。”
“那天,陈朗月扶着师姐的棺椁来到我面前,告诉我师姐希望死也得在蜀山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在这蜀山,我眷恋的不止止是温柔的师姐,还有的是这座山,师父,师兄还有这些徒子徒孙。”
“我负了师父和师兄一次,这一次险些铸成大错,可这蜀山终归是要守的吧。”
他把那片叶子送到了唇边,叶子有些干枯,声音也不清脆,可那曲而伴随着夕阳,却感染着每一个人。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终于明白了。”
圣主摇了摇头:“迂腐,凭你拦不住我的。”
顾步崖没有说话,轻轻放开那枚叶子,被风一吹,到了小溪里,打着璇儿向远方飘去。
“我知道你已经半步凌道,算得上半个大宗师了。”此话一出,就连圣主都微微讶异,更别说其它人了。
傅子凌眉头皱了起来,凡是扯上一个大字都难以招架,虽然只是半步大宗师。
陈桂之眼中满是凝重,宁致远再扔了一壶酒过去。
“喝酒!大不了一条命!”
看得如此洒脱的后辈,陈桂之也接过酒壶,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你作为圣主,可知道当年我师父为什么突然也成为了半步大宗师,而之后修为却慢慢下降?”
圣主眼睛直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里满是警惕。
“蜀山有那门秘法,你们魔道追寻了几千年的秘法。”顾步崖笑道。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
“呔!”周身布满剑气,气势也在层层拔高。
“你此番来蜀山,实则是为了这门秘法吧,你这么想入凌道,我就让你感受一下。”
风轻轻吹动悬浮于半空师叔祖的衣袂,也吹散了他的鬓角,他伸出手拢了拢。
“希望到了下面,师父他老人家莫怪罪!”
他缓缓举起右手。
“接我一剑!”中食二指合并,一道剑气迸发。
圣主身前急忙撑起一个光罩,发出了摩擦般刺耳的声音。
“破!”师叔祖轻喝一声。
那道剑气穿过了屏障,顿时间狂风大作,整座承剑峰都似乎快要经受不住。
飞沙走
石,所有人都看不清那一剑是怎么出来的,也根本无法预估那一剑的威力,只是感到大地晃了两晃。
沙石散去,顾步崖背后的断崖多了一条巨大的裂缝,面前的魔道众人都嘴角溢血。
况洪渊看看手中天渊珠的裂缝,再看看那位悬于半空中的老人。
身前的圣主面具破裂,发髻也被打散,披头散发遮住了脸。
顾步崖看着面前的坡头散发的圣主,先是一阵惊愕,然后便大笑道:“你不是他,他的眼神比你清澈多了。你不也可怜么,活在了别人的阴影下,甚至不敢露脸。”
那面具再也支撑不住,“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圣主低着头,咬牙切齿道:“你还不死?”
顾步崖突然看向了徐长安,徐长安看到了他的嘴型,似乎是三个字。
“对不起”。
顾步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一幅破碎的沙画,整个身体慢慢的破碎。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握住什么,或许是再想看一眼念了一辈子的师姐和待了一辈子的蜀山,可最终还是化为了碎片。
山间众人沉默。
“弟子李义山恭送师叔。”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徒孙赵良恭送师叔祖。”
“徒孙王五……”
“徒孙孙浩……”
山间稀稀疏疏的响起了声音。
远处的夜千树拿起了君子剑,一招一式的比划了起来。他师父被迫闭关之后便是师叔祖一直在教他,他一剑刺过去,空气嗡嗡作响,游野境。
前一天晚上,断崖边。
“树儿,你要记住,明早肯定会有人捣乱,你要想办法逼那几个长老出手。”
“师叔祖,您不是要救师姑祖她老人家么?怎么会?”夜千树的话还没说完。
顾步崖像抚摸孩子的头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她是我最爱的人,可蜀山是我最爱的家啊。”
说着掏出了一个瓷瓶,丢了过去。
“我知道你为你师父他们偷过不少次的解药,可那些都是假的。记住,若我有不测,去给你众位师叔师姑还有你师父吃了吧。”
夜千树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顾步崖看着层林尽染的蜀山,看着金黄的夕阳,叹了一口气。
“真美啊!”
夜千树再度刺出一剑,腰间佩戴这一枚翠绿色的玉符上挂着一个铃铛,叮铃作响,玉符上刻着几条龙尾,欲卷天地。
他在狠狠的往前一刺,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把剑往地上一丢。用手抹了抹眼有些湿润的眼眶,声音有些哽咽。
“徒孙夜千树恭送师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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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出关
圣主面色阴沉。www.uu234.net
不仅是因为他受伤了,而且九龙符也不见了。
蜀山这些年后继无人,上一代的七峰峰主都身受剧毒,而且顾步崖被千夫所指,不然他们怎么有机会能上蜀山来。
这次为了上蜀山,整个魔道倾巢而出。
主要目的便是这九龙符。
虽然说天下已经平定,圣朝四海升平,内外稳定,可得九龙符者得天下的传说还是撩拨着不少人的心弦。
可就在他眼前,顾步崖没了,这九龙符也消失了,自己也受了伤,好不容易来次蜀山,难道就是为了干吼几声。倾尽魔道之力,难道就是为了侮辱一下蜀山?
他的心里憋屈,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他把目光转向了瘸子。
“你们蜀山的九龙符在哪?”声音低沉,如愤怒低吼的狮子,双眼通红。
瘸子双眼也通红,鼻子一酸。
抬起头来看着圣主一字一顿的说道:“清池峰,有、本、事、你、去、拿、啊!”
那枚九龙符世人皆知。
那是当年那位一字并肩王奉旨亲自送上蜀山的一枚玉符。
“得此天符,永镇西南。荣损一体,共铸太平。”在当年四处起兵的年代,圣皇特意送来了此符。蜀山内镇妖魔,外抵鞑虏,为圣朝的建立立了不世之功。
那一枚九龙符被安置在清池峰,上面的禁制除了皇室血脉无人能碰。据说当年蜀山一位凌道境的大宗师想看看这枚传说中的玉符有何神奇之处,便去了清池峰。
具体过程没人知道,可那位大宗师硬是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这是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去处的一枚玉符,但又不敢去触碰的一枚。
试问天下有几许大宗师,况且这东西属于圣朝,圣朝的东西不是那么好碰的。
即便那个人是魔道领袖。
圣主隔空一抓,瘸子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缓缓的往上提。
“你以为掌控蜀山大阵我就不敢动你了么?你信不信我让你成为蜀山在位时间最短的太上长老。”
瘸子的双腿不停的在空中倒腾,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
夜千树来不及悲伤,把腰间的玉符取了下来,贴胸口放好。
背着长剑,沿着洗剑溪的下游走去,顺着水流。
水有穷尽处,蜀山的这条小溪最终都流入了这个山洞。荆棘遮掩了洞口,可仔细去看,周围都是低矮的小草,偏偏这里有许多荆棘,显而易见这些荆棘是人放在这里遮掩洞口的。
夜千树拨开荆棘,顺着水流往内。
修行者的视力都比普通人好些,虽然洞内一片漆黑,可他还是能够准确的踩到每一个暗桩。
他的每一步,快速而准确,十几年来,走过这条暗道,他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成了一个三十岁的青年。
虽然不知道踩错之后那些毒针和陷阱究竟能不能伤到他,但想必师叔祖用来保护或者困住师父的陷阱不会太差。
越往里,通道也不那么漆黑了,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墙壁上那些尖尖的石头,泛着光。
石头不会泛光,可抹上了剧毒就不一样了。
世人都以为正派不用毒,可有能够更简单达成目的的办法,不用是不是有些傻?
夜千树知道那种剧毒,若是没有修为的人碰上没事,可若是修行者碰上,那么他此生就能去安安心心的做个普通人了。
水流声越来越大,光也越来越亮。
青色的光,青色的水。
水在池子里,池子上空悬浮着一颗青色的珠子,散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山洞,也提供着灵气。
池面上有一层氤氲雾气,淡淡飘在上空。
夜千树低头朝池子里看去,几尾鱼儿似乎是受惊了,甩了甩尾,往下潜去。
“潭中鱼可百许头。”虽然往下潜去,可夜千树还是能够看到他们摆动的尾部。
水很清澈,只是那颗珠子的影响下看起来才会觉得水是青色的,就像此时坐在对面池边闭目打坐的中年人一般。
他的脸色也有些青。
夜千树一直不明白自己师父的脸色是师叔祖下的毒药的缘故还是这颗珠子的缘故。
看见师父在打坐,他也不便打扰,便蹲了下来。
那些鱼儿看清楚来人,是个熟人,便又
游了上来。他伸出手指,在水面转着圈,就和小时候一样。
那些鱼儿也围着他的手指转成了一个圈。
“还和以前一样么?”听到这道宽厚温和的声音,夜千树猛然一缩手,那些鱼儿也被惊了一下,四散而去,听清楚声音,它们就浮在水面看着那个中年人。
“你们这些家伙,又要吃的了。”山洞潮湿,草也长得丰茂,土也肥沃,中年人弯下了腰,拿出一把小锄头,开始挖起蚯蚓来。
“师叔祖走了。”
“嗯。”
“他把解药给我了。”
“嗯。”
看着师父毫不关心的样子,夜千树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哽咽。
“九龙符也给我了。”
没有声音,只不过挖蚯蚓的动作顿了一下。
中年人挖了蚯蚓,放在了竹篓里,站起身来,也顾不得泥土,直接用手把蚯蚓一条一条的往池子里扔,引起了鱼群的一阵阵骚动,池子就像烧沸了一般。
夜千树还想说话,但看着漠不关心的师父,还是忍住了。
“那枚九龙符就如同鱼饵一般,以后你自己要小心。”中年人没有看夜千树。
“你拿到解药应该先给你的小师叔送去,毕竟现在他掌握大阵。”
夜千树心有不忿,也不敢反驳,只是低下了头。
您的师叔走了您就一句话不说?
“你刚刚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中年人继续说道。
夜千树抬起头来,带着几分情绪。
“您都知道!”
“你师叔祖闹出那么大动静,想不知道都不行,就是死尸也得被他那几声给震醒咯。”
听到这话,夜千树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走吧!再不走蜀山的天真的要塌了。”
青衫人一挥手。
夜千树赶紧跟了上去,把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
青衫人打开来,闻了闻,倒出一颗来,捏做两半,服了一半,然后又倒出一颗来装着。
他把瓶子朝着夜千树一扔。
“先去其余六峰救你师叔和师姑他们。”话音刚落,已不见人影。
第五十七章 蜀山剑(一)
瘸子此时如同圣主手里的一只小虫子一般,想捏死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加把劲道的事情。m.www.uu234.net
傅子凌苍老的脸上出现了愤怒。
这个瘸子是先生最喜爱的小徒弟,即便自己入朝做了官,先生想喝好酒也从不问他,怕自己为难。这个小徒弟看得师父忍得难受,就自己潜入皇宫去偷酒,而且每次都是偷上贡的桃花酿,只是不知道最终这酒有几分落入了先生的口中。
每次自己感受到这个小徒弟来的时候,他总会借故调开巡逻的士兵和掌管库房的小太监。没办法,谁叫先生喜欢这个小徒弟呢?
他曾经和先生一起游学数十载,先生喜欢的,他也喜欢。
他从怀中掏出了黄色的卷轴,上面刻画着九条龙。
圣主不在意的笑了笑:“若是在其它地方,这圣旨我要畏惧几分,可在蜀山,我就是杀了这个人,那又如何?你们朝廷会为了一个瘸子大举消灭我魔道么?”
傅太师把卷轴往空中一抛,卷轴缓缓展开,朝早已和圣主剑拔弩张的宁致远,陈桂之还有虚云大师使了一个眼色。
圣主脸色大变,原来这不是什么圣旨,是山河社稷图!
刹那间,那卷轴发出了剧烈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朝着圣主吸去,卷轴也缓缓展开一角,上面刻着山虫鸟兽,栩栩如生。
圣主被这吸力一拉扯,瘸子忽然感到脖子有些松动。三人见状,分别用降魔杵和长剑攻向圣主,圣主一方面要应付山河社稷图,一方面又要招架三人,瘸子“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大概是被圣主捏的久了。
圣主心里有些着急,三人围攻不说,那缓缓展开的山河社稷图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件久负盛名的皇室宝物据说若是展开,河流山川都能吸入,并且无法破图而出。
圣主虽然已是半步大宗师,可同时面对三位也是宗师级的人物加上一件神器,也未免有些吃力。而且,他的注意力一直盯着那缓缓展开的山河社稷图。
面对着越来越凌厉的三人,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便从怀中掏出一副暗红色的拳套,戴在了自己手上。
戴上拳套之后的他完全不理会那副缓缓展开的画卷,一跃而起,半步大宗师的能力尽显无疑,两拳一腿把三人打翻,三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趁着这个空档,圣主不退反进,朝着那副在空中缓缓卷开的画卷掠去。
傅太师见状,自然毫无保留的催动这件宝物。
当圣主快要被吸进山河社稷图的时候,他突然抡起了拳头,那拳套此时发着妖异的红光,上面布满如同犬牙一般的锯齿。
他左手撑住山河社稷图的边缘,右手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向山河社稷图。
一拳下去,山河社稷图晃了两晃。
似乎是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情况,圣主皱起了眉头。
再抡起拳头,一拳接一拳的砸向山河社稷图。
那副画卷不停的颤抖。
圣主此刻好似一个打制粗胚的铁匠,而山河社稷图就是那块材料。
每一拳下去,山河社稷图都要颤上三颤。
傅太师的心如同打鼓一般,咚咚咚的不停的响,每下一拳,那心跳声尤为的明显。
傅太师用尽自己的法力催动这件宝物,催动宝物大多都要和宝物心神相连。所以,每击打一下,就像捶在了傅太师的心脏上。
咚咚咚的声音不停的传来。
傅太师的心也加速跳动。
终于支撑不住了,傅太师不停的吐着鲜血。
那山河社稷图也落在了地上,圣主其实也有些不好受,他的脸色苍白,虽然他的暗金面具被损坏,可他此刻也带着一个普通的面具,外人看不到他的虚弱。
圣主看了一眼山河社稷图,有些意动,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没有把山河社稷图给夺走。
此时的天下还是圣朝的天下,圣皇的天下,虽然他不知道圣皇具体的境界,可单看武评中《龙皇功》和《天子三剑》的排名,这圣皇就不简单,而且若是真的惹恼了那个疯子,几十万铁骑踏破他圣山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一张山河社稷图,没必要。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几人,不在意的笑了笑。
“虽然这次没能拿到九龙符,可杀了你们几个,也不虚此行。”圣主的声音很轻,可里面却透露着一股嚣张和不屑。
他一步步的逼近众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徐长安背上的长剑不停的颤抖,徐长安拼命的想控制住,此时出风头,实在是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一个不入流的修行者和一个半步大宗师,怎么比?
到今天,徐长安才看到了修行者真正的世界。
一剑劈山,断溪,放出的宝物就和神话故事中的一般,可也充满了危险,就像师叔祖一样,一下就没了,连死都没留下什么。他一想到自己以后若是死了,连给人留个念想的衣物都没留下,衣冠冢都没一个,是多可悲的一件事。
圣主并没有注意到小人物,也没注意到小人物背后的长剑。
他只是一步步的逼近“猎物”。
惠恩老和尚看见傅太师拿着这么强的宝物都打不赢,更加不敢出手,呆呆的坐在原地。
至于长生观的三个小辈,他们也没有妄动。
他们可不是傻子,更不是飞蛾。
他走到瘸子面前,再度把瘸子提了起来。
“天才?”
他摇了摇头。
“可惜了,第一个当了一个时辰的蜀山太上长老。”
圣主才想了结瘸子,一道红芒闪了出来。
……
夜千树听从师父的话,便立刻下了承剑峰,朝着外山赶去。到了外山,他便立马下山,到了山脚的镇子上。
纵使山上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个小镇还是一样的安详。
他穿过小镇,朝着镇子边的私塾走去。
一排低矮的茅草屋,朗朗的读书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夜千树站在门口,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是却不敢闯进去。
面容清瘦的先生看见夜千树的样子,便开始给孩子们布置功课。
“记住,以后呢,你们学的知识能忘。可有一点需记住,先生也不要求你们行善,但一定别行恶。”六七岁的孩子们哪能听得懂这些,不过对于这位和善且免费教书的先生的话,他们一向都会牢牢记住。
“还有,告诉你们家长,以后别送菜来了。”他说完之后,孩子们如同往常一样到他面前鞠了一躬:“老师再见。”说完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回家,对于他们来说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位先生也笑着一一回应,和往日一般。
待最后一个孩子走了,先生拿起了那把普通的戒尺,看了好久,长叹一声,把它放入袖口收好。
夜千树这才敢走进来。
“长风师叔。”夜千树恭敬的说道。
“我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把解药给我,你赶紧去请其它师兄妹们出来吧。”那位教书先生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长庚峰的峰主隋长风。
“对了,斗宿峰的那个犟牛已经离开镇子好久了。你赶紧先去找其它师兄妹,我立刻就上蜀山。”
夜千树朝这位性情温和的师叔鞠了一躬,便立刻赶往下一个地方。
还是这个镇子。
大概镇子里的人也想不到,这个镇子隐藏了许多他们平日里仰望的“仙长”。
只要人口聚集的地方,两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它们是男人们消遣的天堂。
一个是花柳巷,寻花问柳的地方。
另外一个便是赌场。
把未来和梦想按在桌子上的地方。
镇子里最大的赌场叫永乐赌场,夜千树此时就在永乐赌场的门口,永乐赌场的牌子最大,它也是镇子上最大的堂口。
门口站着两个壮汉,横眉怒目,普通人一看就会害怕。
他们专门教训那些欠了赌债和出千的人。
夜千树皱了皱眉,实在想不通师叔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才想踏进赌场,便被一个舔着肚子,穿着绸缎,戴着小帽的人抢了先,还拐了夜千树一下。
夜千树并没有在意,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烟雾缭绕,呛人的气味,还有各种汗臭味。吆喝声,叫骂声各种声音混杂
在一起,让人产生错觉。
他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大多数人虽然都面黄肌瘦,可还是精神奕奕的盯着面前的桌子。
他摇了摇头,自己师叔虽然长时间没见,可也不会是这副德行。
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他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
“朱富贵,老子还你钱来了。”说话人的口中带着炫耀和得意。
“你个王八蛋,这么久了才还,要不是老子心善,你的绸缎庄早就在老子名下了。”回话的人骂骂咧咧。
夜千树听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便踮起脚尖去看。
只见赌场深处有一间屋子,屋门虚掩着,他努力的往里看去,只见刚刚用胳膊肘拐他的那个人正在屋子里,而站在他对面的一个胖子,胖得脸上的皱褶都堆了起来,也是穿着绸缎衣服,带着小帽,乍一看就像富家子,正在和那个绸缎庄的老板算着利息。
夜千树看见那个胖子,便立马挤了进去。
胖子看见站在门口的夜千树,立马过来一个熊抱。
“大师侄,你怎么来了?”
夜千树凝重的看了一眼这位摇光峰的峰主,朱富贵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便嘱咐了下手下人,带着夜千树走了出去。
当夜千树把那解药递给这位师叔时,朱富贵骂道:“有病,老子当得好好赌场大哥,又要让老子回去收拾烂摊子!不去!那个老东西不是很厉害吗,屁大点事,就毒了我们所有人。”
无论夜千树怎么恳求,这位师叔都不去,根本不给夜千树解释的机会。
看到这位师侄一副委屈的模样,朱富贵还是软下心来。
“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了。”
当夜千树说完之后,朱富贵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的跺了两下脚。
“老不死的,当初谁让你下毒来着?现在又要守护蜀山了?”嘴上这么说着,眼眶却微红,还是接过了解药,朝夜千树说道:“真麻烦,赶紧滚去找其它人吧。”说着,便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去。
承剑峰上。
圣主不留神被自行出来的焚划破了衣服,他盯着这把剑,放开了瘸子,满眼的不屑。
“又是这柄破剑!”
这时候,从远方传来一道声音。
“我蜀山的剑岂由得你来评论?”
一袭青衫,缓缓走了过来。
瘸子的眼中散发光彩。
圣主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林掌门,你居然恢复了修为,还有所突破?”
圣主往后退了一步。
林知南笑了笑:“区区小毒而已,我早就解了,只是一只想试试这解药的味道,这才出来的有点慢。诺,还有剩半颗。”他摊开了手,半粒解药在他的手中。
“师弟,你也尝尝。”说着也给瘸子扔了一颗,并把手中的半颗给扔了。
圣主看向这位蜀山掌门的眼中充满了戒备,毕竟这毒当初也是他请人配置然后几经辗转才送到了顾步崖的手中,他自然清楚这毒的毒性。
他当年找了一个破海境中期的人试了一下,没有解药,那人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即便他和几位长老联手,都无法祛除体内的毒性。而且,三个月过后,那人就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废人。
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蜀山的这些人,中了那么多年的毒,还没有废,即便定期服用少部分解药,也不至于修为不退反进。
圣主的状态不大好,虽然他的境界实打实的高。不过,宗师级的一击还有山河社稷图又岂是没用的?
只是他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伤势。
看见林知南,他眼中满是警惕。
林知南淡淡一笑,朝着徐长安说道:“小兄弟,可否借剑一用。”
徐长安自然同意,林掌门朝着焚勾了勾手指,焚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自行立在了林知南的身前。
他一把握住了焚。
“听闻圣主刚刚说这是我蜀山的废剑,那我倒要试上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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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应该还会有好几章。
第五十八章 蜀山剑(二)
圣主面对这林知南,稍稍后退了半步。m.www.uu234.net
纵使是真正的大宗师,接连战斗,也抵不住。
他身后一个穿着血红色衣服,满脸胡渣,裤腿一高一低的人见状迎了出来。
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不仅露出壮实的小腿,就连黝黑的小臂也露了出来,甚至额头都用抹布裹了一圈,打了一个结。除了那件血红色的袍子,就是一个拿着镰刀要去割稻子的农家壮汉。
宁致远看见这个壮汉,看见他手里的镰刀,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陈桂之一把抓住了他。
他看到几日前看到了那些白色鸟儿来时的模样,知道宁致远接到了青莲宗的消息,更加看到了宁致远喜忧参半的模样。
喜的是青莲宗裴长空,忧的是他的母亲裴英凤。
就是这血镰洞的人,他母亲才受伤,虽然来信中没有提及母亲的伤势,可他想象得到,若不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他那个终日颓废的舅舅又怎么会出来。
看到这血镰洞的人,他心中的怒火就烧了起来。
他甩开了陈桂之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林知南也微微意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挺身而出。
那个农民模样的人咧开嘴,露出了黄褐色的牙齿笑道:“这娃儿生得俊,不过叔叔手中的镰刀可不认人哟。”
宁致远白色衣襟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不过仍然拄着那柄以青莲命名的长剑,颤巍巍的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林知南的眉头微皱,瘸子的眉头也紧锁。
他知道师兄的想法,可他也不想宁致远再有任何的损伤。
林知南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这个少年人,这个少年人资质奇高,不到三十的年龄就已经到了破海境,比当年称为第一天才的裴长空都还要快。若是其它场合,他必然不会让后辈出手。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同。
对方圣主明显受伤,自己也不知道众位师弟妹们恢复的情况如何。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必须留些力气去应对圣主,面对这半道而出的血镰洞人他也是有些棘手。
他想让这倔强的青年帮自己
挡一下这血镰洞的人,可明显这青年已经受了伤。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看着这个小辈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了,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做了决定。
他才想说话,就听见对面声音传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青莲宗的崽子,对我这么大的怒气。”
宁致远没有说话,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我还没找你们青莲宗算账呢,老子派去的五个长老全部被打了个半死,你这还对我有怨气,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才说完,就瞟见了圣主的眼睛。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话锋一转。
“今日是老子们魔道和蜀山的事,你们其它宗门的人掺和什么,等老子收拾了这个老东西,再来教训你这小娃儿。”
惠恩大师听到这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是来看看能不能捞一点好处的,与各位正道联手除害,这是没啥风险的事,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蜀山就和烧沸了的火锅一样,什么食材,什么人都往这里凑。
他现在就想摘清自己,带着不多的班底,过舒坦的日子。
可是这傅太师已经答应了自己卧佛寺搬到长安去了,此刻他还不得不看傅太师的脸色行事。
傅太师看了一眼丝毫未损的惠恩大师,惠恩大师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把脸转了过去,不敢说话。
林知南点了点头,看向了宁致远。
“小兄弟,你暂且休息。今日虽有大难,可我蜀山还若有一人在,便不会让各位在蜀山在受一点伤。”
“今日的情,我林知南承了!”
听到此话,陈桂之也喊道:“宁小子,你回来吧,留点力气。你看我们这边就剩林掌门完好无缺了,我们趁机恢复一下,待会若是撑不住了,也能拉几个垫背的。”
宁致远看了一眼,对面百许人,除了两湖三洞的掌门人,还有不少小门派的长老之类。这样一对比,自己这边这些人都是些残兵败将了。
他瞟了一眼头埋得很低的惠恩大师,接过了陈桂之丢过来的酒壶,灌了一口,往后退了几步,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对了嘛,这才乖,我先打老的,不然人家说我欺负小娃儿。”血镰洞的那个人说道。
“对了,我是老黄,道上的都叫我血手老黄,也是血镰洞的洞主。”
瘸子吃了解药,此时睁开了眼,看着不远处靠在石头上宁致远,胸前绽放出一朵血莲,颓然的坐在地上。
宁致远虽然天资不错,可毕竟是小辈,和圣主战斗时,圣主当他为薄弱点,出手自然更重,他受的伤也是最重的,强行撑着一口气。
勉勉强强的宗师对上半步大宗师,受此重伤,也足以自傲了。
瘸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他拍了拍宁致远,宁致远睁开了双眼,拿起酒壶再灌了一口。
虚云大师见到宁致远此时的状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瘸子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那颗丹药,手有些颤抖,连忙说道:“大师,这丹药……”
虚云大师摇了摇头,亲自掰开了宁致远的嘴,把丹药塞了进去。
宁致远的脸色多了一丝红润,瘸子也渐渐放下心来。
他已经欠了青莲宗太多,欠不起了。
“你放心吧,大侄子,你要打谁叔叔便帮你揍他。”
宁致远听到这话,颤巍巍的把酒壶递了过去。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才入破海境就去和半步大宗师的圣主正面对抗,这青莲宗的人无愧于剑仙之名。
瘸子接过了酒,看向青莲宗的几个弟子那边,那柄叫明昊的剑此刻正放在桌案上。
“我想和大侄子借老朋友一用,当年一起奋战过,今日我还想用它。”
宁致远似乎睡着了,没有回应。
青莲宗的弟子几次想把他们少宗主接过来,都被虚云大师给拦住了。
“就让他躺一会儿,他没事的。”他们这些普通弟子过去也是炮灰,而且现在蜀山的人都在慢慢恢复,他们过去反而要分神保护他们。
他们的少宗主已经这样了,自然不能让他们再出事。
青莲宗虽然有内斗,可看到这样的少宗主,心里面充满了自豪,什么内斗,权势,都不如这个青年人喝着酒提着剑的风姿,心中顿时豪气万丈,擅自把案前的明昊捧了起来。
“请先生接剑!”
瘸子灌了一口酒,接过了明昊。
“老黄,我来看看你的镰刀如何?”说着把酒壶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五十九章 蜀山剑(三)
夕阳慢慢落下,一轮孤月缓缓升起。www.uu234.net
本就是秋季,更加显得凄清。
也是在蜀山之上。他们可以借助庞大的阵法,强大的实力让这些花草多抗争时间一会儿。不过,终究天时难违。
很久之前,传闻中蜀山连上闭峰的两脉只有八峰,只是当年一女子偶过蜀山,看见一峰连天荷叶无穷碧,心下欢喜,便住了下来。
蜀山老祖自然不许,开宗立派之地岂能成了私人别苑。可劝也劝不走,打也打不赢。蜀山老祖只能天天死皮赖脸的坐在这清池峰上,顿时风言风语开始流传,那女子便认了蜀山老祖做了师兄,她另开一峰,就是今天的清池峰。
荷叶已经开始有了一丝老态,它们低垂着头,还有不少直接卧在了池子里。
清池峰的池子很多,也不知道这么高的山,哪来的这么多荷叶,山上荷叶看尽天下也只有蜀山独一家。
有阁楼的地方便有荷叶,有荷叶的地方底下必定养着鱼。
凉风吹来,夜千树打了个寒颤。
池子里突然传来声响,估计是那些鱼儿调皮了。
他一直在思索怎么和师姑说,清池峰出了名的难说话,他宁愿去天牢峰面对着那群食古不化的家伙,也不想面对女人。
毕竟蜀山老祖当年传下了一句名言。
“天下间难说话且不讲理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女人,另外一种便是不讲理的女人。”
据后来好事之徒的说法,原话说的两种人是:女人和强占清池峰的女人。只是蜀山老祖怕被揍,所以才改成了不讲理的女人。
清池峰完美的继承了他们第一代峰主的秉性,虽然那女子没有收徒,蜀山老祖却是代替她收了一峰的女弟子,蜀山老祖教来教去,可这些女弟子的性子还是随着那个女子去。
并且几千年来都是如此。
夜千树的手心微微粘稠,手心里的汗液都已经快要干了,一方面是因为大阵已经开启,上山和下山已经不能御剑了。另外一方面就是想到马上就要见这位师姑,心里有些发慌。
虽然池子里的荷花有些衰败,可池子里却是点满了灯。
天上的月孤寂凄清,她们便给了它一池繁星。
他小心翼翼的朝着阁楼走去,心中隐隐不安。
这清池峰都是代师收徒,而且路子走的和蜀山也不一样,通过典籍一代代的传承,蜀山的事她们基本不管。除非有人胆儿肥了,敢去动那块九龙符或者去守护着气运莲的池子那撒泼,否则这群女人都是该干啥干啥。
但如果你敢动气运莲或者九龙符,这一群女人发火的威力比大宗师还盛。
慢慢往前,他开始埋怨起师叔祖了。
你要
干啥就干呗,只要别灭了蜀山这群女人都不会管,干嘛非要去惹这群女人。
“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还没走到门口,夜千树便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清池峰的风太凉了。
夜千树停住了脚步,在门口徘徊,思索着怎么说。
“在门口转悠个屁,给老娘滚进来!”夜千树听到这话,只能低着头乖乖的走了进去。
坐在大厅中的女子并不是想象中那种穿着红衣,一身劲装勾勒出身体曲线,拿着鞭子英姿桑爽的女人。而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拿着绣花针在刺绣的温婉女子。
如果她不开口的话,就是一个王公贵族,书香世家的江南女子。
但是她一开口,就失去了那种风范。
夜千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就被叫了进来,面对这位师姑,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师姑也不开口,依旧在那画着浣溪沙的灯罩下刺绣。
“不说是吧?不说姑奶奶要睡了,滚蛋吧。”脾气火爆的师姑站起身来,收拾着针线。
夜千树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丹药递了过去。
师姑看了一眼,没有想象中逼问原因的那种反应,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把那枚丹药从夜千树的手里夹了起来。
烛光下那两根手指似乎晶莹剔透,没想到师姑一把年纪了,手如柔夷,比豆蔻年华的女孩子皮肤都白,也比那些女孩子手指灵巧。
这么想着,竟不自觉的愣了神。
“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也只有你那师叔祖有点担当,如果他不是为了师姑,老娘哪能这么轻易饶了你们蜀山!”
夜千树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只能低头称是。
师姑一下把解药丢在了嘴里,如同吃的是一颗糖豆一般。吃了之后,又开始收拾针线。
师姑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想留这过夜?还不滚!”
“师……师姑。”
“说!”
“蜀山有难,还请师姑……”
“老娘知道了,老娘还要去看看那个叫什么宁致远的小家伙,当年要不是他老娘从中作梗,他外甥都和他一般大了!”
夜千树听到之后,这才想起来当初两个女人搅动江湖的故事。
一个叫裴英凤,两大天才都是她亲人。另外一个是名字很温婉,代表着美好,脾气却很暴躁的赵燕婉。(燕婉:美好的意思。出自诗经邶风.新台)
夜千树听到这话,立马告辞,逃也似的离开了清池峰。
……
天牢峰。
月亮渐明,可却不影响老人的兴致。
最喜欢赶鸭子,赶了十几年了。
而且那些鸭子都听他的话,让它们列方阵就列方阵,让他们摆一字长蛇阵就摆一字长蛇阵。
一群鸭子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溪边回来。
夜千树有些头疼。
小时候见这些师叔都很正常,十多年的闲赋生活让他们都成了怪胎。
都是一群忘记了自己身份的怪胎,若是丢到山下,肯定和长风师叔还有富贵师叔一般,就是地地道道的普通人。
这位当年掌管蜀山刑罚的师叔看了一眼夜千树,带着他的鸭子大军走进了茅草屋。
夜千树跟了进去,自然是先被说教了一通。
服饰该怎么穿,腰带怎么系,见了长辈要怎么行礼,都被这位高慎行师叔说了个遍。
夜千树只能硬着头皮听完,还好这位师叔听说蜀山有难,说了一番什么义不容辞的话之后,便立刻赶往承剑峰。
瘸子手中的明昊发出璀璨的光芒,那些光芒在跃动,似乎是为了战斗而兴奋。
血手老黄自然不敢小觑瘸子,虽然说瘸子之前三番两次的被圣主捏在手里,不过圣主是何许人也,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且这个瘸子没吃解药之前都有接近游野的实力,这毒药的药性他也领略过一次。抛开立场,他还是佩服这个瘸子。而且要不是他们师叔祖犯浑,让这些人十多年没进步。估计现在他们这些人,能出好几个实力比肩圣主的人。
瘸子并不先出剑。
他在等血手老黄出手,优秀的猎食者绝对有足够的信心等着猎物先露出破绽。
血手老黄倒是不含糊,拿起镰刀就朝着瘸子割去,在他面前仿佛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片麦田。
老黄的战斗风格和他的外表一致,大开大合,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沙石。
当然,这是在蜀山,还是在蜀山大阵压制的情况下,若是在凡俗,必然飞沙走石,山石崩裂。
挥舞的镰刀虎虎生风,可瘸子却是显得云淡风轻。
不敢镰刀怎么挥舞,那巨大的气浪到达瘸子面前总会消弭无踪。
不是瘸子的实力强很多,而是瘸子每一次都能轻描淡写的刺在那个发力的点上,就算血手老黄法力多高,可瘸子每次都能堵住那个宣泄法力的口子。
血手老黄脸色逐渐凝重。
对手好似知道自己每一次挥舞的角度,就连使用战技的时候,他都觉得对手比他更了解自己。
就像一个制作精巧的机关恰好碰上了精通机巧之术的大师。
毫无办法,束手无策。
圣主看到这种情况,挥手让老黄回来。
嘴角抽动,传出了三个字:“破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