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夜谈3
十二月的白水州，偶尔还得开空调，这几天温度降了点，但并不冷，房间里很舒适，娇娇穿的少，动作灵活了很多。
她这些天正试图从扶着东西到撒开手站起来，只是上半身力量够了，两条腿还是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总是站着站着又一屁股坐下了。
商洛宇双手扶着娇娇上半身，让她站在自己腿上，给她脱了小棉鞋子，露出了白嫩嫩的小脚丫，娇娇顿时开始咿咿呀呀说起了话。
他笑，也学着婴孩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语言，跟她对起了话。
说着说着，娇娇还指了指脚，又踢了一下棉鞋子，商洛宇也跟着拨了一下棉鞋子，好象还真的听得懂一样。
娇娇如今还只能发出最简单的单音节，像是个小动物一般。商洛宇心里爱极了，笑着面对黄一曦鄙视的眼神：“怎么不懂，她是控诉你们睡觉还让她穿棉鞋子不舒服。”
黄一曦小时候一直在农村呆着，俞美清吝惜，都是把黄一闪几个兄弟穿过的鞋子给她，导致她长了一双天足，穿39号鞋子还很挤。
黄一曦一家本不是精致生活的人，也没有关注到这一点，但段春玉是大家闺秀，哪怕她骨子里是比较疼两个小子，但对娇娇的照顾反而更无微不至。
娇娇脚上的棉鞋子哪怕是睡觉她都不让取下来，偏偏娇娇不适应，而且她还聪明，看到两个哥哥都是撒着脚丫子更是生气，经常吼吼几声把棉鞋子扯下来。
商洛宇的声音很低，放缓了声线，流露出无尽的温柔：“我的娇娇自然聪明。”
商洛宇对三小只的用心黄一曦是看在眼里的，而娇娇也确实像商洛宇想的那般，对他的感情最深。
逗弄了娇娇一会儿，便见她开始揉眼，商洛宇便把她交给黄一曦，哪怕再粘爸爸，睡前她也要回妈妈这里，黄一曦扯出粮食袋子，她很快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商洛宇做了一个丝瓜瘦肉老蛏米粉汤，又拌了一小盆黄瓜海蜇头，又炸了一只马面鱼，放在盘子里端到外间，才进来叫黄一曦。
黄一曦起身打开灯，调暗，又看了一眼三小只，跟着走出来。
她已经取出今年夏天家里刚做的自酿荔枝酒，放在手边，邀请道：“喝两杯？”
心情好或不好时，黄一曦都会喝点，今天晚上明显是后者，商洛宇心知肚明，一时之时也开解不了，就开起玩笑：“这酒太淡，是女子喝的，我喝没有味道。”
黄一曦听了这话，眼睛一瞪：“厨房还有泡的药酒，五六十度呢，你要不要。先说好，酒烈是烈了点，你可别喝多耍酒疯，晚上还得起来换尿不湿呢。”
年轻父母就是这样，再浪漫的气氛也浪漫不起来，三句话不离孩子。
这并非是没有办法的事，几位老人心疼他们夫妻两个，说自己眠浅，让三小只和他们睡，商洛宇舍不得，黄一曦也放不下。
商洛宇挨着黄一曦坐了下来，嘴角也微微牵起，把酒杯一左一右排整齐，放在了她的面前，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黄一曦用手盖住荔枝酒，鼓起了脸颊：“不是嫌酒味淡么？可不给你喝。”
她很少使小性子，可今天心慌慌的，总有说不出的烦燥。
屋里灯亮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窗户开着，茫茫的夜色漆黑如墨，却被这小小的一盏灯的橘色淡光所驱散。
室内一片温暖。
商洛宇白日里看着冷冷清清的眸子，在这温暖的光色下，被映出点点破碎的星光，竟也醉人极了。
他的声音很低，比往日偏哑：“既有你酿的酒，旁的便入不了口。”
他很少说这种土味情话，黄一曦“扑哧”一下笑了，按在酒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慢慢放了开来。
商洛宇倒了两杯，酒色果然很轻，闻起来味道是淡淡的水果香，喝了一口，的确有点甜，忍不住喜欢起来。
他发现黄一曦真的善解人意，知道他不太喜欢酒，去年的葡萄酒他就很少碰，今年又酿了荔枝酒。
她拿起酒杯，商洛宇的视线便被黄一曦玉白的手指吸引，脑子里所有关于荔枝葡萄的念头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最简单的比较——
黄一曦的手指和瓷白的酒杯，究竟哪个更白些。
黄一曦不知道商洛宇脑子里的想法，举起杯来，和商洛宇轻轻碰了一下。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信任和依赖道：“你尝尝，是不是比外面的烈酒好喝些？”
黄一曦是看着商洛宇说的，他依言把酒杯放在唇边，心中想的是，即便一曦现在让他喝下的是毒酒，他也心甘情愿一饮而尽。
荔枝酒入喉，果真像黄一曦说的那般，比旁的酒味道好上太多。
他不吝自己的夸赞，真心实意道：“别人酿的酒水果酒都不如你酿的醇香。”
黄一曦抿嘴一笑：“那是自然。”
外面卖的水果酒因为价格原因，水果放得不多，都加上劣质的白酒，而黄一曦酿的水果酒里面的白酒不多，且是黄志新酿的粮食酒，不管是粮食，还是蒸馏设备都很好。
而且那些水果，都是精心挑选清洗过的、
而那些味道好些的，劣质酒加的不多，又寡淡如水，喝起来没有什么意思。
黄一曦酿的这酝酒，看着好象度数不高，烈度却是够了的。
初喝时不觉得，等酒顺着喉管下了肚，后劲才慢慢地上来。
商洛宇双眼里闪着亮色，真心称赞道：“一曦，你很厉害，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比旁人好。”
自从专职带娃后，孩子们的饮食都是黄一曦亲力亲为，有点时间，她也会捣鼓点新的小吃，就连油条和马蹄酥，千层葱油饼等，现在家里都不用买了。
黄一曦有些哭笑不得：“这有什么，不就是酿个酒么，哪个人家不会？你不要以为你说好话，我就会让你离开。”
做荔枝酒尤其简单，荔枝盐水清洗后凉干，剥皮去籽，加冰糖捏碎，放水无油无水消毒好的玻璃罐，再倒点白酒，放在阴凉地方两个月后就能喝了。
抖音上有许多视频，都是学人家的，看着复杂做并不复杂，她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
商洛宇摇头，固执道：“一曦，你是不同的。”
第871章 夜谈4
这不是商洛宇夸张，要说黄一曦做食物，并不象别人那样有严格的配比，她都是随手，但是味道好极了，三小只每次
黄一曦心中微动，在这样的烛光下，她发觉商洛宇的声音竟好听的让人耳朵有些泛起麻意。
许是第一杯酒下肚，黄一曦的脸上也不由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对上了商洛宇的视线，用同样认真的眼神看着他，不受控制地道：“在我心中，你也是不同的。”
这句话说完，黄一曦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要烧起来。
她很少这么外向的表白，可今天想到不久商洛宇就要离开，夫妻俩又要分离，又喝了点酒，忍不住借酒诉情。
她又倒了两杯酒，借此躲过商洛宇灼烧一般突然带上热度的眼神。
商洛宇没有问在黄一曦心中这种不同意味着什么，他不是木头，自然能听出这简单的一句话中包含的她的情意。
是的，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黄一曦对他的感情。
一时间，商洛宇心头一直压抑着的深灰色的阴郁，仿佛豁然开朗。
他习惯了沉默和隐忍，习惯了忽视自己身上的所有伤口和疼痛，可是黄一曦的存在，她对他倾注的关心和感情，都让这些习惯不再有存在的必要。
她给予他的温度和亮度，都是商洛宇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与他亲近之人身上所享受到的。
现在又多了孩子，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爱情和亲情，把他们缠绕、捆绑成一体。
“一曦……”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心冷清的人，可是黄一曦的温暖，却让他不舍、也不能割舍。
商洛宇感觉到胸腔里从未有过存在感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黄一曦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的脸上发烫，只好又捧起酒杯：“好好的，总看着别人做什么？，再好你不是也要离开。”
赌气之下，她一口气又闷了一杯酒。
荔枝的醇香和甘甜，顺着喉管而下，鼻尖、口腔里全是清浅的水果香和酒香，黄一曦却喝出苦涩来。
又听她问：“不好喝么？你为什么不喝。”
她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喝就不喝，不陪我们就不陪我们，反正你不是没有离开过，反正我们母子四个你都不在乎…….”
商洛宇看着有点微醺，开始不讲理的黄一曦，觉得好笑，更是心疼，指尖摩挲着瓷杯，抿了抿唇，也跟着一饮而尽。
这一次不用黄一曦倒，他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干掉。
“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便知道我妈和我爸感情不好，我二叔事业鹏程万里，我爸却很多年都没办法挪动，她一直认为是我爷爷奶奶偏心，把资源都留给我二叔，她讨厌我爷爷奶奶，连带不喜欢和她们一起生活的我，我那时能理解她，可是后来发现，同样的事情，弟弟做了至少还能让她笑笑，而我不管怎么努力，得到的都只有责备。”
“我不知道该如何讨她的喜欢，有时候仿佛我的存在都能引起她的厌烦。我只能不说话，或是少出现在她面前。”
“哪怕是我考试得了第一，她都不会高兴，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要是我考试没第一名，她就什么难听的话都说，我不想她总生气，就很少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在一起也很少开口，可是到最后，她开始骂我性子沉闷，就连外人都知道她不喜欢我，每每都会跟人家抱怨，说自己生的有什么用，生来讨债的，薄情不记恩，连句囫囵好听话都没说过。”
如果说骆慧芬以前不管说或做到何种绝情程度，商洛宇对她依然抱有一份依恋，唯独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将他的心伤得千疮百孔，慢慢地，他开始不期望母爱了，对母亲的付出，只是抱着一种赡养和还恩的心理。
“后来我知道了，不管我如何试图满足她，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在她心里，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既然是错的，又怎么可能满足她的要求？”
他低哑着嗓子说起骆慧芬，仿佛在叙说别人家的故事，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可是黄一曦分明能感受到这些话背后的茫然和痛苦。
在黄一曦的印象中，和她一样的独生子女，都是父母的心尖尖宝贝，唯独商洛宇，拼命学习和赚钱，只为了母亲一个笑脸，一句称赞。
可是骆慧芬竟连一点温暖都不肯给他。
这种感觉黄一曦也有过，小时候爸爸一个人在白水州工作，赚的钱大多被俞美清拿给三个堂哥，回去时他买的东西要么四个孩子一人一份，要么大多是堂哥他们的学习用品，村里的孩子嘲笑她，说她爸爸因为她是女孩子不喜欢她，不要她，要把其中的一个堂哥叫回家，她孤零零地一个人跑去后山，含着眼泪问上天，生为女孩子是原罪吗？一个家里就一定要有一个儿子吗？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相信父母是爱她的，那种感觉一直没变过。
她不知道商洛宇会不会在无数次失望之后，仍然怀着那么一点微薄的希望，希望母亲原本是爱着自己的？
“我原以为在她心中，我不过是不讨她喜欢的那一个……她喜欢弟弟，好吃好喝供他读书，我也从未多说过一句，我赚的家产说要留给他，我也没有异议，我能赚来给她用，就不会介意她要留给谁，后来，她以死相逼，让我救我爸爸，和她一起出国留学，我也走了，心中想着，去吧，生恩养恩，不正是这般才能还了的么？”
“我去的那些年，每一天都在想你，每天都睡不着，哪怕吃了安眠药也睡不着，我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读书，同时打几分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没有什么的，。”
男人的声音还是那般平淡，不曾受过委屈一般。可商洛宇越是这样，黄一曦越是感觉到鼻腔里一股酸涩冲上了眼眶，她小心地克制着呼吸，不让哽咽的声音发出来。
直到他抬起了头，看着黄一曦，眼睛里闪烁着激荡的情绪，言语也激烈了起来：“可是她不该在你怀孕的时候说不要有你基因的孩子，她这样做，让我怎么能相信你临产时她不是故意那样对待你和孩子们，她不该连条活路都不留给你们！我原想着总归是一家人，可是万万不知，那个我叫了30年的妈妈，竟连我的妻儿都容忍不得！”
第872章 夜谈5
“一曦，我后悔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没有把你们四个照顾好，我一直想，我要怎么才能弥补，才能让我的孩子们在成长的岁月中不埋怨我……”
生产后，商洛宇和黄一曦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他的爸爸妈妈，黄一曦表面上也不在乎，但心里一直有一根刺。
商洛宇一贯坚毅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掺杂着悔恨和愧疚，毫不掩饰地展示给了黄一曦。
她这才发现，商洛宇不是没有感情——
他的冷漠，他的毫不在意，只是为了掩藏那个根本就很在意的、脆弱的自己。
他习惯了用漠然的面具示人，习惯了忽视自己的心，到头来让所有人相信他是冷漠无情的。
黄一曦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低声道：“没有对不起，你做的很好，小宇，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她又想起他回国后来找她，她对他的疏离和抗拒，如果不是他坚持，他现在还是独身一人。
结婚后，不管是为人夫，还是为人父，甚至对她的娘家人，他都做得无可指摘。
一个被父母冷暴力的人又怎么以最大的善意来面对她们呢。
想到这些，黄一曦心里开始一阵阵抽痛，眼泪也扑簌而下，说不出话来：“我也不该，我……”
商洛宇一只手被黄一曦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抬起，揩去她脸上源源不断的泪水，有些心疼道：“早知道你会哭，我便不说这些了。”
黄一曦摇摇头，咬紧了下唇没有出声。
商洛宇的指腹是和黄一曦柔嫩的脸颊完全不同的粗粝，他珍惜地擦去那些泪水，那些为他而流的泪水。
他习惯了所有人的冷漠和忽视，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从未想过她会为了他而流泪。黄一曦无声地哭着，温热的眼泪烫到了商洛宇心里。
他认为一个男人做人要顶天立地，但也不妨碍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偶尔的软弱。
他庆幸，他的女人懂他，让他在家里可以放松，不用撑着。
不过男人的软弱，偶尔、时间短点可以，长了就矫情了。
男人哑声道：“好了，不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脏。”
嘴上嫌弃，手上却轻柔地擦拭着她的眼泪。
黄一曦哽咽着抬头，拉着他的袖子摁鼻涕和眼泪：“我是心疼，你这人，怎么不懂……”
商洛宇原本还觉得过往之事不公，可是瞧见黄一曦更委屈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他伸手把黄一曦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便听见她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那么好，我，我饶不了她！”
见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哭的像个孩子，仿佛把他不曾流出的泪水通通发泄出来。商洛宇心间压着的那股郁气，慢慢地在黄一曦的哭声里散了个干净。
他搂着黄一曦温热的身体，在她耳边一遍遍地安慰着：“都过去了，过去了。”
待黄一曦激烈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商洛宇才放开了她。
肩膀处已经湿成一片，凉凉的，因着衣裳是深色看不太出来，存在感却十分强烈。
明明她才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黄一曦却问商洛宇：“你现在，还难受么？”
男人神色温柔，用手指理了理黄一曦额间的头发，对她道：“不难受了，早就不难受了。我现在有儿有女，是大人了，得为我的孩子去奋斗去努力。”
人这一生有不同的角色，我现在是爸爸，我想保护他们，让他们有一天想飞多高我都能准备起行囊。”
未成年可以怪罪别人，成年了只能靠自己，而他现在负担更重，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大大小小那么多人都得依靠他。
商洛宇和黄一曦性格上其实差不多，两个人可以说是同类人，原生家庭对他们的童年都有所欠缺，但两个人都没有把不幸怪罪于此，沉沦于不是我不行，是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想法。
这或许是两个人能互相吸引从而走到一起的最大原因之一。
看到黄一曦的情绪好了许多，商洛宇哑然一笑，眼前的女子虽然经常嫌弃自己的妈妈是圣母包子，其实自己何尝也不是那么善良，她从不记住别人对她的恶意，在不幸的人面前永远都是知心姐姐角色。
商洛宇倒上桂花酒，摩挲着酒杯，慢慢喝了一口。
他苦恼一般轻皱着眉，对她道：“一曦，最不想我走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黄一曦愣了愣，不作声想了许久，才明白商洛宇的意思。
商洛宇自小这样孤独地长大，或许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有割舍不下的亲情。
黄一曦很少见过商洛宇苦恼的样子。
在她眼中，商洛宇一直是沉稳果决的，昔日与她分开，也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现在露出纠结表情的商洛宇，却更加真实可爱。
她忍不住弯了弯双眼，亲昵地在他身边偎了偎，软声道：“等孩子大了一点，我带他们去找你。”
不去京都并没有什么实际困难，她是自由职业，随时可以离开。
至于房子，没钱买可以租，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怎么过都比分开好。
不想去的是自己的心结，心结一解，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心情好的黄一曦没注意就喝多了，这当然有商洛宇纵容的结果。
喝多的黄一曦第二天早上很晚还醒来，她张开眼睛一看，孩子们都不在屋子里，倒是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蜂蜜水，还有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正好也断奶，孩子我来带。”
黄一曦一个人应付3个孩子，奶水早就不够，好在家里养了奶牛和奶羊，都是新鲜的，三小只也不嫌弃，到4个月开荤后，孩子们更适应加米糊、鱼汤的日子，所以6个月的时候，商洛宇就提出断奶，可黄一曦舍不得，就拖到现在。
昨天晚上，商洛宇就是想到趁他在的时候断奶，才没有禁止黄一曦喝酒。
“你带就你带，也该让你体验一下快乐并痛苦的时候，免得你一直以为你的孩子都是天使。”
黄一曦嘟嚷了一句，一口气干掉温凉的蜂蜜水，又躺了下去。
她向来节制，许久没有尝过宿醉的滋味，正好也趁此机会赖床再睡个回笼觉。
第873章 折腾病了
想是这么想，可躺下去她再也睡着，翻来覆去一会儿，认命地爬起来，捶了枕头两下：“你这个笨蛋，天生就是一个不会享福的命。”商洛宇说到做到，连续三天都是他在带孩子，尤其是晚上，都不要黄一曦插手，孩子们也乖，和平时相比哭的次数少了，哭的时间短了，惹得几位老人连声称赞他比黄一曦会带孩子。
成绩面前，黄一曦哪怕再不服气也无话可说。
没想到他经不起表扬，前些日子才刚被奶奶夸身体倍儿棒的老二折腾，第4天早上毫无预兆发烧了。
一大早两夫妻去商洛宇律师所办交接手续，他要离开了，律师所还有许多业务没处理，所以商洛宇并没有打算关掉，他要把律师事务所转到黄一曦名下，想到以后要去律师所上班，她上班的时候，三小只不可能一直扔在家里，黄一曦准备要把他办公室重新装修一下，里面原来有卫生间，她想做个隔间，有一个地方让孩子休息玩耍。
夫妻俩出门的时候，小家伙还好好的。等被外婆抱起来把尿换衣裳，就开始不对劲了，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不停。
林舒芳见小家伙蔫搭搭地歪靠在自己怀里，鼻腔内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她吓了一跳，早饭也不吃了，当即抱着孩子去找唐超鹊，给折腾号了脉，开个方子。
自从孩子们出生后，唐超鹊几乎处于失业状态，原来在旧屋的时候，还有几个要好的邻居知道他的职业过来找他，但那都是杀鸡用牛刀，搬到新家后，邻里很少来往，更是安静了。
不过他也没闲着，天天跟着黄志新，一大早去给菜地浇水，喂鱼，沤肥，做起绿色农业的农民来，黄一曦原来怕他们累着，不过看他们自得其乐的样子，也就没有干涉。
唐超鹊看下温度，倒没急着给折腾吃药，只给他做了推拿。向来不生病的小家伙，今日再也打不起精神来闹腾，安静地躺在小榻上，身上盖了厚厚一层毯子，喉咙里偶尔溢出一两声咳嗽。
哪怕咳得不重，可是几位老人如临大敌，哪怕是养育多个孩子经历过多次，也难免跟着揪心，没一会儿又试下温度，没一会儿又找唐超鹊，老人家没办法，只好自己去山坡那边找了一些草药。
好在他搬过来时就看中那个山坡适合种草药，早早就撒下一些医治小儿常见病的种子，现在药草虽然不够年限，但孩子年纪小病情又不重，正好适合。
“我就说嘛，小孩子哪里来那么妗贵，我们以前，不也是摘个五根草六角秧叶儿红熬下喝了就好了。”
俞美清叉着腰，对着段春玉念叨。
两个老人年纪虽然差不多，但教育理念完全不一样，段春玉是大家闺秀出身，养孩子非常讲究，这让一直以为孩子是落地长的俞美清很不服气。
偏偏人家是正太奶奶，她只是个外太奶奶。
“还说我重男轻女，正的和外的就是不一样。”她捅了捅自己的老伴，看到段春玉小心翼翼地把娇娇抱开，不屑地说。
明明重孙子生病了，她竟然对重孙女比重孙子还紧张，说怕传染，怕传染不把土匪抱走只抱走娇娇，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紧张的。
“再外你不也是住着，孙子好你怎么不去跟孙子住。”黄志新没理会自己老伴那点小心思，目光紧紧地跟着唐超鹊，虽说那些药种子种出来的和老家自己长的青草药一样，但他摘完后还是展开在手心里给唐超鹊过目。
都什么时候还争风吃醋，没看到商仁过来把土匪抱走吗，自己不搭把手就算了，还拈酸吃醋。
“…….”
王翠娥直接在池塘边建的小厨屋煎药，药汁端过去的时候，林舒芳一手将折腾搂在怀里，一手拿着小木勺给他喂药。刚开始，小家伙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等舌尖触碰到那股苦味儿，难受得小脸都皱成一团，小胳膊小腿儿并用，在外婆怀里不停挣扎，死活不喝。林舒芳接连哄了几声都没用。
小家伙病成这样，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又被逼着喝苦药，他心下委屈，又说不来，只能嘴巴一瘪，扯开嗓子哇哇大哭。然而因着生病，哭出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哭一阵又伴随着几声咳。林舒芳心揪得越发厉害，手抖了好几下，小半碗的药没灌进去，几乎都撒了。
俞美清原本站在一边，看状撇了撇嘴，过来探下碗里的药汤温度，示意王翠娥上前抓住折腾的双手，自己一手捏住折腾的鼻子，另一手迅速地抓起碗倒在折腾的张开的嘴里，折腾发现苦的时候正要哭，她已经迅速抱起拍了拍他后背，一下子药汤全进去了。
做完这一切，她得意地看到林舒芳崇拜的眼神，可惜她得意没多久，折腾哭了几声，又全吐了出来。
商洛宇收到消息的时候，黄一曦正在专心办手续，他也没惊动她，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小家伙起了烧，再加上哭了好久，小脸上通红一片。见到商洛宇，哪怕已经没有力气，还是抬了抬小胳膊要爸爸抱。
商洛宇看了眼摆放在桌上的药碗，一边把儿子抱入怀里一边问：“唐先生来看过了？”
林舒芳说看过了，只是折腾不肯喝药，他一直哭，她就没敢喂，怕呛到，后来太婆喂进去一点，也全让小家伙给吐了出来。
商洛宇了然，温声道：“无妨，我来喂吧！”林舒芳知道商洛宇对孩子很有耐心，但还是说：“要不，我给你抱着，你给他喂药？”
商洛宇淡笑，“妈您去休息下，我能照顾好他。”
林舒芳看了自己身上很多地方都是折腾吐的药渍和汗水，顿了一下：“那你一会儿要有啥不方便的，只管开口，我换件衣服去看看土匪和娇娇就过来！”
商洛宇嗯了一声，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被爸爸抱着，小家伙似乎踏实了不少，没有再哭出声，但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子，小手无力地抓紧爸爸身上的衣服，像是怕当他不留下来陪他，那小模样，坚强中透着丝丝委屈。
第866章 真相3
黄一曦示意黄一鸣向几位老人服软，同商洛宇说道：“现在吃得差不多了，你不是准备了烟花？现在也能开始放了。”商洛宇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颔首道：“也差不多了，我让几个孩子去放烟花，爷爷奶奶们，我们也去准备看烟花吧。”
正好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出去看烟花还能消消食，免得一直盯着黄一鸣不放。
黄一曦立马吩咐黄向东去办，很快，鱼塘那边的天空上绽放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小区下面的许多人家也看得很清楚。
张媚和彭庆喜也吃完了晚饭，看到烟花疑惑地嘀咕道：“那边可是黄一曦新买的房子？”
于秋和庄珠虽然看起来是无意在彭庆喜面前说起这事，可这在彭庆喜看来，是赤果果的炫富。
张媚和彭庆喜的新家也在这个小区内，只不过两个人买的是山脚下那几栋公寓。
说是套房，可是复式的，也有142平方，而且这套房是有赠送保姆房和大露台，实则也有186平方，在白水州的商品房里，也算是非常不错的房子。
但人就是怕比较，尤其是自己的对头，夫妻俩都对商洛宇和黄一曦怀有一种隐秘的嫉妒心理，所以一听说商洛宇买了那栋别墅王，彭庆喜的脸都扭曲了，回来和张媚咒骂了好几回，彭庆喜还在一次酒会中，和税务局的同学说起这事，无奈税务局的朋友告诉他，商洛宇早就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客户，夫妻都是诚实的纳税人，每笔收入来源正当，且足额纳税。
彭庆喜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除了他们家也没有谁了，果然就是有钱，现在就开始放烟花了，也不知道要放多久，天干地燥的。”
张媚点点头：“那声音可真够吵的，儿子晚上还得上网课，要不，你打个电话给环保部门？”
夫妻俩其实都很清楚，等他们打完电话环保部门过来核实，烟花鞭炮早就停了，可是他们不高兴，也想让商洛宇一家人膈应。
的确，这样高兴的时候接到这种电话的确不舒服，不过彭庆喜和张媚万万没有想到，要燃放烟花爆竹前，商洛宇已经打电话向环保部门咨询并备案过，所以接到投诉电话的部门并没有打电话或上门落实，他们和盘算落空了。
不过，这两个工作人员也是会做人，第二天早上，他们在巡检的时候把投诉的信息告诉商洛宇，还暗示他说谁在背后做这个小动作。
得知是张媚和彭庆喜后，他愣了一下，默默地给两个工作人员的车里放了两瓶好酒。
和张媚夫妻预想的完全不同，东楼现在不是秋风萧杀，而是春意盎然。
吃完烤全羊看完烟花，于秋吴美丽和几家离得近的朋友就走了。
黄家人昨晚几乎通宵，连续忙了几天，大家都累了，吃完后自身清理一下也都和周公幽会去了。
黄一曦和商洛宇围着婴儿床看了半天。
三小只从来都是不和他们一起睡大床的，黄一曦原来还抗议过，商洛宇的道理却很充足，主要怕黄一曦万一夜里睡觉太沉了，然后不小心再压到孩子，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最重要的是，大床虽然是2米宽的，但宝贝有三个，夜晚让谁睡对另两个都不公平，三小只一起上床，那真不好睡。
黄一曦提议弄一张双人床过来并在一起，商洛宇不同意，房间也没那么大，就算了。
所以虽然夜里起夜麻烦了一些，但是黄一曦和商洛宇两个人还是决定让孩子睡在婴儿床里，晚上会把婴儿床推到他们的床旁边。
现在三小只喝过奶已经满足地睡过去了。
商洛宇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自家老婆巴着婴儿床的护栏。
他不由得失笑：“该睡觉了，时间不早了。”
听到商洛宇的声音，黄一曦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里面带着浓浓的担忧。
“你说一鸣哥会听话不管那事吗？”黄一曦始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官场比商场还残酷，她对黄一鸣的事始终放心不下。
虽然黄一鸣在不在这个职位，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差别，但亲人就是这样，哪怕沾不上光，也希望对方过得好。
商洛宇笑着拉着黄一曦回到床上，说道：“你呀，管的事情还真多，谁都关心就是不关心你老公我……”
“我哪里有不关心你了？再说了，我哥不是一条筋吗！”黄一曦没注意商洛宇的情绪，继续担忧。
商洛宇看着黄一曦这么不放心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
“今天晚上就只想要说这些吗？”商洛宇眯着眼睛说道。
黄一曦眨眨眼睛。
不说这些……那还能说什么。
然后下一秒黄一曦就被商洛宇压在了床上。
“老公已经吃素很久了……”商洛宇贴着黄一曦的耳边说道，“既然现在都不困，那还是来做些事情吧……”
商洛宇觉得自家老婆应该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保持一个柳下惠的状态。
本来这几天大家都累，商洛宇并不想要做什么的。
但是……
自己老婆一直担心的都是怕大哥怎么样怎么样，这让商洛宇可就有些吃醋了。
所以，既然这样，那还是来一场久违的夫妻之间的“交流”吧！
不过其实……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黄一曦……也都是有些想的。
所以那就……就来交流一下的吧。
于是夫妻两个人终于进行了一场羞羞羞的睡前活动。
也幸好三小只是个比较乖的孩子，没有在自己爸妈“交流”的时候来嗷一嗓子。
真的是无比的庆幸了。
这下子黄一曦可是谁都不想了，直接就睡了过去。
商洛宇起来去确定了一下三小只是不是还乖乖地睡着。
一直都很乖，所以应该……
商洛宇惊讶地看着婴儿床上躺着的二儿子。
他竟然是睁着眼睛的，小手小脚还踢来踢去的，看上去十分活泼。
商洛宇不由得抿了下唇。
刚才的那些声音……是不是都听到了呢。
商洛宇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儿子：“好儿子，聪明，谁说你折腾呀，我儿砸才不折腾呢。”
别说，折腾这个儿子虽然折腾，但挺会看人眼色的，大是大非面前立场很坚定的。
商洛宇抱起儿子，折腾高兴得眯着眼睛直笑，父子俩也不出门，轻轻地走到露台上，商洛宇指着外面的灯光和风景一一告诉儿子。
不一会儿商洛宇没听到折腾出声，低头一看，已经睡了，他轻轻地走进来把折腾放下，然后把小床推到了大床的旁边，之后才躺到床上去。
第867章 先叫谁
晚上都是商洛宇睡在外边的，这样如果三小只半夜哭闹什么的，更方便他来照顾，什么换尿布之类的都是他来的。
不过如果需要喂奶的话……那就还要把黄一曦叫醒了。
或许三小只也知道自己妈妈累了，所以今天夜里只醒来了一次，这样的话好歹还不回太耽误休息。
八月十五一过，商洛宇又开始忙起来了，早出晚归，有时候黄一曦睡得早了都没能看他一眼。
黄海燕和黄海晶夫妻住了三天，帮家里大大小小琐碎的事干完，又清洗了一遍，才告辞离开。
临时前，四万拉着黄向西的手不放，倒不是他想住豪华的别墅，比起住宿的条件，他更是重视和黄向西这几天建立了友好的情谊，可是黄海燕怕他住久了心野了不想回家，不同意让他留下来，这孩子也是人精，知道谁的话有用，看着黄一曦，眼睛汪汪。
“姐，四万只是读幼稚园，也不重要，不然也可以跟着向西一起去读几天。”黄一曦劝解。
旧屋的幼稚园离这里较远，黄一曦本来就有让黄向西在这边小区里的幼稚园读书，只是这几天大家都忙，家里又有小孩子陪伴，也就放养了。
刘青看着弟弟，咬着牙抿着唇，不敢吱声，她一个人住好的地方，让弟弟妹妹们呆在农村，她心里愧疚，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一定要努力读书，早点赚钱，让弟弟妹妹们即使不能住在这样的环境，至少在城市里也有一间蜗居。
黄海燕为难地看着儿子，她虽然不重男轻女，但实际上还是偏疼这个小儿子。
“你就把他放在这里几天，也不会叫他做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叫他打打酱油，难道还会虐待他不成。”
俞美清站在旁边看着为难的女儿，许久才不冷不热地出声。
“妈，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担心让你们辛苦。”俞美清脸色不好，黄海燕却感激得很，期期艾艾地解释。
黄一曦有时候觉得女人真是要狠一点比较幸福，比如俞美清，对两个女儿谈不上好，在家里还是很权威。
还有李玉珍，也是自私自利顾自己的人，偏偏黄海川有什么好东西都带给她。
而象林舒芳，就是一个软包子，谁都能咬一口。
至于黄海燕和黄海晶姐妹，就是一头驴，只会闷头干活，还好她们俩的丈夫也是老实人，没有花花肠子，脾气也好，夫妻相处虽然不象别人恩爱异常，如胶似漆，但也是平常人家，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俞美清的开口对黄海燕来说，仿若恩赐一样，急忙把四万放下，可她就是老家人，回去一个星期后，又急忙过来，还带来很多自己种的蔬菜，和两大袋米。
好在四万这次虽然恋恋不舍，但没有吵闹，乖乖和她离开。
搬到新家后，商洛宇的口袋空了一大块，他又忙了起来，黄一鸣也住在这里，见天儿的早出晚归，行踪比商洛宇还要神秘。
偌大的别墅住了那么多人，只有几个老人，唐超鹊，三小只和黄一曦闲着。
照理来说有三小只，黄一曦也闲不到哪里去，而且黄海川接了几摊活，在白水州也算是有了点小名气，李玉珍也跟着忙里忙外，顾不上家里这些事。
但现在家里又多了一对老夫妻，黄海田自从被父母抛弃后，也跟着住了进来，柳美媛自然是夫唱妇随，她现在这个年纪做田里的活已经有点吃力了，重要的是，黄家现在还真的不需要靠她出力气去种那些稻谷。
至于自己吃的菜更是简单，别墅的鱼塘边四周均有一块地，看起来虽然狭长，但点几垄地瓜点几垄花生，以及一家人自己吃的菜，也足够了。
黄海晶在贺房时就带了水库里的许多鱼苗过来，他们夫妻俩和几位老人见缝插针帮忙，倒把这些琐事都做了。
养孩子的时候发现日子更经不起折腾，起床忙下就中午了，给三小只洗澡后天又暗下来，一转眼就到2020年2月1日，腊月二十，离过年只有10天时间了。
虽说是过大年，但房子是新装修的，平时大家又爱惜，几个孩子也经常利用星期六日大扫除，尤其是放寒假后，家里的清洁卫生都是他们承包了，因此黄一曦也不用做什么事，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三小只身上。
七坐八爬九站着，三小只现在虽然只有8个多月，但除了商娇娇站不稳，每次一站就软脚，土匪和折腾已经能扶着栏杆站一会儿。
不过比起能站一会儿的土匪和折腾，娇娇给商洛宇的更是大惊喜，大前天晚上商洛宇一回家，娇娇便昂着头对着商洛宇笑，双手一直啪，嘴里还糯糯地喊着：“叭…….叭叭…….”
她这一喊，可把商洛宇乐坏了，黄一曦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眼睛笑出鱼尾纹，黄一曦有点嫉妒，这个小没良心的，平时都是她在照顾，她爸虽然疼她，但也就是晚上回来时抱抱，而且经常是她睡着后才回来。
黄一曦正欲嘲笑他，没想到商洛宇笑着笑着，眼泪突然掉下来，这情煽得黄一曦不好说什么，只能暗暗地瞪了一眼娇娇，心里告诉自己，那个只会涂满脸口水口齿不清的叫声才不是叫他呢。
黄一曦还是低估这句话对商洛宇的重要，他告诉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他女儿会叫爸爸了，只要和他女儿相处，他的录音一直开着，不厌其烦地引诱娇娇再叫他一声。
娇娇倒是不负所望，经过两天的诱导，于昨晚又开了尊口，叫了他好几声，而且非常标准，不止娇娇，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土匪和折腾也跟着叫了两声。
这下子黄一曦可真的嫉妒了，三小只都是先叫他，黄一曦看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小豆丁，叫了爸爸还一脸的无辜，看着那肉嘟嘟的脸，忍不住直接掐了下她的脸蛋：“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
“你干什么？枉你还是大学生呢，难道不知道大部分婴儿都是先叫爸爸的吗？”林舒芳不乐意了，婴儿的脸有多嫩呀，自己这个女儿没轻没重的。
好在娇娇并不娇气，被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妈妈捏了一个红印子也不生气，反而以为妈妈是在逗她玩，嘴里乐呵乐呵地说一些火星语，还不时地带出一两个泡泡。
第868章 夜谈1
没几天，三小只除了不会走路，会坐会爬了，楼下那她们运动的房间，也铺上了长毛地毯这向更方便这三个尿裤小超人，每次醒来吃饱，就在那上面爬，娇娇若是没看到商洛宇时比较安静，爬累了就自己玩小脚丫，土匪和折腾就比较闹，尤其是折腾，每每想要冠军一样，爬得飞快，经常把自己累到直伸舌头。好在三小只闹归闹，却不会打架，尤其是土匪，他身体素质真实比折腾好，爬快了还会回头看下，若是折腾真着急了他还会慢下来，被折腾超过也不会哭。
这让李玉珍羡慕不已，她那个儿媳妇林静颖和亲家母带个女儿整天都在抱怨如何辛苦，搞得她们好象是老黄家人功臣一样，没见黄一曦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还带得笑呵呵的。
这话说多了林静颖听了不舒服，气急之下，向黄一电哭诉黄一曦有老人帮忙，她是公婆双全，却和孤儿一样，黄一电一开始还会安慰她，后来听多了就不耐烦了，直接问林静颖，她要哪个老人帮忙尽管开口。
这话一出口，林静颖就安静下来，黄志新夫妻两个老人没有医社保，年纪又大了，三餐吃饭都得另外煮点软烂的菜，和她口味完全不同，她这么聪明的人绝对自寻烦恼打这两尊佛来供着，至于李玉珍，懒惰好吃又想夺权，相看两厌，她好不容易斗智斗勇把她送出去，怎么会自打脸请回来。
“要是有二婶那样的长辈，我们再生一个孩子也没有问题，你也就有儿子了。”
比起黄一电，林静颖更介意这一点，这一辈就黄一鸣和黄一电没有儿子，黄一鸣当时政策使然，现在陆慧年纪大了，夫妻感情也有了裂缝，再生一个不太现实。
她其实也不想再生孩子的，再生一个要付出许多心神，而且还会影响她的身材。
但是婆婆重男轻女，老公虽然不说，但潜意识也会看出来一些。
林静颖害怕有一天，有一个比她年轻的女学生看上黄一电，若是被别人生了男孩，她一点胜算也没有。
黄一电似笑非笑地斜睨了林静颖一眼：“你是在说商洛宇幸运还是在说我幸运呢？”
林静颖哑口无言，夫妻时间长了，有些话不用说都知道。
后来她虽然不提了，倒是有点怨恨黄一曦了，黄一曦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拉了一波仇恨，此时的她愣愣地看着晚回来的商洛宇。
黄一曦一直知道商洛宇的眼睛很漂亮，他是最标准的凤眼，冷漠时给人不敢冒犯的的气势。而如今这双不怒自威的眼睛里，仿佛染上忧郁之色，竟不见半分平日里的冷淡。
“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一曦站在了他的身边，出声询问。
商洛宇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
见黄一曦又靠近了，他伸出手臂，试探着抱住了她的腰。
她没有抗拒，温声问：“怎么了？嗯？”
商洛宇的双手环住她细细的腰身，只是此时的他，没有半分往日里旖旎的心绪，反而低落极了。
“一曦，我……”
他试图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黄一曦从未见过商洛宇这副模样。
一直以来男人都是沉稳淡定、无所畏惧的，不管是面对任何的问题，商洛宇总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游刃有余。
可是如今，是什么让他露出这般罕见的脆弱神情？
黄一曦只是身子僵硬片刻，反手轻轻搂住了商洛宇的脖子，安抚一般摩挲着他的头发，温声问道：“怎么了？是律师所出了什么事情么？还是你父母…….”
自从自己当了妈后，她突然发现可以理解一点骆慧芬的心理，如果自己的孩子被人影响了前途，想必对那个人也是没有好感的。
虽然她要的前途不一定是商洛宇真正想要的前途，而且里面掺杂了自己的私欲，但是没有任何原因的话，哪一个当妈的，会莫名其妙害自己的孩子。
黄一曦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和骆慧芬一样，但却不能保证，自己能给孩子的，就一定是孩子要的。
所以她现在已经不再纠结他妈妈的事，如果商洛宇要抱孩子回去给他父母看下，她也能接受，只是希望两人可以坦诚，再坦诚一些……
只听男人低声道：“并非这些。我……今日我二叔从京都回来，我与他见了一面。”
商簋到京都后工作繁忙，这还是他离开白水州十几年来第一次回来，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就算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是一件好事，怎么会如此痛苦？
黄一曦不语，静静听着。
“他希望我尽快考虑去年的建议，马上做决定。”
黄一曦愣了一下，脸上也露出疑惑地神色：“去年的什么决定？”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决定？
黄一曦忍着不解没有多问，而是耐心等商洛宇自己组织语言。
果然听他接着道：“他去年要我往仕途上走，我没有马上答应，而现在，有了一个机会。”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说到这里，黄一曦慢慢地也明白了。
商簋是个正直迂腐的人，哪怕是经常催促商洛宇往仕途上走，也没有想过为他走后门做点什么事，耐不住商洛宇的光环太大，国际法律论坛上他一个人以十几种语言回答不同国家法律人士的问题，好好地宣传了一番本国的法律，引起有关领导的注意，再查一下，他竟然是法龙1号的主力开发队员，所有爱才领导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恰巧最高审判机构明年有一个40国的法官交流活动，要带这40个国家的法官到几个省参观调研，急需懂法律又有多门语言的高端人才，商洛宇就进入这些人的眼中。
“去最高审判机构？”黄一曦愣了一下：“我们什么背景也没有，在那个地方，能站住脚吗？”
她不想商洛宇去。
要知道，有些地方去了，成功了固然可喜，可失败了，并不是失业的问题，怕的是自由，甚至命都没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李青松的案子过后没多久，王审判官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落马了。
哪怕是那个罪证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经不起推敲，大家也集体失声了。
没多久，失去自由的王审判官还在镜头前忏悔，听了那明显有漏洞的认罪原由，没有人出声，那几天，她夜不成眠。
第869章 夜谈2
如果她知道这个后果，让她再一次选择，她有可能不会接下李青松的案子。所以现在一听到商洛宇要去那里，她慌了。
她这一生，没有太大的**和野心，也没有想过到天子脚下或国际城市的城市森林拼搏，她的愿望很小，在白水州这个小地方，和家人一起，升斗小民日子就满足也。
尤其有了三小只后，她更是围着她们转，回白水州到现在，再也没有办过案件，拿起法律书本。
她以为商洛宇现在也是一样想法。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自从有了他们三个人，我的想法不一样了。”
大丈夫在世，不要说建功立业，成家立业总是要的，更何况，商洛宇不想象以前那样憋屈，张媚几次陷害黄一曦，他没有能力帮忙，那天放鞭炮，过后他也查出是她们夫妻搞鬼，却连指责的能力都没有。
那一次商洛宇沉寂了好几天，他想若是有一天他站得高高的，这世上，能伤害他妻儿的人就少了。
他不想他的孩子经历他们两个人那样的童年。
除了这些，他更希望，有一天他能让更多的人避免王审判官这样的悲剧，或者，能为白水州做一些事，比如白水港口问题。
“你就算舍得我，舍得孩子们吗？”别的话不多说，黄一曦一句话直接在商洛宇的七寸上。
商洛宇的神情顿时哀怨下来。
舍得吗？肯定舍不得。
虽说现在科技发达，京都到这边打飞的也快，要是舍得钱的话，一周也能回来一次。
但这样一来，肯定会影响他的工作，要知道他的出发点比别人晚，刚进去，肯定要花费比别人多的时间才赶得上。
看不得商洛宇蔫蔫的样子，黄一曦话忍不住冲口而出：“算了，你也不用为难，你真想去的话也没关系，反正现在科技发达，你们可以天天视频，你还能维持你好爸爸的形象。”
这话半赌气半开解，这种矛盾的心理商洛宇何尝不清楚，就算能天天视频，虚拟世界毕竟是虚拟世界，和真实的还是有区别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黄一曦心中一直无法释然，理智上她明白商洛宇想法是对的，天上的鹰，迟早都要在天空里翱翔，但感情上，她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黄一曦的情绪有点稳定了，商洛宇温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自从提供三个孩子粮草后，黄一曦晚上饿得特别快，晚上得加餐，商洛宇都是亲自下厨。
东二楼的楼下有一个小厨房，给几个孩子添加辅食用的，做点心也不用惊动主楼的几个老人。
这几个月下来，他的厨艺进步得飞快，就连李玉珍也赞叹不已。
这可是做了一辈子饭的林舒芳都没有得到的荣誉。
黄一曦没有放开了搂着的手，把头伏在商洛宇的肩膀上，垂着眼没有说话。
现在就是给她吃龙肉，她也没胃口。
瞧见她这副少见的不肯罢休带着孩子气的模样，商洛宇也是新奇的很。
她平时不管面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受了委屈也是自己消化，仿佛自己强大到没有谁能给她委屈受一般。
很少这么外在地表露情绪，商洛宇又止不住自己的心疼。
哪里有人不会受伤呢。
他弯下腰来与黄一曦对视，声音愈发柔和，安抚道：“好了，等会儿咱们先把三个孩子哄睡了，我陪你喝几杯？你心里有什么想法，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可以告诉我。咱们是夫妻，本该一起承担的，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走，我就不走了。”
明知道最后那一句就是说在哄她，黄一曦眼中的神色还是慢慢和缓下来，点头应了一声。
方才商洛宇往家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今天晚回来，孩子们都在主楼。
如今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想必孩子都睡了，黄一曦便对商洛宇道：“我先去把孩子们接回来，三宝应该也睡醒，要吃点东西了。”
商洛宇没有什么意见，也起了身，问她：“我同你一起去吧。”
黄一曦笑道：“就这么点距离，用得着两个人去？你在家休息一下，我马上回来。”
三个孩子睡着了，放在婴儿车上，一下子就过来了，平时她都是这样，现在也没必要多一个人走一遭。
她转身出了门，三小只晚上睡觉后，老人家就把她们放在推车里，路上都很平整，上楼坐电梯，推回来并不费事，在路上三个宝宝都睡着，没想到一上楼，娇娇就醒了。
看见商洛宇，咿咿呀呀地伸手，想要爸爸抱。
商洛宇也有一天没见小女儿，便接过了娇娇，把她抱在怀里，温声同他说话：“娇娇今日睡够了？”
娇娇也不知道是否听得懂爸爸的话，可对于商洛宇，她本能的亲近和喜爱着，便露出一个笑脸，大大方方地把自己下牙床上三颗半白米粒一般的小牙亮给商洛宇看。
怀里抱着的柔软，仿佛也能把大人的心也就此软化了。
商洛宇不由看向黄一曦，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小时候倒没觉得，孩子会这般招人喜爱。”
他小时候不快乐，一直认为孩子是大人的累赘，从没有想要孩子的想法，直到遇到黄一曦，才想过有一个象她模样的孩子也好。
没想到老天爷一下子给了三个宝宝，就冲这，他很感激苍天，曾经的磨难和怨恨都消失了。
黄一曦也笑了：“那是你跟他们玩少了，也抱少了。娇娇现在全天候有人陪着，饿了渴了、尿了困了，随时有人满足。她自然和身边的人亲近，也格外粘人可爱。”
刚生下来瘦小得和红色没毛的小老鼠一样，现在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她的模样越来越象商洛宇，以前黄一曦想像商洛宇女版的模样觉得违和，可是放在娇娇脸上，却非常漂亮。
商洛宇点点头，换了一个姿势抱娇娇。
三小只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样。
想到自己要离开，对于三个孩子的冷暖饥饱，再也不能这样全程参与了解过，他的心开始揪痛了。
要不然把她们母女四人拐到京都？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可是京都的气候和居住的地方，对老人孩子生活真的不合适。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能力，要在京都置办这么宽敞的家，也不太可能。
想到孩子们挤在窄小的套房里，走到哪碰到哪，他也接受不了。
第870章 夜谈3
十二月的白水州，偶尔还得开空调，这几天温度降了点，但并不冷，房间里很舒适，娇娇穿的少，动作灵活了很多。
她这些天正试图从扶着东西到撒开手站起来，只是上半身力量够了，两条腿还是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总是站着站着又一屁股坐下了。
商洛宇双手扶着娇娇上半身，让她站在自己腿上，给她脱了小棉鞋子，露出了白嫩嫩的小脚丫，娇娇顿时开始咿咿呀呀说起了话。
他笑，也学着婴孩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语言，跟她对起了话。
说着说着，娇娇还指了指脚，又踢了一下棉鞋子，商洛宇也跟着拨了一下棉鞋子，好象还真的听得懂一样。
娇娇如今还只能发出最简单的单音节，像是个小动物一般。商洛宇心里爱极了，笑着面对黄一曦鄙视的眼神：“怎么不懂，她是控诉你们睡觉还让她穿棉鞋子不舒服。”
黄一曦小时候一直在农村呆着，俞美清吝惜，都是把黄一闪几个兄弟穿过的鞋子给她，导致她长了一双天足，穿39号鞋子还很挤。
黄一曦一家本不是精致生活的人，也没有关注到这一点，但段春玉是大家闺秀，哪怕她骨子里是比较疼两个小子，但对娇娇的照顾反而更无微不至。
娇娇脚上的棉鞋子哪怕是睡觉她都不让取下来，偏偏娇娇不适应，而且她还聪明，看到两个哥哥都是撒着脚丫子更是生气，经常吼吼几声把棉鞋子扯下来。
商洛宇的声音很低，放缓了声线，流露出无尽的温柔：“我的娇娇自然聪明。”
商洛宇对三小只的用心黄一曦是看在眼里的，而娇娇也确实像商洛宇想的那般，对他的感情最深。
逗弄了娇娇一会儿，便见她开始揉眼，商洛宇便把她交给黄一曦，哪怕再粘爸爸，睡前她也要回妈妈这里，黄一曦扯出粮食袋子，她很快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商洛宇做了一个丝瓜瘦肉老蛏米粉汤，又拌了一小盆黄瓜海蜇头，又炸了一只马面鱼，放在盘子里端到外间，才进来叫黄一曦。
黄一曦起身打开灯，调暗，又看了一眼三小只，跟着走出来。
她已经取出今年夏天家里刚做的自酿荔枝酒，放在手边，邀请道：“喝两杯？”
心情好或不好时，黄一曦都会喝点，今天晚上明显是后者，商洛宇心知肚明，一时之时也开解不了，就开起玩笑：“这酒太淡，是女子喝的，我喝没有味道。”
黄一曦听了这话，眼睛一瞪：“厨房还有泡的药酒，五六十度呢，你要不要。先说好，酒烈是烈了点，你可别喝多耍酒疯，晚上还得起来换尿不湿呢。”
年轻父母就是这样，再浪漫的气氛也浪漫不起来，三句话不离孩子。
这并非是没有办法的事，几位老人心疼他们夫妻两个，说自己眠浅，让三小只和他们睡，商洛宇舍不得，黄一曦也放不下。
商洛宇挨着黄一曦坐了下来，嘴角也微微牵起，把酒杯一左一右排整齐，放在了她的面前，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黄一曦用手盖住荔枝酒，鼓起了脸颊：“不是嫌酒味淡么？可不给你喝。”
她很少使小性子，可今天心慌慌的，总有说不出的烦燥。
屋里灯亮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窗户开着，茫茫的夜色漆黑如墨，却被这小小的一盏灯的橘色淡光所驱散。
室内一片温暖。
商洛宇白日里看着冷冷清清的眸子，在这温暖的光色下，被映出点点破碎的星光，竟也醉人极了。
他的声音很低，比往日偏哑：“既有你酿的酒，旁的便入不了口。”
他很少说这种土味情话，黄一曦“扑哧”一下笑了，按在酒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慢慢放了开来。
商洛宇倒了两杯，酒色果然很轻，闻起来味道是淡淡的水果香，喝了一口，的确有点甜，忍不住喜欢起来。
他发现黄一曦真的善解人意，知道他不太喜欢酒，去年的葡萄酒他就很少碰，今年又酿了荔枝酒。
她拿起酒杯，商洛宇的视线便被黄一曦玉白的手指吸引，脑子里所有关于荔枝葡萄的念头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最简单的比较——
黄一曦的手指和瓷白的酒杯，究竟哪个更白些。
黄一曦不知道商洛宇脑子里的想法，举起杯来，和商洛宇轻轻碰了一下。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信任和依赖道：“你尝尝，是不是比外面的烈酒好喝些？”
黄一曦是看着商洛宇说的，他依言把酒杯放在唇边，心中想的是，即便一曦现在让他喝下的是毒酒，他也心甘情愿一饮而尽。
荔枝酒入喉，果真像黄一曦说的那般，比旁的酒味道好上太多。
他不吝自己的夸赞，真心实意道：“别人酿的酒水果酒都不如你酿的醇香。”
黄一曦抿嘴一笑：“那是自然。”
外面卖的水果酒因为价格原因，水果放得不多，都加上劣质的白酒，而黄一曦酿的水果酒里面的白酒不多，且是黄志新酿的粮食酒，不管是粮食，还是蒸馏设备都很好。
而且那些水果，都是精心挑选清洗过的、
而那些味道好些的，劣质酒加的不多，又寡淡如水，喝起来没有什么意思。
黄一曦酿的这酝酒，看着好象度数不高，烈度却是够了的。
初喝时不觉得，等酒顺着喉管下了肚，后劲才慢慢地上来。
商洛宇双眼里闪着亮色，真心称赞道：“一曦，你很厉害，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比旁人好。”
自从专职带娃后，孩子们的饮食都是黄一曦亲力亲为，有点时间，她也会捣鼓点新的小吃，就连油条和马蹄酥，千层葱油饼等，现在家里都不用买了。
黄一曦有些哭笑不得：“这有什么，不就是酿个酒么，哪个人家不会？你不要以为你说好话，我就会让你离开。”
做荔枝酒尤其简单，荔枝盐水清洗后凉干，剥皮去籽，加冰糖捏碎，放水无油无水消毒好的玻璃罐，再倒点白酒，放在阴凉地方两个月后就能喝了。
抖音上有许多视频，都是学人家的，看着复杂做并不复杂，她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
商洛宇摇头，固执道：“一曦，你是不同的。”
第871章 夜谈4
这不是商洛宇夸张，要说黄一曦做食物，并不象别人那样有严格的配比，她都是随手，但是味道好极了，三小只每次
黄一曦心中微动，在这样的烛光下，她发觉商洛宇的声音竟好听的让人耳朵有些泛起麻意。
许是第一杯酒下肚，黄一曦的脸上也不由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对上了商洛宇的视线，用同样认真的眼神看着他，不受控制地道：“在我心中，你也是不同的。”
这句话说完，黄一曦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要烧起来。
她很少这么外向的表白，可今天想到不久商洛宇就要离开，夫妻俩又要分离，又喝了点酒，忍不住借酒诉情。
她又倒了两杯酒，借此躲过商洛宇灼烧一般突然带上热度的眼神。
商洛宇没有问在黄一曦心中这种不同意味着什么，他不是木头，自然能听出这简单的一句话中包含的她的情意。
是的，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黄一曦对他的感情。
一时间，商洛宇心头一直压抑着的深灰色的阴郁，仿佛豁然开朗。
他习惯了沉默和隐忍，习惯了忽视自己身上的所有伤口和疼痛，可是黄一曦的存在，她对他倾注的关心和感情，都让这些习惯不再有存在的必要。
她给予他的温度和亮度，都是商洛宇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与他亲近之人身上所享受到的。
现在又多了孩子，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爱情和亲情，把他们缠绕、捆绑成一体。
“一曦……”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心冷清的人，可是黄一曦的温暖，却让他不舍、也不能割舍。
商洛宇感觉到胸腔里从未有过存在感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黄一曦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的脸上发烫，只好又捧起酒杯：“好好的，总看着别人做什么？，再好你不是也要离开。”
赌气之下，她一口气又闷了一杯酒。
荔枝的醇香和甘甜，顺着喉管而下，鼻尖、口腔里全是清浅的水果香和酒香，黄一曦却喝出苦涩来。
又听她问：“不好喝么？你为什么不喝。”
她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喝就不喝，不陪我们就不陪我们，反正你不是没有离开过，反正我们母子四个你都不在乎…….”
商洛宇看着有点微醺，开始不讲理的黄一曦，觉得好笑，更是心疼，指尖摩挲着瓷杯，抿了抿唇，也跟着一饮而尽。
这一次不用黄一曦倒，他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干掉。
“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便知道我妈和我爸感情不好，我二叔事业鹏程万里，我爸却很多年都没办法挪动，她一直认为是我爷爷奶奶偏心，把资源都留给我二叔，她讨厌我爷爷奶奶，连带不喜欢和她们一起生活的我，我那时能理解她，可是后来发现，同样的事情，弟弟做了至少还能让她笑笑，而我不管怎么努力，得到的都只有责备。”
“我不知道该如何讨她的喜欢，有时候仿佛我的存在都能引起她的厌烦。我只能不说话，或是少出现在她面前。”
“哪怕是我考试得了第一，她都不会高兴，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要是我考试没第一名，她就什么难听的话都说，我不想她总生气，就很少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在一起也很少开口，可是到最后，她开始骂我性子沉闷，就连外人都知道她不喜欢我，每每都会跟人家抱怨，说自己生的有什么用，生来讨债的，薄情不记恩，连句囫囵好听话都没说过。”
如果说骆慧芬以前不管说或做到何种绝情程度，商洛宇对她依然抱有一份依恋，唯独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将他的心伤得千疮百孔，慢慢地，他开始不期望母爱了，对母亲的付出，只是抱着一种赡养和还恩的心理。
“后来我知道了，不管我如何试图满足她，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在她心里，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既然是错的，又怎么可能满足她的要求？”
他低哑着嗓子说起骆慧芬，仿佛在叙说别人家的故事，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可是黄一曦分明能感受到这些话背后的茫然和痛苦。
在黄一曦的印象中，和她一样的独生子女，都是父母的心尖尖宝贝，唯独商洛宇，拼命学习和赚钱，只为了母亲一个笑脸，一句称赞。
可是骆慧芬竟连一点温暖都不肯给他。
这种感觉黄一曦也有过，小时候爸爸一个人在白水州工作，赚的钱大多被俞美清拿给三个堂哥，回去时他买的东西要么四个孩子一人一份，要么大多是堂哥他们的学习用品，村里的孩子嘲笑她，说她爸爸因为她是女孩子不喜欢她，不要她，要把其中的一个堂哥叫回家，她孤零零地一个人跑去后山，含着眼泪问上天，生为女孩子是原罪吗？一个家里就一定要有一个儿子吗？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相信父母是爱她的，那种感觉一直没变过。
她不知道商洛宇会不会在无数次失望之后，仍然怀着那么一点微薄的希望，希望母亲原本是爱着自己的？
“我原以为在她心中，我不过是不讨她喜欢的那一个……她喜欢弟弟，好吃好喝供他读书，我也从未多说过一句，我赚的家产说要留给他，我也没有异议，我能赚来给她用，就不会介意她要留给谁，后来，她以死相逼，让我救我爸爸，和她一起出国留学，我也走了，心中想着，去吧，生恩养恩，不正是这般才能还了的么？”
“我去的那些年，每一天都在想你，每天都睡不着，哪怕吃了安眠药也睡不着，我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读书，同时打几分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没有什么的，。”
男人的声音还是那般平淡，不曾受过委屈一般。可商洛宇越是这样，黄一曦越是感觉到鼻腔里一股酸涩冲上了眼眶，她小心地克制着呼吸，不让哽咽的声音发出来。
直到他抬起了头，看着黄一曦，眼睛里闪烁着激荡的情绪，言语也激烈了起来：“可是她不该在你怀孕的时候说不要有你基因的孩子，她这样做，让我怎么能相信你临产时她不是故意那样对待你和孩子们，她不该连条活路都不留给你们！我原想着总归是一家人，可是万万不知，那个我叫了30年的妈妈，竟连我的妻儿都容忍不得！”
第872章 夜谈5
“一曦，我后悔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没有把你们四个照顾好，我一直想，我要怎么才能弥补，才能让我的孩子们在成长的岁月中不埋怨我……”
生产后，商洛宇和黄一曦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他的爸爸妈妈，黄一曦表面上也不在乎，但心里一直有一根刺。
商洛宇一贯坚毅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掺杂着悔恨和愧疚，毫不掩饰地展示给了黄一曦。
她这才发现，商洛宇不是没有感情——
他的冷漠，他的毫不在意，只是为了掩藏那个根本就很在意的、脆弱的自己。
他习惯了用漠然的面具示人，习惯了忽视自己的心，到头来让所有人相信他是冷漠无情的。
黄一曦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低声道：“没有对不起，你做的很好，小宇，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她又想起他回国后来找她，她对他的疏离和抗拒，如果不是他坚持，他现在还是独身一人。
结婚后，不管是为人夫，还是为人父，甚至对她的娘家人，他都做得无可指摘。
一个被父母冷暴力的人又怎么以最大的善意来面对她们呢。
想到这些，黄一曦心里开始一阵阵抽痛，眼泪也扑簌而下，说不出话来：“我也不该，我……”
商洛宇一只手被黄一曦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抬起，揩去她脸上源源不断的泪水，有些心疼道：“早知道你会哭，我便不说这些了。”
黄一曦摇摇头，咬紧了下唇没有出声。
商洛宇的指腹是和黄一曦柔嫩的脸颊完全不同的粗粝，他珍惜地擦去那些泪水，那些为他而流的泪水。
他习惯了所有人的冷漠和忽视，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从未想过她会为了他而流泪。黄一曦无声地哭着，温热的眼泪烫到了商洛宇心里。
他认为一个男人做人要顶天立地，但也不妨碍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偶尔的软弱。
他庆幸，他的女人懂他，让他在家里可以放松，不用撑着。
不过男人的软弱，偶尔、时间短点可以，长了就矫情了。
男人哑声道：“好了，不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脏。”
嘴上嫌弃，手上却轻柔地擦拭着她的眼泪。
黄一曦哽咽着抬头，拉着他的袖子摁鼻涕和眼泪：“我是心疼，你这人，怎么不懂……”
商洛宇原本还觉得过往之事不公，可是瞧见黄一曦更委屈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他伸手把黄一曦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便听见她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那么好，我，我饶不了她！”
见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哭的像个孩子，仿佛把他不曾流出的泪水通通发泄出来。商洛宇心间压着的那股郁气，慢慢地在黄一曦的哭声里散了个干净。
他搂着黄一曦温热的身体，在她耳边一遍遍地安慰着：“都过去了，过去了。”
待黄一曦激烈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商洛宇才放开了她。
肩膀处已经湿成一片，凉凉的，因着衣裳是深色看不太出来，存在感却十分强烈。
明明她才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黄一曦却问商洛宇：“你现在，还难受么？”
男人神色温柔，用手指理了理黄一曦额间的头发，对她道：“不难受了，早就不难受了。我现在有儿有女，是大人了，得为我的孩子去奋斗去努力。”
人这一生有不同的角色，我现在是爸爸，我想保护他们，让他们有一天想飞多高我都能准备起行囊。”
未成年可以怪罪别人，成年了只能靠自己，而他现在负担更重，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大大小小那么多人都得依靠他。
商洛宇和黄一曦性格上其实差不多，两个人可以说是同类人，原生家庭对他们的童年都有所欠缺，但两个人都没有把不幸怪罪于此，沉沦于不是我不行，是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想法。
这或许是两个人能互相吸引从而走到一起的最大原因之一。
看到黄一曦的情绪好了许多，商洛宇哑然一笑，眼前的女子虽然经常嫌弃自己的妈妈是圣母包子，其实自己何尝也不是那么善良，她从不记住别人对她的恶意，在不幸的人面前永远都是知心姐姐角色。
商洛宇倒上桂花酒，摩挲着酒杯，慢慢喝了一口。
他苦恼一般轻皱着眉，对她道：“一曦，最不想我走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黄一曦愣了愣，不作声想了许久，才明白商洛宇的意思。
商洛宇自小这样孤独地长大，或许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有割舍不下的亲情。
黄一曦很少见过商洛宇苦恼的样子。
在她眼中，商洛宇一直是沉稳果决的，昔日与她分开，也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现在露出纠结表情的商洛宇，却更加真实可爱。
她忍不住弯了弯双眼，亲昵地在他身边偎了偎，软声道：“等孩子大了一点，我带他们去找你。”
不去京都并没有什么实际困难，她是自由职业，随时可以离开。
至于房子，没钱买可以租，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怎么过都比分开好。
不想去的是自己的心结，心结一解，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心情好的黄一曦没注意就喝多了，这当然有商洛宇纵容的结果。
喝多的黄一曦第二天早上很晚还醒来，她张开眼睛一看，孩子们都不在屋子里，倒是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蜂蜜水，还有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正好也断奶，孩子我来带。”
黄一曦一个人应付3个孩子，奶水早就不够，好在家里养了奶牛和奶羊，都是新鲜的，三小只也不嫌弃，到4个月开荤后，孩子们更适应加米糊、鱼汤的日子，所以6个月的时候，商洛宇就提出断奶，可黄一曦舍不得，就拖到现在。
昨天晚上，商洛宇就是想到趁他在的时候断奶，才没有禁止黄一曦喝酒。
“你带就你带，也该让你体验一下快乐并痛苦的时候，免得你一直以为你的孩子都是天使。”
黄一曦嘟嚷了一句，一口气干掉温凉的蜂蜜水，又躺了下去。
她向来节制，许久没有尝过宿醉的滋味，正好也趁此机会赖床再睡个回笼觉。
第873章 折腾病了
想是这么想，可躺下去她再也睡着，翻来覆去一会儿，认命地爬起来，捶了枕头两下：“你这个笨蛋，天生就是一个不会享福的命。”商洛宇说到做到，连续三天都是他在带孩子，尤其是晚上，都不要黄一曦插手，孩子们也乖，和平时相比哭的次数少了，哭的时间短了，惹得几位老人连声称赞他比黄一曦会带孩子。
成绩面前，黄一曦哪怕再不服气也无话可说。
没想到他经不起表扬，前些日子才刚被奶奶夸身体倍儿棒的老二折腾，第4天早上毫无预兆发烧了。
一大早两夫妻去商洛宇律师所办交接手续，他要离开了，律师所还有许多业务没处理，所以商洛宇并没有打算关掉，他要把律师事务所转到黄一曦名下，想到以后要去律师所上班，她上班的时候，三小只不可能一直扔在家里，黄一曦准备要把他办公室重新装修一下，里面原来有卫生间，她想做个隔间，有一个地方让孩子休息玩耍。
夫妻俩出门的时候，小家伙还好好的。等被外婆抱起来把尿换衣裳，就开始不对劲了，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不停。
林舒芳见小家伙蔫搭搭地歪靠在自己怀里，鼻腔内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她吓了一跳，早饭也不吃了，当即抱着孩子去找唐超鹊，给折腾号了脉，开个方子。
自从孩子们出生后，唐超鹊几乎处于失业状态，原来在旧屋的时候，还有几个要好的邻居知道他的职业过来找他，但那都是杀鸡用牛刀，搬到新家后，邻里很少来往，更是安静了。
不过他也没闲着，天天跟着黄志新，一大早去给菜地浇水，喂鱼，沤肥，做起绿色农业的农民来，黄一曦原来怕他们累着，不过看他们自得其乐的样子，也就没有干涉。
唐超鹊看下温度，倒没急着给折腾吃药，只给他做了推拿。向来不生病的小家伙，今日再也打不起精神来闹腾，安静地躺在小榻上，身上盖了厚厚一层毯子，喉咙里偶尔溢出一两声咳嗽。
哪怕咳得不重，可是几位老人如临大敌，哪怕是养育多个孩子经历过多次，也难免跟着揪心，没一会儿又试下温度，没一会儿又找唐超鹊，老人家没办法，只好自己去山坡那边找了一些草药。
好在他搬过来时就看中那个山坡适合种草药，早早就撒下一些医治小儿常见病的种子，现在药草虽然不够年限，但孩子年纪小病情又不重，正好适合。
“我就说嘛，小孩子哪里来那么妗贵，我们以前，不也是摘个五根草六角秧叶儿红熬下喝了就好了。”
俞美清叉着腰，对着段春玉念叨。
两个老人年纪虽然差不多，但教育理念完全不一样，段春玉是大家闺秀出身，养孩子非常讲究，这让一直以为孩子是落地长的俞美清很不服气。
偏偏人家是正太奶奶，她只是个外太奶奶。
“还说我重男轻女，正的和外的就是不一样。”她捅了捅自己的老伴，看到段春玉小心翼翼地把娇娇抱开，不屑地说。
明明重孙子生病了，她竟然对重孙女比重孙子还紧张，说怕传染，怕传染不把土匪抱走只抱走娇娇，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紧张的。
“再外你不也是住着，孙子好你怎么不去跟孙子住。”黄志新没理会自己老伴那点小心思，目光紧紧地跟着唐超鹊，虽说那些药种子种出来的和老家自己长的青草药一样，但他摘完后还是展开在手心里给唐超鹊过目。
都什么时候还争风吃醋，没看到商仁过来把土匪抱走吗，自己不搭把手就算了，还拈酸吃醋。
“…….”
王翠娥直接在池塘边建的小厨屋煎药，药汁端过去的时候，林舒芳一手将折腾搂在怀里，一手拿着小木勺给他喂药。刚开始，小家伙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等舌尖触碰到那股苦味儿，难受得小脸都皱成一团，小胳膊小腿儿并用，在外婆怀里不停挣扎，死活不喝。林舒芳接连哄了几声都没用。
小家伙病成这样，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又被逼着喝苦药，他心下委屈，又说不来，只能嘴巴一瘪，扯开嗓子哇哇大哭。然而因着生病，哭出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哭一阵又伴随着几声咳。林舒芳心揪得越发厉害，手抖了好几下，小半碗的药没灌进去，几乎都撒了。
俞美清原本站在一边，看状撇了撇嘴，过来探下碗里的药汤温度，示意王翠娥上前抓住折腾的双手，自己一手捏住折腾的鼻子，另一手迅速地抓起碗倒在折腾的张开的嘴里，折腾发现苦的时候正要哭，她已经迅速抱起拍了拍他后背，一下子药汤全进去了。
做完这一切，她得意地看到林舒芳崇拜的眼神，可惜她得意没多久，折腾哭了几声，又全吐了出来。
商洛宇收到消息的时候，黄一曦正在专心办手续，他也没惊动她，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小家伙起了烧，再加上哭了好久，小脸上通红一片。见到商洛宇，哪怕已经没有力气，还是抬了抬小胳膊要爸爸抱。
商洛宇看了眼摆放在桌上的药碗，一边把儿子抱入怀里一边问：“唐先生来看过了？”
林舒芳说看过了，只是折腾不肯喝药，他一直哭，她就没敢喂，怕呛到，后来太婆喂进去一点，也全让小家伙给吐了出来。
商洛宇了然，温声道：“无妨，我来喂吧！”林舒芳知道商洛宇对孩子很有耐心，但还是说：“要不，我给你抱着，你给他喂药？”
商洛宇淡笑，“妈您去休息下，我能照顾好他。”
林舒芳看了自己身上很多地方都是折腾吐的药渍和汗水，顿了一下：“那你一会儿要有啥不方便的，只管开口，我换件衣服去看看土匪和娇娇就过来！”
商洛宇嗯了一声，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被爸爸抱着，小家伙似乎踏实了不少，没有再哭出声，但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子，小手无力地抓紧爸爸身上的衣服，像是怕当他不留下来陪他，那小模样，坚强中透着丝丝委屈。
第874章 折腾病了2
商洛宇温声地和折腾说了一会儿话，把第二次熬的药汤端了上来，或许是知道不吃药好不了，这一次折腾没什么闹腾，乖乖地把药汤吞下去。“啧啧，难怪说人家的父母人家的儿女。”俞美清见状说了一句怪话，倒是让折腾撑着眼睛看了她好几眼，还罕见地露出病后的第一次笑容。 这么萌又委曲的笑容，让她冲口的话顿时吞了进去，语气也委婉许多：“小宇呀，折腾和你真亲。” 她本来想说家里怎么也得有父亲在，话虽然没出口，商洛宇却明白，他对老人无声地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看着折腾。 三胞胎或许真的心有灵犀，土匪和娇娇虽然没有生病，但两个人神情蔫了许多，也不象以往那样闹腾，倒是四处张望，看到林舒芳过来，一直拉着林舒芳不放，嘴里还一直“啊啊啊”地叫着。 林舒芳心知三小只出生到现在从没有分开过，一定是在找折腾，但担心带过去过了病气，也就没管，一直拿着玩具逗他们，谁知往常很吸引他们的玩具他们都不要，到最后两个孩子都哭了，煮的蛋羹和牛奶也没吃多少。 还是黄志新和唐超鹊一人抱一个，带他们出门看鸡鸭和花草才算消停下来。 一个上午就这样人仰乱过去了，等到黄一曦回来后，众人才发现已经到了午饭时候，也没什么胃口，正要吩咐王翠娥去煮点面汤，却看到黄一闪夫妻走了进来。 黄一曦觉得十分意外，“你们俩怎么来了？” 黄淇道：“听说小外甥病了，奶奶说是长牙上火，让一闪把老家五年前晒的红娘茶拿过来给唐先生看看能不能喝。现在咋样了？” 红娘茶是红透的苦瓜清洗晾干后敲碎，加盐和茶叶晒干，特适合给小儿降火。 老家种苦瓜也不用特意让出地来，到季节的时候直接在竹篱笆下撒几个种子，那苦瓜就一直长个不停。 现在的孩子都不爱吃苦瓜，餐桌上摆得少了，泡制点红娘茶倒不浪费。 茶叶是山上的野茶炒的，也就是费点盐和功夫。 黄一曦看向商洛宇，发现老公素来沉稳的那双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忧色。她收回视线，跟黄淇说着话，“倒是喝了药，只不过一时半会儿地还看不到起色。” 别看她嘴上嫌弃折腾不安歇，但看到孩子不活泼了，比谁都痛。 癞痢头的孩子自家父母疼，黄淇当然明白这一点，劝她，“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地挺正常，妹妹你就别太担心了，有唐先生在，折腾不会有事儿的。” 这个医生总算发挥点作用了，不过比按次看病贵多了。 听说唐先生不走要留在家里养老，她心里嘀咕，这是有多少家产呀，还养了一个家庭医生。 生了三个孩子后，她对老大照书养，老二当猪养是深有体会的，觉得这个小姑子也是一下子生了三胎，金贵得很，一家人都上心了，若是象她一胎一胎地生，想必不会这么大的阵仗。 好在她心眼比林静颖大了许多，虽然在意，却也不会说酸话。 黄一闪走过去，碰了碰折腾的小肥脸，“嘿！这小家伙，上周的时候还是小倔驴一个，这一病，直接成小可怜了。” 黄淇瞪他，“你是不是手闲不住？刚铲牛粪的手到处碰，万一碰坏了怎么办？” 她怕小姑子夫妻俩介意，赶紧先吼出来。 黄一闪缩回手，“我怎么不能碰了，我刚才出门时洗澡换了衣服，都脱毛了，就差焚香了，可干净了，我不就是关心关心小外甥怎么了？” “你别打扰他睡觉。” 黄淇一把将人拉开，“折腾本来就难受，一会儿被你弄醒，哭闹起来你能有那本事哄乖？” “怎么没本事，我也是三个孩子的爸，哄孩子在行得很。” 黄一闪一挺胸膛，反驳道。 “拉倒吧你，哪个孩子你带过，你就出个种子，不要说生三个，就是生三十个你也是生手，以前我就听说你们白水州人大男子主义，家里酱油都不扶的，更别说带孩子了，我就想你穷，请不起保姆，应该会帮忙，没想到穷的人更懒，我可是倒八辈子的霉了，被你骗了…….” 黄淇嗤笑，连削带打地讽刺着。 她当年一个外来妹，又先生了两个女儿，老公又不会赚钱，没什么倚仗，很多话不敢说，现在有了儿子傍身，老公又洗头换面，底气也足了。 黄一曦：“……”这算秋后算账吗？出来混总要还的。 这时，黄志新进来，听到黄一闪和黄淇在拌嘴，直接板下脸来，“你们俩个不省心的玩意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搭嘴鼓，给我一边儿待着去！” 听到爷爷的声音，黄淇马上蔫了，低着头喊声爷爷。 黄淇是孙媳妇，黄志新不好直接说她，只能瞪向黄一闪，“早不吵晚不吵，偏偏在我小曾孙病倒的时候跑这儿来吵，你是不是闲的你？” “爷爷～” 黄一闪知道今儿是自己两人做得不对，忙上前主动搀了他的胳膊，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我错了还不成吗？唐先生怎么说了？那红娘茶可以喝吗？还有那草药能不能用？我怕耽误时间所以赶紧过来，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回去多采点，那些是在您吩咐的地方采的，您不知道，那一片……” 唐超鹊要的草药是笔尖草，崇仁里长这种草药的地方不少，溪边沟边就有，黄志新让他去的地方要翻过一座山的朝阳坡，要不是这两年一直在牛场里劳作，他肯定爬不动随便唬弄下。 黄志新轻哼，“咋了？委屈你了？” 这老头子，还傲娇上了，黄一闪心里腹诽，嘴上却谄媚道：“为爷爷和小外甥效劳，是我荣幸。” 说完，怕爷爷再骂，目光掠向小外甥，轻叹一声，“都说孩子不会说谎，好就是好，生病就是生病了，这话一点不假。” 回回看折腾都活泼得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没有精神。 妹夫经常说娇娇最弱小，其实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三小只都差不多，和红皮老鼠一样，又被他们那个无良的奶奶害过，好不容易养胖点，这一病，又打回原形，也不知道要照顾多久才补得回来。
第875章 折腾病了3
要说黄一闪也真的是忧心，他从小调皮，喜欢的孩子也是折腾这种性子，曾多次说折腾生晚了，要不叔侄两个一起去打拳卖膏药多好呀。谁说不是呢，黄志新摇摇头，忧心忡忡，没生病的时候，折腾是个爱动的小家伙，两只爪子一刻也闲不住，见着什么都想去抠一抠碰一碰。这一病，就是把他想吃的想玩给他，也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唐先生看过之后，说是风热，倒不算特别严重，但还是得重视，尤其最近早晚温差大，给孩子洗澡换衣裳的时候要格外注意。 黄一曦目不转睛地看着折腾：“爷爷你先出去吧，免得过了病气，四嫂你也到外面喝茶，中午煮了你们的饭，吃完休息下，等向西回来再走。” 倒不是黄一曦不留她们住一晚，而是知道一闪放不下养殖场。 前些日子猪肉价格突然大涨，几乎和牛肉价格差不多，很多人都觉得吃猪肉倒不如买牛肉，价格差不多，营养和口感好多了，导致牛肉销量大增，黄一闪做生意倒是灵活，前几个月每个月又多抓了50头牛，经过几次扩增，养殖场每个月都能出栏50头牛，常年保持三百头牛左右，也算是中等规模的养殖场了。 买50头牛的钱一闪倒没让商洛宇拿钱出来，而是和他打个招呼，去了当地的农信社弄了一笔五户联保的贷款，一户各贷了10万。 另外那四户中其中两家都是他的酒肉兄弟，平时打工没做生意，也不需要钱，直接把借到的款项转给他，这两个兄弟也不怕他赖账，反正五户联保，黄一闪只要没破产，也不敢不还，不然其他两户人家生吃了他他都有可能。 当然现在兄弟几个关系都很好，黄一闪和他们几个喝了两杯酒就把事谈成了，他也不含糊，一人给了一个大红包。 也算是挖支农政策的墙角。 虽然有点不符合贷款的规章制度，但这种小额贷款本来也是有了扶持农民的因素，养殖场的法定代表人是黄一闪，也算是有资产的优质客户。 这种擦边球的事在农村多得是，哪怕是银行的客户经理知道实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加了这笔贷款投资加上原来商洛宇给黄一闪的干股，他现在的股份已经有了50%，也算是实际控股人。 当然这也是商洛宇和黄一曦考虑到他的心理才给这么高的股份。 这样的规模自然要多招人，但山上位置太偏，没多少人愿意上去干活，想去的一些人黄一闪也不放心，现在山上的养殖场除了原来的那对夫妻，也就多了3个五六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这些员工和现在养殖规模相比还是太少，所以就算是大老板，现在夫妻俩每天几乎都在山上盯着。 “你不用操心他们，你妈会饿了他们吗，早早就去买了一大堆好吃的等着他们呢。” 老二媳妇也是没有成算的，家里伙食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一日三餐两餐都有鱼有肉，可只要有人来，她不多买些东西就惴惴不安，生怕怠慢了客人。 偏偏自己早就把储蓄的钱拿出来，剩下那一点的是两老的身后事安排，也不能挪做他用，一点忙都帮不了。 黄志新吹胡子瞪眼，嘴上说得难听，走出去后却是直接去了厨房，吩咐王翠娥摆饭。 黄一闪夫妻俩来都来了，自然得留下吃饭。黄一曦没去上桌，单独让王翠娥送了一份来东楼，她坐在床榻前，一边看儿子一边吃饭。 黄向兰放学回来后没见着小姑姑，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后自行去陪她。见黄一曦面上忧色不减，黄向兰又是一番劝慰。 黄一曦随便吃了几口，搁下筷子望着她，“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没怀孕前也是很理智的，可作为孩子的妈，这种时候说不担心那是假的，等你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能体会我如今的心情了。” 手上抱着孩儿时，才会想起父母当初的那份沉甸甸的爱意。 黄向兰忽然觉得闷闷的，过了会儿，突然说道：“我妈对我以前也是姑姑你现在这样吧，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要是往常，黄一曦还会和她多谈谈，可现在她没什么心情，不过还是劝诫黄向兰：“你妈妈还是爱你的，你小时候大多时间她也有照顾，不能因为你爸妈的事否定你妈对你的爱，他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无关。” 父母感情不好，大多和孩子无关，可是善良的孩子总是把戏加在自己身上，老有罪恶和自我否定的想法。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哪怕自己明了，也很难看开。 黄向兰扁了扁嘴，正欲反驳，看到黄一曦兴致不高，很识趣地闭了嘴，亲自帮她把碗筷收拾出去。 看着侄女的背影，黄一曦无声地叹气，才多久的功夫，原本自信飞扬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懂事得让人心疼。 低头看着烧得红通通脸睡着的折腾，黄一曦暗自发誓，她绝不让她的孩子们也有相同的经历，在他们未成年之前，她的人生，没有丧偶，没有离异。 接连敷了好几次冷毛巾，折腾额头上的温度有所减退。午后再喂一次药，到了傍晚，小家伙逐渐恢复了些精神，没有再继续睡觉，睁开眼睛，但还是懒洋洋的，窝在妈妈怀里听着大人们说些他不懂的话。 为了让一闪夫妻吃完晚餐再回去，林舒芳午睡后就起来做晚餐，下午四点多就熟了，黄一闪夫妻自己去幼稚园接了向西回来一家三口提前吃完晚餐，抱了抱向西就提出告辞。 向西看到父母离开也不闹着跟回去，懂事地挥挥手说拜拜，比起父母，他更习惯和白水州的家人热热闹闹地一起生活。 黄向梅和黄向菊放学后，知道自己爸妈没见着就离开，黄向梅没说什么，倒是黄向菊生气了，嘟囔几句重男轻女什么的，大家都当没听到。 黄向梅心里其实也不舒服，不过她一直记得小姑姑说的一句话，大人不是永远都是正确的，不过与其指望他们改正错误，倒不如自己努力强大。 被爱，其实就是需要，如果自己强大了，不需要父母也不会有什么怨恨。 她现在有书读有饭吃有地方住，父母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特别期望了，她摁下心里的微酸，握住拳头，以后如果真的有喜欢的人，想生孩子，就生一个，只生一个，得不到公平的爱，就把爱全心全意给一个孩子。 “去端饭吧，肚子不饿呀。”她扯了一下嘴角，拉着妹妹走进厨房。
第876章 清婶死因1
晚上家人大都到齐了，算上来也有十几个人，因为有三小只，几个老人都是先吃饭再来帮忙照顾孩子。这样错开吃饭也好，孩子们放学经常有人留在学校，要等全到老人家的胃受不了，再说吃的也不一样。
老人晚上想吃粥，哪怕是饭，也是要软烂一点，黄家晚上一般用高压锅压一锅粥，电饭煲煮一锅饭，想吃什么自己决定。
就是做饭的人麻烦了点，不过都是为了孩子，也没有人计较。
粥压得很软烂，每次都有削几块地瓜放进去，或者地瓜干，甜甜的，但几个孩子一点都不喜欢，他们这个年代出生的孩子，对地瓜和芋头无感。
以往在家吃饭，大人们都会强迫他们跟着一会儿吃，不象二姆婆和小姑姑，会这么细心地照顾他们的口味。
唐超鹊也觉得舒心，以往他喜欢吃面，可是现在觉得米饭也不错，粥也暖胃，现在他晚上一般半碗干饭，一碗粥。
和黄家不同的是他吃饭不喝汤，而是吃完把粥当汤喝了。
坐在餐桌上的位置不是固定的，两个桌子上的菜都是一样的，除了一个桌上有汤，一个没有。
要说和以前不一样的只有一点，黄家以前没有用公筷的习惯，在唐超鹊的建议下，每个菜上面都放一双公筷或汤勺，要吃什么用公筷挟。
一开始除了商洛宇，就是黄一曦也不适应，不过时间久了，大家都适应了，黄向东这个调皮鬼，说和食堂吃饭差不多，见谁都称呼同学，大家也不管他，有一天得意忘形，叫了黄志新同学，挨了两个暴栗，才老实下来。
相比中午的几道硬菜，晚上的菜也不差，毕竟几个孩子都在读书，晚上也会饿，所以黄家没有晚吃少的习惯，好在一家人身材都不错，虽然没有瘦得夸张，但也没有胖子。
就是黄一曦产后为了当移动粮食库没有减肥，反而大鱼大肉进补，饭量也比以往可观，但也没胖多少。
当然这是因为她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没感觉，家人们更不会提醒她。
不过就算在乎身材，她也不会拿三小只的口粮开玩笑，谁重谁轻她分得清楚。
商洛宇不只一次庆幸自己娶了一个好妻子，不管是贤妻，还有良母，她都当之无愧。
他很少有那种和自己孩子吃醋的感觉，夫妻俩从少年认识到现在，好象也很少会刻意去做浪漫的事。
当然，这和他们的经济水平还有性格有关，他们都不是很注重物欲的人，自律踏实地过日子，比起时不时的惊喜，夫妻俩更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节奏。
毕竟那种时不时的刺激，当事人就能给予，反而平静的生活太难得。
香肠炒西芹，豆鼓蒜叶带鱼、空心菜，鲍鱼排骨虫草汤，小鱼干炒花生，腌酱瓜，唯一一道有点辣的是青红椒炒牛肉。
一桌家常菜颜色搭配得非常漂亮，让人有了胃口，尤其是折腾好了后大家的食欲都上来了。
唐超鹊吃海鲜，已经从不吃，到加辣，到习惯清蒸，他现在基本同化，认为新鲜的海鲜，只有清蒸才是最鲜甜的味道。
即使如此，林舒芳也注意每餐都有一道辣菜，现在白水州满街都有川菜馆，几个孩子也能吃辣。
孩子们吃饭的时候，桌上只剩下黄志新和唐先生，他们两个人每晚雷打不动一杯养生酒，唯一有点区别的是黄志新是餐前喝掉，而唐超鹊是餐后。
都说代腹喝酒不好，但黄志新这样喝酒，已经有几十年了，以前每次打完铁，俞美清都是给他一碗米粉汤或面汤，配着一杯酒，喝完后再吃粥。
那时经济不好，但打铁消耗体力，身体酸痛又饿，俞美清每天晚上给他准备一小碗米粉或面汤，当烧酒配，怕孩子们眼馋，都是先让他吃掉再喝，后来没有打铁不开小灶了，可饭前饮酒已经成习惯了。
“你这个老头，叫你不要饭前饮酒，让你吃多点再喝，你又不听。”
看到老头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俞美清气哼哼地呵斥，又转向唐超鹊：“唐先，你说这老头子，一把岁数了还不养生。”
“我一把岁数了还养生什么？谁说我这样就不是养生了，说的人活到我这个岁数了吗？我现在托孙女的福，过着神仙日子，少说也能再活几十年。”黄志新把啧下嘴，往嘴里扔了几粒花生，晃着头道。
早几年补的牙齿便宜，吃不子炒花生，去年在京都的时候，商洛宇带他们夫妻两个去种牙，一颗牙要1万多，一口牙就得三十几万元。
他至少得再活五十年，才能把这口牙赚回来。
自从补了牙后，他每晚都得吃一把炒的红皮花生配烧酒，这滋味他几十年未享受过了。
虽说是歪理，但不能说没道理，他今年88岁了，在村里虽然不算最长寿，但也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比他讲究养生的人大多已经挂在墙上了。
唐超鹊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才笑道：“没错没错，只要不暴饮暴食，怎么舒服怎么过。”
长寿的秘决是什么，不好说，活得长就是王道，唐超鹊也不是认死理的人，在他看来，长寿的最大秘决一是基因，二是平稳的情绪，三是规律的生活。
俞美清当然不大相信，在她看来唐先是和稀泥，她现在越来越怕死，尤其是现在日子越过越舒服。
当然她清楚地意识到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是因为老头子还在，如果老头子走了，家里人即使不虐待她，但一定没有现在的精心照顾。
所以她对黄志新是不错眼地盯着，两老粘乎乎的样子让李玉珍看得很碍眼。
她眨了眨眼，突然发声：“妈，你知道我前几天回老家，听到邻居说清婶呀，原来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她大儿媳逼死的。”
李玉珍这话一出，就连端着药碗进来的黄一曦脚步都顿了一下，去年回去的时候，就觉得清婶突然死亡有点蹊跷，但她家表现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这个消息震得众人一致停下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