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新春座谈会
商洛宇不是没想过帮她讨回公道,可是这公道非他们所的人还真不好动手,你要是打抱不平吧,他们随便扯个理由,就算你能反驳吧,也很难说得清楚。
再说一个外所的人去出头,同所的人因为同仇敌忾的士气更容易团结,攮外必先安内,人都是这样的护短。
而且商洛宇在等黄一曦对这个所失望死心的人这一天,好把她拐进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他相信离这一天不会很远,别看这个小妞温和无害,那里你还没有踩到她的底线,若是踩到了,从此之后,她认识的人名单里,绝对没有你。
商洛宇早就看得明白,黄一曦和李敏和性格中,有息事宁人的想法,原生家庭对她们女性的轻视和压迫,导致她们在别人行动前已经缩进保护壳里。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黄一曦不想再提,转而继续猜测举办这个新春座谈会的原因。
“会不会是因为鹧鸪村拆迁的案子?”
黄一曦说完马上摇摇头,如果是因为这个案子,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起。
不过说来也怪,这个案子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市政府怎么到现在还无声无息的。
听说这个年鹧鸪村过得可热闹呢。邱茜燕她们组织了鹧鸪村民俗过年活动,从大年二十九到正月十五,每天都有她们村俗活动,来参观的游客可以一起参加活动,吸引了海内外众多游客。
邱茜燕还热情地邀请他们参加,于秋和吴美丽夫妻倒是带着孩子去玩了一天,把孩子乐得找不到北,黄一曦和商洛宇整个春节忙得脚不着地,不过却也答应她们,正月十五去参加他们村妈祖天香巡境活动。
“也有可能,我们不是也刚接到传票吗?正月十六开庭,估计他们也接到了,想和我们先谈判一番?”
商洛宇心里不以为然,他不认为市政府会在这个时间和他说谈这个问题,要谈的话,在直播节目播出去就会找他们谈了。
在商洛宇看来,不谈的原因无非有两个,要么就是市政府的有权人士轻视他们三个人律师,认为三个小小的律师,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要么就是,市政府的决策人物对如果处理鹧鸪村这个案子有了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现在对他来说,老婆说的都是对的,老婆永远不会错的,如果老婆错了,肯定是他脑袋进水了。
黄一曦一瞬间感觉到开车的不是商洛宇,而是一只求表扬抚摸的二哈。
说到鹧鸪村,商洛宇就想起这事来,“你怎么会答应邱茜燕去参加妈祖天香巡境民俗活动的?”
黄一曦向来不是凑热闹的人。
“我奶奶想看,他们几个人十五的时候要来白水州看元宵灯会。”
说到这里,黄一曦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去了一趟松江府,这些老人玩野了,心都收不回来。
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这么好的精力。
在游玩中,两个老人走得比黄一曦还快,偶尔还嘲笑黄一曦两句。
这不,昨天还没回到家,就宣布元宵行程了,还说下来玩的费用她自己负担,以前恨不得一个硬币掰成两瓣花的人,一下子慷慨起来。
黄一曦不由地有点担忧,都说老人突然性格大变不是好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不敢阻拦。
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呢,要知道这两位老人,身体比她还好,玩了一天哪都去了,结果比她还不累,中山陵那么高,她还以为她们爬不动了,结果爬得比她还快。
黄一曦自嘲地笑了笑。
律师辩论赛选手的新春座谈会并没有象黄一曦所想的只有几个人,而是有一圈人,有好几个生面孔,进门的商洛宇和黄一曦要不是看到康明扬和宋丽丽,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顶着许多双审视的目光,迟到的商洛宇和黄一曦泰然自得地绕了半个会议室,坐到康明扬的旁边,走近时黄一曦才看到,宋丽丽身边坐着那个瘦瘦高高的侧影不是张媚吗?她正和宋丽丽热烈地谈论着辩论赛的内容。
商洛宇两人和康明扬点头打招呼,至于张媚,把后脑勺对着他们,就免了,宋丽丽正眉飞色舞地谈冠军的辩论赛中她所发挥的作用,没空理他们,也免了。
坐定后,黄一曦环视四周,认识的人中,柯文秀在门口就打过招呼,其他人根本不认识,有好几双眼神不善的,还有看热闹的,黄一曦两人微笑地和众人点点头,把人家告了,就要有这个觉悟,难道指望人家对你态度很好呀。
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吧。
主持人出乎意外的竟然不是柯文秀,而是一个陌生脸孔的中年男子,他的自我介绍是分管司法的,那估计也是一个副市长或常务副市长了。
黄一曦本以为这就是一个茶话会形式,大家互致新春问候、说说过年趣事,畅叙情谊,谈谈感悟、聊聊展望、吃吃水果,啃啃瓜子,内容丰富多彩,气氛温馨热烈。
没想到他竟然掏出一叠发言稿,念了起来。
这一念就念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硬撑着,黄一曦觉得她肯定睡着了,不过她不妨碍她的神魂出游了几千里,感觉比到松江府还更远。
直到这位领导念到“…….经组织决定,全国辩论赛的选手名额为:张媚、康明扬、黄一曦、商洛宇,望以上同志保持谦虚态势,胜不骄……”
黄一曦这才回过神来,什么情况?她可是知道张媚一心想要pk掉的是自己,现在自己名额保住了,张媚却pk掉宋丽丽?她转过头去,先看商洛宇,商洛宇头点点头,又看向康明扬,康明扬正看着已经愣愣地看着张媚的宋丽丽。
刚才还是笑容可掬地和宋丽丽说话的张媚此时正一脸仰慕地看着那个领导。
黄一曦看着傻呆了的宋丽丽,心里mmp,刚才开头还是连续肯定他们辩论赛的成绩和辩论技巧,现在突然宣布换将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呆住的宋丽丽,你对换将有没有意见,你一脸看负心汉的感情是什么意思?
有委屈要说呀,难道你等组织批评和自我批评,主动纠错吗?
平时说话挺流利的,现在成哑巴了?吃瓜群众黄一曦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是恨铁不成钢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换人
还有张媚,厚黑学学到很到位呀,刚才还拉着人姐妹情深呢,现在一下子把人挤掉了,脸皮这么厚,什么叫脸上笑嘻嘻,手上一刀劈,领教了。
还有这个主持人,你把人挤掉了,还让人家听当众宣判,太无耻了吧。
黄一曦正要开口,却被商洛宇按住手,得罪人的事情他来做,他抬头看向那位领导,“做为一名领队,我能问一下临阵换将的原因吗?”
那个领导沉着脸,没有回答,孙青海凑了上去,主动为领导解忧,“根据宋丽丽在整个比赛的表现,我们认为她不适合你们团队的节奏。”
在座的众人也不是傻瓜,无非就是不能前人种树,后人摘桃的想法而已,就是想摘,也得等前人不在或死了吧。
商洛宇摇摇头,“我不同意孙副检察长的意见,理由有三点:
第一,冠军是我们四个人一起赢得的,荣耀和责任也应该由我们四个人担负。
第二,我们经过省比赛的磨合,彼此熟悉辩论风格和战术思想,而张媚律师和我们并没有磨合过,临阵换将,兵之大忌,第三,经过比赛,我们四个人虽然达不到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过命的交情和情感,但也是能把彼此的后背托付对方的团队,突然换一个相对陌生的队友,大家会觉得心理失去寄托,而不能无后顾之忧,会心生惧意,导致士气低落,效果只怕更差。”
商洛宇仿佛没有看到张媚银牙轻咬,泪眼动人,有理有据地说了一番话。
“你们两个也是这样的想法吗?”孙青海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阴森森的目光让人发寒,他奈何不了商洛宇,只能把气撒在另外两个人身上。
“是的,我们支持领队的意见。”黄一曦和康明扬异口同声,必须支持呀。
“我们能知道什么理由吗?”
“理由同上,商律师所说的,就是我们的意见。”
孙青海一拍桌子,“这是组织上的决定,不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你们只需要好好比赛。”
这是霸王要硬上弓的节奏呀!
商洛宇站起来,淡淡地说,“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们对新加入的成员不熟悉,接下去就是全国比赛,也没有时间让我们慢慢熟悉,如果领导坚持,我们自认为无法担当这次重任,请各位领导另请高明吧。”
黄一曦和康明扬同时站起来,摆出一幅我们共进退的架势。
孙青海脸红脖子粗,“这是组织集体决定,轮不到你们质疑,你们这是无组织无纪律性。”
商洛宇三个人默默地站着,没有回答。
宋丽丽也站起来,早上她很早就到了,放下自尊和到场的每位领导寒喧,就是为了让他们高看她一眼,没想到今天却是宣布她被张媚挤掉的结果,一霎那,她觉得自己象跳梁的小丑。
张媚冷冷地看着黄一曦,事到如今,她明白今年所图的已经不可能了,她今天所受的羞辱都是黄一曦给的,它日她必十倍百倍奉还,只不过,今天她要做一件事,就是加深众人对黄一曦不好的印象。
因此,她掐一下自己的大腿,表情楚楚可怜,“商律师、康律师,我们从没有相处过,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黄律师,我不知道你对我在工作中和你不同意见的处理有这么大的不满。”
这大帽子扣的,黄一曦首先不干了,她看向张媚,“张律师,话既然说开来了,我也想弄个明白,去年年底所里高级合伙人有人提议我升格为合伙人,你给否了,就连尾牙的公司年会,往年都是在微信群上通知大家参加的,这一次,你让前台按照你拟的名单一个个通知,里面偏偏漏了一个我,你却和事务所的同事说我比赛得了名次,翅膀硬了,没三番四次请就不参加集体活动了,导致所里同事对我也有许多意见,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或者有什么误会?”
善良的人,会先反省自己,然后宽待别人。
至少不会随便迁怒别人。
只有内心恶毒的人,才会从来不反思自己,碰到挫折,永远是别人的错,然后想方设法报复回来。
黄一曦自认为,除了陈大丫案件中,她没有按照所里集体意见做罪轻辩护,导致这一案件中公诉人也就是张媚老公不高兴外,她并没有做对不起张媚什么事。
今天,你以为你找这么多市领导撑腰,以为就如你所愿了,我只能送你两个字,“呵呵。
至于在场的领导,黄一曦也有话说,
“我黄一曦虽非组织中人,也没有担任领导职务,但是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家乡,也明白了大大在大会上所说的心存敬畏,律己、慎言、慎行,权力才不会用偏,行为才不会越界的讲话。我想请问这位领导,我们今天所做的,哪一件事是无组织地无纪律性了?”
孙青海脸一阵青一阵紫,手指着黄一曦,好半响一直,“你….你…..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黄一曦挑衅地看着他,反正她就是不喜欢张媚插进来,这比赛有她就没她。
“怎么了,我们三个都是民众,又是民主党派成员,在邓老曾指出的你们组织人士的三怕中也占了两怕,大大不是说过,要老老实实、诚诚恳恳地去接受人民群众对权力运行的监督,对待人民赋予权力上始终保持敬畏之心吗?”
商洛宇赞许地看了黄一曦一眼,做为一个男人,他不需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来保护自己,可是做为一个团队,一个伙伴,他希望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时,能把后背交给可靠的伙伴,他在后面掠阵时,前面有人会一永无前,劈荆斩棘迎难而上。
想到这里,他失望地看了看宋丽丽,平时很会说的一个人,到现在却好象还没回过神来,一声不吭,而且还一脸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羞辱的样子。
真觉得不公平,要么争,要么弃,自己的公道自己不讨,等别人帮你讨,忘记你是律师的身份了?
要知道靠天天天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永恒的依靠。
第三百一十八章 聚会
要不是因为换的人是张媚,商洛宇觉得他们其实能接受换人的事的。
却不知宋丽丽现在最恨的人不是张媚,而是黄一曦,她认为张媚一直要对付的就是黄一曦,只是没办法换掉她,所以她这只池鱼才遭殃的。
如果知道宋丽丽是这么想的,商洛宇他们肯定不会为她出头的。
不过商洛宇也很佩服张媚,此时她正眨巴着眼,一脸的无辜,还不时地看了看市领导,眼里满里这几个刁民就是这样子,领导你们别气坏身子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那小眼睛怎么训练的,也是绿豆眼儿大,不说话都能撑起一场大戏。
眼看事情不妙,孙青海站了起来,“你们几个年轻人,做事也太莽撞了,也不认真听下领导的话就乱发脾气,要知道,领导们的想法,不象你们这么简单短浅,为了白水州甚至闽越省的荣誉,势必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你们想想,一切是为了大局,这次律师辩论赛不是不是你们在闽越省的比赛,能到全国辩论赛的,都是各个省的尖端专业人士,而你们,就能保证你们这一组出去,就能拿到名次吗?要知道决定一个桶的高度的,是最短的那块板,我能明白你们因为之前共同奋斗的情谊而不愿接受新的成员,但你们能不能保证,你们所说的四个人就真的是最佳的组合?”
现场安静了好大一会儿,瞧瞧,人家多会说话呀,一切是为了大局,为了大局牺牲某些不足为量的小人物利益,是难免的。
如果不服气,只能说你没有觉悟,那么,组织就会来教你什么叫以大局为重了。
问题是牺牲的都是别人的利益,有种的,牺牲你自己的利益来试试,看你会不会那么大方。
慷别人之慨谁不会?
“孙副检察长说得不错,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主动请膺,什么叫以大局为重,我深受教育,觉得自己水平有限,还要好好学习,现在我申请退出比赛,免得到时没有名次再让人教育什么叫没有自知之明什么叫该主动让贤。”
说完了,黄一曦站起来准备挥挥小手绢告退,她对大赛也没有张媚那种志在必得的野心,真不以为这是能荣耀祖宗十八代的好差事。
而且她也心寒,现在就这个嘴脸,要是到时没取得名次,回来时只怕给穿小鞋了。
至于辞职的后果,黄一曦也不怕,她这个人胆子小,可是偶尔横了就不缩头了。
大不了走人,老子不侍候你行不行,别以为你们在白水州横,混不去,真混不下去,老子去松江府或京都给人打工,当授薪律师去。
即使是现在,黄一曦也没有想把杨敏剑的邀请当成后路。
“如果黄律师要退出,我对比赛也没有信心,还请领导费点精神,重新选择选手,想必象张律师这样主动又有能力的律师很多。”
商洛宇和康明扬不约而同地开口。
“…….”
整个新春座谈会开得有点象追悼会,黄一曦也是醉了,还好梅间小筑这里,樱花已经绽放,刘凌燕和张小婉笑得比樱花美。
“小曦阿姨,商叔叔,新年好!”
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商洛宇有点为难,看向黄一曦。
张小婉的红包,大年初二她们回崇仁里的时候已经给了,现在该给刘凌雁的。
可是两个人形影不离,该怎么给,给一个不给另一个,恐怕会伤另一个孩子的心。
关于如何给红包,是一个深奥的课题。
黄一曦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如果不给红包,怕小凌雁伤心,“你去车后箱,把玩具拿出来。”
在松江府锦江乐园,黄一曦买了许多玩具和特色灯笼,黄向东他们拿回去一些,还有一些放着,早上要出来时,她顺手拿了两袋。
于秋很高兴,“每年元宵的时候学校都要求交手工灯笼,你这些刚好应付。”
幼稚园的老师每个都会给小孩子手工作业,元宵的灯笼是必定节目,她和刘思湖都是手残党,每每这时就头痛。。
“这些都不是手工作品,不能用吧?”黄一曦怀疑地问。
“不怕,我把两三个灯笼拆开并在一起,谁能说不是手工作品?”
于秋胸有成足,可见早已是老手。
想到这里,于秋赶紧吩咐她们别祸害灯笼,让刘思源把灯笼收起来。
两个小孩子没有异议,比起灯笼,两个小孩子更喜欢风筝,松江府的不象白水州那么简单,就竹子撑着一层塑料纸,而是立体造型,装上电池后,上面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灯。
小孩子最喜欢这种buling buling的东西。
有了风筝,刘思源和张亚星正好陪着她们玩。
座谈会不欢而散后,康明扬就跟着黄一曦等人过来,听到李敏的妈妈也来了白水州,他自告奋勇去接她们。
听说康明扬知道李敏的住处,黄一曦和吴美丽还有于秋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目光。
她们当然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四个好姐妹,现在三个人都找到伴侣中,唯一的李敏当然是她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说起来,康明扬的确是好的伴侣。
长得帅又年轻,有背景本人能力又高。
重要的是还没有傲气。
吴美丽赶紧告诉康明扬李敏现在的住址。
李敏到了白水银行没多久,就不顾吴美丽的挽留,主动搬出吴美丽的家,住进白水银行的青工宿舍。
青工宿舍是套房结构,里面厨房和卫间生是公共的,房间是两个人一间,说实在的,不怎么方便。
这次知道她妈妈也跟着到白水州后,吴美丽想让她住回她家,可是李敏拒绝了,吴美丽的房子除了她那一层楼,都租出去了,如果和她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原来她一个人都觉得不太方便,现在多了她妈妈,更不适合。
吴美丽怎么也劝不动她。
现在就指望黄一曦和于秋了。
听说李敏的妈妈要来,黄一曦便让商洛宇也去接林舒芳,刚才从市政府出来的路上,黄一曦打电话给妈妈,她说要喂花花和黄黄,又都是小年轻聚在一起,她来不方便。
现在邹洪萍来了,妈妈不来有点不妥当。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惊险
说到李敏的妈妈,黄一曦才发现,于秋怎么没叫自己的妈妈也过来,她可是说好要请全家的,不止于秋的妈妈没过来,就连她的妹妹于春于冬,还有于春的丈夫都没过来。
“我二妹前天晚上生了,生了两个儿子。”
说起二妹,于秋笑容满面,还好过年前,她和妹婿谈妥,让他们过年时别回老家,当时她就是担心万一在他老家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于秋的妹夫老家在临汀下面的小县城的农村里,整个村子人不多,也就十来户,过年的习俗倒是很好玩,每家轮流煮一天的中午和晚上,大家都合在一起吃饭玩耍。
一开始妹夫说才八个月,应该不会这几天发作,还有点不高兴。
于秋的妹妹也有点不忍心,说妹夫的爸妈已经七八十岁了,老人家老来得子,看中得很,一年又只有两三次回去,要不还是回去吧。
还是于秋这个大姨子当恶人,才没出事,初六晚上她想到第二天实七要上班,就回娘家一趟,看到二妹有点不对劲,一问,羊水破了又见红,她当机立断,叫了120。
“当时我二妹还骂我浪费钱,说医院就在隔壁,哪怕是走过去都行,干么浪费那么多钱。”
一想到当时的惊险,于秋还心有余悸,“还好叫了120,在车上我二妹就不行了,羊水流得特别快,很快羊水就不够了,却没有一点宫缩的迹象。”
“还没到医院,就下了病重通知书,还好现在两个孩子都没事,我妈我妹婿还有我三妹,都守在医院里。”
“那大人呢?”
听于秋绕过大人,黄一曦心揪了一下,下了病重通知书,是不是大人有事了。
“我二妹是第一胎,我以前生刘凌雁的时候是脐带绕颈,没见红没破羊水就直接剖腹了。”于秋说到这脸发有点发红,当时她生刘凌雁的时候,公婆是去洪达时那里看时辰的,她不好意思这么说,都是找了这个借口。
“所以没想到我二妹见红后立刻破水,羊水流得那么快,又是双胞胎,要不是宝宝求生欲很强,我又直接叫了120,在车上就抢救了,只怕就没了。”
说到这于秋心有余悸,不由地拍了拍胸,当时她是想到双胞胎,生怕出什么事,所以咬牙叫了120,若不是双胞胎,只怕真的是一尸两命了,“真的是运气好,现在两个小孩子都没事,可大人就遭罪了,因为急诊进来的,镇痛泵医生都没有给她打,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检查报告不全,到现在病床上还挂着一个病重。”
听于秋的说法,黄一曦心情有点沉重,这种喜事好象也有点悲情味道,只能希望医学发达,把于春的身体治好。
想到做月子,黄一曦眼睛一亮,“你也别太担心,都说做月子可以弥补一切损伤,我回头让我妈给于春做一些姜果,再让老家的人送一些她们自己种的麻油和龙眼荔枝干过来。”
姜果是白水州的特色小吃之一,坐月子产妇吃的补品,也是补充营养又热补的纯手工食物。
姜果,顾名思义便是以姜为主要食材制作的。
生姜有祛风、和胃、温经止痛的功效,而糯米有补虚、补血、健脾暖胃等功效,姜果将两者结合,具有驱寒去湿活血、暖胃抗衰老、通便、解毒杀菌、治空调病、通经络等作用。
做月子15日后开始连续吃一个月,比吃螃蟹更烈补。
“你妈辛苦了,当时我和吴美丽做月子,都是你妈妈和你忙上忙下的,没想到轮到我二妹,还得你妈妈帮忙。”
于秋很感激,这事说起来简单,可是实则很复杂。
比如姜果,林舒芳不做就不做,要做的都是顶级的,除了桃源的老姜,还要戴云县山里顶级的糯米,清溪县山里农民自己酿制的高度高梁酒,武荣县出产的红糖,要集齐这些原料,就不简单。
于秋上次生女儿的时候在夏天,清溪县夏天没有人酿高梁酒,生怕买的酒是勾兑酒,林舒芳竟然倒了两瓶茅台。
也就是这对母女才舍得,于秋无意中知道后她问黄一曦,这死妮子还振振有词,说家里刚好有的东西,难道还要她掏钱去买吗?
于秋的妈妈是苍悟人,根本没有想到白水州人做月子这么复杂,而且她和吴美丽的妈妈都认为,闺女给婆家生孩子,做月子是婆家理所当然要做的事,除了中途去看一次,就是在等满月果。
要不是黄一曦三天两头送做好的东西过去,她和吴美丽,只怕落了一身月子病。
于秋不怪自己的妈妈,她的妈妈是传统的女性,性子温吞又没什么本事,微薄的工资又要养三个孩子,知道刘思源家境不错,但是不知道他爸妈也是重男轻女的人。
现在她是大姐,长姐如母,担负着一家的生计大事,自是不能软弱。
“遇到了什么事?”黄一曦很敏锐,于秋的样子不止是喜悦和担心的表情。
“李敏来了,我们等吃完饭再说。”于秋和黄一曦站了起来,和邹洪萍打招呼。
商洛宇和林舒芳和李敏母女是前后脚到,只是林舒芳一到,就被庄霆接去后院参观了。
庄霆这个年生意非常好,年夜饭那晚,所有的包厢和大厅都订出去了,后来几户实在推不掉的,连后院办公的地方都挪出来了。
越是经济不景气,餐饮行业生意越发达。
因为大家都穷得只剩下吃不能省了,而且越穷越想穷,总得有一样满足的。
黄一曦等人翻了一下年夜饭的菜单,从1688-3688元有五种档次一桌,都是12道菜,最便宜的也有大虾、野山羊、鸡、松茸等,而2688元的菜非常好了,龙虾鱼翅大鲍鱼,角蟹鳄鱼腩螺头,都是硬菜呀。
据刚才进来候点菜的服务员说,往年就是3688元的价位,也就是这些菜。
不过这也就是年夜饭和初一的价格,从初二开始,都回落下来,2688这档的菜,已经降到1988元一桌。
黄一曦干脆就按照这档点了一桌,也省得翻菜单。
第三百二十章 环境
这几天很多吃完年夜饭的老顾客或回头来点,或推荐亲朋好友过来,这些菜都有备,这边刚点完,那边已经开始上卤水拼盘了。
经常听李敏说起她母亲,于秋等人见到邹洪萍,一眼就认出她了,母女俩其实很象。
不过于秋和黄一曦都知道,李敏怎么也不会活到邹洪萍这个样子。
或许多年的清洁工生涯,邹洪萍非常拘谨,在这种环境下有点急促不安。
黄一曦体贴地把她安排在李敏和林舒芳的中间,对面坐着小孩子。
发现众人没注意到她,而林舒芳又真的平和,她才慢慢放松下来,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敢伸筷子去夹,都是李敏和林舒芳帮她。
李敏原来的打算是让母亲休息一阵子,可是她的宿舍这么多人住,狭窄逼仄,邹洪萍呆了两天,深身不舒服。
让她一个人出去,她又两眼一抹黑,人地生疏。
“我们前面那栋有户邻居年前搬出去,前些日子房东还来粉刷,浴室也重新换了,要不我问问他们房子租不租?”
林舒芳迟疑地看着李敏,前栋的房子是不太好,可是门前门后都有一小块菜地,可以让邹洪萍打发时间。
林舒芳说的前栋的邻居黄一曦并不认识,这个小区的许多人家早就搬出去了,房子或出租或转卖,都不知道换几手了。
林舒芳却打听得一清二楚。
“妈,我觉得你现在赋闲在家真是委屈了,你起码还能干几届的居委会主任。”
黄一曦对自己的老妈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几天她们一直呆在一起,也没见妈妈和谁唠嗑,怎么一手消息还是这么清楚。
林舒芳不说话并且向黄一曦扔一个肉圆子。
一听这样的条件,邹洪萍立马动心了,她实在不习惯一进门就关的笼子生活。
“租金贵吗?”李敏和邹洪萍去逛街的时候,也站在房屋中价看了一下,好一点的套房,一套一个月也得两三千,实在租不起。
“应该不贵,要不我问问?”
林舒芳看向李敏,拿主意的是她,万一她不喜欢那样的房子呢?
“不是说新粉刷过吗?怎么会不喜欢?”李敏刚想答应,一听问这话,有点惊讶。
“我们小区和周围出入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孩子,就算有年轻人,经济也很一般。”林舒芳含蓄地说。
这和租房子有什么关系?不止是李敏,就是黄一曦和于秋还有吴美丽,都把疑虑摆在脸上。
林舒芳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还要直白提醒?
想了想,林舒芳把她听到的一个消息当故事说出来。
林舒芳退休前也是银行的,一辈子的银行小桂圆,她退休前,柜台里进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可漂亮呢,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长得就象洋娃娃。”
从林舒芳口中,她们就没听说有难看的人,哪怕是李红霞陈丽花之类的,她都赞扬好几次,黄一曦等人对林舒芳的审美水平保留合理的怀疑。
林舒芳本想不说话又向黄一曦扔一个肉圆子,可惜蒸笼里已经没有了。
“她好看到什么地步,肯定比你们好看,以前有一次,银行要拍新产品广告,本来是选她的。”
“那为什么没了?”
“行里同事都说她比中选的同事好看,腰细屁股大,招丁进财的好媳妇模样,也更上镜,就是笑的时候,没有那个同事甜美,所以落选了。”
当然,据说内情也不只这么多,这些无影的事林舒芳就不会多说了。
那个美女出自单身家庭,母亲无业,经济非常困难,可是人家懂得投资,在白水州最贵的小区租了一套房子,没多久认识小区的一个最帅的钻石王老五,不仅解决自己的终身问题,还帮行里拉了几千万的存款。
这就是环境决定人生的最好说明。
林舒芳看着李敏,她年纪也不小了,因为是外地人,除了工作接触的同事,也不参加什么活动,要认识志同道合一起走人生的人机会应该不多,如果和她们一起住在那个破旧的小区,邹洪萍是舒坦了,恐怕会耽搁自己的婚事。
邹洪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原来女子有心机会自己谋划不会让人看不起,反而让人当成先进经验传播。
她此时有点后悔,当时不应该答应每个月要给李团能1500元,给1000元在乡下生活就够了,她可是打听过了,在白水州,最好的小区一套两房六七十平方的套房,房租也得三千元左右。
康明扬手上的筷子不停,低下头仿佛正在奋斗那道红烧墨西哥大鲍鱼里面的大红豆,两个耳朵却微微张开,还不时地借挟起西兰花的时候偷偷地瞄了一眼李敏。
“阿姨,我可是没想过住在哪里特意地找什么条件的人。”李敏哈哈大笑,“真要找有钱人,我还得靠房子吗?到银行办事的有钱人太多了。”
这倒也是,不过那个女孩是多个机会多条路,也不能说是错的。
听到李敏同意,林舒芳直接打电话过去,她虽然没有那个房东的电话号码,但问了两户邻居,第二户就知道了,说她直接打电话过去,让房东回复。
林舒芳问的房租信息很快回复,林舒芳按了免提键,那房东还强调一次,房子过年前租户刚搬走,他还过来重新粉刷了一遍,也换了抽水马桶,租给别人要1000,因为是林舒芳介绍的,只要700一个月。
便宜到无须交房产税的房租,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阿姨,谢谢您了,你帮我们和她说一下,说那房子,我们租了。”
李敏听说住在黄一曦家的旁边,就放心了,妈妈平时可以种种菜,和阿姨坐坐,一起去买菜,想必很快就会融入当地生活,哪怕是她下乡或出差几天,她都不用担心妈妈了。
一听说李敏答应住在哪里,康明扬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虽然知道为了李敏好,住在配套措施齐全的小区会比较好。
可他还是不愿意,她因为那种想法而住在那里。
虽然人往高处走无可厚非。
第三百二十一章 耍宝
康明扬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在干什么,过年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起要去苍悟,走在李敏生活的古镇上,来一段不期而至的一场美丽邂逅。
明知道那样的可能性极小,他还是经常这么想。
好不容易挨到除夕,他发了一个拜年的微信短讯,却没有等到回复。
他无数次想打个电话问她,为什么不回信息,又无数次地替她找理由,拜年的信息那么多,可能漏了吧。
或者因为过年短信太多,信息堵塞,李敏没收到或者她回复过来而他收到?
想了想,他又发了几个拜年信息过去,直到初三才接到新年快乐四个字,他乐疯了,弟弟问他为什么对着别人诚挚的长拜年段子没有动容,反而稀罕这四个字。
他回复是因为那四个字肯定是手打的,而不是复制粘贴,弟弟不相信,说就算四个字,也有可能是复制粘贴群发的呀。
气得他找个理由把弟弟揍了一顿。
听阿姨说住好点小区找好条件的对象,他想毛遂自荐了,可是他又怕,貌似他比李敏小了三岁,不知道她介不介意姐弟恋?
此刻听到李敏这么一说,知道她没有改善自己生活环境而不管妈妈的想法,他的心如火炉边烤过,烫得很。
反是邹洪萍不愿意了,一个当母亲的,没法照顾孩子,反而让孩子照顾她,从而影响她的终身大事,怎么可以。
听说她们四个人同岁,那个个子小小脸圆圆自己象小姑娘生的女儿都已经小姑娘了,另一个孩子听说也要上大班了,最晚的这一个,李敏曾经说过她哪怕千年铁树开花,她也没男人的黄一曦,身边有一个帅气又大气的男朋友,听说是英国什么大学留学回来的,还办一个律师事务所,侍候起黄一曦象侍候女皇一样,吃个饭都全程不用动手。
邹洪萍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女儿的同学,四个女孩子看来各有千秋,自己的女儿长得更不差,为什么别人都有了归宿她却没有呢,都是自己家境连累的。
“我想,我们还是去租好点的小区,敏敏你不用担心钱不够,我明天去中介那问问,我想找一份保姆或清洁工之类的工作,应该不难。”
邹洪萍曾经听李敏说起她们行很多下面的基层网点都有请清洁工兼煮饭的,她原本想让女儿到单位问一下,可后来又一想,一个妈妈当清洁工,女儿在单位里想必会让人背后闲淡,还是不要了吧。
“妈……”李敏不同意,她都和邹洪萍说过了,让她跟来白水州是让她安享晚年的,哪能再让她象以前那样劳累。
说起来妈妈比林阿姨还小两岁,可是妈妈操劳多年,看起来好象大了十几岁的样子。
林阿姨已经退休三四年了吧。
她怎么忍心对方操劳。
“敏敏,妈妈不想呆在家里等死。”邹洪萍正色地说。
她能看出,在座的几位真的和敏敏要好,所以今天她希望她们帮她说服女儿,“如果你不让我去做工,我就不呆在这里,要回去了。”
如果不能帮女儿多存点钱留做嫁妆,反而成了她的拖累,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
母女俩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一下子僵持起来。
“都快凉了,大家吃菜吃菜…….”
林舒芳转向康明扬,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挺喜庆的。
“小伙子也是律师吧,有对象吗?结婚了没有?”
黄一曦吓一大跳,什么时候妈妈也染上陈丽花的毛病了,还好康明扬是大气的,“妈,你忘记了,现在的过年礼仪:上学的不问成绩,上班的不问工资,做生意的不打听收入,单身的不问恋爱情况,恋爱的不催婚,已婚的不催生,已生的不问二婚,尤其不要问炒股的,你现在是犯了大忌呀,赶紧罚一杯酒。”说完自己动手给林舒芳倒了一杯红酒。
黄一曦的话立刻引起大家的哄笑,经典的总结呀。
康明扬赶紧打断黄一曦的话,“没事,阿姨是关心我,我叫康明扬,今年27年,未婚没对象,有车有房有正当职业,正要寻觅一女子共度余生。”
“小伙子哄我老太太开心吧,你这么帅,怎么可能没对象?是不是条件要求太高了。”林舒芳明显不相信。
这年头,男人有钱的,哪怕老又丑,想要个如花似玉的年青女子是很容易的事,何况康明扬这种年青有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
“阿姨你是不知道呀,说起来都是泪呀,少壮不努力呀,老大读法律……..”康明扬声情并茂,就差挂上两行泪了,不知道的,好象他是真的受很大委屈的。
“想当初我们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有一次上课和我们说:好好享受下学校的时光吧,以后再找这种感觉就难了。那时候我们心里都在骂,别特么忽悠人了,当初年少不经事,阴差阳错的读了个法律专业,搞得现在天天起早贪黑,天天背法条、学习、讨论、考试。”
康明扬说的都是实情,小学到高中毕业,老师总是说,等挨过高考,你们就可以出去浪了,大学生活多美好呀,谈谈恋爱加社团,偶尔旅旅游,那日子真是太潇洒了。
大学的时候才知道,别人花前月下,我们背法条到泪下,大一准备四六级英语考试,大二三准备考研,大四还要考让人崩溃的全国最难的司法考试,就没一天是轻松的。
当时大家都在想,毕业以后一定要去当一名律师,他们都说干律师收入高,时间自由,任务可以带回家,工作就是在外面浪,在外面浪还能赚到钱。
后来等我进了律所,接触了律师工作,干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收入高,时间自由”都是骗人的,律师行业,二八定律很明显,有几个能做到“收入高,时间自由”,每天在外面东奔西跑,总盼着能有一次机会再回到学校上课,哪怕是律协组织的为期一个星期的培训也是极好的!
黄一曦深深地看着康明扬一眼,据她所知,康明扬的业务收入在他们所榜上有名,这些话不知道是习惯性哭穷还是真的有经过过那段难涯的时光。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要脸
康明扬回忆起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脸上不由地带着笑,想当初要毕业的时候,我问一个入行几年的律师师兄,“师兄,您认为,毕业以后想要从事律师职业,入职前在生活上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呢?”
“你师兄是怎么回答你的?让你专心工作,先别交女朋友?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找?”林舒芳很感兴趣地问。
这孩子看起来挺腼腆的,没想到才问一句话,就竹筒倒黑豆,什么事都说了。
是个实在人。
“不,恰恰相反,我师兄安静了一会儿,说,嗯……准备好女朋友,因为工作以后你就别想着有时间处对象。”
“我当时还不相信师兄的话,心想就凭师弟我这样的人才,哪里需要很忙,肯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找对象的。”
康明扬作势抹了一把冷汗,“后来我才发现,师兄的这句嘱咐是如此的重要。,可惜呀,我当时没把它当成金科玉律,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康明扬回忆起刚入职不久的那段时光,各项工作还摸不着头脑,于是就玩命工作,但是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忙挺累,但所里主任还是不满意,一天到晚说他摸不着律师工作的要领。
什么是累成狗,那会儿康明扬觉得,他是累得比狗还不如,狗累了还能停下来喘口气,而他,连呼吸都觉得浪费时间。
“你就哄我们这些老太太开心吧。”林舒芳嘴上带笑,心里却有点恍惚,当律师真的有这么不容易吗?女儿工作后,都是报喜不报忧,好象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难过的事,她还以为就凭女儿的能力,当律师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现在想想,一个有背景的男律师都这么艰难,也不知道女儿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来来来,先吃菜吃菜。”商洛宇给丈母娘和女朋友各舀了一勺鲍鱼红豆,刚上桌热气腾腾,正好入口。
众人也转了一轮,才听康明扬继续画虎兰。
在座的都不是傻瓜,看康明扬卖力地表现,就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李敏了,所以都安静地听他开讲。
别说,康明扬口才的确不错,把两个老太太逗得很开心。
“真的,阿姨,我不骗你,当时我觉得特难,有一次跟我们所里一位专门从事刑事辩护的前辈去隔壁市开庭,途中,向他取经,我问他:“前辈,您作为一名律师,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说,“脸,律师是个看脸的职业”。
“我当时狂喜呀,我这相貌,走出去别说惊艳,也不太吓着人吧?不瞒阿姨说,有人说我象哪个明星的,大学的时候,也有星探扔名片的。”
商洛宇和黄一曦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康明扬吗?难道他们以前认识的人是假的?尤其是商洛宇,立刻涌起一阵危机感来,这个康明扬这么起劲地逗老太太开心,是真的逗老太太开心吗?
他的性格说起来沉稳,实则无趣。
莫怪他有阴谋论,在他看来,黄一曦是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人,而且,貌似这小子见到黄一曦后,对她非常好,整天小曦姐小曦姐地叫着。
“小康是挺帅的,没错,只是帅真的能当饭吃?”林舒芳疑惑地看着商洛宇,听说他业务做得不错,莫非他也卖过脸?
商洛宇觉得一阵阴风吹过,赶紧喝口热鸡汤压压惊。
康明扬苦笑,一摊手,绘声绘色地说,“我那前辈瞪了我一眼,想得美,要是能靠脸吃饭的,谁愿意一身才华呀,看脸,不是别人看你的脸,是你看别人的脸,看法官的脸、当事人的脸、家属的脸、主任的脸,就是很多时候是你看别人的脸,没人看你的脸,你没有脸一点也没关系,而且某些特殊情况你可以不要脸。”
“那后来,你有过不要脸的时候吗?”林舒芳嘴上开着玩笑,眼里不动声色地瞄了黄一曦和商洛宇一眼。
“阿姨,讲真的,有时候是真想不要脸的,可是做不到呀,想当年我也是优秀之至,大学上了985,司法考试考了415,会微笑,会沟通,会道歉,能学习,能考试,能受气,肯早起,肯加班,肯熬夜,懂规矩,懂道德,懂政治,吃得了苦头,受得了瞎忙,带得了孩子,哄得住老人,受得了闷气,耐得住寂寞的年青人,怎么能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呢?”
众人哈哈大笑,这孩子,入错行呀,不说相声可惜了。
邹洪萍刚才听了康明扬一席话,心里微微一动,这个年轻人刚才看敏敏的目光好象有点不同,可是听了他的自我介绍,好象比敏敏还小三岁,也不知道他在不在意姐弟恋。
事关自己女儿的后半生,邹洪萍鼓起勇气,假装无意地探听,“那你现在想找什么样子的对象?身高体重外表?工作家境嫁妆?年纪少多少才能接受,若有合适的,我们也帮你留意留意。”
面对邹洪萍,康明扬的态度更恭敬了“阿姨,我真的没什么什么要求,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只要对眼就行,若硬要说什么条件,我倾向于找一个工作稳定一点,懂点法律,能体谅我工作辛苦的女子。”
这是对李敏量身定做呀。
邹洪萍心里一喜,看了女儿一眼,却发现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顾着低头啃凤爪,邹洪萍心里一沉,强笑地说,“康律师太夸张了,象你这样的条件,好找得很。”
康明扬也不是傻瓜,他瞄了李敏一眼,知道自己心太急了,强笑道,“阿姨,我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却是实情,读书的时候,已经工作的师兄师姐说,出来以后别当法官检察官,还是做律师吧,律师是个好职业,收入高,时间还自由。”
等到工作了,成了一名真正的律师,所里的前辈说,年轻人,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啊,这阵子律师的地位不断在提高了,想想以前,律师工作难呀。
工作几年后,才发现,律师并不适合每一个法律人,如果没有做好吃苦的准备,那法官检察官对你来说才是好职业,稳定,社会地位高,收入也年年在涨。
说是累,多么多么累,真的去看看,在一线办案累的,就压根没时间出来喊累的。
而做律师的,真的不能偷懒,每天都要逼自己一把,宁可二,不能八呀。
不信你问问法官、检察官和律师,孩子长大后如果学了法律,你建议他(她)的职业是什么?
相信他们肯定不约而同地回答,进法检。
听康明扬诉苦了半天,吴美丽心里暗笑,看来书读多了,也不一定好用,她咯咯地笑了,“如果他们不回答进法检,而说当律师呢?”
“这要一分为二地看了,比如,看看孩子象不象他…….”
“…….”
第三百二十三章 相女婿
邹洪萍拉着康明扬东问西问,一副相女婿的样子,李敏有心打断,却被邹洪萍无视,李敏有点恼怒,林舒芳以为她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舒服,想了想,决定多说两句,不过她说话很有技巧,总是先拉拉呱,没有让人感觉是强迫接受的样子,“李敏妈,你来白水州,吃得习惯吗?睡眠如何?”
黄一曦抚额,妈妈就是实诚人,刚才问康明扬找对象,现在问李敏妈这些话。
简直就是直肠子。
好在邹洪萍也是实诚人,“吃的不太习惯,不过我从老家出来时,带了很多罐剁椒酱,加入菜里味道就差不多了,睡眠倒不是很好,我们老家古镇比较安静。”
林舒芳笑着说,“是呀,我来白水州这么多年,也还不习惯白水州的环境,好在现在老了,睡眠不需要很多,我以前不理解,我妈为什么一大早就把我吼起来,老骂我睡懒觉,可是我实在困,叫起来后还经常打盹,经常被我妈打。”
黄一曦还以为自己妈妈以前是乖孩子呢,在她印象中,林舒芳很少说起她的妈妈,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黄一曦的外婆是一个悲情人物,因为一直生女儿就一直生,到最后生了儿子,身体却不行了,最后母子俩一起走了。
黄一曦至今不知道她的名字,听说她连墓地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母上你从不揍我的原因?也从不叫我起床的原因?”黄一曦这才恍然大悟。
林舒芳“哼”的一声,“总有人揍你,我出手干什么?”
商洛宇爱怜地看着黄一曦,小白菜,地里黄呀…….
好在林舒芳又补充一句,“至于睡眠,从读书到现在,黄一曦都很自律,只要有事肯定闹钟,都不用她叫,至于平时,巴不得她多休息一会儿,怎么会去叫她呢。”
“母上,没您这样话风转变太快的”,黄一曦不依地在她身上扭了扭,象蠕动的绿毛毛虫一样辣眼。
林舒芳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手,都三十一岁了还这样撒娇。也不嫌丢人,于秋等人还在一边笑呢。
林舒芳说话向来中肯,“每个人每个时期的情况都是不同的,尤其是两代人情况肯定不一样的,你们青年人经常哀叹要干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退休呢,想玩就玩想休息就休息,可是我们老年人呢,却希望还能干点活,赚点钱,证明自己还有点用。”
“可是阿姨你不用干活也有退休金呀!”吴美丽最羡慕的就是林舒芳这样子,哪怕是于秋的妈妈,现在工资很少,可是她明年退休后社保发放的养老金再少也够她一个人生活的,不象她妈妈和李敏的妈妈,都是农民。
要说李敏的妈妈也干了多年的清洁工,只是以前法律不健全,很多小企业连高管都没有交社保,何况李敏妈妈这种清洁工。
说起这个,李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以前呆的那个行,市分行有一个清洁工,是临时工,瘦瘦小小的,你们记得吗?”
黄一曦和于秋当然不认识,李敏原来那个分行,正式员工就有四百多人,临时工不知道有多少,李敏又说得那么含糊,两个人怎么会有印象?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吴美丽这个白水州的地保,不负所望,吴美丽思索了一会儿,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这么一号人物。
“我记得好象是你们行里哪一个员工的亲属,那个员工过世了,也是母女相依为命,据说很老实,怎么了?”
吴美丽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李敏原来的单位,清洁和保全公司包括食堂都是相关公司外派员工,他们都穿着制服,而这个清洁工是唯一没有穿制服的人,所以印象深刻。
“没错,就是她,当时行里领导看她可怜,也没计较她没有学过专业的清洁服务,一直留在行里面工作,在她和她老公的兄弟因为房子归属起纠纷,还派人去居委会帮忙调解。”
李敏想到这里有点感叹,“要说她也挺厉害的,争到房子后,翻建了三层房子出租,每个月租金比工资还高,也算是过上好生活了。”
“这不是很好吗?可见日子好不好,都是人过的,你感叹什么呀?”
于秋就见不得李敏这样,以前还很爽快的女汉子,现在悲春伤秋的,大好的年华里,活得象老妇人一样。
黄一曦对她摇摇头,李敏的妈妈也是清洁工,李敏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怪。
人身上烙痕,除了自己的经历,父辈的影响很大。
这就是所谓原生家庭的力量。
当然,杠精们认为自己因素也很大,比如同一个原生家庭中,孩子的路就不一样。
这只能说大概率事件,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李敏没注意到两个人的互动,单纯就事解释,“是这样的,去年我辞职后,她把手里的临时工合同抱到市行领导那里,说她工作十年了,要求签无固定期限的劳动合同,也不干清洁工作了,让行里给她找个轻松点的工作。”
接任李扬明的市分行领导很头痛,一是跟着走的业务骨干不少,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而且人才流失严重同样影响他的业绩考评。
二是不知道原来行领导一个善心之举却变成这样的结果。
“后来呢?”
李敏双手一摊,还能怎么怎么办?《劳动合同法》第十四条很清楚地规定,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是指用人单位与劳动者约定无确定终止时间的劳动合同。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协商一致,可以订立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有下列情形之一,劳动者提出或者同意续订、订立劳动合同的,除劳动者提出订立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外,应当订立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一)劳动者在该用人单位连续工作满十年的。
…….
“那不是很好吗?反正你们那么大的银行,又不是养不起人。”张亚星不解地抓抓头发,举起酒杯邀请众人干杯。
“好什么呀,经过这次,银行的领导都吓怕了,让人事查清楚,整个行到底有多少临时工或派遣员工,尤其是那些快到十年的,一律不准再聘。”
第三百二十四章 劳务派遣员工
黄一曦不以为然,“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也是要求她的正当权利,你们行当时请的这些临时工都很不规范,就算不出这件事也会出别的事,别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该整顿的就得整顿,可是派遣员工的劳动关系不在你们行,没必要一棍子打死,这样算矫枉过正了吧?”
“是呀,很多人都在骂那个女的,说她一粒老鼠屎害了一锅粥。”
这些临时工,因为岗位的缘故,得到的报酬是比一般合同工低,但是他们入行的门槛也低。
所以很多人感觉拿得少了会抱怨,但是没了这份工作同样舍不得。
要知道现实中,哪怕是这样的一份工作,没搭点人情在里头,都不好找。
比如邹洪萍。
邹洪萍和吴美丽等人不太明白临时工和派遣员工的区别,这种费口舌又没有报酬的事当然得由商洛宇解释了。
劳务派遣又称人力派遣、人才租赁、劳动派遣、劳动力租赁、雇员租赁,是指由劳务派遣机构与派遣劳工订立劳动合同,把劳动者派向其他用工单位,再由其用工单位向派遣机构支付一笔服务费用的一种用工形式。
劳动力给付的事实发生于派遣劳工与要派企业(实际用工单位)之间,要派企业向劳务派遣机构支付服务费,劳务派遣机构向劳动者支付劳动报酬。劳务派遣起源于20世纪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后传至法国、德国、日本等国。
90年代在我国国有企业劳动制度改革中,出现了为安置下岗职工而产生的劳务派遣,可跨地区、跨行业进行。年薪通常为2-3万。
派遣工一般从事的多为低技术含量工作,如保洁员、保安员、营业员等工作,劳动者一旦年老体弱,劳动能力下降,派遣单位就会在劳动合同到期后拒绝与其续签。
而临时工顾名思义,泛指在工作场所里非正式雇用的劳工,通常以日薪计酬。也不像正式的劳工能够享有退休金与每月最低工资的保障。
康明扬听了补充一句,“在《劳动合同法》实施后,法律意义上已无临时工、正式工之区分,只有合同期限长短之分,用人单位用工必须与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不能以临时岗位为由拒签。如果是在临时岗位用工可以在劳动合同期限上有所区别,比如选择与劳动者签订“以完成一定工作任务为期限的劳动合同或非全日制用工合同”。
他想了一下,非全日制用工合同好象也有很严格的要求,具体是什么记不太清了,也就不献丑了。
“拉倒吧!”吴美丽才不相信这句话呢,“新闻上每每出事,不都说是临时工干的吗?没临时工,难道是幽灵?”
黄一曦苦笑,就象作家张爱玲说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在温情的社会下面,实际生活中仍大量存在临时工,其主体为农民工,大量分布在建筑、餐饮、保洁、护理等低端劳动力市场,他们收入偏低、社会保障不健全,有的虽然有劳务合同却形同虚设。
“你们记得我以前在的那个营业所的阿姨吗?我给她拜年的时候,她刚好接到通知没多久,让她今年不用来上班了。”
那个去年受领导骚扰不肯告的善良的老阿姨?黄一曦问。
李敏点了点头,满怀希望地看着黄一曦,失去这份工作,对她家影响很大,“她想申请劳动仲裁,你能不能帮帮她?”
黄一曦没有立刻应承,“她在你们行上班多久了?”
“九年半。”
卡在这个时间点的确是不好办,眼看可以申请无固定期限的劳动合同了,一句轻飘飘的话,砸了,黄一曦看向李敏,“那你知道她的诉求是什么?”
“同工同酬及赔偿以及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
李敏说得很简洁,但这里面的实际问题不少,黄一曦苦笑,劳务派遣这组三方关系中,派遣公司和员工之间建立名义上的劳动关系、签订劳动合同,劳动者在派遣公司处建立社保账户、缴纳社保。
按照《劳动合同法》的规定,这组三方关系中,派遣公司被称之为“用人单位”。
《劳动合同法》第五十八条劳务派遣单位是本法所称用人单位,应当履行用人单位对劳动者的义务。
另一方面,派遣公司将劳动者派遣至指定的公司工作,这些接受派遣员工的单位称之为“用工单位”。虽然没有和劳动者发生法律上的劳动关系,不签订劳动合同,但是实际负责管理、指挥劳动者。
《劳动合同法》第五十九条,劳务派遣单位派遣劳动者应当与接受以劳务派遣形式用工的单位(以下称用工单位)订立劳务派遣协议。
“所以,你是说她们这种员工,我们银行如果说不续聘了,完全是可行的,不用负担任何责任?”
李敏愕然地说。
黄一曦和商洛宇都点点头。
2008年的《劳动合同法》以及同一时期制定的相关法律法规,对于劳动者做了较大的倾斜,同时又开了“劳务派遣”的口子。
在劳务派遣的关系中,实际用工单位与劳动者并不是法律上的劳动关系,因而规避了这些基于劳动关系的规定。
具体来说,企业使用“劳务派遣”包括三个原因:一是灵活用工(方便随时解雇),二是节省劳动力成本(将劳务派遣员工作为二等员工处理);三是解决政府、事业单位的编制不足问题。
在银行中,充满大量的劳务派遣员工,以及象这位老阿姨这种名义上是劳动派遣员工,实则是临时工,你说要同工同酬吧,这不太可能,因为能进银行的正式合同员工,入行门槛太高,985或211硕士、学士甚至博士可以免笔试但得面试,哪怕是普通的全日制大学毕业生,都得经过残酷的笔试、面试,过五关斩六将,淘汰率可以说不比公务员低。
而这些派遣员工,大多数连本科学历都没有,专业也不符合,而象这位阿姨这种从事清洁和煮饭的临时工,对于学历什么的根本也不考究,只要求手脚勤快做饭可以下口就行。
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求同工同酬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帮忙
“早知道去年我就劝她告那个王八蛋了,至少还能拿到一笔补偿。”李敏喃喃地说。
于秋不赞同地摇摇头,“李敏同学,我觉得你帮人没有错,可是所有的决定要别人自己下自己去做,毕竟后果是由他本人承担的,你这样大包大揽,不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去年你让她去投诉或报案,领导不处理或警察不立案,然后今年因为这件事她丢了工作,她会不会认为都是你的原因?”
这话如同石头砸起千层浪,不仅李敏傻了,就连邹洪萍都吓坏了,“囡囡呀,我们女孩子不适合出头露面的,能帮人一点就帮一点呀,比如给个三五十元什么的,但是这种事,我们不掺杂呀,万一……..”
想想就不寒而粟,万一人家怪罪,天天来行里闹事怎么办?堵在家里怎么办?她那两个儿子又是二流子…….
很多事就是不能脑补,一脑补,马上世界末日了。
………
李敏迟疑了一下,看着一下子静默下来的众人担忧的目光,歉意地笑了笑,“吴阿姨不是坏人,以后我会有分寸的,我们先吃饭吧。”
还好她发觉得快,要不然,好好的聚会,就被她搅黄了。
拖家带口的聚会都是从孩子率先离席开始淡了,刘凌雁和张小婉吃跑后,过了一会儿,刘思源和张亚星一个人捞一个孩子,歉意地走了,商洛宇去送林舒芳,而康明扬自告奋勇先送邹洪萍回去。
目送他们远去,于秋等人满意地收回目光,三个人的老公都不是那种干涉妻子私生活的男人,在她们小范围的聚会时能管好孩子,做好后勤部长。
或许,很快就多一位了。
要说四个人这个数真吉利,打麻将也行,打牌也可以,喝点小酒也行。
说起来四个人都很不错,不是因为她们讨厌抽烟才没抽烟,而是他们本身就没有抽烟的习惯。
待她们走后,李敏才接着刚才的话题,“那个阿姨说她不是因为这件事被撵走,还因为她看到一件**,碍着人家了。”
在别的网点,也有年限比这个阿姨长的,有的甚至长达十五年,依然在上班,如果行里没有这种举措,阿姨也不敢和那位同行一样,要求签订无固定期限合同的。
李阿姨说,李敏走后,行里又新来一位美女,某一天早上,她去行里煮早饭时,看到那个美女衣衫不整地从那个五支须的领导宿舍出来,她急忙闪避,可是慌忙之间脚步更重了,从那以后,那两个人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当时她就有预感,只怕这份工作干不久了,可是总还有侥幸心理,直到过年前预感成真。
于秋和黄一曦对视一眼,松一口气,还好不是因为去年的事。
去年那件事后,李敏前前后后,头头尾尾也夹在里面好久,还好她最后辞职离开,不然她们都怕万一有个好歹,李敏被赖上怎么办。
“怎么样?能帮帮她吗?”李敏眼巴巴地看着黄一曦,又不时地偷瞄于秋一眼。
黄一曦最听于秋的话,如果她觉得可以帮忙,于秋说一句不行,黄一曦至少会考虑许久。
如果黄一曦说不行,于秋要她去做,黄一曦也会尽可能地想办法。
有时候李敏都觉得黄一曦和于秋才是真正相爱的一对。
她还私底下和吴美丽说说,吴美丽也有同感。
“我觉得赢面很小。”黄一曦不是想给她泼冷水,但她真的不看好这场官司。
要说服李敏,得直接给她理由,迂回地说是没有用的。
“我觉得你被感情牵着鼻子走,以至于失去你专业的判断能力,要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主观臆想,没有任何证据,如果要赔偿,只怕赔不了多少,而且这件事,主要还得找劳务派遣公司。”
李敏倒也不羞涩,“什么专业的判断能力,我毕业后就没有进修过这方面的知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我不管,你得帮帮她,我已经把你的手机留给她了。”
李敏无赖地看着她,好姐妹就是用来坑的嘛。
黄一曦无语,只能点点头。
吴美丽看她们谈话告一段落,赶紧转移话题,她实在很好奇,“先不说这个了,你妈妈不是原来不跟你来白水州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李敏无语地把她家过年前发生的事一说,吴美丽首先坐不住了,她撸起袖子,“你傻呀,不会报警呀,那五万就白白给了?亏你还是读法律的。”
“你以为报警有用呀,要是有用的话,那些赌博输的人都不用跳楼了。”
李敏不是没有想过报警,可是她知道这些地头蛇得罪不起,就算能把他们抓进去教育一段时间,等出来后他们天天找你麻烦怎么办?
要知道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辈子。
李敏苦笑,“再说,他总是我的父亲,身体也不好,我总不能眼睁睁又把他往牢里送吧?也得有个地方让他居住吧。”
要是把李团能送到牢里,第一个不依的恐怕就是李敏的妈妈了,就算他不用坐牢,惹急了那帮人,没事到家里打砸抢的,怎么办,到了那时,只怕她还得把父亲带出来。
以李团能那个尿性,在乡下地方都能这样,如果来了白水州这里,也不知道能惹出什么祸来。
大家想想也是。
“那就只能白白便宜那些王八蛋了。”吴美丽恨恨地骂,那么多钱,你得攒多久呀。
“风吹山林凉,财去人安乐。”于秋说了一句白水州骂人的粗话。
就当破财消灾了。
说完李敏的事,黄一曦看向于秋,刚才说起她二妹的喜事,现在也该说说她婆家的事了。
于秋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还不是那样,每年都得来这么一遭,她们呀,巴不得我和刘思源光着身子出来,好让她们继承那些家产。”
“你那个小姑子和你弟媳妇脸真大,盖头盖脸,要是我,大扫帚打过去,看她们还敢想不。”吴美丽撸起袖子,“气死我了,怎么说也是祖宗业,她们有份,你更有份,轮得到她们来肖想。”
这就是学法律和不学法律的不同,虽然挺解气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遭殃
不过黄一曦还是把于秋的公婆在世,房子在他们名下,如果立遗嘱或什么的,于秋倒有可能真的没有的法律条款和吴美丽说下。
吴美丽气哼哼地笑了,“都**律就天下太平了,再说了,于秋有什么错,又不是不孝顺,都是他们的子女,怎么就不能拿了?”
“十指伸出来都有长短,父母也会偏疼哪个儿子,就说我爸,也没有得到任何家产。”黄一曦就事论事,虽然她不在意那点东西,可是还是会替父亲不值,尤其是他英年早逝后。
“那不一样,你爸是心甘情愿,你大伯和三叔没什么本事,而且他们兄弟三个人感情不差,还有你堂哥们现在对你妈也孝顺。”李敏倒是就事论事,她支持吴美丽的想法,“于秋,你公公婆婆要是敢这么做,你们就不用给他们养老,更舒服。”
于秋苦笑,“你以为人家稀罕我给她养老呀,人家有退休工资呢,比我们的工资还高,不需要我们给他养老。”
于秋想起婆婆经常说的那句话,勉强地笑了笑,她婆婆经常说,她退休工资都用不完,根本不需要靠儿女。
“是吗?”吴美丽冷笑道,“等她动不了或老人痴呆的那一天再说,我看那些退休金能不能自动过来帮她翻身洗澡给她做饭。”
话是这么说,四个人都清楚,真到那时候,只怕于秋和刘思源也不敢也不会任其自生自灭。
这些话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于秋心想,好在她从没有指望公婆那些家产过活。
幸亏年前她刚帮父亲把翻建的手续办完,又拿回了规划局的图纸,只要这栋房子建好,
楼上套房和楼下店面出租,那么她妈妈的妹妹和两个儿子也能过上好日子。
这大过年的,一个比一个丧,黄一曦也是醉了,只有吴美丽看起来唇红齿白,没一点受影响。
“今天这顿不aa了,我买单,我今年过年呀,酒和礼品卖得非常好。”吴美丽潇洒地一挥手。
以前她家经济不好,她学历也不高,在黄一曦和她两个同学中,一直有点自卑。
现在发现各家都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于秋,工作好,嫁的老公也不错,还高嫁了,可是遇到那样的公婆,也只能咬着牙往肚子吞,倒不如现在的她,有钱花,又很舒服,夫慈女乖,万事不用操心,偶尔和公婆有矛盾,还能扯着脖子喊。
吴美丽说得风趣,大家想想也的确如此,女人嫁给男人,并不是嫁给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和他家人有直接的关系,两口子再好,也没办法关上门过日子。
明知道于秋正烦,想了想,黄一曦还是把今天对抗市政府的事情说了一下,她觉得孙青海那个人挺阴险的,只怕不只会针对黄一曦本人,还会针对她的亲朋好友搞什么小动作。
这下轮到于秋气炸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怕那王八羔子,不过话说这个张媚真是屎壳郎,哪里有屎她往哪里滚”。
于秋怒不可遏,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好处都想捡,也不怕太贪心把自己撑死。
这话说得挺形象的,四个人都笑起来,原本严肃的气氛也松下来。
于秋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黄一曦,“这次他没得手,只怕后续还会没完没了。
黄一曦想了想,分析给于秋她们听,“孙青海这人敢公开这么做,我担心他们不死心,还有后着,最大的可能是会针对你和李敏。”
黄一觉得她这边没什么可担心的,唯一的软肋妈妈退休了,又是烈士家属身份,孙青海应该也没地方下手,除了堂哥黄一鸣,其他人也没什么事了,不过她相信,孙青海不一定能查到这上面,且他们职位相等,又不同部门,就算孙青海想动黄一鸣,也不一定有能力下手。
至于吴美丽,卖保险兼微商,也没干什么犯法的事,他们肯定不会找她,能威胁恐吓的只有李敏和于秋了。
李敏在银行,不算政府员人,关系应该不大,不过也难说,如果一个银行被一个副检察长瞪上了,绝对是一个噩耗。
李敏摆摆手,“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领导,总不会迂回地对一个小员工,绝对不会这么没底限的,倒是于秋…….”
孙副检察长是于秋的直接上司,要给她穿小鞋子小绊子容易得很。
“怕他干什么,他又没有直接罢免我的权利。”
于秋得意洋洋,地方各级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由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和罢免,副检察长、检察委员会委员和检察员由本院检察长提请本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任免。
孙青海要想正面杠上她,等他小三上位--转正吧。
黄一曦还是忧心忡忡,于秋不乐意了,“怕什么?人死鸟朝天,不死千万年,老娘连鸟都没有,怕她个吊,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怕噎着就不吃饭了,死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
“就是!”吴美丽很客观地说,“又不是你去惹他们的,人家打你左脸,你总不能右脸又给他打呀,这年头,穿鞋的怕赤脚的,打架怕人多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黄一曦可没有于秋那么乐观,但她也没想到那么快,她的担心变成事实了。
一大早,刘思源值班,于秋和平时一样,送完女儿去上幼稚园后才骑着她的电动车去检察院,车子还没停稳,就看到庄珠站在车库前对她招手。
于秋以为庄珠要去办事,便微笑地问,“你要去哪里?”
庄珠怜悯地看着于秋,“傻妞,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你没事惹那个孙子了吗?他一大早就沉着脸问你怎么还没上班?”
于秋瞥了空荡荡的车库一眼,顿时怒气冲冲,“他有病不是,通勤车现在都没来,他管我几点上班。”
市检察院的通勤车绕市区一周,一圈都得一个半小时,最早都要到八点半才到,正常的是九点左右。
“人家哪里管通勤车到不到,明显就是来抓你的小辫子的,话说你到底怎么惹上那个孙子的?”
“我哪知道呀,莫非他昨晚大小老婆都来大姨妈了?”于秋气冲冲地说,“疯子咬人要什么理由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斗智
庄珠无语,“老娘都急得出来在寒风中站半小时等你了,你还在开玩笑?”
“这还真不是我的事,我和那孙子八杆子打不着一起,我怀疑……..”于秋想了想,还是把黄一曦担心的事情说了一下。
庄珠立刻爆发了,“真恶心,没想到真被一曦料中了,这孙子真是疯狗一只,明明不是你的事,他还想株连九族呀。”
“没文化真可怕。”于秋摇摇头,“他就是赤果果的迁怒,不然不要说株连九族,就是株连十八族也株连不到我这里。”
尼玛,老娘担心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要不是看你是女的,老娘一脚踹死你,庄珠丢给于秋一个白眼。
于秋停了下来,深吸一口冷冽的天气,阳光透着稀疏的刺桐叶子斜落下来,斑驳地照在于秋的脸上,“天气是如此的美好,你却如此的暴躁,不好不好!”
庄珠抱拳,佩服于秋的忍者神功,“你以为他只是查岗吗?他还吩咐了,让你一上班就去他的办公室,也不知道什么损点子在等着你呢。”
“我怕他呀,早就做好准备了,你看看,我昨晚回去就下载了。”
于秋把包“啪”地放在庄珠手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庄珠面前晃动一下,划动其中一个图标,猥琐地笑了笑。
庄珠看到录音这个app,才放下心来,“你等下先按着再进去,别让人看见。”
于秋看着婆婆妈妈嗦的庄珠,心中一暖,刚才路上出去的同事,好几个和她打招呼时眼神有异,明显就是躲是非的。
关键时看朋友人品呀。
孙青海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他坐不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了一会儿,直到站在百叶窗前用手撑开看到于秋才放松下来。
从在大班椅上,他拿着一根笔转动着,假装在审阅公文。
听到敲门声,他顿了一下,咳嗽一声,停了一会儿开口,“请进。”说完还假装掀了掀桌上的文件,用笔在上面划了划。
于秋走进去正好看到这一幕,无声地撇撇嘴,马丹,又来了,每次表面都一本正经,私底下的走位却风骚得很。
面子上进学恭敬,稍稍地弯下腰,“孙副检察长,您找我?”那个副字没有说出声。
孙青海满意地笑了笑,指着面前的椅子,“小于呀,坐,是不是家中有事呀,我刚才上班时就找你了,怎么到现在才来?”
“哦,谢谢领导关心,家里一切正常,就是刚才上班的路上骑车为了躲一条狗摔倒了,车子坏了,偏偏路上修电动车的店面这么早都没开,只好牵车过来了,所以迟到一会儿。”
于秋皮笑肉不笑,顺手扯个理由。
你爱信不信,反正不扣工资不扣奖金的,也就是老娘心善,还肯应付你。
孙青海绷着脸看了依然站着的于秋好久,突然笑脸如菊,用笔指着面前的一张椅子,“小于呀,别紧张,坐下来说话。”
于秋有心不坐,不过看着孙青海一幅长谈的样子,想了想,把屁股挪上去。
看到于秋听话地坐上去,孙青海和蔼地笑了,开始关心于秋的家庭生活来,“刘警官最近忙吗?案件多吗?夫妻都是司法机构不容易呀,孩子读书读得怎么样?”
这个画风有点诡异呀,于秒一边应付一边警惕地想,事出反常必为妖,这孙子在搞什么鬼?回答得更谨慎了。
于秋此时有点庆幸,她下的那个app录音最长能录4个小时。
“听说你父亲在丰春路有一栋房子?”绕了一大圈,孙青海觉得问候得也差不多了,假装不经意地问。
开始上正餐了吗?于秋心想,她也不知道孙青海到底想要干什么,舌头绕了一圈才回答,“是呀!”
她爸的事估计整个白水州商会的人都知道,她就听过好几个版本,不过孙青海能知道,她挺意外的。
要知道她从不在单位里说家里的事。
“哇,你爸真幸运,丰春路年后就要拆了,那现在可值钱呢。”孙青海口气非常羡慕,他也听说了,那旧房子有三层,加上空地,能赔一两千平方呢。
能不幸运吗?不然怎么会有一个海外叔叔于勒,于秋心里冷笑,嘴上却很堂皇,“那算什么呀,就那么一栋破房子,再说值钱也是我父亲的。”
于秋简洁地回答,她没说自己已经办好按照规划建房的手续,她父亲那块地有九百多平方,可以建一栋独立的大楼了。
“也不能这么说,你父亲的钱还不是你的钱吗?”孙青海轻笑。
“怎么会一样,我嫁人了呀,我娘家还有弟弟妹妹呢,我们白水州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要拆迁赔款的。”
于秋假装天真地说。
“在法律上女儿可是有继承权的,你应该懂是这些法律条款,再说你可是堂堂正正的检察官,怎么能让这种丑陋的风俗把控呢。”孙青海假惺惺地说。
于秋无语,“那是我爸的房子,他愿意给谁不愿意给谁是他的事,和我没关系。”
“话不是这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辈把最好的都给我们了,何况身外之物。”孙青海大义凛然。
于秋惊呆了,这好象不是一回事,这话还能这么说,论无耻,她最佩服眼前这个人了。
“这样吧,我陪你去拆迁指挥中心,把拆迁协议签了。”孙青海大义凛然,一幅为于秋着想的样子。
于秋真是无语,虽说你检察官的资格不是考的,您好歹也是五院四系出来的人呀,你就不明白,这房子不是我的,老娘目前父母双全,就算拆迁指挥中心的人和你一样法盲,也老娘签一百次也是无效协议呀。
也许是于秋的目光太明显,孙青海回想一下才了然,“哦,得你爸签了吧,于检察官,你做为白水州市检察院的一名检察官,应该明白,整个丰春路的拆迁工作势在必行,这是利民利已的好事,你要以身作则,带头响应市政府的拆迁决定,说服你父亲签下这个拆迁协议。”
于秋心里冷笑,这么快就图穷匕见,说出目的了,我还在等你多兜几圈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搬家
“孙副检察长,我只能答应,我去劝劝我父亲,至于他的决定是什么,我无法预料。”
于秋勉强地回答,她心里面想,等下回办公室当着同事面打个电话给渣爹,他肯定会觉得自己脑袋坏了,骂几声让同事知道就行了。
“不行,你得立下军令状,不签协议不回还。”
孙青海断然拒绝于秋的提议,“你做为一个检察官,要随时做好为人民服务的准备,要知道,拆迁丰春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你身为一句光荣的检察官,要有觉悟,要有牺牲精神。”
于秋冷冷一笑,我还木兰代父从军呢,不破楼兰誓不还,“抱歉,我只是一个小小检察官,不象你孙副检察长大局为重,高瞻远瞩,这觉悟呢,我是没有了,等我当了副检察长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再说吧。”
说完也不理孙青海瞬间扭曲的脸,摔门而去。
“你还是受我连累了。”接到于秋电话,黄一曦怏怏不乐。
“扯你妹的,他想立功关你什么屁事,你以为老娘办了那么一大地自己建房子,开发商不眼红呀,这可是活生生地从他们眼皮底下挖了一大块肉呀。”
于秋就差点竖起中指问候黄一曦了,“老娘凭自己本事怼的那孙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大的脸,你以为你重要到地球每天都要围着你转三转呀。”
“……”
“你在哪里浪?”还好于秋知道再这样下去这天没法聊了,赶紧转移话题。
于秋知道这段时间法院没开工,她们都没什么事,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天天那么忙呢,也没见黄一曦手上有几个案件。
不过她就这么一想,不敢撩虎须,要是这么一说,估计那边就咆哮了。
话说于秋有时候也奇怪,都是公检法,有人怎么有能力给亲戚朋友当律师的拉那么多案源,她就没碰到一个合适黄一曦干的呢。
不过就算合适她也不张这个口,就是黄一曦也不接受。
别看这个妹子平时温顺,要是她敢介绍案子给她,肯定骂死了,说什么万一她出事怎么办,是不是要养她和她一家人,还有她子孙。
切!搞得象嫁人一样,得负责三代。
“李敏搬家呀,我过来帮她整理一下。”
昨晚李敏和房东谈完后,今天一大早就过来看房子,窗明几净的,很满意,便决定今天早上下班后搬家,李敏宿舍的东西并不多,黄一曦就让她把钥匙留下,里面的家具要的留下,不要的整理让房东拉走,又帮她准备一些东西。
“你今天就没什么情况?商律师呢?”于秋纳闷地问,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没道理不过情人节呀。
难道自己看错日子?
于秋放下手机看了日历,没错呀,2019年2月14日,的确是情人节呀。
“什么情人节?”从电话里传来黄一曦的声音,于秋这才发现自己自言自语的话黄一曦都听到了。
“就是问你,你们家商律师今天打算怎么过情人节?”于秋干脆破罐子破摔。
黄一曦觉得好笑,“怎么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或者一排气球?两人的烛光晚餐,蛋糕里的求婚戒指?傻不拉唧的吧,俗不俗?”
不过话又说回来,商洛宇从过年前到现在就神秘兮兮的,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这几天都没怎么见人影,昨晚到现在,一个信息都没有。
一日不见,果真如隔三秋呀,她们现在已经十几个冬没见面了吧。
于秋笑得喘不过气来,“情意不俗就行了,总比直接发红包浪漫吧?不过也是,你说这谁发明2月14号是情人节呀,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都是冷天气呀,上山风大下海冷,去哪浪都不合适呀,也只能吃个晚餐去宾馆了,今天应该是警察和正妻最忙的时候了吧……..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黄一曦皱着眉头,脖子伸得长长的,从李敏的大厅窗户外面不远的一块地方,原来是这些营房的公用房,后来没人用了就破破烂烂了,前不久居委会怕出事,派人来推得干干净净的,几个邻居都在讨论,过几天准备瓜分了种菜,再过去就是那个华侨的围墙地,前几天都还是空荡的,什么时候象工地一样围起来,今天一大早,就有吊车开过来,一大堆人在那砰砰乓乓也不知道在建什么。
话说这个地方也算是城中村边缘,政府早就下了命令要拆迁,怎么还有人顶风建筑呢?而且那建筑,速度好象挺快的,才多久就好象建了一层了。
听到于秋问话,黄一曦也不隐瞒,把情况说出来,“你说谁这么有能力,还能建房子了,而且那房子好象也不是我们这平常建筑,有点象那种一天建起来的别墅,就是那种3d打印的。”
黄一曦形容得含里糊里,于秋却听明白了,网上有好多建这种房子的视频,不过白水州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于秋一听,也顾不上刚才孙青海说的破事了,她兴趣勃勃地说,“让你妈妈中午煮我的饭,我下班后过去帮李敏搬家顺便去瞧瞧,这还是我们白水州第一栋3d的打印别墅呢,我也看新鲜去。”
黄一曦瞧了半响,觉得有可能,又顺便拨了吴美丽的电话让她有空过来看看,这个白水州地保,要是知道这件事没看到肯定会遗憾的。
李敏正要挂上电话,黄一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昨天许博士微信我,让我们后天去指导一下学弟学妹他们的比赛,你去不去?”
许博士安排的学生论辩在后天,于秋看下时间,后天是星期六,正好休息。
于秋顿时活跃起来,“去呀,必须得去,那么多学弟等着我去宠幸呢,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们呀,我多久没见过了,天天对着孙青海这种人渣,可怜我呀,自从结婚后就没摸过小鲜肉的手,连看一眼的机会都很少,这么久以来,眼睛一直营养不良呀,都得戴放大镜了。”
黄一曦大笑,“你就不怕刘思源踹了你?再说了,你有贼心有那个贼胆敢下贼手吗?”
“他敢,老娘随便一脚他起码得翻好几个跟斗。”于秋很有底气,复又笑道,“那么多贼干什么,我有贼眼就行了。”
中午张亚星就用家里的小货车帮李敏把东西全拉过来,吴美丽也在车上,康明扬开着他的小车载李敏和她妈妈,虽然不是租房子就是住宿舍,黄一曦看下,东西还挺多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3D别墅
大家先把东西卸下,还没完的时候林舒芳已经过叫吃饭了,知道大家都要忙,她也就简单煮了一大锅芋头白萝卜饭,大骨猪肚莲子汤,又拌了一份酱牛肉,了一份杂鱼,菜色简单,但味道很香,还没进家就闻到香气了。
人多就显得饭厅狭窄了,厨房连着饭厅那一点地方,这么一伙人挤在里面,连转身都困难。
于秋等人干脆端着碗走出房门,边吃边看那边建别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建的,才一上午,就建了一层半,看这架势,中午也不休息了,换了一批人继续在建。
“我觉得这别墅晚上就能搬进去。”康明扬摸摸下巴,这种3d别墅刚从国外引进不久,也不知道哪个土豪,豪得毫无人性。
“不会吧”,吴美丽有点怀疑,“这种别墅就算外表框架建得再快,不也得上漆什么的吗?哪能进去就住,而且还得家具棉被什么的,别的不说,你看李敏就搬个家都得费几天功夫。”吴美丽丝毫不看好。
李敏要搬家前,新家要整理,旧房子的东西也得整理打包,搬过来后,下午她们也得帮忙一个下午吧,别看小小工程,这都得好几天。
“不用,这些材料的颜色早就上漆过,你看看颜色也不掉。”康明扬眼尖,坚持自己的观点。
“其实也不贵,听说这种别墅便宜的也就三十几万,有人说不环保,所以也没有大面积铺开。”张亚星自己建过房子,也了解了一点。
刘思源点头,男人嘛,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咋咋乎乎地只喜欢外表,男人都会研究内在的。
“你们说错了,这栋3d别墅和你们以往所了解的3d别墅并不一样,那些材料都是环保材料,且经过处理,单是外观这些材料,已经是你们所说的那种三十几万别墅的十几倍价格了。”
旁边有个三十几岁,带着眼镜瘦瘦的青年男人已经站了一会儿,黄一曦等人也没注意,以为是路过看热闹的人,没想到人家很专业,把大家的疑问解答得清清楚楚。
“这种别墅早就有样本间,配套措施也很完善,材料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下午三点建完,马上有家政公司进行专业的洗涤清扫,且家具入场。”那位负责人自尊得很,这种土豪一年遇到一个就够了。
康明扬点点头,“,这位先生说得对,对于有钱人,这点真不是个事。”
大家都不太相信他,别的不说,就象李敏搬个家,她和她妈妈从两天前就开始整理,这会儿卸下来还没有归位清扫,再简单都得一天时间,何况这种两层别墅。
“不信的话我们打赌。”康明扬很有把握,“就赌一顿聚餐吧。”
他知道李敏黄一曦几个人不定时聚餐,他要参加可不是一件易事,毕竟他现在和李敏还不是男女关系。
听说标的是聚餐,大家也就凑个热闹,你一百我二百掏钱出来,纷纷加钱加码,准备让他一个人出血请大家吃大餐。
为了这个打赌,李敏和于秋连班都不上了,请假蹲在李敏家里观看,除了李敏和她妈妈整理东西,其他人窝在黄一曦的家里,打麻将的打麻将,下棋的下棋,下午三点多赫然发现,被康明扬料中了,二点多那栋别墅就完工了,已经有人载家具家电来安装了。
十几个穿着家政的制服从车上下来,带的工具还挺齐全了,擦的擦洗的洗,速度还真是快。
这个小区平时人少,即使是这样,看热闹的人还是很多。
到了下午五点多,玫瑰拱门扎上了,气球也真的一簇一簇的,又有人送来糕点饮料,好象是一个小型的会场。
“这是要准备进宅仪式吗?”黄一曦看着拱门,好家伙,都是真花呀,黄玫瑰,有上千朵吧。
“这么浪漫,肯定是要现场求婚了。”康明扬打赌刚赢了,心情正好,也不知道哪个土豪这么浪漫,这份装13他喜欢。
“小曦,女主角不会是你吧?”刘思源开动他那刑侦的脑袋,怀疑的目光飘向黄一曦,这附近除了黄一曦,也没什么美女呀。
“不可能。”正在看戏的黄一曦吓一跳,怎么可能是她呢。
“很有可能,你看看,商律师一天都没出现了,也没一个电话。”刘思源抽丝剥茧,越分析觉得越有可能,往常商洛宇不在的时候,那个信息简直是夺命连环call,今天一天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经刘思源这么一分析,大家发觉很有道理,纷纷打趣黄一曦,“赶紧去化妆换衣服,你看看你今天这一身,糙成女汉子了,也不化妆一下。”
黄一曦自己上下打量一下,累了,这一身怎么了,“全棉休闲的运动衣,高耸的马尾,青春十分呀,再说我天生丽质,还需要化妆吗?”
“呕。”众人晕倒,都在做呕吐的表情,你得多有自信才能说出这段话来呀。
几个人正在互相打趣,却看到有个穿着家政制服类似管家的女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袋长长的袋子,里面好象装着晚礼服。
“黄一曦小姐吧?你好,商洛宇委托我们把这一套衣服交给您,请您在三十分钟内换好。
“这是霸道总裁的戏码呀!”吴美丽失声大嚷,这别墅真的是商洛宇建的呀,这情人节的礼物真是太刺激了。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吴美丽瞪了一眼张亚星,转向于秋,得,两个人都没准备礼物是吧?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也得扔呀。
“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礼物呀,买束花你们肯定念叨不如买颗菜吧。”张亚星还想挣扎一番。
吴美丽不说话并朝张亚星丢了一粒榴莲期货,五个小时后生效。
“他人呢?”黄一曦觉得有点奇怪,如果真的是他怎么到现在不出现,不会是什么愚人节的玩笑吧。
“商律师去接您的家人了。”
“我的家人,我妈不是在家吗,他去崇仁里了吗?”
“如果您的老家是崇仁里,那应该是了。”
那个管家表面非常礼貌,心里却无语地翻个白眼,这个时候,正常人不是应该喜极而泣,赶紧换衣服吗?
“你去换衣服,我们去参观一下新房子。”吴美丽羡慕极了,商洛宇这真是大手笔呀。
第三百三十章 上头
黄一曦看着吴美丽,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今天她们怎么会个个不上班呢,莫非早就和商洛宇串通好了,还有,妈妈林舒芳今天额外的安静,往常要是知道要帮李敏搬家,她肯定会前来帮忙,今天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忙什么。
黄一曦不动声色地思索他们的蹊跷之处,却听于秋催她,“还不赶紧去换下衣服,说不定等下商洛宇约你烛光晚餐呢,你总不能一身休闲吧。”
“你们,不是串通好了吧?还说什么帮李敏搬家,个个聚在这里,老实说,是不是一起瞒着我搞这些东西?”
黄一曦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个精明又忙的人会这么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一下午,原来都是有预谋的。
“想什么呢,赶紧去换衣服,这衣服呀,真好看。”于秋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睛,别说,商洛宇这小子的目光是挺毒的,她可是听刘思源说过,那衣服还是商洛宇自己的想法,请国际名设计师帮忙设计的,唯一的一件。。
黄一曦无语地接过衣服,接过后发现是一件修长的白色连衣裙,上身修长无任何装饰,下身和蓬蓬裙差不多,差别是蓬蓬裙下面还有一个鱼尾巴的形状,尖领,整件裙子银色绣花,领口和衣袖上有几粒珍珠,低调奢华,裙子倒也不长,黄一曦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婚纱。
回到家里,洗澡后擦干头发的黄一曦换上那件白礼服,在镜子面前呆了半响,整件礼服很合身,仿佛量身订做一样。
“我的女儿今天真好看。”林舒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房门口,眼含泪花,“妈今天给你梳一个好看的发型吧。”
‘不用了吧。“黄一曦有点不好意思,她的头发长且黑,平时从没怎么打理,不是绑着马尾就是放下来。
林舒芳已经拿着梳子,一把抓住女儿的长发,“梳了吧。我已经很多年没给我的女儿绑头发了。”
黄一曦看着镜子里给自己梳头的妈妈,有着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孔,她有记忆开始,每天都是妈妈给她扎好看的辫子,直到初中转学来白水州,林舒芳还没调来时才停止。
“刚来白水州那会儿,我还不会绑头发,都是爸爸帮我的,只是他手劲大,经常揪得我头痛,后来我才自己学会的。”而不知怎么地,黄一曦此刻突然想起黄海山,一阵心痛。
“你爸说,给你梳头时一开始是轻轻的,可是后来梳着梳着,他就联想到你嫁人时念梳头歌的情景,心就痛了,手也重了。”
林舒芳抬起手背擦擦眼泪,笑着说。
“我只看过吴美丽和于秋嫁人时要开脸,她说很痛,没听过什么梳头歌呀。”黄一曦歪歪头,回想她们两个嫁人时的情景,的确只有开脸,盘发的化妆师,没听到念梳头歌呀。
“有呀,我们崇仁里都有“上头”的习俗,当时你爸还说,你出嫁的时候,他要亲自给你“上头”,就是亲自为你梳头、簪髻、戴花。”
林舒芳显然陷入回忆中,“你爸说了,不管你嫁多富裕的人,他都会送给你两个皮箱,让你知道,不管受到什么委屈,都能随时回来,你爸还说了,你出嫁的时候,他不会泼水和扔扇子。”
崇仁里嫁女儿,除了泼水外,还有扔扇子的风俗,女方要准备两把扇子,一把扇尾系一红包和手帕,坐到车里时,时丢出车外让家里男丁拾回,俗称“放性地”,即放下“性子”,不会把任性的脾气带到夫家,又有一说,是放下姓,以后要冠夫姓,还有一说,代表著“散“了,与父母的缘分此后散了,无法再侍奉孝顺自己的父母,也有另外一说,就是把自己的任性和坏脾气都留在娘家。
黄一曦莞尔,“我爸是有和我说过,他的女儿就是一辈子的女儿,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道理,我爸还说,扔什么扇子,没有什么嫁人就散了的说法。”
“是呀,那时说到你长大后嫁人,你爸就心情不好,有次还掉眼泪了,可是就这样,你爸还是认认真真学了好几天才学会梳头歌。”林舒芳想起当时黄海山郁闷的样子就想笑,能不学好几天吗?每学一句就难受,说不想闺女嫁人了。
“不是很简单吗?什么一梳相敬如宾,二梳子孙满堂,三梳白头到老吗?黄一曦不解地问,她摸了一下刘海,貌似有点长了。
“不是,我念给你听,我们崇仁里的梳头歌是用我们这里的方言唱的。”林舒芳动作轻柔,一边给女儿梳松头发,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老黄呀,我今天替你帮我们的女儿梳头了,你在天有灵要保佑你女儿从此幸福顺遂一生呀。”
梳头梳一起,红凉伞,金交椅。
梳头梳一环,生子传孙中状元。
梳头梳一双,生子传孙做相公。
梳头梳一对,千年姻缘万年富贵。
三下木梳,两下虱篦,春通吃,晚通剩。
新人头插花,入门好夫妻。
新人头插艾,入门有人疼。
…….
林舒芳一下一下梳着,没多久,已经帮黄一曦盘了一个简单大方的韩式发型,就是把前面的头发分三股往后盘,又另外抓了三股盘成一个心形的图案,她拿起这礼服配的一根白金斜发簪,右边镶白色碎钻扣在中间的头发上,看上去就象丘比特之箭。
“妈,你弄得这么繁杂,这样我还以为我今天结婚呢。”
黄一曦嗔怪地看着林舒芳,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换件衣服换个发型,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我女儿真好看,”林舒芳一边看一边说,“再抹点粉底涂点口红吧。”
林舒芳伸手拿出一套干净未用过的化妆品,笑里带泪,“我的女儿呀,今天你应该是最漂亮的。”
“妈妈。”黄一曦突然有点不安,“不就是过个情人节吗?搞得我好象要出嫁一样。”
林舒芳神情慢慢暗淡下来,“拭着泪道,胡说,哪有这么匆匆忙忙的出嫁的,而且我不是答应过你,你不想嫁人就不想嫁人吧,我是想起你爸了,等下先去给你爸上柱香吧。”
“好。”黄一曦也不敢挣扎了,任凭林舒芳往她脸上糊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