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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更俗     重生之官路商途txt下载     重生之官路商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准备抽身

    烧开了,许思倒了热水给张恪洗脚。脚往热水一浸,麻了,脚先暖和起来,张恪钻进被窝里就彻底缓过来,让许思也拿热水泡泡脚。

    手脚也实在冰得厉害,许思脱掉外套,换了一盆热水泡了一会儿脚,张恪让她将脚伸进被窝里,两人抱着被窝说话。

    许思的脚弓说不出的柔软,好像每一处没有硬骨,张恪拿脚趾拨着许思的脚趾,却给许思探到被子下的手抓住:“说话还不老实?”

    在灯光的照射下,许思显得那样的迷人,酡红醉酒一般的脸,高耸的胸脯,婀娜的腰身,让张恪想将她推倒在身下。

    “看什么哪?”许思打了他一下,妩媚的笑了笑,然后挪到张恪的身边,将被子拉起来脖子上,屈膝坐着,下巴隔着被子压在膝盖,眼睛盯着前面被子上的图案。

    从张恪的角度,看到她迷人嫩白的侧脸,一角诱人的红唇,圆润丰腴的下颔,高高的**挤在胸腿之间,纤细腰肢的臀部压出完全的圆形。

    张恪突然发现自己就像一名真正十六岁的初哥,情欲涌动,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才好,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间,心想:许思会愿意吗?

    张恪心里生出对许思无限的怜惜,从后面搂住她的腰。

    许思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温柔的笑了笑,安心的靠着他地胸口。张将许思紧紧搂住,生怕她会消失一样紧紧地搂住。

    躺了一会儿。张的肚子叫了一下。一盒纸包装牛奶根本填不饱肚子,捻了一片零食,舌头给辛辣刺激得生疼。“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你能吃了!”许思一骨碌爬了起来。“快起来,我们去沙田吃豆腐脑。”

    豆腐脑不加汤汁、调料,绝对不刺激伤口,张恪想起这茬,口腔里的口水都旺盛起来,两人赶紧穿袜子穿鞋。沙田那地方陈旧杂乱。小吃却多。丹井巷地内院里还有一口甜水井,其实是一口泉眼,从周围地方掘井,水就没有甜味,沙田著名的豆腐摊都在丹井巷。坐车赶到那里,虽然夜深天寒,豆腐摊却没有撤,大都是防雨布搭的简易棚。挡住寒气,媒球炉上炖着鸡汤、骨头汤,香气溢鼻,简易棚的角上挑着大瓦数灯泡。

    大冬天的。晚上九十点都很少有人上街,豆腐摊前的食客却不少。张与许思挑了干净地地方坐了下来。

    许思要了两碗豆腐脑,张恪端起碗囫囵着要吃,许思笑着说:“你不怕烫?”张恪无奈放下,看着许思一匙一匙吃了大半,才动手开吃,不咸、不辣、不辛、不烫,香嫩润滑,让张恪禁不自禁的想起唐的香舌,改天买一碗豆腐脑让唐含嘴里,试一试哪一个更嫩滑一些。

    “想什么?”许思招手摇了摇。

    张恪瞥眼看见吴尊与两个小青年进来,有一个是调戏陈妃蓉的青年之一,他看到张恪坐里面,脸色变了变,另一个青年眼睛只看到许思,忍不住吹起口哨来。

    吴尊反手扇了那青年一巴掌,没看他委屈的模样,恭恭敬敬的走到张面前:“恪少,你有空到这地方来吃东西?”

    “嗯,嗯!”张恪可不想对着别人拿大舌头说话,挥了挥手,让吴尊走远一些。

    看着吴尊跟两小混混走了出去,许思问张恪:“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认识的?”

    “哦,这家伙是吴天宝的儿子,还有一个是上回欺负陈妃蓉地小混混。”张含混不清的又将昨天晚上大闹盛世酒吧的事情告诉许思。

    张恪脸上的痕迹不明显,许思这才看出来,拿手指在他鬓角揉了揉,关心地嘱咐他:“你以后少跟人动手,万一吃了亏怎么办?”

    “哦,嗯。”张点头答应,将碗里的豆腐脑吃尽,又吃了一碗,最后还想买一份打包为明天地早饭准备。

    “等到明天还怎么吃?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过去。”

    张恪美滋滋的先送许思回家,然后才回富贵园小区,舌头有些痛,想着唐娇羞的模样,心里美滋滋的,窝在被子里看书,一直到凌晨两点钟才抵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才昏沉睡去。一觉睡来,就看见许思纤纤动人的背影。

    “才醒过来?”许思转过身来,身后的桌上放着一只保温瓶。

    “啊,你过来多久了?”张恪抬头看了看窗外,清光蒙蒙的,时间还早。

    “有二十多分钟,你睡得真熟!你要么再睡一会儿,豆腐脑放保温瓶里,我还要赶着去公司……”

    张恪挣扎了一下,又跌回被窝里,许思咯咯一笑,拿着坤包就出去了。张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眯上眼睛没多会儿,就听见有敲

    “张恪!”唐在门外口喊。

    张恪打了个激灵,嗖的坐了起来,唐这么早赶过来做什么,可不是让她跟许思撞上。张光脚踩着地板,跑过去给唐开门,见她的小脸围在洋红色的围巾里,只露出迷人的眼睛。这时候也不是关心她眼睛美不美的时,她手里也捧着个保温瓶,张恪暗骂自己一声,开门之前,怎么不把许思的保温瓶藏起来?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唐进屋一眼就看见桌上的桔黄色保温瓶,愣愣的看着张恪:“那个人刚才来是给你送这个的?”

    “啊?”张恪大着舌头应了一声,又吐出舌头给唐看,“昨天跟晚晴姐通电话,都大着舌头,晚晴姐问我怎么了,我只能说吃东西咬了舌头,还能说摸错东西给咬了舌头?”

    “你要死啊,胡说八道。”唐声音娇软,解开围巾。脸蛋红扑扑的。

    张恪见唐粉脸酡红。继续胡扯:“我现在这样子只能喝牛奶、豆浆、还有豆腐脑,晚晴姐就让人给我送豆腐脑来,你给我带了什么?”

    —

    唐脸上有些疑惑。张心想她一定在想晚晴为什么会找许思进公司,拿过唐手里的保温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着豆浆:“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豆浆呢?”张恪心里说:我更喜欢吃豆腐脑。

    “你先穿衣服,别着凉了。”唐将张恪推回被窝,跑到厨房里拿来一只白瓷碗。倒了一碗豆浆给张,她却好奇地打开许思送来地保温瓶,香气四溢,她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气:“好香啊,我要吃!”跑到厨房给自己拿瓷碗、汤匙,倾刻间将豆腐脑都吃完了,还揉了揉小腹说,“都吃过早饭了。好涨!不过真的很好吃。”

    张恪在一旁心酸欲哭,只得将那碗豆浆喝下去。

    张恪见唐这么无保留的信任着自己,还要说谎骗她,心里多少有些内疚。心里却想:唐心思单纯好唬弄,要让唐学谦跟爸爸知道许思地存在。那就要头疼了。除非真让晚晴到海州来坐镇,让许思真正的成为晚晴的助理,才能消解其他人心里的疑虑吧,或者让许思去省城也可以,可是张恪晓得自己舍不得。

    宋培明有些迫不及待的通过四凤桥市民休闲绿地工程的立项,海州日报第二天就报道了该条消息,歌功颂德那是免不了地。

    四凤桥绿地工程的立项,彻底打消外界对饮食广场项目的疑虑,在邵至刚的主持下,世纪餐饮招商计划几乎在一夜之间完成。除了饮食广场项目自身的吸引力之外,也从侧面反应邵至刚在海州餐饮业中的影响力。

    饮食广场项目一期就募集资金七百万,六百万作为支会给造纸厂的租金将全部调出来投入休闲绿地与老厂改建工程之中,其中归世纪餐饮所属的一百万将用来购买源翔娱乐场70%地控股权。

    邵至刚建议世纪餐饮对源翔娱乐场的控股权直接依比例转到锦湖公司与他个人的名下。张当然知道邵至刚的用意,依照比例,锦湖控股42%,他控股28%,:.:)郭建成两人联合可以实际获得源翔娱乐场的控制权。

    张恪对经营娱乐场所并没有太大地兴趣,九十年代的娱乐场所大多涉黄涉黑,甚至涉毒,因为源翔最终还要转手给别人经营,就算控制不严,发生些小纰漏,也跟锦湖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对控制权并不在意。再说邵至刚这时候也不是那种头脑不清醒的人,就算有不好的趋势出现,再将手里的股权转出去就是,不愁没人对这一块感兴趣。

    到十二月底,锦湖旗下所有的项目都进入运行状态,蒋薇与刘明辉却在这时候分别给派安徽、深圳去考察影碟机的生产技术与市场。

    整个12月,谢晚晴很少关注海州这边,海泰兼并嘉信,==裕另一半的渠道资源与隐性债务,都整合进海泰,海裕算是彻底的摆脱包袱。

    差不多到12月底,海裕公司那边才完全调整过来,海裕++轻装上阵,主要资产就是海泰贸易20%的股权、省城锦华大厦的一层楼物业,以及不多的资金,公司目前的业务也少得可怜,也没有多少职员,拿谢晚晴的话说:“海裕现在比锦湖更接近皮包公司。”

    处理完海裕公司的事情,谢晚晴才有精力关注海州这边,赶着周五

    州。

    新光造纸厂经锦湖承包之后,焕发出迥然不同的生机。新厂生产的文化用纸开始投入市场,原料采用进口木浆,发挥出新厂先进工艺与设备的优势,生产出来的纸张比原先以草浆为原料的纸纸在匀度、白度、强度、不透明度等指示上都要提高出许多,纸张质量接近当时进口的文化用纸。这还主要取决于原新光造纸厂的技术力理与周复等管理人员地管理水平。第一批纸张出来,周复就找张恪建议提高出厂价。张在产品投入市场一周之后。就通知海泰提价。海泰作为一级渠道商全部承销造纸厂当前所有地产品,只要下一级经销商没有反弹,他们并不介意提价。

    以目前国内市场对中高档文化用纸的渴求。谢晚山也清楚海泰贸易无法垄断新光造纸厂的销售,新光造纸厂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踢掉海泰贸易,自行组织销售,何况他也不想与晚晴地关系太僵。

    产能无法一下子拉到满负荷,新厂真正投产之后。周复吃住都在厂里。虽然还不清楚能否在两个月回笼一千八百万的款项,就算有所不足,加上城南区政府五百万的债权,加上海裕公司的自有资金,也足以在信用证到期之前,向银行支付一千八百万元。

    宋培明都开始琢磨起该怎样用文字描述新光造纸厂改制的巨大成功,虽然锦湖才是最大的获利者,但谁也无法否认这是他宋培明耀眼地政绩。自从做出新光造纸厂迁出城区的决定以来,他就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差点因此给挤下台,这时候才算松了一口气。也出了一口气。

    唐学谦对新光造纸厂的关注是从饮食广场项目露出水面之后开始的,这向他提供一个广泛解决海州大部分国企业长期亏损问题的方案。之前他让张知行先向张恪套口风。

    在杜飞雪夜痛揍曹光明的那天,张知行跟张恪提起这事,那天时间太晚,这个话题一直拖延下去没有时间继续。

    唐学谦从宋培明那里又得知新光造纸厂的一些近况,形势很鼓舞人,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谢晚晴这次来海州,便通过张知行再次在西城饭店宴请谢晚晴,还让宋培明作陪。

    张恪心里清楚唐学谦这次请客的意图。上次唐在小区楼下看到许思,许思却没有留意唐,之前许思也一直没有跟唐照过面,这问题始终要解决掉。

    晚晴刚到公司,张恪就问她:“锦湖这边,是不是可以交给晚晴姐了?”

    “怎么了,你们不是做得好好的?”谢晚晴有些奇怪,“我来管理,局势肯定要比你混乱一些。”

    张恪笑着说:“蒋薇、周复、邵至刚他们都给我压着不能动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他们心里可不是真正地佩服我这个小毛孩,是徐伯伯在背后给我撑腰呢,”无论宋培明也好、周复也好、蒋薇、邵至刚统统是奢望跟背后的徐学平发生交集,“这种做法只能保一时地平静,毕竟我的年纪很难给别人信任感。”

    “为什么不可以,也不要等到最后的成功,蒋薇上回经过省城,跟我聊起你,就很佩服,就算周复、邵至刚他们可能心里有一些想法,他们很快也会给事实所折服。”

    “要是锦湖的目标更远大,人员更庞杂,他们还会再一次产生疑虑,”张恪说继续劝晚晴,“新光造纸厂进行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要整顿管理上存在的问题,这一点直接针对造纸厂所有的管理层,仅凭我那点狐假虎威的假架式,只怕不管用。上回陪许思从省城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爸问起过新光造纸厂的事情,意思是希望锦湖这边总结一下承包造纸厂的经验,今天晚上肯定还会谈到这件事……”

    “嗯,现在大力推动国企体制改革,芷彤的爷爷都说造纸厂的经验很有借鉴意义。”

    张恪摇头笑了笑,说道:“锦湖的经验不能借鉴,我们的模式,整体上是要让企业管理更专业化,但是别人不会看到这些,他们只会看到造纸厂让职工交保证金筹集生产资金、利用信用证短期融资……”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催这边去西城饭店,张恪只得在车上跟谢晚晴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第一百二十章 断别人财路

    赶到西城饭店由服务生引领到包厢,张恪推开门一看,唐学谦、宋培明都坐在里面,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三堂会审啊,我爸人呢?”

    “就我们五个人,你爸下去点几个特色菜。”唐学谦站起来招待谢晚晴入座,宋培明也不敢坐着不动。

    “顾姨跟唐婧人今天有事情?”张恪侧着头问。

    “这次是以市政府的名义招待晚晴跟你,就我们五个人。”唐学谦笑着说。

    张恪拉着椅子刚下落座,听唐学谦这么话,对晚晴说道:“晚晴姐,宴无好宴,唐伯伯把无辜群众都遣散了,我们还是另找地方吃饭……”心里却想:唐婧不来也好,就怕她突然说起许思的事情,会很难堪。

    张恪拉着晚晴装样子要走,门给张知行从外面推,他伸手卡住张恪的脖子梗,笑着说:“浑小子,多少天没回家了,这会儿又想躲哪里去?是不是还有十来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这次准备给我丢多大的人?”

    张恪连忙告饶,过两天蒋薇与刘明辉就要回来,还真没有时间去管期末考试的事,腆脸笑着说:“一直在努力,以后会更努力……”

    大家笑着入席,晚宴进行到一半,张知行吩咐服务生让底下的菜缓些上,话题就转到新光造纸厂上。张恪在来之前的车上就跟谢晚晴打过招呼,先由她来打马虎眼。

    谢晚晴笑着说:“管理上都有专业人士,解决造纸厂问题的方案,还是跟张恪一起讨论出来,正泰那边也相当关心。目前看来还算成功。”这么说,倒要把张恪的功劳分掉一半,晚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晓得张恪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又说道,“张恪对锦湖地具体运作也是非常的熟悉。”

    张恪这么做,一是不想锋芒太露,第二给唐学谦、宋培明加深谢晚晴一直在遥控锦湖运作的印象,就算许思在锦湖的事情给唐学谦知道,他们也会深信许思是谢晚晴在海州的助手。

    “哦。”唐学谦他们哪里知道张恪心里的小九九,见谢晚晴将话题引到张恪身上。看着张恪,“既然张恪也熟悉。那就让张恪来说说。”

    “我爸上回跟我提起过这事,我就特意找人好好的问过,”张恪挠挠脑袋,因为涉及到很专业的金融知识,关键很多金融思路在九四年还很新颖,免得爸爸跟唐学谦他们太惊讶,张恪继续虚拟一个在背后指点迷津的人。说道。“造纸厂的经营模式不能作为经验向全市推广,新光造纸厂有其特殊性。根据海泰公司地报告,中高档纸品的市场缺口很大,拿这个模式去承包造纸厂。风险其实很小。如果套用到其他企业上,首先就面临两个风险,如何保证职工上缴地保证金能存本增息,不给亏空败光?这涉及到企业内部集资的问题,明年可能就要紧起来,锦湖还打算换一个名目进行;另外一个就是如何保证下面地企业不利用信用证套现?”

    唐学谦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宋培明不是学经济出身,问道:“什么叫信用证套现?”

    张知行解释道:“信用证目前主要用于进出口贸易的支付,倘若银行开出信用证,企业采购的原料到岸并不用于生产,而转手低价倾销,企业就可以套取现金,其实造纸厂的运作模式,已经体现信用证短期融资的功能。”

    就算这番话是别人说给张恪听的,十六岁的少年能理解这些专业性极强地话,也不简单。唐学谦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张知行地儿了是太优秀了。

    张恪说道:“货物先出口后进口,货物可以一直存在保税区的仓库里不动,只要单证到香港走一圈回来,还可以省掉货物运输到岸地时间,以现在银行监管的方式,信用证套现非常便利。但是其中存在的金融风险是极其恐怖地。现在海州很多国企已经没有开具信用证的资格,但是市里将造纸厂的模式当作成功的经验去推广的话,就会迫使银行放宽信用证开具的条件,这个环节中产生的信贷风险就极难控制。我与人讨论之后,觉得这种模式不适合广泛推广,市里要借鉴倒是可以……”

    唐学谦问道:“你跟谁讨论这个问题?”见张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纠缠这个话题,直接问最关键的地方,“市里如何借鉴这个模式?”

    “锦湖所制定的方案还不仅仅是目前所进行的这部分,”张恪说道,“在此之前,我们就全面讨论过海州市制纸产业的现状。海州市还有六十七家国营或集体造纸厂,这些厂的工艺、设备都相对落后,特别是造纸厂的制浆工序对环境造成极大的污染,去年市里就发文要求所有的造纸厂关停现有的化学制浆工序,但是很少有造纸厂听从市里的安排。这些造纸厂长期以来都生产低档纸品,这些纸品的市场利润不高,关停制浆工序,就要采购价格偏高的商品纸浆,成本会更高……”当然在全国大范围关停落技术落后的制浆造纸生产线之后,也会造成低档纸品的市场空缺。在九四年之后的十年间,国内一共关停两万多条化学制浆生产线以解决日益迫切的环境问题,这造成国内纸品供应无论中高档的还是低档的一直处于紧急的状态,新投产的还没有关停的多,整个产业一直处于不饱和的状态,张恪还没有正真无私的将这点都说出来,“造纸业是规模化产业,规模越大,效益越稳定,新光的新厂一开始投资三千多万,最后还缺近两千万资金才能投产,海州市其他六十七家造纸厂,有多少家有实力像新光造纸厂这样进行技改?”

    宋培明绷着脸,新光造纸厂技术、建造新厂只是市里先推出的试点,仅新光一家就生出这么多的是非,谁还敢大刀阔斧的进行大规模地技改?但是不技改。原先落后的制浆工序给环境造成的压力又太大。

    宋培明没有说,他差不多能猜出张恪接下来要说什么。

    张恪继续说道:“只要锦湖在新光造纸厂进行的试验获得成功,就可以大范围的承包海州其他的造纸厂,响应市里的要求,关停承包厂的制浆工序,利用大规模原料纸浆采购的优势,降低采购成本,原料采用优质商品纸浆之后,纸张的质量会有所提高,加强质量管理。更加明显,之后再利用统一地销售渠道。降低销售成本,只要做到这三点。加上市里对关停制浆工序后的补偿政策,绝大多数地造纸厂都能恢复盈利,然后有选择的进行技改,最终都彻底放弃落后地造纸工艺,即使有一些造纸厂不能成功,锦湖也有能力将风险化解掉,毕竟都是造纸厂。就算有一部造纸厂破产清算。也能很方便的解决最让人头疼的人员下岗问题,这才是我们讨论出来最终的锦湖模式……”

    大家听张恪将锦湖最终的方案吐露出来。都相当的诧然。谢晚晴都没有听张恪提起来这些计划,这可不是新光造纸厂一家,而是将目光放到海州市的整个造纸业上。当然,会因为地域分散地限制,只挑选重点地造纸厂进行整合,由于采取承包经营加约定收购的形式,锦湖一开始并不需要拿出太多地资源,只要掌握好原料纸浆的采购与产品销售两个环节即可,却能撬动整个海州市的造纸厂。

    “锦湖地目标很远大啊,”唐学谦只当张恪仅仅参与这个方案的制定,这个方案真能实现的话,就能迅速解决全市造纸行业的污染问题,当即对谢晚晴表态,“只要新光造纸厂这边取得成功,锦湖有意实施这个计划,市里会大力支持……”

    谢晚晴还没有时间细想这个问题,要逐步实现这个方案,就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组成一座大型的造纸集团,但是整个方案的复杂程度,绝不是张恪嘴里说的这般轻松。见唐学谦颇受这个计划的鼓舞,笑着说:“锦湖当然会努力去做。”

    这时候觉得张恪年纪这么少,真是可惜了,不然就可以大施拳脚了。

    张恪说的方案还是锦湖内部的事情,唐学谦倒是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说道:“你说市里可以借鉴锦湖的模式,怎么借鉴?”

    张恪说道:“锦湖需要控制经营风险,又受到自身管理水平的限制,只能局限狭窄的行业,就像当前,专注于造纸业,成功的概率更高一些,就算看到有其他的机会,如果不是特别诱惑人的话,也会不得不放弃……”

    “特别诱惑人,你是说四凤桥饮食广场?”唐学谦笑着问。

    张恪笑了笑。要不是想将邵至刚网罗棋下,张恪不会将四凤桥的经营权抓在手里,不是每一分钱都能抓在手里的,幸好有邵至刚负责那块,不需要牵扯他的精力,不然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面对唐学谦戏谑的问题,张恪倒不急于否认。

    “我也问别人应该如何借鉴,”张恪说道,“别人问过我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我拿出来问问你们?”

    “你说。”唐学谦越听越有兴趣,手臂都趴桌面上来。

    “现在搞国企改制,但是在改制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一家企业,资产值两千万,私下沟通一下,压缩到一千万并购,再拿这厂抵押贷款一千万拿去收购第二家企业,只要保证资金裢供给,可以反复的收购下去,然后再将这些企业的资产分拆转卖,谁都可以在短时间成为巨富……”张恪看着唐学谦,说道,“唐伯伯,如果有人跟你合作,这可不可行?”

    “胡说八道,这是什么问题?”张知行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候见张恪有些胡言乱语,才插了一句话。

    “唐伯伯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如果某级党政领导经不住诱惑,在企业改制中****,极可能导致国有资产的流失……”

    唐学谦轻声叹了叹:“这个现象倒是也有……”只是不清楚张恪提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张恪说道:“国企改制,私企收购国企中这么搞,是****掠夺国有资产。国法不容。别人确实有这么做的,我们不去管他,但从这里面,我们看到一个极好的思路……”张恪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如果收购国企资产地对象也是国企,特别是海州市属企业收购城南区属企业,这么搞,有没有法律上的问题?”

    “好,”唐学谦明白张恪的意思。拍了下桌子,禁不住站了起来。“你是说由市里出面筹建像锦湖这样的空壳公司去对下面的国企进行改制?”

    “唐伯伯,还是坐起来说话好。”张恪笑了笑,说道,“有人曾劝锦湖先收购老厂的资产,再抛出四凤桥饮食广场的方案。我要问问宋叔,虽然老厂拿出抵押贷了两千五百万,但是在饮食广场方案露出水面之前,锦湖拿一千万购买老厂那块地。城南区的阻力会有多大?就算手续上有问题。那锦湖拿两千五百万买这块地,我想总归没有问题了吧!我要问问宋叔叔。现在那块地值多少钱?”

    宋培明听张恪这么一算,额头都渗出细汗来了,造纸厂没有对老厂多投入一分钱。现在每年要净得三百万的租金,还不算上世纪餐饮的运营盈利,说那块块值五千万也值,总之要远远超过二千五百万。

    张恪笑着说:“宋叔心里一定在想,锦湖既然想到这点,为什么不在抛出饮食广场方案收购老厂地资产?”

    宋培明笑了笑,他是有这种疑问,但不能真让别人以为他这么想。

    张恪说道:“晚晴姐说过,锦湖能赚到的钱,不能有一分钱让别人说三道四,有些领域,锦湖是不会介入地,特别涉及资产并购这一块,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唐学谦看了谢晚晴一眼,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徐学平定下地规矩。

    谢晚晴笑了笑,没有拆张恪的台,张恪能知道锦湖的底限在什么地方,让她很放心,有些做法,她也是很不赞同的。

    张恪微微一笑,将眼睛转看向唐学谦,说道:“在国企改制中,土地资产是很容易被忽略掉一块,市里没有钱,我看市里倒是很有钱。市里可以筹建一家公司,仿照锦湖的模式,但可以不用受行业的限制,先以承包经营的方式接管西城、城南、新东三个区范围内地市属、区属企业,并逐步收购运营成功地企业,这当中就算存在利益输送的问题,也是必要地,也是不受非议的。只要能筹集到一部分资金,就可以逐步将厂企外迁,套出的都是优质地土地资源,但是盲目的发展商业地产,并不是一件好事,可以效仿四凤桥模式,先利用现有的资源开发各类专业市场,有条件的就拿去进行商业地产的开发,到那时公司的资产就会迅速膨胀,就算前面有些企业运营失败,这时候也有能力回过头去收拾残局,这家公司同样可能拿这个模式可以向下面的区县扩张……”

    张恪说完话,唐学谦、张知行、宋培明都陷入沉默,谢晚晴定睛看着张恪,她清楚这都是张恪自己的想法,这才小小年纪的他真正的胸怀吧?

    张恪的话给人太强烈的冲击,接下来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反而变得很沉默。吃过晚饭,宋培明开车先走了,张恪他们先送谢晚晴回宾馆之后,就让轿车沿着疏港河外侧的公路缓慢的行驶。

    不知不觉都已经是夜间十点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路上没什么车子,经过造纸厂,围墙已经给扒拉掉了,露出里面高大的厂房与空阔的场地,张恪想起疏港河的疏浚问题,转过头问道:“疏港河的疏浚问题,下面有没有人提出来呢?”

    “哦,市环保局与水利局都提了一份议案,可能的话,直接拿到市委常委会议上讨论,”唐学谦问道,“你关心这个?”

    “造纸厂都关停接近一年了,老厂后面的河段里还是有刺鼻的味道,那一小段河道总是要先清理的,我先问问。”张恪心想小叔的工作也是蛮迅速的。

    车子沿着河西路往北开,经过市棉织四厂,唐学谦问张恪:“你说将厂企迁出城外,老厂暂时不能盲目的进行商业地产开发,可以利用现有的资源搞一些专业市场,那我问你,棉织四厂这块地做什么好?”

    “小商品批发市场!”张恪不假思索的说,就算现在不提,海州市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也会在两年后出现,并迅速繁荣起来,不过最开始建造的市场,还是先棉织四厂北面征了一大片地。九十年代中期,市棉织四厂还能勉强维持,要等到九九年才给扩张过来的小商品市场兼并掉。

    “为什么?”唐学谦见张恪回答很干脆。

    唐学谦特意拿棉织四厂的地段说事,说明他心里已经有这方面的意识,只是还不能确认,因此他身处的位子以及他的为人,让他每做一项决定都会经过深思熟虑。

    张恪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那里,他清楚的知道哪一种趋势注定会出现,这是不可逆转的大潮流,而且对这种趋势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乐观估计。他做决断时,不会瞻前顾后、不会犹豫寡断,不会徘徊不前。就算唐学谦的学识、阅历比张恪要强得多,也无法有他的果断与对未来的清醒认识。

    当然,张恪也知道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唐学谦信服,必须有实质性的东西去说服他,继续解释道:“这个问题应该找海泰贸易的周游来回答,他是专业人士。幸好他跟我说起过这事,对于从事经销代理的渠道商而言,渠道延伸到城市的城乡结合部,是最经济的,再往下延伸,运输成本会激增,对市场的管理难度也会激增,从经济学考虑,经销商的渠道应该在城乡结合部处终止,但是商品如何继续从城乡结合部往下面的乡镇疏散,那就是依赖各类商品批发市场,海州市好像还没有专门的大型商品批发市场,有一些小规模批发市场还成不了气候。”

    唐学谦叹了一口气,笑着说:“倒恨不得你赶紧毕了业,过来给我当助手,”丁向山案中,叶新明让唐学谦大失所望,以致他当上代市长之后,没有要求给他安排专职秘书,他转身对张知行说,“关于筹建壳公司的事情,你马上拟个方案,先不要把基调定太高,能让市政府办公会议直接通过就行,先不要惊动其他常委,我会私下里会跟周书记先沟通一下,有可能的话,可以从城南区开始,让宋培明配合一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海州控股

    张知行负责拟写关于组建壳公司的提案。

    由市政府出面组建壳公司对海州市国企进行改制,是张恪以锦湖的名义提出的新的思路,接下来一个星期里,张恪每天都要赶回家跟爸爸讨论这事。张恪知道这对爸爸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因此不得不白天逃课到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完全将期末考试丢到一边。

    在酒席上,除了对国企改制提出新的思路外,张恪也指明锦湖今后几年的发展方向,就是复制锦湖模式大规模的整合海州市造纸业。

    这个计划,让谢晚晴大为心动,配合海州市治理环境污染、整治造纸行业,这将是锦湖迅速发展壮大的绝佳机会。

    谢晚晴第二天与张恪谈过之后,回到海州跟芷彤的爷爷提起这事,让徐学平也大为欣赏,这无疑是一个大胆而富有进取心的庞大计划。

    绝不是那些一心只想着利于政商关系大发横财的家伙能相提并论的。

    特别是张恪提出来的国企改制新模式,对徐水平有更大的启发,只是他“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只能看着海州先进行试点。

    转眼间就渡过九五年元旦,张恪对此毫无感觉,一方面大家都习惯将春节当成新的一年的开始,一方面,张恪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与时间去关注两个方案之外的事情,更没有心思去考虑一周之后的期末考试。

    唐学谦与周富明沟通的结果,就是由张知行负责筹建这家由市政府完全控股、名为海州控股责任有限公司的壳公司,这也是理所当然地。一方面市里没有人这时候还没有人看出这壳公司的意义,张知行提交的提案里也没有将壳公司的前景都描绘出来。所以没有跳出来跟他争这个位子,一方面,这个提案名义上是张知行提出来的,本来就是市政府管辖的范围,不惊动市人大那边。

    市里不会向成立的壳公司投一分钱,只是以市政府的名义要求海州市工商银行授予壳公司三千万的信用额度,但是同时要求张知行尽可能不动用信用额度。

    在其他人眼里,刚开始组建的海州控股公司太寒碜了一些,除了借了市政府办原先堆放杂物地两间办公室挂上牌子之外,里面连张像样的办公桌都没有。

    市政府秘书长地位子虽然比一般市直行局一把手的位子要重要一些。但是都是处理事务性地工作,工作的性质决定这份工作繁琐而缺乏建设性。职位的上升几乎完全依赖于资历的积累。有徐学平的关系,张知行就有可能获得到区县锻炼的机会。在他控制全局的能力得到认同之后,才可能重新回到市里寻找属于他地位置。拿张恪地话来说,按照这种步骤,今年已经四十二岁的张知行在退休之前干一任市长或者市委书记都成问题。

    所以要设计一条与众不同地捷径。

    毫无疑问,改革开发以来,经济就一直是各级政府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从九三年明确提出国有企业体制调整以来,国企改制将成为今后十几年内政府工作的重心之一。国有资产流失、下岗、国退民进。将在很长地时间内,成为这个社会的核心话题。一直到九七年“十五大”,才会明确提出“国有和国有控股企业”的概念。

    无论周富明,还是唐学谦现在都无法像张恪那样清楚的看到海州控股这家壳公司在今后几年间的远大前景。自然也无法预料其中的政治意义与社会意义。

    张知行也不清楚,对于来说,最大的意义就可以从繁琐的事务性工作中解脱出来,可以做一些有建设性意义的工作,这本身就能增加他的资历。

    虽然这家壳公司看上去是那样的寒酸。

    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兼任壳公司的总经理,但除他之外,市里没有给公司增加任何人员上的编制,哪怕一个事业编制名额都没有,更不可能划拨办公经费。

    张知行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他在政府办大权在握,又有唐学谦的默认,在筹建之初就从政府办调两个人负责公司的日常事务,还调了一部小车给公司专用,前期的办公用品、传真、电话之类的,直接市政府办搬过来,也无需顾忌别人说什么。

    调用的两个人,编制还在政府办综合处,调用到海州控股公司,收入、福利也不影响丝毫,还能跟秘书长加强关系,又怎么会不愿意?

    市里对政府办领导成员的工作职责进行重新调整,减轻张知行身上的负担,加重两名副秘书长身上的担子,由两名副秘书长分别兼管市容管理局与信访局的工作,权责相关,两名副秘书长又怎么会推辞?

    就算如此,张知行也要因为政府办繁琐的事务耗去大半的精力与时间,对海州控股公司无法做到亲历亲为,需要找到合适的人去执行国企业改制新的尝试。

    张知行与唐学谦都是从海州师院搞经济研究出身的,首先想到回原来的海州师院、现在的海州大学寻找合适的人手。

    张恪听到海州师院经济学教授李明学将辞去教职加入到海州控股公司,对他爸差点由嫉生恨,同样是壳公司,待遇怎么就千差万别?

    李明学愿意屈尊到锦湖的话,张恪可以现在就开百万年薪给他,但是事实上,隆裕集团在几年后也曾以如此的高薪邀请过李明学,李明学却不宵一顾,埋头专心致致的做学问。

    事实上,张恪给唐学谦所设计的针对海州市辖国有企业进行改制的模式是由李明学在两年后提出来的,张恪只是仿照本该由李明学提出的模式,并在基础上进行一定的改良才最终形成现在的方案。

    历史不在今年夏天发生逆转,李明学两年后提出地新改制模式也不会有应用到实践的机会。在两年之后,很多人都看到国企改制中存在着巨大的利益诱惑。那时的海州市党政大权,都由丁向山一手把持,谁会轻易放弃这起官商参与的财富盛宴?

    海州国有资产控股公司要一直拖延到2002年才组建成立,那时,已经是国有资产盛宴的尾声了。

    张恪希望唐学谦跟爸爸不要向外界透露这方案是由锦湖提供,唐学谦问他为什么,张恪笑着说:“这份方案抛出来会挡住很多人的财路,要让别人知道是锦湖在多管闲事,会遭人嫉恨的。”

    李明学毅然放弃海州师院的教职,也是给张知行抛出这份方案所动。他这时对这种国企改制的新模式也形成初步地概念。但是张知行提供的方案更详实、更成熟。

    还有一点很重要地因素,就是他对张知行人格与学识的认同。

    换作其他人。对国企改制存在地问题看得这么透彻,又有这么强势的背景支撑。放弃公职直接下海参与这起即将到来的财富盛宴才最正确的选择吧?

    当然,锦湖将壳公司的方案提供出来的气度,也让唐学谦、张知行甚为折服,他们还不清楚这些其实都是张恪鼓捣出来的。

    张恪在期末考试地前两天,遇到来家里拜访地李明学。

    李明学才四十岁,戴着近视眼镜,不是那种埋头书室专心做学问的邋遢形象。西装革履地他给人儒雅恬静的感觉。很有儒商的气质。他是张知行后面六年才到海州师范任教地,共事了两年之后。张知行随唐学谦到市里工作,他一直留在海州师院,一直到现在的海州大学。这次随李明学到张知行家拜访的还有他的两名学生。

    在张知行到市里之前。张恪在师院的教职工宿舍里渡过他的童年时期,对李明学有着模糊的印象,一肚子学问,却爱好各类运动。

    张恪进门时,张知行正陪李明学还有李明学的两名学生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说话,妈妈在厨房里忙碌。

    “这是小恪,好几年没见了?”李明学扭过头来,温和的看着张恪,“我记得以前在师院里,小恪经常给唐学谦的女儿欺负,有次还哭着从幼儿园溜出来,说是找知行你帮着报仇,那次都把我乐死了。事情一过,他就不长记性了,还老缠着唐学谦的女儿,那小丫头片叫唐婧吧?我记得小恪还搂着人家小姑娘,说是自己的小媳妇,现在有没有长进点,听说还是跟唐婧同校?”

    “不仅同校,还是同班呢。”张知行笑着说。

    “那可不得了,小恪要好好努力,唐婧要长得跟她妈当年一样,可就是大美女啊!”

    张恪见李明学一见面就揭短,似乎对当年的顾建萍颇为向往,头皮发麻,看来他没有因为爸爸的地位要讨好自己的意思,性格洒脱是洒脱了,张恪可大愿意给别人当成半大不小的少年孩调笑,尴尬的笑了笑,忙躲到房间里,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出房间。

    吃晚饭时,随李明学过来的那名女研究生问起张恪的成绩,这是梁格珍的心病,马上就要期末考试,而张恪完全没有进入状态,她现在只要求张恪能不缺考就可以了,说起话来,难免唉声叹气。

    “我高中学的东西还没有全部丢下,我趁寒假里帮张恪补习功课怎么样?”李明学的女生学说。

    张恪看了她一眼,进屋时介绍过名字,她叫肖玟,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长相白净,戴着银白色金属框的眼镜,有着知性美感,波浪卷的长发,在海州大学的研究生中应该算比较时髦的,还没有毕业。虽然长得白嫩,但比起许思还差得一些,这女孩子没出社会,倒是知道紧密联系领导的三昧;记得另一个男孩子叫沈卫东,差不多年纪,李明学推荐他们一同进公司,对他们还是颇为看重的。

    张恪没有理会她,装出腼腆少年的样子,只埋头吃饭,不吭声。

    梁格珍倒很高兴,她觉得趁着寒假好好的补习下功课,那是再好不过了,连忙点头答应:“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你平时事情也不少……”

    肖玟笑着说:“每天总能匀出些时间,再说这边离市政府也近,我每天下班后就过来,要是可以,我还能蹭到顿晚饭吃……”

    张恪看着她自说自话,给爸爸使了眼色,千万不要让她当真了。

    张知行也觉得头疼,这么就拒绝掉,可不是打击她的积极性?

    张恪见他爸视而不见,拍了拍脑袋,说道:“放寒假都计划好去香港玩,没想着留下补习功课。”语气硬绷绷的,就这么将肖玟摞在那里。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梁格珍尴尬笑了笑,张恪这么说,让她觉得对不起肖玟的热心,不过又关心张恪去香港的事情,“怎么突然说去香港?之前也没有听你说起过,是不是晚晴领着你去玩?你不要尽给人家添麻烦。”

    张恪含糊的应了一声,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让蒋薇领人去深圳、香港去考察影碟机的市场与生产技术,张恪也想在蒋薇回来后亲自走一趟,反正决定将锦湖的主要事情都交给晚晴,不趁着寒假出去走走,就太无聊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万燕集团

    刘明辉已经从安徽返回海州,第二天到公司里,张恪想起来问他:“你女朋友是不是在海州大学读李明学的研究生?”这才知道肖玟确实是刘明辉的女朋友。肖玟在学校比刘明辉还高一届。

    刘明辉大学毕业就直接出来工作,肖玟继续读了研究生,研究生在九四年的国内还属于高级知识分子群体。

    从肖玟昨天的表现来看,还属于那种既有知识又有头脑的人,但是给市政府控股的壳公司拉过去了。

    张恪没有细问下去,刘明辉只知道锦湖这边由他负责,锦湖背后的股权关系,只有许思与蒋薇两人知道。张恪不清楚蒋薇有没有跟宋培明透露,从宋培明之前的言语里,他似乎还不知情,就算刘明辉与肖玟两人一合计发现点什么,也没必要惊谎失措。

    蒋薇到深圳之后又转机去了香港,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海州,刘明辉从安徽回来的收获颇丰,随他一起抵达海州的还有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技术部副总工程师丁槐。

    所有的市场调研报告只怕都不及带一个深谙影碟机技术与市场行情的人。

    张恪对待期末考试只能用匆忙来说,由于考试的每天,老妈都会叮嘱一番,张恪倒没有缺席考试,但是心思都不在上面,每天一考完试就赶回公司,了解万燕公司以及当前影碟机市场的详细情况。

    影碟机的生产技术已经半公开化了,作为公开的技术,已经失去申请专利保护的可能,就算万燕公司这时候去申请专利。至少有数十家公司有足够地证据能够证明他们在万燕公司注册专利之前就掌握了这项技术。

    影碟机的生产技术不再是万燕公司独有,但是迄今为止还只有万燕公司向市场推出第一款影碟机,张恪要想最快的掌握影碟机的生产技术,从万燕集团挖技术人员,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丁槐三十五岁,在九三年万燕公司筹建之前,他在安徽电子科学研究所工作,任副研究员。姜万勐、孙燕生制造第一台VCD之后,斥资在安徽合肥成立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丁愧就进入万燕公司的技术部。参与后期一系列的VCD影碟机软硬件的开发工作。除了丁槐之外,之前随他一起到万燕公司工作的原电子所同事。有好几个被刘明辉报出的高薪打动,丁愧代表他们负责与锦湖这边正式接触。

    VCD影碟机是全新地音像产品。万燕公司九三年所面临的难题就是软硬件要一齐开发,前期斥资1700万美元筹建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其中研发资金就用掉上亿,据丁槐讲述,万燕公司在九四年还投入2000万地广告费用。

    张恪这才知道万燕公司为什么会毫无悬念的没落。投入上亿地研发资金,产品研发出来,却没有及时申请专利。进行技术垄断。其他制造商只需要花费极小的代价就能获得成套的成熟生产技术。

    在前期的产品成本上,万燕公司就吃了大亏;接下来的败招是九四年就投入2000万的广告费用。

    一直到九五年。影碟机市场还属于培育阶段,在盗版影碟大量涌现之前,影碟机的市场容量很有限。投入再多地广告费都不会起到预期地效果。

    广告是需要连续进行投入的商业行为,一旦中断,广告就会随着时间地延长而变得毫无效果。

    要是将2000万广告预算拖到95下半年再投入,或许能让万燕公司起死回生。

    张恪明白也丁槐为什么要离开万燕公司。

    万燕前期投入上亿的研究资金、2000万的广告费用,迄今为止卖出去地台影碟机还没超过两万台,就每台影碟机的售价高达四千元,万燕都收回成本都困难,更不要说什么利润了。

    万燕资金裢脱节了!

    万燕公司在影碟机市场启动的前夜就花光了所有钱,陷入生存的危机之中。

    从丁槐那里得知万燕的创造人姜万勐先生现在正四处筹措资金,准备扩大影碟机的生产基地。

    目前万燕公司的年产量只有区区几万台,虽然在九四年占据影碟机市场100%,到九五、九六年爱多、金正、新科等影碟机制造商崛起的时候,每年几万台的产能在市场排行里,连影子都看不见,更遑论收回投资、发家致富了。

    万燕要打翻身仗,唯有继续筹集资金扩大产能,等到九五、九六年影碟机市场突然暴发的时候,利用先机大举抢占市场。

    万燕会成功的筹集到资金吗?显然不会,不然万燕就不会是被遗忘的品牌了。

    在盗版影碟大量出现之前,影碟机的惨淡市场、万燕的惨淡经营已经让投资人失出信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引入影碟机整套的生产技术甚至不需要一百万的资金,然而投资万燕却要分摊万燕公司前期投入研发的上亿元成本,哪个投资人会傻到做这折本的买卖?

    就算张恪手里有两个亿,也会另起炉灶,绝不可能投给万燕公司,花极小的代价将万燕收购过来倒是划算的,但姜万勐、孙燕石这些万燕的创始人大概不会在这时候屈服吧。

    张恪考完试的那一天,蒋薇与另一名策划部的职员也从南方返回海州,他们带来一个关键的信息,深圳、香港等地已经出现盗版影碟。

    张恪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别的人清晰的看到碟机市场的先机,但是他知道碟机市场暴发的条件已经具备。一时无法暴发的原因,不在于其他因素,而是因为当前国内的产能只有万燕公司的区区几万台。影碟机市场受到碟片片源的严重限制同样,狭小的影碟机市场也限制盗版影碟市场的发展。

    在综合几方面的消息之后,张恪决定立即上马影碟机项目,不能再拖延下去,毕竟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研制出第一台样机。

    张恪突然的决定让所有人都觉得诧异,而张恪给他们的解释就是:“拿VCD看盗版碟比LD爽多了!”

    这算哪门子解释?

    在目前综合出来的还不全面的市场调研报告当中,就算影碟机的市场前景不是那么悲观,但是锦湖目前的所涉及的新光造纸厂、饮食广场项目都处于热火朝天的状态之中,此时突然要上马全新的项目,其他人都无法理解。

    谢晚晴还在为张恪在唐学谦上次宴请中提出的方案欢欣鼓舞,这庞大的方案瞄准海州市整个的造纸行业,预计在三到五年的时间整合海州市大部分有价值的造纸厂,筹建一家大型的造纸集团。

    谢晚晴之后与张恪、周游详细讨论过实施那方案的可能性,计划在新光造纸厂渡过最艰难的前两个月,就让周游脱离海泰贸易,进入锦湖协助张恪负责这一方案的实施,他将负责筹建锦湖自身的营销队伍,建立独立于海泰贸易之外的经销商、渠道商体系。

    她也计划将海裕公司的主要资产都置入锦湖,特别是将原料纸浆采购这一块业务并入锦湖,这样一来,锦湖同时具备包括原料采购、生产、销售在内的所有环节,完成骨架上的搭设,而且将在原料采购与销售环节具备极大的优势。

    这时候,张恪突然说他的兴趣发生转移,真够叫人抓狂的。

    幸好谢晚晴对张恪的信任近乎于本能,除了张恪这半年来在商业上近似天才的表现,更重要的是张恪闯上她脑海的那一瞬间给她永远磨灭不掉的印象,就算张恪突然中止之前的方案,谢晚晴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只会觉得有些惋惜。

    在张恪那间现代感十足的办公室里,她问张恪:“你所说的锦湖模式还要不要继续深入发展下去?”

    张恪回答她说:“当然要。我以前扛着你的大旗招摇撞骗,晚晴姐跟周游过来,我正好将担子卸给你们,许思还是给你当助手,我都怕撑不住快露馅了……”

    谢晚晴不清楚张恪对许思到底有着怎样的情感,熟知张恪这一面的人都不会简单的把他当成将满十七岁的少年来看待,丁向山案已经在省城西霞区法院正式开庭审理,虽然庭审的消息不会在海州公布,但是海州市里的那些人无疑会更加敏感的关注涉案人员。

    谢晚晴早就想将许思暂时调过去给自己当助手,既可以帮许思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时更担心张恪与许思的亲昵关系万一给张知行或唐学谦无意中知道,谁知道那会产生多么糟糕的后果?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谢晚晴的回归

    谢晚晴说道:“既然不放弃这个方案,你应该清楚,在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里,海裕,也就是锦湖,将抽不出额外的人力与财力去支持你其他的计划。”

    “人可以另找,再说可以将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的几名技术骨干挖过来;钱,我手里还有二百万左右,暂时拿出来开发样机,还是足够的,等样机开发出来,有能力就做大,没能力就小打小闹,就算两百万打了水飘,也没有什么心疼的。”

    张恪摊摊手,一付无所谓的态度,让谢晚晴很无奈。

    张恪见谢晚晴无奈的笑着,问她:“你到海州来,芷彤怎么办?”

    “芷彤的奶奶决定过了春节就退休,芷彤能接受许维,江黛儿也时常跟许维过来照顾芷彤,再说省城那边也不会完全放弃掉……”

    听谢晚晴这么说,张恪想起徐学平过年就是六十一岁了,到九八年六十三岁就是副省级退居二线的界线,历史轨迹不发生改变的话,徐学平明年会兼任省纪委书记,但是他现在却瞄准省长的宝座。

    张恪笑着说:“看看,勉强还能安排过来,上影碟机项目没有问题。”

    “真拿你没有办法,我发现你跟那捡芝麻的猴子一样,捡一样丢一样,本来还指望你将精力放在锦湖呢。”谢晚晴无奈的笑了起来,“除了在省城保留一家壳公司之外,我会把海裕公司名下的资产都转移到锦湖名下,锦湖的股份,我们一半对一半吧。”

    张恪摇摇头。说道:“我爸要知道我占你这么大便宜,会敲我脑袋的。做人要厚道,锦湖还只是一家空壳,我地股份能值几个钱?就拿明年的盈利预期分配股份吧,晚晴姐也不要拿资金优势占我的便宜。”

    谢晚晴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海裕公司目前最有价值的资产就是海泰贸易20%的股份与锦华大厦的两层楼物业,另外还有两百多万的资金,这些是可以计算出来,要说那些无法计算的无形资产,我看怎么都比不上你的脑子。再说海裕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调整到现在地状态,还不是你的主意?”

    张恪说道:“要将海裕公司地主要资产置入锦湖。锦湖至少能编出两千多万的资产表来,我占三成就占足了便宜。你不要劝我多拿,也不要少给我,三成正好。现在我爸负责海州控股公司,万一海州控制公司与锦湖发生交集,或者我爸官运享通,当上副市长、常委之类地,这部分股份我都不能保留。免得给我爸添乱。”

    碟机产业虽然不具备维持长期高利润的市场前景。但在接下来两到三年间,绝对是快速积累资本的捷径。

    会让人诟病的行为。张恪不屑为之,但是有捷径不走就对不起到九四年重走一回。对海州市造纸业整合的时间相对较长,张恪是铆足了劲想从碟机市场捞一把之后。才回过头加速锦湖的发展,此时控不控股,张恪不会太在意。

    更何况锦湖前期的发展,资金地制约还是相对不太重要地因素,大规模整合海州市造纸企业,张恪的身份就很敏感,特别他还是刚读高中地未成年人,让别人知道他是锦湖的实际控制人,不晓得会产生多么恶劣的影响?

    真正站到幕前地时机,也是要等高中毕业离开海州之后。

    谢晚晴笑了笑,张恪能考虑这么多,她已经不感到意外了,说道:“这个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中央关于党政领导干部的回避条例也不是一刀切,关键锦湖能一直洁身自爱,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又说道,“海裕之前在锦湖的股份,正泰有收购权,这次就把这部分股权给抹掉,省得他们日后又来横插一脚。”

    “要我说实话?”张恪嘴角斜了斜,坏笑着说,“我说应该尽可能扩大这部分股权的份额,我暂时不会将'新光'商标的使用权置入锦湖,正泰不来争就罢了,他要来横插一脚,呵呵……”

    谢晚晴说服不了张恪,张恪离开办公室就让刘明辉找来万燕公司技术部的工程师丁愧,除了他之外,希望他能从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带更多的技术与生产人员到海州来。

    张恪开出的薪资是九四年一名技术人员所无法抗拒的,丁愧在安徽电子科学研究所时,每月工资二百元,到万燕公司大长了一截,但万燕公司年底的形势很不妙,之前许诺的奖励已经不奢望能兑现了,而张恪答应在他到岗之前会将十五万薪资先打入他的账户,这在九四、九五年对寻常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张恪手里的二百万资金在制造业中实在算不到什么,引进技术人员、租赁场所、引进整套的生产技术与机器、设备,差不多能撑到第一台样机生产出来。之后大规模扩大产能所需要的资金量将是无法估算的,而到时候锦湖这边可能无法抽出手来给予财力与人力上的支持,实在想像不出张恪到时候如何去解决资金问题。不过半年时间来,大家在张恪身上看到常人意想不到手段,海泰公司便不去说,张恪硬是拿锦湖这家空壳公司将新光造纸厂运营起来,这其中的手段,又涉及多大的资金量?

    张恪让刘明辉与策划部的两名员工专职负责影碟机的项目,刘明辉这才知道张恪为什么会将那台万燕产的影碟机摆到策划部的办公室里,蒋薇将主管锦湖体系中的财务与采购责职,无法分出太多的精力。

    在向其他人宣布锦湖即将到来的调整之前,张恪希望能最先告诉许思。

    “从今天就放寒假了,看上去无所事事的样子啊!”许思正埋头处理文件,见张恪推门进来,才坐直身体,双手向后伸展,很舒服的叫了一声,“许维赶在这两天也要回来,芷彤在那边就没有人照顾了。”

    许思将外套挂在椅背上,穿着淡紫色的绒线衣,伸着懒腰,让傲人的胸形完美的挺现出来,纤细的腰肢手可盈利,绒线衣蓬松的绒毛,衬托得她的脸蛋娇媚艳丽。

    张恪走过去,将她脸上的玳瑁框眼镜摘下来,盯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说道:“以后由晚晴姐来管理公司,我确实会有些无聊,芷彤会在海州渡过这个冬天吧,大概只有春节会回省城。”

    在张恪的注视下,许思有些羞涩,不知道什么事情,张恪的嘴唇上长出细须,刮掉之后,有些返青,看上去更有男人的味道,当这样的想法止不住闯入脑子里,许思都不堪娇羞。听张恪说晚晴以后会直接管理公司,还是有些惊讶:“省城那边海裕公司怎么办?”

    张恪笑着说:“锦湖这次准备放开手脚,海裕公司除了在省城保留空壳之外,其他实质性资产都会置入锦湖,法人代表也会转到晚晴姐头上,你就正式给晚晴姐当助手吧,”拿着手里玳瑁框眼镜,挥了挥,“这个,以后不要再戴了,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打开许思身前的抽屉,“啪”的将眼镜丢抽屉里。

    “我都习惯戴眼镜了,怎么就能突然不戴呢?”许思佯怒的说,心里却微微荡漾着异样的情愫,不知不觉都习惯张恪来替自己决定什么。想起一件事,说道:“晚晴姐在海州不可能一直住宾馆吧,是不是给她安排别的住处?生活有什么需要,我跟许维去收拾就可以了。”

    张恪想了想,除了象山北麓的别墅之外,九四年海州市还真没有适合租住的高档小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说道:“这几天就委屈她跟芷彤住宾馆吧,只要确定她长住海州,她住的地方,关心的人多着呢。”

    许思笑了笑,想想也是,到时晚晴大概会将省城的保姆也带到海州来。想起张恪刚刚结束的考试,问他:“这次考试怎么样,不会比上次更糟糕吧?”

    “不会更糟糕!”张恪想想自己这段时间也真够忙的,都不敢去想期末考试,“要有哪个笨蛋能比我考更差一些,我就会巨大的进步。”

    许思扑哧笑出声来,多少事情纠缠在他身上,能抽空去考试已经谢天谢地了,说道:“希望这次妃蓉不要在我爸妈面前揭你的短,不然我的这个家庭教师回去又要挨训了。”

    “你都没有怎么尽你的责职?”张恪腆着脸说,“要不寒假里帮我补课怎么样?”

    “你确定需要?”许思好奇的盯着张恪,不晓得他想学什么,总之不会是高中课本上的东西。

    张恪想抽时间了解一下激光数字视频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是他与许思都缺乏理科的底子,想在短时间里钻透,显然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的好,除了丁槐这几个从万燕挖来的技术人员,还可以与海州大学光电学院的教师合作,想了想,对许思摇了摇头说:“以后你给晚晴姐当助手,我总得找借口让你来陪我。”

    “去!”许思轻声笑着,“每回还不是让我去帮你收拾房间?”

第124章 娱乐场的交易

    张恪嘿嘿一笑,还要说些什么,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许思拿起来听了一会儿,将话筒递给张恪:“邵经理的电话,打到你办公室,晚晴姐转过来的……”

    “四凤桥那边都交给他负责了,要钱找蒋薇,找我有什么用?”张恪嘴里发着牢骚,接过电话说,“老邵,这时候有什么事情找我,不会是我小叔公司的工程队工人要急着回家过年吧?”

    “工程要做春节前两天才暂停,”邵至刚在电话里说,“恪少,盛世年华的经理你还有印象?”

    “你说盛青啊,这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刚跟杜飞将人家的店砸了一塌糊涂,再没有脑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事情忘了。”张恪坐在许思的办公桌上,将电话拿起来放在膝盖上。

    许思听了他这话,佯怒的挥了挥拳头。

    “盛青对上一次的事情,还一直很抱歉,晚上有空的话,想请你到他店里坐坐,好再给他一个谢罪的机会。”邵至刚在电话里说。

    “把我当小孩呢,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张恪两只脚荡啊荡的,盛青不在肚子里诅咒他跟杜飞,就算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内疚呢?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恪少,盛青他对源翔感兴趣……”邵至刚在电话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要不再接触一下?”

    张恪拿着话筒轻轻的敲额头。九十年代的娱乐场所,很少有绝对干净的,所以也不要指望开娱乐场所的人有多少清白地,但是源翔娱乐场要是搞得乌烟瘴气。会严重影响饮食广场的形象。

    “晚上见一下也行,你先回公司来,等一下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张恪将电话放好,对许思说:“好了,通知蒋薇、周复他们回公司,先给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都赶回公司,从张恪嘴里听到谢晚晴将全面主持公司的工作,都没有太大的疑问,周复、邵至刚、刘明辉等人一向都认为谢晚晴才是幕后的大老板,海裕公司的问题解决掉。谢晚晴接手锦湖,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听到谢晚晴会将海裕公司的主要资产置入锦湖。还会将原料纸浆采购业务置入锦湖,在场的人听了都很兴奋。锦湖这下子才算有大公司地模样。

    简单的宣布之后,张恪就站了起来,示意晚晴坐到他地位子上来,底下就由她来主持会议,听取周复、邵至刚等人的汇报。

    简短地会议过后,在新海通大厦附近的餐厅用过简餐,许思陪晚晴去沙田接芷彤。张恪则与邵至刚去北山路的盛世年华酒吧找盛青。海泰重组之后。福特车、别克车都归锦湖用,公司里的车很宽裕。军牌奥迪也成了张恪的专用车。

    张恪让周文斌开车载着他跟邵至刚去北山路。

    时间还算早,九四年北山路的酒吧还没有什么规模,倒是路边的美发屋很多。粉红色地旋转灯柱,简易铝合金玻璃门里绯红地灯光,映着风尘女粉白的面孔。

    盛世酒吧还是那么地不起眼,桃木色的门嵌在门洞里,门楣挂着彩灯串,推开门进去,里面在放齐秦的歌,《原来地我》,张恪相当喜欢的一首歌。没有嘈杂的音乐,光线有些暗,张恪见大厅里竟然没有小姐,心里还有些奇怪。往里走,竟然发现杜飞这小子站在吧台后面,他身边是那天将他反手制服的那名女服务员,好像听盛青嘴里叫她“小夏”。

    张恪笑嘻嘻的站到吧台前,问杜飞:“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混了?”

    “过来学调鸡尾酒……”

    “拉倒吧,这里直接宰客,根本不靠调鸡尾酒混饭吃,”张恪笑了笑,“再说了,海州有多少人知道鸡尾酒?”

    “恪少……”

    张恪转身看见盛青从里面的包厢走出来,说道:“时间也不算早,怎么冷冷清清的?”

    “特意请恪少来坐坐,怎么能乱糟糟的?”盛青笑着说,“到包厢里坐坐吧,正好杜少也在。”

    “既然没什么人,哪个包厢能比得上这大厅开阔?”张恪转身笑着对杜飞说,“给我调杯你最拿手,不好喝,小心从你脖子里灌下去。”

    杜飞鼻子一抽,不屑的笑了笑,拿起家伙起显摆手艺。张恪见杜飞上手就玩花艺调酒,满打满算,他顶多在酒吧混了十天,真怕他把摇酒壶丢自己头上来,脑袋偏了偏还是担心,索性挪了一个位置,下巴磕在吧台,看着整理吧台的那女服务生,之前光线暗还看不出来,这会儿凑近了一看,还真水灵,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说:“小姐,还能知道你的芳名呢?”九四年,唤女孩子小姐还不太惹人厌。++沸++++++++腾+++++++++文学会员手打

    那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漠,没有理睬他。

    “咳……”杜飞停下手,差点没接住摇酒壶,咳嗽了两声,朝张恪挤挤眼睛。

    调班最快也要拖到下学期,除了期末考试这两天,就没有看见过杜飞的人,张恪心想:莫非他这些天真一直躲在酒吧里?

    张恪嘿然一笑,又坐了过去:“怕你砸我头上,你天天过来?”

    盛青坐过来,指着吧台里的那女孩子说:“我妹妹,盛夏。”见张恪脸上疑惑不解,“亲兄妹,岁数差大了一点。”

    盛夏这才抬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张恪心想:赶着海州结婚早的男青年,盛青这么大年纪,有盛夏这么个女儿都不奇怪。

    张恪与杜飞到盛世年华厮混的时候,盛世年华早就搬出这条破巷子,盛青那时候也不需要家人帮着处理场子上乌七八糟的事情,加上盛青后期维护家人的缘故,张恪还是第一次听说盛青有个这么小的妹妹。想起杜飞给这女孩反手制服地样子,张恪背脊冰寒。这样子女孩了,还是离远一点。

    张恪介绍周文斌给大家认识,杜飞给每人倒了一杯他调的酒。

    张恪抿了一口杜飞的酒,又吐了回去,指着杜飞后面的酒架说:“给我换啤酒……”

    大家笑了起来,大厅就他们这几个人,笑声有些碜人。

    “跟老邵聚了两次,听了很多恪少的丰功伟绩,”盛青笑着说,“竟然闹出大水冲龙王庙的笑话。说出来惭愧……”

    邵至刚不是嘴巴守不门的人,大概也就暗示过四凤桥那边的事谁能说上话。张恪笑了笑,说道:“我有什么丰功伟绩。还要听盛经理说给我呢。”

    邵至刚在旁边帮盛青直截了当的说:“盛青对四凤桥的娱乐场感兴趣呢,我跟他说恪少对这事能说得上话。”心想盛青要跟张恪绕***,会越绕越远,半天都绕不回来,能先急死他自己。在这种事上,他跟吴天宝吃过亏,饮食广场地项目愣是给摞在一边小半个月。

    张恪接过杜飞递来的啤酒。凑上去喝了一口。没理会邵至刚,对杜飞说:“你老子要知道你在这里厮混。知道你老子会怎么收拾你?”转身对盛青说,“盛经理,我这么说。你也不要不开心。要让杜书记知道这家酒吧以前地劣迹,而且让杜书记知道杜飞经常逃课往这里跑,你至少要进大牢蹲上十年八载的!”

    盛青脸色有些阴沉,张恪能上门,他就抱着希望,话刚张开嘴,就听到张恪这些话,换谁面子上都挂不住,却不能对张恪发作。

    邵志刚也有些尴尬,张恪地话虽然重了一些,也不是没有道理,换作谁在他儿子头上打主意,他也会尽可能想方设法的将那人赶得远远的。杜小山在西城区的名声还不错,自然不会容忍盛青拉他的儿子下水。

    “张恪,说什么话,我自己高兴往这边跑。”杜飞不乐意张恪替他做主,盛青这几天给他的感觉很好,他都觉得张恪的话太重。

    张恪慢条斯理地喝着杯中地啤酒,喝到肚子里冰冰的,要过一会儿才暖和过来。也不跟盛青打什么马虎眼,他既然日后能将盛世年华做成那样地规模,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说不定日后还要靠他们这些人成事,也没指望在社会混了许多年的盛青会对自己心悦诚服,沸腾手打。张恪直截了当地说:“盛世挪到四凤桥,还是照搬这里的一套,我看也没什么好继续往下谈的。钱是赚不完的,但我得小心一下子给咽着了,所以你不要试图拿多高的租金来打动我,那块场子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盛经理明白我的意思?”

    邵至刚见张恪心里什么都明白,并没有将话说死,给盛青帮腔道:“窝在这旮旯,盛世混不出什么名堂。别看出来混的,走出去蛮扎人眼,说到底还是渣,没人搭理的,盛青要甘心这样混下去,我还会给他搭这根线,不是纯粹找别扭吗?”

    张恪脸色缓和一点,说道:“那盛经理说说,你打算怎么做那场子?我不想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张恪,四凤桥那边的场子归你管?”杜飞站在吧台里问。

    “你以为混黑社会啊,”张恪笑了笑,也不晓得他们在酒吧里会怎么讨论自己,“什么场子不场子的?我告诉你在国内混黑社会那是一摸黑,没有前途的,搂了一些钱赶紧洗白才是正经路。”

    盛青知道张恪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但是抹不下面子,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水至清则无鱼……”

    “这一点不用你教我,”张恪眉头扬了扬,硬绷绷的说,“源翔的场子怎么经营,我说了算,一分钱不赚也没关系,也不想惹上麻烦事。海州绝大多数的娱乐场子涉黄、涉黑,但是源翔那边不可以,盛经理要是觉得这样也无妨,那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

    盛青见张恪咬得这么死,有些犹豫,他也不确定张恪是不是真能做主。

    盛青从什么时候开始洗白,张恪不清楚,他所熟悉的盛世年华只从高价的酒水与门票中赚出足额的利润,与坐台地小姐以及小姐的组织人并不发生经济上的关系,更不会直接出面组织。所以很好的规避了国内的法律,在灰色的夹层里大发其财。

    张恪不清楚盛青现在有没有这样的意识,就算灰色的夹层,张恪都不想涉入太深,见盛青犹豫着,说道:“早前造纸厂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刺鼻,所以源翔这边一直没有做起来,看看文化宫那边,场地又小又烂,每次人还都挤暴了。或许道上混的看不上那块场子,那边地利润。绝对比这里强得多。”

    “让我再考虑一下……”盛青低声说。张恪说的是文化宫里面地迪厅,场子还不比源翔二楼。盛青清楚,那里的盛况是蛮馋人地。

    “你考虑多久都行。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条件,源翔的场子,谁要经营,除了预付两年的租金之外,还要额外缴纳一百万的保证金,一旦经国家公安机构认定经营者参与刑事案件。经营合同立即解除。多余的租金与保证金则作为对我们的损失赔偿。”

    盛青听到张恪提出地条件有些发愣,见邵至刚沉默着不说话。虽然觉得很难接受,也不急着断然拒绝。

    杜飞一直插不上话,蛮郁闷地。直到听张恪提及保证金的数额,吃了一惊,情不自禁不住地问了一声:“要这么多钱?”

    张恪笑了笑,对杜飞说:“盛世酒吧从外面看寒碜了些,但是来钱。酒水比外面贵几倍不说,你刚刚给我调鸡尾酒,都***是假酒。遇到我们这样的羊牯那是不用说,小姐从客人那里收地坐台费,也要抽成交管理费,当然,交出去的钱也不少,除了公安局要抽小姐的人头税之外,其他不定额的费用更多,像我们这些人偶尔来坐坐,盛经理也不能总拿假酒招待。但总的说来,这间酒吧看不去不怎样,钱可不少挣……”扭头问盛青,“这酒吧开几年了,钱没少挣吧?”

    盛青脸上青一道白一道,没想到张恪对他们这一行的门径知之甚详。

    邵至刚笑了笑,觉得盛青也有些可怜,他还以为张恪年纪小可以欺负,还以为能掌握主动,这下子失望了。

    张恪没打算在酒吧里跟盛青耗时间,将杯里的啤酒喝掉,就对杜飞说:“我送你回去,车上有事跟你说。”

    张恪站起身,邵至刚笑着拍了拍盛青的肩膀:“你考虑一下,恪少说的话,也是我的意思。”

    出了门坐进车里,张恪对邵至刚说:“老邵,我信任你,相信你交的朋友也不会太失水准……”

    虽然觉得张恪这么说是要自己承担责任,邵至刚还有些受用,说道:“盛青他能明白,他在外面混了这么久,脱下裤子沾着屎,就算他有心洗干净,有些人有些事他一时也交待不了,就说上次你们被误宰的那次,也是底下人瞎闹给他捅窟窿,盛青早想收手不做这种事了,但是他做过,就无法约束下面人。你提的这些条件,是帮着他脱身,他要是错手放过,也不配做我的朋友。”

    张恪笑了笑,邵至刚心里清楚得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就交给你了,除了保证金之外,租金多少合适,你跟郭建成决定。”既然盛青是聪明人,帮他一把也无妨。又转头问杜飞,“你小子没隔几天就移情别恋了?别看人家年纪跟咱们差不多,人家在社会上见多识广,多两个你都不够她玩的。”

    “胡说八道什么,盛夏只是在酒吧帮他哥忙,她读十二中,在她们班上还是班长。”

    “哦,超级优秀生啊,跟我们更没有共同语言了。”张恪拍拍脑袋。

    “四凤桥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杜飞兴奋的问。

    “一时说不清,改天领你过去玩。再说了,你跟盛夏这小娘们整天混一起,隔几天,他们也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让出小利

    隔天邵至刚就告诉张恪,盛青同意他提出的条件,想将源翔的场子整个的改成大型迪厅。他会将酒吧留给手下人,也算是个交待,一百万保证金可以先缴,租金他却希望能缓一缓,毕竟原先简陋的娱乐场改成大型迪厅,内部装潢投入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手里的资金有些紧张。

    张恪在海州还不怕有谁能赖他的账,就算城南区政府他都敢借钱,那边的租金改成按月支付也没有问题。

    盛青也算是有担待的人,关键时刻帮他一把,他会记住的。

    张恪让邵至刚看着办。

    谢晚晴接手锦湖的事情,正赶上寒假开始,等丁槐再次抵达海州,张恪与刘明辉,还有丁槐赶在春节前去了一趟香港,确定蒋薇之前联系的厂家确实拥有影碟机成熟的生产技术。春节前两天才赶回海州。

    丁槐直接回安徽老家过春节过去,过了春节,他就原万燕公司的一批技术人员来海州。

    造纸厂的销售回款在春节之前已经达到八百万,但是加上海泰贸易三百万的预付款与城南区政府之前借走的五百万资金,在信用证到期之前凑足一千八百万不再是问题了。何况锦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空壳公司,账上两三百万资金不算,海泰贸易的股权以及在省城锦华大厦的物业,都可以拿到银行抵押贷款。

    张恪赶回公司,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在打扫卫生准备放年假了,造纸厂那里春节也会正常的轮班,张恪赶着看见周复将造纸厂管理人员春节轮值名单送过来。

    “厂子的职工这段时间都蛮辛苦地。”周复还有事跟张恪说,“造纸厂是不是额外意思一下,鼓舞一下士气?”

    “这事,你没跟谢总提?”张恪奇怪的问周复,“现在都什么日子了,大后天就正月初一,你才想起提这事?”

    “谢总同意春节后把工人的工资都往上调一下,就没好意思再开这口提这事,等着你回来跟你商量,你要觉得行。那我去跟谢总说去。”

    虽然说锦湖交给谢晚晴来管理,周复有事还是习惯先找张恪会定个底。

    张恪笑了笑。说道:“周厂长现在什么学会说好话了,拿粒糖就想骗我?得。你去跟蒋姐商量一下,财务上允许,你就提方案,资本家也要讲究给工人糖吃,我进去跟谢总说这事。”

    西南角的办公室还是属于张恪的,也不管张恪以后会有多少时间到公司来。谢晚晴与许思共同一间办公室,也符合许思给谢晚晴当助理的身份。张恪更希望许思跟他合一间办公室。那时就要后悔采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隔断了。

    隔着磨砂玻璃,可以看见芷彤娇小的身影在办公室里跳动。张恪推开门,将装礼物的手提袋放在门边,悄悄走到芷彤的身后。猛地将她抱了起来,芷彤咯咯笑着在他怀里挣扎。

    张恪笑着问晚晴:“晚晴姐,你们什么时候回省城?”

    “先陪你们吃过年夜饭,明天起早回省城。”

    许思在旁边说:“还不是因为要等你,你都不想回海州过春节了吧?”

    “为了给你们挑礼物,花了很多心思,不然早就回来了。”张恪朝门边的手提袋呶呶嘴,抱着芷彤坐到沙发上,芷彤现在这样子已与正常小孩无异,除了不肯说话外。张恪将周复在外面说地事跟晚睛说了一遍:“我们要树好新光厂的典型,再说新光厂地工人,上半年忒惨了点,财务上允许,可以追加一些福利,我让周复与蒋薇拿马上拿方案出来。”

    “你觉得可以就行,我还以为从今天起就放年假了呢,可不想再动脑子了。”谢晚晴懒散的说。

    芷彤看着许思拆开手提袋,从张恪膝盖上挣扎着下去看礼物。

    周复同情工人的处境,手里早就拟好了方案,也就一页纸,张恪走进谢晚晴的办公室没有二十分钟,他转身拿着那页纸就跟蒋薇进来。

    谢晚晴接过那页纸扫了一眼,递给张恪:“你觉得好就好。”

    张恪接过来看了一下,咂咂嘴,说道:“造纸厂现在还不能算正式盈利,所以没有年终奖金的说法,名字就改慰劳金吧,”拿手指弹了弹那页纸纸,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份方案也太小气了,提高一下标准,干部的慰劳金定一千,正式职工定八百,临时工定六百,周厂长马上去改方案,蒋姐赶紧联系一下银行,这时候能不能取出钱来,晚晴姐跟宋区长通一下电话,区里这时候能不能派人一起到厂子里给职工发慰劳金去?”

    周复犹豫地看了谢晚晴一眼,谢晚晴笑着说:“难道周厂长怕区里不同意?”

    “宋培明敢不答应!”周复兴奋地说了一句,从张恪手里抢过那页纸,飞也似的出了办公室,正赶上一名员工提着擦洗玻璃地水桶经过门外,两人撞一起,周复一身廉价西服给泼了一身水,周复忙说没关系,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去改方案。

    蒋薇与银行联系过,叫了两名员工陪着去银行取钱。

    张恪看着给周复撞泼的污水淌进里面来,挤着眉头说:“老周这么大人了,做事比我还毛手毛脚地,真让人不放心啊!”

    许思“扑哧”一笑,说道:“周厂是没想到你这么慷慨,赶紧出去,免得给你反悔的时间。”

    “赚一百万是公正的,赚一百一十万也是可以的,只赚九十万的话,你会赢来更多赚钱的机会,”张恪摇头笑了笑,从手提袋里挑出一只礼盒,打开来是条黑水晶项链,说道:“这根项链打算送给许维姐的,八百港币,不晓得能不能博许维姐一笑呢?八百块钱对我们来说是很不起眼的数目,对于一般的工人就不一样了。至少能过一个好年。我们只是让出小利,可是指望他们来年拼命地干活。”

    许思开玩笑说:“你最后一句话不说出来,也没人当你大发善心。”

    谢晚晴探头过来说:“我倒很期待我跟芷彤能有什么礼物?”

    “我精心又细选,就觉得这根玛瑙石手链适合晚晴姐。”

    张恪伸手要去挑礼品盒,却让许思无情的揭穿:“是不是最后半天匆忙找了一家珠宝店买了这堆东西,还好意思说精挑细选?”

    张恪腆脸笑着说:“那也花了一番心思的,你不会拒收吧?”

    “拒收倒不会,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许思笑着说,将礼物倒在谢晚晴的办公桌上,拉着晚晴、芷彤一起拆开看。果然都是购自同一家店的胸针、发夹、手裢之类的小饰品。幸亏张恪脸皮厚实,面对许思与晚晴的嘲笑。还是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换了别人早无地自容的溜开了。

    谢晚晴给宋培明挂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到造纸厂给职工发慰劳金,这么露脸的事,宋培明怎么可能没有时间?约好半小时就赶到公司来汇合。

    这是正式投产后,张恪第一次去新厂,他恢复少年人地本分,低头跟着谢晚晴、宋培明等人后面参观新厂。

    为了能让职工过一个好年,提前发放一月份的工资。也以银行贷款利率结算保证金地利息。加上这次的慰劳金,一名正式职工大都能领到两千元过年。在九四年底能过得一个肥年。张恪让周复安排许思母亲到新厂仓库做临时工,收入比正式职工差一些,但在海州也算相当不错地工作。年终还有六百元的慰劳金,大概是她所不敢想的,但这也只是稍稍减轻一下她心里的压力。

    九十年代,普通家庭背负二十多万的外债,其压力之大,是十几年后的人所无法想象,许思家里恨不得将每一分钱都省下来还债。

    许思只敢跟家里说自己的月工资只有两千元,每个月拿一千五百元给家里还债。

    丁向山案已经一审宣判,海州这边没有公布一丝消息,仿佛是一件很无关紧要地事情,就这样从普通市民地视野里永远消失了。

    走到仓库时,遇到许思的母亲,张恪就没有陪宋培明他们继续往前走,站在仓库里跟许思母亲唠嗑,说起陈妃蓉地妈妈刘芬。在张恪去香港的几天里,刘芬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能够下地走路,赶在年前出了院。

    看病住院,邻里亲戚都会到医院里去看望,出了院,就算再穷也要摆宴答谢,陈奇家就开酒馆,也不会太破费,就定在年后初三。说起来张恪是他们家最要答谢的,够不上面子请张恪地父母,也够不上面子请宋培明,他们也不清楚张恪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托许思请张恪到时候过去吃饭。

    许思还没空说起来这事,张恪也不晓得自己初三有没有空,只敷衍许思的母亲说到时候看情况。看着许思从外面进来,问她:“都参观完了!”

    “宋培明跟谢总在办公室对厂里干部说话,转身就不见你的人影,我过来找你。”许思对她妈说,“我跟张恪先过去,公司的同仁晚上要提前吃年夜饭,我不回家吃晚饭了。”

    张恪想起一件事,对许思的母亲说:“陈妃蓉她妈妈也算是造纸厂的职工,其他暂时不说,你等会儿到财务室帮她把慰劳金领回去,我遇到周厂长会帮她说一下。”

    “那是真好不过了,不然我还不晓得怎么跟妃蓉她妈说这事。”

    张恪笑了笑,对他来说很简单的事,对于别人来说意义却不同了。寒假之后,还没有再看到陈妃蓉,就算在学校里,也很少见到,陈妃蓉平时很少出教室,倒不是说陈妃蓉刻意的在躲避(可能也有这个因素),重点中学,老师恨不得学生每一分钟都投入到学习上,学生通常也有这个自觉,男孩子还可以聚到过道里聊天打屁,女孩子只会偶尔走出教室。这种现象到高三更为严重,很多女孩子看起来不胖,腰腿上却都是肉。张恪经常不按照学校的时间上学放学,就算偶尔遇到陈妃蓉,自己也多半跟唐婧在一起,所以与陈妃蓉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放过寒假之后,就彻底没见过陈妃蓉。

    张恪与许思出了仓库,新厂的行政楼紧挨着东大门,行政楼北面是综合楼,有职工食堂与培训教室,走进行政楼,就听进有掌声从二楼传来,循着掌声走到会议室,推开门,看见宋培明踌躇满志的给人围着,正拱手作揖,想必已经发过言。

    张恪低声对许思说:“来的真是时候,不用听他废话了。”许思抿嘴笑着,不理会他。

    宋培明区里还有事情,代表性的将慰劳金发给行政楼的工作人员,就赶着离开了。谢晚晴则在周复、蒋薇的陪同下,将慰劳金发放到各个部门。张恪、许思领着芷彤留在周复的厂长室里说话。

    张恪等了一会儿,要把全厂二百多号人的慰劳金挨个发完,不是一会半会能完成的,今天刚海州,晚上还继续在外面厮混,不晓得要听老妈多少埋怨,等晚晴回到行政楼中途休息时,对她说:“我今天把芷彤领回家,晚上让她睡我那里,你明天来接她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街市

    张恪领着芷彤让周文斌先到公司将送给唐婧的礼品拿下来,拐到师院教职工住宅小区,也知道这时候不方便上门,就在小区外面给唐婧挂了电话。

    唐婧穿着雪白的羽绒服下楼来,白嫩的皮肤衬得嫣红的嘴唇与灵动的双眸愈发的美丽,会进车里来,先抱着芷彤小脸蛋亲了亲,才对张恪说:“你去香港玩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都在家里给憋疯了,那个肖玟不是主动要求给你补习功课的吗,你怎么推到我这里来了?每天都热情得不得了,也不看我受不受不了。关键我需要补习功课吧?每天除了补习功课还要练习毛笔字……”

    张恪想起刘明辉的女朋友,无语的发了一会儿呆,马上拿出礼物来安慰唐婧。唐婧不急着拆开包装盒,每到年关家里登门的人多,惹得她心烦意乱,接到张恪的电话,哪里是一两件礼物就能打发了,她下楼前就跟她妈说去张恪家吃晚饭去。

    张恪心想家里的状况不见过比唐学谦好安静多少,只是登门送礼之人的级别有些差别。张恪倒不是介意,对唐婧说:“到我家看到什么可别瞎说。”

    “你家也有送礼的人?”唐婧奇怪的问。

    “差不多会有吧,”张恪笑了笑,“我们跟芷彤在房间里玩,不理会他们就是。”说的时候没起什么心思,说完倒想起舌头给咬破这么多天过去,还没有好好的教训唐婧一下,沧桑不羁的眼神看向唐婧,多了几分挑逗的意味。让周文斌开车送他们回机关大院。

    大白天。送礼地人往大院里走还有些顾忌,市直行局许多头头脑脑都住这个院子里,谁到谁家,大院的人都看得清楚。就算大过年拜年送礼是个好的借口,毕竟丁向山案之后,海州市的送礼风气也稍肃,张恪看见好多人在院子外探头探脑,院子里倒没有多少陌生人走动。主要是因为天色没有暗下来,头头脑脑们都还没有回家的缘故吧。

    许多人看见奥迪车进去,只当又是给某位领导来送礼的。只有院子里的人知道张知行的儿子回来了。

    张恪与唐婧各牵着芷彤的手走上三楼,听见门里面有说笑声。敲了敲门,看见小叔张知非他们在客厅里。大伯张知微、堂兄张奕,还有小叔张知非的女儿、堂妹张玫都在。小叔在市里买了房子,张玫放寒假,小婶就带着她住到市里来。

    大伯张知微看见张恪他们进来,忙笑着说:“正说曹操呢,曹操就到了。”

    张恪还想客厅里坐着一群陌生人,正好有借口跟唐婧躲到房间里。看到他们。难免有些失望。

    “不是说中午地飞机吗?”小叔张知非笑着说,“我们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还以为你能先回家来,没想到先去见唐婧了。”

    叔这话不说还好,说出口。张恪就挨了唐婧一脚,只有忍了,谁让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唐婧呢?

    张玫刚读初中,小女孩在生人面前怯怯的。

    梁格珍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芷彤、唐婧,笑着说:“我就想着婧婧跟芷彤会来家里吃饭,芷彤地妈妈呢?”

    “公司里今天要吃年夜饭,晚晴姐是公司的老总,怎么走得了?”

    张知非知道之前地锦湖其实就是张恪个人的,现在谢晚晴来负责锦湖的日常事务,他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一直没机会逮到张恪问清楚。

    梁格珍却叹了一口气:“要管这么大一间公司,够她辛苦的,芷彤明天要回省城吧?我都帮她们把年货准备好了。”

    唐婧显然不想跟一群不大熟悉的人坐在客厅里聊天,拉着芷彤躲进张恪的房间里。

    张恪问他妈:“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叔张知非笑着说:“市里年前都要组织大检查的,你爸能赶在十二点之前回来就算不错了,吃饭不要指望他。”指着张奕说,“张奕过到春节到市里来工作,先到我公司打下手。”

    对这个堂兄,谈不上好感,也谈不恶感,有些将对大伯地怨恨迁移到他身去,一直以来关系都很淡漠,几乎都忘记掉是堂兄弟了。张恪笑了笑,说道:“在东社民政局工作好歹是国家干部,到宏远有什么出息,叫我去还不去呢。”

    张知非嘿嘿一笑,知道张恪不大愿意张奕到市里来,但是张奕都在他耳朵根磨了小半年了,他夹在当中难做人,装作听不懂张恪话里地意思,拿出红封包塞张恪手里:“这点压岁钱你也不稀罕,不过还是要给的……”大伯张知微赶紧掏出红包来,一同塞到张恪手里。

    其他人倒也罢了,小叔地红包不能拒绝,索性两只红包都装进袋子里。

    有大伯张知微、堂兄张奕在,张恪都后悔没留在公司吃年夜饭,吃过晚饭,张恪就让小叔送唐婧回去,他跟芷彤也坐上小叔的车,上了车却问小叔:“晚上没别的事吧?”见小叔摇头,“那送我们去夜市玩,这时候还早,唐婧回家也蛮无聊地。”

    唐婧扬眉挑了他一眼:算你知情识趣,不然就这么回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后天才是除夕夜,忙碌的市民有很多拖到今天才准备年货的。

    城里的夜市有几处,真正热闹好玩的还要算沙田那边的街市。那里居住人口集中,又是海州市的老城区,甚至保留着庙会的传统。

    沙田的夜市里人很拥挤,车子开不进去,停在外面。女孩子喜欢小玩意,唐婧与堂妹张玫每到一处就站着不走,张恪只负责紧紧拽着芷彤,免得她太兴奋转身就没有人影。看完一摊又一摊,唐婧挑了很多东西,倒似比张恪从香港带来的饰品更让她喜欢。想来给她妈管束得太严。很少有出来透气的机会,所以格外的兴奋。

    张玫现在不生分了,小女孩子,看着唐婧比她年纪大,又这么漂亮,羡慕得很,紧跟唐婧后面,唐婧帮她挑了几只花俏地发夹,就得意了不行。

    借着逛夜市的当儿,张恪将锦湖的情况跟小叔解释一下。张知非听到谢晚晴竟然将海裕公司的底子都置入锦湖。也相当惊讶,这样一来。锦湖就不再是空壳公司,说不定宏远以后也要仰仗锦湖。

    “那你现在占多大一块?”

    “三成。”

    “啊。这么多?”张知非惊叹得啧啧的直咂嘴,“我辛苦了二十年,让你半年就赶上了。”

    “怎么了,心酸了?”张恪戏谑的问。

    “是有些,”张知非爽朗的笑了起来,“锦湖的模式也让我很受启发啊,我最近在想。公司资产实在算不上什么。关键能调用的资源决定一切。回过头来看一看,锦湖也就空壳一个。短短几个月就将新光造纸厂给盘活了,现在海裕将家底都置入锦湖,你们是不是想大展身手啊?”

    “也没有特别大的野心。”张恪笑着说,“我这次期末考试又是年级垫底,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才将锦湖交给晚晴姐。”

    “小子,蒙你叔呢,信你才叫遇到鬼呢,”张知非笑着说,“你老子整地那家壳公司,是不是你的主意,手段跟锦湖很像啊?”

    “你怎么知道,市里那家公司才竖起空壳子,年前也没有什么动作。”

    “你爸跟我聊过这事,别人还看不出这家壳公司地意义,你小叔还是有些眼光的,这家壳公司其实掌握海州大大小小地国有企业的改制大权,垄断这一块的资源太强大了。我就奇怪了,锦湖都准备大展身手,你怎么会给你老子出这主意?”

    张恪知道小叔也看到国企改制中存在巨大的利益诱惑,说道:“小叔也打算插一腿?”

    “里面的玄虚都让你捅破了,我还能再去插一腿?”张知非有些沮丧,接着又说,“我想啊,不需要多长时间,别人都会从新光造纸厂看出些门道来,难保别人不想插一腿。到时候,你爸跟唐学谦身上的压力就大了,利益大到一定的地步,周富明会不会给拖下水就难说了!”

    “要是大家都能咬上一口地自助餐,大概不会有人会闹意见了?”张恪自嘲自讽地说,“锦湖想要有些作为不假,但不会插足这一块,这些东西太敏感,不管你怎么处理,都清白不了,索性不去碰的好。”张恪没打算拿什么事瞒着小叔,唐学谦与周富明现在都在稳固自己地地位,处于蜜月期间,但是市里一二把手和睦相处的不多,何况唐学谦在性格上有些强势,这时还没有体现出来,但是等他跟周富明将万向前这个共同的大敌推倒之后,大概就会暴露出他跟周富明之间地矛盾。

    张知非看着张恪的脸,在夜市的街灯下,从容沉稳,让人感觉不到他身上有少年人的那种浮躁与稚嫩。疏港河水系及周边水道整治工程的提案赶在年前通过市委会议纪要,补充进九五年的市政预算,市财政紧张,整个工程肯定会拆段进行,由城南区、西城区也各负责一段,市里几家规模相对来说较大的工程公司,还要算宏远的准备工作最充分。

    回想起从今年夏天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张知非也是感慨万千。

    张恪跟小叔站在边上聊天,只是拽住芷彤不让她瞎走,突然看见唐婧回过来,拉着他往前面的人群挤,没看见张玫跟着回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呢。走过去才看见陈妃蓉熟悉的身影,她在那里摆地摊,防雨布上摆着些旧书杂志,人站在旧书摊摊的后面,正找零钱给别人。虽然穿着很朴素,羽绒服的颜色有些黯淡,有些旧了,但在庸常的人群,陈妃蓉依旧是那样的抢眼,旧书摊前或站或蹲围了好些人,张玫正蹲在那里翻地摊上的书。

    “有什么好看的?”张恪知道陈妃蓉性子蛮要强的,不一定愿意让熟人看到她在这里摆地摊,想拉着唐婧走开,芷彤看见陈妃蓉。却很兴奋,呀呀叫着,挣脱开张恪的手,就冲到书摊前面。

    陈妃蓉似笑非笑,表情有些僵硬,张恪走过去牵住芷彤的手,笑着说:“你在这里啊……”算是打过招呼。

    唐婧没有心机,她拉张恪过来,纯粹是羡慕陈妃蓉。她走到陈妃蓉旁边,一脸羡慕地说:“你好厉害。我也想出来摆摊卖东西了,我妈都不让。”

    顾建萍要同意唐婧出来摆地摊。那才有鬼呢!张恪挠挠脑袋,就怕陈妃蓉对唐婧这种干部子女苦大仇恨。

    陈妃蓉很平淡的说:“我家就在这附近。我帮我爸爸看着就可以了。”陈妃蓉只是对张恪犯忤,对唐婧虽然有些淡漠,倒也能保持同学间的礼貌与热情。

    从张恪拿打工的名义在外面厮混开始,唐婧就对打工充满向往。她说想摆地摊,可不是嘴里说说而已,马上求陈妃蓉给她让出一角防雨布,她将刚刚从其他地方收罗来的一堆小玩意都摆上面。拉着张玫站过去。装模作样的真摆起地摊来了。

    张恪头疼万分,陈妃蓉摆旧书摊是补贴家用。那种心境可不是唐婧娇娇女能体会的。

    陈妃蓉在这里摆地摊,已经够引入瞩目的,她穿着还朴素些。唐婧穿着雪白羽绒服,领襟却是毛草的,衬托出她愈发的俏丽妩媚。

    看着小芷彤也异常地兴奋,隔着人群跟小叔打招呼,让他先到车上等着吧,还让他给爸爸挂着电话,不晓得唐婧的兴奋劲什么时候能消散。

    唐婧从地摊上收罗这些小玩意儿时都没有还价,她这时候还想拿加点价卖出去,让好几个女孩嘲笑了一下。唐婧狠心将张恪从香港带回来地饰品都摆防雨布上,张恪看了都心疼死,只是闷声蹲下来翻那些旧书,防止芷彤过于兴奋,将她小小的身躯夹在怀里,不让她瞎动弹。

    幸亏唐婧没有傻乎乎将张恪送她地饰品真当成地摊货卖出去,但是开价也远远抵不上这么饰品的真实价值。幸好别人也不会花几十元上百元在地摊上买饰品,不然张恪连哭的心都有。fei腾手打。到十点钟,张知非拿着大哥大过来让唐婧接电话,她妈妈顾建萍催她回去,她只得结束她第一次的摆摊生涯,就连张玫也意犹未尽。

    唐婧将她那些一件都没有卖出去的小玩意都收拾起来,对陈妃蓉说:“我跟张恪明天早上还过来找你借这个地方,行不行?”

    张恪心说:我才不想过来!可惜没有他发表意见的余地。

    “那我明天上午我就帮你们在旁边占个地方吧。”陈妃蓉说道,“不过,你们东西卖这么贵,没有人会要的。”

    要是唐婧以卖出为目地,张恪宁愿花十倍地价钱买下来,陈妃蓉跟唐婧倒有说有笑的,就是不大搭理他,要让明天给唐婧拉过来摆地摊,还不难受死?

    唐婧挠挠脑袋,自嘲地说:“我们在前面买东西的时候,都没有还价,明天会便宜点卖,吃点亏没有关系,关键要去实践,我爸爸常跟我这么说。”从手提袋里挑了一样嵌碎钻猫形发夹递给陈妃蓉,“谢谢你明天帮我占地方。”

    “只是占个地方……”陈妃蓉不肯收唐婧的礼物。

    “张恪从地摊上买来地,蛮好看的,这种发夹我有很多。你的头发比我顺直,戴这发夹一定比我好看。”唐婧的头发有些自然卷曲,陈妃蓉的头发顺直,质感很好,比她身上的羽绒服面料要光亮多了。

    要让陈妃蓉知道发夹的碎钻都是真钻,大概死活都不会收,张恪将挑了几本书夹腋下,对陈妃蓉说:“这几本书我就不付钱了。”

    陈妃蓉犹豫了一下,收下那只发夹。

    唐婧问陈妃蓉,要不要开车送她回去,陈妃蓉说她爸爸会过来接她。

    这时候人流还是很多,张恪心想陈妃蓉不会这么早收摊,就牵着芷彤的手挤出人群。

    第二天,九四年除夕的前一天,晨光刚刚从窗帘缝里洒进房间,张恪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甜。感觉耳朵痒痒,揉了揉眼睛,不愿意醒过来,很久没这么舒服的睡过觉了。昨天芷彤给唐婧霸占过去,张恪落个清静。

    没过多久,耳朵又痒了起来,张恪伸手抓柔腻的小手,用力一握,唐婧就呀呀叫痛。

    “这时候才几点钟?”张恪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不早了,都过七点了!昨天还让陈妃蓉帮我占地方的呢。”唐婧想抽出手拉张恪起床。却让张恪一拉,整个人都趴张恪身上去。唐婧手肘撑着张恪的胸口。见张恪一脸邪笑的看着自己,娇羞妩媚。挣扎着要起来,支使芷彤帮忙扯张恪的耳朵。张恪看着芷彤鞋子也不脱就爬他床上来,心痛得马上就从被窝里跳出来。

    张恪刚洗漱完,晚晴就过来接芷彤回省城,张恪帮着司机将年货都都搬到后备箱去,芷彤显然惦记夜市上的摆摊生涯,不情愿这时候回省城。好说歹说。才放弃缠着唐婧、张恪的念头。

    送走晚晴、芷彤,张恪回到楼上才知道唐婧早晚回去兴奋了半宿没睡觉。将她这些年来收藏的小玩意儿都收罗起来,张恪打开唐婧拿过来的帆布书包,从卡通书、闹钟、芭比娃娃、发夹等等。女孩子地小玩意儿,几乎都在这只帆皮书包里,惟一让张恪欣慰的,里面没有他送给唐婧地礼物。

    张恪倒是怀疑顾建萍怎么会让唐婧拿着这一大包东西出门的,就不怕唐婧是离家出走?

    张恪给周文斌家里挂了电话,让他年假也不要急着从今天开始休,让他开车过来接他们去沙田街市。没过多久,张玫也赶到他家,小丫头手里也提着一只鼓囊囊地包,张恪心想张玫这丫头也就寒假在这里小住,过了寒假还要回东社上学去,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东西?后来才知道小叔张知非打算彻底将家搬到市里来,帮小玫联系到海大附中的初中部插班,只是这段时间张恪不在海州,所以不清楚,

    赶到沙田街市,陈奇、陈妃蓉父女正在那里摆场地,街市上还没有什么人。陈妃蓉戴着昨天唐婧送给她的发夹,张恪看到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给陈妃蓉买的,别在顺直的长发,让陈妃蓉白嫩的脸蛋看起来特别的柔美。

    陈奇过来帮着提东西,对张恪说:“昨天晚上许思将厂子里发地八百块钱送过来了,谢谢你帮着说话,不然厂子里不会给妃蓉妈妈发这笔钱。”

    “算不了什么,只是顺便说了句话。”张恪笑了笑。

    陈奇提起他家年初三摆酒宴,请了张恪,张恪见陈妃蓉地表情蛮冷淡的,只说年初三可能要回乡下去。

    帮唐婧她们摆好东西,张恪跟周文斌找地方去吃早饭。卖豆腐脑地丹井巷就在这附近,嫩滑爽口的豆腐脑一入口,张恪自然而然就想起唐婧的香舌来,可惜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再品尝一下。

    吃过早饭回到街市,唐婧那边已经开张了,贵物贱卖,却让唐婧依然很开心。车子停在她们身后,张恪躺到车里睡觉,也不觉得外面街市吵闹,反正许思知道唐婧在这里不会过来,也不方便撇开唐婧去找许思。

    不晓得睡了多久,听见有人敲车窗,抬头看见杜飞脸贴玻璃上,按下车窗,问杜飞:“你小子怎么赶这里来了?”

    “知道你跟唐婧在这里,就过来找你玩啊。”

    张恪抬头看看,酒吧小妹盛夏果然在外面跟陈妃蓉在说话,原来杜飞是在盛青那里知道消息地。军牌奥迪很惹眼,还要加上唐婧、陈妃蓉这两人惹眼的美少女,消息自然传得快。

    周文斌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杜飞打开车门钻进来,挤眉弄眼的说:“老大,你真行啊,什么时候把她们两个都搞定了,看她们和平共处也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啊?”

    张恪倒是奢望如此,事实是唐婧她心思单纯,纯粹把陈妃蓉当成学姐,没有听到其他人嘴里瞎传的谣言。张恪见杜飞坐在前面摸方向盘,探手将车钥匙拿下来,这街市都是人,万上就这小子将车子搞发动了,还不是要惹大事。问杜飞:“大过年的,你怎么还出来瞎混?”

    “这时候在家里最没有意思,要应付不认识的人,还不如出来透透风。”

    原来是一样的烦恼,张恪笑了笑,人坐起来,见盛夏跟陈妃蓉谈了蛮欢的,问杜飞:“你家小夏跟陈妃蓉认识?”看上去盛夏好像还不大搭理杜飞,张恪笑了笑,没有揭穿他,希望他能从早点从李芝芳的阴影里走出来。

    “以前好像是一个初中的,只是认识吧?”杜飞默认张恪对盛夏的称呼。

    张恪心想海州这地方也不大,从概率上来说,就算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大概只要隔四五个人就能拉得上关系。既然盛夏与陈妃蓉初中同校,岂不是她们家也住这附近?

    唐婧兴致很高,张恪就陪她在街市耗了一天,杜飞吃过中饭,就耐不性子先走了。明天就是除夕,夜市比昨天冷清多了,不然唐婧跟张玫两丫头还不肯回家。

    先送张玫回家,赶到唐婧家楼下,看到宿住宅楼前后停着好几部车,经过看见车里都坐着人,还有人藏在花坛的阴影里。看到从楼梯间走出来一个人,好几个人推门下车,倒是花坛后面的走抢楼梯,其他人只得继续回车里等,赶情是排队到唐学谦家拜年。

    张恪帮唐婧提着东西上楼,在楼梯间故意大声说话。唐学谦打开门站在楼梯口,看着张恪笑着说:“你小子把我家婧婧拐跑了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张恪苦笑着说:“唐婧要去沙田那边练摊,我给她抓去当了一天苦力,练了一天的摊,卖东西的钱还不够吃两顿饭的……”

    还没有等进屋,唐婧就唧唧喳喳讲起今天街市练摊的事情,满脸的兴奋,小脸在外面冻得通红,却没一点疲倦。

    张恪走进屋,刚才从花坛后面抢着进楼的家伙尴尬的站在客厅里。

    唐学谦温和的对他说:“行了,你可以提着东西走了。你经过下面,跟楼下那几部车子里的人说一下,不是我唐学谦不近人情,昨天市委开会讨论要对过年这种送礼风清理一下,你们不要让我唐学谦第一个言而无信。”

    那人拎着东西退了出去,顾建萍倒是有些舍不得,这种原则性问题上却拗不过唐学谦,何况唐学谦今年夏天差点吃大亏,也让她心有余悸。

    就算唐学谦刚才的那番话是真心话,也不挡不住别人登门的热切之情,张恪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发夹惹起的风波

    第二天除夕,张恪与妈妈梁格珍跟着小叔张知非一家赶回东社老家过春节。

    这是张知行坚决要求的,张知行留在市里值班,家里不留人,也就不用管别人登门送礼了。

    顾建萍也领着唐婧回新泰老家,看来唐学谦这次是动真恪的了。这时候市里调不出车来,张恪让周文斌开车送顾建萍、唐婧回新泰,免得她们在路上吃苦头。

    叔张知非虽然打算将家安在市里,不过春节还是打算回东社过的,反正他有车,来回方便得很。

    张知行名下的祖屋,早在入冬就由张知微、张知非几个堂兄弟集资翻修过,增加了卫生设施,内部装修不比市里的房子差。

    大伯张知微对张知行一家三口回东社过春节很意外,这年头哪有当官躲着送礼人的?

    张恪在东社老家却很无聊,没事就跟唐婧通电话,与许思通电话很麻烦。

    张知行除夕在市里值夜班,初一在市里值过班,夜里才赶到东社,第二天又开车回市里,周富明、唐学谦初三一起去省城以市里的名义给各个省领导拜年,礼物都得由他来安排。

    张恪初二就跟着回市里,初三也要去省城给徐学平拜年。考虑到市委书记周富明的关系,张恪不方便搭市里的顺风车。

    张知行开车将张恪丢在街口,心想自己今天肯定给缠在市里脱不开身,问张恪:“你中午到市里来吃饭?”

    “没有你,我也饿不死,”张恪拍拍土褐色的短风衣外套。笑着说,“你晚上回东社?”

    “我可能留在市里值夜,你晚上也住市招待所来吧。”

    “看情况吧,明天又不同路,我让锦湖公司派车送我去省城。”

    张知行笑了笑,也不管儿子晚上会到哪里去流浪,开车直接走了。

    开车从东社赶到市里只需要一个小时,起了大早,现在才早上七点钟,街头的雾气还没有消散。春节城里人都起得迟,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到处积着鞭炮的碎屑。

    九四年。对烟花炮绣地燃放管制还不是那么严厉。

    对张恪来说,对这座城市依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或许他已经习惯十四年后的都市。街上的报亭都没有营业,身上没有带磁卡,也打不了公用电话,顺着街道往沙田方向走。

    张恪没有急着去找许思,人在沙田闲逛。这一带的建筑大片成建于民国初年。中间夹杂着历史更长久的建筑。站在远处眺望。走到近处细观,这些色彩与形状完全不同的院墙、屋顶、门廊、瓦檐、廊柱及窗户上的浮雕花饰。给人的感觉真正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如同人的千人千面。这些老房子也是一栋一个面孔,绝无重复和雷同。

    抛开那些精雕细镂地细节之美,与前门商贸区紧挨着的沙田给人地整体印象陈旧而杂乱,在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区域内挤进近七八千户人家,加上租住人群,差不多有将近十万地居住人口。

    雾气渐散,淡青色的天空弥远,微风清寒,巷子里疏斜枝生的树木还有病叶飘叶。

    要是能将这里好好收拾一下,却是相当错的居住地。

    虽然市里对城建规划思路逐渐的发生转变,但是对沙田这一片陈旧不堪的建筑群到底是拆是修,还是存在着截然不同的对立意见。

    关键还在于一个钱字。

    张恪自己初步估算了一下,要将沙田这一带古旧建筑都进行保护性修缮改造,将需要动用超过三十亿地资金,是海州市三年地财政收入,要真把这个预算拿出来,只怕唐学谦会第一个放弃保护性修缮改造的方案。

    全部拆除重建、开发商业地产,市里将可以利用商业资本来完成沙田旧城地改造,这完全是一件省事省力又得政绩的方案。

    九十年代初,国内很多城市旧城改造都放弃对古建筑的保护,还有一点很重要地因素就是市政投入的问题。古建筑保护除了市政投入之外,很难引入商业资本进行运作,在九十年代初期,城市建设处处缺钱,旅游产业还没有大力发展起来,拿出一年或者几年的财政收入进行古建筑群保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把问题拖延到十年之后就能迎刃而解,除了旅游产业发展、古城保护意识增强、城市营销的观点占据上风之外,财政收入充足看起来更像最关键的因素。

    但是哪一任市长会容忍沙田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海州的版图上贴十年?何况这里还紧挨着寸土寸金的前门。

    唐学谦做不到这么清高自许。

    疏港河是第一步,沙田就是第二步,市里拿不出钱来,那只有交给开发商拆掉开发商业地产,可能会象征性的保留青羊道观、千年古樟别院、丹井台等建筑,不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张恪逛到丹井巷遇到许鸿伯,许鸿伯大冷天下身穿着灯笼裤、上身是球衫,衣服很单薄,张恪看了都觉得哆嗦。

    “许老师早起锻炼呢?”张恪问候道。

    “你这么早在沙田转悠啥?”许鸿伯跑步身上正起汗,没想到年初二一大早在沙田遇到张恪。

    “我回东社过年了,一早跟我爸赶到市里,正想去许老师家拜年呢。”

    “你不像能这么早想到我的人,再说,我家在那边呢,你怎么往这边走?”许鸿伯戳穿张恪的谎言。

    张恪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到了沙田,就看这些旧建筑,看痴了神,要不是遇到许老师前,我还能接着往前走。”

    “呵呵,”许鸿伯笑了笑,倒是接受张恪的这个解释,现在少年孩子只会觉得沙田这里陈旧杂乱。没有人会看入了神,大概只有醉心于建筑或美术、摄影的人,才会觉察出陈旧杂乱之下的美来,“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你先去棋院等我,我请你喝茶。”

    张恪见许鸿伯有话要说,点点头答应下来,也不提拜年不拜年地事,沿着丹井巷继续往里走,沿着一道斜里伸的巷子。转到许思家门前。

    听院子里没有动静,寻思着也许没有起床。不方便这就找许思,转身往道观方向走。这道巷子里养狗人家居多。张恪走过去,犬吠声交错,让张恪心惊胆颤,后悔没有从外面绕。

    走到巷子口,就插到陈妃蓉家,道观就在陈妃蓉家后面,看见许思从陈妃蓉家的院门口往外探头。

    “真是你?”许思惊喜的笑了笑。“今天才初二。你不是回东社老家过春节了吗?”

    “怎么有人猜到是我的声音?”张恪奇怪的问,“我又没有哼着歌过来。谁能猜到我过来?”

    许思笑了起来,说道:“听到巷子里狗叫得厉害,许维一定是不常干好事的小坏蛋来了。出来一看,还真是你。”

    “我还算偶尔干点好事,你们就这么诋毁我?”张恪笑了笑,说道,“我早上坐我爸的车回市区的,许老师叫我到这里来等他。你们一大早都到陈妃蓉家里来做什么?”

    “陈妃蓉家明年请客,今天就要动手准备,我们过来帮忙啊。”

    张恪探头往里看了看,许维跟陈妃蓉拿着羽毛球拍正往这边看。

    许维大笑着说:“我说的吧,巷子里地狗只对小坏蛋凶。”

    许思的母亲与刘芬坐在走廊里,这时候站起来,不让许维胡说八道,请张恪进去。

    张恪笑着说:“陈叔请我明天过来吃饭,我明天赶着去省城,所以今天提前来拜年。”拱手作揖,又问许思,“许伯伯跟陈叔人呢?”

    “到菜市场买明天地菜去了。”

    “今天才初二,菜市场会有人?”张恪奇怪的问。

    “谁都跟你大少爷似地,工厂开工早的,明天就上工了。”许维在一边冷嘲热讽道,“造纸厂都不放年假,我妈大年初一还上了班。”

    造纸厂那边除非检修或者机械故障,生产线不会因为年假停下来,许思母亲在仓库可以轮休几天,算是比较轻松的。

    张恪摸摸脑袋,跟许维斗嘴是不明智的行为,笑嘻嘻的问陈妃蓉:“你们在打羽毛球?”

    陈妃蓉没有说话,许维横了他一眼,将羽毛球往他跟前一递:“这还是网球拍?我都累一身汗了,你来打吧。”

    许维将球拍塞到张恪手里,陈妃蓉也将球拍塞许思手里:“我也累了,许思姐你来打吧。”

    陈妃蓉还穿着外套,俏脸白皙,额头上都没有起汗,一看就知道刚刚下场。许思脸红扑扑的,额头的汗还没有干呢。见陈妃蓉不愿意陪自己打球,也不想许思累着,张恪耸耸肩,走到走廊里将球拍放小桌子上,说道:“我喜欢用劲打,一用劲,球就飞到屋顶上去了。”回头对许思说,“我到棋院等许老师去。”

    张恪走出陈妃蓉家地院子,许思从后面追上来,问他:“还以为你们关系好起来了呢?”

    “什么时间好过?”张恪奇怪地问,突然想起来年前从香港带回来的礼物,许思都一一看过,那枚嵌碎钻地发夹她也看见过,这时就别在陈妃蓉的头上,“你是说她头上的发卡?”

    “对啊,你以为我说什么?”

    “我要送她礼物,她多半能丢我脸上来,我敢吗?”张恪嘿嘿一笑,说道,“唐婧让她占地方摆地摊地事,你知道吧……发夹是唐婧送她的,我都心痛死了,带回来那么礼物,这属这支发夹贵。”

    许思抿嘴笑了起来,一双美眸撩着张恪:“你小女朋友倒蛮慷慨的,她不知道你对妃蓉起歪心思吧?”

    张恪侧头看着许思艳美的眼睛,嘴角微微弯起,露出轻佻而温暖的笑意,说道:“我就对你起心思。

    看着张恪脸上淡淡的笑,深邃的黑色眼眸里似乎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许思将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虽然张恪没有动弹。却感觉他的呼吸近了一些,温热地鼻鼻都快扑到自己的脸上,也就感觉到脸有些发烫,抿着嘴骂他:“胡说八道什么!”眼睛却起了少女的羞涩,伸手推着他往外走,“你去找许老师,我不跟你过去了,省得听你疯言疯语。”

    看着许思躲进院子里,张恪嘴角挂着温暖的微笑。城市里的春节多少有些无聊,多是独生子女。邻里又没多在的往来,道观里一早就聚了些棋院的学生。由于海州有春节不禁赌的风俗,凑了两桌在打纸牌。还有几个少年在赌棋。

    张恪到道观来,又么闲扯淡,要么直接跟许鸿伯下棋,棋院里认得张恪的学生,都尊敬他的,看见他进来,有几人站出来让他参与牌局。

    专心学围棋地人。都精于心算。张恪也没有把握能赢棋院学生的钱,笑着说等许老师过来。棋院学生一听许鸿伯等会儿要过来。还有些畏惧,马上收拾牌局,约好去某某家再战。转眼间就走了一空。

    许鸿伯过来还感到奇怪呢,边跨进院子边说:“这些小孩怎么今天都棋院里来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张恪笑而不答,问许鸿伯:“找我过来,许老师有什么事要说?”

    许鸿伯拿着炊具去烧水,嘴里却说:“许海山地丫头能过来帮我们煮茶就好了。”

    张恪嘿然一笑,许鸿伯倒是有品味,让许思、许维来伺候饮茶,可不赶上旧时王侯的生活,想想倒是倒美地,也不相信许鸿伯能在棋院里藏什么好茶,还不让那般学棋的少年都偷精光?看着许鸿伯摆出整套的茶具,对紫砂器具也欣赏不来,这玩艺儿在宜兴街头到处都是,可能也就九十年代初期还有些含金量。

    既然许鸿伯憋着不说,张恪也只当过来饮茶。太阳一出来,院子里就没有寒气。张恪坐在道观的院子里,听许鸿伯说了一上午饮茶的学问,张恪也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临近中午,陈山过来请他跟许鸿伯去喝酒,许鸿伯意动要去,张恪抢着说:“饮茶饮饱了,趁着中午跟许老师学一盘棋,少吃一顿无碍的。”

    陈山听许思说张恪明天要赶着去省城,明天不能请他吃饭,今天趁他人在沙田,无论如何都要请他吃饭地,不说年前地慰劳金他帮着说话,年后刘芬要去造纸厂上班,还要他帮着再言语一声。陈山听张恪干净利落的拒绝去他家吃饭,脸色讪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棋能管饱?少年人倒是好心性,我也不饿,就陪你下一盘棋。”许鸿伯听了爬起身来去取棋。

    “那等你们下好棋再开席也不迟。”陈山笑着走出道观,脸上倒没有特别的不耐烦。

    “陈山家明天请客,今天开席可是专门为你。”许鸿伯拿来棋,眯着眼睛看着张恪。

    张恪不动声色的说:“你灌了我一上午地茶水,有事不说,不然我早走了,没计划留下来吃中饭,你要不下棋,我先回去了。”

    许鸿伯赶紧放下棋盘,正事没说,可不能放张恪走人。张恪刚落子三连星,许思推着院门进来,抢下张恪手里的棋子丢棋盒里,说道:“大家都等着你们吃饭呢,还下什么棋,先摆这里,等吃过中饭再说。”

    喝茶易饿,喝一上午的茶,一泡尿,肚子里全空了。许鸿伯笑着说:“棋下不成,只有去喝酒了。”话没落,人先爬了起来,走了出去。

    给许思抓着手,张恪见她有些发急,问她:“怎么了?”

    “妃蓉让她妈说哭了,你还躲在这里下棋,你说你有没有良心?”许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从衣兜里掏出东西,往张恪面前一摊,唐婧送给陈妃蓉的那枚嵌碎钻猫形发夹给撅成两半,“周复过来说这发夹精贵,要值好几千,。妃蓉说是女同学送的,别人都不信,她一急就扔地上,摔成两掰,芬姨让她来请你过去吃饭,她不愿,陈叔过来请你,你倒是拿架子了,陈叔一回去,芬姨又说了她两句,就哭了起来……”

    张恪拿起发夹看了看,咂咂嘴,说道:“镶嵌技术蛮好的,发夹都摔成两截,碎钻一粒都没有掉。周复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请他过来陪你,你现在是大人物了……”见张恪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意,许思没好气的说,“你啊,怎么说你好,你竟然还笑得起来?”

    张恪反手握着许思的手掌,手指扣着她的手心,感觉温润得很,眯眼看着她,笑着说:“我做错什么了?”

    “女孩子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懂?”许思横了他一眼,见他露出无辜的眼神,咬着下唇恨恨的说道,“你还装不懂!”

    张恪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子,就是太敏感了,还是许思姐好。这发夹退给我,不得让别人以为真是我送她的?”

    “说别人小,你多大?”有时候愿意让他握着自己的手,一听他说起年龄,许思就将手抽了回来,竟然感到一丝心酸,见张恪又将摔成两掰的发夹到自己手里,问他,“你交给我,我怎么办?”

    夹是唐婧送的,许思也无法帮陈妃蓉解释,就算解释了,她父母也不信,刘芬似乎更愿意相信是张恪送的,周复开玩笑时,刘芬还蛮得意,一见陈妃蓉将发夹摔成两掰,才起了恼,训起陈妃蓉来。

    张恪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另找地方吃中饭吧,这事情解释不清,给大家盯着怪难受的。”

    “你要拍拍屁股走了,陈妃蓉那边怎么办?”许思推了他一把,“小心许维一直找你的刺。”

    张恪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推着许思的肩膀往前走:“行,行,不就吃饭吗,还能把我宰了下酒?”

    酒席摆在东面的酒屋子里,张恪跟许思先进院子,看见周复蹲在廊檐下抽烟,笑着说:“大过年的,周厂长跑这里来蹭饭吃了,赶不及明天?”

    周复又不能解说是陈山特意打电话请他来的,讪然一笑,说道:“明天要在厂子里值班,可不能漏了这顿酒。”

    陈山招呼大家到酒屋里去,陈妃蓉从里厢房出去,脸颊上的泪痕都没有干,楚楚可怜,盯着张恪问:“你跟我爸妈说,发夹到底是谁送的?”

    张恪没想到陈妃蓉这般受委屈的样子,颇有不受一点耻辱的骨气,倒也有些不忍心,从许思那里接过两掰发夹:问陈妃蓉,“你说这个?”见大家都看向这里,笑了笑,“我堂妹子从夜市买的地摊货,也不知道值几个钱,我从你那些拿几本书,我堂妹子又闹着摆摊玩,见这么麻烦你有些过意,你不稀罕就拉倒了,”回身就将两截发夹扔过院墙,只听见“嘙”两声细微的水响,嵌满碎钻的发夹丢东面的疏港河里了,张恪拍拍手,“真当值几个钱?好了,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女孩心思谁能知

    Ps:开篇不得不发表一份矛盾的声明。

    对道德至上读者的真情警告:据很多老读者判断,本文是比较纯粹的后宫文,势必与某些人至高无上的道德标准起冲突,对文中体现出的低劣道德观有强烈的反感者请保持一定的克制!

    对强悍的纯种马主义读者的深情告白:推倒是件复杂的事情,依照你们的标准,本文实在有些清水,相关爱好者请与我私下联系,请勿对正文失望(这句话抄袭《庆余年》,感谢猫腻)。

    张恪将发夹扔过院墙,落水的声音虽然很小,院子里的人还是听得清楚。

    许思母亲可惜的说:“多漂亮的发夹,改天让你叔修一下,还不是一样戴?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珍惜东西。”

    许思见母亲真把发夹当成地摊货了,发愣的瞪着张恪:几千元的东西说扔就扔,也太不懂得珍惜了,普通人家能为几千块钱愁死。

    陈妃蓉愣在那里,心情复杂,倒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她原本就不觉得唐婧送她的东西多昂贵,只是给周复说得下不了台,这时见张恪将东西丢河里,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闹过头,有些内疚,却不愿意在张恪面前低头。

    许维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瞪了张恪守一眼:“你小子怎么又惹妃蓉不开心了?还不快道歉!”

    周复嘿然一笑,真假钻石他还分得清的,刚才说破已经犯了大错。这时候还不赶紧把嘴巴缝起来,接过许维手里的盘子,先进了酒屋,许鸿伯与许海山已经坐了里面。

    刘芬站在走廊里看到这一切,心里虽然不认为那发夹真值多少钱,但也认定是张恪送给妃蓉的,只当妃蓉给周复当众说破,才起了脾气,走过去骂了她一声:“多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已经看不出半年前她卧病地样子,上下收拾得干净。加上住院后能安心静养,气色恢复得不错。还不满四十岁的她白白净净,看上去风姿犹存。陈妃蓉还真是遗传她的好胚子。

    陈奇治酒席的水平倒是一流,只是一桌菜,却花费了很多工夫,酒席间自然说起造纸厂的事情,刘芬她也最关心这个,神秘兮兮的问周复:“昨天张会计过来玩,说这批纸浆下去。厂子里少说要赚六百万。乖乖的里个窿,我进造纸厂二十年了。岂不是说,造纸厂二十年赚来的钱都没有一年多?”

    谈起造纸厂的近况,周复浑身来劲。也正因为眼下大好的形势,才让他对张恪这个少年才产生些尊敬,眯着眼睛,喜气与笑意都从眼皮子里溢出来,说道:“要不是区里免掉很多费用,没那么夸张,话又说回来,就算没有区里地优惠政策,加上老厂那边,一年一千万还是有把握的,当时赵三强他们坚决抵制迁厂,这下子算是服帖了,他们这班人死硬着头皮不肯缴保证金,年前拿六百块慰劳金,愣是低着头没敢看我,大年三十将我堵家里头,问我补缴保证金行不行,他倒不想想我开始劝他缴保证金时,他拿茶叶水泼我身上。”

    “他这时候怎么急了,上回在医院里他跟他老婆来看我,倒没有提这回事?”

    “厂子过年就调整工资,他算临时工,暂时不考虑他们这一块,不提厂子给保证金支付地利率了,调整工资这一块,就能让他亏老鼻子钱,他能不急啊?”周复得意的笑了起来。

    张恪泯着白酒夹菜吃,在一旁不吭声。九四、九五年,物价飞涨,职工工资滞涨,加上大量企业不景气,导致生活水平大幅下降,职工对物质奖励最为敏感,所有地激励机制,在这个时期,物质激励最为有效。

    “能有多大的差距?”刘芬之前想保留正式职工的身份,但是一万元的保证金对她家来说有些困难,能出院,还欠厂里几千块医疗费呢。

    “你问工资调整啊,都有不同程度的调整,工龄这一块会淡化掉,按照岗位定酬,普通工人的幅度会差一点,会向技术与管理人员倾斜,赵三强要不是临时工,以他的技术水平,评个助理工程师没有问题,工资至少比现在能长一倍。”

    “这么多?”刘芬眼冒金光,“一万块保证金,两年不就回来了?这么一来,周厂长地工资得涨几倍?”

    周复笑着说:“我地工作关系早就调到锦湖了,跟许助理是同事,造纸厂这次工资调整,不关我什么事?”

    刘芬看了许思一眼,笑着问:“许思在锦湖拿多少钱一个月,不比周复少吧?周文斌这小子前些天还嚷嚷着要买BP机,他到锦湖也就不到两个月的工夫吧?”

    “我怎么能跟周厂长比?”许思笑了笑,“我在锦湖只是普通员工,周厂长他是管理层。”

    周复还真不知道许思拿多少钱一个月,不过看她跟张恪、谢晚晴地关系那么亲密,薪水总不会比他跟蒋薇还少。他对去年夏天海州市高层发生的动荡不是非常清楚,酒桌上总没必要拿薪资来炫耀,他心里清楚刘芬提这茬还是关心年后她回厂子的工作安排。

    果然,刘芬接下来开玩笑说:“周厂长都不是属于造纸厂了,那我今天请你喝酒可不白请了?”

    “这顿酒不白喝,造纸厂不还是锦湖管着?你是造纸厂地老会计,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你……”

    张恪抬眼看了看周复,对许鸿伯笑着说:“敢打保票,听口气,周厂长在锦湖说一不二呢……”

    周复让张恪这话一冲,愣在那里,敢情又说错话了,忙改口说:“厂子里有什么规矩。还得照规矩来,总不会亏待老员工。”

    周复话锋一转,桌上的气氛就变了。

    刘芬凭女性的先天优势,可以说些半真半假的话,也不会招人厌恨,问周复:“要是凑不足保证金,我回造纸厂还只能做临时工,会计室会要临时工?”

    “呵呵,”周复笑了笑,他晓得眼下谢晚晴是锦湖地总经理。可以拿年前慰劳金一事来看,张恪还能做主的。揣摩不透张恪的意思,只能模凌两可的回答刘芬:“我都交了保证金。造纸厂起来了。你还怕厂子会倒了不成?就算哪一天要破产,拆机器、卖厂房,也是要先偿还职工上缴的保证金。说白了,过了春节,厂子也不缺几万几十万的,缴保证金也算是给大家增加福利,利息比存银行合适多了。厂子好些人年终拿到利息钱。还来打听可不可以再缴一些保证金。就说周文斌吧。他现在跟造纸厂不搭界了,你问他高不高兴厂子将保证金退给他?”

    刘芬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家情况能跟你们比,要不你借一万给我,厂子给的利息钱算是你的。”

    “要跟我借钱。你家陈奇不怀疑我跟你有哪啥……”周复嘿然一笑,“我还得回家问我婆娘去。”

    “胡嚼舌头,”刘芬老脸一红,“你要点个头,我跟张翠开口借这个钱。”刘芬一直在造纸厂做会计,谁清谁廉,她心里最清楚,周复他老婆的中药厂都快倒闭了,能发个生活费也就不错了,听周复的口气不紧,心想:他在锦湖拿钱真是不少?

    刘芬仔细想过,做十多年地老会计,回厂子评助理会计师那是没有问题的,工资可就比以前提高了好大一截,所以保证金无论如何都要凑出来,认识地人当中,也就周复家宽裕些,眼睛盯着他,要他答应。

    周复笑着说:“我要真借钱给你,以后你家陈奇疑神疑鬼,就不会请我来喝酒了,这佘本的买卖我不做。要不这样,我把钱借给张恪,你再跟张恪借?”

    张恪正嚼着菜,抬头说:“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从夏天就听许海山说他家缺地钱就是张恪给垫上的,堂堂城南区区长宋培明也给他邀到这家破店来喝酒,前些天听周文斌说他现在差不多专职给这男孩开车,一直到年前的慰劳金。在刘芬看来,这男孩子身上给她太多的神秘感。见周复在饭桌上吃饭都要看这男孩子的脸色,刘芬多少有些得意,夹着一片肉到张恪碗里,笑着说:“芬姨就指望你点一下头。”

    张恪将肉片连饭扒进口里,嚼了几口,才抬头说:“芬姨,利息钱还算?”

    “算的,算的,我也不能借了钱再占这便宜,厂子能给多少利息,都算给你。”

    张恪又扭头看向周复:“周厂长借钱给我不会算利息钱吧?”

    周复眼都绿了,镶钻发夹眼睛不眨都丢河里了,这时候计较这一年才一千多地小钱,只有闷声:“我哪有脸跟你算利息钱?”

    “那行,”张恪将嘴里地饭菜烟下去,点了点头,“这样子我就干,许思姐,赶明你帮我找周厂长要钱给芬姨。”又问周复,“要不要我现在写借条给你?”

    “不用,不用……”周复后悔饶这个弯子了,还不如直接将钱借给刘芬算了。

    “要的,要地,免得你跟老婆不好交差。”说着,张恪抬头看向陈妃蓉。

    陈妃蓉没明白过来,见张恪看向她,她就低头看着碗。

    刘芬看着女儿紧绷着小脸,对张恪不理不睬,心里又气打不一处来:“去拿纸跟笔来。”

    陈妃蓉愣了愣,咬着下唇,娇滴滴的脸上,表情复杂,犹豫着要不要就去拿纸笔。

    许海山笑着说:“多急的事,吃过饭不行?”

    “也是,吃过饭还得让周厂长去拿钱,我们在这里等他。”

    周复肠子开始悔青了,这年头普通人家里谁没事放几万元现金,赶着年初二去银行还不知道让不让取钱,让张恪挤兑着,还能说不去。大概是他记着自己上午多嘴地那件事,周复心里唉了一口气,自认倒霉。

    吃过中饭,周复赶着回去凑钱,幸好周文斌打算买寻呼机还没有去买,大半小时就跟周文斌回到刘芬家。许海山正帮陈奇拾掇明天的菜肴,见周复手里抓着一叠信封过来,笑着说:“周厂长真赶回去取钱了。”

    “张恪呢?”

    “跟许老师在后面的棋院里,”陈奇也有些意见,没想到周复赶着回去拿钱,“我这就让刘芬给你写借条。”

    周复可不敢拿张恪的话当玩笑话听,摇了摇头,说道:“这钱真得经张恪的手,倒不是说笑。”拿着钱到道观去找张恪。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沙田古城

    道观大半个院子给那颗千年古杏给遮住,院子里有香坛、香塔,还有守观的道士在院子里闲坐。棋院在西侧偏殿,偏殿两侧各有一间偏厢房,泥塑早已不存,空荡荡的殿堂里,摆着二三十张棋桌。没有取暖设施,湿寒刺骨。周复钻进厢房,看见张恪、许鸿伯、许思三个人围着桌子,桌子铺开一张地图,只听见张恪摇着头说:“从丹井巷往东一直到这里,差不多占沙田三分之一的区域,按照你的设想,最少要做十个亿的预算,你以为市里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你这个方案不能提,一提我爸跟唐学谦第一个跳出来把这方案给毙掉。”

    许鸿伯说道:“这个区域把海州有代表性的古建筑以及一些重点建筑都包括在内,非常具有代表性,这块区域缺一个角,都是对历史犯错误。”

    张恪嘿嘿一笑,说道:“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跟唐学谦说去,唐学谦一定跟你说,他知错也不改。”

    周复探过头来问什么事,桌上铺开的是张手绘的地图,张恪手指压着地方写着青羊道观,心里奇怪:没事看沙田地图做什么?

    张恪见周复手里抓着信封,拿来打开看了一眼,递给许思:“你给他们送过去。”

    周复说道:“跟周文斌凑的钱,他正打算买寻呼机,不然一时还凑不出钱来。”

    “周文斌也赶过来蹭饭吃?”

    “在前面院子里。”

    “那正好,明天还要让他送我去省城呢,”张恪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说道,“爱立信马上就出中文手机,买什么寻呼机啊?”

    周复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想:寻呼机跟手机的价格能相提并论吗?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公司给配?按说自己与蒋薇、许思、刘明辉这几人公司给配手机还有可能,周文斌毕竟只是司机,当然,张恪要图自己方便,慷慨一下给周文斌配手机也不是不可能。见张恪的眼睛又盯着那张手绘地图上,就没有开口问。

    这地图够详细的。将沙田地街巷都画了出来,周复也算老海州人。这才发现有多一半的巷子叫不上名字来。

    许鸿伯那篇《魅力海州的城市之本》以及有关古城保护方面的文章,周复是读过的。看到桌上铺开的手绘地图,就知道他们刚才谈的是什么。之前就有人在猜测,许鸿伯其实是唐学谦的民间智囊,这么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然他们讨论市政预算什么?

    周复知道那些事情该听哪里事情不该听,后悔刚才进门多问了一句,笑了笑。转身要走出去。

    张恪说道:“老周是老海州。可以帮许老师出出主意。”周复现在不会把自己当成城南区政府的人看,也不会事无巨细都向宋培明报告。

    “我能出什么主意……”周复笑了笑。头又凑了过来。

    许鸿伯说道:“疏港河水系与周边河道整治之后,市民的关注焦点会迅速转移到沙田上来,前门地商贸区太拥挤。而沙田太破旧,将沙田拆掉给前门让地步,是很多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这小片核心区域应该保留下来,不然海州连可以称之为海州地那点地方也没有了。市财政财力不足,也应该将这片区域先保护起来,日后再收拾。”

    “这个难度也很大啊,不整理收拾,这一片就像块烂狗皮膏药贴在这里,换谁当市长都要有极强的承受能力才行。再说周边开发商业地产,不成功则罢,要是成功,那这一块核心区域就是块大肥肉,谁不眼馋着来咬一口?为什么疏港河疏浚工程能特事特办破例增补进今年地预算,利益相关啊,我就怕到时候就凭唐学谦一己之力,也无法保留这一片区域不开发。”

    张恪说的这些,许鸿伯心里都想得透彻,所以他才找张恪来试试口风,没有将这个旧城保护的方案直接交给张知行或者唐学谦。海州市九四年的地方财政收入刚满足十亿,让市政府一下子拿出十亿来去执行这个还有争议的方案,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张恪静静的看着这张手绘地地图,清晰地标注出沙田每一处重要的古建筑。在国内地城建思念中,还有一个思路,鉴于旧城改造的成本太高,另起炉灶择址建设新城区。但是这种思路需要处于经济周期的配合,很少有哪个地方能在经济紧缩周期里完成这个方案,这个思路不仅需要地产行业处于上升期,还需要银行提供大量地建设资金才行,这要一直拖到九九年之后才有可操作性;等到那时候以海州的地方财政收入,对沙田进行旧城改造,也不算太困难的事情。

    张恪轻轻的敲了敲脑头,自言自语的说:“要有迫在眉睫的解决方案,那只有商业化运作了……”

    许鸿伯眯着眼睛看着张恪,这小子过年才十七吧,摇了摇头:“难度还不是不少,”周复咂咂嘴,也觉得不可能,听许鸿伯在那里分析,“整个沙田差不多形成东西长两千米、南北长一千米的规则矩形,我所画出的核心区域在这个矩形的最东端,离前门有一千多米的距离,中间一片,是更加破旧的居住区,这里对于前门来说,就是一块飞地,跟紧挨前门的四凤桥饮食广场不同,谁会到这里来投资商业项目?”

    张恪意外的看了一眼许鸿伯:“许老师对商业地产也很熟悉啊?”

    “你才十七岁,我长你两轮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基本的东西,就像商圈之类的概念,我还是清楚的。按照你说的,要等西片拆除重建并获得一定的发展之后,前门的商圈才可能扩张到这里来。但是到那时,所有的地产商会发现将这里拆除重建会获得更大地利益,他们会同意保留东片的建筑群吗?其实在西片拆除重建完成之前。在前门商圈还没有向外扩张之前,稍有眼光的地产都会来抢东片的区域,根本不会留给你运作的时间。”

    张恪摊了摊手,说道:“这本是你头疼的问题,你却拿出来问我?”

    许鸿伯笑了笑,说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那篇文章还是你引出来的,我拍拍大腿,更没有什么责任?”

    张恪笑了笑。没有说话,对周复说:“凑四个人打牌。下午怪无聊的。”

    “不干活的人都是有的,我去看陈奇家里有没有扑克牌。”周复说着话就走了出去。

    将周复支走。张恪问许鸿伯:“你乐不乐意做回恶人?”

    “要看那种类型了。”许鸿伯笑着说。

    “前门商圈向外扩张要按照你说地顺序发生,保存这里是很困难,”张恪手指着许鸿伯想要保存的核心区域与西片之间地界线,这里是张恪年前陪唐婧摆地摊的街市,说道,“引人入彀,要有人一开始就在这里投资商业地产。就能破开僵局。”

    “投资商业地产。自然从边缘往腹地推进,谁会从中间开花?”

    “不一定。紧挨着前门地地价高,这里是沙田的街市,地价便宜不说。还有一定的人流,假如市里规划一两年内就将西片区域全部拆除,说不定就有人抢着在这里下手。”

    许鸿伯拍拍脑袋,说道:“我所了解的商圈知识还是李明学讲解给我听的……”

    张恪笑了笑,许鸿伯最近跟李明学混一起也不奇怪,看样子父亲有意将许鸿伯再拉入壳公司去。壳公司受市政府委托而存在,以整合海州市国有资产为目的,除了维持企业的正常经营,进行资产优化整合之外,与这些企业原先所属地政府部门打交道,也是一项相当繁琐地重任,将许鸿伯拉进去再恰当不过了。

    张恪也不在许鸿伯面前装痴卖傻,解释道:“商圈的扩张不可以急于求成,要有人在街市这边投资大型商业地产,而西片又不能迅速更街市这里连成一片,我想状况一定会比较凄惨,也会抑制别人在街市以东投资商业地产地热情,会循规蹈矩的从紧挨前门的那处缓慢地往东推进,在那里连成片之前,没有人会对街市以东的区域有太大的兴趣。”

    “你是说在西片区域发展成熟之前,压制别人不来抢东片区域?”许鸿伯想了想,“时间似乎仍不宽裕……”

    “足够了,只要那个性急的人在街市这条线上投资大型商业地产,独立发展中高端商圈那是远远不够的,但是也能增加一定的人流量,对于我们来说,就有了足够的空间,紧挨街市的丹井巷条件相当不错,建筑保存相当完好。假如说真能引人到街市投资大型地产,丹井稍稍改造一下,就可以与街市的大型商业地产形成一个次商圈,这样一来,丹井巷子的地价就会飚升,在整个大商圈发展成熟之前,丹井巷的地价就会形成一道有效的防线,阻止商业地产继续向东片发展,那时候再琢磨东片区域如何进行商业化运作,就有充裕的时间,东片区域的商业化运作越成熟,就越不可能拆掉重建……”

    “关键还是要引人入彀,散布西沙田很快就能全部拆除的谣言啊,”许鸿伯叹了一口气,“这事谁去做?”

    “好像不关我什么事情,”张恪摊了摊手,笑了笑,“许老师就是告诉别人说这番话是我说的,也没有人会信的。”

    许鸿伯眯起眼睛,也笑了起来,说道:“我来去做这恶人,我来去做这恶人。”

    张恪倒是觉得许鸿伯笑得比自己还诡异,心里一惊,又想许鸿伯又没什么能算计到自己的,还怕他什么不成?

    许思跑过来问他们:“说要打牌的,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张恪挺爱许思管着自己的,收起那张手绘的沙田地图,问:“许老师,你这地图你复印过没?”

    “有复印过,我给你拿去。”

    “这张清晰。”张恪也不客气,小心叠好,就塞外套的夹袋里,随便找哪一张沙田地图,对沙田重要建筑的注解,都远远不如许鸿伯亲自手绘的这张来得明了。跑到陈妃蓉家的院子,刘芬将签过字押过手印的借条递给他,张恪也不客气,一同塞夹袋里,谁也没提他应该给周复写借条这回事。

    张恪、许鸿伯、周复、周文斌四个人坐堂屋里玩牌,关门闭户还是有丝丝的寒意,刘芬吩陈妃蓉出来给大家倒热茶驱寒。给张恪倒水时,陈妃蓉还是隔着周文斌让许思帮着递杯子给她,好像不愿意凑到张恪身边,倒完水就说出去帮忙干活。今天也就准备一些东西,许海山、许维都围在桌子边看他们四个人玩牌。

    在陈奇家吃过晚饭,张恪倒希望许海山能再次留他住下来,许思与许维睡一张床,他可睡许维的床,虽然不能做什么,但同屋共眠,多少有些念想。大概在许海山看来,十七岁的张恪已经够成熟了,吃过晚饭压根没提留宿这回事,张恪只得万般无奈让周文斌送他去市政府招待所。

第一百三十章 意外的妥协

    文山饭店是市委市政府的招待宾馆,在海州的名气比不上西城饭店,但是让张恪选择的话,他绝对会选择小锦湖东畔的文山饭店下榻。文山饭店的几栋小楼都掩映在绿水翠林之中。

    可惜文山饭店归市委办管辖,要不是指定的会议或者工作,市政府一边的人绝少到文山饭店入宿就餐,唐学谦也宁可选择西城饭店。

    从这些细节里,也可以看出唐学谦与周富明作为海州市的一二把手,出于各种现实的需要结成紧密的联盟,也不是没有一点间隙。

    入口处苍树葱郁,卵石铺成的甬道仿佛某处公园的入口,张恪让周文斌直接将车子开到最里端的六号楼前,看见楼前的空地停着几部车,只当是市委市政府的公务车,初时也没有在意,下了车才看见一辆皇冠停在当中。

    九四年,皇冠是进入国内不多的几种高档轿车之一,九四年海州顶多也只有四五辆这类排挡的皇冠,张恪脑子里都闪过几个人名。

    不管是谁,他们晚上还在市委市政府值班的西凤楼里,最大的可能就是给叫过来打牌的。

    打牌输赢又不算送礼行贿,市里的头头脑脑得闲都喜欢玩玩牌。

    大年初二值夜就唤私企老总来玩牌,是谁啊?爸爸肯定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今天的值夜领导是副市长方宏清,张恪对这个人不熟悉,有爸爸来,方宏清肯定会顾忌事情传到唐学谦的耳朵里,市委市政府今天还有谁值夜。

    每栋楼都不大。都设有服务台,这会儿已有快九点钟了,一男一女两服务生坐在服务台里,张恪报了爸爸的名字,男的拿起内线电话拨了过去。张恪问女服务生:“锦城地老总跑得蛮勤快啊,今天才初二,他就赶过来送钱了。”

    女服务生抿着嘴笑不应话,脸庞很秀丽,文山饭店的服务员可以说是在海州拉网海选出来的,是这是万天才他爷爷当市委书记时就保留下来的传统。看来名不虚传,也多少有些不干净传闻。

    那边电话打通了。男的问张恪:“你是张秘书长的儿子?”

    张恪点点头。男的连忙从服务台后面走出来,对张恪:“张秘书长他们在三楼玩牌。我领你过去。”

    张恪跟在他后面:“赵锦荣经常到文山饭店来玩?”

    “以前不常来,就年前来过几回。”男的侧着身子在前面带路,这种身式是常年给市领导引起养成的,他也知道在文山饭店做事嘴巴要严的规矩,只是略应了张恪地问话,没有多说别的事情。

    张恪嘴角撅了撅,心里想还是自己年纪小占便宜。换作其他人还从服务生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呢。虽然只有一两句话。那也就足够了。

    赵锦荣作为海州最早成功地私营企业主之一,在海州市一直占据相当重要的角色。毫无疑问地一点就是,他跟万家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锦城集团是万向前扶持起来的。万向前给丁向山逼退二线,万家在海州仍有很强的政治势力,赵锦荣也一直都没有改旗易帜,说明万家与锦城集团有较深的共生关系。按说市委与市政府的一把人都与万向前有较深的矛盾之时,赵锦荣绝没有道理会出现在市委市政府招待宾馆里。

    没有道理地事情却偏偏发生了,而且就在过年前地几天,说明海州市里又发生普通市民无法觉察的变化。

    过道里有些阴寒,男服务生站在308前轻轻地叩门,张恪直接推开门,看见万勇坐在赌桌上,心里凛然一惊,坐在万勇上手家的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陌生中年人大概就是赵锦荣吧。

    这是张恪最不愿意看到地局面,周富明撇下唐学谦,与万向前这只老狐狸妥协了!周富明果然是标准的政客,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大是大非,只有考虑对他自己的利益。

    “怎么万叔叔今天也在市里值班?”张恪肚子里吐着口水,人挨过去试万勇的口风。

    “你这臭小子,嘴里叫得甜,还真把你万叔看在眼里?”万勇揽手扇了张恪的后脑勺,“在学校里尽欺负同学。”

    万勇毫无预兆的动手扇人,旁人见他脸上堆着笑,还只当他开玩笑,张恪的后脑勺却给他这一记扇得生疼。张恪心里压着火,又无法发作,心知是万天才、赵司明几次吃了亏都跟万勇、赵锦荣说了,没想到万勇这么没品,仗势欺人来了。

    只可惜这过节一时还讨不回来,暂时就寄在万天才头上,张恪心想自己的脸色在那一瞬间也应该是死阴死阴的,转眼笑了笑,将脸上初露的一些愤怒掩去,说道:“硬要跟我生分,那我以后就恭恭敬敬的唤你万主任得了……”。张恪看着方宏清副市长脸色也有些不善,爸爸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高兴的,今天市委应该是组织部长杨旭升值夜。就算杨旭升有事让人顶替,也轮不上万勇来代替他。

    难怪方宏清与爸爸脸色都不大高兴,却又不得不坐到一桌上玩牌。

    唐学谦的司机刘文兵坐在张知行身后看牌,见张恪进来,他就起身到别的屋休息,明天要开车去省城,不像其他人可以在车里休息。

    张恪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没想到万勇比方宏清赢得还多,难怪方宏清的脸色很难看。

    副市长方宏清不是市常委成员,几个人中,地位算不上特别的显要,市里强力部门的一把手只要不是方宏清直管的,只要方宏清看上去不像能进常委的脸,甚至可以不搭理他。

    万勇身为外经贸委主任,差一步就是副市长,既然周富明与万向前这只狐狸妥协,那接下来会不会是万勇进常委?

    张恪顿时感到无比的头疼,看起来万勇这次进常委是肯定的。爸爸混的好,海州控股在两三年内有起色,说不定也迅速升上副厅级,只要有徐水平在省里照应,副市长、市长助理都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进常委却难,要超过万勇更难。

    想想以后会让这么恶心地一个人始终压着一头,张恪都替他爸感到心烦意乱,最关键的,唐学谦还能不能跟周富明保持表面上的蜜月关系?

    张恪心里都给自己在打退堂鼓。九四年夏天的冤狱,说起来唐学谦也得益非浅。但毕竟算是给周富明利用了,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芥蒂。周富明的这次行为。更可以说是对两人同盟的背叛。

    周富明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唐学谦性格强势,看来不要奢望官场能有片刻的安宁,关键自己这方处于劣势,让张恪心里极其不爽。

    张恪就站在赵锦荣与万勇两人之间看牌,看赵锦荣在自己眼皮子底子还怎么给万勇送钱。赵锦荣开始放水给万勇成了两把,张恪假痴不癫的。笑眯眯的对赵锦荣说。“你地牌打得好奇怪啊,我不看万主任的牌。都知道他要这张,你还偏偏出给他。”

    赵锦荣借玩牌送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地,方宏清只气恼自己大半天赢的钱比万勇少一截。见张恪看上去毫无心机地说破,借题发挥的说:“难道今天我跟张知行老输钱,赵总啊,牌可不是这么打的!”最后一个“的”字还咬得格外的重。

    让方宏清这么说,万勇脸色很难看。赵锦荣堆着笑说:“我都说不会打牌了,方市长还不信?今天都是我赢给你们三家,不晓得十二点前能不能翻点本回来。”

    张恪笑着对赵锦荣说:“我在学校蛮会打牌的,要不要我站你后面教教你?”

    换别人都要以为张恪这么说是纯粹没头脑的表现,方宏清恼赵锦荣、万勇看不起他,阴阳怪气地说:“赵总找到助手,翻本有机会了。”

    看着万勇脸色阴沉着能滴下水来,张恪稍稍有些解气,他可不怕万勇、赵锦荣记恨自己。

    接下来,张恪一直站在赵锦荣后面看牌,迫使赵锦荣只能给方宏清与爸爸两人放水,他们本来说好到十二点收手,到了十一点半,万勇就心浮气躁地扔牌不打,惹得方宏清心里更加不痛快。

    看着赵锦荣进入万勇的房间,张恪站在门口,对爸爸说:“刚刚听服务生说,赵锦荣年前经常到文山饭店来,具体地你清不清?”

    张知行闻言神志一凛,背脊骨串上来一股寒气,眉头顿时纠结起来。春节值班只要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躲在文山饭店倒是不坏,万勇代替张晓健来值班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张知行拉着张恪进屋,说道:“文山饭店虽然是市委与市政府的招待宾馆,市政府那边始终管不到这一块。今天市委应该是张晓健值班,怎么也轮不到万勇代他……你先去洗脸刷牙,我给你唐伯伯打个电话……”

    张恪有些不忍心听这个电话,周富明可能与万向前妥协地消息,对唐学谦而言是个天大的恶耗!或许这才是官场的常态,说不定唐学谦早有预料。

    万向前以自己的退让换其儿子万勇上位,周富明与唐学谦两人的位子都不会受到挑站,但是局势却迥然不同,就算徐学平在省里坚定的支持唐学谦,也只能保证唐学谦坐稳市长的位置,但是唐学谦从此往后多少有些独立无援了。

    唐学谦从海州师院出来直接到市里,先从副市长做起,当上常务副市长,进入常委,再到代市长,飞快跳到政治生涯的一个顶峰,在快速上升的过程中,也暴露出他最致命的弱点,根基太浅,相对可靠的人也就宋培明、杜小山屈指可数的数人而已。惟能让他欣慰的就是徐学平明年不当省长,至少也是政法委兼纪委书记,这已经是明朗的事情。

    张恪洗漱出来,看着爸爸刚把电话挂上,脸色很凝重,说道:“周富明搞平衡是一把好手,为人处事也不咄咄逼人,局面说不定不会太坏,现在担心也没用。”这么说只是安慰自己罢了,周富明之前一直给丁向山压着一头,为人处事当然不会咄咄逼人,但是他现在背着唐学谦玩这一手,很容易就能养成一把手的脾气。

    唐学谦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许多人不可企及的巅峰,除非重大经济问题,否则也不会受太大的挫折,顶多对周富明退避三舍,避开他的锋芒就是。但是最让张恪担心的,周富明一旦专断独行,海州控股公司只怕就成了鸡肋,太多的人不希望看到海州控股公司成为阻挡他们财路的障碍物。

    明天都要赶往省城,都说要早点睡觉,张恪迷迷糊糊入梦,还听见爸爸翻身的声音。

    第二天,张知行早就起床,张恪贪睡,感觉到屋里有人走动,有人细声说话,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唐学谦也站床前:“唐伯伯怎么这么早来了?”

    “嗯,快八点钟了。”

    从新泰开车过来也要两个多小时,大年初三要赶五点钟就起床,张恪挣扎着坐起来,房间里的空调早就关了,抱着窝里,见唐学谦的脸色还好,目光炯炯,心里昨天消息或许突然,但对他来说注定要发生的,也就没有什么好想的,倒是父亲不在其位,惶惶担忧了一夜,脸色很差,反正车上可以补睡。

    “感觉很冷啊,”张恪说道,“锦湖中午有车去省城,我这时候起不来,让我再睡一会儿。”

    唐学谦按了按张恪的脑袋,说道:“今天可能有雨加雪,气温是比昨天冷一些,你要睡就继续睡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车祸后的激情

    昨晚跟周文斌说好过来接他吃过中饭再开车前往省城,在床上赖到十一点钟才起床洗漱,将房间钥匙还给服务台,走出小楼,感觉好冷,搓了搓手,准备找地方解决午饭,听见许思在喊他,转过头看来福特车停在角落里,许思手伸出车窗外招摇,大半张脸给墨镜遮住,嘴唇却格外的嫣红娇润,这种美到极致的女人,就是露出一星一角来,也能展示全部的风情。

    “怎么是你过来?”张恪出小楼时,对外面的冷空气有些畏惧,看到许思,有些兴奋,拉开车门坐到许思身边。

    “周文斌他家小孩夜里冻着了,两口子赶着去医院给小孩挂水,让我开车送你去省城。”

    张恪昨天就打算让许思送自己去省城,只是没有借口,心想周文斌小孩的感冒真是及时,想到这里嘴角噘着。许思侧头问他:“周文斌小孩感冒,你得意什么?”

    张恪指着窗玻璃上的薄冰说道:“外面好冷,车玻璃上都结冰了。”

    “今天最低气温零下九度,天阴得厉害,可能又要下雪……”

    张恪都忘掉海州还有这么冷的气温,在他的印象里,海州市的河面都不大结冰。听到许思说今天可能会下雪,张恪也不以为然,下雪没有多大的关系,估计白天高速公路多半不会封闭起来。与许思在市里吃过中饭,就驱车上高速。

    才大年初三,高速上车很少。刚上高速,天上就下起冻雨,这才让人感到万分头疼。进入新泰境内,路面上就全是薄冰。幸好路上没有车,许思就二三十迈的速度开着,原先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这种速度,今天只怕到半夜才能到省城。听电台播报,所幸高速还没有封。到新泰收费站时,给晚晴挂了电话,告诉她路况。市里的车队前后有警车护送,一行人赶在下冻雨之前到省城。就算高速封路,对他们来说也完全不受影响。

    九五年手机城市间地漫游通讯还没有开通。所以到外地,有没有手机都没有区别。这也是张恪一直没有给自己配手机的原因,跟已经形成的习惯比较,感觉上使用受到特别多的限制,用起来感觉会极其别扭。出于同样的愿因,张恪也没有给自己装电脑,不想强迫自己重新学习DOS操作系统。

    车到新泰市西边的泰西县,也是出新泰市的收费路口。被告之前面的高速路封闭。这时候返回海州也不行,只得从泰西下高速。走国道从惠山市绕行,反正这种速度,走高路、走国道都没有区别。路况好一些,再开六七个小时都能到省城。

    张恪后来才知道九四年拿驾证对年龄的要求还不那么严格,九七年之前年龄未完十八周岁的还可以换证,之后才一切切。张恪在放寒假前就托小叔从车管所办下驾驶证,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开,至少要在家人与晚晴面前保持遵守交通规划地好模样。

    天擦黑,在泰西县城吃过晚饭,张恪换过许思亲自开车。惠山到省城的高速路却是没有封,天空下着潮润地小雨,没有冰冻的感觉,张恪与许思心情大好,赶着九点左右能到省城吃宵夜。

    许思要他压着速度,张恪可不把自己当新手,方向盘一到自己手里,速度就拉上一百,在潮湿地路面上飞驰。

    张恪第一次走惠山高速,对路况也不熟悉,出惠山市的灯光远去消逝不见,遇到一段上坡路,张恪踩下刹车,感觉车有些左右飘,当时还没有想到独独这一小段路会给冻上,加大油门冲上缓坡,车头下沉的一瞬间,看见前方的一片灯光闪烁……

    张恪吓了一跳,猛然踩下刹车,下坡路上都结着冰,车子惯性下滑,感觉刹车没有什么用处,张恪只能双手抱紧方向盘,看见前方车灯闪烁的地方有十几辆车撞在一起,形成一道钢铁围碍。

    许思从半睡中惊醒,好在刹车起了效果。

    离前面一辆货车还没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差点钻货车肚子里去。张恪拍了拍脑口,有些惊魂未定,侧头见许思一脸惶惑,坐在车里有些不知所措,替她解开安全带:“快点下车,后面可能还会有车冲下来。”拉着许思钻出车子,这才看清前面大车挤着小车的惨状,差不多有十几辆,高速路边地波形护栏也给撞松脱了,碎片倒处都是。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还有灯光射来,那辆车子过坡道时显然也忘记减速,上坡路结了薄冰,不加油门就冲不上去,但是下坡时就根本刹不住车。

    这车多半会撞上来,张恪拉着许思往路边跑,抓住护栏要翻过去,听见下面有男人地呼叫声,感觉有些远,才发现这是一座桥,下面是河谷,张恪将许思拦腰抱住,许思这才意识到桥下面黑黢黢的,却是不知深浅地河谷。张恪手刚好抓在她的胸口上,感觉她的心脏在扑扑地跳,气息很急促,有些受惊了,在她耳朵说:“我们没事了。”

    中间一辆车头顶在货车后轮胎上的警车里钻出来一个人,张恪朝那人大喊:“快逃命!”那人回头看见缓坡上的车子冲撞下来,下意识的往张恪这边跑,到路边也要翻身跳过去,张恪猛然将那人拽住:“下面是河,已经有人掉下去了。”这才看见是个女警官,看不太清楚。

    那道灯光打到近处才看清一辆中巴车,左右摇摆着冲过来,擦过张恪的福特车,猛然撞到前面的那辆警车,声音震得桥都在晃。

    后面还有车会撞过来,张恪可不能奢望车子能保住,还没有回过神来,又有灯光射来,一辆大货车刹不住冲来,眼看着要撞上福特车,猛然横了过去。竟然没有翻车,在路中间停住,后面同时出现的三部小车车速更快,刹车皮、车胎与结冰路面的摩擦声挠得得心慌。三部小车相继撞到货车上,一部小车给甩到护栏,蹭出一溜的火星。

    看着人从小车、货车、中巴车里钻出来,张恪大声提醒往前走:“下面是河,不要往下跳。”看着被车撞变形地护栏,站在路边也不安全,张恪让许思跟着那个女警爬车到前面去。这里还没有出惠山市的范围,让她们找人用手机快打电话报警。高速路不封,不晓得还要有多少辆车撞上来。

    张恪走过去看小车里有没有受伤出不来。幸好是货车横了过来,一旦小车钻货车肚子里,前座的人就很难保命,帮着一个司机从车子里钻出来。灯光交错,一道亮一道暗,路面上勉强都能看清楚,女警官爬到货车顶上。又下来。对张恪说警车里还有人。

    货车横在后面,暂时能挡住后面的车。万一再有大货车过来将其撞开,留在警车里的人就可能成肉饼。张恪走到警车,车尾完全烂了。后座左侧那人身子几乎折断,血从变形的车门里流出来,已经凝固了,这个人身子埋在撞烂的车身里。张恪将前车厢的车门撬开,将副驾驶位的一名警官拖了下来,这时赶着前面有人组织自救,一起把这名警官抬头抱脚移到前面去了。

    张恪跑到前面,才发现前面还有七八部车撞到一处,有个女孩子给夹在几乎解体的普桑里,里面传来痛苦地哭叫,几个人围在周围讨论将女孩子救出来,没过几分钟,哭声就停止了。

    张恪去找许思,地上很滑,这时候偏偏又下起雨雪来,在外面冰得受不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汽车柴油的味道。

    张恪找到许思,这时候听见后面又有一辆车子撞上来,大年初三,又是夜里,路上应该没有多少车,问过一名司机才知道最早拨110报警都过一个小时了,对方只说知道了。

    张恪悖然大怒,路政反应及时,他跟许思完全可以在上惠山高速之前给挡在收费站外面,这时候遇到这些毫无责任心地国家公务人员,又没有力气去改变一切,愤怒之余又是悲凉。好在听到有人说给惠山市高速公路管理局报过警。

    雨雪开始加大,气温指定降到零下十度以下,留在车里的伤员不及时救出来,都可能冻死,大家都开始组织自救。

    直到半个小时后,消队、救护、路政地车才赶了上来,交警也越来越多。张恪冻得吃不消,才回到福特车里。也真是奇迹,与许思两人毫毛无损之外,辐特车也丝毫未损。借手机给省城和海州打了电话,没敢说自己遇上车祸,只说惠山高速发生大车祸,高速路给封锁了,人给堵在惠山。

    许思家里没有电话,再说她家也不会想到她跟张恪会走惠山高速,没有必要额外的打电话报平安。

    张恪想在车上眯眼睡一会儿,听见桥下有小孩子的哭声,爬出去拿手电照下去,只看黑黢黢的水面,有交警下去收搜。外面太冷,张恪钻回车里,将给雨雪浸湿的外套脱下来,手碰到许思,才发现她在发抖。摸了摸她的外套,也给雨雪浸湿了,见她还没有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帮她将湿外套脱下来,让她躲到自己的怀里,小声地说:“没事了,等天亮我们先去惠山。”

    许思点点头,心安地将脸依贴着张恪的胸口,反手搂住他地腰,两人低声说着话,天亮之前还睡了两三个小时。

    醒来时,路政已经将后面的车子吊开,分放在路到两边,清出当中的通道来。张恪将车掉头开到路边,有一名交警过来问他能不能带些人回惠山。张恪点点头,交警转身领来三个人,张恪打开车门让他们坐到后车厢里。一名女警官跟在后面跑过来,对张恪说:“不知道怎么谢你,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以后我再联系你。”她是给张恪拽住没差点跳下桥地女警官,河谷有十多米深,河水却很浅,在张恪之前有十几个人跳下去,死了六个。

    张恪将许思的名片递给她,只知道她同车的一名警官死了,还有一名警官也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返回惠山的路上也有薄冰。小心翼翼地开车,反而不容易出什么问题。出了惠山收费站,搭车的三个人都下了车,相互留了名片。

    车祸地点离惠山市收费站很近,若是惠山警方接到报警及时关闭高速公路,至少三分之二的车给挡在车祸之外,张恪都没有力气愤怒了。大年初三夜里驾车出行的人中,会有足够的愤怒渲泄到惠山警方头上。张恪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国家的体系改制做些什么,虽然莫名其妙的重新回到九四年,似乎一下子也做不出惊世骇俗之举。而这个国家也不会再轻易的为某一个人而发生重大的转变,但是张恪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只有上帝之手才能创造的机遇。无可置疑。张恪清楚资本在这个世界体系里所具备地强大力量。

    凌晨在车里也没有睡好,一直能听见外面的哭喊声。许思地脸色浮白,张恪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她笑了笑,不想影响张恪开车。电台播报全省范围都降冰雨,全省高速公路都关闭,张恪累了一夜,着了凉。有些感冒地初兆。决定在惠山住一天,休息一下。等天气转好一些再上路。

    车里空调虽然保暖,但不能将给雨雪浸湿的衣服烘干,当务之前是找地方将湿衣服烘干。从高速公路下来。遇到第一家宾馆是惠山朋悦大酒店。下车时两人勉强将外套穿上,一到套房里,虽然空调还没有打上来,张恪进入卧室就迫不及待的将衣服脱下来,拿被子裹住自己,走到许思的房间里,见许思钻进被窝里,问她:“谁喊服务员来拿湿衣服去烘干?”

    许思从车祸的惊惶中稍稍恢复过来,说道:“空调打上来,衣服平摊好,睡一觉醒过来,差不多就干了。”

    张恪见许思说话的鼻音有些低沉,差不多跟自己一样是感冒前的初兆,笑着说:“得,我现在地形象不算太差,我喊人过来。”努力要将许思地衣服都抱到客厅去,脚踩到被子角上,差点摔倒,衣服跟被子都落到地毯上。张恪没有在许思面前裸体过,只穿着平角内裤,有些尴尬,回头见许思一眼,她的眼睛闪躲开,刚刚却在看自己,笑着说:“再偷看就收钱了。”见许思将头埋到被子里,才笑着先将衣服抱到客厅里,才回拾起被子裹上。

    张恪让服务员将两人地衣服拿出去洗,又让服务员送来感冒药,有柴胡冲剂、板蓝根,浴室里有浴袍,张恪穿上浴袍,冲了两杯柴胡冲剂到许思的房间里。

    “把这个喝了,小心感冒……”

    许思依在床头,里面穿着紧身棉衣,可惜许思将被子拉到颈脖子。张恪见许思身上的棉衣有些潮,对她说:“浴室有浴袍,我给你拿过来。”

    许思伸手接杯子,被子滑落到膝盖,有穿贴身地棉衣,但棉衣紧贴着她动人心魄的身体,勾勒出从胸部、腰、臀到长腿的每一处完美曲线,动人之处,不比赤裸身体稍差。

    张恪瞬间心脏收紧了一下,出房间前还忍不住转身看了许思一眼,许思一手抓起被子,脸颊酡红,瞪了张恪一眼,不让他瞎看。

    张恪给许思拿来浴袍,许思已经房间里的灯都关上,窗帘早就拉上,房间里光线昏暗,让人看上去更有温馨一些,许思却是不想太尴尬,她人躲进被子换衣服,张恪听着悉悉疏疏的声音,忍不住要想那付娇躯该是何等的动人,拿起杯子,将柴胡冲剂趁热喝下去。

    许思换上浴袍钻出被子,只是浴袍的领襟有些敞开,她一只手捏住领襟的开口,一只手拿过杯子,对张恪说:“快回房间躺着,小心再冻着。”

    张恪看着许思的明眸,问她:“许思姐,不要我在这里陪你说说话?”

    让张恪一声“许思姐”,许思心尖尖轻颤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身子往外挪了挪。

    张恪放下杯子,钻进被子时浴袍松开了,露出只穿平角内裤的身体。许思将脸侧过去,脸有些红,待张恪坐好,她将转过身来,帮张恪掖被子角,娇软的身体不可避免的会压到张恪的身体上。张恪努力想一些事情分散自己地注意力,摒住呼吸不去闻许思身体上传来阵阵的幽香。

    “你怎么不怕?”

    “啊,”张恪愣了愣。才想到许思是问车祸的事情,心想车祸只要遇到两次,加上莫名其妙的回到九四年,对死亡的敬畏就淡了许多,也谈不上什么恐惧,张恪笑了笑,说道,“现在有些后怕,不过也没什么了。”

    许思盯着张恪的眼睛看,从他眼睛可没有看出什么后怕来。细细的吐了口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有你在身边真好。”

    张恪看着许思将柴胡冲剂喝完。问她:“躺下来说话吧。”

    许思定睛凝视着张恪好一会儿,才侧过身躺下去。张恪心慌神醉。贴着许思的身体躺下去,手都微微的发抖,搭着许思纤细的腰肢,压了压,感觉着惊人地弹性,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许思细声细气的说。

    “转过来面对面方面说话。”张恪都不知道这话能骗得了谁。

    “这样说话就好。”许思没有动弹,手轻轻地握住张恪搭在她腰肢上的手。

    “还是转过来说话好。”张恪坚持说。微微撑起身体。在光影里,许思地侧脸线条极美。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她晶莹剔透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张恪知道她跟自己一样。都有些无法控制身体里的情欲。

    许思身体翻过来时,浴袍的领襟敞开了,露出小半片玉脂似的**,张恪伸手伸进她的浴袍,直接触摸到她腰肢柔滑地肌肤,感觉到她地身体轻轻一颤,口里温热的气息喷到自己脸上。

    张恪手顺着许思地腰肢往下滑,许思穿着贴身的棉质内裤,张恪的手要钻进去,给许思紧紧拽住。

    “唐婧怎么办?”许思突然幽怨地问张恪,凝视着他渐渐成熟的脸庞,凌乱的头发下眼睛迷乱而灼热,又让自己沉醉,像唐婧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会深深的喜欢他吧?

    “你会不会怨我太贪婪?”张恪撑起身体,手扶着许思臀部两侧的髋骨,凝视着她的眼睛,虽然控制不住体内的情欲,仍不想在这一刻欺骗她,宁可让她将自己推倒。

    许思却在这一刻缠住张恪的身体,两人四手四脚的清除对方身体上残存的衣服,迷乱而狂热,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这大概是情感对性的最直接索求……

    过后,张恪想起避孕的问题,见许思闭眼享受高潮后的余韵,绝美的脸上留着醉人的绯红,轻轻的拍了拍她:“去洗一下澡。”

    许思神态慵懒,不肯动弹,张恪屁股微微抬起,从许思的身体里退了出来。许思眉头微微一皱,忙伸手挡住裆下,不让东西流到床上,只见许思微咬着嘴唇,瞪着张恪,怨他做的好事,薄怒还羞,让张恪让开,她要起身去浴室清洗。

    张恪不舍的从许思身上爬起来,手撑着她的大腿,嫩腻滑软,忍不住伸到内侧又摸了一把,看着许思站起来裹着浴巾站起身来,手却要护住裆部,忍不住要笑起来,伸手却看见粘液里沾着血迹,还以为许思月经来了,待许思走到门口,才想起不对,跳下床将许思抱住,紧紧的从后面将她搂住。

    许思身体一僵,看着张恪站着血迹的手掌,瞬时丧失所有的力气似的,身体软瘫着坐在地毯上,失声痛哭起来……

    张恪一时没有搂住许思的身体,随她坐下来,将她搂在怀里,这一瞬间才知道许思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心里又痛又怜,紧紧贴着许思的脸,在她耳朵轻声的问:“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我没有委屈自己,我早就知道所谓的借钱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念头,我已经认命了,我家里还不起这笔钱,二十七万啊,怎么可能还得起?只能拿这身体去交换啊,只能拿这身体去交换啊,我从新丰借第三笔钱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没想到他会要求我去做那些事,我又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泪水露在张恪的手背上,一颗一颗不间断的,许思在剧烈的抽噎着,将张恪推开,“我是个坏女人啊……”

    许恪爬到许思面前,捧起她让人怜惜的脸,坚定的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定的认识到我无法失去你,就算失去所有,我都不能忍受失去你的事情发生。以前的事情不是早过去了吧,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定的肯定,我决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抽下被子将许思与自己紧紧裹住,让许思依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在自己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也好。

    就在丁向山案一审宣判之后,许思还在默默承认她不应该承受的东西。张恪从来都不认为忠贞或者纯洁是件简简单单就能说明白的事情,不管许思做过什么事情,或许在最初的一刻,自己的内心让许思绝美的容貌与凄惋的命运打动了自己,但无可置疑,许思此时打动自己的,纯粹是她本人,这么说似乎很难理解,大概就是情不知之所起,一往而深。重新回到九四年,能改变许思原先的命运,大概是最有意义一件事情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激情后的温柔

    许思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或者说她心里所承受的东西都发泄出来,张恪自始至终都将许思紧紧搂在怀里,真是让人不堪怜惜的佳人。

    两人洗过澡,张恪让许思躺床上先睡一会儿,折腾了一夜,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更何况许思情绪受这么强烈的冲击。

    许思从安静的梦里醒过来,张恪不在身边,喊了他两声,没听见他有回应,掀被坐起来,看见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衣服已经烘干送过来,他到惠山市区买些东西。许思想不明白有什么东西酒店没有需要特意到市区去买,依在床头细细回想从去年夏天遇到张恪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直到这次惠山大车祸,许思才放开心中对张恪的情感,这许思自己看来也有些不可思异。

    女人相当奇怪,许思也不例外,张恪的成熟与体贴,让许思把他看成自己最重要的依靠,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泯灭女人的母性意识,发生关系之后,许思又重新严峻的考虑起张恪的年龄来,这些让她忧心忡忡,有些罪恶感。

    勿庸置疑,就算不提去年夏天的事情,社会也不会轻易接受二十四岁的成熟女人与十七年稚气少男发生关系这种事情。

    在等待张恪的时间,许思开始对“她引诱张恪”的行为后悔了,起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越想越后悔,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困境,逃避便是唯一的选择。许思穿好衣服,给张恪留了一张纸条,觉得两人先不见面为好。

    张恪推开门。看见许思穿着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准备要出去:“你要出去?”见许思眼睛流露出复杂的表情,将她轻轻地往里推了推,将门关上,轻声的说道,“你不会觉得我们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吧?”将手里的玫瑰花束递给许思,“我出去好久才找到了。”

    许思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接过来,平静的说:“我们不该发生那种关系……”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张恪猜出许思或许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头疼万分,要是许思以后不让自己沾她。岂不是比刚刚染上毒瘾却给断了毒源一般难受?许思根本就不清楚她有多诱人

    许思轻轻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张恪将玟瑰花束放到茶几上,拉许思坐到沙发上。搂过她的腰肢。许思挣扎了一下,张恪加了力,将她软柔的身子用力地搂在怀里,不让她挣扎,态度一强硬,许思果然顺从的依在他地怀里。

    张恪注视许思高高挑起的睫毛,说道:“去年夏天。我得了重感冒。发高热,昏迷地好些天。昏迷做了好些梦,当我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就像突然开窍一样。明白了很多事情……”见许思昂头看着自己,她小巧精致的头颅抵在自己的胸口,茂密的秀发堆在那里,让下巴感觉痒痒的,“从那之后,我就没有把自己看成十六岁的少年,恰恰,我所表现出来的,所做地事情,也不是单纯十六岁少年能做地,我这么说,许思姐,你能不能理解?”

    “天才是不是会突然开悟……顿悟,对不对?”许思身子微微侧了侧,脸颊贴着张恪的胸堂。

    许思要这么理解,张恪也没有办法,他只是不想许思有什么心理负担,跟她说起自己相当喜欢地一部电视剧《魔女的条件》,张恪记得这部电视剧要等到大概九八年之后才开拍吧,只得说自己在学日语里看到一本小说。

    那是一个女教师与未成年男学生的恋爱故事,女教师也因为这种不能被社会接受地关系压抑心中的爱意,而男学生对爱情却有着毫无保留的勇气,最后两人将心中的疑虑与恐惧一扫而空,最终结合在一起。

    张恪不晓得许思三四年后万一看到这部电视剧会产生怎么样的联想,但是眼下打消她的顾虑是第一重要的。

    许思的心思本就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间摇摆,听张恪说了小半天的话,消极的情绪消弥怠尽,对她与张恪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难以忍受的道德挫折感,抛开这两点,许思才能正视心里一直以来的爱意,只是给这次车祸给激发出来,窗户纸轻松的给捅破了,但是现实中的顾虑却不得不考虑,许思让自己的身子稍稍往上挪了挪,好让自己的额头抵着张恪下巴:“但是我不该像未知那样给光带去那么多麻烦啊。”

    未知便是松岛菜菜子饰演的女教师广濑未知,光是泷泽秀明饰演的男学生黑泽光。

    张恪轻轻压着许思的额头:“不会有什么麻烦的,难道我不能决定我自己的事情吗?”许思肚子响了一声,张恪低头凝视着她明亮的美眸,“饿了?”

    许思还不习惯与张恪之间的新关系,心间涌起娇羞,拿手指顶着他的下巴:“不要看。”

    张恪笑了笑,说道:“酒店一会儿就将吃的送上来,我也饿了。”

    “出去这么久就为了买这束花?”许思坐直身子,将茶几上的玫瑰花拿在手里,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看见花束间夹着一只装药片的小纸袋子,心里奇怪,将纸袋子拿出来,手里轻轻捏了捏,里面有几片药片,纸袋上写着“左炔诺孕酮片”,许思看不明白,疑惑的看着张恪。“这是什么?”wap圈@子@网。電腦用戶請登錄www.wapQZ。com

    张恪嘿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避孕套:“药片是事后的,为这两样东西,我开车在市区转悠了大半天……”

    “你……”许思反应不过来,瞬间脸上又涌起红潮,从张恪怀里挣扎起来,将玫瑰花与事后避孕药丢张恪怀里,娇羞不堪,走到房间门口才回头说,“我那个刚刚好……”走进房间又转身问张恪,“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你是说这个?”张恪指着事后避孕药问许思,“找了好多地方问,你知道,很难问出口……”不像十几年后避孕药与避孕套随处都可以买到,九四年要买这些东西,张恪还真担心医院药房里向他索取结婚证复印证。

    张恪能细致周到的想这些事情,许思有些感动,折身又走出客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快把东西收起来,一会儿不是要送吃的东西来……”

    凌晨在车里找到一些芷彤落下的巧克力,除此之外,张恪与许思就没有吃过东西。张恪让酒店做了简餐送上来,还要了一瓶红酒。

    晚上得知明天的天气会转好,只要停止下冻雨,高速公路就能通车,张恪给谢晚晴通了电话,告诉她,明天他跟许思早上会赶到省城,下午一起回海州。谢晚晴觉得这次没有必要赶去省城了,让张恪与许思直接从惠山返回海州。

    张恪去省城,也不是单纯给徐学平拜年这么简单,他知道爸爸跟唐学谦不便跟徐学平提起海州市里春节前突然发生的一些变化,张恪得把这事情说给徐学平听。

    这件事不仅仅局限于海州市,要晓得万向前想给周富明让位,最大的可能是万向前调省里来,在省人大当个副主任之类的闲职。

    这种安排,可不是万向前与周富明两人随随便便的就能决定下来的。

    丁向山案,让省里与海州市在某种层次上断了联系,省领导中只有徐学平因为特殊的原因与海州市里保持某种层次上的联系,丁向山案一审结案了,丁向山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他本人也放弃抗诉,加上海州市的局面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下来,自然也到了省里与海州市重新建立联系的时机。

    从周富明与万向前搞的小动作来看,周富明并没有坚定的站在徐学平这一边。

    从谢晚晴那里,张恪得知许维中午跟她通过电话,知道他跟许思给困在惠山的事情。张恪挂了电话,许思便给家里打了电话,她家没有安装电话,将电话打到巷子口的便利店,托人去唤许维来接电话。

    许维跟她母亲一起过来接电话,原来她们中午在陈妃蓉家里吃饭,听人说起惠山高速发生大车祸的事情,虽然没意识到张恪与许思会正好赶上那起车祸,也有些担心,才让许维打电话问情况。许思跟张恪统一口径,只说给大车祸堵在惠山,免得家里人担心。

    许维听说许思跟张恪给堵在惠山,说道:“江黛儿家住在惠山市区,她嚷嚷着在家里无所事事,你们正好顺路将她接到海州来玩。”

第一百三十三章 携佳人夜游惠山

    虽说江黛儿千娇百媚,张恪绝没有心思这时候去找江黛儿,这时候去找江黛儿,多耽搁事啊!

    许思听了张恪的话,心里好受多了,但对两人发生关系,内心总有些不安,更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如何跟张恪独处,许维让她去找江黛儿,倒是帮她解决眼下的难题。

    许思让张恪拿笔记下江黛儿家的电话号码,张恪满面愁容,为难的说:“大过年的,拉人家去海州玩,多不合适啊?”

    许思抿嘴笑着,不理张恪,等许维那边先跟江黛儿联系之后,她再打电话过去。没等多久,房间里的电话先响了起来,许思拿起电话,许维在电话那头说:“我给江黛儿通了电话,她家就在你们住的宾馆旁边,她已经出来接你们了。”

    “啊!”许思心虚的惊叹了一声,赶紧挂了电话收拾房间,将一床被子抱回张恪的房间,又将床弄凌乱,布置于两人在各自房间休息的样子。

    张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脚,看着许思心慌忙乱的样子,嘴角挂着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让许思看起来却是无比的暖昧与邪魅,许思娇羞得几乎要崩溃了,恨恨的从房间拿起枕头扔张恪脸上去。

    张恪将枕头从脸上拿开,脸上依旧保持着浅笑,说道:“要不要脸贴上来给你擂几拳泄泄恨?你自己不心虚,谁知道我们做过什么事。”

    许思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床上残留的斑痕与血迹,轻轻咬着下唇,脸红得快要滴出血。偏偏没有勇气扯着张恪的耳朵过来让他看看他做的好事,只得将床罩重新铺好,至少从表面看不出来发生过什么,但是床下地地毯上也残留了一些痕迹,看来江黛儿过来,只能将房间门关上。但是明天离开后,宾馆的服务员会怎么看什么,许思发愁的皱起眉头,侧头看见张恪幸灾乐祸的笑着,恨恨的想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解恨。

    看着许思发恨的走过来。眼睛打量着自己的耳朵,待她走到自己跟前。先下手将她纤细的腰肢抄过来,看着她的眉头轻轻地皱起来。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不敢表现得太熟悉,免得让她产生别的联想。许思很无力地挣扎着,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了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式还是要挣脱开张恪的怀抱,全身酥软,发现张恪凝聚着太多情感的黑色眼眸定睛看着自己,撇脸避开他的眼神。一半是甜蜜。一半是不甚娇羞,特别是自己的身体又涌起那种心脏都快要停止的心悸。矜持地她却不敢有任何主动地表示。

    张恪还在考虑如何不动声色的进行下一步动作,外面有人在敲门,许思受惊吓地从张恪的大腿上跳了起来。粉脸绯红,捂着胸口调整呼吸,张恪坏笑着说:“你这辈子都做不了贼。”

    张恪打开门,江黛儿穿着洋红色的羽绒服,衬得她俏丽地脸蛋娇媚如花,她脸上挂着惊喜与埋怨的表情:“你们昨天就到惠山了,怎么现在才想到联系我呢。”

    张恪心说现在也不是我们联系你的,不过看到江黛儿热情的模样,心里很舒服,大概是江黛儿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了主场的心理优势,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害羞。张恪撇着嘴解释说:“我们昨天晚上在惠山高速上堵了一夜,今天早上才回到惠山市里,累了一夜,只想着睡觉了……”

    “啊,”江黛儿诧异的盯着张恪,“许维怎么说你们一直给堵在市区?”

    “我跟许思姐很幸运没有受伤,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想许维姐她们担心,就没有说实话。”

    江黛儿手捂着光洁如玉的额头,说道:“早上听到高速路上发生车祸蛮吓人的,幸好你们没有事,晚上请你们吃饭,就算给你们压惊。”热情的挽着许思的胳膊,一点也没有觉察出许思的不自然来。的确,刚刚经历过车祸险后还生,情绪上的任何不自然,江黛儿只怕在心里都预先替她做好了解释。

    惠山作为东海市发展速度最快的地级市,今后十几年的发展速度也一直遥遥领先省内的其他地区,加上周边发生的县域,经济规模甚至要超过省城。惠山市容的确比海州要来得整饬、大气,八九年建设完成的西城饭店主楼二十一层高,一直以来就是海州市的最高建筑,张恪刚才到市区买药跟避孕套时,就发现惠山市区在九四年就有好几幢上百米的高层建筑。

    惠山的经济基础比海州要扎实得多,但是地理条件不比海州优越,改革开放这些年,海州经济远远落在惠山后面,历届来海州市的党政领导干部们都要好好的反省。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海州好像有了台加速器似的要进入突破困境的边缘,但是周富明又回归到玩政治的老套路,很可能让这台加速器再度停止运转。

    就张恪个人而言,对很可能即将发生的局面束手无策。

    既然无法与许思独处缠绵,开着车在惠山市区闲逛倒是不错的选择,让张恪更直观的认识两座城市在宏观层面上的差距,也能从惠山这座城市身上学到可以直接借鉴的细节处来。江黛儿领着张恪、许思到惠山著名的醋坊桥品尝惠山各类有名的小吃。

    九四年的醋坊桥还不是日后外地人所熟悉的惠山醋坊桥,张恪虽然不清楚惠山市政府具体几时会对醋坊桥旧城区进行改造,但就惠山市三倍于海州市的地方财政收入来说,应该不会太久。

    此时的酣坊桥依旧是惠山重要商贸区,拥有几百家各类商店,也有可品尝各类惠山小说的摊点,即便在惠山著名的景点原始天尊像前,也充满杂沓的商品气息与喧嚣地叫卖声,临晚的时候,雨雪停了,空气里污浊不堪,但是张恪却看到很多可借鉴的细节处,车子停在停车场里,津津有味的陪许思、江黛儿逛起醋坊桥,与他印象中的改造之后的新醋坊桥相比,就能清楚的理出改造的轨迹。

    类似的经验,很值得沙田那边借鉴。

    经过妙玄观,观前的铺石广场上竖着高大地广告牌,广告牌上还没露出苍桑老态的刘德华蓦然回首露出他那招牌式地笑容:2月14日。谁会令我心动?

    虽然“四大天王”最终也会免不了日薄西山,刘德华、张学友、黎明、郭富城这四人在港台演艺圈的地位从九二年开始。一切看起来就像会恒久不变,直到他们自己日渐衰老。

    刘德华是“四大天王”中成名早地一位。甚至在许多人心目中,他是成功艺人的完美典范,他劳动模范一样的工作狂精神,让同行与媒体都赞叹不已,九四年就在国内拥有极其可观的追随者。

    江黛儿见张恪眯着眼睛看广场上的广告牌,镭射灯光的照射下,刘德华蓦然回首的招牌笑容对少女最有杀伤心。江黛儿忍不住兴奋地说:“刘德华要在惠山开演唱会。还选在2月14那天……”

    “开演唱会?”张恪侧头看着颇为兴奋地江黛儿,没想到她也是追星族人。“哪里看出刘德华要在惠山开演唱会,我们海州也竖着这样的广告牌呢,难道刘德华要同时在两个地方开演唱会?”

    不仅惠山、海州。华东地区地主要地级市街头都将竖起同样的广告牌,揭示到2月14会有一个惊喜等着大家。

    “可能是巡回演出吧?”江黛儿可不是轻易就失望的人。

    张恪轻轻一笑,得,就让她一直期待着吧,等到2月14,广告牌上地刘德华就会转过身来告诉她最终的答案:“爱立信GH398我心动!”

    这不过是张恪给盛鑫设计爱立信GH398广方案里的一例广告。在张恪的记忆里,爱立信一直到九九年选刘德华作为其产品的形象代言人,获得很大的成功。

    九四、九五年,国内广告制作还很少有选超级明星做形象代言人的例子,张恪也无法说服爱立信在国内的总代理商接受他的方案,但是华东地区总代盛鑫公司的叶建斌、叶小桐等人对张恪的市场策划能力深信不疑,差不多到了一种近似迷信的地步,盛鑫将独自做出八百万的广告预算让爱立信第一款中文数字手机在华东地区华丽的登场!其中包括花费二百六十万请刘德华**立信GH398东地区的代言人。

    在正泰集团咄咄逼人的行为面前,张恪选择退出海泰贸易,算是暂时与爱立信手机脱离关系,但是不能不念及盛鑫公司叶建斌、叶小桐等人的旧情,还是抽时间给爱立信即将推出第一款中文数字手机制订出详细的市场推广方案。

    盛鑫公司虽然不如正泰集团那么实力庞大、财力雄厚,并不代表盛鑫的根基会比正泰浅,主要由于叶建斌成立盛鑫的时间比较晚,经营方向选择上有些欠妥,前期虽然捞了一些钱,但迫于国内政治经济形势,注定要在经营方向实现彻底的转型。

    叶建斌与叶家差不多孤注一掷的将盛鑫转型的成败压在爱立信手机上。

    张恪并不担心爱立信GH398遭到市场的奚落,成功是可以预见的,但是既然重回九四年,为什么不让这次成功来得更华丽一些?

    锦湖公司持有海泰贸易20%的股份,折算下来,大约只占整个华东市场的4%左右,折算到张恪个人名下,只有1.2%,但是赢得叶建斌及他背后整个叶氏家族的信任才是张恪最期待的事情。

    九四年,奥迪在国内还没有大排量的车型,叶建斌作为普通人情就给张恪搞来大排量的奥迪,还办妥大军区才有的特种军牌,叶家的背景多少显得有些神秘,再一个徐水平也很看紧叶家,之前还特意问过爱立信GH398场推广的事情。

    与盛鑫之间给海泰贸易阻隔了一层,但是私交还可以继续保持下去,盛鑫的做大,无疑会是锦湖日后在商业上相对忠实的盟友。更为重要的,由商溯政,徐学平、唐学谦以及爸爸在政治上能得到额外地助力也说不定。

    所以在爱立信吕文数字手机GH398得巨大的市场成功之前,张恪还不想对叶建斌、叶小桐等人坦白自己真实的身份,日后再给他们惊喜不迟。

    许思既不能跟江黛儿到她家去睡觉,也不便邀江黛儿陪她回宾馆聊天,肚子让惠山的各类小吃撑饱,驱车在惠山市区晃荡十点之后,总要送江黛儿回家去休息。

    张恪早就发现江黛儿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驱车驶入她家所在的小区。是那种国内较发开发出来的商业住宅区。

    在福利分房制度大行的九十年代,每个城市的商品住宅都还很少出现。小区环境这么好的小区,大概要等到十几年地高档住宅小区大量出现之后。才变得寻常。惠山的经济果然比海州市要发达多,商品住宅市场也有了一定地发展,这是海州市无法相提并论的。

    住宅楼很新,不过小区内多为成熟地大树,园艺造景也不错,江黛儿家是那种叠拼复式住宅,张恪顺着江黛儿的指引将车子停下来。四层高复式住宅楼前的草坪上停着一辆奔驰。虽然只是300,还是让张恪吓了一跳。回过头问坐在后排的江黛儿:“这车不会是你家的吧?太深藏不露了!”

    九十年代奔驰车在国内还是很有震憾力的,其实到十年后,震憾力也没有减退多少。

    江黛儿皱起眉头,看向奔驰车时,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手压着车门,却没有要下去地意思。

    张恪与许思对望一眼,能住在这里,也算是小富之家,但是与奔驰还不相符,但是也说不准,国内整个九十年代暴富地机会以及暴富的人太多,也可能是江黛儿家还没有来得及换房子。

    张恪仔细算算自己地家产,也有小近一千万,他难道敢跟他老子提换房子的事情?

    但是江黛儿脸上复杂的表情暴露出太多地内容,这车不是她家的,开车的人是一个令她厌恶的人,此时还在她的家里。

    张恪转过头来,从后视镜里看着江黛儿脸上矛盾不安的表情。江黛儿犹豫了很久,才咬着嘴唇扳开车门,她刚下车,楼梯间里传出脚步走动的声音,江黛儿慌忙又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这种复式住宅前,底层是车库,楼前有台阶直接连到一层的楼梯间,江黛儿她家就住一二层,有脚步声响起,转眼就有推开门楼梯间的防盗门,一对中年夫妇陪着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走了出来,他们看见江黛儿钻进车子里,中年妇人开口喊住她:“黛儿!”

    江黛儿万般无奈的下了车,低声喊着:“爸,妈……”

    “你知道今天叶鸿过来,怎么还出去玩这么晚才回来?”中年妇人抱怨着,眼睛往福特车这边瞅,虽然不比奔驰那么耀眼,好歹也是算不错的车,“他们是什么人?”

    张恪只把车窗开了一道缝,方便他看外面,可不习惯让别人观察他,原来江黛儿说明年跟他们先去省城再去海州,只是为了躲开站在台阶上那个叫叶鸿的青年。

    那个青年一水的白色,白西服、白皮鞋,头发抹了很多发膏,在昏黄的路灯光下反射出白亮光,他手插在裤腰袋里,眼睛歪看向福特车,有些不屑。这两天雨雪不断,加上昨夜的车祸,福特车虽然没遭损,但是沾上许多泥垢、泥点子,卖相极差。

    张恪倒也无所谓,听江黛儿很没底气的回头她妈妈:“是朋友。”江黛儿的父母还没有说什么,那小子眉头一扬,趾高气扬的说:“什么朋友,现在社会上人心眼贼坏,黛儿你不要随随便便的交朋友。”听他这么一说,张恪拍拍额头,这小子多半是暴发户的儿子,要晓得女孩子都有一点逆反心理的。

    江黛儿咬着嘴唇,不高兴的说:“是我大学里的同学,谁随随便便交朋友了?”

    江黛儿拙劣的谎言自然骗不过她父母,她父亲很有涵养的手环抱胸不说话,她妈妈说道:“怎么不请你同学到家里坐坐?”

    张恪按下车窗,笑着对江黛儿妈妈说:“时间不早了,就不麻烦伯母沏茶了。”没有下车,看了那青年一眼,心想:还有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让人厌恶气质的人?

    张恪失礼的举动,让江黛儿的父母有些不高兴,怎么说也要下车打声招呼,他们却没有想到,张恪正跟许思情浓意蜜,可不想在惠山莫名其妙的竖一个莫名其妙的情敌,隔着车窗算是打招呼了。

    让张恪失策的是,当他明俊的脸从车窗露出来,就惹得那个叫叶鸿的青年十分不快,他皱着眉头对江黛儿说:“你怎么交这么小白脸朋友?”

    张恪听得出他的语气多少有些气急败坏,这小子长得也算一表人才,但是见不得别人比他更帅,张恪扭过头笑着问许思:“我像小白脸吗?”

    许思抿着嘴笑,手拧着他的腰肉,不让他乱说话。跟张恪发生关系,让她今天有些怕见外人,不跟江黛儿的父母打声招呼,又十分失礼,推开车门,对江黛儿父母说:“伯父、伯母好,我妹妹跟黛儿是同学,我们本来想从惠山开车去省城,赶上高速路关闭,我们只能暂时留在惠山,没有先过来拜年,有些失礼了。”

    张恪见许思像小媳妇一样下车解释,无奈的笑子笑,跟着下了车,站在一边不说话。

    “哦,你就是许维的姐姐,你跟你妹妹长得很像啊。”江黛儿母亲经常去东海大学看望她女儿,认识许维。

    张恪就觉得许思跟许维有很大的差异,许思娇柔百媚,顾盼间就有万种风情,而许维性格就是坚毅多了,利落大方,却少一些柔美。自许思下车,叶鸿就看傻了眼,虽然江黛儿也称得上绝色,终究缺少了一分春风难解的风情。

    许思把张恪往自己身边拉进一些:“他是我弟弟……正好路过惠山,准备请黛儿去海州玩呢。”

    许思这么一说,江黛儿连忙在一旁使眼色,她显然还没有让她家里知道她去海州的事情。

    张恪在一旁懒散从容的神情,配合他线条明俊的脸庞、清澈淡定的眼神很容易就能放松别人对他的警惕,更何况一旁的许思娇媚艳美,除了女人对她生出忌妒心,大概不会产生其他的恶感。

    江黛儿母亲虽然知道女儿要瞒着自己去海州玩,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犹豫着:许维在学校里看上去不像家境不会太好?

    那个叫叶鸿的青年见张恪的威胁不是那么大,或许也是看到许思的娇媚艳美,想着补救自己的形象,走过来伸手自我介绍:“我叫叶鸿,我爸爸是江天集团的总裁,我家跟黛儿家是世交。”

    张恪嘿然一笑,没有搭理他,所谓的江天集团也没有听说过,惠山市成功的民营企业不少,江天集团或许就是其中一家,但也没有到如雷贯耳的地步,原来是富家子弟。

    不过涵养差了些,江黛儿的父亲眉头都皱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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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官路商途介绍:
旧作《官商》已完本,以下为书友对新作的评论兼简介:
召唤狗血(书友评论兼简介)
更俗又为我们塑造了一个自控力超强的新时代超级男人,
性的冲动和挑逗对于一个16岁的男孩,
无论生理和心理都充满萌动的少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遥想94年的时代背景,传统思维还占据着主导地位,
这样的男孩子(拥有成年男子的成熟心理和21世纪无比开放的观念)
对于御姐的诱惑是巨大的,
还提到陆续会登场幼龄、萝莉、熟妇、人妻、姐妹花,
看的我内心非常非常的激烈,更俗在新作里一定会满足大家的后宫欲望吧!
许思描写的非常微妙,魅惑众生相,玲珑剔透心,比善良女子多了几分蛇蝎,第一个登场的女配是御姐,推倒推倒直接推倒,太邪恶了!重生之官路商途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官路商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官路商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