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海州宦海困局
两臂宽的床板搁在面包车厢里,后排座椅都拆了起来,陈奇从副驾驶位上,许思与陈妃蓉挤到一张座椅上。陈奇单臂环抱着靠背,扭过头来问许思:“张恪家到底做什么的,宋区长怎么会听他的话?”
面包车司机是新光造纸厂的职工,跟刘芬、陈奇很熟,一边开车一边说:“芬姐,那小伙子,长得很帅啊,陈哥打听人家家底,打算给妃蓉找婆家?”
“胡说八道,等我能站起来,把你嘴撕了,那小孩是妃蓉的同学……”刘芬躺在床板上,后背垫着被褥,喜气洋洋的,可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小周,等会帮你陈哥搭把手,在旁说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宋区长招你进区里给他开车去……”
“借你吉言,给周复开车,工资拿不到不说,还得自己往里贴油钱,”周文斌笑着说,“妃蓉同学家境不错啊,脚下那双皮鞋能抵我们几个月工资,这么点年纪,就能跟宋培明说上话,妃蓉你同学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看他蛮喜欢你的,你要把握住机会哦?”
陈妃蓉看了许思一眼,答应她不说出张恪的家世,听到周文斌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悦:“他能穿那么好的鞋,还不是他爸爸贪污受贿来的,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瞎说什么?”陈奇回头瞪了一眼,“人家帮家里这么大忙,有你这么说话的?”
陈妃蓉扭过头去,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
周文斌嘿嘿一笑,专心致致的开丰,不再作声。
刘芬幽幽一叹,说道:“要是能贪污受贿,那也就好了……”语气里倒是非常的羡慕。
许思听了,心里一酸,不觉得刘芬世故,谁要像她这般半死不活的躺上大半年。每天都想着有可能永远站不起来,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陈妃蓉年轻单纯的少女心扉,听到这样的话,却觉得羞辱,埋着头,默然不语。
沙田就挨着前门,虽然路上有些堵,十分钟就到陈妃蓉家所在的青石街。
刘芬同造纸厂的职工去堵路上访。左邻右舍都知道,这会儿看见两部车前后拐进来,还有一部车是政府公务车,以为刘芬给当成闹事人要被抓起来,都围过来看究竟,许思父亲许海山,还有许鸿伯都在人群里。
许思先下来,招呼父亲他们先将刘芬抬到里屋去,周复从后面的公务车跳下来,朝着围观的人群拱手,大声说道:“宋区长知道我们新光造纸厂职工生活困难。特意走进困难职工家庭来走访民情,并答应由区政府出面,安排刘芬同志住院治疗。现在,请宋区长给大家讲几句心里话。”
张恪倒觉得周复是个妙人,敢当众为难宋培明,也不见宋培明气恼,想必两人私交不错。隔着车窗看见许鸿伯站在人群里,打开车门跳下来,招手唤他:“许老师,你也在这里?”
“我一天三顿酒,陈奇今天欠我两顿,我当然要在这里等他。”许鸿伯笑着说。前些天张恪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
“宋区长答应请喝酒,许老师也过来凑凑热闹吧。”张恪说道。
“呵……”许鸿伯站在人群里,不为所动。
张恪回头看了看刚推开车门的宋培明,从宋培明的届历上可以看出,他与许鸿伯共事过两年的时间,倒不晓得两人有没有藏在骨子里的矛盾。
“许秘书长是计较前尘往事?竟然有酒不喝!”宋培明直接称呼许鸿伯以前的职务,他曾给市外经贸委主任万勇的父亲、前任市委书记、现任人大主任万向前当过秘书,曾担任市委副秘书长的职务。
“哪里还有前尘往事哟!”许鸿伯轻笑着,走出人群,“我等着听宋区长训话呢。”
宋培明朝围观的人群拱拱手,说道:“新光造纸厂的问题,区里正在抓紧研究对策,刘芬同志的问题,区里不会袖手不理,今天主要抓老朋友喝酒,没有什么话说……”拱手进了屋子,还真够简陋。
张恪与蒋薇、周复、许鸿伯也随后进了屋子,许海山与几名邻居将刘芬连床板抬到里屋,这时候正低着头要往外走,许思没有跟着出来,估计留在里屋帮着照顾刘芬。张恪知道许思不方便自作主张将父亲留下来一起吃饭,抬头唤住许海山,说道:“许伯伯,留下来一起喝酒,宋区长请喝酒的机会很难得。”
许海山只当张恪开玩笑,嘿然笑着说:“家里都烧好饭了,你陪宋区长好好吃饭。”
许鸿伯这时候听出味来,张恪从下车就大包大揽,赶情是宋培明请他的饭,真是有好戏看哩,抬头对许海山说:“张恪请你哩,你倒是会拿架子,坐下,坐下,难道一定要宋大区长亲自留你不成?”
周复掏出烟来散,除了宋培明、蒋薇,他谁都不认识,这少年架子真的很大,虽然陈奇的手艺好,但是地方太简陋了,宋培明也不嫌弃。
宋培明见许海山普通工作装扮,不晓得什么身份,从周复手里接过两支香烟,分了一支给许海山:“留下来一起喝酒,热闹热闹……”他心里可是想将无关的人都赶走。
许海山脸上堆着小人物卑微的笑,说道:“那我进去看有没有帮忙的?”手慌慌的接过烟,人往院子里去了。
张恪说道:“造纸厂都有几个月不发工资,陈叔身上不一定有买菜买酒的钱……”说着这话,眼睛却瞅着周复,有些话不能留周复在这里听,至少事后宋培明告不告诉,那是两码事。
周复可怜巴巴地看了宋培明一眼,没见宋培明给他回应,只得站起来说:“我进去看看去。”
看着无关的人都走开了,张恪才笑着对许鸿伯说:“许老师,昨天还刚跟我爸提起过你,改天请你到家里下棋……”
“你爸爸是?”
“你不知道他是张知行的公子?“宋培明看着许鸿伯一眼,从张恪熟络的口气,还以为他们早就认识。
“我说觉得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张知行我没怎么打过交道?”许鸿伯笑了笑。
张恪说道:“唐伯伯也喜欢下棋,他的棋比我爸的还差,不过听说他赢过许老师?”
“唐学谦啊?他现在是市长,要跟我下棋,我还得让他赢……”许鸿伯为人洒脱,不觉得张恪的话会让自己有多少难堪。
唐学谦与张知行的关系密切,海州市官员知之甚多,特别是今年夏天发生的种种变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牢固。当然,许鸿伯也意识到张知行的这次职务升迁,不完全是随唐学谦水涨船高的缘故,由于有关与省委副书记徐学平之间的关系传闻,让张知行在海州官场也变得举足轻重起来,至少比眼前的宋培明要吃香多了。
许鸿伯没有想到张恪会是张知行的儿子,更想不通张恪为什么会跟宋培明在一起。虽然说宋培明在海州有风生水起之势,但是也没有必要曲意跟张知行的儿子张恪接触,看不明白。
张恪见宋培明、许鸿伯坐下来之后更多的是沉默,心想:宋培明是自持身份。许鸿伯是不清楚情况,笑着说:“我求宋叔帮忙解决妃蓉妈妈的问题,答应要还他一个人情,”窥了宋培明一眼,让十六岁的少年这么说,脸上多少有些难堪,倒是许鸿伯愈发疑惑,又说道,“许老师,你说宋叔眼下有什么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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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许鸿伯想起今年夏天以来,在海州市官场流传的种种传言,眼前这少年可也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从他的举止、谈吐,可不像一般的少年。
要在脑子里将平常印象的张恪与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刚读高中的儿子划上等号是相当复杂的事情,蒋薇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有主动的说过一句话,从之前与张恪的对话,他对宋培明此时遇到的麻烦,可是完全清楚的,蒋薇不知道张恪为什么又拿这个问题问许鸿伯,想必也不是故意给宋培明难堪。
蒋薇不认识许鸿伯,但知道这个人。
许鸿伯看了看宋培明。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再看重张恪这少年,也不会认为他能与宋培明处于同一层次。
宋培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跳出浮尘外,才知三昧中,能请许秘书长把一下脉,说不定曲径通幽处,别有洞天。”
张恪见宋培明不介意蒋薇在场,就知道迫使蒋薇离开行政机关的流言说的谁跟谁了,抿嘴含着笑,也不说破。
许鸿伯说道:“海州官场错综复杂,宋区长的烦恼不过是细枝末节,我这么说,宋区长不是怪我小看了你?”
宋培明苦笑道:“让你开口说话,就没打算听什么喜庆的话,你这张嘴毒,又不是今天才领教。”
许鸿伯嘿嘿一笑,说道:“丁向山一去,周富明、唐学谦顺势而上,说他们捡了大便宜也不为过,但是还有一个人自以为也捡了大便宜在放声大笑……”
张恪知道许鸿伯在说四年前给丁向山逼宫退到人大当主任的前市委书记万向前。
“丁向山不出事,明年就能兼任人大主任,将万向前彻底赶到二线上去。今年夏天闹出这么大事,周富明得便宜坐上市委书记的位子,明年能保住,已经算不错了,哪里有能力再将人大主任的头衔给抢回来?别的地市,市人大主任,要么由书记兼任,要么由副书记兼任,海州倒好,让前市委书记一直霸占着市人大主任的席位,可不就有些太上皇的意味?何况万向前这个人,我跟他处了六年,也很清楚,他自己心里也颇有太上皇的意识。前些天,听说市里闹了个大笑话,唐学谦拽着市交管部门的头头脑脑私服暗访全城公交的情况,连累市政管理局、建委的三个头头,口袋都给小偷划破了,建委一个副主任还露了大半天的屁股,为此周富明、唐学谦大发雷霆,要将市交管部门、公安部门、市政建设、市政管理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换掉,常委会议通过了,但报到市人大,给否决了。听小道消息说,万向前差点就手指着唐学谦的鼻子:两个月前你还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长,要追究责任。也要先清算你这一份……”
这些事情,爸爸没有在家里提起过,张恪还是第一次从许鸿伯嘴里听到,可见之前的直觉是正确的,海州市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周富明、唐学谦当上一二把手而变得井井有条。在经历的人生中,丁向山的问题要推延到五年后才被发现,那时万向前早成历史遗迹了,想不到这时候却是最大的障碍。
“说起宋区长的心烦事,无非也是这个……”许鸿伯看了宋培明一眼,“在官场上,谁也做不了孤胆英雄,海州市也是如此,你宋区长不行,唐学谦也不行,不过唐学谦比你好一些……”唐学谦有张知行来缓和与省委副书记徐学平之间的关系,宋培明却孤立无援,也因为孤立无援,新光造纸厂的问题就成了同僚倾扎的工具,更不可能在宋培明手里得到有效的解决。
宋培明苦涩的笑了笑。什么问题,都有人帮你看得清清楚楚的。
张恪笑了笑,对许鸿伯说道:“我跟宋叔说过。我能还他这个人情……”
许鸿伯让他这话引起兴致来,这个无形的的结,让海州官场许多人缠在里面脱不开身,却不晓得他一个少年人能怎么解。
张恪又说道:“宋叔他偏不信我,我拉他过来请大家喝酒,他一脸的不情不愿……”
许鸿伯嘿嘿一笑,张恪这话可不是一般孩子能说出来,一句话将宋培明架在半空中,让他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瞥了宋培明一眼,脸上的表情真丰富,真的很难对一个少年低头。
张恪也不是要为难宋培明,论级别,宋培明与他爸爸相同,资历还要深一些,但是主动权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说道:“车祸虽然让人悲恸,却不是无限制追责他人的借口。这个夏天,我几乎都住在省城,徐伯伯那种晚年丧子的心痛,也能体会一二,但是车祸成为下面相互倾扎的工具,一定是徐伯伯不想看到的……”
宋培明苦笑了一下:“那是徐书记的胸怀。但是徐书记未必知道下面的情况,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难道能拿到徐书记面前去说?”
“当然不能说,”张恪目光灼灼的看着宋培明,说道,“但是可以做一些事情告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别再拿车祸说事了……”
“我们能做什么?”张恪句句拿捏住自己的心思,宋培明身子忍不住侧过来。
“让一家与海泰相同背景的企业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能不能替宋叔分担一些烦恼?”张恪不急不缓的看着宋培明。
“啊!”宋培明愣在那里,他肯先想到,怎么才能做到?紧接着想到蒋薇告诉他的事情,张恪虽然还是刚读高中的少年,却似乎对海泰公司的经营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倒不是胡说八道。
许鸿伯不知道张恪所说海泰公司的背景究竟是什么背景,但看到宋培明颇为意动的表情,就猜到海泰公司与徐学平有些关系,由具有一家这样背景的企业去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意义不言自明。
宋培明又问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公司?”
“公司的资料都还在许助理的那里,注册的手续还没有办完……”
“这个倒不急,很多事可以先讨论……”宋培明有些迫切,他这时收起对张恪的轻视,问道,“谢女士会不会出面?”
“这样的方式,我只是猜出可能,究竟能谈到哪一步,还是完全预料不到的事情,宋叔叔有些操之过急啊。”张恪笑了笑,侧头看了蒋薇一眼,到这里,她还没有说过一句话,问她:“蒋姐,海泰那边,你舍不舍得丢下?”
蒋薇看了宋培明一眼,知道他的软肋给张恪拿住,手心贴着额头,一欢亮晶晶的美眸盯着张恪:“你刚读高中的惊人事实,我还没有消化过来呢,你这么问,叫我怎么回答你?”
“呵呵,”张恪对许鸿伯说,“许老师,酒菜准备还要一段时间,下一盘快棋吧,只有围棋不会计较年龄。”倒也不顾宋培明难堪,将他摆在那里,站起来到里面去拿棋。
看着张恪推门进了院子,宋培明才恍然感觉跟张恪的交谈中,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张恪最后一句话,可以摆明着要向区政府就承包经营提出苛刻的条件。
“许秘书长,你是怎么认识张恪的?”宋培明问许鸿伯。
“我早不在政府里厮混,你这么唤我,可是在打我的脸,”许鸿伯回头看了一眼虚掩的角门,笑着说,“前些天在这里下棋输给这小子,他跟这家店主的女儿是同学,许海山女儿许思,想必你也知道,听说那丫头在帮他辅导功课,不过今天才从你嘴里知道他的家世,流言倒也半真半假,三个月前的新闻,我恰好看过,不是提到救人的少年?你看者,张知行的儿子真不简单啊!”
宋培明眼睛瞪得老大,让许鸿伯一语点开闭塞的脑门,说道:“那少年会是张知行的儿子?”
“这位蒋小姐似乎跟张恪很熟?”许鸿伯问道。
宋培明说:“蒋薇原来工作在区政府,现在与许思是同事。”
“哦,”许鸿伯笑了笑,将其中的关窍解释给宋培明听,“张知行哪可能突然就跟徐学平扯上关系,不过我看新闻时就在想,救人的孩子真不简单,后来不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吗?没想到还是大吃一惊。你再想想,唐学谦为什么要当众不顾身分的给一个屁大的孩子敬酒?我今天听着他让宋区长都要退避的话锋,这样的少年,可真是少见得很,就在想,张知行会不会是父凭子贵?”许鸿伯又说道,“这话只是在这里说说,胡乱猜测,作不得准。”
宋培明经他这么一说,心里模糊不清的地方,豁然开朗,心想:能让自己脱困的机会,说不定真在这少年身上。
第七十五章 承包经营
张恪走到院子里,许思与陈妃蓉蹲下院子里捡鸡毛菜,阿奇与许海山在厨房里准备,周复带着司机周文斌到菜市场补购一些食材。
张恪挨着许思蹲下来,嗅着从她身上飘来迷人的香气,陈妃蓉始终低着头,不看他一眼。张恪抬眼看着她,穿着浅青色与海蓝色拼裁的运动式校服,长发束在肩后,刘海垂在眼前,遮过大半张脸,露出的秀直的鼻梁与娇润红唇,青春气息迷人,倒不因许思在一旁稍减少许。
“喂,”张恪呶呶嘴,说道,“还有段时间,可以下盘棋,你把棋帮我们拿过来。”
陈妃蓉将手里的鸡毛菜丢下,径直转身回里屋去,张恪朝许思呲牙咧嘴:“我没惹她吧?”
“你没惹她?”许思见张恪身子腆着脸挨过来,身子扭了扭,将他挤开一些,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是不会讨女孩子的喜欢,还是故意的?”
“有许思姐,我要讨她的喜欢做什么?”张恪贪婪的看着许思勾人心魂的美目,见她抓了一把鸡毛菜要丢过来,忙求饶,说道,“我想把蒋薇骗过来,让她具体负责承包经营造纸厂的事情……”
“什么,你想承包造纸厂?”许思诧异的看着张恪。
“那当然,费这些脑子做这么多拐弯抹角的事情,不就为了两全其美吗?具体的事情,我都有过考虑,不要这么诧异的看着我!”看着陈妃蓉拿着棋盒过来,张恪站起来从她手里接过棋盒,返回东边的酒屋。
周复与司机周文斌买了食材回来,让他们在后院里收拾,他到酒层里看张恪与许鸿伯下棋,没有别的人,宋培明跟他提起承包经营的事。
周复倒不是没有想过承包经营的事,现在的新光造纸厂存在两点比较大的矛盾。新厂子建厂投入的资金量很大,初期投资大是所有制浆造纸行业的特点,除了采用传统落后工艺的小作坊。新厂建成就欠了银行很多贷款,还欠职工大半年的工资,新厂子投入运转的资金缺口也很大,从银行追加贷款的难度很大,区政府协调了几次,几家银行都没有松口。也不晓得是有人在故意阻挠不是,原先给新厂子放贷的银行,也来厂子找了几次,要求提前还贷。加上职工抵制关停位于城区的老厂,到远离城区的新厂区上班,路途远不说,来往也不方便,加上其他一些包袱,还没有哪家企业有承包造纸厂的意愿。
周复当然希望能紧早恢复生产,他没有搞清张恪,蒋薇之间的关系。听宋培明提起承包经营的事。眼神在蒋薇、张恪两人脸打了转,对蒋薇说:“新厂区恢复生产所需的资金缺口很大,至少有上千万的缺口。贵公司怎么解决资金的问题?”
蒋薇眉头挑了挑,她突然听张恪提起这事,张恪的意思让她放下海泰公司的事情,可以她现在可对承包经营的事一无所知,看着张恪,对他还是高中生这一事实,还是难以置信,做了一个推给他的手势:“这个问题似乎应该你来回答?”
张恪手指夹着黑子,停在棋盘上,慢悠悠地看了周复一眼,说道:“周厂子跟宋叔叔一样,也是急性子人,什么都没有谈,就讨论这么远的事情,我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回答你?”
周复不晓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刚刚从司机周文斌那里听说这少年是刘芬女儿的同学,好像也是干部子弟,没想到会是他来应话,说道:“造纸厂最大的矛盾就是资金缺口,既然谈到承包经营,怎么会没有考虑解决资金缺口的问题?”
“你要这么说,那我告诉你,公司会想尽方法筹集生产资金……”
周复愣了愣,这跟不回答有什么两样?心里不悦,这小孩子倒晓得拿官腔来糊弄人。
张恪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盒里,转头对宋培明说:“承包造纸厂的事情,晚晴姐跟我提过一些,当时我也没有认真听,只大概记得一些。首先,承包范围包括新光造纸厂所有的资产,包括老厂、新厂,负责关停老厂,杜绝对疏港河的污染,在最短的时间里启动新厂的生产;其次,造纸厂产生的盈利与区政府四六分成,城南区政府需要减免造纸厂五年内包括所得税、营业税等一切地方税费,还有我们在承包期内保留收购造纸厂部分或全部资产的权利……”张恪看着宋培明、周复、蒋薇的表情有些惊诧,知道开出的条件有些吓唬他们,不急不忙的说,“太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区里有意向的话,晚睛姐会正式拜托人跟区里接触的……”
周复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张恪提出承包经营造纸厂的条件,是城南区政府根本不可能接受的。
不谈资金投入,也没有固定的盈利保证,所谓的盈利分成,只是让承包方不需要承担经营的风险。
减免一切地方财政征收的税费,城南区地方财政收入不是平白给挖掉一块,怎么可能答应?
还要在承包经营期间保留收购造纸厂资产的权利,大概是预计造纸厂有稳定的收益之后保留的权利吧。
周复心想这家公司到底是什么背景,敢向区政府提出这么苛刻的承包条件,看了宋培明一眼,他低垂着眉眼,好像在认真考虑,不晓得他们刚刚谈了什么,周复心说:就算你点头答应,王歧江、周应龙,城南区其他的人难道会让你这么舒服的将包袱甩出去?
酒屋虽然简陋,陈奇手艺确实不错,何况大家的心思不在酒菜上,酒菜饭终,宋培明坚持要掏饭钱,陈奇哪里肯收,推辞了半天。张恪将钱接过来,塞陈妃蓉手里,扭头对陈奇笑着说:“宋叔叔坚持要请我们吃饭,你不收钱,倒显得宋叔叔没有诚意……”紧紧抓住陈妃蓉娇嫩的小手不放,好像怕她也会推辞一样,陈妃蓉涨红着脸,抽手不是,不抽手也不是。
宋培明手指了指张恪,摇头笑了笑,人上车了,蒋薇也跟着上了车,说是让宋培明顺路送她回家,许鸿伯喝得醉熏熏的,周复坐面包车,将他捎上带走了。
“你够了没有?”看着两部车拐出街口。陈妃蓉挣脱开张恪的手,粉脸羞恼涨得通红,偏偏父亲陈奇跟在两部车后面送出去一程,没有看见张恪留在后面占她的便宜。
张恪嘿然一笑,松开手,想回过头来调笑几句,酒馆檐头挑出一支昏黄的街灯,却看清陈妃蓉绝美眼眸里流泄出的眼神清澈而冰寒,张恪心神一凛,调笑的话在舌头尖打转,却没有吐出来。
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相似冰寒而绝情的眼神让张恪感到一阵阵的刺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转身走进酒馆。
“怎么了?”许思没有出去送宋培明。留在酒馆里与父亲许海山帮着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汁,看见张恪脸上挂着些落寞与忧伤,这是自己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的神情,担心的问了一句。
“啊?”迎上许思关切的眼神,温柔的让人心慰,张恪笑了笑,将突然涌上来的伤感排谴掉,“没什么,本来今天想回家睡的,一嘴的酒气。不敢回家找骂了……”
“那睡我们家去,”许海山热络的邀请张恪,“反正是周末,赶紧跟家里说一声……”
张恪眼睛亮了亮,看了许思一眼,见她粉脸红润,娇媚无端,记得许思房间里有她妹妹许维的空床,禁不住心旌摇荡。但又想到许海山不会让自己跟他女儿同一个房间,毕竟也是十六岁的人了,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咳,我在学校旁边有宿舍……”
“没关系的,让小思跟妃蓉睡,你睡许思的房间,省得再跑来跑去了。”
唉,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一点都没有诱惑力。
许海山只当张恪不好意思麻烦他家,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许思伸手将遮住半片脸的头发捋到脑后,看着张恪,问他:“怎么了,嫌我家地方小,睡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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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捋发瞪眼的姿势撩人心魂,加上娇艳的红唇轻轻的咬着,张恪心痒痒的,给**得七零八落地,看着许海山端着盆碗往里走,俯过身子,贴到许思的耳边说:“又不是跟你同一个房间,有什么舒不舒服,要不我睡许维姐的床?”鼻尖差点蹭到许思剔透如玉的耳廓上。
“想得美!”许思横了他一眼,伸手刚要去掐他的腰肉,看见陈奇,陈妃蓉父女推门进来,心想跟张恪挨这么近,未免有些暧昧,禁不住俏脸微红。陈奇不会瞎想什么,陈妃蓉却有些狐疑,看了许思一眼,目光转到张恪脸上,又有些冷了。
许思身子侧了侧,与张恪的身体分开一些,对陈妃蓉说:“蓉蓉,我晚上跟你挤挤,张恪要留下来……”
“哦。”陈妃蓉答应了一声,少女敏感的心让她总觉得许思跟张恪之间有些什么,偏偏张恪还对自己一付轻佻的模样,眉头挑了挑,没有多说什么。
张恪侧头对陈奇说:“芬姨的事,有宋叔叔帮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造纸厂的其他职工,这一次可能都要下岗分流了。”
“什么?”陈奇愣了愣,“怎么会这样?宋区长、周复在吃饭的时候可没有说过什么啊!”
“我猜的,也当不了真,”张恪笑了笑,对许思说,“许思姐,我先去巷子口打个电括回家,晚上住这里,要跟家里说一声。”
张恪前脚刚出门,许思就从后面迫上来:“不是说要把造纸厂承包下来的经营,怎么又说职工都要下岗分流,你瞎说什么,我都搞不明白了?”
张恪嘿嘿一笑,天有些阴,街灯隔着一两百米才一盏,只有很微弱的光映着路面,许思的眼眸在夜色里更加的迷人,牵过她的手,嫩腻温热犹如一块暖玉,触感撩魂。
许思没有抽回手,只当张恪怕看不清路,只是手给他灼热的手掌握着,心里有种别样的情绪在蔓延,感觉有些别扭,却舍不得抽开手,见他不说话,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故意瞎说地。”
“造纸厂的职工彪悍哩,动不动就上访堵路,我们要承包造纸厂不错,但在那之前,得让他们的气焰给熄掉一些。”
“那为什么这样做?”
许思侧头脑袋看着张恪,一头秀发倾到一侧,迷蒙的夜色,愈发让许思身上的魁惑发挥到极点。让人忍不住想做点别的事情的欲望。
心思单纯的妖精还真迷人,跟陈奇这么说,便是希望造纸厂的职工听到谣言后再到城南区政府闹去,一方面给宋培明增加一些压力;一旦宋培明认定海泰公司是可以依赖的大树,去他心里最大的顾虑,对造纸厂职工的态度自然会强势起来,以后的工作就能方便多了。
张恪将前因后果跟许思说了一遍,许思惊讶的叫了一声:“啊,”抽回手捂住嘴,“你也太贼了吧。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不过想起张恪今天下午谈起造纸厂的悲伤表情。又沉默了,心想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吧,如果造纸厂的问题一直这样拖下去。说不定两三百职工真的要下岗分流了。
张恪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再去牵许思的手,走到巷子口的便利店,给家里挂了电括,在电话跟老妈神侃了一会儿,一边煲电话粥,一边跟站在对面的许思眉目传情,奈何许思侧过脸去,不搭理他。接着又给谢晚睛挂了电话:“晚睛姐,芷彤睡了没有?”
“刚刚哄睡。明天轮到你给芷彤讲故事了……”
“那没问题啊,晚晴姐,芷彤这样子也不能上幼儿园,是不是找个幼教方面的专家专门照顾芷彤的生活?”
“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不过芷彤一直拒绝陌生人,家里的保姆也不怎么贴身,再说吧,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要说新公司的事情?”
“嗯。刚跟许思想好公司的名字,海州市锦湖责任有限公司……”
“锦湖?”谢晚晴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你不是跟我说,新公司十年之后要发展成控股集团,这个名字,听起来可不怎么威风。”
从电话里传来轻轻的笑声,张恪看了许思一眼,她脸上也是一付想必如此的神情。
张恪舔了舔嘴唇,笑着说:“我觉得还行,晚睛姐要觉得不合意,那我们再想想?”
“你觉得合意就行,办公室定下来没有?”
“也在新海通大厦,十八楼,我想把蒋薇拉到新公司去,还要晚晴姐做一做周游的工作。”
“你啊,一定要她过去?”
张恪也有些不安啊,蒋薇刚给周游调去当助手,好歹也是美人一个,蜜月期还没有过呢,就将她调走,想必周游会有一肚子的意见。“嗯,跟许思一起办公,你说哪个男的能安心啊!”看着许思在对面朝他瞪眼睛,张恪笑起来。
“许思在旁边?”谢晚晴在电话问。
“嗯,正朝我瞪眼睛,”张恪笑了笑。
“呵呵,”谢晚睛在电话那头也笑了起来,在她看来,大概是年龄的缘故,许思与张恪之间的亲昵模糊的男女之情的界限,让人有些羡慕,“你别总欺负她。”
“怎么会?”张恪嗓音敛了敛,“有件事想跟你说一说。”
“什么事?”
“芷彤爸爸的事,”张恪轻声地说,从电话很难判断谢晚睛的反应,“芷彤爸爸的事让人很难受,会难受很久,晚晴姐跟徐伯伯、婶婶,还有芷彤,都将悲痛深埋在心里,但是海州出现一些不太好的趋势,有些人总拿车祸出来说事,”听到谢晚睛在电话那头轻轻应了一声,张恪继续说道,“之前有跟晚睛姐提过新光造纸厂……”
“嗯,后来听说了一些事情,责任不在他们身土,有些事情是无法逃离的。”谢晚晴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黯然神伤,“怎么了,突然又提到造纸厂?”
“市里有人拿芷彤爸爸的事说事,造纸厂的问题就一直拖着得不到解决,我想有可能的话,由新公司出面承包经营造纸厂,让应该过去的事情,就这样过去。”
“芷彤爸爸的事情应该过去了,”谢晚睛在电话那头声音提高了一些,大概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张恪,“只是经营这么大的一间工厂,会有一些些的复杂。”
“晚晴姐不会袖手不管的,”张恪说了一句话,“因为有一些些的复杂,海裕公司能不能多承担一些责任?”
“我都不比你行,海裕公司还是烂摊子一个,我都快头疼死了,幸好海泰分摊掉大部分的压力,不然我都没有信心撑过去。”
“到明年,可以将海裕公司的业务、资产都置入海泰,晚睛姐就没有什么可以头疼的了。新公司这边,海裕公可要多承担点责任,我看30%合适,晚晴姐不会袖手旁观吧?”张恪没等谢晚晴回答,又说,“我已经让许思调整了出资比例,还有我明天就拉蒋薇到新公司上班,跟周游打招呼的事,晚晴姐帮我做。”
“你怎么这么霸道?”谢晚晴在电话那头埋怨的说,“我可没有答应你,还有啊,是不是快期中考试了,你有没有好好准备?”
没想到谢晚晴还能想到学习的事,张恪有些丧气的说:“许思说明天要帮我温习功课呢,那就不多聊了……”
放下电话,又与许思摸着一段黑路,回到陈妃蓉家,到里屋看了刘芬之后,就准备去许思家里睡觉。想必他们将张恪的话当真了,刘芬靠在床头,问他:“造纸厂的职工是不是都要下岗?”
“瞎猜的,作不了数,你们可不要说是我在胡说八道,”张恪不动声色的说,“就算都下岗,芬姨也不要担心,等动过手术,芬姨就去许思姐的公司工作好了,许思姐给晚睛姐当助理,在公司说话很管用的……”
“还不如说是你同学的妈妈管用,”许思见他真是胡说八道,生怕造纸厂那块还不够混乱,横了他一眼,转过身安慰刘芬,“张恪真是瞎说的,你不要当真了。”
上一回说拆迁,还将信将疑,看着张恪能让宋培明出面解决动手术的问题,刘芬、陈奇能不当真?不过听了张恪的话,刘芬也没有那么担心,抬头看了一眼,没看见女儿在屋里,问陈奇:“妃蓉呢,这死丫头,同学难得过来,她又躲起来做什么?”
想到刚才看到陈妃蓉清澈而冰冷的眼神,张恪有些过意不去,心知她的性子烈,看上去柔柔弱弱,出身平寒的家庭,说不定会有特别的傲气,没有再停留,让许思先送自己回她家休息。
第七十六章 新公司的气魄
从陈妃蓉家到许思家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窄仄的巷子,很多人家都养了狗,听到人脚步声,就狂吠不止。张恪听着狗吠,心里发毛,盯着从院门缝隙里露出的爪牙,真担心这些面目可憎的玩艺会挣脱出来咬自己一口,不敢回头看前面的路了。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许思敲敲他的头,“上辈子给狗咬过?”
“你家附近,狗都跟你认识,你当然不怕,我可给咬过两回,都在屁股肉这儿,回去脱给你看。”
“谁稀罕看!”许思啐了一口,拿手挽着他的手臂,怕他回头盯着狗看,一脑袋撞到港子里的电线杆上。
这狗太他妈吓人了,胳膊肘儿虽然给许思拥在怀里,贴着她温软弹性的身体,却没有心思好好的体会销魂一番,到许思家门口,张恪惊魂稍定,许思却松开了手,惹得张恪又恨恨的骂了一声:“明天就让打狗办先清理这一片的狗!”
“你敢!”许思瞪了他一眼。
“嘿嘿,说说而已,要没有这些狗狗,我可不放心你走夜路。”
“谁要你担心?”许思俏脸绷着,却掩饰不住眉眼间的笑意,推门的声音,惊动她妈妈跑到院子里来。
“张恪晚上睡我们家,爸爸还要跟陈叔聊一会儿天。”
“哦,”许思母亲应了一声,“小维床上的被褥没有晒过,那让张恪睡你的床,你睡小维的床……”
张恪真想亲亲许思的母亲,太体贴人了。
许思见张恪一脸期待的样子,脸上有些发烫,趁着母亲不注意,伸手掐了他一下:“瞎想什么?”没等张恪反抗,又对她母亲说,“让张恪睡我的床,我睡陈叔家去,跟妃蓉挤一挤……”
“哦,那也行。”许思母亲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帮张恪准备准备,让他早点睡吧。”
张恪在院子里漱了嘴,许思让他先回屋呆着。
张恪趴在梳妆台上,看玻璃下压着的许思与她妹妹许维的照片。许思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让他坐床沿上。将水盆放下来,手还伸到水里试试水温,从门后铅丝绳上抽出一块印着海葵图案的毛巾递给张恪。
张恪正弯着身子脱袜子,心里紧了紧,内心深处最温柔的地方就这样给触动了。
“怎么了?”许思侧着头问。
“在想许思姐会不会帮我洗脚。”
“做梦吧。”许思将毛巾丢盆里,将张恪的袜子塞皮鞋里,喊了一声“好臭!”将鞋子拿到门外廊檐下,走回来手里提着一双粉红色的拖鞋,丢张恪脚下。
许思帮张恪到院子里倒洗脚水,让他先躺被窝里去。张恪睁着眼看着报纸糊的天花。有雨水浸过的痕迹。被褥上飘着与许思体香一样的淡淡香味,留下来睡觉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还不闭上眼晴睡觉?”
“不到十点钟,哪里睡得着?”
张恪背靠着床头。看着许思将盆搁墙角的脸盆架子上,开始洗漱,见她清净完脸,往盆里倒了热水端到隔壁黑着灯的堂屋洗下身,水声响了一阵,听见她到外面将水倒了,又端些冷水进来,脸有些微红,加了热水,搬来一张椅子。脱下鞋袜,每一粒粉红色的脚趾头都晶莹剔透,将裤脚往上挽了挽,露出纤细白嫩的小腿,试着将脚往水里探了探,脚还没有碰到水,眉头却先皱了起来。
许思洗过脚,翻来几本高一的教材,丢到张恪枕头边。张恪翻了翻。扉页上写着许维的名字,字迹很清秀:“不会吧,让我看这个?”
“我家没有电视,收音机我爸晚上要听新闻,晚睛姐可是吩咐过我,不能让你的学习掉下来,快期中考试了,你该用点心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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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吗?”张恪无奈的笑了笑,看着似曾相识的课本,心里却完全没有重新拾起的念头,高中科本果真是催眠的好东西,也加上张恪这些天,晚上都没有得好好地休息,都不晓得自己几时睡下的。
梦里跟许思、唐婧纠缠着,醒来时,直觉得自己的耳窝子有些痒,侧头看见许思拿着一根断发,一脸诡笑的蹲在床边挠自己地痒,窗帘拉着,从门缝里泄进来大片亮光。
重新回到九四年的时光还真不错。
快八点了,许思的父母都去上班了,许思父亲在市农机厂,她母亲在街道办的小工厂,糊火柴盒,没什么效益,工资也很低,但好歹是份工作,也方便照顾家里。
张恪与许思吃过早饭,赶到新海通大厦,虽然是周六,大厦里的公司基本上都在八点之前开始正常的工作,今天主要是跟大厦的物业公司确定办公室分隔的方案。
张恪不晓得晚晴有没有跟周游沟通好,不方便马上就将蒋薇拎过来办事,在空荡荡没有一物的办公室耗了半天时间。大厦的二十二层,有一个针对大厦公司员工的公共食堂,由于大厦内集结着海州市最早的一批收入颇为可观的白领阶层,所谓的公共食堂可比学校的食堂有特色多了,还有专门供韩国料理、日本铁板烧的窗口。
张恪与许思挨着一家腊肉特色盖浇饭的窗口,正讨论中午吃什么好的时候,蔡绯娟与蒋薇各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
“还没有决定吃什么好?”蔡绯娟探头看了看,“进来就看见你们俩。”
“人生就剩下吃饭这点乐趣,当然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哪能像你们这样随便?”张恪随口胡扯着,指着鱿鱼铁板烧,眼睛瞟了瞟许思,问她的意见。
夏天第一次看到张恪时,蔡绯娟也不例外的把他当成普通的少年看待,现在当然不这么看,海泰公司能这么快的走上正轨,完全得益于他的前期工作。盛鑫公司那边,三番数次的邀请张恪给他们的市场部员工讲几堂课,要是知道他还是刚读高中的学生,真不晓得盛鑫那伙人该流露出怎样的惊讶表情。
“听说你要把蒋薇调到新公司去?”
“晚睛姐跟你说过了?”
“跟我说可没什么用,要周游放人才行,关键还得蒋薇她自己同意,是不?”
张恪瞅了蒋薇一眼,笑着说:“让蒋姐自己决定,够玄。蒋姐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这一点,我完全不占优势……啊……”脚尖给许思轻踩了一下,惨痛的叫了起来。
许思将额头的头发捋到额头上,无辜的看着张恪:“踩着你了?”
蔡绯娟笑了笑,与蒋薇在一旁的原木长桌坐下,张恪与许思点了几样菜,坐了过来,腆着脸对蒋薇说:“新公司定在十八楼,办公室还没有分隔,你下午上来看看,看有没有特殊的要求。”
“蒋薇过去就有自己的办公室?”蔡绯娟羡慕的问。
许思抱怨的说:“我都不知道公司能有几个人,张恪硬是要租十八楼西南角的大开间,有二百多个平方,除公共办公区域外,还可以隔出七八间独立的办公室,临西侧的玻璃幕墙,还要隔一间咖啡室,说是坐在那看夕阳竹海,闻着咖啡豆的香气,一天的疲倦都会很快的消除……”
“不要冉说了……”蔡绯娟一脸的痛苦,“你再说下去,我都想去新公司了……”
许思无奈的笑着说:“办公室西南角的飘窗面积很大,窗台也不高,凸出去有五个多平方,张恪说那里可以摆布成小型的空中花园,其实搞成观赏水草鱼池也不错,上午画了好几张草图,正事半点没做成,你们帮着看看哪种合适……”许思将文件夹里的草图翻出来,说是草图,其实是一幅着了色的碳笔画效果图,许思中学时学过这个,按照张恪的要求,很完整的描绘出将来办公室的空间。
绕过前台的玄关,办公室将采用大片的透明或磨砂半透明钢化玻璃隔断,银灰色的金属框架,让整个二百多平方的大开间有种浑然一体的开阔感,加上玻璃幕墙外的蓝天白云,让人心境舒远。透过透明的玻璃,西南角飘窗上的独立绿岛映入眼帘,是青翠欲滴的文竹叶密刷刷的挤在那里,所谓看夕阳竹海的咖啡间外侧的玻璃幕墙染上夕阳的金红光芒,色彩绚丽。
还将在原来的地砖上都铺地板,随着办公区域的不同,色彩略有调整,以枫木原色、银灰为主。
蔡绯娟恶狠狠的盯着许思,说道:“你们是布置办公室还是布置婚房,值得花这么大的心思?”
张恪笑着说:“又不像海泰公司,我们现在无所事事,我都把课本带过来温习。再说了,睡觉的时间不算,办公室将是消磨人生最长的地方,怎么可以马虎?”看了看蒋薇,“原则上谁的办公室谁布置,你下午过不过来?”
蒋薇忙不迭的点头,显然忘记刚刚还在跟蔡绯娟谈论心里的迟疑呢,要能在这样的办公场所工作,哪怕不拿薪水都乐意。
第七十七章 我是高中生
蒋薇拿着新公司办公室的效果图,到十二楼一宣扬,周一平,刘明辉一脸的羡慕,他们负责海州的市场,不用天天到公司报到,腆着脸问张恪,能不能给他们在新办公室留两个位置?
对蒋薇的调离,周游颇为无奈,装作一脸的心痛与不舍:“能留住蒋薇的人,也留不她的心,享乐主义者哪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连我都想到新公司去了。”
以张恪的要求,新公司的办公室没有一两个月布置不下来,张恪到处游荡,一周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还会出现,许思与蒋薇却暂时要借海泰贸易的办公室工作。
海泰贸易陆续将十二层东半边的办公室都租了下来,经过短时间的筹备,目都设立采销部,市场部、管理中心、财务部等部门,员工急剧扩张到四十多人,除了七八名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从海裕公司、正泰集团调用之外,其他都是从海州当地招聘的员工。在取得爱立信东海省东部市场的代理权之后,海泰在很快就完成包括海州、惠山、新泰在内的六个地区的市场前期开发工作。
仿照海州的模式,六个地区的市场铺货量很快超过一千万,相对于爱立信在其他地方的市场开发,是相当不错的成绩,海泰公司上下颇受鼓舞。
以张恪的职业经历来看,海泰公司还有许多让他不满意的地方,最重要的还是冗员,总部加上六地办事处的员工将近一百人。在数字手机还是奢移品,市场容量极为有限的九四年,张恪认为只需要三分之一的人手,就足以负责这片市场。当然,相对于之前海裕公司的冗员,一个办事处动不动就有二三十人,海泰公司已经在精简人手做出相当大的努力。何况,海泰公司由蔡绯娟、周游、单梅一起负责,自己只需要考虑新公司的人员配置就可以了。下午与蔡绯娟在向海泰公司借用的办公室里闲扯时,顺便拜托她由海泰的人事专员代新公司招聘前台与行政助理各一名,蔡绯娟问什么要求,张恪笑着说:“风景要相宜,要给访客大公司的感觉,当然是花瓶最好。”
蔡绯娟笑着问他:“有许思与蒋薇两个大美女,还不能满足你小小的色心?”
“我都无所谓,关键要让公司看起来有大公司的感觉。之后还能吸引青年才俊加盟,”张恪腆着脸说:“哦,最好找对历史、政治比较懂的女孩子,这两门功课,对我有些难度,许思好像对这两门功课也不在行……”
蔡绯娟拍拍额头:“你是找员工,还是找家庭教师?”
“物尽其用,能两全齐美不是更好?”张恪笑了笑,侧头正看见许思美眸瞪着他,吐吐舌头,不再胡扯。
蔡绯娟早听谢晚睛说过张恪当初可以拿家庭教师做借口将许思骗到手的,说道:“我让人事帮你留意就是……”笑了笑,站起来,离开这间暂时借给新公司的办公室。
临时借用的办公室还是办事处最初的经理室。周游与蔡绯娟共用过一段时间,有两张办公桌,许思正将新公司的情况介绍给蒋薇。
包括海裕公司在海州的两台车,一辆别克商务车、一辆福特轿车,加上七十四万元的现金,注册资产为一百二十万,注册后的新公司,发起人张恪与海裕公司分别占据70%与30%的股份,由许思担任法人代表。
这时蒋薇才晓得海泰公司挂在许思名下15%的股份,其实也是属于张恪的。主要不是想让大股东对张恪的年龄困惑。也是啊,能不困惑吗!
新公司注册资产中的六十四万现金,张恪能拿出的只有十八万,其余五十六万现金,是以海泰贸易15%的股份抵押的形式向海裕公司借贷的。
新公司注册成立之后,海泰贸易挂在许思名下15%的股份,顺理成章地就要转移到新公司名下,为了保持股权比例,海裕公司也要将海泰公司7.4%的股份移到新公司的名下。这样一来,就可以将新公司的资产以合法的手段虚增到三百多万。
蒋薇好不容易才消化掉“张恪还只是一名读高中的少年”的惊人事实,看着蔡绯娟出去,将新公司的注册资料挪到桌角上,诧异的看着张恪,问他:“这么说,你已经是名百万富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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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面上的财富,又不是真金白银,”张恪嘿嘿一笑,“蒋姐,昨天宋区长有没有额外问你什么?”
“车上能问什么,公司的事情,又不会因为他是区长,就能随便透露的……”蒋薇让张恪那双能直视人心的眼睛看的有些发慌,“组建新公司,只是为了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
“现在对承包经营国有或集体企业的单位与个人,有一定的门槛要求,海泰公司的大股东是正泰集团,不然倒是合适的对象……”
海泰公司的筹建以及之后地市场开发过程,蒋薇心里很清楚,是张恪所创造的市场开发模式让海泰公司迅速的步入正轨,正泰集团所提供的五百万资金,作用相对小一些,以精确的市场测算,当时只需要正泰集团提供两三百万资金就足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
正泰集团却以优势的资金挤压张恪实际应得的股权份额。
蒋薇越来越确信数字手机在国内会有很大的前景,渠道商这一块的利润相当高,张恪实际所得的股权份额减少,也意味着他日后的盈利分红减少。
张恪这次将正泰集团撇下,单独与海裕公司合资组建新的公司,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蒋薇却不清楚张恪如何拿新公司去操作新光造纸厂。
昨天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张恪以往在她脑海中的形象与高中生的身份,在她的脑子纠缠不休,很难让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等同起来。
蒋薇起床时,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张恪是高中生不假,但也是那种极具商业天赋的高中生。
到公司遇到张恪,看到他以从容不迫的举止,成熟老练的谈吐继续糊弄周一平、刘明辉他们,甚至用一种三十岁男人特有的邪魅腔调,吃自己不大不小的豆腐,蒋薇又差点崩溃了,怎么可能是刚读高中的少年?
又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蒋薇在公司这大半天,确认至少许思、蔡绯娟、周游知道张恪高中生的身份,但是从他们的言谈间,并没有因为张恪高中生的身份而有所怠慢。
张恪的商业天赋,蒋薇没有丝毫的怀疑,这两个月来深有体会,只是……蒋薇盯着张恪:“你真是名高中生?”
张恪将卡片式学生证掏出来摊桌子上:“你看呢?”
蒋薇一脸的抓狂:“还是高一新生!昨天跟盛鑫的叶小桐通电话时说起过你,她可是把你视为偶像,要是你愿意加入盛鑫,她愿意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她给你当助手,要是她知道你还是一个……一个……”蒋薇吱吱唔唔的,关键的词就是吐不出来,许思借着她的话问:“一个小屁孩?”蒋薇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许思,对张恪:“这可是许助理说的,叶小桐要是知道你是那个……呵呵……一定会抓狂吧!”
张恪一脸无奈:“似乎很难理解?”
“嗯!”蒋薇毫不掩饰的点着头,眼晴露出天真的神情。
张恪也这么想,或许有所谓的天才少年,但是此时的自己,头脑里完全是成年人的思维,还有其他人在今后十几年的时间内才能逐渐经历并积累下来的经验。要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大概会被当作神经病吧,还是继续冒充天才少年得了。
起成年人的思维,蒋薇还真算得上一个成熟迷人的熟女,秋风微冷,穿着淡紫色的针织开衫,大开领,微露出雪白的丰乳,眉眼间的韵味风流,天真的表情也很逼真,只是在许思绝美的容颜面前,相形之下有些黯然失色。
许思离开学校的时间并不长,丰腴的体姿,艳美的娇颜,但未脱少女的纯真,这种杂揉在一起的魅力是蒋薇无法媲美的。蒋薇是一个晓得展示自身魁力的女人,虽然张恪的眼晴会忍不住往她的雪白乳沟里瞄两眼,却完全不会起什么心思。
张恪笑了笑,说道:“还想认认真真的讨论新光造纸厂的问题,看来自己还是高中生这一事实要让你消化一阵子时间……”
蒋薇拍拍额头,不将他跟高中生联系起来,绝对是值得勾引的大帅哥,看着他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一点点成年男人的杂质。倒很羡慕许思与他亲昵的关系。当然,在蒋薇看来,许思背后的关系似乎更加复杂一些,但同事两个月来,许思并不是那种复杂的女人,只是长得太美,对她未必就算幸运。
蒋薇伸了个懒腰,问张恪:“新公司就我们三个人?”
“不,就你跟许思两个人,”张恪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是高中生,还要准备期中考试……”
第七十八章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我是高中生,还要准备期中考试,”张恪笑了笑,说道,“目前的分工,许思负责公司筹备的事情,你负责与城南区政府洽谈承包经营造纸厂的事情,就以我昨天下棋时跟宋培明提的条件作为谈判的基础,不涉及承包造纸厂之后具体的经营方案……”
“你知道昨天他跟宋培明提了哪些条件?”蒋薇忍不住向许思抱怨,昨天晚饭之前,许思一直留在院子里准备,只听张恪提到要承包新光造纸厂,还向陈奇散布职工要全部下岗分流的谣言,张恪向宋培明提出的具体承包经营条件,却没有听他细说。
蒋薇见许思不清楚这事,心想张恪昨晚所谓转述谢晚睛的话,其实都是张恪本人的意思,新公司也是张恪个人的股份居多。
有之前近两个月的经历,蒋薇完全不怀疑张恪有能力运作一家公司,说道:“昨天提的条件,是不是有些苛求,城南区政府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条件……”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张恪笑着说,“最终能谈成什么样,要看蒋姐的能力了!”
“瞧你笑的……”许思手托着下巴,见张恪得意忘形的微笑,眼睛里流露出根本不该是少年人的奸滑,忍不住出言嘲笑他。
蒋薇从中却看出张恪的自信,他很清楚由新公司承包新光造纸厂的象征意义对宋培明是多么的重要,宋培明给他拿住七寸了,心里都忍不住替宋培明可怜起来。
张恪看着若有所思的蒋薇,笑着问她:“蒋姐不会主动向宋培明透露我们的底细吧?”
“我怎么会这么做呢?”蒋薇俏脸一红,掩饰道,“再说,你究竟打什么主意,承包造纸厂后具体的经营方案,我也不知道呢。”
“对于造纸厂的前景。我想造纸厂的厂长周复比其他人更清楚,蒋姐想了解新光造纸厂的情况,找周复就可以了,我们收集的资料,绝对不比周复肚子里的内容详细。新厂投资很大,向银行贷了很大的款项,也是造纸厂目前的包袱之一,也使得新厂后期的投入跟不上去。形成较大的资金缺口,但是相比国内造纸行业落后的技术、设备,新厂能生产目前国内急缺的中高档纸品,只要解决资金缺口恢复生产,就会产生可观的效益,这是勿庸置疑的。另外,就是造纸厂职工的安置问题,以及老厂资源的合理再利用,我有一些想法,我想周复以及造纸厂的管理层也有一些想法。我希望蒋姐帮我提前沟通一下。我们提的条件虽然苛刻。但是只要我们能让新厂顺利投产,源源不断的产生效益,再苛刻的条件。都是城南区政府乐于接受的。”张恪认真的说,“造纸厂目前的状况,新厂、老厂都陷入停顿,设备无人维护,新的设备也会生锈,发不出工资,职工生活困难,造成社会不稳定。老厂的设备、技术落后,对城区造成很大的污染,无论市里还是城南区关于关停老厂的决定是正确的。但在造纸厂职工的抵制下,关停老厂的难度很大,我想宋培明心里开始有些动摇,我们在承包之后负责关停老厂,启动新厂的投产,就能解决城南区政府当前燃眉之急的两大矛盾,其他的条件,城南区政府为什么不能让步?”
蒋薇嘴角含着笑,说了半天。张恪还没打算将他的计划提前透露出来,新公司的资产或许能以某些财务的手段增加到三百万多,实际资金才六七十万,完全不能解决造纸厂对资金的渴求,当然,海裕公司的背景不能忽视,相信谢晚晴亲自出面,协调资金的能力绝对要比整个城南区政府都强。
张恪见蒋薇没有话,继续说道:“我跟晚睛姐商量过,别克、福特,海泰公司在用,我们新买一辆车,前期条件艰苦一些,就配奥迪,我记得蒋姐有驾证,车子配给你用。”
蒋薇张了张嘴,新公司的资金很有限,一辆车就七七八八的用掉大半,但也佩服张恪的气魄,现在的人,看车看衣不看人,有一辆好车,就能消除别人眼里太多的疑虑,这也是谢晚睛为什么要把海裕公司惟有两辆好车调给海泰使用的原因。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活,要轻松多了,蒋薇还有什么顾虑的?
这会儿,蒋薇腰间的寻呼机蜂鸣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看,是城南区政府机关的号码,笑着对张恪说:“可能是宋区长的电话……”
九四年的数字通讯网还不很完善,声音会有失真,加上在校园里拿手机,有些招摇,张恪也没有想着拿一部手机用,看着蒋薇拿出摩托罗拉的寻呼机,绿荧荧的显示屏只有拇指宽,心想以后国内最大的手机制造商波导集团,也是从九三年生产寻呼机走第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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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微拿办公室的电话回过去,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过了一会儿,捂起话筒,对张恪说:“造纸厂的职工围在区政府前面,要求区政府对生产安排、职工安置给出明确的说法……”
“昨天不是刚刚闹过一回事?”张恪皱着眉头,不动声色的看着蒋藏,“宋培明昨天不是当众做出一些承诺,先对生活困难的职工,由区财政补贴一部分生活费?”
“有人传言区里要将造纸厂的职工全部分流下岗,所以造纸厂的职工都以为昨天宋区长拿话在骗他们,现在宋区长都安定不了局面,造纸厂的职工要求王书记出面承诺,这时候又不懂王岐江躲哪里去了,找不到他人。”蒋薇焦急的说,“宋区长想问我们确不确定要承包造纸厂?”
许思抬头看了张恪,没想到昨天一句话,果然将宋培明逼到死角上去。
张恪看着蒋薇,伸过手,将电话接过去,说道:“宋叔叔,是我,张恪……”
“哦,”宋培明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迫,“海裕公司确定有承包造纸厂的意愿……”
“具体的问题都没有谈,这个不确定的消息安抚不了职工,”张恪平静的说,“只能说有合作的意图,我会马上把这个要合作的意图明确的告诉我爸爸,我想唐伯伯很快也就知道了……”
“那样更好……”
宋培明当然知道张恪这句话的重量,他目前在城南区政府孤立无援,空壳子区长,造纸厂闹事,区委书记王岐江与其他区领导溜之大吉,他想维持秩序,却指挥不动人,要能得到市里的支持,态势将迥然不同。
张恪按掉电话,给爸爸挂了电话,先是占线,过了一会儿,才接通:“爸爸,你在哪里?”
“我在市政府,你小子人在哪里,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你别让你妈跟我脸上太难看啊!”
“哪有时间关心这事,造纸厂职工冲击城南区政府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嗯,市里在关注这事,造纸厂职工的情绪还算稳定,宋培明给你打电话了?”
“嘿,我在海泰公司,刚刚接到宋培明的电话。”
“你昨天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唐学谦为什么不敢明确的表示支持宋培明?就是因为718特大交通事故梗在那里,这是国内官僚体系很大的一个弊端,也是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徐学平不希望如此,也不能阻止下面人小翼的揣测。
揣摩上意,是国内做官最大的学问!
张恪说道:“昨天晚上,我跟晚晴姐通过电话,有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的打算。只是一切才刚刚接触,不能拿这个还没有确定下的消息去安抚职工,何况,造纸厂的职工这么强势,承包下来,日后经营也会有一定的难度,我跟宋培明通过电话了……”
“有这个打算就好,”无论张知行,还是唐学谦只想确认徐学平、谢晚晴对新光造纸厂的态度,这才是他们做决定的依据,“我跟你唐伯伯说一下,海泰公司谁负责这事?”
张恪看了蒋薇一眼:“会筹建新的公司,由新公司的经理负责这件事,你要不要跟她说话?”
“不用了,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最终还得城南区政府出面。”
张恪挂下电话,对蒋薇说:“城南区发生的事情,市里一直在关注,我想这通电话打过之后,很快就会有反应,你代表公司去城南区政府,现在不要表态,看宋培明他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要不要先给宋培明打个电话?”蒋薇有些担忧的问。
“你觉得有这必要?”张恪目光灼灼的盯着蒋薇,她与宋培明之间的微妙关系,利用好才能对公司有利,但不能成为妨碍,“宋培明若能得到市里的支持,还需要我们给他安慰吗?”
蒋薇有些不敢看张恪的眼睛,他的眼睛太钻人心,让人背脊毛都立了起来,勉强笑了笑,就要推门出去,张恪唤住她:“福特车在楼下,你跟蔡姐拿一下钥匙……”
第七十九章 省城之行
等蒋薇推门出去,张恪看着许思,她脸上的表情很怪,问她:“怎么了?”
“看不透你,”许思叹了一口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概就是说你的行为,但是真的不能跟你的年纪联系起来。”
“把麻烦留给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可没有能力应付这些问题,所以采取一些手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张恪撇撇嘴,可不想给许思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可能是太自信的缘故,我相信自己能顺利的解决造纸厂的问题,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小小的插曲,不会有人因此会受到伤害。”
张恪这么说,让许思觉得他有些孩子气,却愿意相信他,温柔的笑了笑。
蒋薇三点钟离开新海通大厦,一直到六点钟才打电话回办公室,汇报城南区政府的情况。周富明在电话里将城南区委书记王岐江狠狠训斥了一顿,让他亲自负责解决上访新光造纸厂职工冲击区政府的问题,这里市里自入秋以来首次对新光造纸厂的职工上访问题表明立场:职工的困难,政府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是对于职工无限制的群访问题,要严肃对待。唐学谦随后给宋培明打电话,肯定城南区政府关停造纸厂老厂,杜绝城区污染决定的正确性,要求城南区政府坚持原则,耐心说服职工群众,化解事态。
有市里一二把手对新光造纸厂职工上访问题表态,王岐江会同宋培明,当即决定兑现宋培明昨天对新光造纸厂职工的承诺,由区财政调拨二十万,临时解决新光造纸厂困难职工的生活问题,解决新光造纸厂职工医疗救治问题,但对今天纠集职工冲击区政府的几名职工以干扰社会治安的名义,予以行政拘留,并要求新光造纸厂对这几名职工给予行政开除的处分。
城南区政府采取恩威并施的手段,很快就平息了新光造纸厂的职工群访风波,这主要取决于周富明与唐学谦的表态。
张恪没有在电话跟蒋薇多说什么,承包经营的事由她跟城南区政府接触。
蒋薇这才清楚,张恪虽然只是刚读高中的少年,商业上的天赋自不用说,对海州官场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许思负责公司的筹建,蒋薇负责洽谈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的事情。购车的事情通过盛鑫公司的特殊渠道可以节约一大笔的费用。特意在十一月的第二个周末,张恪拉着许思去省城提车。
之前的一个星期刚刚进行过进入高中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在许思的催促下,张恪还是认真看了几天的书。对于文科生来说,需要背诵的东西太多,张恪并不奢望能有让所有人都体面的成绩。
虽然入秋第二个月,气温还没有降下来。许思穿着紫色的超短款针织开衫,里面是黑色抹胸,芥末绿色的紧身长裤,咖啡色的高跟鞋。缀着大粒的水钻。虽然还是偏职业化的装束,却是张恪许久未见的成熟性感,没有戴那付平光眼镜。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俏脸如春,秀直的鼻梁,娇艳的红唇,胸部高高挺起,薄薄的紧身长裤将修长的美腿绷紧,眼睛看着就能感觉到惊人的诱惑弹性,张恪贪婪的看了好一会儿,口水差点流出来。
“瞎看什么?”许思伸手挡着张恪的眼晴,笑靥妩媚。“还不快帮我拎东西。”
因为说要去省城看看晚睛姐与芷彤,许思父亲准备很多海州市的特产,当然还有给许思妹妹许维的一份。
“急什么,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迷人的打扮了,要不我们在省城留一天,提了车,逛街也方便?”让许思迷得有神魂颠倒,张恪窘迫的笑了笑,接过许思手里的拉杆行李箱。
“去。公司的事情这么多,哪有工夫陪你留在省城玩?”许思从手提袋拿出墨镜戴上,遮住大半张脸,却让娇艳的红唇、丰腴嫩腻如玉的下颌愈发的诱人。
张恪将行李塞到客车的行里厢里,两人上了车。临时到车站购票的缘故,座位在最后一排,让许思坐在靠窗的里侧。车窗打开少许,风拂动她飘飘的长发,有几丝细发贴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张恪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想着要不要帮她把脸上的发丝挑开。
许思能感觉到张恪贪婪的目光,拿嬉皮赖脸的他没有办法,想着张恪也只对自己这样,内心深处未免没有一丝丝的甜蜜感,脸微微红着,手在着下巴,袖管挽到手肘处,露出的手臂白皙如初雪,秀长的眉头却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不是在想许维姐?”
“哦,她好久没回家了,”许思手抵着太阳穴,扭过头看着张恪,“她在省城动的手术,之后也没有回过海州,偶尔能通上电话,她似乎不大愿意跟我说话。
“怎么会?”张俗笑了笑,“许维姐或许认为自己给家里带来很重的负担,你不是说她在学校也兼几份工作吗,可能也成了小财迷,抓紧时间挣每一分钱,没有时间回海州也是正常的?”
“我就怕她太倔强了,她动手术之后,就恢复了两个月,就坚持出院回校了,就怕她的身体吃不消。”许思担忧的说。
“瞎想没有用,去省城不就看到她了吗?”张恪抱头靠着椅背,“本打算提了车先陪你去逛商场,算了,先陪你去看许维姐。”
客车直接开到省城汽运总站,刚下车拿了行李,走进出站通道,就看见晚睛姐与叶小桐两人牵着芷彤站在出站口往里面看,旁边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大约三十四五岁,脸形与叶小桐相似,走到出站口,就听叶小桐介绍,说道:“张经理,听说你跟许助理亲自到省城来提车,叶总觉得有必要到这里来接你。希望你不要觉得唐突。”
盛鑫贸易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叶建斌,张铬笑着说:“叶总来接让人惶恐,又让人如沐春风,不过我得跟小公主先打过招呼……”将行李箱交给晚睛姐的司机,一把将芷彤抱了起来,举着她在空中狠狠的甩了两圈。芷彤咯咯直笑,腆着下巴,不让张恪亲她。张恪在她粉嫩的脸上狠狠蹭了两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手绕到颈后,搂住她的腰,让她坐结实,才空出一只手来跟叶建斌握手。
“早就想请你到省城来玩,又听谢总说你不再负责海泰公司的业务,一直很遗憾,爱立信已经确定推出中文数字手机的时间,我希望中文数字手机的市场推广方案,张经理一定要亲自操刀。才能给我们更多的信心……”
“还是直接叫我张恪吧。我比叶总要少太多,硬邦邦的称谓,让人可不舒服。”张恪笑了笑。叶建斌的军方背景比较深厚,托盛鑫渠道购进来的奥迪车,至少要节约十五六万的费用。目前民众对有些扰乱经济秩序的做法抵触心很强,这种背景的企业经过原始的资本积累,转型也是必然的趋势,当然搞几部车完全没有问题。非但没有问题,这种车比地方上牌的车牛B十倍,偶尔闯个红灯都是守规矩的典范,要想着主动缴纳过路费、养路费,那绝对是良民。
张恪之前一直拒绝跟叶建斌见面。一是抽不出时间去省城,再个就是目前太干涉海泰公司的业务,未必讨人喜欢,谢晚晴刚刚接手海裕公司,还需要下面人的支持。这次得叶建斌这么大的人情,才想着亲自去省城提车,顺便拜访一下叶建斌,没想到他会来车站接自己。
叶建斌将洗尘宴安排在东海嘉富大酒店,列席的还有盛鑫贸易的副总经理叶建新、市场总监邵心文。都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才俊,为张恪比想象中年轻得多而惊讶地同时,更诧异于许思的艳美绝伦,他们与叶建斌一样,将张恪与许思看成一对恋人,至少能保持礼节上的克制。此外还有海裕公司副总经理吴晋荣。
酒席上畅聊最多的还是数字手机的话题。
其实在九四年,无论是模拟信号机大哥大,还是数字手机,都带着奢侈品的特征,一部手机动则两三万,而在九四年,人均年收入还不足五千元,可支配收入更低,这让某些专业人士很不看好国内的市场容量,九三年底,邮电部门对移动电话的市场容量预测只给出十年累积20万只的保守数据,这个玩笑很大,要知道到九七年半个月的放号数量就超过二十万。
这些都反应出国内通讯商对数字市场前景的保守认识,叶建斌在这方面算是相当有超前意识与市场远见的人,但在对今后十几年数字手机市场发展一目了然的张恪面前,叶建斌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数字网络技术的成熟,以及在欧洲商用化的成功,九四年国内邮政部已经决定大力发展数字通讯网络,对已建成的模拟网采取适度完善的政策,即在东部发达地区在优化模拟通信网络的基础上少量补缺,中西部地区则完全放弃建设模拟网,集中主要精力建设数字网。
九四年,移动电话还是奢侈品,但是随着数字通讯网络的建成,国际制造商将纷纷看好国内的市场前景,产品竞争会使手机价格不断的下降,特别是九七之后,国内制造商介入手机生产领域,使得低端手机的价格急剧跳水,二三百元一部的手机价格,是九四年所不能想象的;另一方面联通公司介入通讯网络的竞争,使得移动电话的资费也逐步下调,手机不需要几年就会成为大众商品。
等手机市场真正发展起来,手机的利润也会一再的压缩,目前的总分式多级分销模式,就会因为高昂成本的因素,被手机市场彻底的淘汰。
张恪对数字手机市场高瞻远瞩的认识,令列席的市场营销高手折服,何况张恪本身在市场营销方面有着超越别人十四年的经验优势。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菜都热了两三回,叶建斌他们还意犹未尽,抓住张恪的手:“要不是谢总不放人,我死活也要把你拉盛鑫来,”叶建斌指着盛鑫的市场总监邵心文说,“把这小子踢下去给你当助手。”
邵心文心悦诚服,何况张恪又不会真到盛鑫来挤掉自己的位置,抢过来握住张恪的手,满口要张恪答应指点他的工作才松手。
许思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很怪异,侧着头,看着谢晚睛偷偷的笑着。不是谢晚晴不放人,张恪还要在海州一中读完三年的高中生涯。
吃过中饭,已经是下午三点钟,新车由盛鑫的司机开过来,就停在东海嘉富大酒店的停车场。
黑色烤漆车身,奥迪车不张扬,九四年在国内也算相当不错的车,擦得上高档轿车的边,当张恪看到车前身的车牌,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车牌白底黄字,以“3”开头,要搞到这种大军区的军牌,号码还比较靠前,比这部奥迪车少花不了多少钱。张恪看着叶建斌,做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手姿:“叶总,这便宜我可占大了!”
叶建斌哈哈一笑,拍了拍张恪的肩膀,说道:“这种军牌不多了,这次正好有机会,顺便帮你挂上了。”
这是叶建斌对自己前期工作的奖励,也是一种笼络,张恪笑着边叹气,边摇头,明年爱立信中文数字手机上市,制定市场推广方案的差事是逃不了的。
张恪无法改变自己要等到两年后才能拿驾照的事实,又不想在叶建斌等人面前露了怯,推说与谢晚睛、吴晋荣还有事情商量。让他们乘车先离开酒店。
第八十章 资金的解决方案
国内中高档纸品的需求缺口很大,整个方案中销售回款时间这一点,也是最不可控制的一点,一旦由海泰贸易参与这一环节,相对新光造纸厂来说,所承担的销售风险就能降到最低,使得张恪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案,有很高的可执行性。
听张恪这么说,谢晚晴心情也很振奋。要说资源的利用,张恪可是将他手里的资源都用到极致了。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将海裕公司、海泰贸易的资源都充分利用起来,将原料采购、产品销售这两个相对来说短时间内难以把握的环节,剔除在新光造纸厂之外,由海裕公司、海泰贸易分担,化解整体运作的难度。
对于海裕公司、海泰贸易却也有极大好处,海裕公司与海泰贸易在渠道贸易业务上有所抵触,需要进行经营方向的转型,海泰贸易在数字手机之外,需要新的业务增加点。
谢晚睛现在突然很期待看张恪如何解决投产所必需的启动资金缺口问题。要说三四百万的启动资金,东拼西凑,也不会太困难,但是张恪的表现更让人期待,谢晚睛抿着嘴,看着张恪稍显稚气的脸却满是坚毅,完全没有遇到困难的惑然。
由于中饭耽搁太长的时间,许思还没有时间去东海大学看望妹妹许维。
晚饭是在新梅苑吃的,许思第一次走进东海省这座在外人看来神秘莫测的小区,东海省党政领导大都住在新梅苑,也是第一次看到主管丁向山案件审理的省政法委书记徐学平。可以看得出,徐学平一家对张恪的喜爱,不仅仅因为张恪从车轮下救出芷彤。
餐桌上,徐学平问起海泰贸易的事情,他从谢晚晴嘴里知道张恪参与这些事情,相对爱人周叔惠担忧这些可能会耽搁张恪的学习,徐学平可是持赞同的态度:“我十一岁就进城当学徒,解放后才进学校读书,回想起来,还是三年的学徒生涯,对我的人生最有益……”
餐桌上谈了很多宏观经济的话题,九四年国内经济最严重的问题还是居高不下的通货膨胀率,如何利用市场手段调控经济,降低通货膨胀率的同时,又保持经济的必要增长,是令所有国家领导人头疼的问题。通货膨胀问题困扰国内经济一直到九六年,才实现成功的软着陆,避免国内经济在九七年爆发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创。
张恪认为此时负责国内金融经济的副总理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一点都不过分。
身为省政法委书记,突然关心起国内经济形势,背后的意义不言自明,从九二年起,经济建设当仁不让的成为国内建设的重中之重;此前徐学平还参加了一届短期的经济研修班。
由于职业的关系,张恪更关注所处行业的发展势态,属于微观经济范畴,对宏观经济没有太深入的了解,但对国内今后十几年相对来说还算成功的宏观经济调控,还算有初步的认识。
虽然没有更深入的认识,但是认识的方向上,却符合当前经济学界的主流观点,也符合徐学平的口胃。
夜里住在新梅苑,许思与谢晚睛照顾芷彤,在同一间房里休息,张恪陪徐水平下围棋,继续餐桌上未完的话题,一直到凌晨两点,渴睡得直打哈欠,才回房洗漱睡觉。第二天醒来还算早,不过徐学平早早就离开家门去了省委,心想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也真不简单,可能一天休息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五六个小时,几乎看不到他眼睛有困顿的疲态。
看着叶建斌他们的车离开,许思与谢晚睛突然对笑起来,谢晚晴捂着腰眼笑着说:“我还担心怎么跟叶建斌解释你的年龄问题呢,没想到,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
“你看他每回只穿这种老气横秋的衣服,还总喜欢板着脸,嘴唇抿着,眼睛喜欢盯着人看,谁要能看出他的年龄,才叫有鬼呢?”许思粉脸眉眼笑媚如花,“我都记不得刚认识他的样子了……”
“我还记得,忘不了,当时张恪冲出去从车轮下抱出芷彤的样子,我怎么也忘不。”谢晚睛敛着笑,伸手挽着许思的胳膊肘儿,“试试你们的新车。”
许思愣了愣,张恪之前没跟她提起他从车轮下救起芷彤的事,见谢晚晴很从容,差不多从车祸的悲伤中摆脱出来,只是芷彤还不肯开口说话,没有想到会是张恪从车轮下救出茫彤,难道谢晚睛对张恪是这样的信任与纵容;张恪倒没有辜负谢晚晴的信任与纵容。
新光造纸厂这事,眼下还看不出什么眉目,关键是不晓得张恪心里到底有怎样的打算。
新车里都是皮革味,许思开着新车在东海嘉富的停车场外试了试手,张恪受不了皮革味,站在停车场的边上,跟谢晚睛说承包造纸厂的事情:“十年的承包期限,盈利与城南区政府四六分成,营业税是地方财政的主要收入,很难减免,企业所得税等其他地方税费三年全额减免,五年减半征收,在承包期内公司还有优先收购造纸厂资产的权限,条件都还不错,就等新公司注册完成,就订立承包经营合同。之前让蔡姐将新光造纸厂的详细资料,带了一份给你,老厂肯定要关停。新厂的设备与工艺,能生产国内急需的中高档纸品,对原材料纸桨的要求也很高,目前只有进口掺合纸桨能满足要求,能不能让海裕公司代为联络海外贸易商?”
“这个没有问题,但是组织生产所需的资金缺口比较大,要实现全产能的投产,还需要一千多万的资金。你打算怎么解决?”
“车到山都必有路,眼前也着急不来,我可不想再跟正泰集团合作。”
谢晚晴笑了笑:“今年的通货膨胀率很快,央行收缩银根,现在已经快到年尾了,银行一年的贷款额度也早就用光了,也只有大公司才有充裕的资金,你能自己想到办法,那是再好不过。”
张恪笑了笑:“我考虑了一些,原料纸桨由海裕公司以信用证的形式与海外贸易商进行交易。有三个月到半年的缓冲期。而造纸厂新厂的全负荷生产周期只需要一个半月,只要时机掐好,完全可以利用信用证的时间差。解决原料采购资金的问题,就算各家银行今年的信贷额度都用光,海裕公司向银行开一张一千万额度的信用证,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去掉原料采购这一大项,新厂只需要三四百万的资金就能投产,应该没有问题。”
信用证支付方式,是银行参与国际贸易结算一种主要付款方式。对海外贸易商而言,这种方式提供可靠的付款人——银行,他只要严格按合约准时运出原料纸桨,就能在信用证到期之时是从银行取得贷款。
海裕公司作为海外贸易商与新光造纸厂的中间贸易商。要垫付资金做成买卖,会造成自身的资金紧张,只需要相熟的银行开具一定数额的信用证,就能完成交易,使原料纸桨运抵国内港口。甚至不需要海裕公司出面,只要提供具体的票据与单证,就能与新光造纸厂完成二次转手交易,新光造纸厂获得原料纸浆,组织生产、销售。回笼资金,只需要在信用证到期之前,将贷款支付给银行,就可以了。
信用证有效期限通常为三个月到半年,这么短的时间,包括原料浆运输到国内、组织生产、销售回款,以销售回款支付最初的货款,所有的时机都要筹划的相当精准才能最终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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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睛不晓得张恪从哪里学来这么丰富的金融贸易方面的知识,说道:“这种方式理论上能解决原料货款的问题,只是操作起来难度有些大,各方面时机要配合好,出了纰漏可不行……”
“主要看海裕公司的表现了,从现在起就要积极寻找海外原料纸浆供应商,等新光造纸厂的准备工作一就绪,就进行离岸交易;还有一点,签订合约时,尽可能将信用证的期限延长,让我们有充裕的时间差。当然,就算有什么纰漏,时间已经拖到明年,资金还有缺口的话,也不会太大,总有办法弥补上。”
谢晚睛点点头,说道:“那我就帮你负责原料纸浆这一块……”
张恪笑了笑,说道:“这一笔做成了,海裕公司可以向进出口转手贸易方向发展,地区渠道那一块,就可以完全移入海泰公司;作为权宜之计,新光造纸厂的产品销售可以暂时的全权委托海泰贸易,能提前一到两个月进行销售准备的话,以目前国内对中高档纸品的需求,销售回款不存在太大的问题,何况海泰贸易账上还有一些资金,完全可以先行垫付!”
第八十一章 大姐好冷淡
吃过早饭,便离开新梅苑,张恪与许思一同驱车前往东海大学。
车到大学门口,许思要下去换证,张恪挡住她:“3军牌,连东海大学的大门都进不去,不是让叶建斌他们笑死了……”
“这……”许思对这种特权没有具体的概念,没看见校门口的警卫室有人出来放行,疑惑的看着张恪。
张恪按两声喇叭,不动声色的坐在副驾驶位上。
警卫室有人探出头来张望,东海大学的警卫见多识广,九四年国内高级军官多配奥迪轿车,加上车前身军牌,立即有两人走出来将挡路拒马移开,车驶过减缓道,两名警卫还装模作样的敬起礼,看着车里两人俊男美女不是军人打扮,也没有胆量拦下来查验证件。
从大门进去,是道缓坡,大道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林深幽暗,看不到尽头。许思很守规矩的限速行驶,张恪对她说:“拿出这么多钱买这部车,而新光造纸厂的资金缺口又这么大,许思姐一定很疑惑……”
“哦,”许思笑了笑,“我在给你打工呢,不过是有些疑问。”
张恪慢条丝理的说:“这个世界只存在两种人,一种人要什么有什么,他每一根毫毛都得到无微不至的关爱;一种人要什么没什么,他的手啊脚啊都没处搁……”这是七年后才出版的一部著名小说里的原话,却道出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
许思愣了愣,这样的话从张恪的嘴里吐出头,更让她觉得残酷,侧头看着张恪,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流露出少年人不应有的沧桑,心里突然其来的生出一丝怜惜。
“这部车的钱省下来,对造纸厂的问题也无济于事。即使不投入一分钱,造纸厂的问题也不是无法解决。”张恪笑了笑,“要始终记得我们是第一种人,我们可利用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利用的资源,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渺小的,根本成不了什么事。”
许思摇了摇头,绝美的眼眸里带着疑惑看着张恪,表示无法理解。
张恪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
张恪九七年进入东海大学国贸系,对女生宿舍的情况了若指掌,为了不让许思有太多的疑惑,还是摇下车窗,头手探出窗外,看着前面走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孩,运动夹克将臀部包住,但是给牛仔裤绷得纤细修直的长腿十分动人,乌黑的长发束成马尾,垂在肩后。裸露出来的颈、耳部位的肌肤十分的白皙细腻,极有可能是个美女。张恪忙喊她:“喂,这位大姐。请问二舍楼往哪边走?”
张恪的称谓让前面那女孩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又继续往前走。
轿车很快追上去,女孩子侧面脸的肌肤吹弹得破,鼻梁秀直,眼睫毛很长、身材有些瘦弱,胸部的模样倒是不小,虽然看不清全貌,绝对是个美女。张恪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继续纠缠道:“这位大姐好冷淡啊,请问二舍……啊……”接下来的话没敢吐出口,头手忙缩回车里。那女孩皱着眉头侧过头来,没看见张恪,惊喜的大叫:“姐,你怎么开车来了?”
“许维,还担心你不在学校呢,”许思闻声看过去,兴奋地叫了起来。将车停到路边,推开车门几乎跳下去,将绕到车这边的许维兴奋的搂过来,“死丫头,怎么大半年都不晓得回一趟海州?”
张恪耸耸肩,躲在座位上,来省城之间,许思还担心她妹妹对她有成见,刚见面就兴奋成这样。
许思帮许维拉开车门,让她在后座指路,许维胳膊隔在前排两座位之间,看着姐姐许思:“姐,大舅打电话说你昨天就来省城了,还以为你不来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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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昨天到省城之后,就没有脱开身,”许思笑着解释,“都是公司的事情。”
张恪发现许维坐上车,小心翼翼地没有提这车的事情,也没有问许思到省城来具体做什么,但是眉眼间的喜悦与兴奋是那样的真挚。张恪坐在座位,不晓得许维有没有听清跟她调情的话,心虚的不敢回头看她。
“姐,他就是你做家教的小屁孩?”许维小巧精致的头颅探到前面,扭着头盯着蜷在座位上的张恪,咬着下唇,瞪大的眼晴几乎要贴到张恪的脸上来,“小屁孩好像不怎么乖啊,刚刚跟姐姐说什么?”
“许维姐,”张恪嬉皮笑脸的笑起来,鼻端虽然飘来幽幽的体香,许谁的性子好像比许思要暴烈一些,“还不是看见许维姐长得好看,才跟许维姐开玩笑?”
“小屁孩才多大,就知道吃女孩子的豆腐了?”许维咬着嘴唇,伸手一甩,在张恪的后脑勺上扇了一记,“长大了,还得了?”
张恪一脸的无辜与委屈,就说了一声“大姐好冷淡”,平白无故挨了一记毛栗子。
“你别欺负他,张恪平时挺乖的,”许思嘴角含着笑,忍不住快笑出声来,“偶尔也会占点女孩子的便宜,他跟妃蓉是同学,不过比人家妃蓉还低一届,却要去惹人家,不想妃蓉不搭理他,很自讨没趣地。”
张恪心说: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侧头看见许思脸上流露出少有的神采飞扬,委屈只能藏在肚子里,不想破坏她的兴致。
“是吗?”许维又探过头来,眼晴肆无忌惮的在张恪的脸上扫来扫去,“小屁孩倒是蛮有眼光的,妃蓉可是我们沙田难得的小美女,追她的人都排长队了,不搭理你是正常的,不要太伤心。”
压根儿就没有伤心,张恪心说,许维的眼晴明亮清澈,没有一丝杂质,白皙的肌肤吹弹得破,没有一点暇疵,秀直的鼻梁,粉润的嘴唇,稍尖的下巴,组成一张完美的脸蛋,但是让这样一双极美的眼晴赤裸裸的盯着,张恪有些不自然,神情窘迫的忍不住想躲开她的眼神。
“小屁孩还懂得害羞,脸都红了,”许维咯咯的笑了起来,“姐,你怎么教这么一个学生……”
张恪彻底无语了,许维打心底将自己当成小屁孩一个,真受不了他,索性蜷坐在座位上不说话。
许思从没有者见张恪吃瘪的样子,嘴唇微微的翘着,忍着不笑出声来。
九四年东海大学的宿舍楼还是青砖砌成的小洋楼,墙缝用红泥抹嵌,座落在枫树林间。过道的最外侧是传达室,从窗子里看见传达室里的老女人正目不转晴的盯着门外的过道,今天是周末,一不走神,就会有男生偷偷溜进宿舍去,她没有看见窗子口站着的张恪。张恪蹑手蹑脚贴墙站到窗子与门之间,朝许思挤挤眼晴。
许思不明所以,与许维并肩走过来,敲了敲窗子,准备找管理员登记,张恪就趁着管理员的注意力给吸引到窗子口的瞬间,人迅速从传达室的门口闪了进去。
许思愣愣的看着已经进入女生指舍的张恪,传达室里的管理员看着许思的表情,头探出窗子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早躲到墙角后的张恪,瞪着在过道口徘徊的男生:“哪个敢溜进去,小心老娘揪下你们的鸟毛!”
给堵在过道外的男生不由的朝张恪竖起大拇指,许维等许思登记完,一起走进宿舍楼,眼睛愣愣的盯着张恪,扭头问许思:“小屁孩真是高中生吗,闯女生宿舍怎么这么内行?”
许思吃吃的笑个不停,见张恪得意忘形的样子,说他:“小心被管理员发现,谁也救不了你?”
张恪在东海大学期间,出入女生宿舍如入无人之境,哪能让老女人一句“揪掉鸟毛”的恐吓而临阵退缩,微微一笑,问许维:“许维姐,你宿舍在几零几?”
许维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207!”
“207?”张恪问道,“许维姐学的专业也是国际贸易?”
“嗯。”
许维只当许思告诉他的,将他们带过来的食物递他手里,从吱吱作响的木楼梯爬到二楼,看着206室的封塑门牌,张恪能记起在里面与四个女孩整天厮混打牌的情形,重新回到九四年,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也可能永远不会再发生。
第八十二章 207美女
张恪推开隔壁的房间,里面没有锁,窗帘还都拉上,里面光线很暗,一个女孩子正坐在书桌前,拿眉剪对着镜子修理眉毛。是那种九四年还很少见的公寓式宿舍,四张上下叠层的床铺都在左边,两个女孩凌乱的躺在下铺,一个女孩裹着被子,头都埋在被子里。
一个女孩被子只盖着肚子,雪白纤细的大腿肆无忌惮的伸出被子,睡衣向上撩起,露出红色的卡通内裤,竟然是米老鼠,张恪鼻血差点喷出来。上面一截小腰,肌肤嫩白,能掐出水来,眼睛略过压着腹部的被子,看见凌乱睡衣领口敞开着,露出半片雪白的胸脯,虽然仰躺着,**还是倔强的挺立着。不管什么时代,女孩子都很少有穿胸罩睡觉的习惯,一头丰盛凌乱的秀发埋住脸,堆在枕头上,只露出嫩腻白皙的下颌与一角娇艳动人的红唇。
站在桌前修剪眉毛的女孩看见张恪手提着东西站在门口,愣了愣循着他的目光,看玉互体横阵的女孩,捂着嘴发出尖锐的惊叫:“江黛儿,你**了……”
张恪还想多看几眼,颇为不舍的退出门外。许思让里面的尖叫搞得莫明其妙,许维大叫不好:“江熏儿跟林冰都没有起床,这两人又喜欢裸睡……”紧忙推门走了进去。
张恪看见许思狐疑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意外,纯属意外。”
许思探头往里看了看,又回过头来,横了张恪一眼,坏坏的笑了起来:“便宜死你了。”眉眼间妩媚无端,嘴里含着笑,与张恪站在外面等里面的女孩子收拾整齐。
过了一会儿,许维推门唤张恪跟许思进去,里面三个女孩都收拾整齐,窗帘拉起来。室内光线明亮。张恪一走进来,刚才坐在桌前修眉、惊叫的女孩瞪眼看着张恪,突然大声喧嚷起来:“许维,我太爱你了,我只是让你帮我们去买早饭,你却带了个大帅哥给我们……”又搂着背对着门坐的女孩说,“江黛儿,你没有吃亏。真是大帅哥……”
张恪心里一惊,犹豫着是不是退出去比较合适。
“令小燕,人家差你四分之一轮呢,你收敛点,不要把小孩子吓着了,”许维笑着骂她,“他叫张恪,我姐做家教的学生……”
令小燕花痴的盯着张恪:“真的很帅啊,就小三岁而已,老牛吃嫩草。我能照顾好他!”
张恪突然发现在这样的女生面前。自己变得一点都没有战斗力,尴尬地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看看。他还脸红了,好清纯的样子,我喜欢……”
看着令小燕口水都差点流出来的样子,张恪伸手抓住门把,随时准备冲出去。
令小燕突然大笑起来:“许维,你编故事吧!就这小屁孩,刚刚还敢调戏你,对你说,大姐好冷淡,?”
许维与另外一个叫林冰的女孩子也大笑起来,刚才大片**的江黛儿背着门坐着,不好意思看外面,肩膀也在抖个不停。想必忍着笑是很辛苦的事。
想不到终日猎雁,今日却给雁啄了眼,张恪尴尬的摊了摊手,许思在一旁捂着腰眼笑着花枝乱颤,许维手叉着腰,肆无忌惮的笑着,还挑衅地盯着张恪。
张恪彻底认输,只有装作纯情少年,还能逃过她们肆无忌惮的耻笑。
许维忍着笑给姐姐许思介绍宿舍的其他三个女孩子。江黛儿脸渗血似的红艳。粉面娇艳,由于**的缘故,眼神躲闪不敢看张恪,却愈发的勾人魂魄。张恪没有想到一间宿舍能有许维与江黛儿两个大美女,心想自己进东海大学,恰逢她们毕业离校,失之交臂,想不到重回九四年,还有重新认识的机会。
林冰,刚刚拿被子包裹过全身的女孩子,眉目清秀,直鼻薄唇,脸形稍长,给人很文静的感觉。令小燕描眉抹腮,红唇粉面,打扮时髦,也有几分姿色,眉眼间神采飞扬,看上去十分精神。
一旦给许维她们认定还是十六岁的少年,短时间就没有改变她们印象地机会。许维下午需要打零工,打电话请了假,还邀宿舍地三个女孩子一起陪着许思、张恪去逛街。在许思看来,张恪虽然这个夏天在省城住过一段时间,却没有机会好好的逛过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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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小燕早上起床描眉抹腮是要赶着出去约会,许维让她将男朋友拎过来当苦力,其他两个女孩周日无所事事,江黛儿一直红着脸,眼睛躲闪着不看张恪,也给许维缠着答应一起去逛街。
张恪默默的看着,许维心里真有什么疙瘩也说不定,她好像不大愿意与许思单独相处。
坐在传达室里正目不转睛盯着过道地管理员看见张恪在一群美女的簇拥下走出来,瞳孔骤然放大,“唉……”瘦小的身体仿佛从藤椅上弹出来,人窜出传达室就要来揪张恪。
“蒋阿姨,星期天都不休息?”张恪在管理员的手将要揪住自己的衣服,朝她笑了笑,“你真辛苦,刚刚进来时,看你在藤椅上睡着了,没好意思惊动你,要不要补一下登记?”指着许维说。“这是我姐姐,207的许维。”
指尖擦着张恪的衣摆,手又收了回去,女管理员满脸困感的看着张恪,腼腆而略带羞涩的笑容,不像那些油头滑脑、不安心学习、一门心思想着跟女生乱搞的滑头大学生,又看了看许维,脸上的表情缓了缓,板着脸说:“进去要登记的,不要怕麻烦,这次就算了……”
要想得到允许进入女生宿舍,除非把自己阉割了,张恪很诚恳的点点头,忙拉着许思、许维她们出了宿舍搂,免得给她们僵硬的表情泄了天机,这个姓蒋的老女人正处于更年期,抓起狂来,是相当要命的事情,张恪对此深有体会。
出了宿舍楼,许维眼睛盯着张恪,啧啧砸着嘴,一脸的不可思异。相比许思的娇艳妩媚,许维身材有些疲弱,清秀明丽,相当干净的感觉,与她同宿舍的江黛儿,一脸的柔弱娇嫩,让人不堪怜惜,要不是许思、许维在场,这样的女孩子会让人忍不住出言调戏的。三个大美女,加上林冰,令小燕两个还算不错的陪村,给围在宿舍的男生极大的震憾,都恨不得将眼晴丢过来,张恪都能感觉到那些飘到自己身上的眼神,是那样的忌恨交加,感觉还不是一般的爽。
许思跑到路边将车开过来,张恪看着一个男孩子从东边走过来,边走边笑着说:“207美女集体出巡啊,小心引起东大的骚乱。”
“死去,怎么现在才来?”令小燕介绍她男朋友朱小军给张恪认识,是政法系大四的学生,比张恪还略矮一些,皮肤黝黑,但脸形还算耐看,他扭头看见许思开着奥迪靠过来,眼睛亮了亮:“靠,这车牛叉啊。”
许维对车没有概念,对车牌更没有概念,光顾着拉人陪着去逛街,没想到车子里挤这么多,那绝对是超载。
许思推开门车下来,让许维领两个人坐出租车到市中心汇合。
许思成熟艳丽的容颜,已经相当有震憾力了,加上她从奥迪车里出来,朱小军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听到许思让许维领人坐出租车,诧异的说:“奥迪车空间大,大家都满瘦的,挤一挤坐得下。”
“你不知道超载?”令小燕横他一眼。
朱小军鼻腔里笑了笑,说道:“开这车还怕超载?我倒想看看哪个交警敢挡这部车!”
“是吗?”许维疑惑的看了看张恪,看得出,江熏儿、林冻、令小燕眼晴里都有疑问,她们都晓得许维的家境,也直接看着张恪。
张恪没有想到朱小军会对军牌熟悉,就算有特权搞到这一类军牌,也不会舍得给公司的车用,直接说是公司的车,不一定能让他们相信,腆着脸说:“家里的车,开出来玩的。”
朱小军刚刚听令小燕介绍张恪,也直接将他当成刚读高中的小孩,没大在意,听到这句话,横着手伸过来揽过张恪的肩膀,一脸的亲热:
“小兄弟,这车让我过一把手。”
九四年的在校大学生,能拿到驾证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家境不错的,心想他开车的话,自己就有机会跟美女们挤一挤,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看朱小军钻进车,迅速打开车门,窜到后座上,没想到许维手搁在车门,头探进来盯着他:“你坐后面,我们几个女孩子怎么挤?”
“我怕你们有人晕车……”张恪无辜的看着许维。
让张恪这么一说,令小燕抢着去坐副驾驶席,半个身子钻进车里,头还在外面对许维笑着说:“我晕车,让你们跟小帅哥挤一挤,不要乱吃人家豆腐……”
许维钻进身来,将张恪往里推了推,瞪眼看着说:“小屁孩敢动什么色心,小心我收拾你。”将他的身子压贴在另一侧的车门上,扭回头对江黛儿说:“黛儿,你坐我身上来。”
第八十三章 妙人儿的心思
迪后座的空间再大,挤进五个人,还是相当恐怖的事不得要挤挨在一起。张恪一路上正襟危坐,倒不拒绝许维与江黛儿贴上来,入秋之后,气温还没有降下来,衣服单薄,隔隔两层薄布,传递着温热的体温,看不出许维人清瘦,腰腿处肌肤的弹性却相当的惊人。坐在许维腿上的江黛儿,臀肥腰细,臀肉有小片挨着张恪的大腿外侧,张感觉着勾人魂魄的弹性,隔着江黛儿跟左前方的朱小军说话,眼睛窥着江黛儿脸上一直就没有稍退的红潮,心想真是妙人儿。
朱小军变着方儿打听张恪的家世,张恪也变着方儿跟他胡扯。
九十年代,军中高级官员的座骑大都是奥迪,不提叶建斌那层关系,朱小军就凭这辆挂着特殊军牌的奥迪车要能猜到自己的家世才叫有鬼呢。
朱小军一路上有意卖弄,将奥迪军牌的通行特权,都一一列说,让许维、江黛儿对张恪的家庭大感兴趣。九四年开高级轿车的大款、大腕也不少了,但是这种带特权的高级轿车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许思笑而不语,张恪更愿意搞得神秘一些。要不是谢晚晴的面子,加上海泰对盛裕前期市场的贡献,叶建斌怎么会送这么大的人情?爸爸只是市政府秘书长,身份与这样的轿车还不匹配。
张恪越是神秘,几个女孩子越是好奇,到市中心,连满脸娇羞的江黛儿,都不再躲闪张恪的眼神,那双绝美的眼眸里波光流转,几乎能看得见水迹。加上粉嫩滑腻的脸蛋抹着醉酒似的酡红,张恪开始怀疑江黛儿是不是有意在勾引自己。
走向省城最适合年轻人地购物胜地东方广场,张恪见江黛儿走在最后面,故意缓了缓脚步,进入旋转门的时候装作无意的挤着她娇软的身子,她躲了一下,出旋转门的时候,她却往张恪这边挤了一下。
张恪心里有数,权势与金钱加上一点点神秘果真是最好的催情剂。故许江黛儿内心还没有明确的意识,却不能否认这么短的时间内,对自己有些好感,甚至已经忽视了自己的年龄。
可惜啊,可口嫩爽地美味想吃却吃不得,许维凶恶的模样倒不是装出来的,她对自己的态度,大概跟许思之前的经历有关。相比较江黛儿,张恪更欣赏许维这样的女孩子。不过江黛儿真的看上去很爽口。
张恪周末到省城来,唐是知道的,当然要带礼物回去堵住她的小嘴。
上了两楼,张恪给唐挑选礼物,也让许维她们每人挑件礼物,令小燕、林冰、江黛儿她们无比雀跃,都说逮到一个小款爷,哪有不宰地道理?真到挑选礼物的时候,都相当的克制,令小燕挑了只正打特价的花花公子皮夹。九十八元,说是她与朱小军两人的,林冰也挑选差不多一半价钱的发夹,江黛儿流连了一会儿,指着一枚鹿形水钻胸针说:“就这个了……”张恪看到她的眼神往旁边的蓝印图案的丝巾上瞄,价格有些贵。她才选水钻胸针。这个带着民俗元素的雪纺丝巾,在九四年还没有时行起来,但不可否认江黛儿地品味真不错。张恪笑着说:“你的礼物要我选的话,我送这个给你。”呶了呶嘴,指着丝巾。
对于目标女孩的礼物,一定要有所不同,才能给出明确的暗示,当然,你也可以事后否认这样的用意,但在目标女孩子地心底。却会形成完全不同的感觉。
江黛儿有些犹豫,丝巾看起来有些贵,令小燕望过去,也十分喜欢,笑着说:“这丝巾,我怎么没看见,就买这个。”
“贵了些……”江黛儿倒不说她不喜欢。
才二百多而已,张恪撇撇嘴,站在一边不说话。目光倒是鼓励江黛儿选这件。
令小燕爽朗的笑着说:“不贵、不贵,你今天不能给他白看了……”一句话说得江黛儿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脸顿涌红潮。娇羞之态,娇媚无端,让张恪与一旁的朱小军目瞪口呆。
张恪一向认为女人最诱人的就是那一瞬间的柔媚,江黛儿此时的神态,甚至要让一边的许思也要稍显逊色些。
令小燕主张作自张的将丝巾买下来,江黛儿倒是没有拒绝。
张恪问许维选什么。
“稀罕!”许维瞪了他一眼,美丽地容颜怎么看都凶恶不起来,她扭着头对许思说,“小屁
年纪就知道送礼物讨好女孩子,长大一点,还得了
许思抿嘴微笑,看着张恪,说道:“关键还长这么帅,迷死人不偿命……”想到张恪还有一手好厨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算开玩笑,也不想说出来。
“现在初中生谈恋爱的也不少,前些天看新闻,十四岁的女孩子怀孕,感觉都快疯了,现在小孩子都怎么了?我们这些老**都落后时代了,”令小燕真把张恪当成小弟一样,说话没有顾忌,“张恪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有没有骗过女孩子?”
林冰笑着说:“我们是**那是当然的,你好几次都在十二点之后潜回宿舍,那个就难说了。”
女孩子在你面前很坦然谈论这些暧昧的话题,要么跟你的关系到达一定的亲蜜程度,要么就没有把你当异性看。张恪很无奈,自己很显然是后者。只是江黛儿在一边抿着嘴吃吃的笑,没有说话,让他心里安慰一些。
许维记得许思说过陈妃蓉的事,此时不忘揭张恪地丑:“他啊,刚进高中就看上我家邻居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子还比他大一届,可怜人家不搭理他,正受伤呢,你们不要提他地伤心事了……”
“怎么可能?”令小燕一脸的不可思议,见张恪装出忧伤的表情,将江黛儿拉过来,笑着说,“要不把我们的黛儿妹妹给你当女朋友,早上的**就算提前消费了……”
江黛儿红脸笑着扭打令小燕,惹得商场里的人纷纷侧目,还好东方广场这样的中高档商场,早上的人流不算太密。
令小燕一边躲闪,一边扭着头问张恪:“怎么样,怎么样,黛儿妹妹也就比你大两岁……”
张恪是满七周岁才上学的人,比起其他六周岁就上学的人是要大一些,后来知道江黛儿家乡的小学是五年制的,所以读大学时的年龄相比还要小一些,虽然读大二,也才十八岁。
张恪一脸憨然的笑着,不说话,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真是不错,要不是江黛儿是许维的舍友,完全有把握将她拿下来,眼下只能占点口头便宜,过过眼瘾。
跟美女逛街的感觉很舒服,特别她们对你没有异性的戒心。江黛儿给令小燕取笑一会儿,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装作大方挽起张恪的手臂,挑衅的说:“找这么个小男朋友,可比你家的朱小军好多了。”林冰也抢着说要老牛吃嫩草。疯了很久,给唐买了一堆礼物,从发夹、饰品、衣服、鞋子,应有尽有,虽然说这世界的美女千千万,但是真真让张愿意疼着宠着的,也就许思、唐两人。
令小燕看着张恪花钱如流水,丝毫不知道心疼,九四年各大商业银行还没有发行可转账的信用卡(大概到九六年才有),几叠现金拿在手里还是很震憾人心的,感叹多金权贵家庭的小孩子出手大方之余,自然怀疑张恪还有别的小女朋友,因为张恪挑选的礼物不大适合成熟的女性,忙着逼供:“你是不是还藏着别的小女朋友,就过来骗我们黛儿妹妹的心?”
张恪笑着不说,许思自然不会在妹妹许维面前提唐学谦这个敏感的名字,笑着看张恪在这里扮猪吃老虎,占女孩子的便宜。
在东方广场的顶楼餐厅吃过中饭,为了不让妹妹有不好的联想,许思索性让张恪充大款。
提留必要的对冲隐性债务的资金之后,海泰十月份就有相当不错的成绩,相对于大股东正泰集团希望将盈利都留在海泰贸易公司用作后续的发展,张恪宁可每月都分红利,虽然起初的红利很少,但是还能起些作用,至少让张恪与许思看起来不那么窘迫,特别海裕公司那边,对资金的渴求程度相当的高。
海泰公司后续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当然不会是小数字,但只要将内部的财务问题整合完毕,以正泰集团、海裕公司的背景,还愁不能通过合法的途径获取资金?
第八十四章 期中考试成绩
恪晓得下午继续逛街将是一个愚蠢的行为,吃过中饭议到东方广场边的咖啡馆体息一下,也让大家享受一下小资的情调。小资情调在九四年还不是时行的词语;一直到十几年后,国内的咖啡馆都属于平民勿近的高档场所,九四年更是宰人不商量,就连令小燕也抱怨朱小军只在表白的那一天才去过一回咖啡馆,只是许维有些疑虑,张恪花钱都不带眨眼的,许思却偏偏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打算在咖啡厅稍作休憩之后,便直接离开省城,许思将她妹妹许维拉到一旁,想塞给她些钱,改善一下大学的生活,不想她打工太辛苦。
许维死活都不肯要,张恪心想许维对许思的以前事或许知道一些,对许思现在的状况大概也有不好的联想。
许思与许维推搡着,气氛突然变得凝滞起来,大家都停下来不说话,觉得很奇怪。姐姐给读大学的妹妹生活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看着许思难受得快要哭的样子,张恪心里也很难受,勉强笑着说:“一千元都还不够喝顿咖啡,许维姐当成多稀罕似的……”
“我们就是眼窝子浅,一千元对普通人来说,三四个月的工资,当然了不得。”许维脸色有些冷,她说服不了自己收姐姐许思的钱,倔在那里,大家都有些下不了台。
张恪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腆着脸看着许维坚毅有余、娇媚不足的俏脸,也能体会她的心情,说道:“许维姐不是一直在打工吗?我打算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可以抵你好几份零工,”见许维别过脸没有理会自己。也不气妥,继续说,“想请许维姐帮忙照顾一个今年才四岁的小女孩,她在今年夏天发生的一起车祸中受了惊吓,至今不肯开口说话,也就是所谓的失语症……”
芷彤地遭遇能触动许维柔软的内心,她转过脸来,表情缓和多了,问道:“我能做什么?”
“她的妈妈是许思姐公司的老总。工作很忙碌,也很辛苦,她需要有我们能信任的人耐心的陪护,当然需要具备一些幼儿教育方面的知识,”张恪点了一叠钱,放到桌上,推到许维的面前,“你要能胜任这份工作,还需要接受一些专门的培训。希望你能自己联系相关培训机构,或者由许思姐先联系好再通知你,这是培训地费用,你先留下,其他的工作,请从今天都辞掉……”
张恪突然成熟的语调,让许维有些不适应。不仅仅她,江黛儿、令小燕、林冰,以及一边的朱小军都没有想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谈一件事,也让芷彤的事情吸引住。都摒住气不说话,眼神却鼓励许维答应下来。
无论从工作的吸引力,还是从理解姐姐目前的处境,许维都难以拒绝,只是不适应张恪说话地语气,看着面前一叠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许思松了一口气,温柔的笑了笑,说道:“芷彤一直拒绝陌生人的照顾,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你,总归要试一试才能知道。”
“能不能先见一见芷……”许维没有听清出芷彤的名字。
“小女孩叫芷彤,如果她能接受你,我们会希望你马上就能帮上忙,那你就没有进行专业培训的时间了,所以希望你能在见面前什么准备都先做好……”张恪一付不肯为区区几千钱就浪费一点时间的姿态果然很有富家子弟的派头,很能迷惑人。
许维犹犹豫豫的收下钱。张恪继续说道:“我跟许思姐这段时间可能没有时间来省城,芷彤跟她妈妈周末会经常到海州去,你回海州再一起见面,或许更方便一些,所有的车船费用,都可以从公司报销……”
…………
差不多下午两点钟,张恪付过账,与许维她们告别,让她们在咖啡厅再多坐一会儿。临走不忘偷偷的多瞄江黛儿一眼,见她眼睑都泛着红晕。心想真是妙人儿,都不晓得以后没有没机会再见。
提着大包小包地东西,走出东方广场,张恪问许思:“许思姐,我刚刚那番话能不能将许维姐唬住?”
“你啊……”许思柔软的内心涌出许多感触,张恪虽然年纪还小,却是那种体贴的、让人心安的男孩子,他清楚自己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解释,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让许维接触芷彤地方式了解自己现在的状况。许维也太久没有回海州了,不晓得父母有多担心,让她回一趟偏偏要编出这种的借口。
张恪见许思绝美的面容上满是惆怅,笑着说:“许思姐,要是感动的想哭,上车之后,我的胸膛可以借你一小会儿。”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许思开颜而笑,娇嗔声柔,笑靥如花,“谁感动了?”
赶太阳落山之前回到海州,新车停在公司楼下。
不仅海泰贸易,新海通大厦里周日加班的公司不少,正刚上的下班时间,大厦楼上的广场上,人流不少。全新奥迪车或许不能吸引人们的注意,新海通大厦地停车场里还有三辆奔驰停着,但是加上特种军牌,给别人的感观就迥然不同,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几眼,比许思的回头率不得差。
看见蒋薇与周一平走出新海通的门厅,看到挂军牌的奥迪车停在广场上,也往这边多看了两眼,张恪摇下车窗,唤他们过来。
“这车?”蒋薇不掩饰脸上的诧异,“这车牌可难搞,军分区也就两三部吧?”
军牌加上奥迪车,海州军分区只有两部,军分区司令陈晋强大校那辆奥迪排量3.2L,按说有些超规格。但是在地区掌握实权,又是市委常委之一,超点规格都是可以谅解的,但是可以肯定的说,他地军牌号码数字要比这部车小得多。当然一般人不会看注意太细微的细节,张恪没有解释,要是解释了对方还不理解,炫耀不成,却变成卖弄了。
“盛鑫地叶总送的人情。无法白收的,”张恪笑了笑,对蒋薇说:“许思还有些事情,你开车送我回家,车给你用。”
“张经理没有驾照啊?”周一平诧异的问。
没有驾照开这车也没有关系,车祸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九四年,又亲眼目睹718大交通事故,对开车有些发忤,至
学平、谢晚晴等人的心目。应该不会喜欢违章驾驶的
“嗯,”张恪糊弄应了一声,没有多解释什么,九四年拿驾证的人很少,就算特权阶层也不见得个个都有驾照。
蒋薇负责与城南区政府洽谈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的事务有十多天地时间,心里已经渐渐能接受张恪还是一名高中生的事实,还颇为配合默契的继续帮张恪糊弄其他人。蒋薇见张恪让自己代替许思送他回家,心想张知行或许真不知道许思其实在给他儿子打工,不然不需要多此一举。
许思推门下车,这两天她陪张恪去省城。比平时在公司老气横秋的装扮要明丽鲜艳一些,此时的她娇艳明媚,走出车门就让蒋薇相形失色,立即又比奥迪车引人注目了,周一平在旁边啧啧咂嘴:“许助理今天可真漂亮。”
许思笑了笑,见张恪手伸出车窗外轻敲车门。俯过身来问什么事。
张恪将印着精美图案的塑料袋递给她:“给你的。”
许思全程陪张恪逛东方广场,当然知道塑料袋装着一对镶钻耳坠,虽然不是贵得离谱,但是张恪挑选时相当的细心,拿自己的耳朵比较,还嘀咕了一句“老妈戴这个蛮招眼地”,当时完全没有想到张恪是替自己挑选的,心说张恪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心思,还真没人能猜到。略有惊羞的看了张恪,犹豫着要不要接受。
张恪却将塑料袋塞许思手里。说道:“蒋姐也有礼物的。”等蒋薇坐到身边,递给她一只饰品盒,“陪许思逛了半天街,美丽的大姐姐都有礼物……”却让周一平将一箱食品捧下车,“男同胞就包涵一下,分点东西吃吃好了。”
赶着海泰贸易的其他人出大厦之前,让蒋薇开车离开。赶到家里,先给唐挂了电话,通知她过来搬礼物。才下楼将车里今天狂购的一堆东西搬回家,梁格珍看着这堆东西。问张恪:“花了多少钱,这么多一堆东西?”
“给晚晴姐打工呢,你以为你儿子在公司是白混的?”张恪今天大采购,也有让爸妈逐步接受自己会很有钱这一事实,不然搞了一堆钱,藏着掖着不能花,也是相当郁闷的事。在路上跟蒋薇打过预防针,让她配合演戏。
蒋薇上楼坐了一会儿,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地住所,虽然三室一厅,但是内部装潢,还比不上自己家,虽然宋培明没有跟她提起许鸿伯对张知行背景的推测,但是她在行政机会浸淫了七八年,看到张恪虽然年纪还小,但他的早慧、成熟,完全是天才少年才能具备的能力,特别是谢晚晴对他不加保留的信任,能感觉到他在那层关系网中的重要性或许不比张知行差。
张恪在家多了些寻常少年人地习性,少了些公司里才会显露出来的锐利与圆滑,蒋薇坐了一会儿,就琢磨了一会儿张恪这人,琢磨不透,将杯中的茶水喝掉,就告辞离去,新公司的注册手续快要办完了,接下来就要直接跟城南区政府直接签订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的合同,还有一些细节处没有敲定,这两天轻松不下来。
倒是开着奥迪车回家,一定会让一直以为认为自己攀附他家的丈夫、公爹吃惊吧。
蒋薇刚走一会儿,唐就拉着她妈妈顾建萍赶过来挑礼物。顾建萍跟梁格珍坐在客厅里聊天,唐打开张恪房间的门。看着床上一堆东西,满脸欣喜,却横了张恪一眼:“还算你知情识趣,知道要讨好姑奶奶我……”
张恪拍着额头大叹:“失望,还以为你会忍不住扑上来亲我一口……”
“做梦,帮你说了这么谎话,你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唐微昂着头,骄傲而自得。嫩腻如玉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地气息,“你妈问你地期中考试成绩,我都帮你撒谎了,害我现在都不敢看你妈的眼睛。”
张恪一付给击败的样子,直直的倒在床上,蜷着身体,看唐拿着饰物、坤包、衣服站在床前比划,一边还惊奇的问张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唐学谦家短暂的灾难并没有给唐单纯的心里留下太深的伤痕,相比许思地娇羞妩媚。唐地美貌让人更多的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地青纯气息与活力,束着马尾辫,俊俏的脸没一点瑕疵,眼神清澈明亮,穿着洋红色罩衣,牛仔裤,将修长纤细的大腿绷直,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鹿四蹄轻踩在张恪的内心深处。
唐终于忍不住要试穿那些衣服,张恪想赖着不走。给她三拳两腿赶出房间。张恪只有拿着给顾建萍的礼物到客厅里。
“我也有礼物?”顾建萍高兴地接过饰品盒,是一串珍珠项裢,国内珍珠养殖很早就盛行,珍珠贬值得厉害,十几年后几乎看不到街上有谁会戴珍珠项裢,但在九四年戴珍珠项裢。依然显得珠光宝气、恰雅大方。
“怎么就给顾婶婶带了一件礼物?”梁格珍抬头看着儿子。
张恪耸耸肩,表示就一件。梁格珍拉着顾建萍的手说:“晚晴给小也算工资,他都拿去买了礼物,看到都是你家的礼物,我这做妈的都感到心酸,你就不要嫌礼物少了……”
顾建萍笑着说:“看来以后会慢慢习惯的,我收一件礼物,就心满意足了。”
这会儿唐换了一身衣服,推门出来:“妈,梁姨。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张恪的眼光还真不赖,就知道我喜欢这样的衣服……”
牛仔夹克,浅灰色的毛草领襟,衬得唐的脸蛋娇嫩动人,神情俏皮的显摆自己地新衣服,里面是纯黑杂金色艺术字的T恤,洋灰色百褶平绒公主短裙,黑色齐膝的褶皱黑色筒靴,更显出完美腿形。
“这衣服本该就是给倩倩穿的。要不是中午刚看到倩倩,我都怀疑她跟着去省城了……”梁格珍啧啧的称赞。“小恪挑衣服蛮有眼光的,看尺寸也正合适。”
唐倩又换了件纯黑大开领地短袖绒线衣出来,领襟缀着洋灰杂黑的毛草,露出初雪般净白的纤细胳臂,衬得唐愈发的俏丽动人,张恪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
张知行推门进来,惊讶的说:“我们家怎么多了个
丽的小公主,是张恪从哪里骗回来了?”
“张叔,”唐娇羞的唤过张知行,目光转到咧着嘴坏笑的张恪脸上,眉头骄傲的扬了扬,“就凭张恪还想骗到我?”
张知行笑了笑,转头对顾建萍说:“市里晚上要召开临时地常委会议,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结束,顾姐跟倩倩就在这里吃饭吧,不要管唐市长了。”
“跟唐这时候上门,就没打算空着肚子回去。”顾建萍毫不见外的笑着说。
两家关系已经亲密到就算顾建萍、唐留下来吃饭也不需要刻意准备的地步,饭桌就比平时多添了两个菜。顾建萍是心里藏不住心事的人,饭桌上不可避免的对唐学谦目前工作上的困境抱怨起来:“我家老唐上回给那个姓万的老不死欺负得够欠,气得几天都没睡好觉,当副市长时,就忍气吞声,当上市长还得忍气吞声,我家老唐才四十四,头发两边都有些花白了,好多比他大一轮的人,头发都乌黑抹亮的……”
张知行笑了笑,对于女人家这类地抱怨,他无法也不会插嘴。
顾建萍所说的上一回。是指市常委提交地市直机关人员调整地决议给市人大无理否决的事,周富明升上书记,唐学谦代市长,名义上是海州市的一二把手,但是根基都不稳固,常委其他成员都各怀心思,前两年给丁向山挤到市人大的万向前这时摆出太上皇的姿态,说白了,就是欺负周富明、唐学谦两人根基浅。加上那次市直机关人员调整是市常委内部就存在争议。所以万向前这么搞,也没有回击的办法。
今天昨时召开的市常委会议,主要还是讨论上一次市直机关人员调整的问题,相比大半个月前,局势向周富明、唐学谦这边倾斜,起关键作用的还是海裕公司有意介入新光造纸厂经营地消息在小范围内传开。
丁向山的意外落马,而且案情异常严重,使得丁向山这一系的官员在省里的上层资源完全断绝,也可以说海州市官场与省城的联系在某种程度出现的断层。718大交通事故,更像一片阴霾的云层笼罩在海州市官场的上空。
只要常委里谁能与省里重新建立起这层联系,甚至只需要给省委书记、省长等人留下较深的印象,就能在明后年地调整中占据绝对的优势,甚至取代周富明都不是没有可能。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海州市官场出现当前微妙的局势,给周富明、唐学谦的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阻力。
海裕公司有意介入新光造纸厂经营的消息,对那些政治敏感的人来说,无异天降狂雷,意味着718大交通事故的阴霾烟消云散。甚至不难让人联想到周富明、唐学谦与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徐学平之间的关系已经修复。
在丁向山案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对省里来说,唐学谦、周富明是经得住考验地人,加上徐学平这层关系,无疑将稳定他们两人在海州的地位。虽然徐学平在省里位居第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省委书记与省长都不大可能担着政治风险再挑选其他人替代唐学谦、周富明。
看起来不算太重要的一件事,就让海州市的不稳定因素很大程度上消除了。
张知行看了儿子一眼,心里不确定他小小年纪是否真的看透海州市官场的微妙,但是由海裕公司介入新光造纸厂经营这招棋,真地妙不可言。
市政府有几辆小车夜里就停在机关大院内,吃过晚饭,张知行通知司机送顾建萍与裹着大堆礼物的唐回去,差不多八点的时候,接到唐学谦的电话,得知这次临时常委会议异常的顺利。市直机关人员调整方案只作少许的修改就毫无阻力的获得通过。市常委毫无阻力通过的决议,谅万向前再也无胆无理否决,否则就可能让他提前彻底退休。唐学谦最后还说:“替周书记与我犒劳犒劳你家小子,真是帮上忙了……”
张知行依着角柜而站,笑着说:“不能再犒劳了,这小子这段时间收不住心,期中考试居然能有一门不及格,还缺考一门……”张知行瞅着站在旁边心虚想溜的张恪,瞪了瞪眼。让他老实在旁边听着。
“不会吧,张恪的英语、语文不是比唐还考得好。唐不会给你家小子买通了吧?”
“英语、语文、数字三门功课是不错,他们说慌也是有技巧地,就只提这三门功课,其他的功课轻轻一带,我都疏忽问了,今天遇到一中的校长王炎斌,说是要下下周召开新生家长会,这才晓得,不然要等到去开家长会丢了人才知道实情……”
唐学谦笑了起来,说道:“张恪至少有把握忽悠你跟格珍不去参加什么家长会,他是千虚一失,没想到王炎斌这人蛮会密切联系我们的。”
张恪见爸爸放下电话,腆着脸说:“怎么说也能功过相抵吧,再说这段时间逃课多,还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情?晚睛姐可没有时间管这边的事情,都是我在操心。再说了,对有兴趣的东西,就算逃课,也会花时间补上,没兴趣的东西,坐在教室里也是浪费时间,当初保证三门功课,不是还算过得去吗?”
张知行满脸无奈,当然不会板着脸教训张恪,要跟他说道理吧,道理让他抢着说完了,苦笑着说:“那说说这两天在省城的情况吧,没想着给你老子捎件礼物?”
“怕你误会,就忘了,也没给唐伯伯准备。”张恪摊摊手。
“我能误会什么,误会你因为期中成绩很糟糕,拿东西讨好我?”张知行见张恪很诚恳地点点头,让妻子在旁边抿着嘴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得,说说你在徐书记家地情况。”
“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是晚晴姐答应下来的,最近才由晚晴姐跟徐伯伯提起,这次在省城,也谈到这件事,徐伯伯的意见很明确,不能违规有关政策,能尽快解决问题,对造纸厂的职工要有交待。”
第八十五章 这里,我是老大
公司的注册手续,周三就全部办下来了,与城南区政经营合同的时机也成熟了,除了之前谈妥的条件,张恪要求由新公司以三十万的代价收购新光造纸厂的商标,并约定在承包经营期限内将“新光”商标无偿提供给造纸厂使用。
张恪无法确定爸爸在今年几年内的时间有没有可能升到市常委的位置上去,但是一旦升上常委的位置,海泰公司倒也罢了,张恪的股份居少,新注册的锦湖公司就必须受中央八五年党政领导干部任内回避条例中有关干部家属限商条款的约束。党政干部子女限商禁商,并不是一刀切,如果有特例情况,双方都无法回避,就需提前向相关党纪部门说明情况。
就算张知行当上市委书记,新注册的锦湖公司与城南区政府此时签署的条件,比如说在承包经营期内并购新光造纸厂的约定都可以如期履行,但是到时对新光造纸厂资产的评估,特别是无形资产这一块,将成为无法回避的法律难题。
此时收购新光造纸厂的商标,一方面代价小,可以避免日后所谓无形资产的纠缠,不需要担什么政治风险;再一个,将新光造纸厂的原料采购与产品销售剥离出来,就算承包经营期限结束,不实行资产并购,也能对新光造纸厂实现控制。
利用政治上的资源是必须的,如果想走得更长远,就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尽可能让一切都合法化。
在张恪的坚决要求下,城南区政府政府请评估公司对新光造纸厂商标品牌进行无形资产的评估。
九四年,国内对无形资产这一块还不是十分的重视,大量的百年老字号在海外被抢注。相当多地企业到后期不得不花费重金从抢注者手里购买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造纸行业对品牌的意识更是薄弱,当时东南沿海上千家造纸企业,中等规模的新光造纸厂,包括“新光”商标在内的无形资产还值不了多少钱。
作为谈判条件之一,承包经营后的造纸厂要负责解决前期拖欠的职工工资,安顿好职工的生活。
这一点也是恢复生产前必须的,城南区财政为此只拨出二十万专款。
拖欠半年地工资并不多,扣除效绩奖金、岗位津贴等,只计算二百四十六名职工半年的基本工资只需要二十万不到。加上支付刘芬等职工的医疗费用,组织生产前最基本的办公费用也要准备一些,也要让宋培明有稍微的成就感,张恪就商标转让费用问题,没有还价,反正这笔钱还要留在造纸厂里。
994年10月18,星期五下午,许思代表新注册的锦湖公司与城南区政府签署承包经营合同。谢晚晴带着芷彤出席这天在新海通大厦内简单的签字仪式,包括周复等新光造纸厂的几名主要管理人员也列席了签字仪式。
张恪等签字仪式结束之后,才赶到新海通大厦。
张恪站在公司外看着大门左侧墙面悬挂地“海州市锦湖责任有限公司”的铭牌,哈了一口气,拿衣袖将上面一点不是很明显的污渍擦掉,才走进办公室。
除了许思、蒋薇之外,新公司又招聘了前台、内勤、行政助理等职员,但相对空旷的办公室,员工还是太少。
城南区政府、造纸厂除了宋培明、周复还留在位于十八楼的锦湖公司。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大家都在公司的咖啡室里闲坐,玻璃幕墙外金红色的夕阳光辉和熙,西侧人民公园里的竹海生波。
这时候宋培明正向谢晚晴赞叹锦湖公司办公室的豪华:“王书记过来之后,都说这样地大公司才值得信任。”
办公室的功能隔断都采用透明或磨砂的半透明玻璃,银灰色金属框架,地面也采用橡木、木、枫树不用色调的地板铺覆,色彩明丽的品牌办公家俱,让新公司的办公室看上去颇具现代色彩。
奢华还谈不上。但是这种设计风格的办公室,海州市绝无仅有,城南区委书记王岐江未曾见过,那算不什么稀奇的,张恪现在今天列席签字仪式地所有人都会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加上办公室的租金、装修,支付给新光造纸厂的商标转让
加上新华通大厦停车场里那辆令人侧目的奥迪车。的现金都消耗怠尽。
只是为了在众人心目中塑造大公司的形象,就消耗对公司来说还弥足珍贵地近百万资金,许思、蒋薇都有些费解,不过谢晚晴却很支持张的决定,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干涉新公司的念头。
看着张恪走进来,宋培明站起来笑着说:“谢女士的代言人来了……”他对张恪自然心怀感激,张恪出现的前后,他在城南区的状态是迥然不同的。之前,因为造纸厂,因为718大交通事故。他被同僚排挤,独立无援;之后,周富明、唐学谦相继肯定并支持他对新光造纸厂的处理意见,虽然周富明、唐学谦在市里有些小麻烦,但是在城南区还没有人敢抵解他们的权威,宋培明在城南区立即扳回强势地位。
在新光造纸厂承包经营谈判中,宋培明怎么会不知道投桃报李,给予方便?只要能安置好职工问题,解决区里的后患,甚至将整座新光造纸厂拱手相让,宋培明都不会吝啬。
何况代表海裕公司地锦湖没有提太过分的要求,能将缠在手里大半年的烫手蕃芋脱手,一定的优惠条件那是必须的。
“宋叔叔还在这里?”张恪推门进来,看着周复欠着身子,要站不站的样子,笑着说,“周厂长,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以后还要请你适应,新公司的决定都将由我做出,晚晴姐没有精力顾及新公司的事情。”
虽然没有明确新公司的股权结构,但是当着众人,要让周复知道谁才是新公司的决策人,谁才能决定新光造纸厂的命运。免得周复一直以为谢晚晴才是幕后大老板,而对自己生出轻怠之心。
宋培明倒是知道整个过程都是由张恪主导的,由于许鸿伯推测过背后的关系,能理解张恪小小年纪其实就在那层还不算十分稳固的关系网里具备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对他的成熟与老练,还是感觉诧异。既然谢晚晴支持,甚至躲在最后面的省委副书记都纵容这名少年,宋培明完全没什么想不开的,现在想与张恪搞好关系,甚至奢望与徐水平见上一面,那对以后的仁途绝对有极大的好处。撇开这层关系不说,能通过他与唐学谦之间的关系更一层,也是绝对有利的。
咖啡室里的座位有限,加上蔡绯娟、周游,已没有空位,宋培明让出自己的位置,伸出手:“张恪,坐我的位置……”
蒋薇、许思、蔡绯娟、周游都站了起来,要将位置让给张恪,谢晚晴望着张恪:“又逃课了?”
张恪腆着脸笑说:“习惯了就好,”牵过芷彤的手,在许思的位置上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周复,说,“周厂长,坐,别客气……”
一直以来都是蒋薇具体负责谈判的事情,而周复也只是负责协助区政府整理一些必备的资料。除了那次在陈奇家见过一面,周复还是第二次见张恪,那天张恪与宋培明讨论事情,刻意将周复给支开,周复现在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见张恪一进来就这么说,宋培明、谢晚晴都没有提出异议,欠着身子站在那里,坐立皆不安。
“坐下吧,老周……”宋培明轻轻按着周复的肩膀,让他坐下来再说。
“宋叔叔,我向你提一个额外的要求,”张恪看着宋培明说道。
“嗯,你说……”初次见面,绝对无法想象坐面前从容不迫谈条件的人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宋培明不由的感慨张知行幸亏有这么出色的儿子,在绝大多数同龄人还只晓得向父母讨要玩耍的零花钱时,他却如此镇定自若的操作一家公司。虽然蒋薇代表他参与谈判的全过程,但是谈判进程的时机,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
“有可能的话,周厂长的工作关系脱离新光造纸厂,暂时保留在区里,人借用给锦湖公司,”张恪侧过头问周复,“周厂长个人没有什么意见吧?”
周复愣了愣,张恪这么说,根本就是不给自己提意见的机会.
第八十六章 造纸厂新的开始
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宋培明有些疑惑,反正是由周厂的生产管理,搞不明白张恪为什么坚持要将周复调入锦湖。
“物尽其用、人尽其材,就我所了解的情况,周厂长在新光造纸厂拿的那份工资有些委屈他的才能,所以想到以锦湖公司借用的方式,方便给周厂长提高工资。”
新光造纸厂属于国有企业,就算给锦湖公司承包,周复是事业编制的在职干部,所以周复在新光造纸厂的基本工资与岗位津贴是固定的,由于新光造纸厂的盈利是由锦湖公司与城南区政府六四分成,从一年的盈利中拿出多少给员工发放福利奖金的分配方案就需要由城南区政府与锦湖公司一起讨论同意才能通过。
新光造纸厂目前保留下来的管理人员当中,周复理所当然的能拿到最高的奖金,但也不会比其他人高多少。听张恪的口气,是要给周复大幅度涨工资。
宋培明知道蒋薇在锦湖公司的薪资,知道给锦湖公司借用,薪资不会比蒋薇差多少,而工作关系留在造纸厂,绝对拿不到这么多的工资,笑着说:“那区里给周复办停职留薪的手续,借用给锦湖公司,也算是给新光造纸厂节约一个人的开销……”
张恪毫不客气的说:“那我从现在起就帮周厂长当成自己人使唤了。”
周复有些傻,自己的命运就给眼前这少年与宋培明三言两语间给决定了,又不能当众质疑宋培明,只有闷声不说话。
宋培明看了看手表,说道:“离酒席开始的时间不长了,张恪也过来了,是不是我们现在就过去。不能让王书记等急了?”
晚上的酒席由城南区政府宴请,自然是看在谢晚晴的面子上,不然哪有政府宴请企业的道理?
张恪笑着说:“我出面不合适,王岐江书记他们好几个人都认识我,不好介绍,就由蒋姐代表公司陪晚晴姐、蔡姐、周总去吧。”见晚晴点头答应,张恪对周复说:“周厂长与蒋姐先留一下,你们等会儿再去酒店。”
宋培明都把自己丢给锦湖公司了,周复只有闷声答应。
周复在参观锦湖公司地时候。进入张恪的办公室,但是之前谁也没有介绍说这是张恪的办公室。
由磨砂玻璃与外面的办公域相隔,转角弧形飘窗是一座小型的立体空中花园,最下层是钢化玻璃的水池,几尾叫不出名字的观赏鱼在异常丰茂的水草间穿梭,水池上用不锈钢条架起一个平台,放置着周复同样不晓得名字的观赏花草。这间办公室差不多有四十个平方,南侧与西侧都通透地玻璃幕墙。樱桃红的实木办公桌椅靠近飘窗,西侧玻璃幕墙下放置着一组沙发与线条粗犷的玻璃几,旁边还有一个小型吧台。
周复一直在想使用这间办公室的人会是谁,想不到只是一个刚读高中的少年。
张恪请三人到西侧的沙发上坐下来,拿过来一份文件,递给周复面前,说道:“这是我草拟的聘用合同,周厂长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希望尽快提出来……”
周复迟疑地接过来,随手翻看着,看到薪资那一档,任他心平如水,也忍不住心脏猛跳了一下。
蒋薇伸过头来看了看,笑着说:“呦,比我的工资还高一千多呢……”
周复刚刚还以为合同上的数字多写了一个零,听蒋薇这么说。心里更加不平静的跳动起来。
在九四年,中小规模的国有企业,长期效益低下,其管理人员每年的收入达到十万,只要会钻营,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但是合法的收入要达到十万。那是绝无仅有的。
姜明诚有丁向山在背后撑腰,他在新丰集团一手遮天,给自己每年发地奖金也不敢超过十万,而这一条极可能成为起诉他的罪名之一。
“怎么样,这份合同周厂长还能满意?”张恪眯起眼睛看着周复脸上的面容。
周复突然觉得张恪的年龄对自己来说不再存在什么障碍,既然宋培明都认可张恪的地位,自己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蒋薇在旁边推了他一把:“要没什
,这在这里签字,赶着十一月份,还能拿半个月的工
周复忙从公文包里拿出笔。在签字之前,还是将合同从到尾细读了一遍。
张恪不急不躁,等周复签完字,将借用合同交给许思,还要等周复将工作关系从造纸厂脱离出来,在区里办理停职留薪续,才能完成整个借用合同。只要周复签字,其他倒不紧要。
张恪看着周复说:“你与蒋姐就代表锦湖公司负责新光造纸厂的生产与财务管理,采销两块会剥离出来。你也清楚,我们对新光造纸厂地管理人员有绝对的任免权限,后天在这里召集造纸厂所有的管理人员开会,希望在此之前,你给我提供一份有关所有管理人员的评价报告……”
张恪坐在那里又说道:“今天晚上的酒宴,周厂长是不能多喝酒了……”
周复第二天晚上之前就将造纸厂当前管理人员的评价报告提交上来。当然,想要周复这时候就提交一份客观的报告那是不可能地,毕竟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同事,这份报告极可能断送别人的职工生涯,自然只评述优点与能力,缺点与毛病只挑一些不紧要的捎带而过。
张恪对造纸厂的熟悉程度是周复无法想象的,因为梁格珍调入造纸厂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也不会再发生。
星期天,造纸厂所有的工程师、科长以上的二十多名管理人员都被召集到新海通大厦,他们进来之前,还大声说笑,走到十八楼的办公室,由行政助理引领着走进会议室,都禁不住细声细气。
之前就财务科长与副厂长,还有司机周文武陪周复到过锦湖公司,其他人对他们描述锦湖公司多么具备大公司地气派,都将疑将信,亲眼目睹之后,害怕呼吸重了就会引起锦湖公司这位年轻貌美的行政助量的鄙视,更不要提大声说笑了。
坐会议室里,年轻貌美的行政助理退出去之后,大家才稍微轻松一点,会议室与外面办公区域采用透明的钢化玻璃隔断,坐在会议室里,可以打量整间公司。
财务科长笑着说:“能坐到这里办公,哪怕不拿工资,也心甘情愿。老周,你的工作关系调回区里,人给锦湖公司借用,给你开两千元的工资?”
“两千元?!”张恪站在会议室门口,“三个月之后,在座有哪一个人的月薪不能达到两千元,那表明我对他的表现极不满意,届时还要请他主动提交离职申请,免得双方面子太难看。”
这是张恪与新光造纸厂管理人员见面的第一句话,他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蒋薇与许思拿着文件夹站在他的身后,就算周复这时候说出他是才读高中的少年人,也没有谁会相信。
“造纸厂的日常管理由周复与蒋薇负责,在座的各位与我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更多的可能是在你们职务、薪资得到大幅度提升,或者我希望你们当中的哪一位从造纸厂滚蛋的时候,你们才会见到我。”张恪在会议桌前坐下,很绅士给蒋薇拉开旁边的椅子,下面还剩余的一点笑容在这一刻就消失怠尽了,连一直以来打心里都不是很重视张恪的周复也禁不住摒住呼吸。
张恪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他们发言的机会,打开蒋薇递到他面前的文件夹,说道:“对于各位之前在新光造纸厂的工作,我手头有两份报告,一份是周厂长昨天晚上提交给我的,从这份报告里,我看到各位的工作能力与优良的品质,还有一份报告有一些不好的评价,但这些都不会作为我对你们评价的依据,除了业务科解散、业务科长作为厂长室助理留用之外,其他科室暂时不作调整……”
“业务科解散之后,造纸厂的销售由谁完全,业务科的员工如何安置?”业务科长没想到开会第一个消息对他来说就是噩耗
第八十七章 强势的开端
海泰贸易将成立专门的纸品事业部负责造纸厂的产品信他们会更专业,销售渠道会更丰富,”张恪平静的注视着业务科长,要让他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没有要挟、谈判的本钱,在座的每一位都没有,“原业务科的员工全部解聘,但会给他们提供一个面试的机会,只有他们有能力,进入海泰贸易的纸品事业部,他们的薪资绝对比现在要提高一大截。”张又说道,“除此之外,采购科员工需经面试之后重新录用……”看着采购科长要说的样子,拿出一份报告,直接丢到他面前,“这是海泰公司办公用品的采购目录,你看一看……”
采购科长拿起海泰公司的采购目录,手都有些发抖了,本想说能进采购科的那几位大爷背景都比较深,但想到蒋薇整天开到厂子转悠的那辆挂军牌的奥迪,他知情识趣的闭上嘴。
张恪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周复:“周厂长,员工补发工资的事情,下周之前解决掉,同时提交一份新厂投产的报告给我,我希望在一个月内就做好新厂投产的准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问题?”
周复愣了愣,心想:还有什么问题?问题多着呢!
实话,张恪开场的气势也让周复忐忑不安,虽然还是刚读高中的少年,但是能知道他的能量,至少城南区是无条件支持他的,这么一来,造纸厂职工没有谁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周复拿着笔在纸上比划着,说道:“我们厂的职工大半住在市城,新厂离市里有三十里路,这么远的路,骑车的话是不是远了一些。职工反对政府关停老厂。这也是一个原因。还有上次冲击区政府给行政开除的领头员工是不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有一些是生产骨干……”
“开除员工地事,稍后再说。新厂距市区路远,确定是一个问题,”张恪继续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资料,“这是与市运公司签署的租贷协议,在正常运营期间,将由市运公司提供三部客车负责员工上下班接送,具体的接送路线与时间。由行政管理科联系市运公司拟定……”
周复之前考虑过厂车接送问题,但是租车费用昂贵,老厂效益好的时候,一年的盈利也有上百万,新厂子还没有投产,要每年拿几十万出来租厂车接送员工,区里不同意,厂里养车更加不现实。
从昨天起。经营权就正式转交到锦湖公司手里,没想到锦湖公司果然有大公司的气派,根本就不在乎租车的费用。
九四年,除了少数外资厂家会向员工提供厂车接送的福利之外,海州市的民营企业、国企、集体企业很少提供这项福利,有,也是接送管理人员地,普通职工享受不到。
张恪非常清楚什么是必要的开支。
周复心想张恪对造纸厂存在的问题应该都有考虑,也不再遮遮掩掩。继续说道:“新厂建厂的三千多万资金都是向银行借贷,要投产,还需要将近一千万的资金,新厂要在一个月内做好投产的准备,最主要的还是解决资金的问题……”
蒋薇侧脸看向张恪,她一直负责与城南区政府地谈判,许思之前一直负责新公司的注册,或许由海裕公司负责生产资金的筹备。只是张恪从头到尾没有跟她提及这事。之前所有的运营方案都在张恪的脑子,最近才逐步透露出来,或许许思知道更多一些。
许思见蒋薇看向自己,无奈的笑了笑,她晓得张恪根本就没有自己筹备生产资产的打算。
“我估算过,生产负荷要达到80%,需要一千五百万的资金。一千万是最少的预算。”张却一脸平静,说道,“其中最主要地是原料纸浆与其他辅料的采购资金,原料纸浆的采购预算是最大的一块,大约需要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的资金,这一块的资金,不需要周厂长与在座的诸位操心,我已经解决掉,原料纸浆的采购将完全由公司地参股股东海裕公司负责,但是其他的资金缺口……”
到这里张恪停下来看了会议桌两边的众人一眼。让他们心理上先适应一下,低头看了一下文件,报出数据:“根据周厂长提供给我的资料,扣除原料纸浆的采购资金预算,还有三百万到四百万的资金缺口……”见大家呼吸紧了紧,想必已经猜出到结局,嘴解微微撅了起来,露出进入会议室第一个笑容,“就需要在座的诸位与造纸厂地员工分担!”
一石激起千层浪,张恪话一落,会议桌顿时炸开锅,业务科长与采购科长压着一肚子气一直不敢发泄,这时也仗义执言:“现在员工都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哪里能筹集这么多资金……”
张恪抱胸冷眼看
议论纷纷,沉默了一会儿:“既然解决掉原料纸浆的公司也不在乎多拿出三四百万出来,但是公司不会挽留没有对厂子没有责任心的员工,不仅在座的诸位与全厂的职工,就连公司派驻造纸厂的蒋薇、周复都需要缴纳相应的保证金。”
蒋薇脑袋一炸:又是“保证金”?当初进海泰公司就给张恪骗了五千元的工作保证金,他这时候还是玩这手,真是让人感到头疼,见许思眼睛里也有诧异,心想她也不知道张恪心里的打算吧。
许思这才晓得张恪筹备资金的计划,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原料纸浆采购完全交付给海裕公司负责,将采用信用证地形式与海外贸易交易,根本就没有准备所谓的采购资金。
张恪扭头看了看蒋薇:“有什么想法?”
蒋薇想到当初的五千元工作保证金都转成海泰公司的股份,结果还真不坏,将压着眼睛的一缕碎发捋到脑后,露出迷人的微笑,说:“太多的话,我可就缴不起了。”
张恪微微颔首,蒋薇反应倒快,笑着说:“你与周厂长的标准是一样的,”扭头看着周复,“周厂长缴纳的保证金标准是三万,没有问题吧?”
张恪突然抛出的这个方案有些打乱周复的思路,海裕公司能负责原料纸浆的采购,资金缺口里最大的一块已经解决掉,他当然相信公司有能力解决剩余的资金缺口,相信在座的其他人也不怀疑这一点;再说公司昨天开出的薪资绝对不容周复拒绝。周复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些涩:“勉强能缴得出来,还得找亲友去借一部分。”
张恪很满意周复与蒋薇的表现,轻轻敲了敲桌子,看着其他人,慢条理丝的说:“按照级别不同,保证金标准从一万到三万不等,普通职工一万,在座的诸位绝大多数要缴纳两万到两万五的保证金……”
周复与蒋薇的表态,让众人安静下来,相对九四年的收入,一万到三万的保证金绝对不是小数字,但是没有人会回到公司有诈骗保证金的可能,也没有怀疑公司的实力。
这些天来众耳之间的传言让公司的背景看上去讳莫如深,而公司种种表象以及区政府的支持都证明这一点,特别是张恪刚刚证实海裕公司将负责原料纸浆的采购,这的确是资金缺口最大的一块,在座的人都清楚。
“如果缴不起怎么办?”业务科长在下面问,在九四年,对普通人家来说,这笔绝对不是小数字啊。
“公司不会挽留没有责任心的员工,”张恪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说直白一点,缴不出保证金全部下岗分流……”
许思才明白张恪在一个月之前就散布造纸厂职工都要下岗分流的谣言,就是为今天的这个决定做准备。突然以这么强硬的态度要求职工缴纳保证金,说不定职工会闹事,但是造纸厂职工上一次因为下岗分流的谣言集体冲击城南区政府,给区政府迅速有力的打压下去,领头的职工除了行政拘留之外,还给予开除处分;这一次就会冷静多了吧?
但对普通职工而言,保证金绝对不是小数字,特别是夫妻双方都在造纸厂的职工,要拿出两万元的保证金来,是相当困难的事情,许思知道缺钱的苦,不由得觉得张恪的决断有些不尽人情,有些冷酷,忍不住开口说道:“就算去借,保证金对有些家庭来说,也是相当巨大的一笔数目。”
周复说道:“就我所知,厂子里有一些职工,特别是双职工,根本没有可能拿出这么多的保证金……”
张恪看了看许思,心想心思还真是单纯啊,反对的声音可以预见,没有一点缓冲的作地,可能会激发冲突,也可能将真正困难的人逼入生活的绝境,何况将职工都下岗分流交给城南区政府,宋培明也很难做。敲了敲桌子,让众人都安静下来,说道:“普通职工缴纳不出保证金,下岗分流之后,厂里以临时工的形式返聘,在座的诸位缴纳不出保证金,可以现在就口头请辞。另外,缴纳的保证金以银行贷款利率支付利息……”说到这里,张恪站了起来,对周复说,“周厂长,你到我办公室来……”说完,径直离开会议室。
总算还有一些缓冲的余地,再说贷款利率比存款利率高很多,家里有余钱,就当借给厂里,也是不错的选择。周复站起来,才发现背胛处冷嗖嗖的,原来都湿透了,对张恪这个少年再不敢生出轻视之心。随许思、蒋薇离开会议室,将造纸厂的其他管理人员都留在会议室里。
第八十八章 横生变故
比前两天,周复再一次走进张恪的办公室,明显感觉力。
你能给一个人绝大的好处,也能让他转瞬间一无所有,那你对他自然就能形成压力。张知道这并不是很好的合作关系,但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的身份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拿平易近人的姿态去折服这些三四十岁的成年人。既然无法折服,那就让他屈服吧。
“周厂长家困难的话,公司可以提前支付三个月的工资给你,”张悠闲的坐在转椅上,没有请周复入座,“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破坏规矩为好,”扭着看着蒋薇,“蒋姐也是一样,你们都清楚公司对造纸厂有并购的权限,在适当的时机,你们与今天到场的管理人员所缴纳的保证金有优先转为公司股份的权利。”
周复见蒋薇没有提预支工资的事情,心想也没有必要做不讨人喜欢的事情,说道:“勉强能凑得出钱来。”
“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我们坐过去说吧,”张恪站起来走到西侧的休息区域,请周复他们坐下,“厂子以后就交给你跟蒋姐负责,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这么多事,还是蛮紧的。”
蒋薇坐在一旁,心里想:当然紧了,要从职工手里将保证金收过来,然后拿这笔去做投产前的准备工作,真让人头疼啊。
就与海裕公司、海泰公司衔接的细节,又讨论了一会儿,张恪就让周复与蒋薇与其他管理人员讨论投产的事情,他与许思不再出面。
看着周复与蒋薇离开办公室,许思才吐了一口气,说道:“原来你是这样的打算。你估计能筹集足够的资金吗?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放弃国家工人的身份,造纸厂地问题拖了大半年了,工资也一分没的发,有多少职工自谋出路的?”张恪并不怀疑能筹集足够的资金,平静的看着许思,“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只存在两类人,我们手里没有资金。但是在这里,资金并不是最重要的,就算有一千万的资金,也未必能做得成事情。我的决定,看上去有些不尽人情,但只要让造纸厂正常的运营起来,自然没有人会抱怨了,何况。我已经给了他们糖吃……”
“你所说地蜜糖就是补发工资、提供厂车接送?”许思横了他一眼,“可是,你之前挥了一次大棒,现大又举起大棒,你的这种特性,是不是生来就有的?”
“什么特性,奸诈?我当你是夸我,”张恪笑了笑,许思放下冷淡的外壳。柔媚的眼神让人心醉,“海州市至少有60%的中小型国有企业、集体企业陷入长期的亏损之中。三四百万资金,或许不难解决,但是只能解决新光造纸厂一家的问题,不可能给每一个亏损中地企业提供这么多的资金,所以需要一个普遍的解决方案。所有问题都可以归结到管理与有效的资源配置上,资金只是很小的一个因素。”
“你是说这个方案可以复制到不同的企业上?”许思有些兴奋。
“只是理论上的研究而已,”张恪笑了笑。“真正执行起来的难度很大,不考虑这么远的事情。”
“刚才还觉得你有些不近人情,”许思对刚才地误解有些不好意思,定睛看着张恪,“没想到你考虑的这么远。一直都想不通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我在你面前就跟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你的设想大概需要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去执行才行,我却帮不了你什么。”
“你能让我信任,这就足够了,”张恪笑着说,“有些事情,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需要一个团队,需要这个团队领导更多的专业人士,一些设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临近十二点,周复与蒋薇再次走进张恪的办公室。普通地职工还不知道,今天到场的二十多名管理人员勉强都能接受保证金的条件。张恪让周复、蒋薇代表公司请造纸厂的管理人员到二十二楼的餐厅用餐。
谢晚晴今天上午在十二楼召集团海泰贸易的管理人员开会,各地办事处的经理也都赶到海州。爱立信已经推出中文数字手机GH间表,许多人对此寄托厚望。
谢晚晴下午要离开海
省城,张恪陪她到旁边饭店用简餐,许思、蔡绯娟、场。海泰贸易地三名副总,蔡绯娟、周游是海裕公司的人,张恪对他们也比较信任,吃饭时,互相交流两家公司上午会议的情况。
“哦,又是这招!”蔡绯娟拍拍脑袋,这时候才能张恪解决承包经营造纸厂的方案有一个整体的概念,不得不承认,张恪在商业方面的天赋是常人不及的,他将手头所能利用的资源都用到极限了,这就才能。
张恪笑着说:“好的方法,有三个条件,简单、快速,可以复制,不要一付我这么做让你们很丢人的表情……”
“很完美地解决方案,无懈可击,让人赞叹,我比你年长十八岁,感觉十八年的饭是白吃了,”任何人一开始接触张恪,都免不了要轻视,周游也不例外,谁让张恪只是刚读高中的少年,十七岁还未满呢,此时却相当的折服。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年龄永远不存在障碍,世界许多巨商在他们的少年时期就表现出惊人的商业天赋,张恪也许就是其中一位。周游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可以的话,我都愿意交保证金。”
张恪笑着说:“那也要晚晴姐同意你放手海泰贸易的事情。”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周游似乎有话要说。
周游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之前谢晚山代表正泰集团提出收购我名下股权的要求,开价是我当时投入的两倍,条件很诱人……”
张恪没有见过谢晚晴的这个哥哥,对他这个人也不了解。认识到谢瞻这个人,张恪就没有太多与谢家人打交道的欲望。造纸厂的承包合同顺利签下来了,今天看上去也有不好的开端,突然让这样的事情破坏了好心情,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张恪看了谢晚晴一眼,她也给这个消息震惊了;又看了看蔡绯娟。蔡绯娟脸色有些难看,想必谢晚山对她也提出同样的要求。蔡绯娟与周游的股份虽然少,但是刚好能让正泰集团获得控股权。
蔡绯娟连忙解释道:“我已经拒绝谢总的要求,只是不想……所以没有说出来。”
张恪笑了笑:“正泰集团是不是有收购嘉信公司的计划?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很短了,只要398出来,代理权就是一块肥肉,嘉信公司肯定不会放弃这块肥肉,他们虽然晚了些,但是还来得及。”
谢晚晴叹了一口气,看着张恪,说道:“对不起,我当初不该找他们合作。”她很清楚家族的行事风格,一旦控股,便会以增资的方式稀释其他人的股权,最终的目标便减少其他人的分红。
“说哪里话,我可一点都没有抱怨晚晴姐的意思,”张恪笑了起来,“我在考虑两点:正泰集团既然提出来,大概不会轻易放手,如果让他们成功收购嘉信公司,我们也没有理由阻止整个东海省市场的整合,嘉信与海泰合并,结果还是一样。晚晴姐,你帮我转话给正泰集团,我名下的股份可以出售。”
“这时候出售太可惜了……”谢晚晴说道。
“没关系,正泰集团会给予合适补偿的,但是要取得盛鑫公司的谅解,我想正泰集团有能力让盛鑫公司谅解的,这点不需要我担心。”虽然感觉很不舒服,张恪还能理解海泰公司的行为,既然看好数字手机的未来,半个省的市场他们也只占不到一半的份额,如何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之前,正泰集团已经借资金优势挤压张恪应得的股份,这时候的行为算得上背后捅人,气氛有些压抑。
谢晚晴对出现这样的事,感到很难过,避开别人,对张恪说:“你没有必要让步的,他们总不能欺人太甚!”
无论是海泰贸易还是新公司,都有海裕公司的股份,相信造纸厂的委托销售不会受到影响;张恪有些为晚晴出生在那样唯利是图的家族感到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