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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黑心小宠全文阅读

作者:睡笑呆     摄政王的黑心小宠txt下载     摄政王的黑心小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结局(二)

    深夜,白日金碧辉煌的皇宫也陷入了沉寂,在如瀑的大雨中更显昏沉,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空中几个跳跃飞向了龙腾宫,落在了宫门外。

    “属下参见皇上、娘娘!”聂羽快步走进了龙腾宫,顾不得一身的雨水,恭敬地朝着还未就寝在宫中走来走去的帝后二人行礼。

    “起来起来,聂羽,情况如何了,阿九怎么样了,孩子生下来没有?”墨之年一看到聂羽,立刻让他起来,着急地问道,之前他接到墨王府耳朵消息的时候吓得他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浅梨知道了更是想要跑去墨王府,若非他拦着,这妮子只怕早就冒雨跑去了。

    “墨王妃有没有事?”秦浅梨也立刻走过来,一脸的担忧和急切。

    闻言,聂羽笑道,“好消息,墨王妃平安诞下一对男孩儿,属下方才离开的时候,墨王妃因疲惫不堪已经昏睡过去,慕容公子和安荣郡主皆说墨王妃身体无大碍。”

    “好!好!好!”墨之年抚掌低笑道了三声好,提了一个晚上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垂眸看着秦浅梨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将她搂入怀中,“现在安心了?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阿九那个大肚子,他之前看着都心惊胆战的,刚得知她要分娩的消息,他的确是非常担心的,他虽不是女人,但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更何况还是双胞胎。

    秦浅梨没好气地瞪他,“说的好像你刚才一点没担心似的。”话落,懊恼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阿年若不拦着她,她现在就想去墨王府看看王妃姐姐他们。

    “好了,阿九现在已经平安生下了孩子,你也别急着想去墨王府了,先休息一晚上,等明日下了早朝,我陪你一同前去如何?”墨之年放心下来后,突然对秦浅梨对苏洛九的在意有些吃味起来,搂着她的力道重了重。

    “好。”秦浅梨也不是无理取闹的,点了点头,心里头为苏洛九感到欣喜,连带着脸上都染上了温暖的笑容。

    “对了,聂羽,皇叔现在一下子得了两个儿子,是不是开心得睡不着觉了?”墨之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戏谑地问道。

    闻言,聂羽脸上的笑容一僵,面色有些纠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墨之年一眼看出聂羽的不对劲,心里咯噔一声响,皱眉问道。

    “启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墨王他……”聂羽顿了顿,将他去了之后看到的和所听到的都告诉了二人,想到墨王那副跟平日里截然相反的狼狈模样,他不由得唏嘘,墨王对墨王妃用情之深,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感动得不行。

    墨之年听完他的话,一怔,眼里是震撼和一丝莫名的敬佩,而他身边的秦浅梨脸上闪过不可思议,隐隐又带着些羡慕,“王妃姐姐得墨王一人心,也是不枉此生了。”

    “你也累了一晚上,去休息吧。”墨之年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聂羽的肩。

    “是,属下告退。”聂羽行礼之后闪身离去。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不是有我么?皇叔如何待阿九的,我便待你再好上十倍百倍!”等聂羽走了以后,墨之年一把扛起秦浅梨将她丢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表情臭臭的,那酸酸的赌气语气实在是不像一国之君该有的。

    秦浅梨被摔在柔软的大床上,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还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惊呼一声,闻言,半撑起身子哭笑不得,“阿年这般样子若是被那些大臣们看见了,看日后谁还服你。”以前她还真没发现阿年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快睡觉,养足了精神明日好去看看我那两个弟弟。”墨之年被她调侃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三两下扒了她的外袍把她塞进被窝里,故作凶恶地说道。

    “呵呵呵,你这年纪都能当人家的爹爹了,还弟弟呢。”或许是因为墨王府传来的好消息让她心情很好,秦浅梨难得俏皮地拿墨之年打趣。

    “……”墨之年竟无言以对,黑着脸,伸手,抱人,睡觉。

    ……

    苏洛九自昏迷之后,这一睡便是一天多,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睡得有些久了,眼睛不太习惯外面的光线,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朦胧间一道身影映入眼底。

    黄昏淡淡金红的霞光轻柔地镀上男人清贵无俦的绝世容颜,如墨的青丝未用任何东西束起尽数垂落在身后,一身银白色的外袍穿得不像往日一般整齐,有些微的凌乱松垮,那双暗沉深邃的凤眸在看到身边女子醒来之时,划过令人炫目的流光,宛如日光落在极品的玉石上带起的光晕,连晚霞都黯然失色,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呼吸不经意见放轻。

    “墨止你……唔,水。”嗓子沙哑的厉害,苏洛九难受地皱了皱眉,见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样子像在看自己差点丢失的珍宝一般压抑着激动又小心不已,令她想起了生孩子那晚他反常的反应,浓浓的心疼溢上心间,她眯着眼笑着讨水喝,声音软软的撒娇似的。

    “好。”墨止有些痴然的黑眸恢复一丝清明,立刻倒了杯水喂给她喝下,紧张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洛九失笑,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腰,身上的酸软无力让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抿着唇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没什么力气而已,还有就是好饿。”身上清清爽爽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帮她清理过了,心里暖暖的,整个人比平日柔和了不止一星半点。

    “来人,将晚膳送来。”墨止一听她饿了,立刻沉声朝房外守着的人下令,搂着她坐起来,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是。”是枕浓的声音,话音刚落,便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诱人的食物香味便飘了进来,这速度,怕是一直都端着吃食候在外面的。

    “枕浓。”苏洛九含笑看向枕浓,瞥见她手里端着的东西,抿了抿唇。

    “王妃有没有好一些?这两日王爷一直让人端着吃食备在外面,只怕不知您何时醒来不能够第一时间吃上东西饿着呢。”枕浓关切地看着苏洛九,心里也是为这两日的事情感动不已。

    “我没事了,不过是生孩子嘛,比起别人,我已经算不怎么遭罪的了。”苏洛九笑眯眯地说道,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收紧了几分,微微一愣,敏锐地察觉到墨止方才的神色有一瞬间冰冷得骇人,眼里划过幽光。

    站在不远处的枕浓听到这话,背后立刻被吓出了冷汗来,少主倒是觉得自己不算遭罪,可少主若再遭罪多一些,王爷怕是会直接要了两个小主子的命了……察觉到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她聪明地放下吃食,退了出去。

    苏洛九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心翼翼地睨了眼墨止,小手扯了扯他的头发,“墨止啊……”

    “嗯?”墨止温柔地看着她,有些眷恋地在她眉心印下一吻,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们的宝宝……”

    话一开口,便被墨止打断,“洛儿不是饿了么,先喝些粥缓缓胃,再吃别的吧。”说着,他端起一温度适宜的粥,动作轻柔地拿勺子喂她。

    苏洛九见墨止对孩子明显的排斥,心里咯噔一下子暗叫一声不好,知道他定是因为她分娩时的痛苦迁怒于那两个小家伙了,心里虽急着想见小家伙们,但她还是选择先安抚好眼前的大孩子,乖乖张嘴,他喂多少,她吃多少,等她彻底吃饱了才摇摇头。

    “饱了?那便让人撤下……”墨止挑眉。

    苏洛九点点头,拉拉他的手,“嗯嗯,饱了,不过,这两天你没吃饭对不对?”说是疑问,却是肯定,她是医者,若连这点都察觉不出才是可笑。

    “担心洛儿,所以吃不进。”墨止也没撒谎,诚实地勾了勾唇。

    “那我现在没事了总该吃的进了吧。”苏洛九心疼地亲亲他的下巴,突然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按住,炙热的吻便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夹杂着失而复得的后怕那感情浓烈的夺人心魄,直到她喘不过气了,这格外缠绵的吻才在两人的喘息中结束。

    墨止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在她红肿得娇艳欲滴的唇上轻啄了很多下才不舍地放过她,在小女人森森的逼视下淡定地端起碗来,有些凉了的饭菜吃进嘴里都变成了美味佳肴,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

    苏洛九一脸的红晕,心跳还有些不稳,见他乖乖吃饭了,有点黑的脸这才浮现了笑来,等他也吃饱喝足了,才叫人进来将东西收拾走。

    “好了,吃饱喝足,谈正事了。”两人又温存了一小会儿,苏洛九察觉他心情好很多之后,拍掉他又摸上她脸的手,笑容一收捧着他的脸严肃地说道,“墨止,我是你的妻子,分娩之痛我愿意为你受的,况且这种事情每个女人都是要经历的,你不必自责,也不该迁怒我们的孩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两天你去看过宝宝们吗?”

    “洛儿……”墨止原本还想转移话题,但见她脸色开始危险,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垂眸,神色淡漠,“不去看他们是怕伤了他们。”他天性凉薄,这世上也就洛儿在他眼中是不同的,期待孩子降世是因为还是他和洛儿的结晶,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孩子不会伤害到洛儿的基础上,但事实上,孩子不但那般折磨了洛儿还让她元气大伤,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的心态是有问题的,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孩子就生出的戾气。

    苏洛九倒吸一口气,眼眶猛地红了起来,蒙着一层水雾瞪他,“你敢伤他们!”她只是觉得墨止有些怪孩子们,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生了伤害他们的念头,可她也不忍心怪他,毕竟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自己,越是这样,心里便越自责。

    墨止见她要哭,心一颤,脸上的淡漠被惶然打破,立刻柔声安抚道,“洛儿,我那只是气话,你别难过……”

    “我要你现在去把孩子抱来给我看,你亲自抱过来,若我见他们伤了哪里,我便伤我自己哪里。”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苏洛九卷着被子撇开头不去看他。

    “洛儿。”墨止眉头微蹙,眼里闪过挣扎。

    苏洛九干脆闭上眼,不听也不言。

    良久,身边一直沉默的人幽幽一叹,而后便是窸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最终妥协的终是男人,而他没有看到,在他离开房门之后,那赌气的女人缓缓睁开的双眸里精光闪闪,哪里还有之前的气恼。

    许是被她生孩子吓到了,她觉得现在我墨止对她比之前更加的柔和心软,不管怎么样,她得好好利用这一点来让墨止接受他们的孩子。

    思及此,苏洛九点着鼻子笑带算计,突然一股寒气袭上心头,闷哼一声,她墨色的双瞳一瞬被银色覆盖,再眨眼,那银色又迅速褪去,而她脸上的笑容再不复见。

    无意识地抚上心口,苏洛九的神色渐渐凝重,放在床上的手缓缓收紧,紧紧地将被子抓在手中,像是在寻着什么安慰。

    ……

    青澜阁内,一派欢声笑语,其间偶尔响起一两声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那软糯的味道,听着便是石头做的心都得柔软了。

    慕容熵对墨止的了解不是一点两点,打发现从墨止醒来后看见孩子的第一眼时那眼里的冷光和戾气,便果断地选择在苏洛九醒来之前将两个小包子带回自己的院子,毕竟没有苏洛九安抚,他真不知道这他这兄弟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拿孩子泄愤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带回来之后,他就后悔了。

    “啊啊啊,好可爱,他对我笑了笑了!”左小川看着怀里的小包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弧,声音里尽是激动和喜悦,她怀里抱着的是哥哥,刚出生的孩子虽然长了两天但还是有些皱,不过皮肤已经隐隐看得出白嫩,那小鼻子小嘴长得跟苏洛九一模一样,苏洛九那邪美的容貌堪称绝世,跟她想象的五官自然也是无一不精致,小鼻子直挺挺的鼻尖有些柔和的弧度,小嘴粉嫩嫩的像樱花的花瓣,此刻小包子甜甜地笑着,露出嫩嫩的牙床,隐约间跟苏洛九那邪气的笑容重合,但比他娘亲的邪美,小包子的笑容却像三月开的春花,温暖又让人惊艳,而他的眼睛,则像极了墨止,或者说是遗传了墨氏皇族特有了一双凤眸,那墨笔勾勒出的完美线条,因还未张开显得圆圆的,少了些优雅清贵的味道,却满满的都是稚童的天真可爱,墨色的眼珠子像是两颗亮晶晶的黑珠子,看着你滴溜溜地转着的时候,别提多讨喜了。

    “咿,弟弟不爱笑啊,不过也好可爱!”母爱泛滥的绝对不止左小川一人,自昨日见到两只小包子后,皇后娘娘便在墨王府扎根了,怎么的也不愿意跟墨之年回宫,成天抱着小包子爱不释手,只恨不得是自己亲生的娃娃,弟弟跟哥哥长相是一模一样,但气质上却打小就有了分别,哥哥的性子随了苏洛九,是个爱笑的,弟弟的性子则像极了墨止,一张小脸总是面无表情的,但因为年纪小,这份面无表情不但没有给人清冷和疏离,反倒是另一种可爱。

    “不愧是少主和王爷的孩子,长得真好看!”暖荷也凑了过来,左看看又看看,好不开心。

    “皇上,我看皇后娘娘很喜欢这对小孩嘛,不如带去宫中养个两日,您看如何?”慕容熵不爽地看了看有了小包子就再也不看自己一眼的左小川,突然慵懒一笑,看向了坐在自己旁边,同样臭着个脸盯着自己皇后的墨之年。

    墨之年嘴角一抽,似笑非笑,“此事怕是不妥,毕竟是皇叔的孩子,皇婶醒来若是知道孩子被我带入了宫不给她看,怕是要将这皇宫闹个天翻地覆了。”慕容熵这个狐狸,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一个小鬼就已经让浅梨不跟他回宫了,要得了两个孩子,浅梨怕是再不会看自己一眼。

    “按理说,此刻小九该是醒了才对。”慕容熵看了看天色,小声嘟囔道,苏洛九一日不醒,这两个小鬼就得呆在青澜阁,小川的注意力则一日不会放在自己身上,这种被完全忽视的感觉实在是……

    “皇叔!”墨之年突然起身,有些讶异地看着来人,听说皇叔为了阿九的事情不喜欢这两个孩子,此番前来莫不是……“皇婶醒了想看孩子了?”

    欢乐的气氛一凝,逗着孩子的众人齐齐看向缓缓站定的那道银色身影。

    “王爷。”秦浅梨和左小川对视一眼,礼节性地唤了一声。

    墨止淡淡地扫过二人,微微颔首,而后看向墨之年,“嗯。”

    墨之年听懂他那“嗯”是什么意思,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女子生产伤了元气,月子里好好照顾着日后便不会落下病根,一会儿我开几个方子给你送去啊?”慕容熵见他面色平和,完全没了前日的疯狂,也安了心,知道苏洛九是安抚过这厮了,所以他这次来青澜阁是为了……

    “咿呀?”被左小川抱在怀里的小包子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爹爹,许是父子天性,小包子似乎很是喜欢眼前这个银色衣服美的不似真人的男人,张着小嘴咿咿呀呀地叫唤了起来,看着自家爹爹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冒着光,而沉静的弟弟虽然没出声,但看着自家爹爹的目光也比看着别人要亮得多,这一点让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两小只接受的姑娘们不平了起来。

    奶奶的声音传来,墨止清冷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两只小包子身上,看着两张跟洛儿像了个十足的小脸,眸光轻轻一晃复归于平静,两步走了过去。

    “王爷,这是哥哥,这个是弟弟。”左小川见墨止走了过来,立刻笑眯眯地向他介绍起来。

    墨止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浅梨对他这冷淡的态度有些无奈,心里更是心疼这两小只,见墨止朝孩子伸出手来,将她和小川怀里的孩子抓走,那力道看着一点也不温柔,连忙着急担忧道,“王爷您这可不行,孩子还小,您得轻一……点……”说着,求救似的看向墨之年。

    “咳,皇叔啊,您若是抱得孩子不舒服了弄哭了他俩,皇婶会心疼的。”墨之年被自家皇后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得不忍,看着皇叔那不温柔的动作也是有些心疼两小只,不由开口说道,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要对付墨止就只能搬出苏洛九。

    “没哭。”墨止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将两小只抱在怀里,那动作绝对算不得是完美的抱孩子的姿势,但神奇的是,两小只不但没有因为不舒服大哭,反而还十分好奇地近距离观察起了自家爹爹,那大眼睛亮亮的,哥哥早就笑了起来,不爱笑的弟弟也勾起了一抹有点害羞的淡笑,看得一众女子又是一阵母爱泛滥。

    墨之年一顿,有些哭笑不得地扫过两只小奇葩,无奈地扶额点了点头,“是侄儿眼拙。”他就不该以为皇叔跟阿九的孩子是普通娃娃。

    慕容熵瞥了眼又心疼又喜欢地看着两小只的女子们特别是他家的傻徒弟,狠狠磨了磨牙,而后眯着眼笑眯眯地凑到了墨止身边,瞄了两小只一眼,不吝赞美,“阿止,这俩孩子是不是感觉到你是他们爹爹了,笑得这么开心,特别你看这老小,可不爱笑了,跟你似的,啧啧啧,这么可爱,小九一定等不及想看看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了吧?”

    言外之意,你快点带这俩小鬼走!

    墨止淡淡地看了慕容熵一眼,读懂他眼神的含义,微抿的唇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突然后退一小步,转身离去,一晃眼便不见了踪迹。

    “孩子生下来就不闻不问的,现在一句话不说就把孩子给带走了。”左小川小声嘟囔着,生平第一次对自己崇敬的王爷产生了不满,说到底,也是舍不得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慕容熵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幽幽问道,“小川喜欢孩子?”

    “嗯啊,那么可爱!”左小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起孩子,整张脸都神采飞扬了。

    慕容熵眼神一暗,忽而邪气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那我们也快些成亲,生孩子吧?”

    “哄!”左小川白嫩的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蒙着一层水雾的大眼睛呆滞地看着前方,脑子里不停循环慕容熵的话……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边,墨之年也拉过了一脸不舍的秦浅梨,进行着跟慕容熵他们差不多一样的对话,脸皮本就薄的秦浅梨也闹了个大红脸,埋首在墨之年怀中不愿再见人了。

    ……

    “吱呀——”大门开合的声音响起,一阵轻的几乎察觉不到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床榻,惊醒了床上闭目假寐的苏洛九,她突然睁开眼,眼里还有些许的迷茫。

    “吵醒你了?”墨止站在床边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眼里闪过懊恼。

    “没……”苏洛九淡笑着摇了摇头,才吐出一个字,目光便定格在了墨止手上抱着的两个娃娃身上,绝美的小脸便呆住了,抿了抿唇想伸手去接,可又怕自己不会抱弄得孩子不舒服,双手悬在半空中进不得退不得,脸上第一次出现有些拘谨的神态。

    墨止瞥了眼吃手指吃的很开心的老大,直接把他递给苏洛九,轻声说道,“随便抱便是,不会哭。”

    “嗯……嗯?”苏洛九小心翼翼接过孩子,脸上刚扬起笑容便僵住,恶狠狠地瞪着墨止,咬牙切齿,“不哭就是抱着舒服了?你你你……”说着,将小儿子也抢了过来,一个抱在臂弯里,一个放在肚子上,眼里的心疼越来越浓,看着两个儿子对着自己笑得甜甜的模样,又想到墨止对孩子的不上心,心里更加难过,气得脸一阵阵发白。

    “我会学,洛儿别气,你刚生产完,不宜动气。”墨止因她为了孩子对自己生气沉了脸,可一见她脸都白了,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柔声安抚着靠在她身边坐下,把她肚子上的小儿子抱过来,这一次动作明显轻柔了很多,“你身子还虚,抱着两个太费劲了。”儿子虽然还小,但也有一点重量,压坏了洛儿可不行。

    苏洛九自是不知道墨止腹诽什么,否则又得气得一阵白眼。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他们是我的宝贝,你若是再对他们不好,我便带着孩子有多远走多远。”苏洛九咬牙哼道,垂眸跟自家大儿子对视,看着这小子滴溜溜转着眼珠子的样子,笑得眼都弯了,等小包子“咿咿呀呀”地叫唤起来,便也跟着笑出声,银铃似的,让原本因她的话沉了脸的墨止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里渐渐溢出了宠溺之色,突然觉得这两只小包子也不是那么讨厌,至少还能哄得洛儿开心。

    “墨止,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呢?”苏洛九逗完了哥哥,接过弟弟又逗弄了一下,看着那跟墨止一般清冷的小脸露出腼腆的笑容,笑得更加的欢喜了,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这个问题,却见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宠溺又灼热,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热,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你怀里抱着的是弟弟,这个是哥哥。”墨止俯首吻了吻她的嘴角,看了眼她怀里的弟弟,柔声道。

    “小的像你,大的像我。”苏洛九笑眯眯地亲了小包子一下,看得墨止眸子都深了,“墨止,你说他们叫什么名字好呢?不准随便说!认真想!”

    墨止揉了揉苏洛九的脑袋,一时间哭笑不得,看了两个小包子一眼,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哥哥叫墨千裔,弟弟叫墨千祤。”一边说着,一边拉过苏洛九的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了起来,让有些怕痒的苏洛九一阵阵地打颤,可爱的样子惹来墨止嘴边越来越大的弧度。

    “墨千裔,墨千祤……”苏洛九低声重复着,眼里划过一抹柔光,在大小儿子脸上分别亲了一下后,抬头,轻轻在墨止唇上一吻,勾唇一笑,“墨止,我爱你。”

    话落,那双清冷的凤眸中渐渐染上狂喜。

    ……

    毕竟是苏洛九给自己生下的孩子,墨止虽然在最开始因苏洛九生产时受的折磨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但又哪里能够真的不喜欢?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墨止这个当爹的对着孩子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那带孩子的水平却是日益提高,明其名曰不想让月子里的宝贝王妃费心,但那心里绝对是疼着两个小包子的。

    一个月的时间飞逝,墨王府里因为两个小包子的降生多了许多的欢声笑语,而苏洛九也终于出了难熬的月子,这日,许久没有出来吹过风的苏洛九软磨硬泡地让墨止同意后约着左小川便去了花园,生了孩子以后的她越发的娇美成熟,眼光流转间尽是让人心醉的慵懒风情,而那雍容疏离的气质,又让她如水中月一般触碰不到,越发的引人心动,让在花园里等她的左小川一时间都看得呆住了。

    苏洛九走到她面前,好笑地拿指头戳了戳她的脑门,“啧啧啧,小呆子似的,不怕你师傅看到你这表情淹死在醋缸子里啊?”

    “阿九姐姐你又打趣我!”左小川嘟了嘟嘴,小脸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

    苏洛九心情不错地笑了笑,还未开口,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闪身消失在了原地,而后便感觉一阵浓郁的冰寒之气笼罩了这片天地,一阵打斗声在不远处响起。

    “阿九姐姐!”左小川担忧地看向半空中如虹纠缠的两道人影,焦急地唤了一声。

    “砰!”

    一声巨响,空中突然掉落的白色身影重重地砸向地面,将地面砸了一个大坑,苏洛九飞射而下,一脚踩在那人的心口,直接将人踩得吐出一大口鲜血,晕厥了过去。

    “洛儿!”

    ------题外话------

    啊啊啊,说好的三天我又食言了,打死我打死我……这个周六我发大结局终章……然后,嗯嗯,保佑我800米及格吧呜呜呜……

大结局(三)玉寒之心

    “洛儿!”

    花园之外一道银色身影般踏水而来,飞虹一般迅速落在了苏洛九身边,因浓浓的担忧不再平静如昔的清冷嗓音在头上响起的时候,苏洛九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微微一愣,她收回踩在已经昏迷了的人身上的脚,仰头轻轻地抚上来人眉心的皱褶,浅浅一笑,“担心什么,我的武功可不比你差的,而且我已经出了月子了,身体好的很,你不会觉得自己照顾得还不够好吧!”这一个月来墨止几乎把她当祖宗供着了,面面俱到得几乎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断手断脚的废人……

    “是,洛儿厉害。(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墨止仔细地将苏洛九看了一遍才暗自松了一口气,露出一抹无奈的淡笑,低垂着的眼在浓密如黑翎般的睫毛的遮掩下划过深沉的色泽,他怕的不是她被人所伤,而是动用武功后她会……玉寒术练成的后果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日夜研究《玉寒术》终不得其解,即便洛儿生下孩子后仍然一切如常,可他还是会担心那一日的到来,洛儿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知道她的心里同样也在担心着,一如他不能够承受她不再爱他的结果一样,他的洛儿,也不想忘了对他的情啊。

    苏洛九不知道墨止心里深层次的担忧,只当他是怕自己受伤,眯着眼笑笑,目光在落在坑里的那个昏迷不醒的白衣人时变得冰冷。

    “阿九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左小川匆匆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就忙不迭地问道。

    “无碍,这种废物还伤不了我。”苏洛九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带宠溺。

    墨止淡淡地扫了眼放在左小川脑袋上的某只细嫩的小手,微微眯眼,手底下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脖子一缩默默地躲了开去。

    “看此人的服饰和武功套路跟稼轩恒有几分相似,似乎是同出一源的,想必都是稼轩一族之人,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小九生下孩子的事情了。”从苏洛九和来人打斗之时便已经到了的慕容熵一直在旁边看着,知道苏洛九没事,便皱着眉说出了心中的猜测,神色微微凝重,照阿止所言,苏筠希望给自己留下后代因此会等到苏洛九生下孩子再动手,如今苏洛九已经出了月子,苏筠若是没动手才叫人觉得奇怪,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面对的也总是要面对的,这一次,是真正的对抗了吧。

    墨止低垂着凤眸,无言中危险慑人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日光仿佛也有所畏惧肉眼可见地黯了几分。

    “墨止?”苏洛九担忧地轻唤了一声。

    “走。”墨止周身气势顿消,朝她勾了勾唇,搂着她的腰,扫了慕容熵等人一眼转身朝花园走去。

    ……

    “那人龙天已经带下去关着了,他进入墨王府的时候护龙卫已经发觉,我让龙风暗中跟着他没有直接动他。”等人都坐下了,慕容熵便开了口,可谁叫这人运气不好,墨王府还没参观完就撞在了苏洛九的手里。

    墨止将温度正好的茶凑到苏洛九唇边,小口地喂给她,一边淡淡地朝一旁候着的龙风道,“他找的是裔儿和祤儿?”这语气说是疑问,但已经十足的肯定。

    四周突然冷了下来,源头是黑了脸的苏洛九。

    墨止安抚地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扫了眼刚想说话就被苏洛九瞪得不敢开口的龙风,示意他可以说话。

    “启禀王爷,王爷说的不错,此人潜入墨王府中便四处寻找,待找到两位小公子的时候才欲离开王府,途中被王妃发觉,才有了之后的事情。”龙风沉声说道,背上已经因为王妃的冷眼冒了很多冷汗,贼人想打两个小主子的主意他也是气愤不已,可是王妃的冷眼真的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长生不老,子嗣延绵,呵,他倒是想的美啊!”苏洛九怒极反笑,但是那双漂亮的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尽是寒天凝结的冰凌,苏筠对她而言从来不是一个父亲,苏筠想要如何对付她她却是不在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打她孩子的主意,她跟墨止的孩子,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谁敢动,她就要谁死,即便是娘亲的遗言在先!

    “裔儿和祤儿不会有事,洛儿可信我?”墨止亲亲她光洁的额头,声音轻柔却有一股自信的坚定,那两个小鬼虽说总是跟他抢洛儿,出生的时候还那般折腾过洛儿,但毕竟是他跟洛儿的骨肉,他又怎么会不在意,他们是洛儿的逆鳞,同样也是他的逆鳞,他便是自己有事,也是要护那两个小鬼安然的。

    苏洛九一愣,狐疑地眯起眼,“你做了什么?”她还不了解这只狐狸么,若非有万全的把握,他是不会这么说道。

    墨止抿了抿唇却是不答,一副莫测的样子,而后看向龙风,“让龙天准备,三日后动身。”也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是。”龙风应道,退了下去。

    苏洛九凉凉地看着墨止,也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了,只等着晚上回房了再好好审问他。

    “三日后便走么?”慕容熵倒不是觉得时间紧蹙了,只是乍一听这话,微微有些恍惚,下意识地便看向左小川,眼里迅速划过一丝不舍。

    左小川这次倒是敏锐,立刻严肃了小脸,“师父,这一次你别丢下我,我要跟你一起去。”她不愿意师父一有事情便以为她好的名义将她一个人留下,这一次她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慕容熵是了解左小川的,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更改跟颗石头似的,否则她也不会隐藏着自己的心意这么久都不跟他表白,但是此行却是前所未有的危险,前路如何都是未知,他是绝对不可以让她跟着去冒险,当下总似有若无挂在唇边的笑容也冷了,斩钉截铁,“不行。”

    “你!”左小川眼眶迅速红了,握了握拳拿手擦掉差点溢出来的眼泪,哀哀地看向苏洛九,“阿九姐姐,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一次、这一次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会医术,也会些阵法,没有你们厉害,但是也可以打下手的。”

    苏洛九有了两个小家伙之后比以前更加容易心软,加之她本就喜欢左小川,见她这委屈的可怜样自然是心疼了,但蹙了蹙眉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小川……”

    “我说不准去,你听是不听!”慕容熵见她一碰到事就去找苏洛九,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当下就起身把她拽到了一边,语气不善。

    左小川被吼得一愣,而后也气愤地吼回去,“你说不准就不准么,我不是你的附属物,凭什么什么事都要听你的,我不管,我要去一定要去!”

    这话听起来,委屈的像个得不到糖吃的任性孩子,但同为女子,苏洛九能懂左小川的心情,小川不是任性的人,她不过是太爱慕容熵才想要跟他并肩作战,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拥有跟墨止比肩的实力,若非如此,她是不是也会跟小川一般狼狈痛苦?

    “洛儿,我们便是我们。”墨止将她的心思猜了七八分,有些好笑她生了孩子之后比以前多愁善感了些,淡淡地扫了慕容熵他们一眼,悄无声息地带着苏洛九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边的两人还在争吵,连墨止和苏洛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

    “你再说一遍!”那一声“不是你的附属品”一出,慕容熵的脸色便前所未有的难看,不笑便含着三分情意的桃花眼凝聚着骇人的风暴,双手握住左小川的肩,低沉的声音里隐忍着怒火,“你不是我的是谁的!?”

    左小川被他吓了一大跳,身子都跟着颤了颤,但倔脾气一上来什么都顾不上了,红着大眼睛,“我是我自己的,要去哪里我自己可以决定,你拦不住我的!”

    “拦不住?呵,好,好的很,你若敢走出墨王府一步,我便打断你的腿,你看我拦得住拦不住!”慕容熵气得想心肝都要烧起来了,他疼了她这么多年,换来的就是这种结果,为她好,她还不领情,稼轩一族是她能去的地方吗,哪里那么多危险,若是伤到她他还不得后悔一辈子?真不知道以前这么听话的小丫头现在突然犯什么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良久——

    “我知道了。”左小川突然就无力了,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低低地说了一句,低垂下眼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不再看他,转身离去,只是那背影单薄萧瑟得让人心疼。

    从小到大,一旦师父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便会将她一个人留在他所谓安全的地方让她乖乖等着他回来,她知道师父是为了她好,可是师父是否知道每一次他将她独自留下来的时候,她其实是不开心的,她没有表面上那么柔弱,她也想跟师父一起面对所有的危机,以前两人关系还没明朗,她作为徒弟再不愿也不能违抗师父的话,但现在她不止是师父的徒弟,更是他的爱人啊,她从未告诉过师父,她很羡慕阿九姐姐,不是羡慕阿九姐姐的优秀,而是羡慕阿九姐姐可以凭自己所愿站在王爷的身边,即便是王爷瞒着阿九姐姐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但一旦被阿九姐姐发现,王爷也不会将阿九姐姐从身边赶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乖乖地听着师父的话,这一次去稼轩一族,是师父面临的最危险的境况,而这一次她也不想听师父的话了,她尝试着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但结果还是这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小川……”慕容熵心口被刺了一下似的疼,让他的脑子清明了一些,看着她那失落的背影,他觉得心缺少了一块儿,冷风不停地往那缺口灌注,冷得他身体都有些发颤,低声喃喃着,在左小川转身离开他视线的时候脸色大变闪身冲了上去,却发现她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下子他是真醒了,也慌了,宠了小徒弟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过这么重的话,这下怕是真伤了她的心,她现在定是恨死他了,小丫头最后那个不气不闹的态度现在想想比她跟自己撒泼还要恐怖。

    慕容熵把墨王府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才发现左小川已经回了青澜阁,但回的却是自己的房间,房门从里面锁着,小丫头呆在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怎么敲也敲不开,在他烦躁得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才幽幽传出来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师父过几日还要离京,就不打扰师父休息了。”那平静又带着点恭敬的语气不但不能安抚慕容熵,反而给他心头火再添一捆柴,若非墨止突然让他过去一趟,也许他就直接闯进去了。

    等慕容熵心绪不宁地离开青澜阁之后,苏洛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门,抬手,轻轻敲三下。

    “师父,你就……”

    “小川,是我。”苏洛九勾了勾唇。

    里面的人呼吸一顿,而后快步上前将门打开,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她见来人真的是苏洛九,眼眶一红,憋了很久的眼泪倾涌而出,径自扑到苏洛九怀中放声大哭起来,似是要将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全都宣泄出来。

    苏洛九也不言语,只是频率适中地轻拍着她的背,垂眸看着怀里哭成一只小花猫的小姑娘,有些心疼,良久才勾起一抹隐隐的笑容,眼里划过精光。

    ……

    “哒哒哒——”

    一长串的马蹄声在静谧的清晨林间越发清晰,朴素的马车擦过长的矮一些的枝桠时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与马车的外面相比,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低奢舒适至极,而坐在马车里的,正是几日前便离开了京城的墨止、苏洛九和慕容熵三人。

    “说,你还背着我做了多少事?”苏洛九困倦地窝在墨止怀里,眼睛懒洋洋地睁开一小条缝睨着上头玩着她的手指头的男人,语气也懒洋洋的,与其说是在质问不如说是在撒娇。

    她不过是坐月子其间被迫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一个月,没想到墨止就已经将她的大宝和小宝的去路安排好了,等她第三天醒来想跟大宝小宝好好告个别的时候,她家一直在外游玩不知什么时候回京的师父和外公已经趁夜将大宝和小宝分别抱走,大宝跟着师父前往祈天寻他的老友,小宝则被外公带去了熤天,带着墨止的亲笔书信直奔熤天都城找闻人钰,一切在墨止的计划下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连她都瞒了过去,天知道一觉醒来发现宝宝们不见了她有多难过,但另一方面她也放心了许多,毕竟墨止此举连她这个枕边人都瞒过了,这些天一直派人查探墨王府都无功而返的稼轩族人就更加不可能找到大宝和小宝了。

    玩手指的长指一顿,墨止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裔儿和祤儿一路有护龙卫隐在暗处,苏筠找不到他们的行踪,洛儿不必担忧。”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苏洛九没好气地瞪他,若非是了解他的,她还真以为他不在乎那两个小家伙,瞧瞧这说天气似的语气,哪里像个孩子的爹爹。

    “洛儿。”墨止皱了皱眉,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泛起细碎的光芒,淡漠中隐隐可见一丝委屈,自从有了那两个小鬼,洛儿便没有以前那么在意自己,即便他找借口让孩子去别的屋子睡,洛儿每日一醒来估计都还看不清他的脸便问孩子怎么样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跟洛儿单独相处的机会,她还是心心念念着那两个小鬼,一天无数次提及……对此,他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苏洛九真的不是故意看出来他是在委屈的。

    “喂喂喂,你们能不能不要在伤心人面前卿卿我我,这样不道德好不好。”一直看着窗外形同空气的慕容熵突然烦躁地打断两人的温馨,脸色很憔悴。

    “是你自己惹了小川,这可不能怪别人。”苏洛九干脆连眼睛都闭上,懒洋洋地说道,小川这次倒是硬下心了,不但三天没搭理慕容熵,临走之时居然也没有来送行,她还记得慕容熵当时等不到小川差点气得失去理智干脆不走了。

    “女人心海底针,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带她不也是为了她好吗?”慕容熵烦躁地按了按眉心,这么多天心里的杂乱都没有平息。

    苏洛九不屑地撇撇嘴,“慕容熵,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怎么知道你所谓的为她好对她来说就是真的好?小川没你想象的那么没用,而且她比你想象得更加倔强,你前几天的行为,我猜小川一定对你很失望。”

    “把话说清楚。”慕容熵神色一凛,一想到小川对自己失望就着急得不行。

    苏洛九闭着的眼里闪过笑意,而后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墨止,蓦地伸手捏住墨止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你们这些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遇到什么事情便想站在女人面前,但你们怎么知道女人就真的需要你们的保护?我看你跟墨止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半斤八两。”想到之前墨止种种私自行动的作为,苏洛九就恨得牙痒痒,好在他现在知错能改,碰到事情还知道知会自己一声跟她商量了。

    慕容熵看着墨止被捏得变形的俊脸,嘴角一抽,目光有些呆滞,良久,在墨止冷冰冰的视线下才一惊回神,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想到上次小徒弟一脸的落寞和失望,他急得想要返程。

    “好了,你也别着急着想回去,我给了小川别的任务,她估计会比我们晚到一些时日,希望到时候你真的能想通,别再把小丫头给气跑了。”苏洛九又闭上了眼睛,轻飘飘地说道。

    慕容熵狠狠一怔,瞪大眼,“你让她干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眼皮子都不掀一下,轻哼。

    慕容熵看向墨止,却见他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怀里的女人,看样子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时无言。

    “洛儿,你有什么计划?”良久,某人还是没沉住气。

    “你只用相信我便可,问那么多做什么?”一声轻哼,那话跟男人曾经说的话十分相似。

    “……”墨止有些好笑,对她此刻的任性既是无奈却又是喜欢得紧,最后只能宠溺地笑笑,将她搂好给她摆了个睡得舒服的位置。

    等着答案的慕容熵看着一瞬变妻奴的男人,无言以对。

    ……

    自苏洛九生下孩子,稼轩君临在心里给她和墨止留的期限便快要截止,不等孩子满月,他便派出族中高手赶往京城探查一番,如果情况允许,便将那对双生子带回族中,却不曾想他将三人派出一个月有余不但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也没见他们将孩子带回来,反倒是这三人下落不明,不难猜到这是墨止他们动的手脚,再派人前去,却只得了个墨王府已经人去楼空的消息,商联和花谷在他回族之后便一直在他的监控之中,这两处并没有任何异动,他一直猜测墨止二人除商联花谷之外还藏有别的势力,这下算是从另一方面得到了证实。

    他一直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这也是为什么明猜测墨止不简单几次探查无果后便放任不管的原因,毕竟墨止再优秀,也敌不过稼轩一族数百年积淀,但这一次两人竟在他满布京城的眼线下凭空消失,这让他第一次心生了些许不安,但不安只是暂时的,对自己和稼轩一族的自信已经根深蒂固,他并不觉自己抓不到这几个凭空消失的小辈。

    在稼轩君临派出族中天地玄黄地字部十大高手离族寻找墨止几人下落之时,花无泪和长孙追云也带着两个孩子分别到了安全的地方,特别是熤天那边,花初七一看到跟苏洛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祤儿,惯常清冷的女子竟欢喜得整日整日抱着,舍不得他一点儿磕着碰着,直把太子爷气得恨不能掐死那小子,但不管怎么说,大小宝的安危是有了保证。

    而照着原定计划赶往济州城的墨止等人却在临近济州城之时出了岔子,墨止日夜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

    天气已经炎热,人们身上穿着的衣衫也大都是衣柜里最轻薄的,离济州城还有五六日路程的济州城有一处小镇,名曰月灵镇,镇名的来由已经模糊不清了,这里的月色也不像它的名字一般空灵美好,普普通通的镇子,墨止一行人本是打算直接绕过去的,却没想到发生了那件事……

    月灵镇东侧一处小院子,因为是临时买下的,院子没有太大的改动,小院子原来的主人是个文人,院中种植了不少青竹兰花,环境倒也清幽,但再清幽的环境也敌不过炎炎烈日。

    正午日光正炙,从天际设下的缕缕金光逼得人无法直视,小院中一块无遮无拦的空地被日光炙烤得发烫,空气隐隐都可见高温引起的扭曲,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天气站在这种地方,但此刻却有一道浅紫色的身影逆光而立,在明亮的日光中显得越发纤细,一股冷寒之气弥漫在她周围,离她近一些的青石地板覆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薄霜,跟连日的高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仿佛炎炎熔浆中一抔不会融化的白雪,诡异异常。

    身后的走廊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冷莲的味道,沐浴在烈日中之人似被来人惊动,微微侧首,耀眼的阳光在她浓长的睫毛上跳跃着,那半掩的长睫之下,竟是一双冷凝的银色眸子,那双眼睛很沉寂,冷淡得万物都无法在她心间停驻,她冷冷地扫了眼来人,神色冷漠依旧,哪里还寻得到往日那份缱绻的情意?

    墨止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五步是洛儿准许他靠近的最近的距离,他不顾被她打伤才争取来的最短距离,思及此,他痛得已经麻木的心脏又是一阵紧缩,冷漠的身影倒映在他如画的凤眸之中,激荡起重重涟漪,沉痛、悲伤、隐忍……最终静默为深情和坚定,他缓缓勾唇,清冷的容颜瞬间暖如阳春三月,“六月溽暑,我知洛儿不怕热,但晒久了总是不好,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走吧。”

    十日前,他的血终究是压制不住《玉寒术》,一夕之间,洛儿变成了他最害怕的模样,她眼里美得令人窒息的银色就像是一道无情的封印,将她的情根隔绝,她记得与他有关的一切,却不再爱他,她看他的眼神,跟看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是一样的,呵,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他以为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便不会慌神,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仍旧奔溃了……他用花初七给的琴谱弹奏,的确是影响到了洛儿,可洛儿却痛苦不堪,他终究不忍心,亲手毁了唯一有一线希望能够唤回洛儿情意的曲谱,亲手,断了洛儿的情根。

    他向来不屑借酒消愁之人,只觉得那是无能之辈的自欺欺人,但那一日洛儿转身之后,他却是再房中喝了一天一夜的酒,可笑他却是越喝越清醒,那削骨的疼痛越来越清晰,痛得他几次都喘不上气下一刻便会窒息而亡,他呕了一口心头血,浸湿了怀里的《玉寒术》,记忆中,他看着拿秘籍,是发了疯一般一页页地将它撕毁了,但没想到在血迹最浓的最后一页会出现一列之前没有的小字。

    玉寒之心,惟情可破。

    简短的八字,犹如醍醐灌顶,他默念着那八字,一身的疼痛被狂喜驱散,惟情可破,惟情可破……是不是,只要洛儿心中再生情意,玉寒之心便可破除?若是如此,他此刻的颓废岂非可笑?他能够让洛儿爱上他一次,便能让洛儿再爱上他第二次,第三次,千千万次,也许很难,但他墨止何曾畏惧苦难!?若能唤回洛儿的情意,他便是死都甘愿,岂会在意困难。

    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见他脸上那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柔和,苏洛九的心湖依旧泛不起一点涟漪,关于墨止的记忆,她没忘,或者说她记得非常清楚,但这种记得就像是一个看客记着台上唱罢的一场戏,戏中人再深情缱绻在看客的眼中也不过用以排遣无聊的闲物,看客会感动,却不会入戏,而练就玉寒石心的她,脑子里闪过那段痴缠的记忆,竟是连一点触动都未曾有过,想来,她并不是一个好的看客。

    她看着眼前这个风华隽永的男子眼底柔情掩不尽的悲伤心痛,那神态的凉薄就像是她眼中之人仅仅是戏台上那个尽责的戏子,而她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无情无形中又在男子心里扎入了一把利刃,看着男人脸色一瞬惨白的面色,她第一个念头是,如果换成以前的苏洛九,现在应该心疼地上去亲吻拥抱他了吧。

    “你也知道我已不是你爱的那个苏洛九,你待我再好也是徒劳,稼轩一族之事后若得保平安,你若要另择良人,便送上一份和离文书,我自会离开墨王府,裔儿和祤儿我会带走,若不……”苏洛九想了想开口,平淡的语气无喜无悲,但男人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想都别想!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别想去!”墨止的低喝像在极地冰川里浸泡了无数岁月,冷得让人惊骇,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那张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的云淡风轻的绝美小脸上,猩红的暗光在墨色浓稠的黑眸中一闪而过,一瞬间溢出的危险气息连远处的飞鸟都吓得惊飞而起,更何况与他不过五步距离的苏洛九,虽然知道墨止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一定伤得了自己,但不喜麻烦的她还是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洛儿,你该知道,我离不开你,别再说这些傻话惹我生气,嗯?”墨止闭了闭眼,压下胸口几欲喷薄的滚烫的戾气,像是怕吓到心爱的人儿似的,声音也温柔了下来,仿佛刚才的冷意只是一场幻觉,但细看却能发现,那俊颜有一丝丝的扭曲,泄露了他远不如表面平静的内心。

    苏洛九虽不再为墨止心动,但深入骨髓的记忆却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不得他心的话而情绪爆发,抿了抿唇,她下意识选择沉默。

    “洛儿无需爱我,我爱洛儿便足矣,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跟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他见她不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淡淡地笑了,仿若温池倒映的中天银月,少了高绝的清冷,氤氲着池中的暖烟美得温柔。

    “愚蠢。”苏洛九说的是真心话,以旁观者的角度,墨止这种没有回报的付出十分愚蠢,不像是他这种聪明人该做的事情,不过,失去情感不代表她就超凡脱俗可以当神仙,她依然是个需要吃喝拉撒住的正常人,她心境变化不过十日,除了知道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需要铲除外,很多事情她还未有规划,墨止既然一时偏执想不通,她也无需矫情反驳,他不介意她不能给他他需要的感情,她也不介意继续以他王妃的身份跟他在一起生活,有些事情她骗不了自己,即便不再爱他,但他的确已经成了她的习惯,跟他一起生活,或者说被他照顾,她并不排斥,而摒弃一些习惯要花费太多脑力和体力,她暂时懒得去做,至于其间墨止是不是痴痴付出,她如今任何细微的情绪都生不出,更别提高级一点的愧疚之情。

    一如这十日来,墨止再三努力依旧换不来苏洛九半个笑脸。

    不得不说,苏洛九的心境再怎么变化,骨子里的惰性也不会消失,也正是因为她的惰性让她没有立刻因为感情变得淡薄而选择立刻离开这些“陌路人”,这才给了墨止机会可以千倍万倍地宠着她,以至于终有一日捂软了那颗石头心。

    听她这话,墨止不怒反笑,敛了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笑容深了许多,“我们走吧,去晚了,饭菜都凉了。”

    苏洛九眯了眯眼,不答他的话,越过他径自朝正堂而去。

    熟悉的馨香从鼻尖掠过,墨止愣在原地,而后清冷的凤眸染上淡淡的温度,神情似喜似悲……方才洛儿越过自己时几乎与他擦肩,是十日来她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啊……

    无意的接近,却勾起男人心底最卑微的喜悦,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情之一字是瘾是毒,足以摧垮男人心里可撑天地的巍峨高山……

    ……

    “阿止,你也别太悲观,好在苏洛九现在只是不爱……不会动情了,但至少她没有排斥你不是么,你也说玉寒之心可破,待这件事情结束了,你把她带回去好好哄着,总有一天会有回报,啊?”正堂外,慕容熵站在门口,看了眼正堂里一脸冷淡吃着饭的苏洛九,再看了眼站在门口痴痴看着苏洛九迟迟未进去的墨止,那一脸藏不住的隐痛刺得他眼睛疼,心里对苏洛九也忍不住生出了些怨气,那玉寒术就是再厉害,苏洛九也不该将对阿止的情意忘得一干二净啊,阿止这段时间费尽心力试图召回她一点点的情意,可她居然一点回应都没有!

    “若非天性凉薄,《玉寒术》也不能成。”沉默许久,墨止突然低声呢喃,眼里划过苦涩的晦暗,有些性格是天生的,这十日来的观察,不难看出她本就是个天性凉薄之人,想到之前他竟能得洛儿倾心,其实也很幸运不是么,所以冥冥中注定他不能够一直幸运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他说的不清楚,慕容熵没太听清,疑惑地问道。

    墨止缓缓摇头,没兴致多说什么,缓步走进正堂,暗淡的脸上恢复神采,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来,知趣地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苏洛九察觉他来了,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专注进食,直到面前的小碟子上多了一块卖相极好的糖醋排骨,她不得不停下筷子,淡淡地看向对面的人,墨止现在之于她只是陌路人,作为一个陌生人不该做出给她夹菜这种亲昵的事情,她知道这种事情他跟以前的自己常做,但是现在她会觉得十分别扭。

    “厨子的手艺不错,这排骨味道很正,尝尝吧。”墨止淡淡地笑着,一副宠溺的模样,将她的无声拒绝直接无视,又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她碟子里,又说了些什么。

    苏洛九眉头皱了。

    “筷子是干净的,我用的是这一双。”墨止勾了勾唇,扬了扬给她夹菜的筷子,再点了点自己碗上架着的筷子,一副当她不吃碟子里的食物是因为嫌他的口水一般。

    苏洛九淡淡地扫过多出来的那双筷子,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再扫了眼装傻的墨止,突然有一点手痒,这是她成就玉寒之心十天来第一次有冲动,虽然那冲动微弱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记忆中,墨止向来优雅腹黑,这么直白的耍赖少之又少或者根本没有?

    “洛儿这般看着我,莫不是我看起来比食物好吃?”墨止放下筷子,微偏着头以手撑着,笑得温柔,本就眉目如画的俊脸仿佛蒙上了淡淡的圣光,深邃的黑眸不减深情。

    “食不言。”苏洛九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她并没有被他的美色所迷,只是手似乎痒的真切了一些。

    墨止但笑不语,低下头用起自己的饭,因为对面的人儿已经把碟子里的食物放进了她的嘴里,一顿饭下来他没有再给她夹东西,物极必反的道理他动,有些事情适可而止效果会更好,洛儿排斥他或者说她排斥所有人的接触,他会慢慢来,让洛儿慢慢的减少对自己的排斥,日积夜累,总有一天他们会像以前那样亲昵。

    这一幕是真的亮瞎的躲在门口看发展的慕容熵的桃花眼了,他搓着胳膊暗自咋舌,阿止为了挽回佳人芳心也算是豁出去了,居然卖弄色相!苏洛九的变化可以用玉寒之心来解释,可他兄弟的变化是为哪般?莫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心智出现了问题!?

    其实慕容熵想多了,正如苏洛九被《玉寒术》影响心性,融合了龙炎的墨止又怎会一成不变,苏洛九的事情成为了导火索,将他隐藏的变化一点点导到明处,很久以后,墨止带着心爱的人儿游走在山水之间时,回过头想想,最庆幸的便是自己此刻的变化,若非受了龙炎的影响,照着他原本也凉薄冷漠的性格,也不知何时能够软化他的洛儿。

    ……

    又是三日,这日清晨,月灵镇东边的院子迎来了一位娇客。

    “小川?你怎么会来?”慕容熵起的早,洗漱完刚出门想散散步便看到被龙天打开的院门站着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小姑娘,他愣了一下子知道这不是他的幻觉后,笑容就怎么都止不住了,迎上去的脚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有多急切。

    上一刻挂在嘴边的笑容在看到慕容熵后立刻收了回去,左小川凉凉地看了眼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毫不犹豫地拍开,“关你什么事。”

    “左小川……”慕容熵很少这么叫她全名,一旦这么叫了,就是生气的表现,阴测测地斜了眼可以得到小川笑脸以待的龙天,龙天知趣地悄然退下。

    “我来这儿是有正事要做,不是来给你当拖油瓶的,麻烦带我去找阿九姐姐,我有事要跟她说。”左小川多年生活在慕容熵的淫威之下,下意识就心虚腿脚发软,但一想到阿九姐姐的话,立刻又有了底气,强自镇定地抬起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正正经经的小模样看在慕容熵眼里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想到之前的确是自己太过分了,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习惯性地伸手搂过小丫头有点肉的柔软小腰。

    “啪!”脆生生的一声响,放在腰间的白皙大手浮现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慕容熵不可思议地看着左小川,小、小丫头居然敢打他?!

    “我、我还没有原谅你呢,别、别、别动手动脚的!”左小川面无表情,有点气虚,鼓了鼓腮帮子三两下扒拉下腰间已经忘了使劲的大手,而后突然后怕起来,抬着大眼忐忑地瞧着她家师父,这还是她第一次打师父,师父会不会气得想杀了自己……不管了,阿九姐姐说过不能太惯着男人的。

    慕容熵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恶狠狠地瞪着变得泼辣的小猫,见她还会怕,有些哭笑不得,“你来找苏洛九?她让你做什么了?”小妮子,看在见到她他很开心的份儿上,这次就饶了她。

    “阿九姐姐给我的任务才不要跟你说,带我去见阿九姐姐啦……”左小川又被自家师父抱了个满怀,这一次她是怎么都挣不开了,有些泄气地狠掐了一把他的手臂,小声说道。

    “你确定你要见苏洛九?”慕容熵似笑非笑地勾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冷哼,“你就不怕人家一掌把你掀飞?”

    左小川一愣,疑惑地歪头,“你在说什么呀?”

    慕容熵收敛了笑容,淡声道,“苏洛九已练就玉寒之心,如今无情无爱,你一会儿见了她别像以前那样扑上去,她不会对你留情。”阿止都只能呆在她五步远的地方,这还是被打了好几次才换来的,他可不想小妮子扑上去找虐。

    左小川脸色立刻白了白,揪着慕容熵的衣袖着急问道,“那阿九姐姐有没有怎么样?”

    慕容熵眯眼,冷笑,“你阿九姐姐能怎么样,她现在可比谁都好,有怎么样的是墨止那个痴情种子。”

    左小川先松了口气,而后又皱起了眉头,“阿九姐姐……把王爷给忘了么?”

    慕容熵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多说,拉起左小川的小手带她去见苏洛九。

    苏洛九此刻正在正堂看着龙风传来的密报,桌子上摆着的纸绘着稼轩一族外部环境的地形,墨止正一边饮茶一边看着,似是不经意地端起茶壶就要给苏洛九空了的茶杯填满,却被她敏锐地发现,眸色一冷,冰冷的气压扩散,带着浓厚的警告意味,这个男人最近实在不安分,哪里有空子他便往哪里钻,但这些亲昵她不习惯也不需要。

    墨止嘴角隐没一丝苦涩,缓缓放下手里的茶壶,也没有被发现小心思的尴尬,修长如玉的食指转而轻点在地图一处,淡淡说道,“稼轩一族所在四周被阵法包围,因此这么多年来无人发觉这一大片森林之中隐藏着一个庞大的家族,龙风派人去勘测发现此处阵法比较松动且离济州城不远,乃最合适的入口。”

    “护龙卫还有几日可聚齐?”苏洛九见他识趣,一身冰冷也散了不少,冷冷地看着那张地图,微眯起大眼,微微回忆了一下,她记得护龙卫被拆成几小股,分别从不同的道路赶往济州城,他们停留在此地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护龙卫应该都快到了。

    “嗯,一部分人护着裔儿和祤儿去了祁风和熤天,剩下来如今已在济州城外藏身。”墨止勾了勾唇,柔声说道。

    苏洛九微微蹙眉,脑子里不由浮现两个小包子软软的小身影,血缘的羁绊让她微微恍惚,突然感觉到两道投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十分炽热,回神,见墨止那目光浓稠得死死黏在自己身上,不适的感觉让她冷下了脸,明明白白地表现出不喜他人盯着自己的情绪。

    墨止见她听到两个孩子的时候神色终于有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丝波动,终于找到突破口的激动让他一时忘形,待迎来她的不悦的面色眼里隐约闪动的喜悦再次凝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对自己的抵触了,可不知为何这一次格外觉得伤人。

    左小川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男一女皆倾城,若非女子眼神太冷漠男子笑容太苦涩,这合该是一场温柔缱绻的画面。

    左小川看着他们,突然就心痛了一下,小手轻抚上难过的胸口,急欲打破窒闷的气氛,她两步上前,笑眯眯地朝苏洛九唤道,“阿九姐姐,我来啦!”

    闻声,苏洛九缓缓收回目光,淡淡地看向左小川,曾经的亲昵疼宠如今皆成疏离,“小川。”

    同样的称呼,同样的人,但那不同的语气,让左小川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但还是挂着暖暖的笑容,小步地朝苏洛九走去,“阿九姐姐,我照你说的把事儿都给做好了哦!”

    苏洛九不太习惯她的热情,见她不断接近,终是敛眸皱眉,周身散发出寒意。

    左小川这会儿很有眼力见,在她变脸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还乖乖朝后退了一步。

    墨止淡淡扫过左小川所站之处,见她跟苏洛九的距离远不止五步,心头乌云悠悠散去些许,方才浮动的情绪渐归平静,看了眼慕容熵,长指屈起轻敲了一下手下地图,慕容熵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左小川身上,就怕苏洛九哪根筋不对拍飞小妮子他好过去救美,听见墨止的动静,甩袖走了过去,靠在墨止坐着的椅子后头,离苏洛九远一点,目光落在地图上。

    “人在哪里?”苏洛九很满意左小川的自觉,淡声问道,听见墨止那边的动静没有什么兴趣。

    左小川立刻笑眯眯地应道,“我沿着你做的记号找来的,人已经到了月灵镇一处农舍,服了阿九姐姐的药,他一直昏迷着。”

    “洛儿想怎么用稼轩恒?”墨止停止跟慕容熵的低声交谈,没有抬头,问道。

    苏洛九一愣,诧异他知道她的计划,转念一想,记忆中的墨止一直都很懂曾经的自己,而自己……也懂他。

    压下突然冒出来的回忆,苏洛九冷冷地眯起双眸,“我让小川以药物控制稼轩恒,一路让他服用过十次,待我下最后一次药,他将彻底成为我的傀儡,到时先让他去探路。”

    “怪不得你逼得他那么恨你还留了他那么长时间,感情是你想让他长时间沉浸在怨恨里摧毁其心志,那种药,对偏激之人格外有用。”慕容熵一听便知晓她说的是花谷之中书籍记载的夺魂之药,登时眼睛一亮,一下子忘了苏洛九已经不是以前的苏洛九了大步走过去就要跟她探讨这夺魂之药,一道冰冷的掌风立刻让他恢复清醒,他迅速闪躲,瞥了眼身后碎成渣的小几,默默退到了墨止身后再远一点的地方。

    “除了族长和十大长老,那些小辈护龙卫可以对付,而十大长老虽已少了五长老,但其实力不容小觑,更不提他们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看家法宝,让稼轩恒去探路,也不枉我浪费那么多药材。”苏洛九冷冷地说着,稼轩恒的生死在她眼中甚至比不过随脚踩死的一只蚂蚁。

    苏洛九对敌人漠然的态度不管是懂情时还是无情时几乎一模一样,那不断重合的面容,看得墨止微眯起凤眸,长长的睫毛掩住他眼底一阵阵的恍惚和近乎痴迷的情意,藏在袖子下的大手紧紧地握着,骨节泛白,手背的青筋一根根地突出。

    苏洛九没有察觉墨止的异常,径自说道,“探路石已经到了,我们也该尽早出发。”说罢,目光终于落在墨止身上,却见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难得没有看自己,心里没什么情绪,但挑眉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便已经做出来了。

    “慕容,传令下去,明日卯时启辰。”墨止几乎是在苏洛九看自己的同时敛起自己的情绪,抬眸淡淡一笑,下了命令,而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洛儿,天气太热,冰镇的果子我已让人送去小亭子,一起去吧。”

    淡淡的语气很轻柔,但就是有一种旁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当然,无法拒绝的人里不包括苏洛九。

    “小川,跟我回房。”苏洛九眯了眯眼,当做没听见墨止的声音,起身带着左小川径自离去,那方向明显不是去往小亭。

    “阿止你别太灰心……”慕容熵见好友再一次被拒绝,嘴角抽了抽,做着无用的安慰。

    墨止没有理会慕容熵,黑眸定定地看着苏洛九离去的方向,眼里的星光慢慢被浓黑的雾气遮掩,似有若无的红光在黑雾里穿梭,诡异危险得让人心惊,站在一旁的慕容熵觉得天气好像又热了一些,擦掉额头上的汗,低声抱怨了两句。

    一直看着门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带起一阵热风,慕容熵这才惊觉刚才的高温是从墨止身上发出的,神色一凛,立刻追了出去,但已经找不到墨止的去处,他左右看看而后往左边走去,待他离开正堂,原本消失了的银色身影再次出现,他眼底的诡谲已经恢复正常,喉结轻轻滚动,将涌上的腥甜压下,苦笑,得了龙炎之后稍有不慎都会走火入魔,他是该注意一些了,近来,心火有些过胜……

    ……

    次日卯时,月灵镇原本无人居住的院落再次恢复无人寂静,一行人直接绕过济州城往济州城外大森林赶去。

    因为苏洛九性情的变化,连墨止都被赶了出来,慕容熵更是不可能再坐马车了,两个男人易容之后都在马车外骑马,而左小川毕竟是女子骑马太累,便死乞白赖跟着苏洛九进了马车,苏洛九见她乖乖地坐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一脸可爱的笑容,虽仍然不喜有人跟自己同处一个小空间,但还是决定睁只眼闭只眼,让慕容熵一阵咋舌。

    墨止被赶出来也一副没脾气的温和样子,退而求其次,他让龙风去骑马,自己则充当了马夫的角色,离她的距离不多不少刚好五步远,他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惹佳人心烦,但依旧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一日三餐他都在苏洛九饿了之前送到她面前,贴心又自然,没让苏洛九感觉到一点突兀和不舒服,对此,整日坐在马车里有些犯懒的苏洛九很快接受,虽然仍旧没给墨止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脸色,但墨止已经心满意足。

    而慕容熵那边,对他还没消气的小徒弟,他可谓使尽手段地哄着,岂知小妮子这一次是铁了心让他吃瘪了,连他想靠近她都不准,如今小妮子现在坐在马车里,他稍微靠近一点马车让苏洛九闻到了“陌路人”的味道那阴冷的掌风就跟着出来,根本没给他半点接近小丫头的机会,结果他竟跟墨止一样的下场,可怜巴巴地凑在左小川坐着的那一边的窗户外头往里头看。

    就这样不急不缓地行了几日,没有弄出什么让人察觉的动静之时,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大森林的边缘,再有一日,就可以直达稼轩一族所在地的外围。

    苏洛九让队伍停下,决定在大森林边缘这边给稼轩恒下最后一剂药。

    是夜,夜幕无云,浩瀚的夜空也仿佛离人远了一些,清冷的月光越发明亮,四周的星星都黯淡了下去,银色的光晕柔和地覆上大地,流水一般仿佛随着夜风轻晃着,大森林边缘的树木已经高可参天,巨大的树冠将月色遮盖了大半,只余下一些细碎的银光从枝叶的空隙泻下,以至林中不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苏洛九趁这段空闲的时间准备让稼轩恒服药,留着左小川打下手,墨止捡柴生火,龙天与慕容熵去打野味。

    稼轩恒软软地瘫在一大堆枯叶之上,一张脸泛起青白之色,若非还有微弱的呼吸,体温也正常,旁人一眼看去怕会觉得地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左小川抱着几个瓶瓶罐罐,站在稼轩恒旁边,抬眼朝不远处安安静静生火的墨止看了一眼,往站在自己三四步远地方的苏洛九那边探了探头,状若无意地说道,“我和师父跟在王爷身边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王爷捡柴生火呢,王爷有很严重的洁癖的。”王爷肯定是不想离阿九姐姐太远嘛。

    “开始吧。”苏洛九没理会她的试探,冷漠地开口,“蘖寒丸一粒……”

    “啊,就开始了,哦哦哦……”左小川小脸一呆,立刻收起所有思绪,专注于手上的药物调配,她学医多年,但师父把她所有的事情都包揽了,真说起来自己亲自动手救人或是毒人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才主动提出给阿九姐姐打下手,阿九姐姐听了没反对,直接把这一次配药的任务交在她手上,这次药物配比十分复杂,对量的要求很严格,一丝一毫都差不得,因此虽不是让她研究药物只是让她配药,那也是很需要能力的,对此她既开心于阿九姐姐的信任,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其实左小川想的太美好,如今的苏洛九并不会有信任这种心理,她会答应下来,抱的是能不累自己就不累自己的心理,对于现在的苏洛九来说,冷漠无情、万事自利才是正常的,若非如此,反而可能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的征兆。

    苏洛九扫了左小川一眼便知道她误解了些什么,但这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见前几种药材的分量左小川都掌握的很好,干脆连眼睛都阖上,她生孩子时大伤元气,虽然月子里补的好,刚出月子也没多久,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完全恢复过来,长时间的赶路让她有些犯困。

    闭上了眼睛,眼前的黑暗反而让听觉更加敏锐,耳中除了左小川摆弄瓶瓶罐罐的声音外,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枯叶摩擦的声音,持续了有一会儿,她觉得有点吵,突然觉得功力提升同时提升了五感并不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那声音还在继续,她睁开眼循声望去,就见墨止将马车里带着的被褥铺在一块已经垫上了厚厚的茅草的地上,那一脸的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什么严肃的大事,对他出门在外还这么讲究不置可否。

    墨止在苏洛九看向自己的一刹那就抬起了头,捕捉到她的目光,温柔地勾了勾唇。

    苏洛九收回目光,见左小川已经将药弄好,直接开口,“给他喂下去,可会针灸?”在她的记忆中左小川没有提到过自己会针灸,所以有此一问。

    “嗯,我的阵法还不错的!”左小川一愣,而后娇俏地笑了笑,脸上有自信。

    “嗯。”苏洛九又懒懒地闭上眼,“我说你扎。”说着,将放在身后的小布包丢给左小川。

    左小川展开布包,里面是一套金针,解开稼轩恒的衣服,小手稳稳拿起一枚金针,苏洛九说一个穴位,她的金针便精准地落下,不难看出她在这方面的确很在行。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左小川拔下稼轩恒身上的最后一根金针,长长地吐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放松地勾了勾唇,转头看苏洛九,“阿九姐姐?”

    “等他醒。”苏洛九眼睛没有睁开,冷淡的声音里听得出淡淡的困意。

    左小川点了点头,一转眼就看见向这边走来的慕容熵和龙天,两人手上拿着几只处理好了的野鸡和野兔,见慕容熵对自己笑,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时刻谨记不能轻易绕过师父的箴言!

    慕容熵笑容一僵,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背后给左小川支招的苏洛九骂了个遍,他瞥了眼地上的稼轩恒,眼里闪过兴味,“现在是什么情况?”

    “喂了药,下了针,等他醒。”左小川下意识地回答,一副公事公办的小模样。

    慕容熵有着她想着法儿地发泄内心的小怨气,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小丫头瞪自己的时候若无其事地看向稼轩恒,就见稼轩恒青白的肤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红润,下一刻,他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双眼呆滞涣散毫无神采,像是失去了心智抽离的灵魂。

    苏洛九缓缓起身,拔开手里一个小瓶子的瓶塞,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开来,好闻得让人灵魂都舒展了,稼轩恒被香味吸引,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朝苏洛九走去,呆滞的双眼突然对上一双漠然到极点的银色美眸,生生止住了动作,僵硬地站在原地,良久,单膝跪地,“主人。”声音和正常时候的他没有半点差别,话语里的恭敬也听不出半点作假的成分。

    苏洛九知道自己成功了,盖上瓶盖,一弹指将稼轩恒弹晕过去,由着他软倒在地。

    “啪!啪!”慕容熵拍了拍手,看着苏洛九的目光是单纯的对同业优秀人才的赞叹,“很完美!”他可是很少称赞人的,一直都知道苏洛九的医术跟自己不相伯仲,但这一次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慕容熵的夸赞苏洛九无所谓,解决完稼轩恒,她觉得饿了,目光不经意扫过两人手上拎着的野味。

    “火已生好。”墨止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苏洛九也没觉得自己察觉不到他的脚步有什么奇怪,毕竟墨止的实力一直在她之上。

    “走,走,去烤肉,小丫头很久没吃师父烤的肉了吧,师父今天给你露一手怎么样?”慕容熵看了眼墨止再看了眼苏洛九,眼珠子一转笑道,拉着左小川就往火堆走,龙天也知趣地走开,把地方留给两人。

    “不是困了么?去树下小憩一会儿,等我弄好吃的,便叫你起来。”墨止声音轻柔,说着伸手指了一下他在树下铺好的被褥,一看就很软很舒服。

    给她铺的?

    苏洛九淡淡地扫了眼那褥子,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感动一下应该很应景,可惜内心依旧平静,注定墨止的付出再一次得不到回报,“你不会烤肉。”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

    “我学东西很快,洛儿可以信上一信。”墨止一愣,失笑,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睛褪去冷漠,像揉碎的星子一般闪着淡光。

    墨止是个好看的人,以前的自己这么认为,现在的她也这么认为,抱着欣赏的心态,她多看了他两眼,而后头也不回地怀着一颗不会感恩的心走向了男人第一次做铺褥子这种事情就铺的很好的褥子。

    而她却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因她多看的两眼,嘴角勾起的弧度似喜似悲,让人心疼。

    ……

    事实证明,墨止真的是一个学东西学的很快的人,不但快,而且好,在慕容熵为他失效的洁癖而震惊的目光下,墨止照着龙天烤东西的步骤完完整整地烤好了一只野兔,那四溢的香味,是个人都不会想到有这种烤肉手艺的人其实也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众人吃饱喝足,身心得到了放松,慕容熵一时兴起,不管小徒弟愿不愿意便将她带去河边看星星了,身为护龙卫统领之一,龙天很有眼力见地将自己隐于黑夜中。

    一时间,小小的天地里又只剩下墨止和苏洛九二人,四周很安静,偶尔有风吹过拂动树叶的沙沙声和火星炸开的细微的“噼啪”声,苏洛九窝在树下的褥子上睡的很熟,恬静的睡颜褪去了醒来时的冰冷漠然,美得不可方物。

    墨止眷恋地看着眼前那张绝美的睡颜,仿佛时间倒流,他的洛儿还是那个爱着他的洛儿,一时间深埋在心底深深压抑着的思念爱恋以及……愤怒酸楚,像窖藏在地底的酒一样,越藏越烈,直让他气血翻腾,一时控制不住让呼吸都带上了灼热的温度,他的视线太过不容忽视,沉睡中也保持着警惕性的苏洛九眉头一皱就要醒来,下一刻,她的颈间突然出现了两指,速度快得连让她睁眼的机会都没有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有些人你放在心尖上,那就要做好轻易被她影响到失去冷静的准备,比如说此刻的墨止,理智告诉他,慢慢来让洛儿一点点适应接受自己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他现在干了什么?点了打晕了洛儿,把她抱在怀里……他有多久没抱她了呢?算下来也不到一个月吧,以前他们分开最长的时间也不是没有一个月的,可这一次他却觉得每一天的时间都漫长得像一辈子,得不到回应、不被允许接近触碰,他早就知道的然后做好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慢慢来不要急,总有一天会成功的,而他做的很好,在洛儿面前他一直不急不躁温和得不可思议,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次次在洛儿眼里看见冷漠,一次次的希望落空,他的心都在滴血,有时候他真的快忍不住,他甚至有过废掉洛儿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不顾她的意愿日日夜夜地占有她就算她恨自己也没有关系,至少恨也是一种情的卑劣阴暗的念头,可每每一对上她冷漠却清澈的双眼,他就觉得他内心龌龊不堪得已经配不上她了……内心种种争斗已经让他疯了,不管他表现出来得再平静,也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伪装,所以此刻他失控了,忘记了要慢慢来,直接用这种可耻的方式来满足自己想要触碰他的欲望。

    掌心熟悉的柔嫩细腻的触感,让他微微回神,短暂的迷茫过后,才发现身下的人儿已经衣衫半解露出了大片雪腻迷人的肌肤,娇嫩的唇瓣被肆虐得几欲滴出血来,雪地里的朵朵红梅昭示着自己一时情迷犯下的过错,他差点亲手毁掉自己珍若生命的宝贝……一股窒闷的疼痛席卷四肢百骸,墨止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躬身埋首在她脖梗,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的纤腰,身体像困兽一样轻颤起来。

    “洛儿,对不起,对不……唔……”

    那一掌来的太突然,墨止没有避开,或许,也是他不想避开,银白色的身影飞出去重重撞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而后滑落在地,略长的刘海遮到他的双眼以下,也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露出的半张脸却惨白如纸,嘴角缓缓溢出刺目的血液,他轻抚上被打中的小腹,清晰的痛楚告诉他出手的人没有留一点情。

    “滚。”苏洛九抿了抿有点刺痛的唇,眼底冷光乍现,隐隐已有杀意浮现,想到之后一战少不了墨止,她才没有直接下杀手,但她不保证他现在继续出现在她眼前她会不会忍得住,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对不起,洛儿。”男人无力地长叹一声,而后闷闷地低咳几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地往林深处走去,不再挺直的背影已失去了清贵优雅,寂寥得像已被世界遗弃,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眼再看苏洛九一眼。

    “噗、咳咳咳……”墨止消失以后,冷冷坐直的女子突然脸色一变,吐出一大口血来,冰冷的血水浸染被褥下一刻便结成冰,冒起了细微的寒烟。

    苏洛九无力地靠在树干上,一手按着痛如刀绞的心口,漠然的目光落在另一只手指尖的一抹晶莹之上,那是男人留在她脖梗处的……眼泪。那个男人胆敢打晕她做这些事情,该死不是么?可为什么她伤了人,痛的是自己?明明感觉不到情绪的变化,她可以很肯定地感觉到她没有一点曾经的苏洛九该有的心疼后悔的情绪,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痛得她都呕血了?她的心是无情无爱的玉寒之心,谁能告诉她石头为什么会痛?

    也许,即便是石头,也会有羁绊,墨止跟“苏洛九”的牵扯太深,就是忘情绝爱了,对她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如此下去,她会不会走火入魔?呵……

    缓了口气,苏洛九缓缓起身,擦掉嘴边的血迹,也抹去了没有出现过的苦笑,弹指毁掉染血的被褥,朝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题外话------

    啊啊啊啊,我以为我可以写完的,拖了那么久了都,可是大战写得停不下手啊,下一章已经码了1w了,明天可以发布最后的大结局,么么哒大家,呆呆的忏悔录神马的明天题外话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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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终)

    ——气氛很不同寻常!昨晚有事情发生!

    一大早起来便启程的慕容熵三人如是想道。

    慕容熵的目光在墨止和苏洛九之间转来转去,阿止一如往常宠着苏洛九,一大早就亲自张罗着她的洗漱吃食,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苏洛九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两个人,有了一点儿不同,他总觉得他们俩的“没什么不同”带着点刻意的味道,不过他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越掩饰越藏不住事?

    “阿止啊,你的小媳妇儿怎么惹你生气了?昨晚的动静有点大啊!”慕容熵难得没有凑到小徒弟那边去调戏她,而是跑去跟墨止一起驾车,瞥了眼马车里,凑到墨止耳边小声地说道。

    他昨晚上拉着小川去看星星看月亮,大半夜都迷迷糊糊了突然就感觉到大地一震,而后便是一股已经被风淡化很多的热气弥漫开来,能弄出这种动静的除了阿止他想不到别人,总不可能是稼轩一族的老家伙跑出来作乱吧?不过能让阿止生那么大的气,苏洛九本事太大了。

    其实并不是墨止有多生气,昨天晚上,他只是压抑太久忍不住发泄一通,免得真的把自己逼疯再干出些不可挽回的蠢事将小女人越推越远。

    墨止淡淡地看着前面的路,无视慕容熵。

    被无视了慕容熵依旧兴味盎然,似笑非笑地建议道,“咱们还有大事儿要办,近来还是别太浪费内力了吧,嗯?”那一声“嗯”十分的悠长,就怕某人听不见一样。

    墨止眸色一冷,警告地看他一眼,慕容熵笑笑,老实地坐着了。

    马车内,左小川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苏洛九身上,见她神色如常,心里越发好奇得跟猫爪子挠一样,可张了张口又不敢问,无意中瞥见她半掩着的脖子的一抹消褪了很多的嫣红,眼里闪过疑惑,“阿九姐姐,你的脖子被蚊子咬了么?”

    被蚊子咬了么?

    咬了么?

    咬了么?

    ……

    “嘶!阿止你真是……”胆大包天!

    慕容熵惊悚地离开墨止身边回自己的骏马上,这种时候还敢碰苏洛九,他居然没被打死,还能活蹦乱跳地在树林里“砍树”!

    墨止漠然,感受到身后车厢里散发出来的冷气,心一抽,缓缓垂下眼。

    ……

    护龙卫已经在他们确定的入口外一段距离等候,大概在大森林里行了小半天的路程,墨止等人最终跟他们汇合,大家都看出了苏洛九的不对劲,但没人敢说话,大小双毕竟是跟在苏洛九身边十多年的人,此刻站的就比别人更靠近苏洛九一点,小双叽叽喳喳说着路上的事情,大双时不时犯傻,若非他们家少主脸色太冷淡,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你们站远一点,我跟阿止去破阵。”慕容熵去阵法那边,在它周围仔细查看了一遍,现在走了回来,边走边说道。

    “阿九姐姐,王爷要去破阵了。”左小川见苏洛九坐在石头上闭目养神,凑过去小声说道。

    苏洛九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睁开眼,冰冷的目光让左小川一抖,乖乖低下了脑袋不敢再企图拉线。

    “走吧。”慕容熵拿手肘顶了墨止一下,让他别再看媳妇儿舍不得走了,苏洛九摆明是懒得看阿止的,阿止再看也看不出朵花来。

    墨止在心里一叹,微微颔首,转身与慕容熵一同前往入口阵法破阵,龙天和龙风随之而去在阵外给两人护法。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苏洛九突然起身去马车上拿下了一个灰色的小包袱,看形状,里面包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少主,这是……”小双跟在后面帮自家少主捧着盒子,好奇地问道。

    “短时间内固本培元,提升内力,药效大概能维持一个月,后轻微后遗症,发给愿意吃的。”苏洛九淡淡说道,这是她在墨王府就准备好的丹药,要知道在对敌的时候,内力能提升一点就代表着更安全一点,当然这种短时间提升实力的药物不可能没有后遗症,她能做的只是把后遗症降到最低,她准备的量很足,但吃与不吃是他们的自由,她不强求。

    “太好了!”小双眼睛一亮,根本不会觉得会有人不吃,兴致勃勃地就要去发给大家,而不远处听到他们对话的人眼睛也都亮了起来,显然是愿意服用,不怕她会害他们的。

    苏洛九对他们这种毫不犹豫的信任没什么感觉,只是挑挑眉,突然出声,“慢着。”

    “少主有何吩咐?”小双立刻停下脚步。

    苏洛九扯开抱着盒子的布,将盒子打开,伸手指了指其中几个有别于一众青瓷小瓶的几个其他颜色的瓶子,道,“这是个慕容熵、龙天和龙风。”他们的武功不是其他护龙卫可及的,用药自然不同。

    小双表情有些迟疑,同样跟着的大双突然说话了,他憨憨地看着苏洛九,道,“少主没有给王爷准备吗?你都给别人准备了,应该不会了忘了王爷吧?”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就连远处还在交谈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虽然没往苏洛九这边看,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边。

    苏洛九听见大双说墨止,黑眸眯了眯,有些冷。

    “啊哈哈,人太多,快帮我去发药!”小双一抖,打着哈哈半推半拽着将大双带走,生怕少主一掌拍死他这个蠢大哥,问的这么直白做什么!?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危险,一个两个维持着护龙卫特有的冷漠神色,领了丹药就各自找地方盘膝打坐吸收药效了。

    左小川看着重新钻入马车的苏洛九,攥紧手里的药瓶,为阿九姐姐和王爷赶到忧心。

    ……

    几百年的隐世大族的护族阵法即便经过岁月的磨损,依旧威力惊人,饶是墨止和慕容熵两人合作,也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悄无声息地将这一部分阵法破除,没有闹出动静惹来稼轩一族的注意,等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一夜没睡又耗费了大量心力,两人眼底都有些疲惫,慕容熵还好一些,但墨止到这儿的前一天还一夜没睡耗费内力去“砍树”,这样算下来就是两日未休息了,眼下都泛着些暗色。

    “咿?这都是在干什么?”慕容熵一回来就瞧着一地的人盘膝打坐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边问,边拉过自家小徒弟。

    左小川拍开自家师父不规矩的手,解释道,“阿九姐姐给了我们短期提升实力的丹药,我们分两批服用吸收,现在换第二批人服药了。”

    慕容熵微微挑眉,“她倒是想得细致。”这一点他都没注意到,想来丹药的后遗症也是有的,不过比起后遗症,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慕容少爷,两位统领,这是少主为你们特别准备的。”小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三个瓶子塞给慕容熵。

    “败家呀……”慕容熵把瓶子丢给龙天和龙风,打开自己那个,闻了闻就知道里面有什么成分,为这药的珍贵勾了勾唇,戏谑地看了眼墨止,这年头能养活苏洛九也原意养她的也就阿止了,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愣,眸光闪烁地看向小双。

    小双明悟,一脸苦笑,暗暗摇了摇头,意思是,少主没给王爷准备!

    慕容熵一哽,默默地收好瓷瓶,拉着小徒弟迅速远离已经开始散发阴暗气息的墨止,龙天和龙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留得小双一个人面对墨止,看着墨止的冷脸,直吓得背冒冷汗。

    “洛儿可有用膳?”良久,墨止淡淡开口。

    小双一愣,立刻摇头回话,“还没,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还没给少主送去。”随即眼珠子一转,问,“王爷可是要亲自给少主送去?少主今日用了早膳便没吃过东西了,不知在马车里做什么,只是不让人打扰。”

    墨止蹙了蹙眉,“好。”

    小双明白了墨止的意思是要亲自去给少主送饭,立刻引路,将准备好的吃食交给墨止,等墨止提着篮子悠悠而去,这才松了口气,小死一次似的趴在了自家兄长的肩上。

    大双第一次见王爷提篮子,觉得王爷做这种事情其实很不合适,但这么看着又没什么违和感,难得生出感叹,“王爷对少主真好,希望少主可以早些记得王爷的好。”

    “会的。”小双抿了抿唇,然后重重点头,自家少主这辈子就动这么一次心,又遇上王爷这样的好男人,一定会有好结局!

    而马车那边。

    “洛儿,该用膳了。”墨止站在马车外面,轻声唤道,见里面没有动静,淡淡一笑,“听说你今日一日未进食,你刚生过孩子身子还未大好,还是注意些的好。”轻柔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关怀和不赞同。

    “进来。”淡淡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什么?”墨止一愣,眼里闪过不可思议,神色罕见的很是呆愣,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两个字。

    车厢里闭目养神的苏洛九一听他这话,嘴角狠狠一抽,伸手将车帘子掀开,冷冷地看着他,重复一遍,“进来。”

    “好。”墨止眼里染上喜色,勾起唇角,纵身上了马车,但也没得寸进尺坐在苏洛九身边,而是坐在了她的对面,将食盒放在马车中间的小桌子上,“洛儿可是需要我做什么?”经过那一晚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她不会再理他的心理准备,不曾想今日她会主动开口让他靠近,失望了太久,突然来了这样的惊喜,他除了开心满足不知还该有其他什么情绪。

    苏洛九一看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就皱了眉,“你内力耗损过多。”

    “你……可是在关心我?”墨止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但眼里惊喜的亮色骗不了人,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心跳都开始加快了,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儿。

    苏洛九冷冷地眯了眯让他从希望变成失望,“跟苏筠一战迫在眉睫,你多浪费一分内力我们的胜算就少一分,相信我们谁都不想死。”

    墨止的笑容一僵,浓密的长睫迅速垂下遮住了眼里的失落,深吸了口气,才继续笑道,“那日是我不好。”他不后悔浪费内力,他后悔的是冒犯了洛儿。

    “脱衣服。”苏洛九没那个闲心去揣测他话里的意思,一边展开一幅新的金针,一边开口。

    墨止眸光一闪,知晓她叫他进来的目的,“先用膳吧。”施针也是十分耗精神的,他的后悔又多了一些,他不该浪费内力,如今反要累了她。

    苏洛九抬眸跟他对视,见他原本清冷的凤眸此刻溢满温柔,但温柔之下又有不容他人反对的执拗,良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不说什么,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一日未用膳,她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墨止笑的有些满足,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吃了一碗饭。

    饭后,墨止依言脱掉了衣衫,趴在坐榻上,白璧无瑕又不失力量的线条优美的背脊露了出来,衣衫褪到臀部以上,颇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人美感,美人一回眸,温柔浅笑,“来吧。”

    来吧……吧……

    他这个样子真的会让人以为她要对他做什么,然而她只是要为他扎针调理气血,仅!此!而!已!

    苏洛九眉梢轻抖了一下,冷冷地跟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金针一落,满意地看到手下的身躯随之一僵。

    墨止对于自己能够引起小女人的报复,也不知是苦笑多一些,还是满足多一些,随着她一针针落下,他越发确定小女人是在挟怨报复了,很快的,额头很快因疼痛冒出了冷汗,能让墨止这样的人痛到冒冷汗,不难看出苏洛九下手有多重。

    然而苏洛九本人是不会承认自己下手重视故意的,在她看来这只是病情需要,绝对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害她吐血的原因。

    半个时辰后,苏洛九一挥手收回了他身上的金针,顺手丢了个白玉小瓶子给他。

    “这是洛儿特意给我准备的?”墨止披上衣服,看着手里的药瓶,又笑了,原来洛儿不是没给他准备,闻着这一马车的药香味,他可不可以猜测,洛儿一日呆在里面,其实是在为他配药?

    “元气消耗过度,身有内伤。”她答的面无表情,没觉得这么做有任何偏颇,毕竟墨止是整个团队里最大的杀器,她做这些都不是无用功。

    墨止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只看着手里的丹药就满足不已,甚至不太舍得吃,最后还是在苏洛九冷冷的目光下,他才把药吃了进去,然后仔细地收好小瓶子,然后……被赶出了马车。

    而呆在马车里的苏洛九,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金针,神色有一瞬间的放空,脑子里闪过一些纷乱的思绪,很快的,又恢复一脸冷然。

    而远处,不知道怎么知道苏洛九在马车里跟墨止干了什么的慕容熵看着含着淡笑慢慢朝这边走过来的墨止,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如果他没记错,苏洛九上次给稼轩恒扎针都是让小徒弟代劳的,而今仅仅是为阿止疏通气血而已,那要比稼轩恒那次轻松多了,她要真是看谁都一样的话,何不这一次也让小徒弟代劳?莫非……

    抓住脑子里闪过了某些猜测,慕容熵突然觉得阿止的前路也不是那么晦暗无光的。

    ……

    几日后,稼轩一族中,稼轩君临派出的人终于回了族里,然而他们没有依命令带回墨止和苏洛九以及他们的孩子。

    稼轩君临见他们两手空空而归,当即大怒,怒火过后才问清楚,从他派出去的人口中得知在济州城外曾发现过墨止等人的行踪,但并不确定是不是他们,知道这消息之后,稼轩君临陷入了沉默,不知为何,他向来坚定的信心突然有了松动,一股隐隐的不安弥漫开来。

    而与此同时,族中传来了大长老首席弟子归族的消息,听说,是从少族长手中逃回来的,此事在族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谁不知道他们英明身为的族长尚未娶亲,又何来的少族长?随后,稼轩恒又开了口,将族长为了长生不老药谋害亲女的事情传播了出去,真假参半,弄得族人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一时间人心惶惶,他们对族长的崇敬不可能一下子消失,但若他们的族长真的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他们又岂能安心?

    等稼轩君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消息已经控制不住传遍了族中,稼轩君临大怒,将大长老叫来,而大长老一直忙于长生不老药的配药,近日是配药的最后阶段,他方才才将最后的珍贵药材加进去煎熬,一得令才匆匆赶来见族长,听闻此时心中咯噔一声响。

    “族长,我两日前见过恒儿后便一直在忙配药之事,此刻才得知他传播了如此谣言!”大长老说道。

    “我让人去抓他,但是不知他躲在了哪里,大长老,你教的好徒弟!”稼轩君临怒极反笑,语气冰冷,在没抓到稼轩恒之前,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突然曝光,隐隐的,他猜测这件事跟他那个女儿脱不开关系,但她怎么会知道他做过的事情?他从未露出过破绽才对。

    “族长……会不会……”大长老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迟疑地开口。

    稼轩君临脸色一变,突然飞身而去,大长老跟随其后,两人去往的方向正是炼制长生不老药的秘洞,等两人赶到山洞的时候,就见守在洞外的一群心腹全都被无色无味的迷药迷倒,两人心叫不好,顾不上许多冲进洞去,就正好眼睁睁地看见稼轩恒将一盆泥水倒进药缸中。

    “稼轩恒!”稼轩君临脸色冷怒嗜杀,因怒气破体而出的强大内力将山洞中的一切都震开震碎,骇人之极,稼轩恒直接被震飞出去吐出一大口血。

    “恒儿!”

    大长老也震怒,这一缸药差分毫药效就会出现差错,这一盆泥水算是毁了一切,这叫为此费尽心力的两人如何不怒?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大长老怒不可遏,狠狠掐住稼轩恒的脖子,却在见到他双眸呆滞木然的时候发觉不对,“族长,他被人下药控制了心智!”

    稼轩君临上前两步,伸手为其把脉,下一刻脸色愈发冰冷,看着洞外不知名的远方,笑得狠辣,“好,好一个苏洛九,好一个花谷,倒是本尊小看了你们,你们以为毁了这一缸药就能毁掉一切?做梦!”他熟知天下各派隐秘,又怎会看不出稼轩恒这样子是出自花谷的毒术,没想到,他一直心软放任那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竟能瞒过他的眼睛,变成了一大隐患!

    “你的种,自然是好的。”

    幽冷的声音,响自空中,稼轩君临神色一凛,闪身飞出洞外,就见洞外一棵大树之上,一道冰紫色纤影轻飘飘地立于细长的树枝上,而脚下树枝没有半点晃动,银色的绝美双眸在看清稼轩君临的脸时一顿,那眉宇间的凉薄,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跟自己很像,划过深深冷意,冷哼,“连脸都是假的。”

    “苏洛九。”稼轩君临在看到苏洛九那双银色的眸子时狠狠眯眼,脑子里划过什么片段,“来盗取《玉寒术》的果然是墨止,没想到短短时日,你竟然能够练成。”她在花谷无人教她武功,而她此刻却气息强大,加之她的眼睛,定然是练成了,若非时机不对,他真该赞叹一下眼前之人跟自己同样优秀,但现在他恨死了她的优秀。

    “你以为没有《玉寒术》,我能成就你要的极阴之体?”苏洛九语气凉薄,并未在意他误以为她是最近才开始学《玉寒术》。

    她的话稼轩君临听不全懂,但他现下最大的疑问不是这个,“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此事?”他可以肯定,在花谷里,她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的,想到了什么,不等她开口,他又道,“是墨止?”他唯一没算到的,是墨谦峰赐婚二人,这也是他计划里的唯一变数,而曾经,他对能将他要的两人能绑在一起这件事乐见其成,现在想来,或许不然。

    “自然是他,想来,若你当年直接禁锢了墨止,应该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了,你的长生不老的美梦,也会成功罢。”苏洛九慵懒地眯眼,睨着已经恢复了沉稳镇定的稼轩君临,暗道此人心智果非常人,那缸药物珍贵异常,虽不是不能再准备,但没个三两年绝对不可能再弄出一缸来,但他除了一开始动怒以外,现在根本看不出他有生气的痕迹。

    “墨止的背后除了有商联,莫不是还有他父皇留下的护龙卫?”稼轩君临冷笑,突然将一切都想通了,若是有护龙卫相助,他能安稳活到现在还能入侵稼轩一族,几率便不是零了。

    “若你不是满脑子的白日梦,又怎会只局限于这方寸之地。”苏洛九眼里划过诧异,对稼轩君临的戒备更甚,他居然连护龙卫都猜得到,她言语间可什么都没透露。

    “方寸之地?可笑,若本尊愿意,一统天下又有何难,但百年的寿命,就算一统天下又有什么意思,你不会明白我稼轩一族夙愿之宏伟。”稼轩君临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疯狂的神采,而后,突然柔和了面容,“九儿,你可知我找到了另一个极阴之女,就是那闻人情,她足以替代你,你毕竟是阿瑶的孩子,我又怎真的下得了手,你让稼轩恒坏了那一缸药,你若乖乖听话,为父自然不会再怪罪于你,你还会是我稼轩一族尊贵的少族长,与我共享长生不老。”

    苏洛九一愣,神色有些松动。

    稼轩君临见此,眯了眯眼,又道,“你与墨止,一人在花谷,一人在商联,我自觉掌握了你二人所有,护龙卫的确是我漏算,也许墨止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学了他墨氏一族的《炎翼》,但这些都无所谓,我有一最疑惑之处,便是,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便是稼轩君临。”苏洛九绝非一人前来,她跟墨止向来不分离,既然她身怀武功,那墨止那病秧子也八成是装的,若有武功,学的最可能是这个,这也有利于极炎之体成型。

    “你可还记得,在我回府的时候,你送于我的椰子盏?”苏洛九突然纵身落下,缓缓走近稼轩君临,在他对面十数步的地方停下,淡淡开口,“只有花谷中人才知道其少谷主喜爱椰子盏,你又怎会得知?于是我便猜,从我被师父救走时,我的身边就有了你的眼线,当然,我并不觉得这是因为父爱。”

    “光是如此,自然不能确定,其实,你的计划真的是天衣无缝,谁都不会猜得到稼轩君临跟苏筠是一个人,可惜,你将血蛊给了魏云仙,那东西是我亲手培育的,魏云仙给云流用了,我一眼就看了出来……我虽不知道给我和娘亲下毒之人就是你,但墨止却帮我查到上古寒毒是魏云仙给她侄女儿的。花谷、千叶门、稼轩一族……稼轩君临,我和墨止,少了谁这件事的经过都无法拼凑完整,墨止知晓千叶门与稼轩一族的关系,也知道稼轩一族的长生不老的计划,而我知道花谷跟你有联系,种种串联起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该猜得出最后的指挥官……就是你。”

    “若你当初极力反对我与墨止成婚,今日局面也许又不一样,可惜,你一听到自己的两味药引子碰到了一起比什么都开心,恨不得将我们绑在一起。”说到最后,苏洛九冰冷的眼里闪过讽刺。

    稼轩君临脸色微变,他万万没想到计划的崩坏是因为一颗无足轻重的弃子,越想,脸上越是冰冷。

    苏洛九淡淡地扫过他身边,突然朝他缓缓走近两步,似笑非笑,“我给你解释了这么多,稼轩族长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你想问我为何对阿瑶……”稼轩君临下意识就想到这个。

    苏洛九摆手打断,“娘亲瞎眼喜欢你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与我何干,我想问的是……”她捋了捋袖口,眼里划过冷芒,“你说,若你族灭,你这长生梦还有意思吗?”

    话落,她身形一闪,躲过了稼轩君临突然一击,跃上了她最初站着的树梢,满脸讽刺地看着他。

    “你方才在拖延时间!你想做什么?”稼轩君临咬牙切齿,不得不说他一下子是真被她的话给镇住了,稍后一想,又冷笑道,“除我之外其他长老皆镇守族中,你凭什么灭我全族,可笑!”

    “凭你察觉不到护龙卫,现在还小看护龙卫,凭……刚才溜走去搬救兵的大长老,根本到不了目的地,凭,你会死在我手里。”苏洛九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赶蚊子似的轻而易举的事情,满意地看到稼轩君临眼里闪过惊色,扬手对上稼轩君临袭来的一掌,两股阴寒的内力相撞,四周的树木都覆上寒霜。

    “小九你猜错了一点啊,那大长老滑的跟条泥鳅似的,中了阿止一掌竟然诈死,趁着阿止跟其他人打斗给他溜走了!”慕容熵戏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声音大小正好只有她听得到,就见他身后跟着三个白胡子老头儿,正是六长老、七长老和八长老。

    按照计划,护龙卫对付族中弟子,龙天和龙风双人阵法可以抵抗九十长老,而其他几个长老则由他从族中引导这里来他和苏洛九阿止三人一起对付,因为这几个长老实力不凡,若是让他们影响了护龙卫的阵法就不妙了,阿止再中途埋伏对付大长老,正打中他一掌,他便诈死,还不等检查,自己又带着好几个长老跑路正好跟阿止撞上了,这一照面又混战在了一起,反而让大长老溜走了。

    苏洛九微微蹙眉,闪身避开稼轩君临的攻击双手捏剑诀,周身气势一阵震落无数树叶,她两手虚空一划,那树叶便变成无数利器朝三个长老飞射而去,无数尖锐的破空之声几欲刺穿人的耳膜,其气势如白浪凌空,遮天蔽日而来,凌厉威慑,冰冷刺骨,攻击未到,先是声势便已让人心惊胆战,那三名长老迅速躲避,脸色都开始凝重,不敢再小看苏洛九这个“小娃儿”,而她自身则消失在原处,拎起慕容熵躲过稼轩君临浑厚一掌,仍身后树木倒塌几排。

    慕容熵也是第一次看苏洛九暴露真正的实力,说没被震撼到是骗人的,皱了皱眉,再一次感叹她的非人类。

    “你对付两个,留一个和稼轩君临我来,下杀手。”在甩开慕容熵的一刹那,苏洛九淡淡开口,而后不再理会慕容熵,倾身对抗追上来的稼轩君临,两人一缠上便瞬间过了上百招,速度之快几乎化影,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你还是小看我稼轩一族的底蕴了,数百年的沉淀,岂会败给你们这些小儿?”稼轩君临不断变换招式,从各个角度闪避攻击眼前的女子,而对方也毫不示弱,出手狠辣刁钻,阴寒之气连他都颇有忌惮,但他们都知道,对方还没有使出全力。

    “沉淀再多年又怎么样,你的长老们最多不过古稀,不过是多活了几十年而已,谁会怕?”苏洛九出口极尽讽刺,嘲笑的就是他们底蕴再深也做不到长生不老。

    稼轩君临眸色一深,终于被激怒,不再像方才那般出手仿佛在戏耍一般,真正开始正视眼前的敌人。

    “这就生气了?啧,也不过如此,听说《玉寒术》是你稼轩一族嫡传,至今未有人练成,想来也是笑话,居然被我这流落在外的血脉给得了,你若死在本族神功之下,应该也能瞑目了。”不得不说,苏洛九虽已经没有感情,但是嘴皮子功夫是绝对没有退化的,气死人不偿命。

    小嘴在动,她的动作也没闲着,突然一个身形拔高至半空中,周身猛然撑起一道无形罡气,墨发飞扬,绝色容颜冰冷无情,仿佛九天之上看尽人世悲喜的无心神女,刺痛人灵魂的阴寒之气仿佛来自幽冥地府滋生阴气的本源,四周的物体肉眼可见地抚上薄冰,而那薄冰在阳光下隐隐泛着幽蓝之色,竟是带着剧毒。

    那边还跟三个长老缠斗的有些吃力的慕容熵震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离苏洛九的战斗范围,两个长老追着他,稍后一人便被苏洛九拉进了自己的战斗圈,不得不以内力抵抗寒毒,慕容熵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人对付两人虽说不上游刃有余,但是势均力敌,加之他毒术高强,很快便毒了六长老。

    而稼轩君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玉寒术》的威力,眼里闪过震惊以及复杂,还有一丝必除之的狠绝,父女之情彻底斩断,他同样拔高身形,周身凝聚罡气抵抗来自苏洛九那方的寒毒,双掌凝聚强大的掌力,只听得虚空一声雄鹰鸣叫,那隐隐带着雪色的掌风化作一头雄鹰直扑向苏洛九之外的罡气罩,两者相撞,发出震天彻地的巨响,大地随着一震,像地震一般,地上裂开许多不粗不细的龟裂痕迹。

    雪鹰渐渐散去,罡气也不断碎裂,两人都被震得朝后倒去,稼轩君临的内力在苏洛九之上,最先站稳身形,稍一运气便压下有些翻涌的真气,而另一边,苏洛九比稼轩君临要弱一些,被逼得口泛腥甜,她借着飞往后面的时机稍作调息,还未站稳,便觉得腰被一温热的手臂揽住,随后整个人被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感觉就像从狂风暴雨的海上驶入了避风港。

    从危机到安定转换得太快,饶是苏洛九都微微一愣,抬首便对上一双带着淡淡心疼的清冷凤眸。

    “洛儿是知道我不喜人多,可否愿意与我换一个战场?”墨止的声音清越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开口的同时,他已不舍而又坚定地将苏洛九推往一旁。

    一切发生得太快,苏洛九什么都来不及说,人就已经被推开,等她还想再回去,追上来的三个长老便将她团团缠住,稼轩一族十大长老,最是厉害的便是一二三四四名长老,大长老因为为了照稼轩君临的命令去搬救兵急于脱身并没有跟墨止纠缠,甚至诈死,还看不出实力,但其他三人合力却是能跟墨止战个平手,若非一开始轻敌三人被墨止打伤,说不定还能压制住他,而苏洛九武功在墨止之下,对上三人刚刚好,比起对付稼轩君临,那就轻松许多了。

    她阴寒内力带毒,而四长老竟是医毒好手,虽不能解毒,但暂时压制毒性散发让三人有机会斩杀敌人还是做得到的,那六长老不知何时也加入三人的阵营,四对一,隐隐占了上风,但四人不知道,苏洛九此刻并未用全力,而是不断揣摩着四人的攻击套路,即便四人偶尔露出破绽,她也未下杀手,其目的,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而“不喜人多”所以选择对抗稼轩君临的墨止,视线在离开苏洛九的那一刻,周身的温柔便褪得干干净净,一袭银衣清贵无双,尊贵淡漠仿佛青云之下俯瞰万物的神祗,那睥睨之态无形中给人以宛若实质的威压,受者拜服,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但与他一身尊贵清冷形成极度反差的,是他那双极其好看的凤眸,深邃的双瞳沉淀着深沉的墨色,吞噬了所有星光,墨色中流动着浓郁的嗜杀的死气,只一眼看过去,便能感受那股足以摧毁一切活物的冷厉,神祗的神圣与魔物的残忍融为一体,不但没有相互排斥让人无法接受,反而诡异地形成了一种绝世的诱惑,吸引了万物的神魂。

    “没想到,最不该小看的,竟是你这个病秧子。”稼轩君临看着男子那连他都及不上的气势,狠辣地笑出了声,若是十六年前他的父亲有他儿子的本事,他的计划可能还无法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过,十六年后的他,又岂是这些小一辈可比拟的,天资聪颖又如何,他稼轩君临,也是稼轩一族数百年来鲜有的——绝世天才!

    “你该死。”除了对苏洛九,墨止依旧惜字如金,清冷的声音不见起伏,身形一动直接用出杀招,比起洛儿与稼轩君临斩不断的血缘羁绊,他与稼轩君临之间的仇恨更纯粹简单,杀父弑母差点让他成为废人毁其一生……他与稼轩君临,真正是不死不休,而洛儿,抛开这些不说,他又怎愿洛儿背上有悖人伦的罪孽?即便稼轩君临是该死,但他的死绝不能让洛儿人生染上阴影。

    “小儿狂妄!别以为有点本事就能捅破天了,哼!”稼轩君临冷笑一声,对于扑面而来的强大力量心生警惕,但脸上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睥睨之态。

    墨止眼里闪过浓浓的讽刺,不再多言,只用不断挥出的杀招告诉敌人他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华贵的银衣虽内力碰撞翻飞涌动,化影的身姿宛若亘古尊贵的绝世银龙,遨游天地,神压万物,一眼便让人为之心颤不敢直视其锋芒,自幼便是无双之人,韬光养晦多年,自沉寂中苏醒的墨止,见者脑海中只能浮现二字——绝世。

    展现全部实力的墨止,不仅骇到了在场的稼轩长老,也让苏洛九和慕容熵愣了一愣,这般耀眼逼人的墨止,即便是最亲近他的二人也是第一次见。

    “轰——”

    阵阵轰鸣声传来,半空中不断交缠碰撞的两道身影在此言的烈日光辉中快得让人看不清他们的任何动作,只能从两人弄出的巨大声响和连大地都颤动起来的强大余力得知两人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而跟墨止缠斗着的稼轩君临脸色早已没了最初的轻视,身上溢出的薄汗让他眼里不断闪过惊色,他修习的武功本就属寒,即便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他都不会出汗,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墨止内力中所带的热量竟轻轻松松便能穿破他护体寒气,逼得他出汗!随着神色的越发凝重,稼轩君临眸色一狠,突然拔高身形,双臂大张在空中划出两个圆弧,双掌合一上下错开滑动一下之后便双掌朝墨止拍去,一瞬间,他的周围蔓延开浓浓的寒气,就连炎热的日光也被冻住一般失去了刺眼的亮度。

    墨止临空翻身避开稼轩君临一掌,即便他身形已经化影,那绣着白云的衣角却也遭了劫难被震碎了一小块,余光瞥见被震碎的衣角,眼中浓墨色的狠戾一闪即逝,眼底深处,闪动着的是似有若无的兴奋和嗜血,便见他轻飘飘地落在树顶之上,双手优雅地一手至于前腹,一手背于身后,就见他身后修长如玉的大手迅速打出一个诀,破体而出的内劲涨得衣袂翩飞,方圆十丈上一刻还葱郁的绿色树叶瞬间化为灰烬,离得他稍远一些的枝叶也不能幸免,被突来的炎热气浪烤成焦黑,一时间烧焦的味道呛得人呼吸不畅。

    稼轩君临也被强大的气浪震得后退了几步,一时间震惊地睁大双眼被那高温逼得无法上前,“怎、怎么会?墨氏的武功何时有如此威力?”

    “最初这世上也并非稼轩独大,稼轩君临。”墨止淡淡地看着满脸震惊的稼轩君临,突然淡淡地开了口,无波无澜的语气让稼轩君临心神一震,脑子里似乎闪过些什么,看向墨止的眼里已经浮现了杀意。

    若说之前还想着活捉墨止做药引子,此刻他是真的动了杀心,即便不能长生也要杀掉墨止的念头疯狂生长,长生本就是为了延续稼轩一族的辉煌,而眼前的墨止俨然已经有了与他一争的实力,若是放任他活下去,再加上他那个女儿,难保已经没落的墨氏不会再成长壮大,长生药引子他可以再找,但影响稼轩一族霸主地位的因素绝不能留!

    墨止感觉到稼轩君临的杀意,聪明如他又怎会猜不出稼轩君临的心思,微微眯起黑眸掩住眼底的讽刺,身形一动,带起铺天盖地的炎炙热浪,主动出击。

    ……

    “嘶!这个变态!”慕容熵在远一点的地方跟几个长老打着,被墨止那边的大动静弄得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那银色身影傲立于一片焦黑之中带给他巨大的视觉冲击,而后再投入战斗时霸道模样,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余光瞥见同样被墨止惊到的六长老等人,桃花眼一眯,趁他们愣神之间下狠手,藏在袖中的一把匕首飞射而出,躲避不及的六长老痛呼一声,只见他肩上因匕首的插入染上大片血迹,他的血暗的发黑,显然是匕首上染了剧毒。

    “老六!”一道怒吼从苏洛九的战斗圈中传来,就见三长老目疵欲裂地瞪着慕容熵,那眼里的杀意几乎成实质,“啊啊啊你该死!”

    三长老与六长老的私交甚好,两人自幼便一起学习练武,几十年的交情说是亲同手足也不为过,这下见六长老遭了暗手被远远击飞倒地血流不止,自然是悲痛交加,当下他便闪过苏洛九的攻击,飞身冲到倒在地上不断咳血的六长老,先点住他身上几处大穴将四长老早分发下来的解毒丸给他服下,而后愤怒地对慕容熵发出攻击,一副不杀了他为兄弟报仇誓不罢休的架势。

    慕容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自己惹来了一个比六长老更难缠的三长老,当下咒骂一声,人朝后一个下腰避开三长老愤怒的一掌,交叉挡在胸前的双臂传来一阵疼痛,痛得他脸色都变了一分,足可见三长老下手之狠。

    “老三你给我回……”二长老脸色一变,暗恨三长老的不懂形势,刚扬声想将他叫回来,剩下的声音就被不断朝自己射来的冰冷风刃击碎,逼得他只能咬牙专心迎敌。

    这下有了恨不得他死的三长老,慕容熵应付起来越发的困难,而有了三长老的加入,久攻不下精神上已经有些躁动的七长老和八长老也恢复了冷静……慕容熵看了眼因为三长老跑到自己这边来而轻松了不少的苏洛九,眼里闪过精光,抽空看了苏洛九一眼,魅人的桃花眼弯了弯,闪过一丝笑意,也不再挣扎出手攻击,一招一式解释闪避,一时间三长老等人攻势虽猛,却也无法伤到他,双方再次陷入胶着。

    在慕容熵看过来的时候,苏洛九也正好抬头,对视一眼后淡淡收回了目光,少了一个三长老,她不再束手束脚,闪身一震,强大的阴寒之气将二长老和四长老生生震开一些距离,慵懒的黑眸转向四长老,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冰凉肃杀。

    稼轩一族十大长老之中唯有四长老医术高超,相对的他的武功在前四个长老中稍显弱势,自己的极阴内力淬了寒毒,若无四长老以药物镇压,对其他人的影响力绝对不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僵持不下,方才三长老在这里时两人将四长老保护的太好,她一时半会儿倒是伤不到他,好在控制了稼轩恒之后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这边的人都知道三长老与六长老的关系,方才慕容熵朝六长老下毒手,刻意的成分不小,果然墨止身边的人没一个简单的,不过既然如此,那这场战斗也该结束了。

    “碍手碍脚。”风华绝代的美人儿懒懒地斜睨了站在二长老身后的老头儿一眼,粉唇轻启,淡淡地吐了四个字。

    四长老一瞬间只觉得那道凉凉的视线饶得他背脊都出了冷汗,见已经失去理智的三长老被慕容熵引的越来越远,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当下愤恨地盯着苏洛九,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血窟窿,咬牙低吼,“你耍诈!”

    苏洛九冷哼一声,双手捏了一个诀,在半空中旋身一拧,单手成爪飞速朝四长老抓来。

    “老四,保护好自己!”二长老愤怒地吼了一声,眉目一凛,周身的气势又上一层,越发的锐利,赫然是动了十成了实力,面对苏洛九的狠手,他也不躲闪,咬牙与她正面对抗了一下闷哼一声退了两步,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苏洛九的周身八个方位,苏洛九一击落空脸色冷了一分,又见二长老这诡异的身法,当下暗生警惕,观察着二长老每次的落脚地,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是,阵法?

    苏洛九没想到稼轩恒都不知道的二长老的绝学是奇门遁甲之术,微微眯眼,她不会破这阵法,若强行撕裂的话她的耗损不小,但看了眼天边已经战入白热化,无声的内力碰撞的波动力都传到自己这边的墨止和稼轩君临两人,袖子下的手微微握紧,心下已经有了计量。

    “混元七杀阵!堂堂稼轩一族的二长老,居然偷学别人家的绝学!”在远处的慕容熵突然发现苏洛九那边的打斗声停了,朝那边一看,当下脸色巨变,大声嘲笑了一声后,冒着被三长老打中的危险挣脱三人的围攻,朝苏洛九那边飞去。

    苏洛九见慕容熵竟从二长老的阵法外围轻易闯入,微微挑眉。

    “这是慕容老祖独门阵法,我能破,这个老家伙交给我,其他人你一个人可以吗?”慕容熵落在她身边,紧紧地锁住二长老移动的身影,眉头皱着,又补了一句,“不可以也得可以了,快,趁他阵法还没有布完,从我来的方向离开!”

    “嗯。”苏洛九微微颔首,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阵法之中,顺势一掌将迎面而来的三长老等人震离混元七杀阵,而后将三人引着跑向四长老那边,要击杀四长老的目的显而易见……

    而混元七杀阵中,二长老没想到慕容熵能认出自己的阵法,微微惊讶之后在空中冷笑,“偷学别家绝学?可笑,我稼轩一族怎会偷学别人的绝技,这不过慕容氏求着我稼轩一族庇佑亲手奉上的小玩物罢了!”他心高气傲,被别人说偷学别人绝技岂非奇耻大辱!

    庇佑?

    慕容熵眸光微闪,一直以来的疑惑倒是想明白了,百年前稼轩一族绝对比现在还兴盛,若是慕容氏为求稼轩一族庇佑献上绝学也不是不可能,若真的只是这个原因,慕容后代也不会不准学习阵法之术,想来当初定是稼轩一族看中了慕容氏的这门绝学,逼着交出去的才对,而后又不想慕容氏出现比稼轩一族更厉害的人才,这才又强势剥夺了慕容氏后代学习阵法的权利吧,思及此,他眼里的讽刺更浓,“拿小玩物当底牌,稼轩一族的长老和真出息!”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到,二长老仿佛感觉到了其他人嘲笑的目光,浑身针刺般难过,气得眼睛充血,大喊一声,“黄口小儿纳命来!”说完,就启动阵法。

    慕容熵似笑非笑地看着四周的飞沙走石,神色渐渐凝重,静默许久,在二长老错愕的目光中,步伐诡异地消失在了阵法暴风的中心……

    二长老的阵法之术再厉害,也比不过流着慕容家血液的奇门之术的天才,没有人看得清慕容熵是怎么动的,但见二长老引起的飞沙走石在渐渐消弭,反之,一道由无数树叶形成的杀阵无声出现在二长老的身后,等二长老发觉的时候,脸色大变。比起慕容熵这边,苏洛九出手就显得强势太多,本就一身寒气常人不敢直面,如今那一双无情的银眸中又是杀机毕露,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冽,将老家伙们都骇了一骇,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血色玉箫是无坚不摧的杀器,所到之处若被人闪避开来,那便是破空嘶鸣亦或是大地震裂,若未被人闪避开,那触及之人必然血溅当场,她的身上也已经见了血色,但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倒是惜命的几个老者被她压着打。

    七长老和八长老的武功本就不及苏洛九,别说出手攻击,如今连轻松闪避都做不到,狼狈得不行,七长老更是被斩断了一条手臂,面无血色又愤恨不已地跌倒在了六长老身边,而四长老身上的毒药都用光了,可眼前的女子只中了一次招,那毒性被她压制着看不出一点不妥,出手反而越发狠辣了,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武功跟眼前的女子差不多,此刻她火力全开才知道两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但他毕竟不是七长老和八长老,所以打到现在他身上只有一些小的伤口,看上去伤的还没有苏洛九重,但他知道苏洛九是故意让血流出来的,因为她的血带着的寒毒更加精萃,毒性之强连他都要小心翼翼,有此拘束,他也不能放开手脚去攻击她,多数时候只在闪避,企图消耗她的内力。

    四长老太过奸猾,躲在七长老和八长老的身后用毒,苏洛九暂时奈何不得他,如今七长老已经被她废掉,再解决掉八长老便可以对上那南昌的四长老,思及此,苏洛九的杀意落在了八长老身上,感觉到苏洛九的杀意,八长老眼里闪过疯狂,孤注一掷之下他方才被压制得恹恹的气势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身的内力灌注在剑锋之上,直刺苏洛九心口。

    “老八不要!”三长老将八长老已经沉不住气以命博命,当下脸色一沉,但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就见八长老势如破竹的剑气撕裂苏洛九周围浮现的白霜,速度快得她根本无法躲避,眼见着剑尖离她的心口只有一寸的距离,八长老眼里闪过喜色,而那喜色还未彻底浮现在眼中就戛然而止,一直白玉般的纤手不轻不重地握住宝剑的前端,剑锋再难近一寸,而他想松手,却发现一股阴寒的内力将他的手狠狠地吸附在剑柄上让他离开不得,刺目的鲜红从指缝中溢出,那血液中带着丝丝骇人的白色寒气,顺着剑锋缓缓朝八长老握剑的手流去。

    “老八!”三长老知晓那血的厉害,大惊,闪身想要扯开八长老,不曾想以内力牵制着八长老全力一击的苏洛九突然冷冷地看向自己,另一只手一扬,血玉箫发出一声嗡鸣朝自己射来,他下意识闪身避开,也就是这一刻,那血液一瞬顺着剑锋沾上了八长老,八长老终于不再犹豫想要斩断这条手臂,谁知就在沾上那血液的时刻,他身体有一瞬间的麻痹,而就这一瞬间的麻痹,什么都晚了,等他再想动手时,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巨大的疼痛从胸口爆发出来,带着碎肉的猩红血液不断从口中涌出,他垂下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整只手已经没入他的胸口手,那留在外面的一些嫩白如雪的手腕,跟他流出的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眼前的少女,森寒冷漠丝丝溢出半眯着的眸子,那张美得夺人心魄的面容,平静得像是亲手捏碎的不是人的心脏而是地上随处可见的野草,那对人命的漠然姿态,比凶狠嗜血更让人心惊。

    “妖、妖女……咯……”混着血水,八长老瞪大了一双惊恐怨怼的双眼,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妖女……”苏洛九淡淡地重复着他的话,冷漠地收回了手,掏出帕子细心地擦拭着染血的手指,不管“咚”的一声倒地的死不瞑目的八长老,冷漠的目光落在了惊痛非常的三长老身上,“那也是你们族长造的孽。”

    三长老亲眼看着八长老断气,惊怒异常,强大的内力狂飙,盯着苏洛九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你这个妖女!老夫势要将你的人头摘下祭老八在天之灵!”话落,一拳打向苏洛九。

    斗了这么久,苏洛九也有些乏力了,小脸有些苍白,迅速往嘴里送了些补气的药丸,淡淡地扫过满地或死或伤的其他长老,银眸一凝,冻人的寒意破体而出,单手握拳,直直撞上三长老的大拳,无声的波动由对战的两人朝四周传去,强大的反作用力让苏洛九的双脚半个陷入了土地之中……

    而一直在空中与稼轩君临交手的墨止一直留着一分注意力在苏洛九身上,看着小女人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和那一身混合着自己和他人的刺目鲜血,心痛得无以复加,他说过不会再让他的洛儿再受伤害,可如今,他还是不能保她周全,他真的很没用……没用……

    分了一丝心神的稼轩君临看到自家的长老死的死伤的伤要么就是快要落败,气得脸色铁青,一转头却见方才还能跟自己打个平手的墨止周身的温度突然上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四周的空气都被炙烤得灰暗扭曲起来,那双冷漠的眼中翻滚起嗜血的热浪,眼角隐隐染上了一抹妖艳的淡红,像岩浆一般燃烧侵蚀了他的神智,只余下唯一的意识——杀!

    稼轩君临不是没有见过嗜血的人,相反的,他见过很多,但如此刻的墨止一般拥有毁天灭地的杀意的,却是第一次见,以稼轩君临的见识和实力,不难看出墨止此刻已经走火入魔,扫了眼下方一身染血的苏洛九,稼轩君临的神色有些复杂,墨止会走火入魔定是因为苏洛九受伤,能以小伤换取那么多长老的性命又算的了什么?可他居然因为这个担心到走火入魔……眼前的男子,是真的把他和阿瑶的女儿放在了心尖尖上的,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怎么可以爱得这么卑微?是的,卑微,所以的情绪都被心上人牵动,没有自我一般,不是卑微又是什么?他也爱阿瑶,如今看来,竟是不及墨止待苏洛九十分之一……

    内心的复杂变化却只在一瞬,稼轩君临微微怔愣过后并未因此对墨止手下留情,几大长老的死伤已经激起了他无边的愤怒,他稼轩一族今日之辱,他必定让这些入侵者血偿!

    在墨止走火入魔失去了理智之时,稼轩君临对墨止的攻击也是前所未有的狠毒,但稼轩君临没有想到的是,走火入魔之后的墨止武功几乎提升了一倍有余,逼得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他是稼轩一族绝世天才,苦修数十年,竟是比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心理的巨大落差让他无法接受,心一狠,面对墨止的一拳他也不躲避了,以内力相抗衡,以自身重伤为代价,一匕首以雷霆之势刺入他的胸口,可惜最后还是被他躲开了一些,只刺在了他的肩头。

    “噗——”稼轩君临一口血喷了出来,心口的一拳在他胸口留下了一个下陷的黑红交错的烧焦的血坑,难闻的焦臭一阵阵传出刺鼻得让人头脑发晕,疼痛由胸口遍及四肢百骸,强大如稼轩君临也倒在地上微微发抖,毕竟烧伤是最难以忍受的疼痛之一,他被墨止那一拳伤及经脉,竟是连内力都暂时无法催动,真真是气煞他也,四长老不知何时赶了过来,察看了稼轩君临的伤势后打消了带他走的念头,不敢移动他当场为他疗伤。

    而被他刺入一匕首的墨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那一匕首虽然没有刺在要害,但那匕首由千年寒铁锻造而成又在上古寒毒中浸泡了整整一年,此等阴寒之物与墨止的体质功法正好相克,对他的伤害也是数倍增长,他踉跄两部撞上了身后的参天古木,生生将几人合抱的树干撞得“咔”的闷响着从中间裂开,猩红的血从嘴角溢出,越流越急,他靠在树干上支撑着身体不倒,眼中麻木的杀意一顿,随着毒素蔓延全身,淡淡的寒意让他的双眼渐渐恢复了清明,这才感觉到肩上的疼痛,看了眼没入肩头的匕首和被血浸湿的袍子,微微蹙眉,刚想抬手点穴止血,一双手快自己一步点上了穴道,他抬眼,当苏洛九的脸落入他眼中时,一愣之后心生喜悦,连寒毒带来的疼痛都随之消失了似的。

    “洛、咳咳……你……”墨止刚想开口,嗓子一痒咳嗽了起来,但即使一时间说不出话,他盯着苏洛九看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洛儿跟四长老打斗之处离他和稼轩君临很远,可洛儿这么快就赶到了,除非他一受伤洛儿就过来了,那他可不可以认为,洛儿是在担心他?

    苏洛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压着他坐在地上,先送了几粒药丸到他嘴里,如何趁他还在看着自己发呆,出手利落地拔掉了匕首带出一条血剑,任那血溅到自己身上也不在意。

    “有毒……”墨止闷哼一声,担心地看着她衣服上沾到自己身上的血。

    苏洛九给了他凉凉的一眼,一手按住他的伤口一手掏出药膏在伤口上敷了厚厚一层,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的血液过段时间能自行清除体内的寒毒,没什么大碍,不过在此之前最好不要运功,稼轩君临被你伤到要害,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内力,你趁着这个机会调息片刻。”这世上她还真找不到有什么寒毒是她需要担心的。

    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的面无表情之下内心有多复杂,方才四长老的命门已经暴露在她眼前,只要再给她一次出手的机会,这个难缠的老家伙就能一命呜呼,天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墨止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时候自己会想也不想的撂下四长老就跑过来,明明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伤……不过,眼底倒映出他染血的模样,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淡淡的疼,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跟每次她为他心疼的的时候是一样的感觉,虽然比之淡得几乎感觉不到,但她的的确确是在为墨止心疼了,这种感觉在她最开始练成玉寒之心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的。

    她扫了眼远处正在疗伤的稼轩君临和四长老,再看了眼其他方位或死或伤的几大长老,看着那满地的鲜血残肢,她的内心没有波动,她这种对生命的完全漠然一如玉寒术大成之初,由此她可以推断,让她心境变化的只是墨止一人而已。

    不管是在林中伤墨止时的心痛,还是方才见到他受伤时的心慌,抑或是这一路上对墨止一次又一次她想忽视却忽视不掉的心软,无一不说明即便她已经忘情绝爱依旧无法避免的被他深深影响着,这与《玉寒术》所载大有出入,她想不出缘由……若是因为爱,可她不是已经不会爱了么?

    “你的伤可有大碍?”

    清冷的嗓音唤回苏洛九飘远的思绪,她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担忧的凤眸,微微怔愣,缓缓垂下黑眸,“无碍。”

    愚蠢的男人,比起她的皮肉伤,他的伤明显严重很多,倒是有闲心来关心她。

    “那便好。”墨止浅浅一笑,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借着受伤的由头轻靠在她的肩上,见她身子一僵没有推开自己,垂下的眼里闪过无数的狂喜,洛儿方才的走神他看在眼里,那小脸上的纠结和迷茫明显是因为她跑过来给自己疗伤而有的,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小女人本不该会有这些情绪才对,但她的的确确是有了并且还被他发现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又可以影响到小女人的情绪,亦或是,他又一次让她,心动了?

    “砰——”

    一声巨响传来,打断了墨止的臆测,众人抬头,便见慕容熵与二长老的一战已决胜负,滚滚烟尘褪去,慕容熵捂着胸口脚步踉跄地朝墨止这边走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在听到身后咚的一声重物跌倒的声音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傲然的笑容。

    偷来的东西便是偷来的,这一场阵法之术的对决,他慕容熵才是胜者。

    “你!你们!”

    稼轩君临眼睁睁地看着二长老倒地身亡死不瞑目,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尊主不可动气,只要您好好的,我们稼轩一族便不会输!”四长老立刻又喂给稼轩君临一堆疗伤药,愤怒地看了墨止等人一眼后,坚定地说道。

    “呵呵,是本尊小看了他们,但他们,也别以为自己会赢!”稼轩君临冷笑数声,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眼里划过诡异的光,看向墨止等人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意,那目光,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下一刻,咬牙开口,“我们走!”

    “是!”四长老知道稼轩君临恢复的快现在可以移动了,在沙尘散尽之前,带着稼轩君临迅速消失在原地。

    “慕容,你先去跟龙天汇合,洛儿,跟我追上去。”墨止被翻涌的沙尘迷了眼,等视线清晰后却发现稼轩君临已经不见了,神色一冷,起身说道。

    “你有伤,我去追。”苏洛九淡淡地陈述事实,却被墨止当初关心,那冷冽的神情一瞬间就柔和了下来,摸摸她的脑袋,墨止勾唇,“别这么小看你男人。”

    苏洛九因他的话黑了脸,还不等她收拾他,便见他纵身一跃人已经在很远之外,那速度快得像是根本没有中毒一般,不由暗惊他血脉力量的厉害,竟这么快就能压制住寒毒,却也知道这样只会让他的伤更重,不由心生几分恼意,闪身跟了上去。

    还没来得急询问墨止伤情的慕容熵无奈地摇了摇头,先是花了些力气把那些重伤未死的长老一个个了结了,再去跟左小川他们汇合。

    ……

    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竹林,入眼尽是葱郁的绿色,仿佛进入了一片绿色的海洋,脚下层层落叶堆积,松软得让人踩在上面都有些不着力。

    顺着少得可怜的血迹,墨止和苏洛九追到了这片竹林之中,等追到血迹彻底消失之处,离两人有些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座竹楼,两人对视一眼,冷光同时在两人眼中闪现,不需要言语交流便已默契地一左一右飞了开去,一道无形的风刃斩向两人刚才所在的地方,轰的一声竹叶漫天飞舞,那原本完整的土地裂开了一道可怖的裂缝。

    “呜——”

    两道笛声乍响,两条竹叶汇集而成的青色巨蟒在笛声中冲向二人,那张开的蛇嘴真的似的狰狞非常。

    “捂住耳朵!”苏洛九是音尊,哪里会察觉不到这笛声不但可以控物,还可以影响人的心智,当下冷冷出声,然而她也知道这笛声极具穿透力,不是你捂住耳朵就能阻挡的,会音攻的人本就不多,没想到在稼轩一族中竟然藏着两个,数百年的隐世家族果真不简单。

    墨止看了眼迅速回到自己身边一脸严肃的小女人,目光一柔,薄唇便勾了起来,身形一个拔高,双拳如炽一左一右对上那两条青色巨蟒,那势如破竹的两条竹叶蟒生生被他止住了前路,就听得一阵“哔哔”的爆裂声,那两条竹叶蟒竟一寸一寸化作了灰烬。

    竹叶蟒落败,那笛声并未停歇,两人四周不断传来竹叶窸窣的摩擦声,九条大小不等的竹叶蟒气势惊人地从竹林间穿过,朝两人而来,狰狞面容像是不吞噬二人誓不罢休,竹叶蟒以及被它们出现时产生的强大气流带动起的满地落叶将这片天空都遮住,天色一瞬间昏暗了下来。

    苏洛九冷冷地扫过四周,左臂一震,血玉箫凭空出现在掌中,悠悠转动的血玉箫以内力奏响,那清冷的箫声仿佛自地狱深处滋生,带着阴寒的杀意,向四周传开,几条巨蟒瞬时便覆上了一层寒霜,延缓了它们前进的速度,见此,苏洛九冷冷眯眼,直接将玉箫横在唇边,箫声一拔高,宛若凤鸣一般,古老荒芜的尊贵王者一出,万种动物怎敢不屈服,那竹叶蟒停在原地仿佛畏惧地颤抖着身体,身上的竹叶开始分崩离析。

    见状,墨止眼里闪过赞赏,双手成诀,一股强大热浪破体而出,那些已经开始崩坏的竹叶蟒一如最开始的两条被高温烧成了灰烬。

    “我要试探吹笛的人在哪里。”苏洛九微微蹙眉,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竹叶虽然伤不到他们,但是长久以来会消耗体力,只有从源头解决了敌人才能真正平安,但显然那吹笛人不是简单的,在音攻上的造诣跟她不相上下,其中一人更是在她之上,而且这两人合作起来宛若一人,他们以内力将笛声扩散到她的周围不留死角,她更加难以找到他们的藏身处。

    “好。”墨止微微勾唇,左手勾上了她的腰,将她带进自己怀里,清越又低沉的嗓音庄重的像在立誓,“我定护你周全。”

    苏洛九一怔,没有抬头也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有多严肃,阴冷的心莫名的划过一丝浅浅的暖意,不但没有跟她的功法相处,反而,很好的融合了。

    “傻洛儿,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墨止垂眸看着突然出神的呆呆的可爱表情,眼里划过一丝宠溺,一掌挥出击散又来了的一条竹叶蟒,搂着她腰的手轻轻地掐了一下她腰上的肉。

    毛手毛脚!

    苏洛九回神,脸一黑,没好气地想着,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抬起玉箫,断掉的箫声再度奏响,以前总拿手玩箫很少认真吹奏,那是没有棋逢对手,而今天碰上了劲敌,她自是不能再以玩笑的心态去应对。

    江湖中音尊当年让多少江湖人士闻之色变,音攻的本事岂能让人小看,对方显然没想到苏洛九也会音攻,当下加大了攻势,此举正中苏洛九下怀,对方越是使出全力,她越好找,将箫声催动往更远的地方,几乎覆盖了这整片竹林。

    而墨止也火力全开,身形如影,所过之处多少竹叶蟒都难逃被焚烧的结局,他身上零星沾了一点碎叶,而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女人却一点叶子都没沾上,就连强大的内力碰撞,在他的护卫下也没有让她感觉到一点,让她能够专心吹奏玉箫。

    不知这样僵持下了多久,苏洛九闭着的眼缓缓睁开,其中冷然一片,将唇边的玉箫转移到手心,她先是将一颗补充元气的药丸送到墨止嘴里,再是扫了一眼遍地狼藉的枯枝烂叶和空气中飘扬着的黑灰。

    弱一点的那个很狡猾,不断变动着位置跟着泥鳅似的每次差点逮住就从手里滑走,久攻不下是人都会有火气。

    “别急,慢慢找。”墨止见她有倾尽全力无差别攻击的趋势,食指轻划了一下她敏感的腰际,满意地感觉到她身子一软靠在了自己怀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得。”这种攻击对她自己的伤害也很大,不到逼不得已,最好不用。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苏洛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她想速战速决还不是看他身上有伤到时候撑不下去了两个人都遭殃,不过看他现在还能笑,大概是她想太多。

    墨止好心情地勾了勾唇,飞起一脚踹开了一个竹叶凝结的团,淡淡地扫过四周之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幽光,“这笛声有迷惑人心之用?”

    “嗯。”苏洛九点点头,奇怪地看他一眼,他自己刚才都有好几次被影响到差点受伤来着,还问这种问题?

    “认真听。”他指的是笛声。

    墨止将她往怀里按了按,纵身一跃飞到不远处一棵竹子的顶端,在苏洛九疑惑的目光中,薄唇微启,淡漠的声音以内力传开——

    “墨之寻。”

    墨之寻?

    墨之寻!

    苏洛九一瞬间也想到了什么,长睫立刻抬了起来,银眸微微发亮,在他出声的一刹那发现西南方某处产生了波动,便知道那里站着的就是吹笛之人,想也不想就将玉箫置于唇边,一道清醴的箫声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剑,直刺西南方,一道笛声戛然而止,飞到自己身边的一小半竹叶蟒离散为漫天的落叶。

    从天牢救走墨之寻的人能够以音控人,而在稼轩一族又出现了两个会音攻的人,这个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所以若那救走墨之寻的人是墨之寻的师父,那墨之寻会音攻也正常,所以墨止姑且一试,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终于解决了一条活泥鳅,苏洛九满意地眯了眯眼,对墨止的机智已经见怪不怪,现在的问题是,另一个吹笛之人究竟在哪里?

    大长老躲在暗处,见爱徒被重伤,怒不可遏,用了全力吹奏玉笛,那笛声越发的杀气腾腾,连带着对两人的攻击比之前两个合击之力更加狠辣,苏洛九二人也察觉出了吹笛之人的愤怒,墨止带着苏洛九飞起,任两条竹叶蟒相撞震得漫天飞叶。

    “他在东南方向!”

    一道男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墨止看着怀里不疑有他便朝东南方攻击的小女人,眸光微闪,如果他没听出,这声音应该是属于……墨止眯了眯眼,搂着跟那吹笛之人胶着着的苏洛九往东南方向而去。

    ……

    大长老本震惊有人能识别自己的方位,而后那要命的箫声就缠上了自己,他还来不及转移位置,就见那箫声突然越变越远,他刚生出疑惑,便感觉到身后一阵热浪袭来,他堪堪躲避开来,就见一道染血的银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原来是你。”凉凉的女声传来,大长老寻声看去,在他前方站着的不是苏洛九又是谁,见她指尖旋转着玉箫开口说话,那箫声竟没有停,而那箫声竟给人一种越来越远的感觉,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怎么能用手吹奏玉箫!?

    “死在你的看家本事上,不冤。”苏洛九淡淡开口,掌心的箫声越来越小,直至无声,而玉箫无声却依旧在转动,渐渐呈现一种诡异的状态,而大长老知道,这箫声还在,只是,他听不见!?

    “无声音攻!?你竟会无声音攻!”大长老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震惊后神色一狠,冷笑,“鹿死谁手尚不知,你不要太狂妄!”无声音攻,不是只有这女娃才会!

    话落,玉笛置于唇边,也催动了无声的笛声……

    若是一对一的战斗,大长老也许不会输给苏洛九,最惨也只是打个平手,但可惜,他忘记了身后还有个杀神,奏乐也需要专心,墨止不断的出手进攻生生搅乱了大长老的计划,他做不到苏洛九的一心两用,一边被墨止逼迫着,一边又想更苏洛九的音攻对抗是不可能的,但他又不想在最骄傲的音攻上输给苏洛九,于是便将自己逼入了死局,三人过招不过数百回合,大长老手中的玉笛便“啪”的一声碎成了碎片,在他惊骇的目光中,胸口已多了一个跟稼轩君临胸口一样的血坑,而他毕竟比不上稼轩君临,在这一拳之下便震碎了全身筋脉,软软地瘫倒在地,无力地晕厥过去,若非还有一丝气息,那死灰一样的样子根本就是一具尸体。

    “墨家的人,都不简单。”苏洛九并未给大长老再投去一丝目光,把玩着手里的血玉箫,睨了眼走到自己身边的墨止,中肯地说道。

    “洛儿怎么想到带他们来?”墨止挑眉问道,发现来人是谁,他也难免惊讶。

    “有人能从天牢里救走了墨之寻,我留了个心眼,让小双派人去找他,没想到运气不错,找到了。”大长老的音攻造诣跟小七差不多,在自己之上,若非有人帮忙,她要找到大长老恐怕也只能用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而能当初能辨识她是奏箫之人的墨之琴,自然也能辨识大长老的方位。

    “皇叔,皇婶。”

    一道含笑的声音伴着两道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男的俊美女的柔媚,不是在宫变之后便失去踪迹的墨之琴和如月,墨之琴那麻木的眼睛已经不再伪装,恢复了轻灵之感,而如月也早已没了月贵妃的愁绪,两人之间淡淡的温馨,看得出双宿双飞之后过的很幸福。

    “不错。”墨止淡淡地看向两人,也不知是在说墨之琴的本事不错,还是说两人过的不错。

    “皇叔和皇婶将我和月儿送出京城,我们才得以有这样的生活,此恩我们夫妻二人也不知如何相报,好在皇婶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墨之琴淡笑着说道,如月偏首与他对视,也淡淡一笑,朝墨止和苏洛九突然就跪了下来,“如月叩谢王爷、王妃!”

    苏洛九一扬手阻止了如月下跪,刚想说什么,墨止突然抬眼,挥手将两人推往远方,回手一掌对上了空中无形的一掌,强大的对撞让刚才平静下来的竹林再度卷起了绿浪。

    “扰我一族者,死。”

    来者发白须白,声如洪钟,内力之强光听声音就觉双耳几欲做聋,那铺天盖地的强者之气,不难看出是个比稼轩君临更难对付的角色。

    “他应该是稼轩一族不出世的守卫者。”墨止想到曾经的墨氏一族,不难猜出来者的身份,每个家族有那么几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镇守并不奇怪,他们平时不不理世事,一旦有外人侵入族中,便会现身,在来稼轩一族之前,他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之前除了跟稼轩君临对战之时走火入魔的时候,其他时候他都保留了实力和体力,为的就是防止出现这种老怪物,好在只来了这么一个。

    “一起上。”苏洛九避开老者强劲一掌,拍了拍被劲风刮的有些发疼的肩膀,眼里划过冷芒。

    “我前你后。”墨止见她被伤到,眼里迅速弥漫开浓墨一般的色泽,嗜血戾气尽显,纵身便直面迎上了老者,而苏洛九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老者的身后。

    “小儿狂妄!”老者不屑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对两人的攻击并不放在眼里,偶尔被攻击到了也没有损伤,赫然已经练成了不坏之身。

    察觉到这一点的墨止和苏洛九神色也微微凝重,提升十成的功力,灵活地在他周围攻击,试图找到他的罩门,三人就这么缠斗在了一起,速度快得分不清谁是谁,那老者也看出了二人的不凡,收起了不屑的心思,全力以赴,这让二人对父亲起来更加困难,不多时身上便见了伤,但都不重。

    离得很远的墨之琴和如月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场强者的对决,心里都升起了浓浓的担忧,但两人的武功着实帮不上忙,就连在那么远的地方看着也觉得气势迫人,只能不断地在心里祷告了。

    ……

    这一战,从天光明亮战到晚霞万丈,三人所过之处,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将所有都摧毁,偌大的竹林几乎被三人毁尽,遍地都是残破的枝叶,焦黑的土地上总可见一层泛着幽光的淡霜。

    墨止如烈日火焰,周身萦绕着红色的火光,刺眼得不可直视,那热烈的气息与他淡漠的俊荣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宛如高高在上的太阳之神,热烈却尊贵睥睨,天生冷漠;苏洛九所过之处皆染上薄霜,一如雪中精灵,美得轻灵出尘,无害中暗藏杀机。无言的默契让两人配合起来宛若一人,你退我进,你闪我攻,红光与薄霜竟没有相互排斥,反倒是结成了一张没有死角的巨网,将老者死死套牢在其中。老者也毫不逊色,打斗了这么久,除了脸色开始苍白外,依旧十分的精神,那双有些浑浊的老眼中闪耀着浓浓的战意。

    稼轩一族是隐世强族,而老者又是这强大一族的老怪物,起武功已臻化境,那金刚不坏之身根本找不到一丝破绽,三人打斗这么久,墨止和苏洛九除了以自己的体力消耗的对方的体力之外,根本就伤不了他,反观自身却比一开始狼狈了许多。

    在落日最后一丝余晖渐渐淡去之时,墨止和苏洛九突然齐齐拔高身形,两人没有言语抑或是眼神的交流,竟默契地同时双手成诀拼尽所有的内力,祭出所学最强一击,那眉宇间毁天灭地的凛冽杀意,让赶上的老者都微微心颤,心生不安,但强者的傲气岂容他在这两个小娃面前胆怯?当下冷哼一声,以自己的不坏之身接下两人这一击,岂料这一次两人没有一击即离,而是死死地缠住了自己,一冰一热两股内力缠绕在他周身,让他宛如坠落冰火两重天,就连金刚不坏之身也阻止不了那撕裂般的疼痛在他的身体里蔓延。

    “啊啊啊——”

    不甘的怒吼在林中回荡,那绝世的强者竟在两人合击之下被震碎成了肉渣四处飞溅。

    静默,天地间只剩下静默,远处的两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而不知何时,慕容熵和左小川还有龙天等人也赶了过来,慕容熵的手里还拎着奄奄一息四长老,而左小川的脚下踩着一个黑漆漆的毒人,若仔细看,便能看出这人是李尧春,没有人能够想到原本大家以为已经死了的李尧春被四长老救走练成了毒人,这两人方才是想来偷袭的,却被收拾完稼轩一族那群安逸了太久没什么战斗力的族人后赶来的慕容熵和左小川发现了,原本李尧春太过毒有些难对付,可惜他碰上了体质特殊后天又被慕容熵改造过的已经接近百毒不侵的左小川,最后只能落败。

    ……

    “噗,咳咳……”苏洛九落地之后,吐出一口血来,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抬眸,有些无力地看向脸色跟自己一样惨白的墨止,“我们大概半年内都别想恢复了。”拼尽全部的内力才换得老者的死,虽然半年内都会内力全无,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不是?

    再坚硬的保护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是虚妄,两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有了最后的孤注一掷,显而易见的,效果很好,但是代价也不小。

    “没关系。”墨止淡淡地笑了,随后一偏头呕出一口鲜血,脸色渐渐灰暗了下来,看得苏洛九眸光一紧,从怀里掏出最后剩下的两颗药,全都喂进了墨止嘴里,冷冷地看他一眼,撇嘴,“没人叫你挡,浪费药。”最后老者拼死一击本是要落在她身上的,结果让这个男人挡了大半去,伤一个总好过伤两个,愚蠢!

    墨止见她虽说冷言冷语却是在关心自己,而且似乎也不排斥自己的接触了,眼里闪过笑意,压下胸口的疼痛,扶着她缓步准备离开竹林,经过刚才一战,苏洛九也没剩下多少力气,现下也不逞能,由着墨止扶她,但两人还没走两步,一股危险的杀意便迅速朝两人袭来。

    “洛儿!”

    两人被掌风震开跌倒在地,墨止立刻翻身而起,便见突然出现的稼轩君临那一掌是向着苏洛九而去的,当下脸色大变,青白得犹如濒死一般,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反应过来扑向了苏洛九。

    苏洛九见稼轩君临那一掌是对着自己的,神色也冷凝了下来,自知此刻没剩什么内力的自己是躲不过去的了,反倒冷静了下来,侧身避开要害准备承受他这一击,但等了很久等到的却不是该来的疼痛,而是一具温热的身躯。

    “噗——”

    滚烫的热血喷在了自己的心口,一直烫到了她的心里,烫得她想落泪,怔怔地看着身前替自己挡了一掌的男人,苏洛九抖着唇说不出话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无意识地从木然的眼里滚落,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脑子里炸开,似有什么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咳、咳……不、不哭……我、我没、没事……”墨止总是深邃的黑眸此刻有些涣散,他努力地睁大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人儿,可总是有血流进眼睛里,让他看不真切,脸上滴落的冰冷的液体告诉他他的洛儿此刻正在哭泣,心疼几乎超过了身体的疼痛,他出声很温柔,但此刻的他太过虚弱,再多的温柔在苏洛九耳中只是虚弱的呢喃,他满脸满身的血,每说一个字便吐出一大口血来,那微弱的呼吸,仿佛稍不注意就会彻底停止。

    “闭嘴!你这个笨蛋给我闭嘴!”苏洛九突然低吼,银色的双瞳弥漫开血色,颤着手点了他几处大穴,把身上所有的伤药都倒进了他的嘴里,可他的呼吸还是越来越弱,看着他不断下垂的眼皮,她突然觉得好冷,比当初寒毒发作还要冷百倍千倍万倍,冷得她浑身发抖,所以她把他搂得很紧,很紧,试图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可她悲哀的发现,他总是温热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冷……

    是了,稼轩君临的内力属寒,打在人的身上肯定会让人发冷的,这种寒性的内力是墨止的克星,他好的时候可以硬抗,可跟那个老妖怪的打过一架他怎么还敢硬抗!那一掌打在她身上顶多重伤可是打在他身上他会……

    “不、不哭……”

    墨止还在小声的呢喃,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眼神已经彻底涣散,疼痛弥漫到四肢百骸,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若非最后的执念支撑着他,他可能已经晕了过去。

    “不准晕,你若是晕了,我便带着孩子嫁给别人,墨止你听到没有,不准晕,不准!”苏洛九见他气息越来越微弱,突然情绪崩溃“啊”的一声仰天大喊,脑子里不断浮现一幅幅画面,每一幅里都有怀里的男人,每一幅都让她脑袋的疼痛加剧,眼里的银色肉眼可见地蜕变成了纯粹的黑,而后恨意在重现天日的黑眸中不断凝聚,冰冷的气息向四处蔓延,她的周围瞬间被冰封一般覆上一层坚冰,她冷冷地看着站在不远处扶着竹竿喘息的稼轩君临,即使眼睛不再是冰晶一样的色泽,依然像冰一眼寒冷刺骨。

    “稼轩君临,今日,我便将你稼轩家的血脉统统还给你!”平缓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比之她身边的坚冰更加的寒冷。

    “你想干什么!我是你的父亲,你难道要弑父!?”这是稼轩君临一生中感受到的最凛冽的杀意,他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惧意,方才那尽力一击让他无力再撤离,只能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嘲讽地开了口,企图唤回她内心残余的心软,谁知他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刹,一道血剑已经逼到了自己胸前,很快的,那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从未有过的寒意超越了疼痛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清楚的感觉到数十年的功力因那冰冷的血液的入侵快速的瓦解。

    “咚”的一声,稼轩君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看到的便是不远处手腕不断流出鲜血的苏洛九,他突然有些想笑……

    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最终将血还给了自己,呵,哈哈哈……他只是追求长生不老,只是想延续稼轩一族的辉煌,他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

    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一女子一身白衣,悠然起舞,美得让他心生爱怜,那女子开口,轻轻地唤了一声——

    “阿筠。”

    ……

    她偷偷听见过墨止说“玉寒之心,唯情可破。”她一开始觉得他在异想天开,她的心已经冷成石头了,怎么还会动情呢?可碰上墨止,再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成可能……是的,她又动情了,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当尝到他的血的那一刻,她心里的冰就化了,玉寒之心,终究也是血肉,终究也会融化罢……这个叫墨止的男人,真的是她逃不开的劫罢……

    “阿止!”

    “阿九姐姐!”

    “王爷!王妃!”

    “……”

    一声声喊叫听在苏洛九耳中,却觉得好远好远,她的眼神也开始涣散了,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受了重伤还流了那么多血,她肯定是要死的,但能跟墨止死在一起,她很开心,只是,可怜了她的两个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爹娘……

    “傻、洛儿……”心疼的叹息,在他撑不住失去呼吸时候消散。

    无尽的黑暗,也在他垂下还未触及到她脸颊的大手时候,席卷了她的双眼。

    ……

    两个月后,花谷,正值花季,漫山遍野的花开的正艳,好闻的花香弥漫在花谷的每一个角落,让花谷里的每一个人都心情愉悦。

    花谷后山的一处温泉,动荡了很久的水纹终于恢复了平静,那引起泉水波动的两人,正靠在岸边紧紧依偎着,平复着方才蚀骨销魂引起的心跳加速,俊美如玉的男人搂着怀着一丝不挂的绝美女子,眼底的淡漠化为柔光,隐隐闪动着某些不和谐的炽热火花,他怀里的女子是累狠了的,一双大眼困倦得睁都睁不开。

    两人正是休养了两个月终于恢复了一些伤势的墨止和苏洛九。

    两月前,慕容熵等人跑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没了呼吸,但大家都不信他们会死,各种珍贵的药材不要命地往两人身上砸,硬是抢回了两人的一丝呼吸,之后慕容熵将两人弄来了花谷,精心调养之下,两人虽武功还未恢复,但已无性命之忧,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墨止,外公和师父今日会带大宝小宝回谷……”浑身酸软,累得不行的苏洛九强撑着打起一点精神,窝在男人怀里软软地说道,那语气分明是想撑着去看两个小家伙。

    “看来我还不够努力,嗯?”男人眼里划过一丝危险的暗光,方平静下来的泉水再度泛起阵阵涟漪,人在他的怀里,倒是还敢想别的人,的确是他不够努力啊。

    “啊,你这个混蛋,住手……”自从两人醒来以后,这个死混蛋的占有欲越发强的变态了,再这样下去她还有没有主权了她?

    “洛儿不愿我碰,是心又变石头了么?”男人亲吻着她的黑眸,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脆弱。

    “……”不要总拿这个理由来博取她的愧疚感啊魂淡!

    “洛儿真乖。”见女人乖乖听话了,男人绝美的凤眸满意地眯起。

    “墨止!”

    “莫止?好,洛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

    怒吼来不及出口,水浪声渐起。

    ------题外话------

    哎哎哎,终于完结了,心里头的大石头也算放下来了,然后就是——忏悔时间。

    这本文呆子断更情况我自己都觉得发指,当初开文的时候也有些草率了,没存稿也没大纲,拖拖拉拉了一年,无数次断更,死活是把这坑给填了,谢谢还愿意支持呆子的亲们,也对被呆子伤了心的姑娘们重重一跪!

    下一本文我会在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发,暑假这俩月呆子吸取教训,整理大纲写好存稿,怎么的也得把降到负的信誉度给拔高一点点才行……

    无论如何,谢谢大家支持呆子到现在,此文,正式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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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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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黑心小宠介绍:
是他步步为营收服了撩心的孽畜,还是她荡漾逆袭从此无法无天?十六年前,他是荣宠无极的皇室幺子,八岁封王容冠天下,因先皇病逝心伤病倒从此不再出府;十 六年后,他是重掌江山的摄政之王,经天纬地旷世奇才,从此步步惊澜,权倾天下。十二年前,她魂穿相府嫡女,从此遍地洒狗血,爹够渣,姨娘狠,小妹儿还是朵 白莲花,睹慈母惨死又中奇毒,只能南下疗养;十二年后,她“病”愈归来,备好陶炉小火,只等明暗敌人入锅来,细火慢炖,等一盅上等鲜汤。在苏洛九眼里,墨 止就是个就是个玉制搅屎棍,用材很高贵,本质还是个搅屎棍,轻轻松松就把她完美的人生幻灭。摄政王的黑心小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摄政王的黑心小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摄政王的黑心小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