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九章 石麟晋阶(求推荐求月票)
苍生道宫,还是那个学宫甲字第一院里。
初雪正抱着怀中的石麟,无比担忧的,看着院中临时绘制的这个灵阵。
不止是地上如此,她手中的石麟幼兽,身上也是画满了符文。正无辜的睁着眼,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奇妙的男性生物,以及自家的主人,在摆弄自己。
从那广陵瀚海的中央,回到苍生道宫,用了大约十日的时光。
而一回到这里,宗守就开始准备着,将那头黑麟兽残魂,融入石麟幼兽的神魂内。
不过初雪,却总觉得有些不靠谱,万分怀疑的看着宗守:“少主,我问过嫣然姐了,还有韵兰姐,她们都说了这世间,绝不可能有护驾灵魂融合,还能提升血脉阶位这种事情。别人即便夺舍,也要将原本躯体的灵魂抹去。少主,你可不能骗雪儿——”
宗守不由翻了翻白眼,不能灵魂融合,那么他算是怎么回事?
心中却也有些忐忑,这个法门,是后世才被人创造出来。也不是完全的融合魂魄,而是将那头黑麟兽的战斗记忆以及部分神通,灌入到石麟幼兽的意识之中。再以其魂力为引,激发石麟幼兽的麒麟血脉传承,以提升阶位。
不过宗守,却是第一次使用。前世只是草草将这秘法记下而已,有没有疏漏,也不知道。
面上却是半点不露声色,冷静自信,很是不屑道:“放心就是!你何曾看过你家世子,干过没把握的事情。嫣然韵兰?哼哼,她们两个的灵法修为,确实不错。不过也只是井底之蛙而已,不知天地之广,大千世界之奇。小小的还阳境灵师,也敢断言说这世间,没有灵魂融合的法门。实在是大言不惭,不知所谓!她两人,又怎知孤此法之奥妙?此乃你家君上自创,可谓夺天地之造化——”
竟是毫不绝惭愧的,就把后人的功劳,抢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自吹自擂。
此时赵嫣然与轩韵兰二女,就在一旁观摩。听见这几句,后者还好,更添了几分好奇,难道宗守真的能办到?前者却是感觉自己肺都快要气炸了。
忖道她们是小小还阳境,你不同样也是?没听说过六阶魂师,还可创造出全新秘术的,多半是忽悠人。
那边初雪,却是有些信了。眼神半信半疑,被忽悠的满眼崇敬之色。忖道少主这么厉害的人,应该不会说谎吧?
赵嫣然与轩韵兰,是很厉害不错。可自家君上,却是更厉害百倍的人物,应当不会骗她。
迟疑了片刻。初雪还是把怀里的石麟幼兽,放在了那灵阵的中央,又细心安抚,使这幼兽的不安消退。
然后又语气犹疑地朝着宗守道:“少主,你可不能害了石头!要不然,初雪就,就——”
‘就’了好几个字,都没法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想说以后不理少主,似乎不合自己的侍女本分;要跟宗守没完没了,又不知该怎样的没完没了法。
最后初雪是猛地一咬牙:“雪儿就咬你!”
周围盘关的几人,都噗嗤一笑,宗原也同样是忍俊不已,唇角微抽。
宗守却怔了怔,感觉到雪儿言语里的杀气。忖道这丫头,对这几只灵宠,居然已经这么在乎了。
不由更是心虚,忖道是不是再完善一番再说?不过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能是学着那宗师气派,猛地一挥手。
“胡说!只会对它有好处,怎么可能会害了它。”
手中抓了十枚六阶魂晶,全数捏爆。当宗守口念灵言,下方这临时布置的大阵,立时发出浅绿色的光华,魂力纷散密布。
而阵中央处的石麟幼兽,也被一股无形力量,牢牢束缚了起来。
宗守却心中又是一突,怎么会是绿色的?按照书中描述,此阵运转之时,应当是聚引红蓝黑三色灵光。
四下看了看,并无不妥,宗守旋即就不在意,把那黑麟兽残魂化成的魂晶取出。
似乎是知晓自己的命运,这头魂兽,在疯狂的挣扎。却被宗守强行压制着,动弹不得。
也就在须臾之后,当宗守几十繁复决印打出,那枚魂晶也骤然爆开。
一团雾气,化成数百上千余团,分布在这灵阵之内。此物还有一丝丝的纯净魂能,从石麟幼兽的眉心输入。
宗守又四下看了看,意念扫荡,一一辨认着那些分化而来黑色雾气。
这些正是那头黑麟兽残魂的所有记忆,宗守需要做的,是一一辨别。然后把那些有用的,导入到石麟幼兽的意念中。
此刻在附近旁观的几人,都是一阵讶然。除了宗原之外,其余三人的灵法,都有着极高造诣。此刻眼眸中,都含着丝丝讶色。
先前不信,不过当此刻宗守按部就班的一个个步骤做时,却都明白了宗守这魂魄融合秘术的大致原理。
心中都是一阵猛挑,若真能成功,岂不是说这精兽护驾的成长,绝不会逊色于那些可以依靠吞噬魂晶晋阶的魂兽?
初雪却紧握着双拳,无比紧张的,看着那大阵中央,只见那石麟幼兽正紧闭着眼,神情痛楚,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嘶。
要不是担心扰乱灵阵,反而适得其反。她几次都忍不住,要冲进去,把这‘石头’抱出来。
而后须臾,忽然一股滂湃的精神威压,忽然升腾而起,凌压着整个小院。
那阵中央处的石麟幼兽蓦地站起身,身周上下,隐透着黄芒。
爪牙都开始变化,不断的伸长,显得是锐利无比。身周上下,也时不时的有着鳞片,从肌肤之内眼神出来。四蹄之下,都升腾起黄色的火焰,神态也显得是威严无比。
“七阶!”
嫣然与韵兰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了一眼,不止是七阶而已,方才伴随着那威压的,似乎也正是神兽的气息。
这头石麟幼兽,真的是已经唤醒了上古时的麒麟血脉,肉身正在急剧的变化之中!
宗守目中,也是隐隐含着喜色。五灵之中,麒麟独居中央。而五行之内,土系也经常被视为其余金木水火之源。
土厚载万物,那五灵神兽秘法,最重要的,就是中央麒麟。一应威能,也取决于这头石麟,是否能够承担其余四兽的部分魂力,以及供应足够的灵能。
所以在那墓中,能够见到那头黑麟兽,宗守才会那般惊喜。干冒奇险,也要将其擒住。
片刻之后,那漂浮的黑色雾气,就减少了足足几十份。宗守也不再去看,念动灵决,将之一体击散。
不过正当他停下了脚下的灵阵,把此地聚集的灵能魂力,都尽皆驱散之时,整个人却顿时怔住。
只见那头石麟幼兽的气息,正是飞速的收缩,也再无之前的威严姿态,鳞片爪牙,都在恢复着正先前的形状。
“怎么会又再降阶?”
短短瞬息时光,这石麟幼兽就又恢复至七阶,那神兽的特征,也在消失。
宗守则是完全是不知所以然,怎么好好的,又会倒退了回去?难道是真的出了什么差池?
唯一令人庆幸的,是他仍能感觉,此刻这只石麟幼兽,较之以前,还是有了些不同,多出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除此之外,宗守也总觉这小家伙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湿漉漉的眸子,还是那么的无辜,可怜巴巴的。一身上下,似乎肌肉更结实,显得健壮有力——
宗守忽的心神猛醒,这石麟幼兽,本来是灰色的兽皮,此刻却是转成了纯黑色,黑不溜秋。
斜眼看了眼身旁,果然只见初雪,正是气鼓鼓的瞪过来。
宗守顿时打了个哈哈,仰头望天道:“天色不早,也该开始修行了——”
正欲疾步,往自己的静室退去,就立时只觉一阵香风扑来。
宗守心道不好,急忙闪避。却接连几个身形变化,都闪不开。
然后他的右手就被抓住,手臂一阵锐痛。仔细望时,正是雪儿,狠狠地一口咬在他手上。
“雪儿,你又不是猫!还真的咬啊——”
这句话说出,才想起初雪,确是虎猫一系的血脉。
不过宗守眸中,此刻更多的,却是深深惊异。
他自问身法方面,虽不如剑道,可自从改成双脉之体后,就更是诡异灵活,常人难及。
体内冰火真力互相冲击,平时都无需借力。加上自己,游戏之中,成千上万的激战,经验丰富。即便身法,高他数倍,也难将他捕捉。
可方才初雪,不但是办到了。更是以武宗实力,把自己这个玄武宗,彻底的压制!
宗守的眼神,也不由是喜色更浓。
——初雪的直感进阶,这可是意外之喜,也意味着初雪的战武之体,如今已更进一步。
随即之后,宗守就又被一股剧痛唤醒。初雪似乎对他已是恨之入骨,死死的咬着不肯放。
宗守猛力甩了好几次,都没法甩脱,正欲开口威胁,说‘初雪你再不松口,我就要摸你胸了’的时候。忽然间一声钟鸣响起,震耳欲聋。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连六声,震彻这苍生道宫之内。
第四五零章 薛希之愿(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那钟声虽息,余音却回响不绝,在宫中余音。
宗守神情微肃,望向那赵嫣然与轩韵兰,只见二女,也是一脸的凝然之色。
就连初雪,也把宗守的手松开,望向钟声响起的方向。
宗守凝思了片刻,便又眉头一挑,直接御剑而起,往道宫东门的风向,飞遁而去。其余几人,亦是紧随其后。
十几里距离,不过几个呼吸就已抵达。此刻道宫中万余弟子,也都是从那四面八方,纷纷赶至。似乎都知道些什么,默默然的,分列在宫门的两旁。
此时的宗守,无论是在这苍生穹境,还是三宗六门之中,都已经颇有些名望了,是名副其实的学宫首席弟子,更是少有的三代真传。
所有认得他的人,从旁经过之时,都纷纷停下,向他一礼。
到宫门之后,也无人敢于靠近,远远的站着,给宗守留出了一片空地。
倒是便宜了宗原与赵嫣然几人,不用跟其余的弟子,挤在一处。
在这里只等了片刻时光,就又听一声钟鸣,那道宫中门,竟是轰然打开。
只见百余个人影,正神情茫然的,立在外面。都是三旬到四旬的中年,面容或是委顿颓废,或是面无表情,只有寥寥几人,不言不语,眉目中却已然含着几分锐气。
那为首一人,倒极是出众,虽是只穿着简单的道袍,容颜消廋,可那沉稳自若的宽宏气度,却令宗守,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魏旭、
也就在这时,听得道宫门口处,一个声如钟鼎般的男子声音响起:“吾等恭贺诸位同门回归苍生道宫!”
宗守斜眼望去,只见出言之人,也是一个三旬左右的中年,身穿儒服,容貌年轻,却满头白发。此刻的神情,是说不出的感慨。
他认得此人,正是方文,苍生学宫如今的宫主。若以‘谈秋’的身份而论。这个人,如今可算是他师兄。
此刻那门内的万余弟子,也都是纷纷容颜肃穆,朝着那门外一礼。
“吾等恭迎诸位同门,回归我苍生道!”
那百余位中年弟子,却是一阵怔愕。即便是那些已经彻底麻木,毫无生气之人,也都是抬起了头,眸子里现出几分亮泽。
只为首那位,毫无所觉。身形颤颤巍巍的走入到门中。从方文身旁经过时,使后者不由是眉头一蹙:“师弟——”
那中年人,却全不曾去理会。走入到门中,默默的仰头望天。目光所视之处,正是那祖师堂的方向。
此刻这宫门附近的气氛,既是讶异又是激动人心。诸人虽是沉默,却都明显是在强抑着情绪。如同死寂的火山,把那熔岩,都压在了自己的胸腹之中,
宗守却是毫无感觉,仔细看了看那气度不凡,类似魏旭的中年人一眼,
暗忖这一位,必定就是那位薛希了。便连韩方,也是重视万分之人。
下一瞬,却见薛希忽然是潸然泪下,朝着那祖师堂拜跪了下,竟是一丝不苟的一个叩首。
他身后那百余弟子,此刻亦是忍不住,面上流下了两行清泪,跟在薛希的身后三跪九叩。
而那人群中,也更有数百余人,同样跪下,却是朝着那道中的百余人,大礼一拜。
宗守正暗觉奇怪,随即就听赵嫣然解释道:“这些人,以前也曾参于过彦城关之战,不过却侥幸逃生。据说是因这些被擒之人,不顾生死,倾力殿后之故。听说他们近日将回返宗门后,于是都连夜返回——”
听得这几句,宗守是彻底的哑然,旁边宗原,却是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一墓,口中一声呢喃:“我现在总算能知,为何苍生道三宗六门,为何能独抗正魔两道而万年不败。”
弱水虽不说话,可神情亦是凝然无比。
薛希将这大礼完成之后,才复起身。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视,当掠过宗守之时,才蓦地定住,轻轻颔首,算是一礼。眼中带着感激之色,却并未过来说话。
宗守一笑,知其之意,这是大恩不言谢的意思。君子之交淡如水,原不用放在脸上,挂在嘴边。
那薛希随后,却又移开了视线,再次看向了上空处。目中既有欢喜激动,又有着惭愧之意,再次俯身一个大礼拜下。
宗守随着他视线望过去,只见那天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两人。
其中之一,正是韩方,另一位却是一位黑袍道人,苍老的脸上,同样是悲怆与欣喜交杂。
宗守不由眉头一挑,忖道这一位,莫非就是这薛希的师尊?能与韩方并肩而立,只怕也是苍生道第二代中的人物。
此刻的宗守却不知,正当他打量着上方二人时。这韩方与黑袍道者,也同样在议论着他。
“这一位,就是魏旭代玄霜师叔,收下来的弟子。你我如今,最小的师弟?我观过他的剑术留影,六阶境阶,居然能自创剑诀。资质且不论,这悟性却果然是我宗之内,首屈一指。这一次,我该感激他。”
“正是!”
韩方笑着看了眼下方,那正眯着眼上望的少年,而后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韦天师兄你一向以来,都视为薛希这孩子,如同亲子一般。这次薛希他能脱困,你确然是要感激他!”
黑袍道者冷冷瞥了韩方一眼,知道这人,仍旧在怪罪他,离开宗门远走,整整二十年不归。
这韩方在诸多师兄弟中,虽是性情沉稳,可气量也是最小的一位。
正欲出言凡嘲,到嘴边时,却化作一叹:“我韦天非是怨恨宗门,只是每次来这苍生道宫时,都不免睹物思人,这心结始终放不下而已。宗守师弟此番大恩,韦天自会重酬。那魏旭师弟行事,多不靠谱。却惟独这一次,将这孩子收入门内,却是再英明不过——”
那边韩方倒是有些惭愧了起来,呵呵笑道:“好好的,说这些作甚?不过今日,这薛希师侄,倒真是令我惊喜。二十年囚禁折磨,却未使其沉沦。观其元魂,圆融无缺,自蕴灵光。此刻的心性潜力,竟仿佛还更胜过方文数筹。这二十载挫折,只怕对其反是好事。”
韦天笑了笑,不置可否。下一瞬,却见那道宫门口,又是一片死寂,
只见那薛希,竟是随手从附近的一位苍生道弟子腰间,‘借’到了一柄长剑,而后是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腕脉割开。
“薛希今日,欲仿效佛宗尊者,立三大誓愿。第一誓,愿以毕生之力。使我苍生道,永世昌盛,得证祖师遗愿!第二誓,要令彦城关之变,所有参与人等,血债血偿——”
说到此处时,这宫门附近的万余弟子,都是纷纷互视,眼里流露着诧异之色。
而那薛希的语音也一顿,深深一个呼吸。
“第三誓,薛希要在三千载内,亲手粉碎,那太灵圣地!令那太灵宗,全宗俱亡!”
当话音落下,整个苍生道宫之中,赫然是风雷电闪,乌云弥漫。
一股股的黑色气息,从四面八方冲起,向薛希冲击而去,
那薛希身周,却也同样浮出一层金色芒罩,排斥着这些黑气。使之张牙舞爪,也无法靠近半分。
容颜也更是肃穆,带着决然之色。
“请诸位同门为证,我薛希若违此誓,必教我他日,神魂燃尽而死!”
当话音落下之时,一股气机,也骤然从薛希体内勃发。一路攀升,冲荡天际。
最后更四下溢开,浩大的魂力,碾压四方。此处万余地底,几乎所有六阶以下,都支撑不住,纷纷跪倒在地。
能够站立的,只有不足千五百人,都是面透冷汗,透着骇然之色,
“这是,九阶?”
宗守的心内,也同样满是讶然。之前这薛希,踏入苍生宫内之时,明显也还只是七阶而已。
可这一瞬,就攀升了整整两个阶位!
“这天象,应该是誓印天地之兆——”
赵嫣然也同样是怔怔的望着,有些不知所措。而宗原亦同样默然,这情形与他当初,向宗守血誓为仆之时,是一般无二。只是这声势,却要更浩大十数余倍、
轩韵兰亦蹙着眉头,看着那些黑色气息:“此是无相神魔所化,是世间人心恶念,凝聚而成。这位薛太师叔祖,虽是仿造佛家之法,却不得真正精要。此刻虽是借这心魔之力,提升修为潜力。可若是三千载内,不能办到。必然要身陨,全身燃焰而死,成为这些魔头的养料!
宗守依旧怔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却能听出,这薛希言语里的决意与那刻骨之恨。
如此大的天地异兆,自己这一次,只怕还真是救出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心中也不由为那汉王暗暗祈祷,这位殿下,还是自求多福。参与当初彦城关之变的那些人中,这位汉王,可谓是至关重要的人物。
那薛希身后的百余回归弟子,也同样是怔然。可当清醒之后,却也同样纷纷把自己的腕脉割开。
“——愿随誓!”
“要兴我苍生道!要复师兄弟血仇!要令那太灵宗,宗灭人亡!”
空中更是雷音滚滚,而那韦天却是一叹:“痴儿!痴儿”
第四五一章 五灵全聚(求推荐求月票)
雷声轰鸣之中,宗守匆匆返回了自己的甲字第一院。
神情兀自是带着几分异样,当那一百三十四人,誓言立下之时。整整共有九人,当场突破到七阶境界。其余百余人等,也莫不都是有所突破,踏入到七阶前的门槛!
本来大多都是心如死如之人,可在那时,却是斗志焕发。
而当百余人的气机合拢,血气精芒,更是浩大到令无相神魔,都远远退避,撼人心神。
“君上!那位薛师兄,确然是位人物——”
说话之人,正是宗原,此刻眸中,居然也含着几分惊佩之色。
宗守也‘嗯’了一声,不值可否。原本当他望见那些被太灵宗放归的被俘弟子之时,他第一个念头,是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已经彻底的废掉。二十年的囚禁折磨,已经折弯了他们的脊梁。即便如今修为还在,也要一蹶不振。
可今日,那薛希却是几句言语几个动作,就使得这些人,重新有了依托,有了支撑,找回了自己的精气神,也再无有先前的颓废。
薛希那三大誓愿,绝非只是为其本人的刻骨深仇。
也怪不得,那韩方会如此看重此人。这苍生道之内,果然是人才济济。
说不定他日,这太灵宗还真有可能毁在此人的手中。
又暗觉期待,这薛希的回归,乃是因他之故。按照后世的蝴蝶效应,自己这只蝶儿,扇出来的风,是越来越大了。
乾天山不但未曾衰乱,反而崛起。苍生道亦未在彦城关失败,提前数年将原九辰解决。而如今,又多了一个誓灭太灵宗的薛希。
这未来,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宗守自己,倒是不觉怎么忐忑,也没丝毫愧疚之意。日后的历史,乱就乱了,又何需担忧?一个截然不同的神皇时代,正是他之所愿,正是唯恐修界不乱。
眯着眼,看了看上方的虚假‘青空’,只见那雷电,已然渐渐散去,那汇拢过来的乌云,也不见了踪影、
宗守忽然哑然失笑,来到这个时代,以‘宗守’此身活在世间。也就注定了他要努力的挣扎,要与自己的命运抗争!
这一路走来,总算是未曾落到前世,那被枭首示众,无人收尸的下场。
不过身上背负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了。
依人,初雪,弱水,宗原——这些人,他都无法不在意。乾天山城,他始终都无法放下。加入了苍生道,自己也不可能对宗门的兴衰,袖手不理。
身上越来越沉重,仿佛一个茧,要将他牢牢包裹,不堪重负。
对于一个剑者而言,也不知是祸是福。
正渐渐失神,心念纷乱。宗守忽听耳旁,一声轻喝:“小小年纪,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作甚?我等修者,除非是堪破至境道途,才能真正掌握自身命运。似你这样之人,在大道面前,其实仍只是蝼蚁而已。无需刻意去放下什么,也无需去刻意背负那些不该负担的东西。只管尽力而为,全依本心便是,走到哪里是哪里——”
宗守的心神猛醒,讶然望向天空。只见方才那与韩方并肩而立的老人,正傲立在虚空,带着几分冷哂的望了下来。
不过那语气中,带着些许讥嘲之意,可那目光,却是清冷之至。
“清醒了?清醒了就好!你不过是大河里,挣扎着想要跳出来的一只小小鱼儿。全不知自己在岸上之人的眼里,是如何的渺小,是如何的可笑!可知玄鲸?生时不过三指长短,深潜河中,老老实实的生长壮大,随波逐流。可千载之后,却能身长千尺,可兴风作浪,吞食山河,更能遨游太虚,纵横无敌。似你这般,无有足够的力量,即便是真能从河里面跳出来,也是要被人捡去吃了!”
宗守心中猛跳,这老头似乎比韩方还要厉害,真能知他所想。连忙收束住心意魂念,使识海元魂,都缩回沉一段。接着下一瞬,就见那老人随手将一枚晶石,丢了过来。
“此物拿着,我韦天肃来不喜欠人人情!希儿之事,老夫这里谢过了!”
东西丢下,这老者就欲离去,临走之前,又身形顿住,轻声笑道:“你这孩子,倒是有些意思。若真欲跳出去,那就学学这玄鲸之道,先稳了自家根基再说。”
宗守也是唇角轻轻挑起,恭谨一礼道:“多谢师兄指点!不过师弟也听闻,这玄鲸在那大洋中,每日里可是要吞噬千万血食!”
那韦天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我等修者,本就该如此!争灵药,争灵宝,争气运,争大道。大鱼吞小鱼,总之一般无二。今日言尽于此,师弟你好自为之——”
韦天话落之时,人早已不知去向。
宗守暗暗感激,韦天这些话,令他是心结尽解,胸中块垒尽去。
而下一瞬,他眼角余光,就忽然望见初雪,正手抱着黑色的石麟幼兽,万分委屈的瞪着他。
宗守心中猛跳,连忙身形一闪道:“孤今日闭关!你等无事勿扰!”
也不等初雪反应过来,就风一般冲入到静室之内,然后把门‘篷’的一声重重关上。
刚刚坐下,宗守就见那窗棂之外,初雪已经站在那里,嘟着小嘴,水灵灵的大眼圆睁着,定定的盯着里面。
宗守是愈发的心虚,只当没看见,将韦天丢下的那枚晶石取出。
拇指头大小,一丝丝幽蓝灵光,四下游散。
“竟是传承晶石?”
宗守暗暗讶异,试探着将这枚蓝色晶石,放在自己的额心处。
许久之后,宗守才将此石移开,目光里全是震撼之色。
这里面,赫然乃是这韦天在灵法一道,所有的经验与感悟,是一套再完整不过的灵师传承。
加入苍生道,他再不缺灵师典籍,不解之处,也可寻到人指教,
可却远无法如这枚传承晶石一般,所有符箓的绘制,灵法战斗的要点,对天地大道的感悟,都是一应俱全。
更有韦天,在神境之时,结成法相之时,所有的过程。
“此物可真是雪中送炭,算是赚到了!”
感叹了一句,宗守就将之收起。转而又取出了一块玉佩,正是从汉王那里,要来的一块。
那位殿下没见识,宗守却是在那图书馆中的浩瀚经典之中,见过此物。
一掌将之粉碎,果然那玉佩的核心处,立时就是几滴玉色乳液,飘飞了出来。
宗守以真气将之收束,而后眸子里,也是喜色一闪。
果然是这东西——玉芯灵乳!
接着下一须臾,宗守的手中,又多了三颗金色的丹丸。
赫然便是乾离紫金莲之中,二十四枚莲子之一,
可惜此时依人不在,若有这位炼丹天才,把这两样灵物,炼制成丹,必定可使药效倍增!
话说回来,玉芯灵乳与乾离紫金莲,药性到底是否相合,能否互为不意,他也是不知。
宗守却毫不犹豫,接连服下。此时正是他勇猛精进,奋力突破,图谋凝练法相之时。没那么多时间,去耽误等待。
两样灵物,方一入内。宗守就觉腹中绞痛,而后扩散至全身。那乾离紫金莲化开的庚金灵气,直接渗入到肌体骨骼之中。一边将所有血肉,所有筋骨,都毫不留情的摧毁,一边又在催使着他身躯,不断的复原,
那玉芯灵乳化开的时间,反而要慢些,不过当散开之后,却及时将那痛楚压制,继续强化着,那已经被庚金灵气摧残了数十上百次的肌体。效果虽不明显,却更温和全面,一点点的增强。
宗守心道了一声果然,神情轻松了下来,全力引导着那药力,贯向四肢骨骼。
这一次,算是他服用诸多灵物的经验中,最是轻松显意的一次。
日落月沉,宗守直到感觉体内,再无有任何变化,这才睁开眼,
只望一眼外面的天色,就知这是第七日的清晨。
再看自己的双手,只见在原本的玉白之外,他的肌肤表层,此时更多了一丝金色。
三枚乾离紫金莲子,将几丝极精纯的庚金灵气,留在他的肌体骨骼之中。而玉芯灵乳,不但使他肉躯强化,弥合了所有的暗伤。便连那残破的元魂,也修复了不少。
宗守一笑,知晓此刻自己的肉身,与一把七阶的灵兵,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肉身已固,神魂也在恢复之中,接下来就是冲击撼世灵决的地阶第九层,着手开始准备聚结法相了。
正当宗守,欲将琉璃火烈珠与暗极寒元珠取出。手臂之上的龙形图腾,却忽的感觉一阵燥热。
宗守顿时一喜,身形一闪,有如迅影。只百余个呼吸,就到了苍生道宫之外。驾驭着那头雷霆翼蛟,飞腾三个多时辰,赶到了界渊。
刚至此间,就见一个青衫少年,正负手在这等候。宗守却挑起了眉,微微疑惑。
“你是,敖坤?”
敖坤这个名字,正是龙影老人,告知他的那只孽龙之名。
“正是!”那少年一笑转过了身,手中赫然托着一物。
宗守目光也是一凝,敖坤的手中,正是一只青螭幼兽。
第四五二章 少女督帅(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时光如梭,转眼就是一年半之后。
乾天山城之外,那宽阔的大道之上。一行骑士,正飞速奔驰。
过不多时,一座宽宏巨城,就出现在这群骑士的眼前。
“督帅,乾天山城到了!”
骑士共有四十人,都是彪悍魁伟的壮汉,骑着最是强壮的驭风驹,身上穿着的也是炼器师精心炼制的灵甲。
只为首一人,却是秀美无比,身材窈窕。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适合女性的炼银甲。
一直是闭着眼,此时睁开时,那如水秋瞳中,却仿佛是含蕴星河。生动,深邃而又灿烂。
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下的这条大道。
“虹城到乾天山城,七百四十里青风石大道。我大商朝内,也不过五十余条而已。”
青风石有聚风之能,以石铺道。可以使踏云驹节省力气,奔腾之速,可以激增三倍。
“此正是近年所建!那乾天妖王,从内库出资近百万的四阶兽晶,建成此路。总共七条,将其境内贯穿,大部分还未修通。据说凡用此道,都要收费,填补那位妖王的损失。使周围商贾,既恨之入骨,又喜而乐见。”
说话之人,就在少女的一旁,鹰鼻青面,穿着都统的服饰。此刻面上,却全是不以为然之色的摇着头。
“修建青风石道,确是好事。可如今以东临云陆的情形,兵戈未息。不整兵备武,反而将钱财,用在这等事上,实在可笑。他日若乾天山城灭,多半只能为他人成嫁衣——”
大商国军制,万人为镇,由统领辖制。三万人至十万人为一军,设都统。而再之上,就是督帅,往往可辖三五十万人。
那被称为督帅的女子却不置可否,接着又望着那远处的巨城,眼中讶色更浓,
“不意这东临云陆,蛮荒之地,也能有如此雄城!”
只是在外稍稍看一眼,就可知此城,是生机勃勃,人口繁多。
那位青面‘都统’闻言是不屑的讥嘲一笑:“也不过与大商一座州城相仿,还要稍逊一些。督帅,可需命人进去,通知那为妖王出城,迎接天旨?”
女子却是微一摇头:“这乾天山城,辖十三省之地。即便在我中央云陆,也可等同一个藩国,不可轻慢。再说这旨意,是否交给此人,本帅还需看看这乾天山内情形,再做打算——”
话音未落,那女子就已将一个银色的面具,覆盖在脸上,直往那城门方向驰去。
那城门处的守军,看似散漫,其实却是外松内禁。不过此时无论是东临云陆,还是中央云陆,都是人人好武,故此并未将他们的甲胄兵刃收缴。
只是问清楚来厉,把众人的修为,登记一番,就放他们通行。或者是看出他们来历不凡,就在一群骑士入城之后,就有一只红讯鸟,飞往乾天山巅方向。
那银甲少女看在眼里,却毫不在意。在这街道上,四下里看着,而后目光微缩。
“这乾天山,好多的武人!”
一路之上的行人,居然全是有着武师级的修为。摩肩擦踵,川流不息。短短百丈的街道,望见的先天武师,就高达近百。灵师也同样不少,占了一成之数。
而两旁的店面,也大多都是收购各种精兽皮毛与各种灵材,其次便是兵甲与丹药生意,繁华无比。
青面统领此刻也同样神情微显凝重:“我先前打听过,此是因两年前,那位妖王一条政令之故。贷款给武人修行,置办兵刃,又开放武道典籍与灵师藏书。据说此城,如今光是先天武师,就有四万人。今年这乾天山云海狩猎,跟随而去的秘武师,多达四十万。”
银甲少女蹙了蹙眉,依旧往前行去。随即就又觉有些异样,这街道之上,竟是干净异常。比之大商城的京都,还要洁整。当灵识探出,只觉这下方,居然有条坑洞,城中所有污水,都排入其中。
那位青面统领查颜观色,一声轻笑道:“此亦是那位妖王所为,据说此子有洁癖,最不喜脏乱。故此又出资十万兽晶,修了这下水道。这城里倒真是干净了许多。”
少女摇了摇头,而后不过片刻,就到了一处溪河遍布的地区。那银色面具下的唇角,顿时微微挑起。
这里虽是改成了商街,却还残存着些烟花气息。
此是十里伶香町,她曾听说过,据说那位妖王登基之后,第一条政令,就是把此处关停。
“这么说来,在李统领眼中。这位妖王,乃是一位荒唐昏君?”
那李统领微一迟疑,接着毫不犹豫的一点头:“昏君谈不上,这荒唐二字,倒是名副其实。此子天才,可惜少年成名,未经挫折,自骄自大,也是难免之事。若是在治世之中,他做的这事情,对国事算是颇有益处。可如今却是乱世,我听说那云瑕烈焰二山,日夜都是秣兵历马,意图西窥。那龙象城组织的千城盟,范围也越来越大,已经遍及十七省之地,同样对乾天山,虎视眈眈。此子不思整顿兵备,据说反而在大幅裁军,实在太过自信——”
银甲少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凝思了片刻之后,直接往一处酒楼行去。似这样鱼龙混杂的所在,是最适合探听消息。
而刚一入内,那少女就听得一声叹息。所言之事,居然是与那位李统领一模一样。
“可叹!真不知那位妖王殿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别人都在扩兵,偏是这一位,却定是要精简大军。乾天山十三省辖地,两千七百余城,本有军马两千五百万,如今却不足三百万人。若是那云瑕烈焰城攻来,也知君上拿什么去抵挡——”
“话不能这么说,自裁军之后,之后不是又补充了些?如今军中士卒,可最少都是武师一级,更配备了不少灵师。而且兵卒少了,负担也轻。如今乾天治下诸城子民,都是轻松了不少,更多了不少人力劳作。君上减税,那些草民,如今也买得起衣盐饰物。若非如此,我等从哪里去赚钱?”
“哼!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此时大敌未除,那区区三百个军镇,即便再精锐,只怕也抵不得什么事。人家用人堆都可堆死你!那千城盟,据说就有兵马三千余万。殿下是贤君,正因此,老朽才不愿见这乾天山亡国!”
语气痛恨,却使这楼内为之一寂。旋即之后,又是一身轻笑传出。
“还有更荒唐的事情,据说那位殿下,其实早已经不理政事。把一切大小政务,都交给那什么‘内阁’处置。又把不少权柄,放任由那什么参议殿掌管,自身又受其钳制。置此乱世,却是如此胡来。”
“确然是有些荒唐。不过那位殿下,倒还算聪明,始终把着军权不放,如今更在消减私军——”
“有军权又有何用?财赋尽握于他人之手!”
“或许是殿下他,真无有一统这东临云陆的野心。”
“多半是如此,可惜!这整个云陆,若能在乾天山辖下。老朽的生意,必定可扩张数倍!”
“说这些作甚?话说回来,今日岂非正是参议殿三天议事之期?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那两位,今日必定是要一层龙争虎斗。只可惜,那旁观席如今是一票难求。”
“呵呵,老夫倒是买了一张,足足花了三百枚四阶兽晶——”
参议殿?
那银甲少女的眼里,顿时透出好奇之色。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李姓统领。后者却是微一摇头:“我也没见过,据说也是这位妖王所创,大约与上古之时,诸部酋长议事相仿。这乾天山城内的所有商贾权贵,都以旁观为荣。”
听到‘诸部酋长议事’这几字,银甲少女就是一阵摇头。
忖道这位乾天妖王,的确是有些令人无语。不过这参议殿,今日有机会,她倒也想去看一看。
“既然这位妖王,如此荒诞不经。为何李都领上月陛前奏对之时,还是要建议选择这乾天山?而非是那千城盟龙象山城?”
那李都统的神情,顿时一肃:“禀督帅,属下以为。正因那位妖王荒唐昏庸,无有扩张之心,才是最佳的选择。那云瑕烈焰势力太多,而龙象山城之主,虽是极具韬略,深谙军政之道,却野心勃勃。千城盟也与东临诸宗,牵扯太深。在东临云陆,虽是势力最盛,却反倒非是良选!我大商若要选一家来扶植,最合适者,莫过于这乾天山城。”
银甲少女不由是微微颔首,神情变幻不定。正思量之时,却听得旁边,一声惊呼。
“那不是君上?莫非是在巡城?”
少女愕然,走到那凭栏之旁。往外望去,只见一队鲜衣怒马的骑士,正从街上行过。
为首的是一位少年,秀气彷如女子一般,穿着王袍,旁边则是一位老者陪同。
不用问,银甲少女就知这必是乾天山的丞相任博。
而下一须臾,少女又忽有所感。转过头,只见一个青年公子,也是满含玩味之色,看着楼外。
第四五三章 议殿关税(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这两年时间,丞相把这乾天山,治理的真是不错。”
不急不缓的,策马行在这街道上。光是观这两旁连绵不绝的店铺就可知道,如今的乾天山,是何等繁华。
同样是行人如织,与他初至乾天山时,差相仿佛。宗守却知道,这些店面的租金,已经是以前的七倍。
而乾天山的商税,更在短短将近两年时间,攀升了十倍之多!
即便是不用下云海狩猎,也可支撑乾天山,三百万大军的用度。
以前兽晶灵石,大多都是自用。在市场上交易不多,可如今国内的武人多了,兽晶灵石,以及各种兽皮灵草与药草,也是以倍数增加,自然商税,也在急剧攀升。
“这是君上的功劳,与任博却是无关!”
那任博洒然一笑,透着自嘲之色:“若非君上当年的几条政令,哪里有乾天山如今的国势?要知如今,光是入我乾天山城籍的先天强者,就有整整八万。不过这些,足有小半,都是冲着君上所留,那九本真龙剑决而来。当时可是轰动云陆——”
宗守也是颇有些自得,双眼笑成了月牙。不过却也心知,若非是任博帮他处理那些繁杂政务,乾天山绝不可能强盛至此。
这老家伙哪里都好,就是太精明了。一年多前,他想修路,本来想收费二百年。结果是被这老头,硬生生的强压至五十年的期限,使他未来预期的收入,被消减了七成,实在可恨。
“只是如今,孤无论到哪里都听人说,我宗守是个荒唐昏君呢——”
“哼!那些无知之辈,又知道些什么?”
任博一声冷哼,满含着哂然之意:“我乾天山,如今虽是只有三百万兵马,却最低都是修炼到第五条轮脉的武师,也几乎都修炼有一种军中的辅助心诀,战力远非两前那些乌合之众可比。君上吩咐,那秘密打造购买的那三百万灵甲灵兵,臣也只需半年,就可全准备妥当,随时都可换装。还有那血云骑——”
说到这三字,任博神情也微显异样。若非知晓,他们乾天山城,居然在无声无息中,就组建成那等样的精锐,他也差点以为宗守,是真的已经满足,再无心扩张。
想到此处,并非是能放心说话的所在。任博的话音一顿,接着又好奇道:“不知殿下,何时动手?”
这也是乾天山,一众人等的疑问。别人都以为乾天山裁军之后,实力虚弱。可但凡是有些地位,能够进入乾天真正核心之人,都能知晓,如今军势的强大。
三百万武师,或者不是那千城盟几千万大军的对手。可一旦装备了早就备好的灵甲灵兵,却足可以一当十!
而整个东临云陆,又能有几家势力,能拿得出这样的大手笔?
即便是那传承万年的凌云宗,只怕也未必舍得。
在任博看来,若非是宗守强压着,以乾天山如今的兵势,足可将那云瑕烈焰二城横扫。
“呵呵,还是示之以弱的为好。占住大义,也可绝了那东临诸宗插手的借口。”
宗守仔细想了想,还是微一摇头。只暗暗感慨,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一年半之前,他还是人人称赞的英明有为之君。可一年半之后,却已经与昏聩荒唐挂钩了。
忽的视角余光,望见一人。宗守神情顿时一怔,看向了一旁的酒楼,只见一位面上罩着精致面具的银甲少女,正向这边望来。
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宗守并未见过。可在一万载后的后世,却是如雷贯耳。
唯一一位,在神皇时代的前期,被人呼之为‘军神’的女子。
那装扮与史册所载,简直一般无二。银色面具,一身九阶的炼银雪纹甲,也是独此一家。
可如今此女,不是在大商朝任都统么?怎么会在这里?
酒楼之内,还有一人的目光望来,那神情就仿佛是看猴一般,令他极不舒服。
宗守皱了皱眉,也没怎么在意。那女子据说是对大商朝忠心耿耿,他也没可能拉拢。至于后者,那算是什么东西?
那乾天山巅之上,这时也响起了钟声,传遍全城、
宗守的注意力,也收了回来,看向了镇乾锋。
“君上,那边议事殿已经开始了。可要去看看?”
宗守微微颔首,他在苍生道宫,每半年才回来一次。这议事殿,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丞相,不知今日议论的,到底是何事?”
“今日议的,可都是大事。一为调整玄星竹箭的入口关税,二为千雪与方回二城,欲入我乾天直辖。虎千秋与柴元那两个,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开骂,据说如今已经准备不死不休。”
“玄星竹箭的关税?”
宗守是眉头一挑,满是疑问之意。他知道那玄星竹,是一种上好的制造灵箭的材料,可篆刻风系灵阵,威力不凡。在东临云陆常见,不过品质好的,却是只有寥寥十几个产地。
还有那千雪方回二城,也是令人奇怪。这些城主,好好的土霸王不当,干嘛要归他直辖?
说来这一年多时间,乾天直辖的城池,已经增加到四十之巨了、居然都不需他动兵,真是古怪。
“那玄星竹制箭的产业,如今有四分之一都是风熊一族执掌。而霸国公虎千秋,据说最近通过贸易,买了不少玄星木灵箭进来,大赚了一笔。君上如今可明白了?”
见宗守一脸的恍然之色,任博也是笑呵呵地道:“故此二人,是吵得不可开交。前些日子,柴元更是提出议案,说要提高玄星竹箭的关税。从外购买赚不到钱,他们风熊一族的产业,自然也就能保住。本来昊国公柴元,也不是霸国公的对手,可此事也设涉及丹鹤一族,故此赫家也有参与。两方联手,又拉拢了不少参议,声势更胜柴元。至于那千雪方回二城,却是为君上制定的那些臣民福利。只有直辖诸城子民,才可有资格享受。再加上商家都是一体税收,如今十三省内,倒有小半要入我乾天直辖,好占些便宜。实在烦不胜烦——”
宗守‘哦’了一声,表示明白。想了想半年前,在议事殿里的遭遇,还是决定做些准备再去。便转过头看初雪:“雪儿,去买些好吃的回来。”
初雪闻言却是嘻嘻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小乾坤袋道:“早就准备好了,都是少主最喜欢的。”
宗守不由是目透赞赏之色,还是初雪知他心意。
催马加速,不管不顾地在这街上全力奔驰。堪堪就在那第三声钟响之前,赶回到了镇乾峰。
此处的议事殿,规模扩大了足足三倍,都以铁罡岩制造。
那罡气也越发浓厚了,对真气魂力的压制,更是厉害、
本来平时那参议会议事,都是由虎千秋与柴元几人轮流主持。
不过此时宗守既然回来了,自然以他为首,神情庄严的坐在最上方处。下面则是整整五百位‘参议’。
就在开始之前,宗守又扫了眼那旁观席。人数还多些,足有上千。
宗守目中,也是流露出一丝笑意,这些坐席,可都是兽晶灵石。
可瞬即之后,就又为之一怔。不但那少年公子在,那位银甲少女,同样也在。
后者不论,他早知来历,前者的身份,似乎也很是不凡。
这二人来此,到底是意欲何为?
没怎么细想,宗守就拿着一个锤子,重重一敲。示意今日的参议会,正式开始了。
也无需他说话,自有一位随从官员,就拿着第一个议案开始宣读起来。
果然是增家玄星竹箭进口关税的事情,一下子就要把玄星竹箭的税收,提升了足足三成。
当宣读完之后,那虎千秋的面色,就阴沉了下来:“柴国公,不知你是何意?就只准自己吃饭,不准别人喝汤。”
柴元就在一旁,眼睛都不眨一眨:“问题是我风熊一族,如今连喝汤都喝不上!”
“今日真要与我们虎家,分个胜负?”
“不得不然!‘
虎千秋闻言一声冷哼,眼里面厉色一闪,再未开口。
那柴元也大半走到了台前。然后却是神情悲戚,两手抹着眼,声泪俱下。
“今日我柴元,是来向诸位参议述苦的!一份玄星竹箭的材料,价值三枚三阶兽晶。制成一只需时半日,材料往往也十损其三,卖出去之后,却只价值十枚三阶兽晶。本小利微,可我风熊一族,连带仆属,却有十二万人依此生存,靠这么生意混口饭吃。可如今,却是这点糊口的钱,也赚不到了!”
宗守那边,已然是用手遮掩住着嘴,强忍着大笑的冲动:“丞相,刚才昊国公,是用了大蒜了吧?”
方才他可是亲眼看见,那柴元偷偷用大蒜抹了眼睛。旁边初雪,更是撇过了脸,已是笑出了声。
任博却是一声轻咳,似乎是司空见惯了,神情淡淡:“昊国公的演技,一向都很是不错。乾天山城里面,是任人称赞的。”
第四五四章 打架斗殴(求推荐求月票)
柴元接着,越说越是悲怆。:“诸位可能觉得我目狼一族,制造玄星竹箭,多是雇人,是在吸佣工之血。可我柴家,一向都是乐善好施。每制造一只玄星竹箭,只抽取三枚三阶兽晶,大半都返回给佣工。若无这么生计糊口,这十几万该到哪里过活?其实以我柴家之能,想要做什么赚钱的生意不行?只是不忍舍弃而已。这也是为我乾天山着想,我乾天山若无自己的灵锻师,炼器师,若是日后被那千城盟封锁,这玄星竹箭不卖给我们,那该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那些‘参议’就是一阵嗡响,不少人都是微微颔首,似乎极其认同。
便连那些旁观席上,也是一片叫好之声。
宗守也听得是不停点头,此言大有道理,他们乾天山,不能被人卡了脖子。
那柴元又说了一阵,面上愈发是老泪纵横,一脸的痛心疾首。足足半刻钟之后,才从坛上走下。
之后是轮到虎千秋,却又是另一种风格,气势彪悍,虎虎生威。
比柴元矮了一头,虎千秋那九尺高的魁梧身躯,在讲坛上一站。就有一股沉重的压迫力,使整个议事殿为之一寂。
眯着眼敲了柴元一眼,虎千秋寒声一笑。
“十枚三阶兽晶的售价,只是今日的价格。两个月之前,这玄星竹箭被你们风熊丹鹤两族垄断的时候,可是五十枚三阶兽晶。质量更是等而下之!十支箭中就有两支无法激发,柴老匹夫,你可知你们的玄星竹箭,害死了我乾天多少子民?”
那柴元的面皮微变,接着就似是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宗守却看得是诧异无比:“两位国公以前不是至交好友么?怎么现在好似死敌是的?”
“早就翻脸了!”
那任博说着,满脸都是佩服之色:“以往铁虎风熊两族关系好,亲如兄弟,固然是因先君魅力不凡。也有为联手相抗,避免君上狐部独大之故。不过自从殿下建立这议事殿,把许多大政决断下放,这妖族诸部连同人族,就争得是不可开交。反倒是王室宗家,如今地位超然。不过这二人,有时候利益相合的时候,也会亲如兄弟,实在奸猾无比。”
宗守一阵沉默,他当时可真没这念头。
那边虎千秋,仍是疾言厉色的大声疾呼:“这玄星竹箭,我乾天山的军中,早已经淘汰,换成威力更胜数筹的玄铁重箭。即便别人不卖又能怎样?使用这样的劣等箭只,只会害死人!价格太贵,买不到足够箭只,也会使国内武者狩猎的收获减少,不利大政。再说我乾天山武风鼎盛,商贸如今也是冠盖诸国,那十几万人不做这一行,就真会恶死。若是能让他们拿起兵刃,我乾天山,必能再多十几万武者!”
那坛下顿时又是一片轰然叫好,自然也有人发出嘘声。宗守却只觉是古怪无比,虎千秋这些话,似乎也并未有错,真叫人迷糊。
不过他也看出,那狐部与人族的参议,此刻都是老神在在的旁观。在那里起哄又或者拆台的,都是一些利益相关之人。
那虎千秋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不断挥舞,显得极其又力。最后的似乎是仍觉不够威武,猛地把身上衣服一撕,露出一声扎实的肌肉,目光森寒的扫视着众人。
“总之今日,这议案绝不能过!谁要举手,俺虎千秋就跟他斗到底!”
柴元顿时是气得发抖,而整个议事殿,又是一阵死寂。
宗守闻言一愕:“这是威胁吧?当初孤说过不准的!”
“算不上!”
任博摇着头:“这斗到底三字,有多种说法。只需霸国公手段局限在这参议会中,就不算违例。其实他也没必要明着杀人放火,有很多暗里的手段可以用,譬如造谣生非与商场封杀之类,管不到他。”
见全场都为自己所慑,虎千秋也是暗暗得意。之后便转了过身,朝着上首方向躬身一礼。
宗守这时却双眼睁大,只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忽然从那些议席之上,飞腾了起来。
不由张了张嘴,有意提醒,却是为时已晚。那几道黑影,都是接二连三,砸在虎千秋的头上,猛地炸开,把他浑身上下,染成了黑红颜色。
虎千秋看了自己身上一眼,立时大怒转身。
“这是黑狗血!到底是哪个狗贼?”
整个议事殿,是安静异常。所有人等,都是满脸的无辜错愕之色。
虎千秋怎么看都找不到可疑之人,最后把干脆目光,看向了声色不动的柴元,然后一声虎吼:“定是你这柴老匹夫!我上次只让人丢了你两根香蕉皮,你报复回来,居然就给了老子一桶黑狗血。今日在君上面前,你也敢如此!我跟你没完——”
竟是身如迅影,嗷嗷大叫的扑了过去。柴元本来是一脸的错愕,‘你找错了人’的无辜表情。听到后面,却也是勃然大怒。
“好哇,那香蕉皮果然是你!这么说来,四个月老夫头上的两颗鸡蛋,多半也是你虎千秋了!”
虎千秋冷哼不答,占据先机,直接一式虎啸千里,猛地一拳,轰在了柴元的脸上。柴元也是狠人,不闪不避,一个熊掌拍出,把虎千秋同样打的向后一个趔趄。
二人俱是武道宗师,此刻真气都被压制。可肉身同样俱数十万斤之力,全力相搏,只一瞬间就把周围十几个参议,都卷入其中。
那周围之人,也看得着急。一些人都纷纷满脸焦急冲入进去,准备奋力救主,一些人却是苦口婆心的的在旁劝架,可时不时的,又总会往里面踹上一脚,推上一把。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一时之间,这议事殿里,是乱成了一团。数百人混战,颇有些市井厮杀的味道。香蕉皮共鸡蛋齐飞,狗血共人血一色。
宗守拿着那锤子,在一旁的金钟之上,连续敲了几声,喊了好几次肃静,都不顶事。
眼见身前数物从前方飞来,宗守连忙侧身一身。只见几个苹果,在身后的墙壁上,砸的粉碎。
顿时暗忖道好险好险,差点就被流弹砸中了。也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把东西乱丢。
好在他前次就有了经验,这一次自然是不会无所适从。
果断的与初雪任博一起,躲到了那桌案之下,然后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前面。
初雪更是乖巧无比的,从乾坤袋中取出几样糕点,几样菜碟,放在三人身前。可惜他不能饮酒,只能以苍生道自产的百花灵浆代替。
此物只需一口,就可大幅恢复真气灵能。美味也不逊色于那些黄阶甚至玄阶的仙酿。
“嗯!虎叔这一式虎啸归林,使得真不错!比半年之前,是大有进境。估计只需数月,就可踏入天位了。”
眼见着虎千秋一声咆哮,把身周或抱手或抱脚,假意劝架,实则是要把他困住,任由柴元殴打的十几人,猛地甩开。宗守的眸子里,顿时闪现出亮泽。
“果然实战,最是能锻炼人。话说回来,刚才把黑狗血丢出来的,到底是哪个?在孤面前,当真好大的胆子,难道真是柴元?定要重惩!”
他只看到那些黑狗血,是被几个专门灵器激发,似乎是预先设好,到底是谁控制,谁带了进来,却是不知。
这铁罡殿固然压制了真气,魂念神识也同样无法散开。许多事情,就无法了然。
“却也未必!”
任博一笑,满含深意:“未尝不是虎千秋自导自演,据我所知,柴鹤二家联手,实力还是要胜其一筹,今日多半是有可能通过的。在议事殿打一场架,然后拖延一下时间,再另寻方法反击。如今这几位,已经是把这一招,用的是娴熟之极了。其实也不止是虎千秋与柴元二人,似那灵家,赫家,人族的几个大势力,都有可能。把水搅浑了,才好浑水摸鱼——”
宗守听着,只觉是脑袋发晕,这未免也太复杂了些,自己果然不是从政的材料。
干脆是不去管这些,一边吃东西,一边专心观战:“啊呀,柴叔这一掌,也极厉害,深得武道真意,进展居然不下于虎叔,最多晚他两日,也可踏入七阶。啊耶,不好!被人打闷棍了。实在是卑鄙!”
只见柴元正是所向无敌,横扫一片之时。却忽然有人,无声无息的摸到了他身后,一个闷棍敲出。这位昊国公,差点就被直接砸晕。
那边虎千秋,却也好不到哪去,头破血流,气喘吁吁。
任博听得是一阵发怔,也不知宗守如何判断,这两人可能突破天位武宗?
他武道虽不是很精深,却也知晓,这天位境界,最难确定晋阶之时。积累之外,还需积累。便是那些九阶强者,也难判断,宗守又如何能知?
而下一瞬,就又听宗守痛心疾首道:“怎能如此?怎能如此?真是有辱斯文!”
柴元听得不禁是暗暗腹诽,每次回来,看热闹看的最欢的就是你。
第四五五章 千古善政(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柴元听得不禁是暗暗腹诽,每次回来,看热闹看的最欢的就是你。
其实若这位君上真看不下去要阻止,这乾天山所有权贵,又有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无论是自己动手,还是把外面的驻守兵将唤进来,都能终止这场闹剧。
他也早看出来了,宗守对这参议殿群殴之事,似乎是纵容居多。
便是初雪,也是斜着眼,很是鄙薄地看着自己少女。
宗守却是丝毫不觉,自己已经被两人鄙视了,兀自是头疼无比的叹息:“真个是不成体统!就不怕被人看了笑话。有这力气打架斗殴,还不如用在战场上!唔,柴叔这一身的横练功法,真个是了得。”
旁边二人急忙望去,也是一阵眉飞色舞。只见那柴元,蓦然发狂,把身周的桌椅,全数粉碎。方才那闷棍之人,也把他大脚踹飞。除了眼里依旧有些晕迷之外,全身上下,是丝毫无损。
此时已不止是那些参议,便是那些旁听之人,也有人跃下来参战。
而在一面看台之上,那银甲少女与李姓统领二人的面色,都早已经是古怪无比。
“那两人,便是乾天山城风熊铁虎二族之长?哼,这也算是朝中大臣?公然厮搏斗殴,与那些乡野村夫何异?官体何存?果然是蛮荒之地!”
那银甲少女也是蹙了蹙眉,仔细看了眼那上首的方向,也同样是在摇头。
“这宗守,似乎望之不似人君——”
刚说到此处,就听一旁,也是同样的话语响起。
“此子望之不似人君!又有何资格,据这东临十三省之地?越观云雄霸无能,反使这竖子成名。”
银甲少女顿时眼含诧异的,望向了一旁。只见正是那酒楼之中,见过的那位青年公子。不过方才说话之人,却是此人身旁,一位蓝衫中年。
那公子却微一摇头,不置可否,只淡淡道:“那越观云与雄霸风怒三位,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位妖王殿下,两年前一应举措,也的确算的上是英明神武。能够拜入龙影老人的门下,资质也必定是顶尖之选,只是如今——”
后面的话,却再未说下去。那青年公子声音一顿,也同样斜着眼,有些警惕的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那银甲少女一笑,收回了视线。她身具有异能,即便有灵法护持,也往往无法瞒过她的双耳。
这偷听之事,虽是有些不对,却更不得已,实在靠得太近。
而后便只听身旁。那李姓统领眉头紧皱,满脸的苦笑道:“督帅!我如今,倒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此子如此荒唐,即便有我大商扶持,只怕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上不得台面。稍后倒不妨去那龙象城去看一看,东边的那位虽是有些野心,总好过这乾天山。”
银甲少女点了点头,并不说话。看着下面那混战成一团的所谓‘参议’,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心里面,对这里的情形,竟隐约有几分认可。可仔细想,又想不出认可的理由。
思忖了片刻,又若有所思道:“这乾天山,倒真不愧是以武立国,人人好武,颇有些血性。四方蛮族战力,皆强过我大商子民,未尝无因。”
那议事殿的上首书案之下,宗守仍是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看台上的几个人,彻底打上了昏君的标签。
依然是在摇头:“我如今倒是有些忧心,这议事殿的前景,如此下去,斯文何在?真不知当年,设立参议之举,到底是对是错——”
那任博闻言,却是凝然道:“君上何出此言?以前臣看不清楚,可如今臣倒认为殿下此举,实在再英明不过!”
见宗守诧异的转过头。任博一声轻笑后继续:“即便是再英明的君主,都不可能无有错处。史册所载,那些壮年英武,却因在位时间太长,又或年纪太大,渐至昏聩的君王,实在不少。往往那些开国君王,雄才大略。后面继承的人选,却都不尽人意。只是世人自私贪婪,历代君王,从无人肯如君上这般,自缚权势的——”
又道:“参议设立,我乾天山许多事情,可以摆到明面来争论。不少利益之争,也可以更合理的方式解决。城中诸多权贵,也可自此心安,不用整日担心自己的东西,无缘无故被剥夺抢走。君上固然是自削王权,可许多事情,也与君上无关,要由这诸多参议来承担。议事殿内,每过三五天都有一场恶斗,虽是多为自家利益,可也有许多时候,是真心为民。官体?斯文?嘿嘿!若是能让我乾天山子民,人人富饶安康。又这些又有何用?那大商朝的那些文官,确然是斯文,很有官体!却大半抵御,都是民不聊生。往往便是这些斯文体面之人,暗地里龌龊不堪,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总之这参议之制,臣细细思量,实在是益处多多!有时候老臣也曾想过,莫非那些上古云荒时代的圣皇,就是这么治理天下?我儒家经义,到底本身是错,还是被人曲解过?”
宗守挑了挑眉,倒没想到任博,会噼里啪啦,说出这么一大堆话来。对这参议之制,赞赏有加之余。似乎也对那中央皇朝,是怨念颇深。
说来他这位丞相,似乎也来自中央云陆。遭遇自家那位‘父王’之前,颇有一段不堪经历。
其实他建这议事殿,倒是没想太多。更多的是为自己不在时,可以用这些参议,钳制内阁而已。
纯为偷懒,哪怕自己不在其位,政务也可运转通畅。
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宗守心中得意,面上去略显羞赧尴尬:“丞相过誉了,宗守何德何能,可不敢与那些圣皇相比。”
那任博却认真的一摇头:“不曾过誉,任博能够辅佐君上父子两代,实在是臣毕生幸事!即便是来生,也甘愿入君上麾下,哪怕做一走狗,也胜过在大商!”
宗守一怔,仔细看了看任博,眼神微黯,一阵伤感。这位老丞相,面貌看似年纪,其实年纪也已不小。武宗境,可以延寿八十载。最多也只能再活个四五十年而已——
正失神之际,忽然耳旁传来初雪一声惊呼道:“少主,小心!”
宗守愕然,看向了身前。然后就只见十几个鸡蛋,同时飞来,直奔这桌案底下。
方才未注意,此刻已是靠的极近。急忙躲闪,可仍旧是不及,被两颗鸡蛋,正砸着头上。‘啪嗒’两声,那蛋清蛋黄,立时洒了他一头一脸。
宗守的面色,立时铁青一片。霍然站起,把那桌案也彻底震成了粉碎。
初雪本来是忍俊不已,暗暗偷笑。此刻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躲得的远远的,免得被这已经化身成人形暴风的少主迁怒。
那边任博,也是面无表情,无声无息的拉开了距离。
而整个议事殿内,那些混战中的‘参议’,也都只觉不对。只觉一股无比的阴冷森寒,极具压迫力的气息,笼罩这整个议事殿。
于是纷纷停手,转过头望向上首方向。当望见头顶上,兀自挂着两块破碎的鸡蛋壳的宗守之时。顿时是心中一惊,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便连虎千秋与柴元,此刻也是噤若寒蝉。心中暗骂,这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这鸡蛋往他们身上丢就是,干嘛去招惹君上?
宗守视线森冷的,扫了这殿内一眼,而后目光就盯着那鸡蛋来处的方向。
然后是微微一怔,只见那虎中原与柴周,此时正厮打扭在了一处。
除这二人之外,旁边就再无他人。
这两个,他记得方才还是坐在旁观席上。不知何时,居然也跳了下来,估计是要为他们的老父助阵,然后就战成了一团。
而宗守的面色,是愈发的阴沉:“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做的好事?”
那柴周虎中原二人本来正战的起劲,这时候却已觉不对。闻言之后,四下看了一眼,也吓了一跳,面无血色。连忙跳开,毫不犹豫的,就往对方一指。
“是他!”
宗守冷哼一声,眼神更是阴翳,视线如刀子一般,扫向了下方诸人。
目光过处,那些未曾见过他的参议还算好。一些曾跟他攻城略地,横扫数省,又或曾经下过云海之人,都是只觉腿肚子发软,半跪在地。
心中暗暗思忖着,怎么半年不见,这位君上,越发威严,这气势也越发吓人了?
明明已经是自削权柄,明明是近一年未曾处理政务。却不为何,他们对这少年妖王,却更是敬重。
“真是好的很!孤建这议事殿,是要你们监督内阁,助孤梳理大政的!却每天正事不做,就天天在这参议殿里打架斗殴,真是长本事了!我看这般下去,这参议殿,也没必要继续,干脆就此废除——”
那虎千秋与柴元,顿时一阵大急。而那一众参议,也纷纷是面如土色。
旁边的任博,也是蹙了蹙眉头,微一俯身道:“君上,请三思!不可因一时之怒,废此善政!”
第四五六章 去扫大街(三更感谢龙吟月盟主打赏!)
旁边的任博,也是蹙了蹙眉头,微一俯身道:“君上,请三思!不可因一时之怒,废此善政!”
有人开了头,而且还是这乾天山城,声望最隆的丞相任博。那本来是哑然无语的几百个参议,立时都是哭嚎哀求之声一片,
柴元偷偷摸摸的,又用袖子里的蒜液,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立时双眼微红,老泪纵横,声音恳切道:“君上!今日是臣等失仪,冒犯君上威仪,实在该死!不过却万不能因我等之故,废此千古第一善政啊!君上英明,定当知政不可轻废,法不可轻易之理!”
虎千秋跪在一旁,心中却是暗暗嘲笑。
当初第一次在议事殿里,首次议政,知晓这参议的权责之后。
这柴元老匹夫,还曾亲口对自己说。君上实在太年轻,此举蠢不可及。
自己当初是怎么说来着?点头赞同,不对!那时是大加斥责!他虎千秋是第一眼就看出,这参议议政的好处。
他此时哭不出来,也拉不下脸去学柴元,只能委委屈屈道:“殿下,我与柴老匹夫虽是经常打架,可一旦出了这议事殿,却是一起扛刀子的好兄弟。再说我等众人,也没误了政事。今日这关税,实在是柴元这家伙欺人太甚!真要是有益民生的善政,都是毫无阻拦。丞相今年拿出的预算,不就是如此?”
那柴元面色微变,狠狠瞪了虎千秋一眼,似乎恨不得把目光化成刀子,将这家伙,砍成千百余段,哪里有半分生死兄弟的摸样?
二人之后,却是一位人族的儒服中年:“臣许书,两年前侥幸被选为参议。那时还有些不解,可如今对君上是敬佩之至,这议事殿,实乃效上古圣皇之举!我等人族,居乾天山治下,常怀忐忑之心。近年才知晓,君上对我等,确是一视同仁!故此臣,请君上开恩,收回成命!”
话音落时,竟是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神情凝肃,额头也已经见血。
宗守神情,也微见缓和。他原本也不是真心想要废除参议之制,只是想要找回颜面而已。这时有了台阶下,自然是顺坡下驴。当下便冷声道:“也罢!这参议殿,孤就暂时保留。不过殿前失议之罪,却是不可不惩。瞧瞧你们,衣冠不整,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今日却像三岁小孩,像什么摸样?即然不怕丢脸,那么孤就让你们丢脸丢个够。今日都回去闭门思过,仔细想清楚。明天一早都给我滚到大街上去,每人打扫一条街道,不准使用灵法,为时半年!”
虎千秋与柴元等人,先是神情一松,接着又是一怔,面含苦色、
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能去扫大街?这岂不是要丢尽了人?
倒是恨不得宗守,打他们个几十大板,更好过一些。
随后宗守视线,又移到了虎中原与柴周两人的身上。
“你们两个,最是胆大包天!每人八十大板,一个月枷号示众!要万斤枷——”
说完这句,宗守仍旧只觉是恨恨不已,又心中一动道:“示众之后,就给孤去清理下水道,为时三年!不得请人相助!”
那虎中原柴周,前面也是无可无不可,反而心中暗喜。反正他们皮厚不怕,至于万斤枷,苦是苦了些,却也不算是太难。
可当听到后面,却是面如土色。下水道那等肮脏之地。那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三年时间,不能真气灵法,不能让旁人相帮。估计身上,是要臭不可闻,只怕再进不了那三大青楼,也没脸去找那些相熟的姑娘。
宗守处置完,就寒着脸,顶着两块蛋壳,往门口方向行去。
不过他才迈动脚步,就听几声焦急之声响起。
“君上!君上,不可啊!今日还有一议案,我千雪城,欲入乾天直辖!还请君上,先议过此事再走!”
那声音传自左上角的旁听席,是一个胖子,此刻是满脸的焦急之色。
此人身旁,另一位蓝袍中年,也同样在叫屈:“我方回城,亦仰慕君上威德,全城上下,都愿为殿下子民!”
宗守怔然,扫视了这殿内一眼,而后眉头一皱,乱成这样子,还怎么议事?
“今日就算了,两个议案,可等七日之后再议。也不过只耽误七天而已——”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只见那虎千秋与柴元,都是神情一变,愁眉苦脸。
反倒是一旁,任博的眸中,透出了几分隐蔽的喜色。
宗守顿时恍然,今日之事,只怕真非是虎千秋与柴元情愿。
真正的罪魁祸首,有小半可能是这任博。大闹一场的目的,也非是为那玄星竹关税,而是要阻拦这千雪方回二城,入乾天直辖。
不由暗叹,这政治可真是复杂,诡谲莫测,自己当敬而远之!
而此时在那看台之上,银甲少女此时,却是彻底怔住。
宗守废除参议殿,这些乾天城的权贵倾力阻止,倒不奇怪。权柄在手,自然不会轻易交还。
可那名唤许书的那位儒生,所言所语,却令她心中波澜频起。
这参议之政,真是仿上古圣皇之制?怎么可能?
此人既为儒生,岂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语?
再看此间,无论是那些参议,还是那旁听之人,对那位妖王的尊敬,似乎都是发自肺腑,不见半分作假。
不由再看向宗守,头上两个蛋壳还在,形象显得有些可笑。
那有那千雪,方回二城,她也听旁边之人说起,都是一方城藩。城主势力雄厚,掌握生杀大权。
此刻看来,却是哭着求着,要加入乾天直辖,为他人臣属。
若是换成他们大商,也还罢了。可这乾天山,不过一介小国而已,在她看来,更是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随时就可覆亡,令她是好生不解。
银甲少女,却只觉这少年身上,忽然多了一层浓雾,令他看不清楚。
凝思了片刻,仍是一声冷哼:“虽是昏聩荒唐之君,不过民心尚在。倒还可用——”
※※※※
从议事殿里出来,宗守第一时间,就是回至乾天峰的含烟宫内。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把全身上下,都洗的白白净净,浑身舒爽。才带着任博初雪,又直奔城北。
城外一百二十里处,是一个庞大的兵营,占地近三百里方圆。将此处一整个山丘群,都包揽在内。
守备也是无比森严,足足四十万大军,驻守于此,说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绝不夸张。
宗守刚刚抵至,就有十几道意念,纷纷从内灌注而来。当察觉是宗守,便纷纷退回。那大营的营门,过不多时就向外敞开。
一队兵将,整齐的列队,从内迎出,诡异两旁。为首的一位,正是左庭柱大将邱为,后面跟着的,却是十几位统领级别的将领,都是玄武宗的境界。
宗守眸光立时一亮,邱为整军,确然是初见成效。
这些兵卒,在乾天军中,也不知算是几等。总之是比之汉王麾下,那些精锐兵马,还要强上一些。
与邱为见过,十几人便合在一处,直奔这大营的核心地带。
宗守一边策马疾行,一便四下里看着。果然是跟随宗未然,战无不胜的大将,这军营布置,极是合理。
一路过处,诸镇兵将,也都有自己的章法。并未因他的到来,而又什么异动。
不由侧过头,笑望向邱为:“邱叔,同等水准的军镇。不知我乾天山城之内,共有几何?”
邱为微一凝思,便摇头道:“此处四十个军镇,其实乃是最弱!如今真正的强军,都在边境。云瑕烈焰二山,如今是元气已复,又有千城盟与东临宗,在后支持。如今已经是蠢蠢欲动。就在三日前,边境就已有十次冲突。如今我们乾天山,需得全力以赴才可压制!”
宗守不由蹙眉,忖道好快!邱为接着又继续道:“以臣之见,最好再增四十个万人镇,方可应对。任丞相曾跟臣说起过,今年只需少收几个直辖之城,就可负担!”
宗守一怔,再次看了看任博。只见后者,一脸的平淡,一丝表情都没有。不禁摇头,这下连动机都有了,今日议事殿大战的幕后黑手,必定是这奸臣无疑!
“此事孤再想想!”
四十个镇,不但需四十万精锐武师,更需相应的装备,耗费不下亿万。
宗守是既没答应,也没否决。眼看着不远处,那血云骑隐伏之地,就快抵达。忽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正好拦在前方。
“乔翰?”
宗守神情一怔,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任博。只见后者无奈一笑:“我乾天山暗中购置的所有灵兵灵甲,有将近三成,都是自崆器宗购得。我等有求于人,自然也就无法拦他进入此间。只能尽量不使其接触那紧要之地——”
所谓的紧要之地,自然是指血云骑的驻所。宗守微微颔首,不过待他刚刚策马靠近,就听乔翰冷笑道:“君上赶至这里,可是要去看那血云骑?”
第四五七章 羽翼已丰
“血云骑?”
宗守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sè,隐蔽的扫视了身旁诸人一眼,忖道莫非是有人泄密?
可邱为与任博两个,却都是神情平淡,也看不出什么。便干脆打了个哈哈道:“乔长老,可是说那已经伴随武烈国,消失万载的血云骑?长老莫非是在跟我说笑?我乾天山,哪里也这等jīng骑?”
他知晓这两年时间,乔翰在崆器宗,是越hún越好口从外mén执事到内mén执事,最后更是一举冲到了mén中长老的高位。
如今的崆器宗,倒有小半的生意,执掌其手,日后更要仰赖良多。所以即便是贵为一国之君的他,也不能将此人撇开一旁。
“装!君上你就继续娄!”
乔翰依旧是冷笑着,眸中一丝jīng芒透出:“此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乔翰!那三千五百套的血云骑甲与血云戟,是乔翰我亲手卖给殿下。最近更知,加上我崆器宗提供的六十万灵兵灵甲,你们乾天山这两年收集的一阶灵兵与一阶灵甲,已经达到二百四十万之巨!大半皆来自中央云陆一”
宗守一阵哑然,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知晓此事虽是做的隐秘,可想要瞒过崆器宗这样,在炼器方面有着超然地位的大宗,极其困难。特别是对方,特意关注监控的情形之下,就更是难上加难。
“这个倒是确实!不过乔长老,这些兵甲,与血云骑又有何关联?我乾天山,也是只为自保而已。至于那三千五百套血云骑的装备,确是当初从长老手中,可也为此吃了一次大亏。这些骑甲的缺陷,长老又不是不知?再说即便有装备,这功法与人手,我又从何处去寻?”
乔翰一怔,接着就嘿然一笑,摇了摇头:“正是因这些血云骑的装备,我乔翰亲手售出,所以才特别关注口大约一年半之前,殿下就开始命人收集修补血云骑甲缺陷的辅助用材。这两年之中,乾天山更有不少先天巅峰强者,无缘无故的失踪。最近还有不少灵yào,被你们乾天山扫货。乔翰曾特意请人分析过丹方,应该是一种可以助人突破瓶颈,提升阶位的灵丹,只是不知主yào为何而已。除此之外,任丞相也至少请了四十位五阶的炼器师,可自此之后,也是不见踪影。结合这种种蛛丝马迹,故此乔翰断定,殿下已经重建了血云骑。”
最后又微微叹道:“殿下信得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我乔翰?我如今。其兰过定早已与君上绑在了一处!生si衰荣,都为一体。君上野心勃勃,三百万更胜中央王朝一筹的jīng锐,想来不久之后,也可将所有的灵兵灵甲凑齐。如此实力,其实早可横扫东临。君上却偏隐而不发,无非是顾忌防范,那凌云上霄二宗。又或是示敌以弱,yòu其出手。我乔翰这次,冒昧来问君上,只是想看看如今的乾天山,到底实力如何而已。免得君上,与东临诸宗为敌之时,我崆器宗站错了队。乾天山这些年的订单,对我崆器宗照顾良多。大约君上,也不会愿见我宗,最终倒向凌云上霄可对?”
宗守却是陷入了深思,这件事,还真有够让人头疼的。这乔翰平时老实憨hou,偏偏这一回,是聪明了一次。
稍稍权衡,宗守面上才又一笑:“罢了!既然长老你已猜出来,那么也就不再瞒你。这次随孤去看看也好。不过长老当知,此事在我乾天山而言,仍旧是机密,”
那乔翰立时一喜,俯首一礼,算是谢过。目里面却是一丝震撼之sè,微闪而逝。
猜到是一回事,证明又是另外一回事。一这乾天山,居然真已把血云骑,再现于世!
一行人继续前行,彻底钻入到大山之内。足足又深入了三十余里,才只见一个宽阔的谷地,出现在眼前。
这里居然也建着一片兵营,而此刻在那营mén之外,整整两千八百名,穿着血sè战甲战盔,手提血sè大戟的骑士,整齐的列队在营mén之外。
跨下都是四阶巅峰的龙角翼马,同样覆盖着遍及全身的血sè甲胄。
那冲天的血sè气芒,远在五十余里开外,都可远远望见!
即便是毫无动静,肃立在那里,也透着一股凶厉杀气。
宗守的眼眸一亮,微显兴奋。整整两千八百骑,果然是任博与尹阳,汇报给他的数目!
固然其中,不乏有心图叵测,又或者三心二意,意图骗取灵塬血jīng丹的投机之人。可只需这些人,修习了血骑杀这mén辅助心诀,就再不愁对方,再心存叛意。
这可是整整两千八百名第五阶的强者!而转修血骑杀之后,配备上那彻底修复,把缺陷弥补之后,已经高达六阶的血云骑甲与血云戟。这只骑军的实力,甚至已经远远胜过了一年半之前,他曾统帅过的那九百苍生玄龙士数筹!
至于那位汉王殿下的定西铁骑,固然都是六阶境界的修士不错。可一无合适的骑战心诀,二无配套的甲胄装备。到了战场之上,其实不值一提。
在他这只血云骑的面前,必定只会被碾压!
那乔翰同样是怔住,定定的看着眼前,兀自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幻象,在他的眼前,确确实实是立着两千八百名血sè骑士!
不是他想象中最低的两百,也不是最高的四百之数。而是整整两千八百骑!
血云骑以百人为一个骑队,三百人为一部。那么这里,就是整整九部有余!
以一部血云骑,往往就可横扫三万人,中央王朝jīng锐水准的兵马来计算。仅仅只这两千八百骑合力,就足可单独踏灭三百万之下的大军!
以此军冲阵,斩将夺旗,估计战场之上,是无人可挡!
再若有无双名将统帅,可更可纵横无敌。
即便是他们崆器宗,尽管也同样豢养有道兵。可整体实力,只怕还不及这血云骑的二分之一!
他料到了宗守,必然有着可以对抗凌云上霄二宗的底牌。却没猜到,这底牌竟然是如此的雄hou!
深呼了一口气,乔翰强抑着心中的bō动,努力以平静的语气问道:“殿下,不知这血云骑甲的缺陷,可曾完成修复?”
宗守闻言一笑,点了点头,也不藏着掩着:“昔年血云骑的缺陷,只是因血英神铁不足而已。大约一载半之前,我乾天山侥幸发现了一座血云神铁的矿脉!”
这是托那龙若的福,那日从聚龙山回归之后。宗守就命人去查探龙若那几个月的行踪。只用了数月时见,就早到了矿脉所在。
也恰好是在乾天山城的辖内,自然是没有让凌云宗,继续占据的道理。
那乔翰的眼角,却微微chōu了一chōu:“那么不知殿下如今手中,还有多少血云骑甲?”
宗守这次,却是一阵迟疑,最后是含糊地答道:“最近我乾天山,与苍生道有了些联系一一”
乔翰再次一怔,宗守这句话,看似是毫无关联。他却心知,苍生道手中,拥有的血云甲戟的数目,还更胜他们崆器宗。说不定,更有这血云甲戟的炼制图纸。
哪怕只从苍生道,买来四千的数目,也足可使血云骑,增至七千五百之数!
昔年武烈国,不到三万的血云骑,就可无敌于一方。数十宗派被屠,声势甚至凌压于当时的中央皇朝之上。
那么日后这拥有七千五百血云骑的乾天山城,又当如何?
有那血英神铁的矿脉之手,乾天山值得取得炼制的图纸,估计就可源源不断的提供骑甲战戟。
一霎那间,乔翰先是一股戾念腾起。想要不顾一切,也要联合诸宗,将这即将成长起来的怪物,灭杀在萌芽之中!
可旋即这念头,就被他果断打消。此时的乾天山,实力早已经凌驾于崆器宗之上!
一想到这个已经可与十大圣地宗mén并驾齐驱的势力,就是自己大意之下,一手养成,乔翰就觉一阵阵心悸。
心中惊澜起伏,乔翰最后,却是一身苦笑:“如今世人都道君上大肆裁军,是自投si路的昏聩之举。我却知君上所谋深远,一旦灵cháo开始,秘武师之下,在战场之上,都是可有可无。那些乌合之众,早点裁掉,反是好事!再据我所知,那三千玄狐铁骑,四千铁虎大戟士,四千裂风陌刀士,四千风熊开山卫,五千目狼卫,两千丹鹤骑,乾天山如今的真正核心jīng锐,这一年半时间,虽是未增多少。可其实这数万人,都已换作了先天强者可对?加上这九部血云战骑,君上如今羽翼已丰,东临云陆之内,此时怕已是无人能制!可即便到今日,君上也依然是潜伏爪牙忍受,到底意图为何?难道真要把凌云宗覆灭不成?”
宗守愕然,诧异的看了看这乔翰一眼。看来这家伙,这一年半,真是没少下功夫。这都是他们乾天山的机密之时,不意这乔翰居然都打听的清清楚楚。(未完待续)
第四五八章 血骑之威
“凌云宗覆灭?乔长老说笑了!那凌云宗光是九阶强者,就足有八位之巨,我乾天山哪里可能是其对手?至于这血云骑到底战力如何,还需试过方知一一”
宗守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他如今,确实是还没有覆灭凌云宗的打算,也没那个实力,
最多只是想把这个前世今日,都结怨极深的宗mén,彻底踢出东临云陆而已。
说完这句,宗守也再没理会这乔翰。径自加快马速,不多时,就已到了那营mén之前。
那两千八百血甲骑士,立时在马上一俯身,用手敲着xiōng前甲胄,朝着宗守一礼,带起一片甲胄碰撞的声响。
其中将近小半的骑士,都是目透着狂热之sè,
宗守心知,这些都是被血骑杀,已经修炼到一定程度之人。故此对他这个血骑之主,也最是忠心耿耿,近乎膜拜。
至于另一部分,应该是新近加入才不到一年。神情还算平静,可也同样也是恭谨有加。
宗守心内的滋味,却是复杂无比,他以前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控制人心的邪法。
可偏偏这一次,却不得不依靠此术,来积聚实力。
得了这好处,却还不时抱怨‘血骑杀,这mén辅助心诀,不是正道,自己也真够唐的的。
尹阳与宗岚立在一处,此时双双迎上,至宗守身边。见过礼之后,宗岚就开始张口抱怨:“君上!这右庭柱大将,我宗岚还是不当为好。我草,那些公务真是烦si人。不如你把我调到这血云骑,哪怕是只当一部统领,我宗岚也是心甘情愿!”
宗守听得莞尔,心里的愧疚之意,倒是消退了些口他倒是早就想把宗岚,从右庭柱大将的位置上换下来。早知他这岚叔,是只能为将,不能为帅。可惜这一年多时,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只当是没听见,宗守转而朝着身旁,一言不发的尹阳问道:“可准备好了!”
尹阳点了点头,扬手示意。只见这山谷另一角处,蓦地传出一阵阵轰然声响,
众人循着那声音望去,这才发现那个方向,赫然摆放着总数上千的铁笼。
乔翰看了一眼,然后瞳孔就是一缩。那这铁笼之内,赫然全是六阶的jīng兽!
似乎是来自云海之下,带着几分魔xìng。
他对这乾天山的实力,是越发看不透了。这些恶渊绝地中的jīng兽,要灭杀容易,要将之擒获,却极艰难。捕捉千头六阶jīng兽,无有足够的势力,更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可最近乾天的云舰船队,几次前往云海之下,东临诸宗都关注异常,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难道乾天山,还另有一支,隐藏的舰队不成?
随着那铁笼纷纷放开,那些早就躁动不已的六阶jīng兽,都纷纷狂奔而出。而后是纷纷咆哮着,往营地这边冲击而至。
尹阳也在这时,神情淡漠地再次开口:“自接到君上回归的消息之后,臣就不再喂食。这些凶兽,已经饿了他们足足两日。
方才也都喂过狂力丹,实力可达六阶巅峰,甚至半步七阶!”
乔翰的再次一怔,所谓狂力丹,乃是一种ji发潜力的丹yào。可使人或兽陷入狂暴,暂时获得两倍又或三倍的力量,不过事后,也会元气大伤,损及寿元。
这云海下的jīng兽,生长在严酷之地,实力本就极其强横。喂了这狂力丹之后,战力之强,只怕还真看达半步七阶!
就在他面sè再变之时,那二千八百血云骑,也终于动了。
先是队列齐整的缓缓前驰,而后蓦地加速!如血sè箭矢一般,朝着那兽群方向,直接冲击而去!
就在这血cháo兽cháo,二者碰撞的那一霎那。二千八百口血云大戟,也高高举起,再齐齐落下!带起了一片血sè光影,而后是鲜血ji飞。
方一接触,就有将近四百余头六阶jīng兽,被瞬时斩杀!
而之后的过程,几乎可称是践踏,蹂躏!所有血骑过处,几乎都是毫发无伤。那些服用过狂力丹的jīng兽,却是毫无反抗余地,就被纷纷屠杀。
宗守的更敏锐的望见,那些尸体飙散出的血雨血雾,都往往会化成一团团血sè的雾气,被吸入到那些血甲之中。
而那些血sè大戟,此刻更仿佛是活了过来,在疯狂chōu取着血液。
几乎每杀一头jīng兽,那些血云骑的气息,就更前横一分。一这就是血云骑的真正奥妙,那血云骑甲战戟,都可靠汲取战si者的血液jīng元,来临时增长使用之人的实力,恢复气血体力。
故而在战场之上,杀的人越多,这血云骑的战力,也就愈是强横!
当那一套血云甲,彻底吞饱之后。甚至可使最低阶的四脉武宗,提升到玄武宗境界!
与他的吞天元化决,有些相仿。只是一个靠自身,高明的多,一个却只是纯依外力。
而昔年苍生道,破去血云骑的秘法,就是以灵师阻止干扰,这血液jīng元的吸收。
血云骑虽强,当无以为继之后,却也只能是折戟沉沙。
短短数息,这山谷之中,就再无一头六阶jīng兽,能够直立。
两千八百铁骑,分成了九部,将这兽cháo割裂穿chā,又分进合击,俨然是战场冲阵的架势,配合无不如意。
之后更分散开来,四下追击,几乎无有jīng兽能够逃过。
乔翰看的是心中发苦,这‘血骑杀,心法,这位妖王居然真的知晓。又暗暗惊异,这两千四百匹龙角翼马,宗守又到底是从何处取得。
哑然了片刻,乔翰才有些言不由衷地道:“恭喜君上!建此强兵。果然不愧是上古之时,声名盛极一时的血云骑,确然了得!”
这后一句话,却是真心实意。需要至少三名同阶实力,才能勉力应付的这些凶兽,此时却是毫无抵御之力,就被这血云骑屠杀!这战力确是强大到,可使任何人都再起不了异心!
宗守知他心思,实在懒得去理会,仍旧仔细审视着远处,那群血甲骑士。把最后一只六阶jīng兽也斩杀之后,这些血云骑,便自发的再次重组阵型。依旧是九个血sè的箭头。整齐无比,可以随时应战。
宗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这血云骑jiāo给尹阳,还真是找对了人。
随后竟也是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套血云骑的甲胄,穿戴在了身上。胯下的五阶龙角翼马,也同样换了一身血sè马铠。而后手提着一口血sè大戟,朝着众人笑问:“到底只是六阶而已,看不出这血云骑真正极限。这附近旁无强敌,也只有去寻那些yīn蛟的麻烦,诸位可敢同孤一起,往那邪灵沟一行?”
虽是在问话,宗守却不等其余诸人答应,便当先策马而去。
尹阳与那两千八百血骑,都与宗守有心灵感应。俱是毫不犹豫的,随后跟上。
那后面任博与乔翰几人,先是面面相觑一眼,也同样策马随在其后。
邪灵沟距离这山谷不远,只有不到十里陆地,此地据说上古云荒时代的一处战场,ji战正酣之时。一位强者一剑斩出,当场斩杀了千万余人,也留下了这一道横跨一万三千里之地的剑痕。如一个半圆形的索带,环绕在乾天山城的东侧。
因战si之人的怨气,这邪灵沟,也成了yīn魂邪祟汇聚之所。
故此才有了镇山关之前的那座铁索桥。由圣境强者亲手炼制,不但可通连东西,更可镇压这邪灵沟内的yīn邪之物。
当宗守领着所有血云骑,闯入到邪灵沟内时。只觉四周都是狂烈无比的yīn风,鼓dàng不绝,却无任何邪祟之物,敢于靠近。被那浩dàng的血sè气芒,远远的迫开。
一路沿着这条沟渠扫dàng,奔行了数十余里。这才听得一声声仿似龙吼的啸声,赫然二十几只浑身笼罩绿sèyīn雾的巨蛟。猛地从远处浓雾之内钻出,扑击而至!
众人的神情,都是微微一凛。这些yīn蛟虽无实力,却都是货真价实的七阶!承载玄yīn巨龙之血,战力不但远远强过于魂兽,更可与同阶的巅峰jīng兽,一较高下!
宗守却长声大笑,心念一动,这血sè骑队之内,就蓦地响起了无数的气爆之声。
数千人的气络通联,宗守手中的血sè大戟,也,猛地斩出!
血光一闪,四头朝他扑来的yīn蛟。几乎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这戟芒斩裂,而后那yīn魂之躯,就片片粉碎!
宗守则是分毫无恙的,从这众多yīn蛟之中,从容踏过。
之后是尹阳,以及后面那些,实力都高达玄武宗境界的九部统领与百骑长。
一道道血sè戟光,接二连三的闪烁。
两千八百口大戟,把所有二十余头七阶yīn龙,彻底割裂成碎片!再无法聚成形状。
这时远处,也传出了一声怒啸。两头体型更是庞大的yīn蛟,猛地冲来。都是头生龙角,腹有龙足,与他的雷霆翼蛟,颇有些相似。
“八阶巅峰?”
宗守的眸光一亮,这两头yīn龙,其实以可谓是半步九阶。若然合力,即便九阶强者,也能抗衡。(未完待续)
第四五九章 望风而逃(求推荐求月票)
“来的好!”
那两头八阶阴蛟,身形展开之后,足有三百丈之巨,身躯粗大,足可四十人环抱。
张开血盆大口,咆哮而来。浩瀚魂压,横压而至,竟已是带了些许龙威,使人生不出分毫抗拒之意,只愿远远的逃离。
任博与乔翰跟在后面,面上已是转成了煞白色。
六阶与七阶的差距是百倍,七阶与八阶的战力差距,也在十倍以上。
而这连头八阶巅峰的阴蛟,已足可将先前那二十头阴蛟横扫。
宗守却嘿然一笑,依着血骑杀的心法,调动着浑身气血。体外临时建成的气络,也将身后,数千人的内息真力,疯狂的吸聚过来。使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血雾。
也就在那两头阴蛟,各自一股冻人骨髓的阴力,吐息出来时。宗守手中的血色画戟,也再次闪耀,口中也同时爆出了一声轻喝。
“斩!”
血红的戟光,蓦地化作千百丈长,分割着天地!把方圆百丈之内,所有的阴力,都全数挥灭。
而当那血色光华斩过之时,两头阴蛟都是不甘的一声怒吼。
而后当这两千八百名血甲骑士,如雷般奔腾踏过之时。那巨大的蛟躯,也如之前那些七阶阴蛟一般,片片化解。化作一片片纯净的阴力,散落在这沟峡之中。
同时两股无比精纯浩大的元力,也被宗守手中的大戟,强行吸噬进来,一部分补足着宗守自己的损耗。另一部分,却是通过那些五行气络,反馈回身后的两千八百名血云骑士。
血云骑甲与战戟,只能通过吸收血液,来汲取元力。可宗守却不受此限,修习了吞天元化大法,任何天地之物,都可吞吸。哪怕似阴蛟这般的无形存在!
将两头八阶阴蛟彻底斩杀,这血云骑的气势,也立时攀升到了巅峰。
这邪灵沟内,几乎所有的邪物,都是被驱赶着,往另一个方向疯狂逃窜。哪怕是那些七阶与八阶的存在,都再不敢直撄其锋。
一路横扫,在这邪灵沟中直驱三百余里。两千八百口大戟,竟是所向披靡,无有邪祟之物,能抵挡片刻,也不知斩杀了多少的魑魅魍魉。
光是那八阶的阴蛟,就斩灭了足足六头之巨。宗守也顺手牵羊,一路取来了足足四枚八阶阴蛟的魂核。
随着时间流逝,整个骑队周围,都隐隐泛着红色的血云。有时候甚至无需出戟,那些被追上的阴魂,就会被这血云,直接压迫粉碎!
任博之前还是有些忐忑,此刻却是看的心神激荡!
果然是上古云荒,武烈国赖之称雄于世的骑军!这等无敌威势,实在是远远超出他意料的惊喜。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只血云骑,未来横扫东临,在战场之上,践踏千军的强势!
也就在骑队沿着邪灵沟奔行,渐渐靠近那镇山关前的那座铁索桥时。前方那惨绿色阴雾之中,又是一声龙吼响起。
浩大的音波,冲击着百里之地。一些结构不怎么坚固的石块,都是随声粉碎,炸成片片粉尘。
就连血云骑军周围的血雾,也被这龙啸冲击,一阵震荡。不过却只须臾,就又稳定了下来。
宗守目中,也透出箭也似的锐光,朝着远处,穿透而去。
只见也是一头阴蛟,却已然开始化龙,身躯上下,已经出现片片鳞甲。而那身躯之魁伟,也较之先前几头八阶的阴蛟,庞大数倍。最早斩杀的那些的七阶蛟龙,在它面前,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蛇而已。
九阶!
只望了一眼,宗守就可确定,这是九阶的强大存在!较之水仙湖,那条沉睡的寒螭,也只是仅仅稍逊数筹而已。
心里却更显兴奋,蓦地策马加速,疾奔而去。
出乎意料,当宗守奔至万丈左右的距离之时,这头九阶巨蛟,竟然显出几分畏态,全不敢与这气势飙腾的血云骑正面一战。身躯一个飞旋,就往远处疯狂的奔逃、
那两千八百匹龙角翼马,到底只是四阶精兽。只有九个统领,是五阶之上的翼马。即便全力疾赶,也追之不及。
双方的距离,故此也是越拉越远,由先前的万丈,渐渐的到相距四五万丈距离。
眼看着追之不及,身下的骑兽,已经显出了几分疲态。宗守的目中,也一丝寒芒微闪,口中一声冷哼。
“无胆鬼祟,你也配化龙?斩!”
声音方落,宗守就猛地一掷,两千八百人的气血真力,立时浑然一体。手中的血色大戟,也在这时蓦然脱手,翻滚着往前飞斩而去!
血色气芒,直透千丈。在这宽大的邪灵沟中,带起一片刺目的血色光辉。所过之处,所有的邪祟之物,哪怕只是擦着碰着,也是立时寂灭,化作了飞灰。
而那头九阶阴蛟,也再次发出了一声嘶嚎。这一次却非是威慑,而是拼尽了全身气力,疯狂的挣扎逃离。
可那血色戟光,却更显快捷。瞬息间,就跨过了足足数万丈之巨,斩了那蛟龙身上。竟是拦腰截断,将这千丈长的巨型阴蛟的尾部,全数斩落了下来。
不过另一半身躯,却是以更快的速度,疯狂的逃离。彻底把双方的距离拉开,不过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宗守继续奔行,把那丢出的大戟,再次取在手内。而后就令胯下的五阶龙角翼马,放缓了速度。使整个骑队,渐渐停了下来。
此时这整支血云骑,虽是气势鼎盛。可内中一些修为不足的骑士,却已现出了几分疲态。
宗守自己,也同样感觉有些不支。看着远方的阴雾,不禁是暗骂了一声晦气。本来是打算,将这头九阶阴蛟彻底打服,为弱水收取一头护驾。日后进化成玄阴之龙,正好可成她臂助。可如今,只能眼看着对方,远远逃遁。
这可是这云界之内,实力最强的九阶!竟连与他照面都是不敢,实在是太丢份。
后面的乔翰,却看得是心里五味杂陈,心悸无比。
这两千八百血云骑,果然已经是有了抗拒九阶之力!甚至强到,令那头九阶阴蛟,望风而逃的地步。九阶之下,所有八阶,都是被碾压。
而他们崆器宗,如今的九阶强者,总共也才不过四位而已。虽也隐藏了些实力,却也不是太多。
看似是可以将这血云骑覆灭,可别忘了,在宗守的麾下,还有三百万大军存在!
——三千玄狐铁骑,四千铁虎大戟士,四千裂风陌刀士,四千风熊开山卫,五千目狼卫,两千丹鹤骑。
这就是两万二千位先天!
而除此之外,宗守麾下,还有着整整三万禁卫骑军,全是秘武师一级,内中的先天强者,亦有三千!
在这位乾天妖王,拜师龙影老人之前。宗门还可用远走他界的师门长辈来压迫。可现如今,就连这外援,也是被彻底压制。
九九龙影,十阶圣灵!据说上古之时,乃是至境强者,也要退避三舍的剑术!
据说那龙影老人,若再不突破,距离身陨,就仅仅只剩几十年时光。
可在他身陨之前,任何宗门,只怕都是不敢妄动、
任博等了片刻,见宗守已再无战役,便策马行至宗守的身旁。
“君上,我看可以回去了。血云骑的战力,我等已知。这次清理的邪灵沟,已足可保我乾天山十年平安。”
邪灵沟有镇山关铁索镇压,内中的阴魂,哪怕是强如九阶,也无法逃出。
可这万年蕴养,已经使内中阴力极盛,也使封镇出现了些许破绽。偶尔会有一些七阶之下的魂兽,从邪灵沟内脱身。以往是由东陵诸宗清理,却由于为患不烈之故,并不怎么上心。
在宗未然建城之前,这乾天平原,虽有五千里沃野,却少有人敢居住。
直到乾天山城崛起,发兵四下清剿,才使此处,渐渐平安。可每年总会有些许子民,丧身于逃遁出来的邪祟阴物之手。
此番一路扫荡,斩杀的魑魅魍魉,已经高达数百万。大半都是被红雾,强行碾碎。这一片的邪灵沟,已经是元气大伤。要想恢复,至少也需十数年时光。
宗守‘嗯’了一声,也不置可否,转过头朝着心事重重的乔翰笑问:“若孤送一个灵府,给你们崆器宗。不知贵宗,会如何回报?”
乔翰的神情怔了怔,一下没反应了过来。瞬即之后,是面色涨红,心情激荡到难以自己,双手也颤抖不已。
送一个灵府?可这世间的十九处先天灵府,早就有主。还没新的灵府发现。那么宗守要送的,会是哪一座?
是第三灵府的上霄玄灵宗,还是十九灵府的第十五位玄素宗?
一时是心念纷杂,下意识的想要答应下来,可临到嘴边,才心神猛醒,强行改口道:“此事太过重要,涉及我崆器宗盛衰,乔翰不敢做主,须得问过宗门长辈再说!”
心下却是一叹。知晓宗门的几位长老,绝不会拒绝。他们崆器宗,这次算是彻底与乾天山绑在了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四六零章 三城使者(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见乔翰心神波动了片刻,就又平静了下来。宗守心中一阵暗赞,自己以前,可真是有些小视了这位乔长老。
没答应才是正常,若是这等大事,乔翰不问宗门,就贸贸然的应承下来,他反倒会不放心。
“也好!还请贵宗,尽快给孤一个答复!除此之外,我乾天山,还欲订购四十万灵甲灵兵,不知贵宗,肯否垫付一下材料?”
后面的邱为与宗岚二人,闻言都微微一喜,知晓宗守,已经是答应了他们,再扩军四十万的建议。
那乔翰闻言也未迟疑,就点头道:“此事我乔翰,倒是可以做主!”
知晓此时乾天山财雄势大,潜藏的实力,早已远远超出诸宗的意料。
无论他们崆器宗,最后是否乾天山结盟,都不愁宗守无法还账。
而若是盟友,加强乾天山的实力,增强此战的胜算,也是理所当然。
只心中发愁,这一战,崆器宗若想获取足够利益,只怕也需投入不少实力才成。门中的九阶长老。只怕也需参战。
宗守一笑,口里言了一声谢。当先策马,领着这近三千血色骑军,再次踏上了邪灵沟的西岸。
而后就看见天空,一道金符飞舞。当他才刚从阴雾中脱身出来,就飞降而下。
却是一道传讯符,因这邪灵沟的阴力隔绝,始终找不到宗守的确切位置,才在半空盘旋。
此时当他现身,才飞落了下来。宗守接在手中,不过片刻就唇角微挑。
“有趣!”
双手一握,把手中的传讯符,猛地捏成了粉碎。任博看得奇怪,好奇问道。
“到底何事,惹得君上如此恼怒?可是苍生道宫,有什么变故?”
乾天山在他治下,政通人和,子民安泰,又有强军守护,自然不可能有事。
倒是最近,他听说那位剑公子绝欲,已经击败了十大圣地之首的太灵宗,几乎所有的年轻强者。随时随刻,都可能找上苍生穹境。
宗守摇了摇头,嘿然一笑,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淡。
“是烈焰山城与云瑕山城。分别遣了人过来,要求见孤。除此之外,还有千城盟的使者陪同,似乎是想要回当初割让之地。”
任博与邱为的眉头,都立时一挑,透出了几分怒意。
而乔翰心内,却是升起一种荒唐无比的感觉。若是今日之前,他的判断,还是胜负未定。
那么此时,却知晓乾天山,早就有十成十的胜算。
宗守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这千城盟与云瑕烈焰二城背后的势力。
要回那割让之地,那雄玉风怒都脑袋里进水,不想活了?
这岂不是自己寻死?
宗岚口里一口钢牙,更咯咯作响,冷声笑道:“这么说来,那烈焰云瑕二城,这是准备仗千城盟之势了?”
宗守嘿然不答,接着又说道:“还有两人,自称是大商钦使。奉皇命而来,说是有旨意宣告——”
任博一愕,大商?中央皇朝?大商的钦使,来他们东临云陆这样的‘蛮荒之地’作什么?
※※※※
直接换过了甲胄衣物,与血云骑分道而驰,一路疾赶,半个时辰,就回到了乾天山城。
在邪灵沟内,拼杀了将近两个时辰,宗守身上,也染了不少的阴祟邪气。
故此又静坐了片刻,招引天地灵能,燃起灵焰,在身周烧灼了足足半刻钟时光。将之彻底驱尽,宗守才前往含烟宫内的一处偏殿。
还未靠近,就听里面,一阵喧嚣之声。
宗守本不在意,可当他正欲跨入门中时,却听得一声瓷器摔落粉碎的声响。不由顿住了足部,稍听了片刻。
只见一个声音,冷然道:“抱歉!这茶冷了。好冷,好凉,没能够端稳,真是对不住。话说回来,我等几人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你们那位君上,要何时才肯露面?这就是你们乾天山的待客之道?”
那声音落下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声音冷淡:“是又如何?昔年老夫奉先君之命,前往云瑕山见风怒城主,可也被晾了半日。阁下若是不耐,大可离去。至于这茶具,无妨的。此物产自龙泽省,据说以前,是贵城城主的产业。我乾天山如今,要多少就有多少。”
宗守一笑,听出这是老祭祀宗凌的声音。果然是老辣,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此时另一个声音,又接着响起:“宗老祭祀,我听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才可免祸。英雄要识时势,才可免灾。若然乾天山势强,我等断不敢如此。可如今形势,别人不知。难道宗老祭祀,莫非也看不清楚?传说最近,贵国君上骄横昏聩,我先前不信,现在却是信了。宗守妖王年轻气盛,不知轻重,祭祀乃是跟随未然妖王的老臣,就不劝上一劝?”
宗守的唇角冷冷一挑,也不再迟疑,踏入了门内。而后也不看殿内了众人,直接行往那大殿上首,那台阶之上。
扫了一眼下方,所谓的大商使者,果然就是那位身着银甲,带着面具的少女。
令他稍稍错愕的是,那个在议事殿见过的青年公子,居然也在。却不知是何身份。
在王座之上坐下,却只有宗凌起身,朝他大礼一拜。包括那青年公子,与银甲少女在内,都只是站起之后,微一俯身,抱了抱拳,就算见过。
“云瑕山使臣葛欣见过君上!”
“烈焰山章哲,奉我家殿下之命,向君上问安!”
说话之人,都穿着一身紫袍。年纪却各自不同,一个三旬出头。一个却是六十岁许。
声音正是方才说话的两人,面色虽是平淡冷漠,可眼神中却透着些许的忐忑不安。
那青年公子,更只是轻笑着自我介绍了一声:“千城盟阳碎雪!”长身而立,风度翩然。
反倒是那银甲女子,神情中含着几分肃穆恭敬:“大商镇东督帅孔瑶,拜见君上!”
宗守暗道一声果然,真是此女。
而对面三人,却是神情微怔。
督帅一职,在大商朝之中,已是三品高官。而镇东二字,应该是其封号。封号督帅,那已是可统帅百万精锐的一方大将,仅逊于二品总兵。
可这中央皇朝的高官,为何至此?
那孔瑶,却也同样是略带好奇的,看着端坐在上方的宗守。惊讶于此人的年轻,真难想象,此人在十四岁之龄,就统帅大军,横扫数省之地。
可当望了一眼,这偏殿之内,那奢华装饰,却不禁暗暗摇头。
桌椅都是用十斤之量,价值就可比四阶灵兵的红玄木制成。
此处燃着的檀香,也是最上品的紫木天星檀。想及自家大商的那位陛下,即便坐拥四海,雄据中央大陆泰半之地,每日也是力行节俭。日常起居处所用之物,都不足这位个偏殿的十分之一。孔瑶就不禁暗中摇头,或许这位真是天才,可实在太年轻,自大骄横,果然说的不错。
两年前那场大胜,固然成就了这一位,却也同样是把他毁了。
宗守却不知这孔瑶的心思,等四人都见过礼。才冷冷问道:“尔等要见孤,到底是为何事?”
那葛欣闻言,也顾不得去细思这位镇东督帅来此的用意,再次俯身一礼,凝声道:“奉我家城主之命,向贵国,讨回龙泽半省!”
那章哲也是同样,声音中含着几分寒意:“章哲亦是为此而来。扶摇半省,乃是我烈焰山故地。子民常怀故国,主上不忍,今欲讨还。还请君上,高抬贵手!”
那白衣少年微微一笑,站在一旁,并不说话。依然是以那戏谑目光,注目着宗守,上下打量。
宗凌闻言,眸中怒意微闪,接着就又强压住心绪,恢复了平静。忖道这算什么?两只老鼠,在巨狮面前叫嚣?
宗守也只觉无语,看着这殿前几人,索然无味。最后是一声轻笑:“恰好,孤最近也想问问你们那两位城主。这龙泽扶摇剩下的半省之地,你们何时割让给我乾天山?”
葛欣似乎毫不意外,冷声一笑:“君上此言当真?这是真要与我云瑕山战上一场?有句话外臣本不该言,不过此时仍要大胆劝一劝君上。这乾天基业,来之不易,莫因一时冲动给毁了!”
那章哲也是双目微敛:“我烈焰山与云瑕山同进退,雄玉殿下她,也是同样的意思。万事和为贵,真要弄到兵戎相见,只怕不妥。凌云宗——”
话音未落,就见宗守蓦地把手一扬,把一个墨砚猛地砸了过来。
章哲下意识的就想要闪避,可当身躯刚动,就觉一股寒意侵体,动弹不得。被那墨砚砸在头上,只觉脑袋轰然,头破血流,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而王座之上的宗守,依然是神情恬淡:“要战就战,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话说完了,就给我滚!”
那青年公子皱了皱眉,有些看不下去,再次起身道:“君上,我千城盟也是——”
话音未落,就被宗守打断:“千城盟,那是什么东西?”
第四六一章 纯白龙影(求推荐求月票)
“千城盟,那是什么东西?”
整个殿堂之中,顿时一寂。那阳碎雪的笑容,是僵在了脸上。
半晌之后,才恢复了过来。依旧是笑靥盈盈,颇具风度。
“我听旁人说殿下性格刚强,哪怕是两年前身处绝境之时,从不愿有半分退让。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只是这句话,我阳碎雪还是要说。云瑕烈焰二城,半月之前,已经加入了我千城盟。有我盟一千二百七十四城,二十七个行省,三千万大军为后盾。那龙泽与扶摇二省,还请殿下,交还为好!”
“千万大军?呵呵,孤好怕!”
宗守毫无温度的咧了咧嘴,嘿然一笑:“你这人倒是很有意思,被人抽了左脸,又要把右脸凑上来。孤方才不是已经说了,要战便战!既如此,那么今日之后,你我双方便是敌国。给你们三日时间,滚出乾天山国境!”
阳碎雪瞳孔一缩,略显意外。他想到宗守会拒绝。却没料到对方,仿佛是巴不得,要与他们战上一场。
那便的宗凌。也是冷笑,阴冷的目光,淡淡扫来。不但毫无劝阻自家君上之意,更透着几分嗜血寒芒。
令人突然醒悟,这一位年纪虽老,却也是曾经跟随宗未然,历经数百场血战的强大灵师。
一时反倒是有些迟疑了起来,莫非这乾天山,另还有其他的底牌不成?
思忖了片刻,阳碎雪就又摇头:“君上说笑了,兵者生死大事。一旦战起,必定生灵涂炭,怎能如此儿戏?”
此次来,本就是只存着试探之意。立时开战,倒是从没想过。
心中只觉一阵憋屈,如此一来,倒好似是他们千城盟,变成了怯战的一方。只是千城盟如今虽是实力鼎盛,可要把诸军调度协调妥当,却需不少时间,确实不是大战的时机。
又心中微动,莫非乾天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准备在这时趁机发难?
乾天山即便是裁军之后,实力也强过烈焰云瑕二山。只是受五年和约之限,只能陈兵边境而已。这个时候,确实是乾天最后的反败为胜之机。
把思绪整理清楚,阳碎雪的眸中就透出一抹精芒,这位乾天妖王,性情当真果决!
旁边葛欣也是面色变了变,随即嘿然冷笑:“君上的话,葛欣必定为一字不改,全数告知我家君上,告辞!”
章哲亦神情淡淡的一俯身:“既然谈不拢,那么章哲在此多留无益!对了,我家雄玉城主,有一言要转告殿下。说是雄霸先君割地之辱,主上她断臂之仇,都日日谨记于心、必定奉——”
才说到此处,就嘎然而止。只觉一股冷冽无比杀意,骤然袭至。直击着他心神深处,仿佛再多说一个字,自己的人头就要落地。
浑身发冷,嘴里也格格作响。过了许久,葛欣才勉强开口说话道:“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君上是准备残杀使节?”
宗守一乐,这家伙倒真是伶牙利爪。若是换作别的地方,这样的人物,早就一剑斩了,看着都嫌烦。可这等场合,倒真不好动手。
直接挥了挥袖,道了一声‘滚’字,真懒得于这等小人物计较。
葛欣立时是如释重负,感觉那刺骨杀意,终于消退。后面的言语,也再不敢继续下去,脚步略显的踉跄,走出了殿门。
那边的孔瑶,看的是好笑,却又暗自摇头。对于这乾天妖王的感官,是愈发的复杂。
一方面佩服此人心性的刚烈强韧,一方面则是看不起这位妖王的应对手段。
太过决绝,不留分毫的回旋余地。若然是乾天山,势力确实强过对方,那还罢了。可即便是未裁军之前,乾天山全盛之时,也无法与千城盟的军力比较。
更何况这三大势力之后,更有着东凌诸宗的影子。
若换成是陛下,必定不会如此不智,会以更老到精妙的手法,来应对交涉。
阳碎雪的面色,此时也再无法保持那浊世佳公子的风度,冷冷看了上方王座中的人影一眼,才再次开口。
“这二位既然已离去,那么外臣在此多留,也是无益。告辞!”
微微俯身一礼,阳碎雪又寒声一笑:“不过今日之事,还请君上再做三思!我千城盟以抗强权,弭战祸,结束乱世,使我东临诸城和谐共处为宗旨,故此不愿轻起战事。不过若到不得已时,也不吝于动兵。不过君上若肯将一年前吞并之地,交还云瑕烈焰与涛云三城。我千城盟,也可接纳乾天山。那时少不得君上与贵国,一个副盟主之位。君上与东凌诸宗的恩怨,亦可就此了结——”
话至一半,阳碎雪就皱眉抬首上望,只见宗守正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略显好奇地看了下来。
“不是说了告辞么?怎么还不滚,孤这里可不待饭!”
阳碎雪哑然失笑,当下也再不留恋,转过身朝殿外行去。
看着此人,踱步走出殿外。宗守却眉头略蹙,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试探着,以真力模拟着章哲的声音,小声问道。
“城主大人?”
那阳碎雪也未怎么细想,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整个身影,就彻底的僵住。
过了数息,才无奈的转过了身,只见宗守脸上,全是小狐狸般的笑意,令人恨不得在其脸上,狠狠打上一拳。
“正是阳凡!龙象城主。”
轻吐了一口气,阳凡负手身后道。“不知君上,要如何处置在下!”
虽是被收复了身份,阳凡的面色却并不显难看,反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如何处置?”
宗守的双眼微微眯起:“这个孤倒是还没想好。不过龙象城主既然看得起我乾天山,亲自莅临此间,那么又何妨多留一些时日,让孤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阳凡闻言,却忍不住噗嗤一笑,仿佛是听到什么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一般,压抑不住,笑声是越来越大,震得这殿堂,都‘簌簌’作响,上面的瓦片,也在颤动。
“哈哈!可笑!可笑!本王既然敢来此间,又怎可能没有防备?我看这地主之谊,阁下还是勿用操心的好。”
那大笑之声,久久方息。而那阳凡的眉眼间,也渐渐布上了一层阴冷。
“也罢!今次不尝试一番,总不会心甘。呵呵,宗城主可知,阁下今日最不该做的,就是在这殿堂之内,叫破我阳凡的身份!古人有言,近在咫尺,人尽敌国,匹夫一怒,五步流血!我与宗城主,如今相距不过六十丈,也想想试试,能否宗城主性命!”
宗守正挑眉之际,那阳凡的身影,忽然炸裂开来。而后一个两人大小的银甲身影,忽然从浓雾中穿梭而出,望殿内深处。至袭而来。
再仔细看,却非是真正身着甲胄的真人。只见全身上下,都是一层银色的符纸。上面绘着血色符文,就仿佛血液经脉一般,浩荡的灵能,沿着符线流动冲涌。
虽是纸人,可那气息,却全不逊色宗守前不久在那邪灵沟内,见过的那些八阶阴蛟。
一拳击出,光是带起的罡风,就将这殿堂之内,那所有的红玄木椅,全数粉碎。
宗凌蹙了蹙眉,抬手就是一道光华飞出,竟是一面六阶的灵器金盾,挡在那银甲纸人的面前。
却在瞬息间,就被那纸人猛地一拳粉碎!宗凌的口中,亦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后倒退数步。
而银甲纸人的强横气势,却半点不减。飞遁之速,也更胜先前。
孔瑶皱了皱柳眉,手按着腰间。正犹豫着是否出手相救。却见上方的宗守的面色,自始至终都是平淡,毫无半点惊慌。
心神顿时一定,想起了这位乾天妖王,一年半之前,就已是那龙影老人的入室亲传弟子。怎可能,无有半分保命的手段?
乾天山雄踞十三声,也不可能无有强者投靠。
此事也原不用她这个外人插手,此处能分出胜负,对她此次的使命而言,也是好事。
同样手按着剑,宗守的目光,就如古井寒潭,清冽幽冷,不见半分波动。
久已不曾动用的元一剑,悄然无息的,潜入身侧的火阴剑内。
此剑在他神魂中蕴养,早已不是最开始时的粗坯,内中已是渐渐有龙纹,在游走流动。
而就在那银甲纸人靠近到身前十丈的霎那,宗守手中的火阴剑,才蓦地出鞘。
整个人的气息,也骤然变化,稳若山河之故,强如天地之雄!
当赤黄色的剑芒斩下,也带起了一股使人心神震荡的微风,
下一须臾,就听‘铿’的一声锐响。那浩荡剑气,直接便将这银甲纸人,一分为二!
不过随着那炸裂之声,内中十几个雷球,也蓦地飞腾而出。
“九阴子母雷?嘿,原来如此,”
冷哼一声,宗守把手中剑插回了剑鞘。而后伸手一探,将这十几个雷球,全数拿在手里。使这爆开的雷球,又迅速恢复平静。
此刻旁边的孔瑶,却是一阵目瞪口呆。非是为宗守方才的剑术与灵法惊叹,而是为那赤黄剑气。
剑气赤黄,纯白龙影,这是‘圣王’之气!
第四六二章 绝不可能(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足足楞了片刻,孔瑶才恢复了意识。第一时间,只觉是荒唐,这是绝不可能之事。
可当仔细回思,方才那一剑,却绝未做假。
——是真真正正,看到了毫无瑕疵的赤黄剑气,最纯净的纯白龙影!
帝王武道,因势而成,也因势而聚。只是因人心杂乱,所以借一国之势而成就的剑气,往往也是纷杂无比。以赤黄为主,杂含他色。只有那种特别英明有为的明君,剑气品相,才会有些不同。
可纯净至宗守这样的程度,至上古云荒而下,她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据说也只有上古云荒时间前期的那些圣皇,才有这样的纯净的帝王之气。
那是君王的品德清介有守,至诚高节,完美无瑕的象征。不但是深得子民爱戴,治国之术,也暗合天地之道。
一时是只觉天道不公,陛下宵衣旰食,勤政不怠。在位七十年里,提拔无数有为之士,正人君子进入朝堂。继位之后,可谓是硬生生,把一个乱象频生的大商朝,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如今治下二十四洲,三百余行省,说不上是大治之世,却也是国泰民安,子民都不愁衣食。被无数的大儒,称之为中兴之帝,一代明君。
可即便如此,那位陛下的帝王武道,也不过比前代稍稍纯净而已。
她曾亲眼见过一次,剑气赤黄,却含着颇多杂色,较之宗守这样,实在是相差太远。
也不知这宗守,到底凭什么,拥有这等纯净的帝王之气?
乾天境内,人心拥戴,倒是不假。可在她眼里,也只是一年半之前的余泽而已。
若她所料不错,这宗守数载之内,必定是有民心尽失的一日。
却远远不曾意想,这乾天山的人心,竟然是凝聚到了这等程度,对这位一年半载,才偶尔露一面的妖王,似乎是无半分不满。
难道那上古时,儒家传说中的三皇七帝治世,所谓的圣皇,就是如宗守这样的德行?
绝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什么。或者是她家传的秘术,哪里出了漏洞!
把所有事务,尽托付于臣下,每日不理政务。建那什么参议殿,纵容部属斗殴,不成体统,绝不合儒家之道。
更有种种无比荒唐的政令,奢华无度,不知节俭。似这等样的人,怎配‘圣王’之称?
这苍天,当真是瞎了眼睛!
了再仔细回想,方才那一剑。神威内蕴,虽藏而不漏,可却坚固强盛,哪里又半点衰灭之兆?
白色为金气,主杀伐,这宗守与乾天一国的未来,必定是征战无数——
宗守却浑然不觉那孔瑶的异样,他前世看过许多帝王武道,可这什么帝王之气,还有品相一说,却是从来不曾知晓。无有特殊的灵眼秘术,也无法观望。
把那九阴子母雷,全数收起。之后宗守,就又看向了地面。
只见一张被斩碎开来的符纸,静静的躺在那全以真正的‘金砖’,铺就的地板之上。
“傀儡降灵,六阶法符?怪不得能瞒过我灵觉——”
探手一引,就将地上的符纸张,招在手中。宗守以灵识辨认了片刻,就失望摇头。
方才那个纸人,应该就是这张灵符所化。而那阳凡,应该也只是以一丝元魂依托此符,即便毁了,也只是令其元气稍损,不伤根本。
傀儡降灵术,乃是灵师踏入仙道之门后,一种品阶极高的灵法。可生成一种纸人傀儡,相当于身外化身。不过战力却是普通而已。
不过这也因那阳凡,修为不足之故。若是灵境强者,以此符降灵。那这纸人,便是真真正正的灵境强者。自然视灵符的品质,能够维持的时间,也是不同。
似他手中这张,明显是上品,出自符箓大师之手,足可维持七日之久。而若是化成方才那样,可战斗的符人,则可支撑四个时辰、
不过倒真是意外,那位龙象城主,当真深藏不露,居然已是八阶的灵师!能拿出这种等级的符箓与九阴子母雷,身家也必定不菲。
宗守旋即,又是一声冷笑。跑到他面前的,虽只是一张类似身外化身的符箓。不过其主人,却必定也在附近不远,绝不超过百里之地!
微一拂袖,这殿堂之内,就阴风一闪,仿佛有什么事物,从这偏殿之内骤然消失。他那大袖之内,才刚收下的十几枚九阴子母雷,也不知去向。
宗守又转过头,看向那孔瑶。这才发觉此女,似乎在发着呆。
不由眉头一蹙,淡淡道:“孔督帅,你说奉大商皇帝之命而来,有事相告,到底是为何事?”
言语之间,刻意用了些真力,震慑心神。那孔瑶也猛地一醒,看着宗守,一霎那间,神情是异常的复杂。
半晌之后,才强压住心绪道:“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灵潮?又可知,在我云界之外,有无数的时空裂隙?”
见宗守点了点头。孔瑶就不再赘述,直入正题道:“上古云荒之时,灵潮消退,其实乃是人为。是几位至境尊者,亲手施为,把四方灵能,全数压迫封印。也因此,得以将他界异族,侵入我云界的裂隙通道,都一一封印。又另建五大穹境,镇压界河——”
宗守一笑,这个他是再清楚不过。这些‘裂隙’,一半是那些外界异族功劳,一半却是云界之人,自己轰出来的。接着稍一凝思,便已知晓这位未来的大商‘军神’来此,到底是所谓何事。
孔瑶的语气,随即就又一变,显得是异常凝肃:“那么君上又可知,一旦灵潮大起。云界灵能极盛,封印万载的天地之灵,全数爆发。与那壁隙灵河内外压迫,许多万年前封印的通道,都将会再次畅通无阻?那时即便五大穹境,也无法全数镇压。”
话音顿了顿,孔瑶也进入了正题:“末将奉皇命而来。代陛下问一问君上,可愿为我大商朝的藩属?与我大商,共抗外敌?若然情愿,我大商朝必定会以郡王之位相待,另可赐下百万上品的符甲符兵,助君上一统东临云陆。”
宗守心道一声果然,也没怎么细思,就摇了摇头:“共抗外敌可以!藩属就免了,孤不愿为他人之臣!”
心中腹诽,百万上品的符甲符兵,看似是很多,也足够有诚意,可难道要告诉这位孔大军神。咱乾天山,其实已经被层次的装备淘汰。只需半年时间,军中最低的水准,也都是将是一水的一阶灵兵灵甲?
再说这名份之事,最需慎重。一但定下,使乾天山归属于中央皇朝,那么以后就是束手束脚。许多事情,都没法做了。
他是苍生道二代嫡传,正儿八经的‘魔宗’之人。注定是要与‘大商朝’为敌的,做了他人臣子,以臣抗君,就失了正道。
彼此乃是敌国,日后造起反来,也可心安理得。
孔瑶柳眉再次一蹙,到没什么意外,方才望见宗守,那赤黄色的帝王剑气,就已然明白,此行多半是要空手而归,
不过却依然是未曾放弃,再次开口:“君上可能不知,一旦灵潮丰盈,云界诸宗诸派也必定是随之强盛。必定要压迫这世间的诸多王朝。云荒之时,便是如此,诸宗极力大意。我大商陛下之意,是只有诸国同心合力,联手而为,才可抗拒。还请君上三思!”
宗守却摇了摇头,不置可否,直接就岔开了话题:“督帅远来劳累,不如在孤这乾天山,多休息几日如何?”
孔瑶张了张口,意欲再劝,最后却是哑然。知晓这是宗守,婉转拒绝,送客之意。
正沉默着凝思,她身后却传出一声冷哼:“明明灭国在即,却偏还不知好歹!救命稻草到了眼前,却不知抓住,当真是昏聩——”
宗守的眉头一挑,冷冷望去。只见这孔瑶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影,年纪三旬,穿着甲胄,面如刀削,透着几分不屑。
“这人是谁?”
孔瑶是只觉头疼,无奈道:“这是外臣部将李知乐,在末将部下,任一部统领。失礼之处,请君上莫怪。”
“孤自然不会怪他!”宗守嘿然一笑,眸中一丝寒芒微闪:“不过却也不喜演出不逊之人,叫他给孤滚出这含烟宫!”
那李知乐的面色,瞬间苍白,目中怒极。
※※※※
就在同一瞬间,距离乾天山城大约七十里外,一个密林之中。
阳凡轻舒了一口气,从入定中醒来。抹了抹唇角,只觉手上粘粘的,仔细看,已是沾了几点鲜血。
这是方才,神魂受损之故。
此刻他身旁,还站着三人,一个是二九妙龄,美貌温婉的侍女,名唤昙香。另两人站的稍远一些,却都是身着铁甲。各自手持着一杆大枪,一个叫冯光,一个叫周问。都是他的护法,七阶强者,他身边最亲信之人。此刻都是面含忧色的望了过来。
阳凡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而后就站起身,遥遥看向那乾天山城的方向。
第四六三章 潜影极跃(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王上,不知此行到底如何?”
那昙香终究是压不住疑惑,行至阳凡的身旁问道:“刚才王上神魂受损伤,可是与人动了手,以致傀儡降灵符被毁?”
“还能如何,自然是没能如愿。”
阳凡嘿然一笑,面上微显不甘之色:“被那位乾天妖王拆穿了身份,故此尝试一番,是否能将此人刺杀,结果是被人一剑斩了。那傀儡降灵符也还罢了,那十几枚好不容易取来的九阴子母雷,却是有些可惜。这宗守,果然不愧是龙影老人的入室弟子,剑术了得。只要在其帝都之内,以他的帝王武道,已足可抗衡九阶!”
昙香顿时目光一凝,这次的结果,她在阳凡吐血之时,就已知晓。只是全然未曾想到,这宗守的实力,竟是强到这等地步!
便连一旁,那冯光,周问两名玄武宗师,也是眼现凝然之色。
能以帝王武道,能抗九阶。那也预示,乾天山的国势,并未衰败,反而是逐渐强盛之中。
“真是出乎预料!”
眼神阴翳,阳凡的唇角却是微微上挑着:“这一次刺杀,虽是失败,却也非是毫无所得。那位乾天妖王,只怕非是如外人所言,那般的昏庸骄横。裁军至三百万人,应该是另有用意,多半是为灵潮准备。要想覆灭这乾天山,怕非是易事。”
昙香神情楞了楞,柳眉蹙起道:“那么王上之意,是这次的战事,就此作废?“
“恰恰相反,非但不能停下,反而是越快越好!”
阳凡摇了摇头:“也不知为何,本王总感觉若是时间拖得越久,这乾天山就越难以攻打。这一次说不得,要把凌云诸宗,全拉进来。”
说到此处,阳凡就暗暗蹙眉。旁的宗门还好,有凌云宗号召挟制,再加上当初围杀宗未然的恩怨,都不敢去相助宗守。
唯有那崆器宗,与乾天山是越走越近,几乎密不可分。也不知这崆器宗的宗主,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
难道不知,一旦乾天山覆灭,凌云宗必定是寻上门清算旧账?
此时已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又心中奇怪,那大商朝的封号督帅,为何跑来东临云陆,莫非是欲来招抚乾天山?
若是真如他猜测,这一次,就更是再拖延不得。
心下又有些艳羡,知晓一旦向大商称臣。就必定可得其输血,以中央皇朝之富,哪怕手指缝里漏一点,也足可使龙象城,短时间内打造一支强兵。
他倒暂时无有取代之意,大商与云界诸宗,几乎是死敌,极不待见宗派之人。
也定然容不得,凌云宗完全掌控东临云陆。把自己与那宗守放在一起,那位大商皇帝,必定是选择宗守,而不是他。
还需另想个办法,使此事黄了才好。
思及此处,阳凡是冷然一笑。心中是暗暗失望,当初乾天崛起,本道是至此之后,多了一个难以撼动强敌。却不意这宗守,会是如此不智,把诸宗得罪一个遍之后,偏还自断羽翼。
大约这一位,也是未曾想到。他的千城盟,会在短短一年半时间,就成了气候。
这般思索着,阳凡却忽而只觉是浑身寒毛乍起,一股无比危险的预感,从心底骤然涌出。
心神一醒,阳凡把魂识灵觉,猛地张开。四下里疯狂的搜寻,而后又片刻,才惊觉自己身后,略显晦涩。
一道剑影,蓦地从虚无之中穿出。剑势凝聚阴寒,直刺昙香的身后。
昙香此刻也是隐有所觉,面色一变。匆忙前奔,意欲闪躲。
可当她反应之时,却已是晚了。被那毫无半点灵能反应的阴寒剑气,直刺入右侧胸腹之间。而后倾尽全力,才免了一死。可那剑光随后一削一带,却把她一条右臂,齐根斩下!
阳凡的面色,已是惨白一片,下意识的向远处疾退,转而目中,又满蕴怒火。冷声沉喝道:“护驾!”
瞬时两头八阶的紫色魂虎,在他身旁现出身影,咆哮着朝着那剑影来处,冲击而去。
空中更一只红色巨鹰,俯冲而下。虽只有七阶,却非是魂兽,而是实体。
那冯光周问二人,亦纷纷反应过来,飞速的奔来。
却见那剑光,一闪而逝,又消失在密林虚空之中。而后也不知从何处,抛来了十几枚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把四面八方,都全数笼罩。
阳凡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变:“是九阴子母雷,都给我散开!”
有心以灵法魂念收束,可看那子母雷的灵能波动,却分明是被引发到一定时间之后,才被丢出。
此刻能做的,就只有逃,逃的越远越好!
那天空的赤火鹰,也不再扑击。俯冲而下,带着他的身影,急忙往那些黑色球体的分布范围之外,飞遁而去。
而那冯光周问二人,亦是神情大变,掉头就跑。这九阴子母雷,出自上古修士洞府,威能如何,他们是再清楚不过。只能是疯狂地,往外奔逃。
却已然避之不及,当十几枚九阴子母雷,接二连三的炸开。一声声闷雷般的轰然巨响,也裹带着浩荡的罡风,四下冲击。
方圆千丈之内的空间,先是一缩,而后又波纹般往外震荡,仿佛是彻底崩塌了一片。
无数的阴力,四下如潮席卷。以所有九阴子母雷为中心,万丈之内的所有食物,都全数粉碎。而在万丈之外,同样有无数的草木,尽数枯萎。
两头八阶护驾魂虎,早已是不知去向。冯光周问,虽是最终险而又险的逃开,可四肢与身后的肌肉,却都尽皆化去,露出了森森白骨,已是身负重创。
只有阳凡见机最快,情形稍好一些。可那头七阶赤火鹰,也同样是伤痕累累,神情萎靡。
阳凡自己,亦是狼狈无比。两头八阶护驾损失,更使他魂念微微昏沉,如受锤击。
也无心去理会自己体内的伤势,阳凡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昙香的方向。
只见自己这与他情同兄妹的侍女,也是成功逃脱,只是伤势更重了一些,这才轻松了口气。
可下一瞬,阳凡的瞳孔,就是猛地一缩,目眦欲裂的一声炸喝:“你敢!”
只见一道阴寒剑影,依旧是毫无预兆的,从昙香背后的阴影之中刺出。
只是一剑,就将昙香的头颅,斩了下来。
而阳凡的灵觉,也终于察觉到那阴寒剑影的主人,竟赫然是一个同样年纪的女子,潜跃于阴影之中,几乎是无形无迹,仿佛是不存在这世间。
“玄阴龙剑!潜影极跃术?”
当那阴寒剑影两次刺出之时,他分明就听见两声隐约的龙啸。
知晓这必定是龙影老人,那九种真龙剑术之一。也只有这玄阴龙剑,才可在爆发之前,做到无声无息。
至于后者,却不是很确定。潜影极跃,这种第九等撼天级的秘术,也只有那圣地前三的大宗派与五大穹境之中,才可能收藏。
更不知这女子,修了什么功法,不但把一身真气魂力,都收束到极致。所有气息,也是全然察觉不到,更有种令人会下意识的将之忽视的神通秘术。以至潜行至他们之时,根本就无法察觉。
实力虽只是刚入七阶而已,却令人倍觉可惧!
而后阳凡,也突然想起了一人。
“你是宗弱水!”
昔年宗未然身旁的暗卫统领,也曾亲手刺杀过东临云陆,数十权要。令所有同阶的玄武宗强者,都闻风色变。
据说昔年乾天妖王,从云圣城返回乾天山,据说就是因此女之故。不少玄武强者,就是顾忌此女刺杀,不敢轻易出手,也让那宗守,成了气候。
不意如今,此女已是七阶,更掌握了如此恐怖的秘法。
灵识寻觅了片刻,就再次失去了那宗弱水的踪迹。阳凡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丝无奈。
灵师最惧的,就是与武修近战。换在往常,他以八阶灵师的实力,也可勉强压制此女。
可是此刻,不但神魂受创,两头重要的护驾,也已陨灭。除非是能将对方的形迹锁定,否则是无半分胜算。
猛地一咬牙,阳凡跃上了那赤火鹰的背部,也不顾下面自己两个护法,道了声‘逃’字,便往高空疾飞。
下方处,却蓦地一团银光爆开。无数银白针影,向上冲击。
“暴雨疾灵针?该死!”
阳凡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一面青色圆镜,置于下方。张开一层青蓝灵光,却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那层灵光被冲击,终还是被击破。将那赤火鹰的身躯,打的是千疮百孔。
好在阳凡本身无恙,在赤火鹰的头上一拍,就将之收入灵兽囊中。而后又拿出一张灵能沛然的灵符,引动之后,整个人化作一道红光,飞向了远处。
“昙香今日身死之仇,我阳凡必定谨记!他日亦必有厚报!”
就在这声音,遥遥传来之时。一个美丽到近乎妖异的女孩,也从阴影中,现出了身影。神情无奈的,看着肩侧的一只瘦小黑雕。
“是天遁符,这人真有钱。被他逃了呢,怎么办?”
那黑雕张了张翅膀,嘶鸣了一声。目光盯着那冯光周问二人逃离的方向。
似乎在说,那边还有着两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