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人民
“老定国公亡故那一年,你十六,披麻戴孝后,你就是新任的定国公,秦清婉张罗了你的婚事,给你娶了塔塔尔的姑娘。
你府中那么多孩子,全部都是你亲生的,你却唯独对你夫人生出的三小姐郑若熙,视若仇敌。
外人都知道,定国公府三小姐,备受府上长辈宠爱,事实上呢?
秦清婉好女风,你就把郑若熙送到她的床榻上去!
只怕到现在,你夫人都以为,是秦清婉自己看中了郑若熙,却无人知道,是你安排了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母亲!”
人群,再次炸裂!
信息量太大!
靠!
太劲爆了!
一个壮汉实在难忍,朝着定国公的胸口就是一脚踢过去。
“你还是人吗?”
定国公差点就直接被踢死了、。
捂着胸口,定国公咬牙切齿看着福星。
“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
转而,又咬牙切齿看着百姓。
“这明摆着就是九王妃要排除异己,胡编乱造,你们都被她利用了!”
说着,捶胸顿足长叹气。
“可悲啊,可悲!全京都的百姓,被人玩弄于鼓掌间!大夏朝的悲哀。”
一个朝阳大妈朝着定国公嘴巴,撸起自己的鞋底子抽了上去。
“闭嘴!”
定国公……
鞋底子上沾着的不知道什么玩意,黏糊糊的,直接进了定国公嘴。
真是……
呕~~~
福星凉凉看着定国公。
“你叫郑曦,却给自己女儿取名郑若熙,按照我朝的习俗,这是犯了忌讳,可你却不仅不觉得忌讳,甚至在族谱上,给郑若熙的名字,直接写为郑若曦,和你的曦,一样的曦。
为什么?因为郑若熙长得,最像郑昌宏。
你是西秦人,从一出生,就背负着颠覆大夏朝的使命,可你偏偏又是大夏朝位极人臣的定国公的爱子。
你恨自己的矛盾身份,你恨郑昌宏给你的使命和血液,你把这份恨,转移到了和郑昌宏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郑若熙身上,看到郑若熙受苦,你心里,就变态的畅快!”
莫说大夏朝的百姓,就连西秦的使臣,都震惊了。
用一种看变态的目光,看着定国公。
“如果你是定国公的儿子,你就是光明正大的人,可你不是,你注定一辈子都要活在隐藏的暗中,然而,这种隐藏的暗中,也不是那么的好过。
老定国公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他暴毙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份,那就是威远老将军。
所以,十六年前,威远军在与南梁和北燕作战的战场上,全军覆灭!
人人都以为,覆灭威远军的,是南梁和北燕,是镇国公和云王做了刽子手,谁又知道,幕后有一个推波助澜运筹帷幄的定国公呢!”
威远军,威远老将军,那是大夏朝子民心中的神。
这话一出,本就群愤的百姓,更加愤怒激荡。
定国公却是仰天长笑。
“编,你继续编,想要给人泼脏水,想要利用舆论毁掉我,九王妃,你成功了!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世道有轮回!”
苏清看着定国公,脑子里却是有些回不过神。
这样的事,福星怎么知道呢?
许多事,仿佛她亲自经历一样。
郑若熙的事也就罢了,毕竟郑若熙和她们差不多大,福星能知道一些秘密还说得过去。
可威远军当年被覆灭的事呢!
十六年前,福星也才刚刚出生而已。
她是怎么知道的!
脑中,有什么东西,浮光掠影,一闪而过。
似乎,她的生活,从当日在大佛寺后山捡了那只鸡开始,就隐隐约约受着某种牵引,暗暗改变了方向。
眼角一抽,苏清看向鸭鸭。
恰好鸭鸭也在看她,满目慈爱。
苏清……
呃……
“我很想知道,十六年前,你是如何安排了镇国公和云王对威远军下手的!云王那个人,心术不正,可镇国公还行,起码,不会做那些对大夏朝江山不利的事。
可他偏偏做了,你是怎么唆使了他的?”
福星掷地有声的问道。
定国公抱着自己的一条腿,痛苦的坐在地上。
“无稽之谈,我无从回答!今儿,我认栽,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便九王妃了。”
福星就冷笑。
“这个不回答?也行,那你说说,为什么要绑架我。”
定国公一口咬定,“不是我绑架的!我没有任何理由绑架你!”
福星幽幽看向西秦四个使臣。
四个使臣……
怎么觉得,目光那么人。
就在定国公语落,福星正要开口之际,一个朝阳大妈忽的手脚灵敏的一脚跃上定国公的床榻。
双手叉腰,立在床榻上,朝着底下一群伙伴道:“大家听清楚了,平阳军是不会骗人的,更何况,里面还掺杂了威远军的事!这件事,咱们不能不问个明白。
我想,在场的大家伙,你们家里,也有当年的威远军吧,当年冤死在战场上的兄弟父辈。”
这话,令所有人动容。
威远军是京军。
吸收的将士也都是京都人士或者十里八乡的。
就算不是自己家的,也沾亲带故。
“今儿,福星把话撂出来了,咱们,大夏朝的子民,必须给九泉之下的威远军,查个明白!活人要对得起死人!”
底下,有人响应。
“对,人民的审判!”
“审判!”
“审判!”
群情激愤!
大妈转头就朝苏清道:“九王妃,国家大事匹夫有责,这件事,我们既是亲自参与了,恳请九王妃给我们一个机会,自己个问明白自己个当年的亲人,到底是怎么没的!”
苏清望着激动的大妈,望着眼底泛红的人群,鼻根酸涩。
吸了口气,苏清点头,“别闹出人命就行。”
大妈爽快笑道:“王妃放心,我家祖传就是杀猪的,祖祖辈辈很多年了,很在手!”
苏清……
啊?
杀猪的?在手?
第七百八十二章 鸡精
苏清一抽眼角的功夫,乌泱泱的人群已经挪向别处。
人群的大海上,除了四个西秦使臣,还有一个腿带木板的定国公。
人民的审判,苏清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审判。
原以为,今儿的目的,只是找到福星。
没想到……
人群离开,苏清幽幽看着福星。
“你是福星吗?”
福星一轱辘爬起来,冲到苏清面前,摸着苏清的脑门试了试,“主子,您失忆了吗?连小的也不认识了?”
担心急了。
苏清……
扶额揉了揉眉心,“你知道你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吗?”
福星点头,“知道啊,刚刚,我在替威远军地下数十万英灵伸张正义。”
苏清看着福星,一瞬不瞬。
“你怎么知道,是定国公在背后捣鬼?你……怎么知道,定国公是西秦的人?”
福星就睁着她一双大眼睛,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吃惊的表情看着苏清,“天哪,主子,您不知道吗?”
苏清……
我应该知道吗?
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福星嘿的一笑,“主子别开玩笑了,连小的都知道,主子您能不知道,不可能!”
苏清……
现在的这个福星,的确就是她的福星,活宝福星。
可刚刚在密室里,盘腿抱着鸭鸭坐在那,质问定国公的福星,那个,满目老练,满目沧桑的福星……是谁?!
目光略带颤抖,苏清朝鸭鸭看去。
鸭鸭一声鸡叫,忽的扑扇着翅膀跳下福星的怀抱,扭着屁股一阵鸡走回了密室。
须臾,又折返出来。
用鸡爪子拖出一本不算太厚的册子。
苏清狐疑的看着鸭鸭,俯身捡起来。
定国公府的族谱。
郑若曦。
果真是郑若曦,不是郑若熙。
也就是说,方才福星说的,都是真的。
苏清捡起族谱,鸭鸭又反身回到密室,不大一会,鸡爪子又拖出一副画轴。
苏清……
不是吧!
年轻时候的秦清婉和三岁的定国公?
鸭鸭用鸡爪子在画轴上拍了两下,双目灼灼看着苏清。
快捡起来看!
苏清……
和一只鸡心灵感应,真是……
无力的吸了一口气,俯身捡起画轴。
果然,年轻貌美的秦清婉,天真无邪的定国公,一侧还有西秦尚书郑昌宏的落款。
真是……
郑昌宏是有病吗?为什么要画这样的画,画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有落款。
落款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表明,这就是他儿子!
这郑昌宏到底是西秦的尚书还是大夏朝的卧底!
想儿子想疯了吧。
一句吐槽,苏清脑中电光火石闪过。
好像,读过的文献记载里,西秦前尚书郑昌宏,一生无子,只有二十九个女儿,临终发丧,无人摔盆,却留下遗言,不肯领养过继。
呃……
好吧,这就是他纪念儿子的原因吗?
收了画轴,苏清朝福星看去,“这些,是从哪弄来的?”
福星一脸骄傲,“鸭鸭弄进来的。”
苏清……
迎上苏清的震愕,福星骄傲道:“主子,小的和西秦武士在坟地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是鸭鸭忽然出现,鸭鸭和小的说,让小的放弃抵抗的。”
苏清……
它和你说?
它怎么和你说?
用嘴吗?
惊愕的看着福星,再看看鸭鸭,苏清……“它怎么和你说的?”
福星就笑道:“鸭鸭就是扑腾着翅膀扑到小的怀里,小的就明白了。”
苏清……
合着,我心急如焚的想要和你心灵感应却感应不到,是因为你去和一只鸡感应去了?
皱了皱眼角,苏清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太惊悚了。
像是穿越到聊斋剧组。
揉了揉眉心,苏清道:“那个,之前定国公不是一直想要弄死鸭鸭吗?怎么这次,倒是把你们一起关进来了?没下手?”
福星嘿嘿的笑,笑得一脸老奸巨猾。
“主子不知道,鸭鸭可聪明了,它在坟场给小的暗示之后,它就跑了,那些西秦武士,压根没有抓到它,后来小的被关在这里,鸭鸭自己进来的。”
苏清……
她急的都快堕胎了,这只鸡知道福星就在这里却不告诉她?
什么蠢鸡!
心头才腹诽,鸭鸭忽的扇着翅膀跃起,直接扑到苏清肩头,朝着她的脑袋啪的就是一爪子拍下去。
就跟爹教训不孝的女儿似的。
苏清直接被鸭鸭一爪子拍懵了。
福星吓了一跳,连忙把鸭鸭抱在怀里,既气愤鸭鸭居然敢揍苏清又担心苏清把鸭鸭再揍一顿。
紧紧抱着鸭鸭,朝苏清道:“主子,您堂堂王妃大将军,是不会和一只鸡计较的,对不对,况且,她还是护国神鸡,还立过功。”
摸着自己被一只鸡拍过的头顶,苏清……
“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有关定国公的这一切的?”
福星就一本正经道:“小的刚刚说了啊,小的一直都知道啊!”
“知道你怎么不说!”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苏清……
“在刚刚之前,你怎么不说?”
福星……
瞪着一双大眼睛看苏清,一脸被问住了的困惑表情。
一手抱鸡,一手摸后脑勺。
“好像,以前是不知道,就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就是突然就知道了,反正我现在知道。”
苏清……
看着福星,看着鸭鸭,她脑子里想的,居然是福星被鸭鸭的灵魂上身了!
靠!
大白天的见鬼了!
可又忍不住想,鸭鸭是怎么知道的呢?
它只是一只鸡啊!
难道是……鸡妖?鸡精?
或者,是被什么大人物俯身了?
要是被附身了,那鸭鸭是被哪只了不起的鬼附身呢?
一定是和威远军有关。
该不会是威远老将军吧!
呃……
英武不凡的威远老将军,成了一只鸡?
苏清脑子里正盘旋这些,涌动离开的人群,再次折返回来。
人海里,除了西秦使臣和定国公这五艘小船,还坐着京兆尹和刑部尚书这两艘新船。
不同的是,京兆尹和刑部尚书,官服穿的很整齐。
面前还有桌案。
桌案上还有笔墨纸砚。
随着人潮的涌动,刑部尚书和京兆尹双双正襟危坐,不时的询问对面的定国公一些什么。
已经成了光溜子的定国公,有问必答。
京兆尹和刑部尚书,刷刷落笔,记录着什么。
这个场面……
第七百八十三章 身世
苏清……
定国公这颗大夏朝的毒瘤,完完全全是被京都的百姓自己个铲除了。
从杜之若当街挑衅羞辱容恒那一刻起,定国公的命运,就被注定了。
要不是杜之若,也不至于他们现在就……
眼皮一跳,苏清吸了口气,转头朝刑部尚书看过去。
人群涌了过来,人民的大海放下了刑部尚书和京兆尹这两艘船。
两人上前,朝苏清行了个礼。
“问出什么了吗?”
刑部尚书朝福星看了一眼,继而朝苏清点头,“有关郑曦是西秦尚书郑昌宏的儿子这一点,已经确认无疑了,下官也已经记录在案,稍后就能进宫去禀明陛下,只是缺物证。”
郑曦和塔塔尔草原的关系在那,缺物证,在给塔塔尔那边解释的时候,就不那么顺利。
苏清……
默默将自己手里的定国公府族谱和画轴递上去。
“这个算吗?”
刑部尚书眉心微蹙,接了打开一看,登时眼底迸射出亮光,“算,太算了,王妃在哪找到的?”
苏清……
“护国神鸡找到的。”
刑部尚书……
京兆尹……
两人齐齐看向鸭鸭,不过,也就是微微一惊而已。
毕竟,上次鸭鸭深更半夜的抓到定国公派去塔塔尔送信的随从,已经让大家结结实实震惊了一回。
比起上次,这次实在算不得什么太过出色的业绩。
拿着画轴和族谱,刑部尚书道:“人证物证口供俱全,下官一会儿就进宫回禀。”
福星立在苏清身后,抱着鸭鸭,“那个,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吗?”
刑部尚书看着福星,眼底带着一缕同情,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终是肩头一垮。
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情绪,干脆直接陈述。
“据西秦使臣说,你应该是福公公的孙女,他们抓你,是想要用你来威胁福公公,从而危害陛下,而定国公,想要用你威胁福公公,帮助逆贼荣瑞登基。”
福星……
仿佛耳边炸了个雷。
瞠目结舌看着刑部尚书。
“我有个爷爷?我是福公公的孙女儿?”
抬手,手指反指自己,满面的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有爷爷,我是个孤儿啊!”
说完,福星眼底闪着泪花,转头看苏清。
“主子,我是孤儿对不对,我没有亲人的,我是个孤儿,是不是,你告诉他,我是个孤儿。”
何止福星震惊,就连苏清,都是惊讶的。
隐隐约约的噩梦里,福星和她一起出现在那个满是虫子的梦里。
这个梦,这么些年,总是持续的存在,可她又看不真切,那到底是什么。
只能推测,那是原主所经历过得一个惨绝人寰的场景。
场景里,有她,有福星。
可福星的来历……
十岁前的记忆,几乎是空白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却也是无关紧要的。
而福星,从她有记忆起,福星就是她的随从。
和她一起女扮男装,和她一起征战沙场。
至于福星的身世,父母没有说过,她也没有问过,福星自己也从不提。
福星是福公公的孙女?
看着刑部尚书,苏清一脸肃然,“确定吗?”
刑部尚书叹一口气。
“是西秦使臣说的,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是不是真的,还要问过福公公。”
苏清转头朝福星道:“这件事……”
福星一把抓住苏清的胳膊,眼底有泪吧嗒吧嗒的落。
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想哭,忍不住的哭,感觉,是眼泪自己跑出来的。
“主子,我们现在就进宫,现在就去问,好不好。”
苏清心里一酸,摸了摸福星的头,“好。”
方才,担心定国公会命令他府中暗卫对这些百姓下手,苏清专门调集了一部分平阳军。
没想到,从头到尾,定国公的暗卫都没有出现。
留了平阳军把手定国公府,苏清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直抵皇宫。
到了宫门口,刑部尚书犯难了。
目光扫过西秦使臣和定国公,朝苏清道:“王妃,他们五个,要不要找件衣裳穿上?”
苏清摇头,“何必呢,做的是没衣裳的事,穿不穿都一样。”
刑部尚书……
“毕竟是进宫,宫里娘娘公主什么的……”
京都百姓围攻西秦使臣这件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此时西秦使臣再进宫,还不得被宫里那些充满好奇心的公主皇子们暗暗围观啊!
皇子也就算了,公主怎么行!
苏清就指了宫门口插着的西秦大旗,朝福星道:“去,扯下来!”
使臣入朝,按照惯例,是要在宫门口悬挂大旗的。
表示对该朝的尊重。
不过现在,西秦的使臣做出这种事,尊重就没必要了。
福星脚尖点地,原地起飞。
刺啦~
一面西秦大旗,被她一把扯下。
简单粗暴的分成五部分,丢给他们。
“要脸得,就把自己包住点,能让你们裹体的,也就是你们西秦的国旗了,我大夏朝的东西,你们不配!”
苏清语落,刑部尚书面向一群百姓。
“大家今日所为,本官着实感动,平阳侯府的苏大人,一样对大家感激不尽,已经在福源酒楼定下酒席,各位辛苦一日,不如去痛饮一番,等本官从宫里出来,亲自去福源酒楼告诉大家陛下的处罚结果!”
百姓欢呼,结伴离开。
西秦使臣和定国公,被禁军押解进宫。
甬道上,苏清朝刑部尚书道:“大人怎么知道,我二叔在福源酒楼定了酒席?”
刑部尚书就道:“我不知道啊,不过,大家今儿这么卖力,也给平阳侯府的祖坟讨了一个公道,苏大人请个客,也是应该的。”
犹豫了一下,刑部尚书没有告诉苏清,平阳侯府老夫人,是被苏蕴活活闷死的。
也没有告诉苏清,苏蕴和荣瑞,是一伙的。
毕竟,皇上没说,他就没有资格说。
可苏蕴不是个东西,借着这个名义让苏蕴大出血实在痛快。
尤其,王氏搬出了平阳侯府,苏蕴花的,都是他自己个的钱!
这么多老百姓,那得不少银子呢!
他能说不请客吗?
人家可是为你家的祖坟奔波!
第七百八十四章 相认
为了能位极人臣,连自己个的娘都要杀的人,算是人吗?!
这种东西,天生需虐!
浩浩荡荡的百姓,结束了一天的光荣使命,闲下来,还真有点饿。
大家乌泱泱涌到了福源酒楼。
可一家酒楼,怎么放得下这么多老百姓呢?
还好,福源酒楼的小伙计,早就和京都各个大小酒楼打好招呼了。
老百姓出人力,他们出物力,苏蕴出财力。
大家分工明确。
一起庆祝一下。
京都的街头,摆满了桌子,桌子一直摆到平阳侯府门口。
鸡鸭鱼肉女儿红,应有尽有。
干!
今儿真是痛快!
……
各大酒楼的账房,齐聚平阳侯府。
苏蕴坐在主位上,如坐针毡,脸色青绿转蜡黄。
旁边,府上的管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大人,一共是十二万五千四百一十九两。”
苏蕴……
眼前一黑,随着嘴边涌上一口鲜血,咕咚,一头栽倒过去了。
栽倒一瞬,眼底充满幽怨,他不是让人取消饭局了吗?!
这厢,苏蕴晕倒。
那厢,御书房。
皇上沉着脸坐在桌案后。
五个裹着破烂西秦大旗的人,瑟瑟跪在地上。
刑部尚书将口供和族谱画轴递上。
福星立在苏清一侧,在皇上看口供的时候,福星就一双眼睛看着福公公。
焦虑了一天的福公公,此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女儿就在面前,心头踏实无比。
可碍着场合,只低头垂眸立在那。
皇上看着口供,越看,脸色越黑。
他一直以为,害死威远军的,就是镇国公和云王,一直以为,只要弄死这两个,就是为威远军报仇了!
没想到,定国公才是那个幕后主使。
最后一页口供看完,皇上一挑眉梢看向福星。
正要开口,福星忽的一步上前,扑通就跪下了,“陛下,福公公是我爷爷吗?”
原本垂眸而立的福公公,直接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羽睫一颤,震愕抬眸,看向福星。
眼底,老泪纵横,倏忽就泄了下来。
颤抖着,看着福星。
福星眼中噙着泪,双目灼灼,看着皇上。
皇上是天子,天子说话,一言九鼎。
只要皇上说,福公公是她爷爷,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有个爷爷了。
她不再是孤女。
她有除了主子以外的亲人,血缘亲人,她有爷爷了。
福星认真的充满祈求的看着皇上,紧紧抿着嘴,不让眼底的泪落下。
皇上看着福星。
忽的,心头狠狠一抽,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的他,就是这么站在熹贵妃的寝殿外,远远的看着熹贵妃,内心无比的渴望,她能过来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他是她的儿子。
那种对亲情的渴望和盼望,倏忽间,劈头盖脸的砸到皇上心尖。
她的母妃……
这辈子,无缘再见!
闭了闭眼,皇上敛了思绪。
朝着福星,和蔼点头,“应该是。”
福星噙在眼底的泪,哗的就落了下来。
一把扯住苏清的手,“主子,您听到了吗?陛下说了,福公公就是我爷爷,君无戏言,一言九鼎,我真的有爷爷了。”
哪怕不是亲的爷爷,是圣旨赐下来的爷爷,那也是爷爷。
从前,皇上问她,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福星满口否定,不想!
不想,是因为从来没有过想的希望,既是没有希望,何须想,平添烦恼。
可谁不渴望有个亲人。
福公公看着福星,到现在脑子还反应不过来。
他一直以为,他和福星,怕是就永远这么保持下去了。
甚至安慰自己,不去打破年轻人的生活,也挺好。
现在……
他突然就是爷爷了?
这么……猝不及防?
“爷爷。”
福星激动的落泪,看向福公公。
脆脆的声音,落在福公公耳中,与当年那个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爷爷”重合。
眼底的泪,像是决了堤,怎么都落不完。
“哎,好囡囡。”
颤颤巍巍的声音,福公公抬手抹泪。
泪水实在讨厌,遮挡了眼睛,他都看不清福星、
皇上……
这种亲人相认的场面,真的是有点伤不起啊!
朕也好想念朕的母妃!
真是……
吸了吸鼻子,皇上道:“你们祖孙俩,该是有好多话要说,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去偏殿歇着吧。”
“哎!老奴谢陛下恩典。”
福公公哭着行了个礼。
福星给皇上扣了个头,一轱辘爬起。
不顾这里是御前,一步上前,扶了福公公,“爷爷。”
福公公一颗心,都要化了。
“哎,哎!”落着泪,含着笑,像是吃了蜜。
原本抓住奸细的凝重气氛,被这一刻的温情,冲淡。
待他们一离开,御书房里,一时间,静默无声。
许是御书房的气压太低,光溜子太久的一个使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结结实实响亮的一声,打破了御书房的沉静。
所有人的目光,落向他。
使臣……
皇上看着使臣,“抓了福星,想要威胁福公公害朕?”
使臣……
皇上冷冷一哼,“你们未免太低瞧了福公公,他是在乎福星,在乎亲情,可我大夏朝的子民,从上到下,都有一个底线,不像你们。”
说着,皇上目光,落在定国公身上,“不像你。”
定国公始终垂着头。
到现在,他人都是懵着的。
今儿早上,他还是定国公。
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中。
现在,他的身世就被扒的一干二净。
还被游行了。
在大夏朝,忍辱负重几十年,就换来这么个结局?
斗赢了大夏朝那么多高智商的朝廷栋梁,甚至还教唆了镇国公。
却栽在一群愚昧无知的老百姓手里?
都说人民的力量是可怕的,这也太可怕了吧?!
看着定国公,皇上默了一下,又道:“哦,对了,你的贴身随从,就是你派去塔塔尔送信的那个,现在在朕的密室里关着呢,一会儿,你找他去做个伴儿去!”
始终无法接受自己惨败的定国公,顿时抬头,震愕看向皇上。
皇上哼笑道:“怎么?很惊讶?不必惊讶,是朕的护国神鸡,抓了你的护卫的,朕都说了,朕的江山,有佛祖庇佑,你们偏不信,偏要来挑衅,现在信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看到
定国公盯着皇上,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他派去塔塔尔送信的人,被皇上抓了?
怎么可能!
皇上既是抓了他的人,知道了密信的内容,怎么还留着他呢?
以他为饵?
定国公满目惊恐。
他还在一步步安排着西秦的大棋,自以为自己安排的局,天衣无缝。
可在他安排的同时,皇上已经在暗处安排了他?
那种不寒而栗,油然而生,从头到脚。
这一刻,定国公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被百姓败露了身份,
不然,他带给西秦的,可能不是大夏朝的覆灭,而是西秦的覆灭。
他就真的成了西秦的罪人。
也是大夏朝的罪人。
看着皇上,定国公眼底,第一次对这个帝王,生出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皇上扯嘴一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了,反而是好事,最起码,做的少错的少,不至于带着西秦落入朕的翁里?”
定国公眼波微颤,盯着皇上。
“您要如何?就算臣的身份败露,就算他们几个所作所为有违两国和睦,可只要西秦对我们做出严惩,您还能如何?”
心头发虚,定国公却挺直了脊背。
皇上眼底,漫着轻笑。
“你真是,不了解朕,当时镇国公伙同太后,在宫中刁难苏清的时候,你记得福星说过什么吗?”
定国公摸不清皇上的意思,不明白皇上此时为什么提起这件事。
定国公沉默,皇上便笑道:“福星说,苏清是大佛寺开光的祥瑞,谁和她过不去,那就是和老天爷过不去,必招天谴!”
定国公……
“你既是荣瑞一党,就该知道,当初荣瑞抓了福星,他得了个什么下场,如今你们居然还有胆量再抓福星,从这一点上,朕是敬佩你们的,敬佩你们与天斗的勇气!”
定国公……
西秦使臣……
一叹气,皇上幽幽含笑道:“不过,你,郑曦,连福星养的一只鸡你都斗不赢,朕不知道你的勇气从哪来,居然想着能斗赢福星!”
眼底的笑,幸灾乐祸。
定国公……
胸口的伤口疼。
“如果不是你们抓了福星,今儿你们也不至于就落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杜之若不知死活的去当众羞辱恒儿,他也落不到他这个地步,可见,我大夏朝的江山,确有祥瑞庇佑。”
幸灾乐祸的话音一顿,皇上话音忽转,锋锐又尖利的看着定国公。
“你的身份不败露,朕只想着用你来夺了塔塔尔的军马权,现在……朕真是要感谢你,给了朕更好的选择。”
定国公望着皇上,嘴皮微抖,“你要做什么?”
皇上嘲谑的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摆,“带下去。”
当即,早就立在门口的禁军入门,一左一右,将定国公从地上钳了起来。
没怎么包好的西秦大旗,随着定国公起身,哧溜落了下去。
皇上在定国公身上盯了一眼,撇撇嘴,嫌弃道:“难以入目。”
定国公……
这还带人身攻击的?!
吸了口气,不顾赤身的羞辱,定国公梗着脖子朝皇上道:“陛下欲要如何?危言耸听吗?陛下要对西秦如何?”
皇上冷笑道:“你觉得,朕会回答你吗?不要强行给自己加戏了。”
语落,厌烦的一摆手,“堵了嘴,带下去。”
一个禁军就弯腰将地上的破旗捡起来,塞到了定国公嘴里。
光溜子定国公,被带了出去。
轰轰烈烈的一生,就这么赤条条的结束了。
结束的猝不及防。
定国公一走,四个使臣瑟瑟发抖看着皇上。
为首的一个吸了吸气,道:“两国交涉,不斩来使。”
皇上嘴角轻笑,点头,“放心,朕不打算斩你们,不过,杜之若现在好像被运到真定去了,就不知道下一步,我朝的百姓打算把你们杜尚书运到哪,是不是真的要一路把他递回你们西秦去!”
苏清……
快递的雏形吗?
四个使臣,这才想起杜之若。
呃……
他们的杜尚书!
“朕没有别的要求,就一点,朕要白银一百万两,你们是要体面的回到你们西秦还是要如何,自己选择。”
西秦使臣抽着眼角看着皇上。
“陛下,一百万两,臣等实在拿不出来啊!”
皇上嗤的一笑。
“少和朕来这一套,你们四个人,每人凑二十五万两,就是一百万两了,你们在西秦的地位,朕是知道的,二十五万两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话音一顿,皇上忽的微微蹙眉。
“是啊,二十五万两,对你们来说,一点难度没有,这样吧,你们每人出五十万两,一共凑齐二百万两给朕!”
西秦使臣……
陛下,您这是在抢!
苏清……
默默翻个白眼。
是的,没错。
或者,准确的说,是在勒索。
“父皇,那杜之若的银子,是他自己出还是谁替他垫付?还是,杜之若就要被这样快递回国?”
使臣……
皇上若有所思点点头,“对,还有杜之若,你们每人五十万两,杜之若比你们身价高,怎么也得八十万两。”
说着,皇上双手一拍。
“一共是二百八十万两银子,朕不勉强你们,你们自己选择,要么,你们出银子,要么,朕派兵把你们送回去,顺便把你们在大夏朝的光荣事迹也送回去,让西秦子民也知道知道你们的光辉形象!”
使臣……
赤果果的威胁吗?!
皇上……
是的。
使臣……
这有的选吗?
凡是能花钱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
五十万两虽然不是小数目,可努力凑一凑,也是有的。
至于杜之若……
这种时候,各人管各人吧。
四个使臣彼此一个对视,很快做出决定。
为首的一个就道:“陛下,且容我们一些时间,让府中家人送了银两过来。”
皇上哈哈大笑。
“几位果然都是痛快人!”
说着,皇上一拍桌案,“快,快给几位大人拿衣服穿,这入秋了,光着容易生病的。”
使臣……
当着您的面穿吗?
算了,不重要了!
皇上……
话音落下,忽的意识到,苏清还在旁边呢,确切的说,苏清整场都在。
那苏清岂不是看到了?
这是他儿媳妇啊!
皇上抽着眼角看向苏清。
福至心灵,苏清看懂了皇上的目光。
呃……
是看到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注定
她要当着自己公公的面,表示一下自己的感受吗?
这……
有点变态啊!
吸了口气,苏清就道:“父皇,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全都不如九殿下。”
皇上……
一张老脸,嚯的就震惊了。
儿媳妇,你在说什么!
苏清……
靠!
不是您让我说的吗?
皇上……
朕是个变态吗?!
苏清……
我自闭了吧。
两人眉来眼去之际,西秦使臣穿了衣裳。
他们很想将地上被撕烂的西秦大旗捡起来,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捡起来做什么,缝一缝放在身边吗?
皇上满心复杂的从苏清身上将目光挪开,看向四个使臣。
“眼看着尖子兵大赛就要开始,杜尚书若是不能为贵朝主持大局,还要有劳几位了,祝你们在大夏朝,有一个愉快而美好的比赛,朕就不留你们了,记着把银子送来。”
西秦使臣……
四人行礼告退。
及至门口,为首的一个忽的转身。
“陛下,杜尚书那份,八十万两,臣替他出了,恳请陛下,送杜尚书会行馆吧。”
三个同伴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皇上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撩了他一眼,随意的点头,“好。”
使臣应谢,转身离开。
灰头土脸出了御书房,几个人彼此相视一眼,飞快的低头,飞快的离开了皇宫。
这一趟大夏朝来的……
有一种上赶着来送银子的感觉!
而且还是那种,为了能送出银子,把自己的尊严脸面全都摔到地上去!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要遭到这种非人的对待!
为自己的国家效力有错吗?大夏朝的江山有佛祖庇佑,他西秦的就没有吗?!
真是……
胸口疼!
可这钱,不出行吗?!
不行!
一出宫门口,三个使臣就朝为首的那个道:“为什么要替杜尚书出?”
为首的使臣就道:“若是不出,按照大夏朝皇上的性子,只怕杜尚书真的要被大夏朝的百姓运回西秦去,到时候,他那般回去,我们却是另一番方式回去,陛下那里,如何解释!”
更有。
只要杜之若在,他们就不是那个最高的!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什么事,都是杜之若惹出来的,至于抓福星的事,推到定国公身上去。
他们四个,无责!
最多算是,劝导不利。
几个人相视一眼,余下三人叹了口气,“回去飞鸽传书吧。”
哎!
西秦使臣一走,皇上苍蝇搓手的一脸兴奋。
“有了这二百八十万两,咱们一统各国的军费,就算是到齐了!”
苏清……
这话要是让西秦的皇帝听到,不知道会不会吐血暴毙!
特意派了使臣,来大夏朝送军费来了!
真是谢谢您啊!
感谢您几十年前埋伏了定国公,几十年后送来了杜之若。
没有他们,我们哪来的白捡的军费。
“昨日下午,朕收到你母亲的来信,她已经抵达叱云军,叱云军那边,一切准备就绪,将士并无异心,完全可以迎战。”
苏清……
我娘去了叱云军?
她去叱云军干什么?
大人的世界,果然是太复杂了。
点了个头,苏清道:“既然父皇对此次出征,势在必得,儿臣能做的,唯有誓死效命。”
皇上瞪了苏清一眼。
“什么誓死效命,必定是凯旋大捷!”
苏清扯嘴一笑,没有说话。
“尖子兵大赛,准备的如何了?”
“明日顺利出发,父皇放心,没问题的,一切就看宋兮那里了。”
皇上点了个头。
提起宋兮,就想到五皇子。
五皇子和他说,他是去面山思过去了,他派去保护宋兮的暗影传回消息,宋兮出发的路上,老有两个乞丐不远不近跟着。
真是……
什么蠢儿子!
烁烁的目光在苏清腹部扫了一眼。
朕的壮孙!
可千万正常点!
不求你像朕一样,集智慧与颜值于一身,起码……你和先帝差不多也行啊!
也行!
意识到思绪有点跑偏,皇上咳了一声,继续苍蝇搓手。
“之前只以为,定国公和塔塔尔别有所图,现在,知道定国公是西秦的人,咱们之前有关荣瑞的那个计划,就要稍作变动。”
苏清抱拳,“儿臣听父皇安排。”
皇上摩挲了摩挲大拇指。
若郑曦的身份,是悄无声息的查出来的,还能明面上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用此给西秦设一个请君入瓮。
可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郑曦也就算是一颗废棋了。
还好,还有一个苏蕴还和齐王荣瑞他们一条线上。
“明日午时,朕会处斩郑曦,至于他手中塔塔尔部分的权利,朕会给了你二叔,苏蕴。”
顿了一下,皇上看向苏清。
有关苏蕴的秘密,是不能再瞒着苏清了。
“你二叔苏蕴,很早以前,就和齐王以及荣瑞勾结在一起了。”
苏清嚯的抬眸看向皇上。
她二叔还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看不出来啊!
皇上语落,朝刑部尚书看去。
一直沉默立在一侧当透明人的刑部尚书……
“那个,九王妃,您的祖母,可能不是正常死亡,她被装入棺椁的时候,还是活着的,不知为何被装进去,又不知为何棺椁的气孔被人全部密封,她是活活闷死在里面的。”
苏清……
瞠目结舌看向刑部尚书。
苏蕴把老夫人给活葬了?
等等……
福星说,苏蕴葬了老夫人,用的是她的棺材,那个棺材,是福星给她参加尖子兵大赛准备的,准备来睡觉的,为了保证不进水,福星堵了气孔。
这么说……
眼角一抽,苏清心头有些复杂。
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
皇上瞧着苏清的面色,疑惑道:“你就不震惊?”
苏清抬眼看皇上,“毕竟她不是江心月。”
皇上……
刑部尚书皱皱眉心,什么意思?
皇上咳了一声,接过这一茬。
“总而言之,朕就是告诉你,苏蕴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来动手的时候,朕希望你不会手软。”
苏清抱拳,“父皇放心,不会的!”
苏蕴是镇国公的儿子,她手软什么!
再说了,她爹是江心月的儿子!
再说了,她不是她爹的闺女!
综上所述,她和苏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啊!
狗血的家族史!
给她带来巨大的便利!
第七百八十七章 女校
有关苏清的任务,皇上交代完毕,苏清行礼告退。
明日一早出发,今儿她得把云霞公主拉到军营里,做必要的叮嘱。
御书房里。
皇上默了一会儿,朝刑部尚书吩咐道:“定国公郑曦,欲图谋朝篡位,罪无可赦,明日午时,阖府问斩。”
定国公问斩,只能用这样的罪名。
若是将他是西秦尚书郑昌宏的儿子的身份以官方的角度宣传出去,问斩定国公,就是两国共同事务。
太麻烦。
这一刻,皇上只想定国公死,并不想让他复杂的死去。
刑部尚书领命。
“陛下,定国公夫人……”
皇上吸了口气,缓缓叹出。
“朕心甚念塔塔尔草原多年功劳,介于定国公夫人是塔塔尔草原首领最为看重的女儿,免其死罪,你安排人,将她遣送回草原。”
“是。”
默了一下,皇上眼底,闪着冥黑的幽光。
“送她回去的路上,务必让她知道,苏蕴和齐王荣瑞是一伙的,苏蕴是定国公一党的。”
刑部尚书看了皇上一眼,立刻领命,“臣明白,一定办好。”
皇上颔首。
没了定国公,用苏蕴,一样能把塔塔尔草原的军马权卸了。
“至于定国公府查抄的家产……在京都建两所学堂吧,京都的孩子,凡是适龄的,均可免费入学,定国公的家产,就用作学生的教育经费。”
“陛下,学堂一座许就够了。”刑部尚书忙提醒皇上。
皇上摇头,“朕想办一座女校。”
刑部尚书微惊。
皇上叹了口气,“女子未必不如男,你看苏清,女儿身,哪点比男子差了,苏清是平阳侯培养出来的,她的人生,没有被耽误,可还有那么多女子,她们一生的命运,从出生似乎就被注定了,嫁人生子。”
说着话,皇上摇摇头。
“朕想,她们应该有自己更为广阔的天地,男子可建功立业报效国家荣耀家族,女子一样可以,她们一样可以像苏清那般活着,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内宅倾轧。”
多少姑娘,心灵手巧聪慧睿智,可硬生生被耽误了。
耽误的是姑娘的一生,也是大夏朝的将来。
“创办学堂的事,你和户部工部商议着来,朕只要一点,这学堂,只面向普通百姓,秉承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至于先生……文师朕来定夺,武师……有机会,朕见一见三和堂的少帮主。”
刑部尚书大惊。
“陛下,朝廷和江湖,一向无往来!”
皇上笑道:“三和堂是王氏的产业,你知道王氏是谁吗?”
刑部尚书大睁眼摇摇头。
“她是王召之的女儿。”
刑部尚书差点惊得跪了。
“王大人……”
皇上扯嘴一笑,“早在先帝时期,王召之就想要创办军事院校,专门培养高素质将士,可惜……王氏是王召之的女儿,秦苏是王氏选定的三和堂继承人,他来做这个学堂的武师指挥,很合适。”
这次,刑部尚书无可反驳。
太惊讶了。
王氏居然是王召之的女儿!
难怪王氏那么厉害……
瞧着刑部尚书惊讶的样子,皇上道:“这件事,除了朕,也就是王召之和王氏知道,现在多了一个你。”
刑部尚书……
啥?
王召之……
眼角一抖,刑部尚书一脸活见鬼的表情,“陛下,王大人他……他还……”
皇上点头,“还活着,现在,去叱云军替朕组织叱云军了。”
刑部尚书……
耳边,天雷滚滚。
等等,不是……
去叱云军的不是大佛寺的老和尚吗?
我!靠!
大睁眼,刑部尚书一瞬不瞬的看着皇上,“他…..他……他就是王大人?”
皇上笑得一脸的老奸巨猾。
刑部尚书震愕之下,忽然觉得不对。
“陛下,您为什么要告诉臣这个?”
一种又被皇上坑了的感觉!
皇上意味深长又奸诈阴险的笑,却没有作答,“你去执行吧。”
刑部尚书……
我不想知道这么多秘密!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知道的太多容易被灭口!
真是……
告诉我干嘛!
一脸的义愤填膺,刑部尚书出了御书房。,
秋风微凉,迎面吹来,刑部尚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滴娘!
大佛寺的老和尚居然是王召之!
王氏她爹!
难怪他要给苏清开光,说苏清是大夏朝的祥瑞呢!
夸自己个的外孙女谁不会啊!
害的他还真的以为苏清是个祥瑞。
刑部尚书出了宫,开始操办查封定国公府的家产。
而有关皇上要创办免费学堂的消息,在京都也不胫而走,如秋风席卷大地一样,吹遍京都各个角落。
吃酒喝肉的老百姓,再一次举杯欢呼!
好多姑娘默默落泪,她们也能认字了,也能学功夫了,也能像苏清一样,闪闪夺目了!
平阳侯府。
各个酒楼的账房离开之后,苏蕴宛若一具死尸,瘫在床榻上。
他的银子……
他的银子……
心都在滴血。
芸娘立在院子里,隔着晃动的珠帘,看到苏蕴,想了想,转头又走了。
是的,出了这么多事,她还在平阳侯府。
倒不是离开了苏蕴无法过活,而是一次意外,在苏蕴的书房,发现了一幅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是她的母亲。
苏蕴怎么会收藏她母亲的画像?
芸娘很好奇,可最近府里事情杂乱,一直没有机会问个明白。
……
芸娘正转头离开,外面管事引了一个小侍进来,小侍手里,拿着明黄的圣旨。
扫了一眼那圣旨,芸娘抬脚离开苏蕴的院子,却是在拐角处,顿了足。
苏蕴正半死不活的叹气,管事带着小侍进门。
“大人,宫里公公来传旨了。”
管事忙上前走到苏蕴身侧。
苏蕴满脑子都是银子,张口就道:“谁来要银子了?”
小公公脸立刻就黑了。
“苏大人放心,杂家传旨,不收您的银子。”
苏蕴听着这尖尖的鸭子音,顿时头皮一麻,浑身一个激灵。
鱼打挺一个翻身起来。
让他堂堂朝廷栋梁给一个内侍赔礼?
不可能!
压根没注意公公的黑脸,苏蕴只两眼发热盯着那道圣旨,“臣接旨。”
恭敬跪下。
老夫人暴毙的时候,皇上就说过,让他不要丁忧,朝廷需要他。
第七百八十八章 羊汤
现在,平阳侯府的祖坟才被人刨了,皇上就下了圣旨来。
就算是不给他升官,也该是给他一些安慰补偿吧。
当然,要是升官,就更好了,这样,他就更方便的能帮助大皇子登基了。
苏蕴恭恭敬敬的跪在那,满心的期待。
小侍一双幽怨的眼睛,越过圣旨的边缘,看了苏蕴一眼,继而目光落向圣旨。
哇啦哇啦一通读。
读完,苏蕴惊呆了!
皇上让他接了定国公的权利。
和塔塔尔那边共同管理大夏朝的兵马!
这个权利,简直太大了!
想都不敢想!
接管塔塔尔的兵马权!
那他不就位同定国公!
我滴天!
前一瞬,还沉浸在银钱的巨额损失的沉重打击中,悲恸的喘不上气。
这一瞬,苏蕴觉得自己抵达了人生的巅峰。
情绪起伏太大,苏蕴一时间缓不过来。
管事看了苏蕴一眼,尽职尽责的,卑躬屈膝的,拿了红包给传旨的小侍。
“家里祖坟被人扰了,苏大人心情不是太好,您多见谅。”
管事陪着笑,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小侍。
屋里。
苏蕴抱着圣旨,坐在椅子上,极度的欢喜之后,脑子里冒出了灵魂的质问。
皇上这么信任他,这么倚重他,让他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他还要和大皇子一起造反吗?
就算将来,大皇子登基,能给他这么高的官这么厚的禄吗?
苏蕴心下摇了摇头。
不能!
跟大皇子造反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位极人臣,为的就是能和苏掣平起平坐,现在,他实现了。
没有必要造反了。
圣旨转手搁在桌上,苏蕴在地上来回徘徊。
不行,这件事,他得好好想想。
是继续造反呢还是不造反呢!
芸娘立在院门口,不远不近的看着苏蕴,眉心微蹙。
站了片刻,转身离去。
而此时。
相较鼓楼大街的人声鼎沸,一条狭长的小巷就显得格外的幽静。
巷子中间部位,有一家羊汤馆。
破旧的招牌歪歪扭扭的挂在门头上,羊汤馆里,只有一桌客人。
一个道士,一只鸡。
已经六十多岁的店家看着自己店里这仅有的一桌客人,使劲儿的揉了几次眼。
看一眼,一个道士一只鸡,再看一眼,还是一个道士一只鸡。
这真是……
是我老眼昏花了还是这个道士疯了!
请一只鸡吃饭?
这是什么世道!
当真是活久见!
面前的里,煨着羊杂。
老店家掀开锅盖,在浓浓的热气中,舀了两碗羊杂汤,撒了些早就切好备在那的葱花和香菜,颤巍巍的端了过去。
一碗羊杂汤端给道士,老店家到还稳得住。
可第二碗羊杂汤推到那只鸡面前的时候,老店家实在忍不住,哆嗦了下手。
“啊呦!”
羊杂汤滚烫,带着油花儿直接泼到手背,老店家手一缩,眼睁睁就看着一碗羊杂扣了出去。
就在碗失去平衡一瞬,老道士手里的筷子电光火石间射了出去。
两根筷子,犹如一个平稳的竹筏,稳稳的接住了要翻倒的碗。
接住一瞬,老道士伸手将碗摆在鸡的面前。
鸡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咕咕的叫了一声。
那老店家却是厚重的发沉的眼皮狠狠一跳,震愕看向老道士。
“您……”
老道士和蔼的笑道:“手没事吧?”
老店家摇头,缩了自己干枯的充满褶皱的手,“没事,没事。”
道士拿出一锭银子,“今儿你这家店,我们包了,想要说会儿话。”
店家抖着眼皮,将心头才涌起的情愫压了下去,嘿嘿笑着,“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道士就道:“拿着吧,我们兴许在你这店里吃好几天呢!就当是提前预交了。”
店家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银子。
手背上,一道指头长的刀疤,横梗在那里。
虽然年头早就久远,可依旧触目惊心。
道士看了一眼,无声叹了口气。
老店家拿了银子,默默离开,“要是添汤,叫我,我就在门口。”
语落,关了店门。
门口有一把快要散架的摇椅,他半闭着眼,躺在那。
记忆犹如洪水,冲击着一个老者早已经沉寂的心。
上一次见有人拿筷子接碗,接的这么准这么稳,出手这么快,还是在宫里。
那时候,现在的陛下还是个皇子。
宫里是先帝的宫里。
他手背有刀伤,端茶倒水总是不够利索,可先帝用惯了他,他依旧是大总管。
先帝总能一边照镜子,一边用筷子或者毛笔,将他快要打翻的碗或是杯盏借住。
微微半阖的双眼,浑浊的眼泪纵横。
多少年过去了……
哎!
先帝最爱吃的,不是御膳房的珍馐美味,是他做的一碗羊杂汤。
心情低落,想吃一碗。
心情愉悦,也要吃一碗。
为了能吃上羊杂汤,先帝甚至在御书房里修了个密室。
别人的密室,都是用来存放机要物件的,先帝的密室,放着锅碗瓢盆。
他专门做羊杂汤。
别的记忆,都模糊了,就记得,王召之被问斩那天,先帝吃了一锅的羊杂。
那一天,整整一天都是阴天,黑压压的乌云压在头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就是不肯下雨,憋得人浑身难受。
先帝从外面回来,黑着脸在书案后坐了半个时辰,就说了一句话,“要吃羊杂。”
一大锅羊杂汤……
人都吃吐了,还在吃。
一边哭,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哭。
还有一次,就是熹贵妃被杖毙那天。
先帝怕是哭了他一生的眼泪。
……
店里。
振阳子端着羊杂汤,眯着眼睛,喝了一口。
“这世上,什么都比不上这碗羊杂汤。”
他对面,鸭鸭翻了个鸡眼,低头去碗里喝了一口,咕咕了两声。
它在定国公府,费尽力气去寻找定国公家的族谱,怎么都找不到。
为此甚至烧了定国公家的书房密室,砸了他家的祖宗祠堂,还是一无所获。
振阳子就去了一次,不仅找到了族谱还找到了一幅画。
真是讨厌!
不过,羊杂汤是真的好喝。
喝一口,全身都通畅。
就是这味道,有些熟悉。
鸭鸭抖了抖鸡毛,抬头咕咕了两声,看着振阳子。
振阳子半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成正常的样子,幽幽一声叹息落下,点了个头,“是他做的。”
鸭鸭转头朝大门方向看了一眼,又咕咕两声。
振阳子就摇着头苦笑一下。
第七百八十九章 讨论
这世上,有定国公那样的渣爹。
生生把亲生女儿推向火坑。
也有先帝跟前大总管膝下那样的渣儿女!
逼得老父亲不敢做人只能做鬼。
“你也知道,他家里,儿女不孝。
当初他在我身边做事的时候,家里儿女就为了银子闹得不可开交,六亲不认只认钱。
后来他也是没办法,我假装暴毙,他就跟着假装暴毙,儿女们见他死了,不闹腾了,都搬回老家去了,他就自己个在这里开了个羊汤馆度日,不想招惹他那些儿女了。”
鸭鸭眼底带着同情,发出一声鸡的叹息。
先帝跟前的大总管,地位显赫,银钱也算是不少,这样的身份,却是熬不过家里的不孝儿女。
记忆最深的就是,他的一个女儿,为了和他要钱,非要把她自己个吊死在宫门口的大树上。
他在京都的一处宅子,他自己是从来不敢回去的。
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好几家子人住在一起,就跟薅羊毛似得薅他身上的钱。
谁拿的多了谁拿的少了,天天吵得不可开交,却从没有人关心过他。
仿佛他只是个印银票的机器。
不是他们的爹。
他手背的那道伤疤,还是他大儿媳一刀砍下的。
就因为他有一个月的银子给的迟了,耽误了大儿媳回娘家给娘家弟弟盖新房。
也是个可怜人。
在宫里,能叱咤风云,被人敬畏,在家里,却……
鸭鸭叹了口气。
振阳子端着碗喝了一口羊汤,“各人有各命,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长长一叹,又道:“你放心和清儿去参加尖子兵大赛吧,京都这里,有我呢,我震着,出不了事。”
鸭鸭眼底,泛出一股鄙夷。
要不是你当年老糊涂,齐王至于还能蹦到今天吗!
还出不了事!
有你在才不放心呢!
振阳子喝了一口汤,叹气道:“我能怎么办,都是我的儿子,谁我也不忍心看他死!
皇帝虽然不是我的亲儿子,可他比我的亲儿子都像我,我也一样的疼他,至于容齐,我就这么一个活着的儿子了,舍不得他死啊。”
就像喝酒一样,振阳子喝着碗里的羊杂汤。
“慧儿是个好孩子,恒儿也是个好孩子,清儿也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说着话,眼泪就开始飘。
鸭鸭盯着振阳子,目光复杂。
好想说句话啊!
怎么我就不是只鹦鹉了!
非得是只鸡!
怎么鸡就不能和鹦鹉一样说话了!
真是愁人!
振阳子又喝了一口羊杂,吧唧吧唧嘴,朝鸭鸭看去。
“咱们老哥几个,现在就剩咱们三个了,我是真没想到,当年你居然救了王召之,就冲这一点,我谢谢你,真的,我给你磕头我都愿意。”
提起王召之,振阳子眼里的泪哗哗的落。
“真的,我这辈子,做的最混账的两件事,一个,就是处斩了王召之,一个就是当年杖毙了你妹妹,我……真不是个东西啊!”
鸭鸭点了点头。
的确不是个东西!
“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和你解释,你妹妹那件事,其实真的,我,我也是有苦衷的,一面是朝局稳定,一面是她,当时我但凡再有一个选择,我也不会那么做的。”
鸭鸭看着振阳子,明显是不想提这个话题。
咕咕了两声,低头喝了一口羊汤。
鸡爪子审到碗里,沾了沾羊汤,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振阳子探了头去看。
“皇上想要一统天下,”一个字一个字念完,振阳子惊得眼泪都忘了落,“皇上要一统天下?”
鸭鸭点了点头。
振阳子摸着自己的下巴,“行啊,臭小子,有抱负!”
前一瞬还哭的像个泪人,这一瞬又骄傲的一脸欠揍。
鸭鸭翻了个白眼,在桌上继续写道:他具体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不过,容齐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
振阳子看着桌上的字,蹙着眉。
“你的意思是,皇上一统天下,打算拿容齐做开门石?”
鸭鸭点头。
振阳子皱眉,“他打算怎么开门?容齐怎么就能做开门石了?”
鸭鸭摇头,鸡爪子挥舞,又写道:苏清天天看各国山川地图,尤其是北燕南梁和西秦。
我猜测,估计是想要用这三国之外的三个小国做利剑,撕开口子。
振阳子从身上的破包里,摸出一张地图。
展开铺在桌上。
“十来年前的了,凑合看。”
鸭鸭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然后鸡爪子一沾油汤儿,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
就是苏清在地图上画的线。
振阳子瞧着,眼底浮云翻滚。
“他们这是打算和小国联手,夹击这三国?”振阳子嘀咕着,摇头。
“南梁和北燕的军事力量很强大,这三个小国,未必敢动兵,就算敢,也是以卵击石,不成气候!”
说着,振阳子一拍桌子。
“不行,我得去阻止他,太鲁莽了,好好地江山基业,让他给毁了,臭小子!”
振阳子正要起身,鸭鸭一个鸡爪子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振阳子……
顿时抱头,“你干嘛!”
鸭鸭就在北燕的边境处画了一个x。
振阳子看着那个x,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击破北燕边防,不是问题?”
鸭鸭点头。
旋即点了点北燕的腹部。
振阳子狐疑看着鸭鸭。
鸭鸭一双鸡眼的眼底,带着老奸巨猾的笑。
鸡爪子指了指振阳子,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攻占。
振阳子白眼一翻,“得了吧,我去攻占?我拿什么攻占!”
鸭鸭……
脑子是个好东西,带着点行吗!
真是道士当久了,只会坑蒙拐骗吗!
你是不会攻占,我会啊!
振阳子……
不起眼的羊汤馆里,鸭鸭和振阳子,激烈的讨论着。
画面诡异。
暮色渐至,容恒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孕吐。
明天苏清就要去参加尖子兵大赛了。
苏清一走,他也要彻底搬到大佛寺去作画。
仅存的一夜时光,这一夜,一定不能睡着。
他要看着苏清,看她一夜。
吃过晚饭,苏清还未回来,容恒默默的发着誓。
福星托腮坐在院中的花架下,另一只手里,一根狗尾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
第七百九十章 爷爷
我有爷爷了!
我有爷爷了!
我居然有爷爷了!
天啊!
我居然真的有爷爷了!
我居然真的真的有爷爷了!
我的爷爷,我的亲爷爷,我自己的爷爷!
哈哈哈哈哈哈……
甩着狗尾巴草,福星嘴巴大咧,忍不住的笑。
我滴天!
就跟做梦似的!
长青端了一盘橘子走过来,放在石桌上,蹙眉看了福星一眼,“傻笑什么呢?”
福星嘿嘿嘿的望着长青,“和你说个事。”
一脸神秘。
长青一脸认真,“什么事?”
福星朝着长青招招手,“靠近点,秘密。”
秘密?
秘密!
长青头蓦地一动,忍不住脸颊有点发烫,心跳有些加快,脖子向前一探。
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名分!
福星一双眼,眼珠左飘一下,右飘一下,确认周围没有人,朝长青探着脖子伸头过去。
“我有爷爷了!”
平地一声吼!
长青蹭的就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后退好几步,揉着耳朵一脸惊恐的望着福星。
天啊!
已经说了快四百遍了,我知道了,你有爷爷了!
把我震聋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个,你有爷爷了,我非常的替你高兴,恭喜。”心头一万句腹诽,面上还是只能微笑祝贺。
福星一脸幸福的双手托腮,望着天上的星星。
“我有爷爷啦~~~”
又是一声高喊!
长青……
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你有爷爷了,福公公就是你爷爷!
你俩都姓福。
真是巧了!
心头吐槽完,长青警惕的看着福星,又坐回石凳上。
虽然担心福星再平地一声吼,可就是忍不住想要挨着她坐的冲动。
就是这么纠结。
剥了个橘子递给福星。
福星笑眯眯接了,塞了一半到嘴里,“真甜,我有爷爷了。”
长青……
抽了抽眼角,扶额道:“好吃多吃点,明儿路上带几个呗。”
“嗯,带几个,我有爷爷了嘛,肯定要带几个的!”
长青……
这有什么关系!
是带几个橘子,又不是带几个爷爷!
难道明儿去了大赛现场,你要对着每一个参赛队员不停地说,我有爷爷了,我有爷爷了……
得!
不用比赛了,参赛队员被你念疯了!
一万句吐槽奔腾而过,长青一脸俊笑,“你放心,你去比赛,我会替你孝顺你爷爷的。”
讨好未来媳妇的上上计,讨好未来媳妇的现有家人。
福星就笑道:“这倒是不用,我爷爷有皇上呢,皇上能照顾好我爷爷,你也不方便,毕竟我爷爷大部分时间在宫里。”
长青……
啊?
不是你爷爷照顾皇上吗?怎么成了皇上照顾你爷爷!
“皇上一天,日理万机的,还是我来孝顺吧。”说着,长青果断的,立刻的转了话题,“那个,怎么不见鸭鸭,鸭鸭去哪了?”
福星……
脑子忽然卡壳一下。
鸭鸭?
光顾着想爷爷了,忘了鸭鸭了!
从宫里出来,快到府邸门口的时候,鸭鸭说它要去散散步……
“下午那会,鸭鸭说它去散步,怎么还没回来!”
福星立刻紧张的一脸担心,左右扫了一圈。
“它说它去散心了,这都两个多时辰了,还没有回来?不行,我得去找找它!”
说着,福星起身就要朝外走。
长青忙抓了一把橘子起身跟上。
“放心吧,鸭鸭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明儿就是大赛了,它估计是紧张,出去放松放松。”
福星迈出去的脚,蓦地一顿,回头看长青。
突然被福星这么近距离注视着,长青……
瞪大眼,喘不上气。
砰!
砰砰!
砰砰砰!
心跳越来越快。
是要给我一个名分吗?
“怎,怎么?”
福星抬手拍了拍长青的肩头,又坐了回去。
“你说得对,它应该是去放松放松,第一次参加比赛,是挺紧张的。”
长青……
长长一口气喘了出来。
肩头一垮,嘴巴微张,白眼四十五度仰望天上翻。
他还以为福星要说什么呢!
是分别在即,期望太多吗?怎么总是觉得福星要给他一个名分呢!
拍了拍后脑勺,长青调整心态,在福星对面坐了,继续给福星剥橘子。
托着下巴,福星好奇的道:“你说,它要怎么放松?”
长青……
这……
抓只虫子吃?
不及长青作答,福星换了个手托腮,道:“你说,它会不会去碎花楼!”
长青差点掉了自己手里的橘子!
去碎花楼!
一只鸡!
做什么!
碎花楼的妈妈怎么招待他!
呵呵呵呵,您来了,楼上请,然后它耀武扬威的拍着鸡翅膀上去吗?
长青目光艰涩的看着福星,咬了咬牙,昧着良心道:“有可能,毕竟你喜欢那里,鸭鸭也有可能喜欢。”
福星就道:“那的确是个放松的好去处!”
长青……
“你和王妃以前,都是怎么放松的?”
原本坐在一侧正对这段对话翻白眼的容恒,竖起了耳朵。
福星笑了笑,“好奇吗?”
长青点头。
福星就道:“去,给我买个麻椒炸鸡,我给你讲。”
长青立刻放下橘子,“好,等着我。”
转头就走。
容恒……
我也想听。
……
屋顶,苏清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望着院子里。
手里拿着一只麻椒炸鸡。
明天就要出发,再见就是战火纷飞后。
可以直面任何场合的苏清,唯独直面不了分别。
受不了那种凄凄惨惨戚戚,受不了那种舍不得的牵肠挂肚。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痛痛快快,利利索索。
长青的麻椒炸鸡买回来的很快,顺便还提了一坛子酒。
接过炸鸡,福星抱着酒坛子就朝屋里走。
“走,和我回屋,我给你细讲。”
回屋?
长青一双眼,嗖的就亮了,火亮火亮的!
回屋!
一脸兴奋跟在福星背后,搓了搓手。
容恒……
望眼欲穿。
我也想听!
能去听墙根吗?
长青走到一半,嚯的回头,不能!
容恒……
本王是那种人吗!
扇子一挥,潇洒的摇了两下。
待福星和长青进屋,容恒肩头一垮,扇子丢到桌上。
想媳妇。
苏清在干嘛呢,怎么还不回来!
立下大旗,绝对不睡的容恒,单手托腮,望着头顶的月亮。
他头顶后方的屋顶,苏清半仰在房顶上,吃着麻椒炸鸡,望着容恒。
目光同情。
过两天就要收到我的“死讯”了。
第七百九十一章 造孽
真是人生无常啊!
希望大佛寺的钟声和老和尚能开导你平安熬过我的假死期。
等我荣耀归来,送你一个锦绣河山。
我给你打江山,你和我滚床单!
呵!
美妙的人生。
夜深人静。
秋蝉稀稀拉拉的鸣叫着。
最后一口麻椒炸鸡吃完,苏清抹了抹嘴,起身。
脚尖点地,从屋后翻身离开。
她一走,容恒闭了闭眼,起身。
回头望着方才苏清坐过的那片地方,目光微凝,负手长立。
立了不知多久,忽的一声门响,福星从偏房推门出来。
打了一个酒嗝儿,一眼看见容恒,满目意外,“殿下还未歇着?快睡吧,要天亮了。”
说着话,福星朝外走。
容恒侧目看她,“大晚上的去哪?”
福星就道:“我们卯前集合出发。”
不知是站的太久腿麻了,还是一夜的情绪经不住这一句话的冲击,容恒只觉得有些立不住。
闭了闭眼,转头不再看福星。
福星已经大步流星出了院子。
脚步声远离,四下又是一片寂静,静的连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都格外的清晰。
清晰的让人心涩。
缓缓睁眼,容恒脚尖点地,飞身上了屋顶。
方才苏清坐过的地方,麻椒炸鸡的残渣还在。
摸着早就没有余温的瓦砾,容恒仰面躺下。
不知道苏清为何坐在屋顶不肯下来,可她一定有她的缘故,他尊重。
思念如潮,滚滚而来。
满天繁星,诉不尽心头一个情。
昨日夜里,苏清睡着的时候,暗卫来禀,宋兮不是去祭天,而是拐道朝着北燕后方的西蜀去了。
宋兮为什么要去西蜀?
宋兮出发前,曾在宫里住了几日,那些日子,不曾听说她在宫里与云霞玩耍。
宋兮在宫里的日子,六部尚书,频繁进宫。
还有,父皇下了集结令。
京都的平阳军,南边的叱云军,西北的漠军,全部集结待命。
这意味着什么,容恒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是要打仗了。
作为平阳军首领,苏清不可能不知道。
何况她近日频繁进宫。
只可恨,他现在白天孕吐吐得天昏地暗,什么事都不能做。
死死捏着拳,躺在那,容恒用力在瓦砾上砸了一拳。
一拳落下,瓦砾四裂,裂开的锋利处,划破了捏拳的手,殷红汩汩。
正躺着,一个暗卫现身。
“殿下,一共派了三个人暗中保护王妃。”
立在房顶,暗卫回禀。
容恒闭着眼,没有说话。
暗卫顿了一下,又道:“另外,方才王妃出发,四个平阳军副将进宫了。”
荣很眉心,倏地紧蹙。
“山上那一百号人,全部集合,等明日晚间,长青会吩咐任务。”
“是!”
暗卫得令,眼见容恒并无其他吩咐再下发,飞身离开。
屋顶,容恒盯着漫天繁星,眼神凝重。
他安插在南梁的人反馈回消息,平阳军主帅苏掣,曾三次探入南梁燕王府邸。
南梁燕王,前南梁皇帝登基的肱骨之臣。
南梁废太子之所以成为废太子,全然拜燕王手笔。
当年湘北那场大火,他派人去查了,结果虽然模糊,可,可以确定的是,大火发生的前两天,燕王曾派人去了湘北。
江心月之死,南梁废太子之死,全都离不开燕王的手脚。
苏掣作为江心月的儿子,血气方刚,不会不为母报仇的。
而燕王,此次带队前来大夏朝参加黑狐岭的尖子兵大赛,对苏清,怕也不安好心。
否则,京都也不会接连五天,有南梁人暗中跟踪苏清。
那五具尸体,是他送给燕王最好的见面礼。
苏清的锋芒,他遮不住,更不想遮住。
他愿意苏清活的光芒肆意,也愿意默默立在一侧,或者她的身后,力所能及的守护她的平安。
身份使然,别无选择。
他是皇子,她是将军。
大夏朝可以没有他这个皇子,却不能没有她这个将军。
眼看着天要亮了,容恒缓了口气,翻身下地。
脚尖点地一瞬,天色泛白,容恒飞身行到半空,呕~~~
今日份孕吐到账。
真是……
拖着翻滚的胃,容恒白着脸立在福星屋门口。
一把推开大门,落目就看到长青半躺在福星的床榻上。,
右手搂着酒坛子,左手拿着麻椒炸鸡,睡得昏天黑地。
闻到酒味,容恒胃里一个翻滚,呕~~~
半个身子挂在门上,狂吐不止。
昨天,这间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同样痛苦不堪的,还有定国公府的人。
定国公入狱,府中老夫人和一众妾室极其子女,在今日凌晨,全部被押至刑部大牢。
府中奴仆则全部充为官奴,二次发卖。
原本显赫的府邸,原本显赫的身份,此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京都的百姓,从定国公府门口到刑部大牢,结结实实密不透风的围了一路。
人人手备臭鸡蛋烂菜叶。
定国公的妾室极其庶子庶女们也就罢了,唯独老夫人,一路被臭鸡蛋和烂菜叶打的,差点当场暴毙了。
荣华富贵了半生,突然就入狱了,那些妾室极其子女,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然而,接受不了也得接受,这就是命。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在被收押进刑部大牢之后,把定国公和老夫人在牢里揍一顿,发泄一下心头的火气。
我们尽职尽责的讨好你们伺候你们,你们不给我们带来好日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连累我们去死!
要死,你们先死!
心头不甘,火气上来,众人的拳头挥的格外的生猛。
牢房里,老夫人还能抱头逃窜一二。
定国公胸口和腿上都是重伤,连动都动弹不得,只能原地挨揍。
曾经小心翼翼侍奉他的人,曾经满目讨好喊他父亲的人,这一刻,恨不得直接掐死他。
而他……
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
他就这么败了?
败的这么彻底?
到底是怎么败的!!!
怎么!
就因为绑架了一个福星?!
就前功尽弃了?!
狱卒在不影响一会儿对定国公实施砍头刑罚的前提下,饶有兴趣的立在一侧观摩了这一场空前绝后的家庭围殴战。
造孽啊!
自己造孽,全家遭殃。
第七百九十二章 打算
皇上要用查抄定国公府的钱来办学。
创办两所民间书院。
一所女校,一所男校。
女孩子毕竟娇弱一些,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三人合议之下,觉得用定国公府来作为女书院的校址,再合适不过。
场地够大,房间够多。
一则定国公府原本就有一个府内小学堂,来供原本定国公府的小姐们读书习字。
二则,定国公府还有一个演武堂,也能供那些姑娘们来舞枪弄棒。
稍加改造,就能投入使用。
这个提议,皇上直接应允。
定国公府的人前脚被清理走,后脚皇上御笔亲赐的匾额,平阳书院,就挂在了定国公府的门头上。
至此再无定国公府,唯有平阳书院。
平阳,就取平阳军的平阳,寓意直白。
匾额一挂,鞭炮声起,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定国公夫人坐在一顶不算宽敞的马车里,看着渐渐远离的府邸,泪流不止。
几年前,她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从发现丈夫的秘密那一刻起,她无一日不在提心吊胆。
不管怎么说,若熙跑了,总算是送走一个女儿,不必被白白牵累。
至于康儿……
想到儿子,定国公夫人哭的几乎要昏死过去。
她向皇上求情,头都要磕烂了,她不愿意活着,她要把这活着的机会让给儿子,可皇上不许。
皇上留她一命,是看在塔塔尔草原的份上。
可康儿不行,他是定国公的儿子。
他必须死!
必须死!
若是他娶了云霞,成了驸马,他就不用死了!
为了能让康儿活命,她用尽一切办法想让康儿娶了云霞。
可最终……
还是没来得及。
她甚至都没有一个进宫的机会。
若是苏清没有锁了她,她带着康儿进宫,哪怕是用最拙劣的方法,生米煮成熟饭,也能博弈一把。
反正也是死路一条了,不怕什么!
可她连这最后一把的机会也没了。
苏清一把大锁,直接锁住了她所有的希望,锁住了康儿的生路。
那个贱人!
……
京都的人群里。
宋浙望着面前定国公府的匾额,平阳书院,眼底怔怔。
他谋划了那么多年的复仇,就这么结束了?
为了给爹娘报仇,为了给姐姐报仇,为了给自己报仇,他不惜成为这京都出名的混儿,将学业全部丢至一旁,每日就和定国公世子混在一起。
现在……
仇人就要被斩首了。
他几乎没有出一分力气!
这种感觉,真是……
深吸了一口气,宋浙望了一眼平阳书院的匾额,转身离开。
跟着他的随从低着声音问:“少爷,咱回老家吗?”
宋浙摇头,“皇上发了皇榜,要办书院,我要去报名,我们现在就去姐姐那,那些银子,应该够给姐姐赎身了,定国公府被连根拔起,这世上,我们不用再怕谁,不用再过老鼠一样的生活了。”
随从眼底微红,点了点头。
“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宋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皇上要办女校,凭着姐姐的才华,一定可以有一个锦绣前程。
眼底迸着热光,宋浙带着随从,消失在茫茫人海。
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常和定国公府世子厮混在一起的混儿,身上散发着怎样的气质。
姓宋的,不光有宋兮,还有他宋浙,他姐姐宋念。
他们,一样可以成为闪闪发光的优秀的人,只要那些竭力想要将他们从这个世上抹除的人,不在了。
行至半路,随从忽的看向宋浙,“少爷,定国公那些事……”
宋浙摇头,“我现在,就是个混混,我的话,谁会信,他已经倒台了,等我出人头地,或许,当年那些事,就能被翻出来了,我爹我娘,也能有个清白,现在不是时候。”
随从叹了口气,“哦。”
……
使臣行馆。
杜之若睁着眼躺在床榻上,眼底的惊恐还未散去。
手里一方镜子,随着手耷拉在床榻边,镜子碎了一地。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全部都是乌青,全部!
真正意义的,全部!
这一刻,他仿佛不是微白的皮肤,仿佛,他的皮肤,本就是乌青色的。
他是个乌青人。
原本一张俊俏的脸,这一刻……哎!
无词可形容。
还是人脸……吧
和他一起来大夏朝的另外四名使臣,已经动身去黑狐岭了。
西秦的参赛队伍,今日抵达。
而他……
这个样子,自然是没法去的。
去了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肤色问题呢,难道要说,是被大夏朝的太阳晒的吗?
不晒别人,太阳只盯着他一个人晒,把他全身晒成乌青色?
心头发涩。
杜之若躺在那,有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原本完美的计划,就这么破灭了。
破灭的非常彻底。
空洞洞的眼神望着头顶的纱幔。
耳边不断回荡着昨夜的鞭炮声。
他已经被送到真定了。
真定的百姓,不知道拿出了多少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没完没了。
甚至还有人朝他身上扔。
当有鞭炮扔来的时候,他在人民的海洋,惊慌的像只被狼追逐的兔子,不住的躲避。
身无寸缕。
那种时刻,除了想要活命,什么尊严,什么耻辱,全没了!
像一只被人戏耍的猴子。
他可是杜之若啊!
全西秦的灵魂!
在大夏朝……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百姓!
太可怕了!
现在,定国公死了,他原本的计划也没有完成。
还要赔偿大夏朝皇帝八十万两银子。
四个使臣每人赔偿五十万两。
二百八十万两,这都足够西秦对大夏朝发动战争,整整打一年的仗,军费也够了。
现在,就这么落入大夏朝皇帝的腰包了。
越想越憋屈,可再憋屈,这银子,也得给!
不然,他就真的要被大夏朝的百姓一个县一个县的传回西秦!
他还要不要脸!
这种事,怎么能让西秦的人知道呢!
反正定国公死了,这次行动失败,可以全部推倒定国公头上去。
再说……
也不一定就真的失败了。
苏蕴接替了定国公的权利,和塔塔尔草原共同负责大夏朝的兵马。
而苏蕴,是大夏朝齐王和大皇子一派的人!
他,还有机会!
第七百九十三章 佩服
过程不重要!
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的赢家。
成王败寇。
只要赢了最后的结局,他就有足够的力量让那些曾经让他哭的人生不如死。
全部!
艰难的翻了个身,杜之若闭了闭眼,又惊恐的睁开。
只要一闭眼,就是他被高举在人民的海洋里遨游的场景。
全部都是手,他身上,上上下下,到处都是手。
不敢闭眼睡觉,杜之若干脆艰难的起身。
一个随从听到动静,忙从外面进来,伺候杜之若穿好衣衫,随从道:“大人,怎么不歇着,大夫说,您需要静养。”
杜之若……
静养,怎么静养,脑子里全都是鞭炮声,身上全都是手,静的下来吗!
“给我到点丹参茶,我看会儿书。”
略带疲惫的说了一句,杜之若朝院子里走去。
秋日的太阳,打在身上,很是舒服。
随从听到丹参二字,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还喝丹参茶呢!
上次的乱子,不就是丹参惹出来的。
“大人,大夫说,大人年轻,喝丹参不大适宜大人目前的休养,不如换成红枣枸杞要好些,养生补脾还温和,再者,您身上的毒素,怕是还未清完,喝丹参万一加重了……”
杜之若随意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随便吧。”
随从看了杜之若一眼,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他一走,杜之若立在树下的石凳旁,仰头眯着眼看头顶洒下的光斑。
阳光微醺,照在身上,让人心头阴霾散去不少。
心情微松,思绪也跟着清明了许多。
这次大夏之行的失败,他得好好总结一下。
再行动,绝不能再这样了!
没了定国公,他再行动的关键,就是大皇子荣瑞和齐王。
这两个人……
杜之若陷入深思。
而此时,被杜之若琢磨的大皇子荣瑞,正一脸满足的松开了苏阳的手。
“等我登基……”
苏阳抬手,手指放在大皇子嘴边,“殿下纵然登基,你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殿下始终要后宫佳丽三千,始终要与皇后伉俪情深。”
大皇子一把揽了苏阳的肩头。
“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及你一颦一笑,你放心,我绝不会负你。”
苏阳挣脱大皇子,一瞬不瞬看着他,“当真不会负我?”
大皇子就一脸豪迈,“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自然说话。”
苏阳就笑道:“那好,我若是做不成你的妃嫔,你就给我最大的官做!”
大皇子想都不想,“没问题!”
苏阳垂眸一笑,满目阴凉。
下垂的手,拳头捏的如铁一样。
他当初真是吃错药了,才会挟持了杜淮中去十里铺!
若是不去,他能成了今日这般,不男不女的这样子吗!
他大爷的!好疼!!!
两人正说话,齐王从外面进来。
大皇子脸一沉,“你怎么进我的屋子,连门都不敲!”
苏阳趁着大皇子转移了注意力,立刻起身离开。
齐王没好气的横了苏阳一眼,在主位坐了,“什么你的屋子我的屋子,你住的屋子,是我给你的,这是我的屋子!”
齐王伤势养好,他们就离开了那片桦树林。
三天前,重新回到十里铺。
大皇子喉头一堵,无话可说。
齐王瞪了他一眼,“更何况,我是你父王!我进你的屋子,敲什么门!”
大皇子咕哝道:“那也得敲门!”
齐王没搭理他,只道:“你和苏阳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呢?”
大皇子忙道:“没做什么啊,一起看看书,打发时间啊,不然能怎么样?冲回京都把皇位抢回来啊!”
齐王……
隔着桌子,抬手朝着大皇子脑袋就是一巴掌。
“混账,怎么和我说话呢!”
大皇子挨了一巴掌,立刻抱头。
齐王看着大皇子,没好气的叹了口气,“定国公没了,我们还有苏蕴,眼下,皇上将定国公的权利给了苏蕴,用苏蕴,我们一样能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齐王开始说正事,大皇子便认真看过去,“你打算怎么做?”
齐王就道:“我安排你和苏阳回京,去见苏蕴,见了苏蕴,让他想办法让我和西秦使臣杜之若见一面。”
大皇子一脸震愕,“回京?京都城门口上,我的画像,这么大!”
大皇子抬手一个比划。
“站在百米开外,都能认出我来,你让我回京,怎么回,你怎么不回!”
齐王气的肝疼。
抬手朝着大皇子脑袋,又是一巴掌。
大皇子疼的立刻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
齐王瞪着他,“混账东西,越发没有规矩,山野里住久了,忘记自己是个皇子了吗?你这个样子,如何继承皇位!”
大皇子就撇嘴,低低的接茬,“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强!”
声音不大,齐王没有听到,也懒得和他再计较。
以前接触时间短,只觉得自己儿子还挺优秀。
现在,日日腻在一起,齐王都快疯了!
皇上那个混蛋,怎么把他儿子养的蠢得跟驴似得!
他明明是又有颜值又有智商,儿子怎么能这么蠢!
“回京一事,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日落就出发。”
齐王说罢,铁青着脸离开了。
大皇子虽然顶嘴,可心里其实还是雀跃的。
他的梦想是什么,不就是可以登基吗!
不知道面具男就是他父王之前,他对自己的父王,充满思念,对皇上,充满怨恨,对面具男这个人,厌恶,敬畏。
可自从知道面具男就他父王齐王,他心头所有的情绪,都就只化作一种情绪。
抵触,或者,排斥!
只要是齐王说的,他都反对,都不赞成,都拒绝,发自骨子里的拒绝。
知道不对,但是控制不住!
齐王一走,大皇子转身吊儿郎当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
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大皇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做什么呢,乱糟糟的!”
一个随从走进来,恭顺道:“殿下,在准备今儿晚上您和苏少爷进京的事。”
看着面前的随从,大皇子不得不承认,他父王齐王是有本事的!
从十里铺离开的时候,人死的就剩他们四个了。
现在重新回到十里铺,居然齐王还能找出伺候他们的随从来。
忠心耿耿的!
不得不佩服!
第七百九十四章 错了
齐王是怎么找到这些追随者的,大皇子不知道,也不好奇。
有人伺候就行。
不过,齐王到底要让他怎么混进京都去!
非常好奇。
大皇子起身朝院子走。
院里,赫赫停了两口棺材!
大皇子……
苏阳正立在院子里,抚着手边的棺材,探头朝里看了看,“这就是我的棺材?”
一边看,一边伸手摁了摁棺材的底部。
“这个躺上去,会不会不舒服?”
一侧随从恭顺道:“是有点硬,不过苏少爷放心,奴才们都抬的非常的稳,尽量不颠簸。”
苏阳饶有兴致的拍了拍棺材板,指了一侧的棺材道:“那个是殿下的?”
随从应诺。
苏阳转头看大皇子,“快来看,你的棺材比我的棺材好看!”
大皇子……
头顶顶了三根黑线,大皇子抬脚走过去。
随从忙行礼问安,“殿下,这是齐王让奴才准备的,日落之后,您和苏少爷入棺,奴才们抬着您进京!”
大皇子黑着脸,看着棺材,“所以,本王是怎么死的?”
随从就道:“齐王殿下说,让把苏少爷扮作女装,您两个,是殉情而亡,之所以棺椁从郊外抬回京都,是您两个的尸体在郊外被寻到,需要抬回家中,举办**。”
大皇子……
真是……
**你都想得出来!
拍了拍棺材板,大皇子一言不发黑着脸转头离开了。
随从望着大皇子的背影,抿了抿唇,道:“殿下,一会儿会有人来给您上妆。”
大皇子……
落水溺亡的尸体妆吗?
苏阳望着的大皇子的背影,眼底阴霾翻滚,旋即,阴霾散去,带着薄笑追上。
“殿下不高兴吗?”
大皇子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
苏阳就笑道:“殿下高不高兴,我一眼就能看出,殿下别拿他当棺材,只当是个有挡板的床榻就是了,重点是,今儿日落之后,我们就能回京了。”
大皇子回头看了那棺材一眼。
“这棺材,样式算得上上乘,木料也不错,十里铺的棺材铺有这样好的棺材?”
不过是个镇子,老百姓谁用得起这种棺材。
苏阳就笑道:“我也觉得奇怪,方才和他们打听,说是齐王殿下特意吩咐下去的,十里铺的掌柜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大皇子蹙了蹙眉,总觉得这棺材瞧着,有点面熟,可思绪一起,旋即又摇头压了下去。
他怎么会对棺材面熟呢!
这厢,大皇子和苏阳坐等人来上妆入棺。
那厢,齐王和徽帮帮主在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定国公被问斩,眼下能指望的,就是杜之若。
借西秦的兵来实现他的目的。
虽然有引狼入室的嫌疑,可只要控制的好,这入室的狼,一样能起到好作用。
这一点,齐王还是有把握的。
另外,塔塔尔那边,也必须立刻就搭起联系来。
没了定国公,只能指望苏蕴。
一想到定国公突然被问斩,齐王到现在都难以接受。
这好好地,说问斩就问斩了!
他堂堂定国公,为什么要去勾结西秦使臣绑架福星呢?
简直上赶着被斩啊!
齐王想不通定国公到底为什么那么做,而此时,十里铺的棺材店。
小伙计惴惴不安的搓着手,来回徘徊,时不时抬头朝着门外张望一下,满目焦灼。
正徘徊的脚下发虚,一个老者从不远处走来。
小伙计眼底一亮,忙迎上去,“师傅,好像出事了。”
老者蹙眉看着小伙计,抬脚进屋,手里一个麻袋包顺手放在桌上,捡起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擦手。
他是这家棺材铺的掌柜。
“出什么事了?诈尸了?”
小伙计吞了口口水,摇头。
“不是,师傅,您记得三天前有个大客户来,说要定两口样式时兴,板材上乘的棺材吗?”
老者就道:“怎么?他们来催了?放心,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今儿日落,棺材只剩棺材板上的雕花了,一会儿我就能做完。”
帕子丢下,老者撸起袖子朝一侧屋里走。
那里面,听着两口棺材,正是齐王预定的。
小伙计抿着发干的嘴皮,焦灼道:“不是,师傅,刚刚他们把您从外面捡回来的那两口棺材拉走了!”
老者……
脚下步子一顿,一脸震惊转头看小伙计,“啥?”
小伙计指了左侧,“就在刚才,他们来催货,我正好闹肚子,就让他们自己进来看货,等我从茅房出来,他们已经把那两口棺材装车上了。”
“你怎么不拦下!”老者急道。
小伙计更急。
“我开始没反应过来,我就以为他们是装走了您做的那两口,我是刚刚进屋准备做饭,一下看到屋里停着两口呢,才想起来,您没做完呢!”
老者气的抬手朝着小伙计脑袋就是一巴掌。
“糊涂羔子!这么点事也做不好!你师哥歇一天,你就要出篓子。”
小伙计疼的抱头,“师傅,这可咋办?”
老者转头一屁股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拿出水袋烟杆子,点了吸了一口。
一口浓烟闷出,老者叹了口气,烟杆子一摆。
“算了,错就错了,那两口棺材虽然是捡回来的,但也是极好的料,木料比我做的那个都好,论手艺,那棺材的手艺,比我高不少,棺材板上的浮雕,我都雕不出来。”
小伙计……
眼角一抽。
不是,还有这么比较的?!
“师傅,那是棺材不是别的啊,谁知道您捡回来的那两口棺材,以前装过什么玩意儿!万一里面装了什么不干净的!”
老者白了他一眼。
“能有什么不干净的!棺材不就是用来装死人吗?别人用来装死人,他们也是用来装死人,有什么区别!”
“那是别的死人躺过的啊!”小伙计有点崩溃。
老者就一脸淡定。
“躺过怎么了,一个棺材两个魂儿,正好做个伴,买一送一,多好的买卖!”
小伙计……
摸着后脑勺,小伙计一脸的怀疑人生。
“师傅,这样也行?”
老者就道:“怎么不行?这也没什么影响啊!他们给的银子,就那种棺材,还不够买一口的呢,现在一下给了他们两个,是咱们赔了!”
小伙计……
第七百九十五章 慕容
再抠抠后脑勺。
师傅,这帐还能这么算?
小伙计眨巴着眼睛看着师傅。
默了一会儿,小伙计一脸认真的道:“师傅,您说,那两口棺材里,原来的尸体去哪了?”
老者……
一口浓烟呛得一阵咳嗽。
“小兔崽子,胡说什么呢!”
小伙计就道:“不是,是师傅您说的啊,棺材都是用来装死人的,您捡回来的那两口棺材,您捡的时候,怎么没把里面的死人一起捡回来?”
老者手里的烟杆子,朝着小伙计啪的一下就拍去了。
“里头要是有死人,我还能捡回来了吗?我是做棺材的,不是刨坟的!”
小伙计……
这不是您说的嘛!
老者没好气瞪了小伙计一眼。
“我捡的时候,那棺材是空的,里面压根什么也没有,我才捡回来的!”
说着,老者用大烟杆子戳了戳自己的脑门。
“真是邪了门儿了,谁家把棺材丢外面了!”
小伙计巴巴望着老者。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蓦地抬眼看他,“怎么还不去煮饭!”
小伙计……
“所以,师傅,咱们卖出去的那个棺材,真的没事吧。”
老者瞪了他一眼,“能有什么事,什么棺材不是棺材,放心到肚子里,快去煮饭!”
小伙计哦了一声,转头离开。
他一走,老者深吸一口气,靠着椅背双目怔怔望着头顶的房梁。
怎么会有人扔棺材呢?
那两口棺材,不论是质地还是花样,都是上讲究的!
用得起的,都是有钱人!
为什么要扔棺材!
究竟扔的是空棺材呢还是连尸体一起扔的,要是连尸体一起扔的,尸体呢?
烟杆子戳着脑门儿,老者琢磨半晌琢磨不明白。
想着,想着......
鼾声四起。
……
卯前出发,及至半下午,苏清和福星以及一众参赛队员,已经抵达黑狐岭。
工部尚书解决了供水问题,各国都没有背水而来。
不过,各国依旧不约而同各自都多带了一百人。
背了米面粮油,瓜果蔬菜。
为了实现之前对定国公的承诺,多带一百人参赛,他们也是辛苦了。
(然而,定国公挂了……)
此次大赛,主办方不必为各国参赛队员和陪同人员准备饭食,他们一致要求,自己解决。
各国参赛队员还在陆续抵达,提前到达的人,各自休整歇息,晚上统一集合见面。
云霞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赛,从一到场地,就表现的非常的……亢奋。
没有固定的住宿地点,苏清在两棵老叔中间,搭了个吊床。
头一回坐吊床,坐在上面,云霞兴奋的两眼冒光。
抓着苏清的胳膊,压着尖叫,激动的低声道:“快看,那边有活的松鼠上了树!”
苏清……
白眼一翻,用一种生无可恋的目光看着那只上了树的松鼠,“去,给公主抓一只!”
福星嗖的脚尖点地离开,又嗖的提着一只松鼠回来。
松鼠捧到云霞面前,“公主,我有爷爷了!”
云霞……
这个,不是你爷爷!
天地良心!
福星叨念了整整一路!
任何话题,她都可以顺理成章的接一句,我有爷爷了、
福星,我要喝水。
好的,我有爷爷了。
福星,烤兔子好了。
好的,我有爷爷了。
福星,黑狐岭到了。
好的,我有爷爷!
……
拜托,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有爷爷了,你有爷爷,我们非常开心,但是,我们不想疯了,好吗?
……
三人正嬉闹着,一行衣着华贵的人,抵达黑狐岭。
为首的一个,年过六十的样子,绛紫色的长袍,是极品雪缎。
云霞一下被吸引了目光。
挽着苏清的胳膊,低低的道:“靠!够有钱啊,这么好的雪缎,在宫里,太后也就一件衣裙,他什么身份,居然穿着雪缎来参赛!”
苏清目光微冷,带着杀意。
“应该是南梁的燕王。”
此次参赛,领队人年纪最大的,就是南梁燕王,除了他能穿得起这样的衣料,还能有谁!
一个男人,这样臭美吗?
眼底带着冰针,苏清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燕王。
没有察觉这边的目光,燕王在吩咐着身边人什么。
他身侧,立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应该是此次参赛的南梁方某王妃。
站在燕王一侧,一直在东张西望。
忽的,目光落向苏清她们这边,嘴角抿起一缕冷笑,转头朝燕王低低说了几句什么,抬脚朝着苏清走来。
云霞立刻跳身下了吊床,往苏清前面一站。
“大哥,她好像是来找你的,看样子,有点不善啊!”
云霞跳下去,苏清就身子一横,躺在了吊床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微微眯着眼看头顶泄下的阳光,没有说话。
不善是吗?
谁也不比谁更善到哪去!
江心月虽不是她的祖母,可是她爹的母亲,这个仇,不可能不报!
燕王……
福星抱臂斜靠在背后的老树上,眼睛微阖。
一侧,鸭鸭百无聊赖的在草丛里抓虫子。
那姑娘须臾走近。
手里抱着一柄剑,立在云霞对面,“你就是苏清?”
云霞挑了挑眉梢,“你是谁?”
那姑娘就握着剑一个抱拳,下颚微扬,一脸傲慢。
“南梁三皇子皇妃,慕容雪。”
慕容世家,江湖上有名的派别。
一套慕容剑,与世无争。
云霞听着背后苏清一点动静没有,便嘴角噙着一个更加骄傲的笑,傲慢道:“哦,原来是你。”
慕容雪看着云霞。
“听人说,上次北燕文馨主来贵朝,比舞台上被你几次羞辱,又听人说,你带兵打仗,很有手段,我想与你比比。”
说着,慕容雪手中长剑一扬。
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眼皮一眨的功夫,剑已出鞘。
云霞望着落在地上的剑鞘,依旧没有听到身后苏清或者福星的动静,就笑道:“你又不是文馨公主的姐妹,怎么,来报仇了?”
慕容雪就道:“只是仰慕你的才华,想要讨教一二,怎么?九王妃不肯赏脸?”
“明儿一早就要开始正式比赛了,何必急在这一时。”云霞慢悠悠道。
慕容雪就立眉微怒,道:“怎么?我亲自过来讨教一二,九王妃是当真不肯赏脸吗?”
云霞……
这什么人啊!
你上门我就得赏脸啊!
“是的,不赏,你找别人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