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熊孩子
动作间,一只沙漏直接从怀里滚落下来。
电视剧看的多了。
一般,电视里演的,不管是好人抓住坏人还是坏人抓住好人,总而言之,只要被抓的那个是个重要人物,不到剧终,他总能跑了。
为什么……
要么就是因为要审讯,问他点什么秘密。
要么就是废话太多,给了别人营救的机会。
所以,吸取经验教训,苏清选择,快刀斩乱麻。
毕竟这个齐王,也算是电视剧里所谓的重要人物。
人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直接全剧终。
一刀戳下去,苏清手里的匕首在齐王胸口转了一圈拔出,准备再戳第二刀的时候,她低估了齐王的实力。
一只手臂被苏清抓着,胸口中了一刀,齐王另外一只手朝着苏清的天灵盖狠狠一掌拍去。
巨大的掌风,苏清下意识就躲开。
这要不躲,脑袋跟西瓜似得就碎了。
躲开一瞬,齐王身子一个横扫,抬脚朝苏清踢过去。
凌厉的脚风,苏清避之不及,只得松手,同时身子一跃,从轿辇里飞出。
凭齐王的功夫,这一脚,原本苏清是避不开的。
可惜,苏清在他胸口戳了一刀,刀上还淬了毒。
齐王没有原地暴毙,已经算身体结实的了。
苏清低估了齐王,齐王也低估了苏清。
就在苏清身子一闪,飞出去的同时,猛地凌空来了一个回转,手里的鞭子,犹如一条迅猛的飞蛇,朝着齐王被戳中的胸口,一鞭子就抽过去。
徽帮帮主及时赶到,朝着苏清后背心一刀劈来,“小子,你也太狂了点,就是你娘,也不敢独身一人闯这里!”
苏清闪身之际,手里鞭子失了准头。
没有抽到齐王的胸口,只在他手臂上划过一道,力道却也足够将他衣衫划破。
齐王胸口中刀,毒素蔓延,惨白着一张脸扶着马车趔趄一下。
“你怎么在车里?”
苏清冷笑着在地上站稳,应付徽帮帮主。
“我不在车里,难道在车底?”
苏清语落,一道声音忽的从车底传出。
“我在车底。”
声音响起一瞬,一道鞭子忽的从车底钻出,狭窄的地方,鞭子犹如游蛇一般灵活,直直卷住齐王的腿。
福星从车底,破车而出。
身上穿着当初苏清制造的忍者神龟同款战袍。
不过,没有拿武士刀,而是忍者神龟手里握着鞭子。
鞭子一甩,来的猝不及防,齐王体内毒素游走,反应慢了半拍,跟着整个人就被福星凌空甩起。
胸口中刀,还在流着血。
整个人凌空飞起的时候,胸口的血就飙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血的弧线,跨越四个象限。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一瞬,大皇子瞠目结舌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在湘北赈灾!”
“这就要感谢殿下您给我投毒了,你要是不投毒,我现在还在湘北赈灾呢!”
齐王被高高抛起,落下之时,被随从接住。
胸口喷涌着鲜血,却不是鲜红色,而是黑红。
齐王抽着眼角看苏清,“你……”
“没错啦,我匕首上淬了毒,我怕一刀弄不死你的嘛!你和徽帮帮主两个高手,总不能让你们齐上阵,还让不让人活了。”
有福星加入战斗,苏清略轻松一点。
然而,徽帮帮主功夫超绝,绝非虚名。
所谓的轻松一点,也只是败退的不那么迅速而已。
四下灰衣人朝着苏清和福星扑上来。
福星一面甩着长鞭,一面朝苏清道:“主子,少帮主和夫人怎么还不来!”
苏清……
从小被爹娘坑的次数多了,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感觉,她娘不会来了。
四下灰衣人朝苏清和福星蜂拥而来,有一种一大波僵尸再次来袭的既视感。
咬紧牙关,手里的长鞭挥的风生水起。
大皇子没什么太好的功夫,帮不上什么忙,兀自立在一侧,看着福星一脸若有所思。
当日太后跟前的容嬷嬷被查出是苗疆细作那天,宫里有谣言说,是神龟天降。
瞧着福星一身战袍长得像个乌龟一样,大皇子脑子里,有什么浮光掠影闪过。
就在苏清和福星败退到不求进攻只求自保的时候,院子外面,忽的涌进无数三和堂的兄弟。
秦苏第一个跳进来。
“不用抓活的,直接弄死!”
“是!”
齐刷刷的应命声,震耳欲聋。
突然而来的人,令和苏清他们打斗的徽帮帮主愣了一下。
“你还有帮手。”
“废话!”
三和堂对阵徽帮,江湖两大顶级帮派,在这个不大的宅院里,拉开厮杀大幕。
惨叫声,刀剑相撞声,声声入耳。
徽帮帮主被苏清和秦苏、福星三人联合围攻。
然而,合三人之力,也没办法与他打个平手。
“我娘怎么还不来?”
“临时路上出了点事,马上就来!”
齐王被苏清通了一刀,徽帮帮主在选择救齐王和选择救大皇子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大皇子。
毕竟,未来登基的人是大皇子。、
就算救了齐王,齐王总不能将来戴个面具上朝吧,所以,救了也没多大用。
而大皇子……
生死关头,对自己这个刚刚冒出来的爹,也没多少犹豫,转头跟着徽帮帮主就走。
秦苏和苏清并肩,齐齐追上。
皇上的任务很明确。
齐王和大皇子只要活着,就是个祸害。
快刀斩乱麻,赶紧杀了赶紧了事。
知道祭天这日,齐王必定会心生异动,皇上便与王氏合谋,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齐王想要太后,就给他一个太后,如此,也能直捣齐王老巢。
原本,是打算让王氏假扮太后的。
然而,王氏和皇上合谋的时候,苏清恰好因公务回京回禀,正好在御书房遇上。
王氏匣子里装着一张面具。
苏清一时间好奇,趁着王氏和皇上说话俩人谁都没注意她,苏清就把面具取出来带了自己脸上。
……
这面具,做一次,至少耗费半个月的功夫。
而且就这么一个。
戴上去再取下来,就废了。
没办法,苏清只能假扮太后了。
……
事实证明,不要以为熊孩子长大了就不熊了,只会变成大熊孩子。
……
第六百七十七章 苏阳
狡兔三窟,齐王可比狡兔精明多了。
这宅子虽然是大皇子原先私藏兵器的地方,可齐王住进来之后,就立刻命人挖了几条密道。
徽帮帮主护着大皇子,直朝密道而去。
苏清和秦苏紧追不舍。
纵然苏清和秦苏武功不低,可徽帮帮主江湖排名在那里,一招一式,都非苏清和秦苏能敌。
更何况,苏清有孕在身,不敢太过拼命。
而徽帮帮主对苏清的攻击,招招式式都在肚子上。
就在徽帮帮主一脚踢飞秦苏,准备带着大皇子进入密道之际,王氏飞身而来。
“咱们的旧账,也该算算了,当年你被镇国公收买,灭威远将军府全家,这笔血债,你想逃?”
阴戾的声音伴着王氏如同鬼魅一般的剑法,直接拦住徽帮帮主的去路。
手起剑落,徽帮帮主肩头就被戳了一个血洞。
飙血技能不亚于齐王。
苏清有些震惊。
记忆里,她娘一直是个温柔又隐忍的女子。
常年被老夫人和朝晖欺负。
就算后来知道她是三和堂的堂主,苏清也从未见过她打打杀杀的样子。
总是那么温婉(沙雕)。
此时,王氏一身劲服,手中长剑挥舞,气势如虹。
凌厉霸气的剑法,与她一张温婉可人的面容,完全不同。
刀剑所至之处,徽帮帮主不得不连连避退。
“当年之事,你要怪只能怪镇国公,我不过是他手里的刀!屠夫杀猪,难道猪不怪屠夫,还要怪刀!”
徽帮帮主努力为自己辩驳。
苏清原本震惊于王氏的功夫,闻言,眼睛微眯,眼底杀气毕现,朝着徽帮帮主一鞭子抽过去。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苏清和秦苏联手,是打不过徽帮帮主。
可王氏揍徽帮帮主的时候,秦苏和苏清联手打下手,就不同了。
就在苏清他们奋力击杀徽帮帮主之际,大皇子摸出自己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戳了一刀,然后缓缓躺在地上,做出一副已经死掉的样子。
嘴里,含了一颗还魂丹。
齐王服下克制毒素的解药,身子缓了缓,正要冲过来援救,猛地看到大皇子的行为,险些一个踉跄被脚下尸体绊倒。
娘的!
他到底生了个什么智障儿子出来!
眼皮一抖,齐王身子一个旋转飞冲,扑到王氏背后。
而齐王的随从,则被王氏的贴身婢女纠缠住。
都是武功不相上下的人,齐王和徽帮帮主联手,王氏便有些难敌。
纵然加上苏清和秦苏,也不过维持一个将将持平的局面。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耐战力了。
可惜,齐王胸口那一刀,始终是他的短板,奋发一时可以,却坚持不住。
眼看控制了场面,齐王立刻朝徽帮帮主道:“带着那个逆子,赶紧走,我若出的去,我们老地方见!”
徽帮帮主转头朝着大皇子一声冷呵,“走!”
大皇子……
耳朵里听着徽帮帮主的声音,可身体却是起不来。
原以为,给自己戳一刀,假装尸体躺在尸体堆儿里,等到他们打完了,他就能侥幸活过一命。
然而,刚刚戳自己一刀的时候,手有点抖,戳的有点猛了。
纵然嘴里含着保命的还魂丹,可还是头晕眼黑,站不起来。
而且,伤口好疼啊。
徽帮帮主一声大喝落下,见没有动静,回头朝大皇子看去,眼见他正在地上抽动,顿时眼皮一跳。
“他什么时候受伤的!”
记得,自己一直把大皇子很好的保护在身后啊。
齐王……
儿子智障,你多费心!
“快带他走!”
徽帮帮主看了齐王一眼,“带走大皇子,胜算不大,若是你我二人离开,不费吹灰之力。”
齐王咬牙,“费什么话,我是他爹!”
徽帮帮主……
刚刚,你儿子逃的时候,可没记得他是你儿子。
捏了下拳,徽帮帮主转头去拖大皇子。
王氏立刻朝他追去,齐王却是身子一横,拦住王氏。
胸口的那一刀伤,还在流血。
齐王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凭着身亡前的最后一战,抵挡王氏。
“你们快点。”
王氏和齐王缠住,苏清和秦苏则直扑徽帮帮主。
眼下战况明显。
大皇子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物。
苏清的目标,直直锁定大皇子。
就在苏清一鞭子抽出,徽帮帮主用自己身体结结实实替大皇子挡下一鞭之际,一个算不得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
阴柔的声音入耳,众人不禁回头去看。
苏阳手持一把匕首,将杜淮中挟持在身前。
“放下刀剑,否则,我就杀了他。”
杜淮中是威远军唯一的幸存者,若非他,当年威远军一事,也不会那么顺利的被披露出来。
显然,苏阳挟持了杜淮中,苏阳和大皇子他们,是一个阵营的。
齐王看着苏阳,大笑起来,“好孩子,果然有你母亲朝晖郡主的风范。”
苏清推着杜淮中,朝齐王走过去。
“你们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大不了,我和你们一起去死,可是,你们想让他死吗?”
王氏看着苏阳。
“你娘已经做错了,阳儿,你也要跟着错吗?”
苏阳冷哼,“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我娘有什么错,我娘若是错,也是错在她没了我外祖父一家做依靠!”
说着,苏阳一双阴戾的眼睛看向苏清。
“你杀我外祖一家,这个仇,我不会忘记的!”
苏清……
杜淮中面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和虚弱。
气若游丝,朝着王氏道:“不必管我,身为威远军的人,随时随刻,都有为国献身的准备,不管是什么缘由。”
王氏捏了捏拳,盯着杜淮中。
老将军的部队,就活了这么一个。
她要让他为了今天一战而丧命吗?
每一个将士,都有为国献身的觉悟和准备,随时随刻。
不错。
可……
眼下的献身,值吗?
放走了齐王和大皇子,他们就一定能翻云覆雨吗?
脑中激烈的斗争进行的一瞬,徽帮帮主一把拉了大皇子,闪身进入密道。
苏清立刻就要去追。
苏阳拖着杜淮中,“你敢动一下,我就杀死你们的英雄。”
苏清脚下步子一顿,满目冒着怒火看向苏阳。
不及苏清开口,苏阳率先道:“别和我说什么民族大义,我只知道,我外祖一家没了,我娘死了,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苏清一愣。
朝晖死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跑了
“苏阳,亏我拿你当好友,你竟然打晕我绑架了我父亲!”
杜淮中的儿子,杜敏,气急败坏从打斗的人群里跑来。
气喘吁吁,脸色铁青。
“苏阳,你放了我父亲!”
苏阳冷眼看着杜敏,“我念在你我同窗数年的份上,我不杀你爹,已经仁至义尽!”
“苏阳你疯了!”
“你才是疯了,这个贱货,是你的杀母仇人,要不是她,你娘现在都是长公主,要不是她,太后能一病不起?要不是她,我外祖一家能没了?你这个不孝子,你娘在天之灵如何安心!”
杜敏急的满头冒汗。
“我娘压根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她就算不得长公主,再说,她涉及谋杀威远军数十万将士,又将我爹囚禁于府中密室数年,勾结苗疆细作,送苗疆细作进宫欲图祸乱大夏江山,纵然没有九王妃,这桩桩件件,我娘也万死莫辞。”
“她是你娘,没有对错!”
“她是我娘,可她是大夏朝的罪人!我是杜淮中的儿子,我是威远军的后人!”
“你……你简直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与你理论。”
说着,苏阳抵在杜淮中脖子下的刀一用力。
“你们,全都退下,退出院子,进了密道,我自然放了他!”
杜淮中满目慈爱,看着杜敏,“好孩子,你是爹的好孩子。”
说着,杜淮中身子重重向前一冲,欲要自行了断。
齐王忙一把拉了杜淮中在自己身前。
鹰爪一样的五指,锁住杜淮中的咽喉,“苏阳,你快进密道,这里我来应付。”
杜淮中被齐王锁住咽喉,自杀不得,气息又喘的不匀,再加上身上重病缠绵,一时间,有些上不来气。
苏阳瞧着杜淮中的样子,咬了咬唇,“你别伤到他。”
齐王嘴角勾着寒笑,“朝晖郡主可没有你这些妇人之仁。”
苏阳捏拳,眼睛有些发红的看了杜敏一眼,转而朝齐王道:“别伤到他。”
齐王瞥了苏阳一眼,眼底带着蔑视。
“若说镇国公府覆灭,是拜苏清所赐,不如说,拜杜淮中所赐,若无杜淮中在大佛寺一番言辞,镇国公能被斩首?”
苏阳骤然肩头一垮。
说话的功夫,齐王的几个随从聚了过来。
眼下这情形,局势已经算是明朗。
苏清看着齐王。
胸口中刀,刀上还淬了毒,这人居然还能坚挺这么久!
是她的毒药不够毒,还是徽帮的解药太好!
还是……
重要配角光环吗?
王氏朝齐王道:“放了杜淮中,我放你们离开。”
齐王就冷笑,“杀了杜淮中,我一样能离开,只要杜淮中在我手上喘一刻的气,你们就不敢妄动。”
不及话音落下,苏阳忽的发疯一样朝齐王撞过去,“放了他!”
动作突然,谁都没有防住。
苏阳一头就撞到齐王胸口上。
齐王吃痛,身子一个趔趄,苏清手中长鞭一甩,直接缠上杜淮中的腰身,将他卷起。
福星脚尖点地,起飞将杜淮中稳稳接住。
电光火石间,齐王的随从在王氏他们面前摆开一道山一样的人墙。
齐王狠狠瞪了苏阳一眼,转头进了密室。
苏阳犹豫一下,看了杜敏一眼,跟着齐王一起进了密室。
这些随从,都是先帝派给齐王保护他安全的暗影。
功夫高强,纵然王氏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可短时间冲破人墙拦住齐王已然不可能。
拦不住齐王,就把齐王的这些爪牙全部杀了。
“一个不留!”
满目阴戾,王氏咬牙切齿吩咐下去。
被三和堂的人围攻,齐王的随从便顾不上密道口的防卫。
三和堂的兄弟就钻入密道去追。
然而,一个密道口,里面却有二十几条通道。
每条通道里,都有一些简易的机关,算不上能要命,却能拦住追击者的速度。
自从三和堂成立以来,三和堂就有三大奋斗目标。
第一,为威远将军报仇。
第二,为王召之平反。
第三,灭门徽帮。
前两个目标,已经完成。
第三个目标,徽帮弟子,在一场血战中,已经全部阵亡,徽帮等于被灭。
可徽帮帮主跑了。
所以,第三个目标,算不得完成。
一场厮杀,足足打了两个时辰。
从清晨,到晌午。
烈阳下,满院子的尸体浸泡在成河的血水中。
见惯了战争,苏清和福星倒是面无表情,就是打的有些累了,就地坐下休息。
身旁,就是尸体。
福星屁股底下还压着半截断手。
不过,无力挪动了。
累。
相较苏清和福星的淡定,杜敏就惨了。
之前,一门心思照顾杜淮中,没顾上现场状况多么惨烈。
现在杜淮中没什么事了,安然躺在尚且完好的马车里昏睡,杜敏一回头,看见满院子的尸体,没忍住,哇的就吐了出来。
福星瞥了他一眼,怼了怼苏清的胳膊肘,“主子,像不像殿下。”
苏清摇头,“不像。”
福星就道:“多像啊,吐得一模一样。”
“没有容恒吐起来帅!”
“分明殿下更娘。”
说着,福星学容恒,一手捂胸口,一手捏兰花指,呕了一声。
苏清……
主仆俩正说话,王氏走过来。
苏清仰头,看着她英姿飒爽的娘。
“娘,那毒药难道不是剧毒吗?怎么齐王还能蹦那么久?”
当初,那瓶毒药就是王氏给的苏清。
苏清在刀上淬毒,就是怕齐王死的不够彻底。
结果,人还是活着逃走了。
王氏扯嘴苦笑一笑,“是我低估了徽帮的解毒能力。”
徽帮的强项,就是投毒。
投毒投的好,解毒自然也不差。
这次责任在她。
苏清看着王氏眼底的苦笑,心里难受了一下,起身,在王氏肩头一拍,安慰道:“没事儿,娘,他们就是跑了,没了徽帮没了暗影又被通缉,也成不了大器的,等我湘北赈灾完了,替你把他们抓回来。”
王氏转头看着苏清。
“不愧是娘的好女儿,所以,等会回京,你替娘进宫复命吧。”
苏清……
任务失败,你让我进宫复命?
有这么坑女儿的吗?
王氏叹一口气道:“娘毕竟是江湖中人,总是进进出出皇宫,不太好,影响不好。”
苏清……
第六百七十九章 树林
说着,王氏将苏清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拨了下去。
朝着苏清肩头一搭。
“你战功彪炳又名声不太好,还怀着孕,皇上不会怪罪你的,你去复命吧。”
苏清……
心头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这是亲娘吗?
双目盯着王氏,苏清忍不住发出灵魂的质问,“娘,亲生的吗?”
王氏原本放在苏清肩头的手,手起掌落,利索的在苏清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说呢?”
苏清……
想要抱头痛哭。
福星同情的拉了拉苏清,“主子,走吧。”
和夫人杠,您什么时候赢过。
苏清……
主仆俩转头离开。
夏末的烈阳下,背后有几片树叶打着旋的落下。
背影格外可怜。
苏清一走,原本面色正常的王氏,一口血喷了出来,人就直直瘫倒下去。
正在组织三和堂兄弟们打扫尸体的秦苏,脚尖点地,直飞过来,一把抱住王氏。
“夫人!”
王氏翻了个白眼,昏厥过去。
秦苏……
这都什么毛病。
让苏清知道你中毒了又如何!
真是一家子怪咖。
方才朝这里奔来的时候,路上遇到齐王的暗影拦截。
先帝偏心,留给齐王的暗影,功夫明显好过留给皇上的。
王氏担心苏清扛不住齐王和徽帮帮主联合进攻,只独自留下应付,秦苏带人直扑这里。
后来王氏倒是及时赶到了。
可打斗间,王氏告诉他,自己中毒了,到时候,随机应变。
但不许他告诉苏清。
苏清还要去湘北赈灾,且腹中有孕,她不能给苏清增加这些不必要的情绪。
“尸体全部用化尸粉处理了,院子里的血渍用水冲洗干净!”
留下一句吩咐,秦苏抱着王氏离开。
杜敏瞠目结舌看着眼前一幕,眼底,神色浓厚,垂眸默了一瞬,转头去看杜淮中。
杜淮中昏迷在马车里。
被长公主在不见天日的密道里囚禁了十几年,他一身的病。
羸弱不禁风。
苍白的面上,带着病态的红晕。
气息那么弱。
杜敏看着杜淮中,默了一瞬,嘴角翕合,“父亲,我去参军,好吗?”
阳光透过头顶的密叶,稀稀拉拉照下来。
光斑跳跃在杜敏的肩头。
他的肩膀,显得那么瘦弱。
长公主死后,他瘦了不止一圈。
曾经,他是万人瞩目的世子。
是溧阳书院夫子最为看重的学子。
无数待嫁闺秀将他作为理想夫君,争着抢着想要嫁到长公主府。
他胸怀梦想,想要平步青云,叱咤朝堂。
如今,长公主不再是长公主,人也没了。
皇上没有废黜府邸,也没有废黜他世子的身份,可旁人看他的目光,犹如他是一团什么带着传染病的垃圾。
避之不及。
曾经的同窗好友,除了苏阳,没有一个愿意靠近他。
虽嘴上不提什么,可眼中的那种眼神,戳的他脊梁骨疼。
仿佛,威远军数万英魂地下不宁,拜他所赐一样。
苏阳不一样。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小心翼翼的问他,会不会因为他是苏清的弟弟就记恨他。
他连苏清都不记恨,何况苏阳。
苏阳成了他在这世上,最要好的朋友,一起相约,入阁拜相。
可现在……
呆呆的望着院子里收拾尸体的杂乱人群,杜敏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知道苏阳走上了一条怎样的不归路。
可……
苏阳到底还是没有杀他的父亲。
如果他能出人头地,将来,苏阳一旦被抓,他兴许还能许他一命。
苏阳,应该只是被仇恨蒙住了双眼。
……
被杜敏惦记的苏阳,此时正灰头灰脸走在树林里。
密道直通郊外的密林。
白桦林。
中午的烈阳竟都不太能照的进来,黑压压的林子里,唯有他们的脚步声。
大皇子搀扶着齐王,一行人走的默不作声。
原以为自己胸口被自己戳了一刀,自己就要完蛋了,眼皮发沉,脑子发昏,眼睛发黑……
结果,密道里徽帮帮主给了他一巴掌之后,他就神志清醒了、
之前的症状,好像是吓得……
实则,他好像一刀戳下去,也就戳出一点血......
他不知道大家要走到哪里,可只知道,他别无选择,唯有跟着走。
白桦林的深处,走到脚底长了无数水泡,领头的徽帮帮主终于停住脚。
面前是一座木房子。
房门锁着,徽帮帮主上前,小心翼翼的在锁底下找到半根头发,嘿的笑了一声。
“没人来过。”
说着,一掌劈开门锁。
齐王中毒,虽说徽帮的解毒丸有效,到底胸口的伤很深,元气大伤,人已经半昏迷。
一进屋,大皇子就扶着他躺在屋里唯一的木床上。
“我父王在发烧。”大皇子转头朝徽帮帮主道。
徽帮帮主没好气的坐在屋里一张长条凳上,抬起一条腿,踩着凳子。
三十年前,他一手建立了徽帮。
从十几个人的帮派,一路发展到今日天下第二大帮派。
就在刚刚,一切化为乌有。
那些跟了他几十年的兄弟,全都倒在血泊里。
偌大的一个徽帮,如今,就剩他自己了。
黑着脸,徽帮帮主怒声道:“发烧就烧吧,你还指望老子这里有药不成!有个屋子给你们遮风避雨,已经不错了!老子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和你们搅到一起!”
说着,凌厉的目光扫了苏阳一眼。
“还有你,小兔崽子,要不是你外公当年给我那样的任务,我能与王氏那个疯婆娘结仇!”
苏阳被他吼得一个激灵,旋即,却是挺了挺脊背。
“当年之事,怪不得我外公,要怪,也是你自己财迷心窍。”
苏阳不及语落,脸上就挨了徽帮帮主结结实实一巴掌。
“小兔崽子,有你说话的份!信不信老子把你拖出去烤了!反正现在肚子正好饿了。”
苏阳吓得全身发抖,嘴上却是道:“烤了我啊!反正我家破人亡,祖母没了,母亲没了,外祖一家没了,我活着干什么!你烤了我啊。”
原本是逞强的话,可这话一出口,反倒是没那么怕了。
是啊,他现在,什么都没了。
连唯一的好朋友杜敏,也没了。
苏阳继承了苏蕴的好皮囊,长得五官英俊,皮肤白净。
大皇子看着他,不由得心生怜悯。
“你吓唬他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本王还活着,本王就有登基的机会,再说,京都那边,不是还有定国公吗?”
徽帮帮主一脸阴狠的看向大皇子。
如今,齐王病倒,苏阳又是个文弱书生,能指望的,唯有徽帮帮主了。
大皇子吸了口气,面色竭力的从容。
“定国公是本王的追随者,而定国公身后,是塔塔尔草原,只要定国公在,本王就有机会登基,今日败了怕什么,来日方长!等定国公一醒来,把太后从宫里救出来,本王随时有机会登基!”
第六百八十章 涌动
大皇子说的条理清晰逻辑正确。
徽帮帮主看了他一会,叹出一口气。
除了继续在大皇子这条破船上折腾,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现在,他是朝廷头号通缉犯。
项上人头价值万金。
真特娘的,有时候都想自己把自己的人头摘了拿去换赏银。
“真特娘的算老子倒霉!”
语落,转身出去。
大皇子忙道:“你做什么去!”
徽帮帮主头也不回,粗声粗气道:“给你父王弄药去。”
大皇子松了一口气。
徽帮帮主一走,屋里醒着的,就只剩苏阳和大皇子。
苏阳嘴角被大出血,大皇子走上前,拉了他在凳子上坐了,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
苏阳吓得忙起身,“苏阳不敢。”
大皇子一脸温和,“眼下,哪有什么君臣,你我如今,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拉着苏阳的手,大皇子拽他再坐下。
“坐下,嘴角的伤口,得处理一下,要不然,留疤。”
苏阳倒是不在乎留不留疤。
命能不能留住都是问题,还疤呢。
不过,大皇子执意拉着他坐,他若推辞,就是矫情了。
挨着皇子坐下,大皇子抬起衣袖,继续帮苏阳擦拭嘴角的血。
另外一只手,不知道是忘记松开还是如何,一直拉着苏阳的手。
他是朝晖郡主的儿子,自然也就是四皇子一党。
从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他,这几个皇子,他只许和四皇子亲近。
长大了,知道缘由了,更是时刻避嫌,不与其他皇子多来往。
就差身上贴个标签:我是四皇子党。
与大皇子,几乎没有过什么来往。
此时被大皇子拉着手,由大皇子一点一点帮他擦嘴角的血渍,苏阳心里,五味陈杂。
四皇子,还在被禁足。
他却成了大皇子这边的人。
有的选吗?
没得选。
从母亲和齐王暗中来往那一刻起,就没得选了。
嘴角的血渍擦完,大皇子凑近了瞧了一眼。
细细白白的肌肤,莫在手里,很有感觉。
苏阳有些别扭,稍朝后挪了一下,大皇子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在闻什么一样,闭了闭眼。
转而笑道:“没事,应该不留疤。”
说着,起身转头走到木屋外。
男人的味道!
好久没有摸到了。
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烧。
大皇子一离开,苏阳心头那种别扭就淡去,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齐王,跟着出去。
“殿下,齐王昏迷不醒,可用把他的面具摘下来,带着,总觉得不大舒服。”
大皇子摇头,“他不会喜欢的。”
一场大火,没烧了他的命,却毁了他的脸。
听人说,从前齐王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照镜子。
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美颜被毁了,他该有多难过。
还是带着面具吧。
大皇子心头气血还未稳住,看着苏阳白皙的皮肤俊秀的眉眼,越发躁动。
搓了搓手,吸了吸气,克制住自己。
“你怎么就突然赶来了,那里,你怎么找到的?”
苏阳捡了一个树桩子坐下,嘴角漫着苦笑。
“昨儿夜里,我回到家里就听说我娘被抓到刑部大牢了,当时我就去牢里见了我娘。”
“我娘和我说,现在能救她出来的,只有十里铺的一个人,她给了我地址,让我来找你们。”
“当时,你就知道我和我父王?”大皇子吞了口口水,看着苏阳。
他爹还躺在屋里,生死不定。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虽然自己也知道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他真的好久没有碰男人了。
迎上大皇子的目光,苏阳身上,又泛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调整了下坐姿,苏阳道:“那时候,还不知道,只知道有个大人物在十里铺,能救我娘。”
说着,苏阳仰头,闭了闭眼,嗓音骤然暗哑下来。
“当时是夜里,我想着,天一亮我就去十里铺,哪知道,还不等天亮,我祖母就暴毙身亡,紧跟着,我母亲难耐悲恸自尽在牢里的消息就被送来。”
眼角,一颗泪珠滑下,苏阳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大皇子情不自禁走过去,挨着苏阳坐下,胳膊搭在苏阳肩头,拍了拍,以示安慰。
紧紧挨在一起,大皇子心跳的砰砰的。
苏阳沉浸在丧母丧祖母的悲痛里,眼泪不断。
“你知道吗?我不相信我母亲会自尽,当初,我外祖父外祖母没了,我唯恐母亲想不开,专门从书院赶回来,结果,母亲很坚强的告诉我,她等我金榜题名。”
朝晖还说,没了镇国公府,从此苏阳就是四皇子的追随者。
那时候,他心潮澎湃。
觉得,他兴许真的能凭一己之力,将四皇子推上皇位。
可……
“外祖父外祖母亡故,我母亲就坚挺下来,祖母过世……我不是说我母亲和祖母的感情不好,只是,我觉得,感情再深,也不及外祖父外祖母,她怎么会自杀呢,杀我母亲的,一定另有其人。”
大皇子原本想要将苏阳拥在怀里,闻言,不禁心下一怔。
杀苏阳母亲的,是他们。
“还有,我外祖母,很硬朗的老太太,听人说,当天夜里还去宫门口胡闹敲金钟呢,她的精力,永远都很旺盛,怎么会突然暴毙呢,我也不相信。”
大皇子心头,又一咯噔。
杀平阳侯府老夫人的,是苏蕴。
呃……
大皇子的手,从苏阳的肩头落下。
盯着脚下地面,大皇子搓了搓手,“也许,你想多了,你母亲经得住镇国公夫妇亡故的打击,却未必接二连三的打击都经得住,也许,你祖母亡故,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阳满面是泪,转头看大皇子。
大皇子默了默,“你知道吗?前不久,你父亲将你母亲赶出苏家大门,若非你母亲偶遇我们,当时怕就横尸郊野了。”
微微一顿,大皇子又道:“就像是徐妈妈。”
苏阳瞠目结舌看着大皇子,“你在说什么?”
大皇子继续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面。
“我只想说,你母亲,兴许真的是心里再也承受不住更多地打击和压力,她坚持不住了,自杀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后手
语落,大皇子不落痕迹的转了话题。
说多了,他怕就露馅了。
他可不想让苏阳知道,朝晖死在他们手里。
起码,现在不想。
“你怎么就劫持了杜淮中来十里铺?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提起杜淮中,苏阳眼底,是有抗拒自责的。
杜敏把他当真正的朋友。
可他呢……
“我来十里铺的路上,遇到杜淮中和杜敏,当时,是杜敏告诉我,十里铺那边,好像发现了逆党,苏清带人围剿过去了,打的很是惨烈,他们打算回京搬救兵。”
大皇子眼皮一跳。
也就是说,如果苏阳没有劫持杜淮中,杜淮中和杜敏,就搬救兵来收拾他们了?
仰头看了看头顶密密的树林,大皇子吸了口气。
特娘的,差点就死了。
“一听是逆党,我当时就明白我娘让我找的人是谁了,我骗了杜敏下车,劫持了杜淮中赶过去,恰好,就是那个时候。”
大皇子在苏阳肩头拍了一下,“好样的,以后,我一定会厚待你,绝不让你委屈了。”
苏阳……
这话,听得有点别扭。
不过,没心思理会了。
他彻底走上一条逆党的黑路。
仰头看看头顶黑黢黢的不透光的密叶,苏阳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后的人生。
黑的不透光。
大皇子昵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后悔了?”
苏阳转头看大皇子,“若是殿下有朝一日登基,会杀了苏清吗?”
“你希望我杀了她吗?”
苏阳重重点头,“杀了她。”
他不想懂什么家国情怀,什么是非黑白。
他只知道,自己原本幸福的家,没了。
原本关心他的外婆外祖,没了。
什么都没了。
拜苏清所赐!
若没有苏清,他外公当年的事,怎么会暴露!
心里什么道理都明白,可他忍不住的恨,恨到骨子里。
或者说,从苏清成为平阳侯府世子的那一日起,他就恨苏清。
他恨苏清是世子。
恨苏清能征善战。
恨苏清战功彪炳。
望着苏阳眼底熊熊的恨意,大皇子笑着道:“好,你要求的,我一定做到,你放心,我会对你好。”
苏阳……
以前接触少,不觉得,怎么大皇子说话,这么奇怪。
……
这厢,密林里,大皇子如同一匹饿狼,伺机而动。
宫里。
皇上已经祭天回来。
宫中一片祥和。
苏蕴立在御书房,心里犹如万马奔腾。
他都把他娘用被子捂死暴毙了,怎么宫里一点动静没有。
难道齐王的人没有得手?
那他娘岂不是白死了!
就在苏蕴狐疑之际,皇上满目沉痛看向苏蕴。
“家里的事,朕已经听说了,还望节哀,老夫人的葬礼,办的隆重些,苏掣不在,发丧那日,朕会亲自去。”
苏蕴忙敛了心思,躬身作揖,“臣谢陛下恩典。”
语落,倏忽反应过来皇上说的什么,忙扑通跪下,“陛下隆恩,臣不敢,臣知陛下心念平阳侯府,可……”
皇上嘴角扯着笑,“爱卿不必如此,朕意已决,这几日,你就不必上朝了,安心在家给老夫人办丧礼。”
顿了一下,皇上盯着苏蕴的头顶,又道:“还有,长辈亡故,理应丁忧。”
苏蕴心下,咯噔一声。
遭了。
把这件事忘了。
他娘死了,他的在家守孝啊。
苏掣打仗,自然是不用守孝的。
他就不一样了。
按照大夏朝的规矩,他要丁忧三年。
靠!
三年!
三年以后,谁还认识他苏蕴是个屁!
要是齐王那边得手了,也就罢了,可要是没得手,这不是他把自己个给坑了。
苏蕴心里,万马来回奔腾。
真是哔了狗了。
就在苏蕴懊恼的肠子肚子一块黢黑的时候,皇上幽幽道:“怕是要劳爱卿辛劳些,等到老夫人发丧,爱卿还是要回朝,丁忧一事……”
苏蕴正悔的恨不得把肠子掏出来在地上摔,忽的一听皇上这话,立刻道:“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皇上……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一摆手,皇上道:“行了,你去吧。”
苏蕴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不敢抬头,唯恐露出痕迹,起身躬身退出。
及至门口,皇上忽的喊住他。
“朝晖……”
苏蕴忙顿足回身,“陛下吩咐。”
“朝晖自尽在刑部大牢,身前身上还背负着命案,朕念在平阳侯府的面上,她死后就不在追究她的过错,不过,她的丧事,就没有必要隆重了。”
说到底,皇上还是恨镇国公。
苏蕴是这样想的。
立刻道:“臣遵旨。”
皇上一笑,“你若念及夫妻情分,心下想要将她厚葬,到时候,坟头多给她加点土也算是厚葬了。”
那个赵妈妈临死遗言,朕也算是做到了!
明君啊!
福公公……
土加的厚点,叫厚葬?
没毛病!
苏蕴当是皇上玩笑,没敢接话,抱拳作揖,见皇上不再多言,告退下去。
苏蕴一走,福公公给皇上续了一盏茶,“陛下待苏大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苏大人此时,最怕的,怕就是丁忧了。”
皇上端着茶盏抿了一口。
茶盏搁下,冷哼道:“朕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福公公没敢接话。
皇上自言自语,“万一王氏她们那边,没能将齐王一党全部歼灭,留着苏蕴,就是给他们留着一个指望,他们迟早会再次冒头的。”
福公公……
苏蕴要是知道您是这个打算,怕不是要自尽了。
正说话,外面小侍回禀,“陛下,九王妃求见。”
皇上蹙眉,“怎么是她来了。”
嘴里嘀咕着,心下却是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王氏来了。
真是活见鬼了,每次见了王氏,他就忍不住的心里犯怵。
那种滋味……
啧!
一辈子不想见王氏!
“快宣!”
皇上语落,苏清抬脚进来。
几步上前,欲要行礼,被皇上制止了,“怀着身孕,坐着说话就好。”
苏清……
瞥了一眼一侧的椅子,没那个胆子走过去,单膝跪下,抱拳,“儿臣罪该万死,让齐王并大皇子逃了。”
福公公……
转头用一种料事如神的目光,看向皇上。
皇上微微侧目,瞥了一眼福公公。
这道目光,很受用!
第六百八十二章 发绿
明君啊,朕真是千古难得的明君啊。
要颜值有颜值。
要智商有智商。
普天之下,能像朕这么优秀的,能有几个!
心下自我夸赞一番,皇上朝苏清道:“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跪,地上寒气重,伤着胎气。”
朕还想提前退休,享受人生呢!
你可不能把朕壮硕的皇孙伤到。
满目慈爱的看了苏清的肚子一眼,皇上道:“坐下说话。”
苏清……
没有将齐王一党彻底剿灭,怎么感觉皇上还挺高兴的?
抬头,狐疑朝皇上看去。
皇上一脸温和,“快去坐着。”
苏清……
麻溜就起来坐在一侧椅子上。
十里铺的事,苏清言简意赅又分毫不落的将事情经过回禀上来。
“……儿臣实在没有想到,匕首上淬着三和堂秘制的毒药,齐王居然还能逃过一劫,是儿臣倏忽了,儿臣领罪。”
苏清说的一脸诚恳。
皇上摇头,“徽帮本就擅长毒物的研究,齐王地位特殊,徽帮帮主将最好的药丸给他,也是情理之中,也怪不得你。”
苏清就道:“不,还是儿臣的错,当时儿臣若是匕首不是冲着齐王的胸口,而是直接一刀封喉,就没有那么多事了,是儿臣轻敌了。”
皇上……
“那……的确是你的错。”
苏清……
呃……
当皇上的,都这么聊天?
然后,这天该怎么聊!
就在苏清嘴角一僵之际,皇上道:“杜淮中没事吧?”
苏清摇头,“杜参将当时昏迷了,不过,应该只是气竭力虚导致的,回去休养一下就好了,不碍事。”
皇上颔首,面色寻常。
默了一瞬,皇上道:“经此一战,虽然没有彻底剿灭齐王,可齐王的暗影随从以及徽帮弟子,被全部铲除,三和堂和你,也算是功不可没,朕会酌情封赏的。”
苏清……
不罚还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苏清抬眸,同情的看着皇上。
“陛下,齐王之所以费尽心机的想要将太后从宫中接出,是为了让太后向天下人昭告一个秘密。”
“什么?”
苏清咬了咬唇,字正腔圆道:“齐王要太后向天下人宣布,您并非先帝亲生。”
苏清言落,皇上原本还自我陶醉的面色,骤然一僵。
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怔怔看着苏清,双目圆睁,错愕而震惊。
“你说什么?”
福公公扑通跪下,朝着苏清道:“九王妃慎言!”
苏清……
看福公公跪下,苏清琢磨了一下,起身跟着跪下。
“儿臣不敢妄言,当时齐王的确是这么说的,他给太后准备好了朝服,太后一到,换了朝服,就要即刻高调回京,对外公布陛下并非先帝亲生。”
这事,任何人说出来,都可能是涉嫌谋逆。
唯独太后不同。
太后是先帝的发妻。
皇上甚至并没有对外公布,他并非太后亲生,他的生母是熹贵妃娘娘。
世人眼里,皇上还是太后的亲儿子。
可太后要是对外公布,皇上不是先帝的亲儿子……
这消息要是公布出去,太后自己的脸面尊严也没了。
所以,大家一定会相信太后的话,。
毕竟她犯不上为了将皇上拉下水,而这么糟践自己个的。
皇上不是先帝的骨血,这帝位,就算是皇上窃取的。
齐王是先帝的儿子!
在朝的那些老臣,人人知道,当年先帝格外恩宠齐王。
人人都以为,先帝会将皇位传给齐王,可莫名其妙,先帝忽然给齐王封王封地,送出京都,彻底断绝了他登基的念想。
如果太后向全天下昭告,皇上不是先帝的骨血,那么,当年皇上登基齐王封王,就成了皇上窃取帝王果实的阴谋。
不是龙脉,自然要被赶下去,由真正的龙脉来继承皇位。
皇上的脑子转的很快。
看着苏清,克制着眼底的风云诡谲。
“他们要如何?齐王要带着他的面具坐上朕的这把龙椅吗?真是,痴人妄想!”
苏清看着皇上,同情的道:“齐王估计不会登基,他大约会推大皇子上位!”
皇上就一身冷呵!
“朕都没有资格继位,他是朕的儿子,他就有资格!笑话!”
福公公脑中浮光掠影一闪,继而满目惊恐看向苏清。
苏清捏了捏拳,虽然很不想说可不得不说:“那个,大皇子殿下,是齐王的儿子。”
语落,仿佛看到皇上头顶,长出一片墨绿的草。
不断地长。
苏清……
作为儿媳妇,她也不想说的啊。
可这话,她不说,谁说!
难道让福星来说。
同情的看了皇上一眼,苏清飞快的道:“那个,父皇,湘北灾区还等着儿臣回去,儿臣不敢耽误。”
皇上知道,苏清这是找借口离开。
也是……
这种时候,苏清留下看着他,像什么!
儿媳妇看公公的头顶有多绿吗?
捏着拳,黑着脸,皇上喘着粗重的气,太阳穴突突的跳。
“你去吧。”
苏清如蒙大赦,立刻起身。
唯恐皇上怒极之下,给她来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
快走到门槛的时候,皇上忽的叮嘱一句,“不得对外泄露一个字。”
“儿臣明白!”
给她一锅熊心豹子胆吃了,她也不敢说啊。
这事,就得烂死在肚子里。
幸好,当时齐王说的时候,那些在场的人,除了跑掉的大皇子和徽帮帮主,就只有她和福星活着。
死人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至于福星……
她可能压根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头也不敢回,苏清应了一句,拉开御书房大门就朝外奔。
夏末的半下午,太阳还很毒热,大步流星,苏清直接出宫。
御书房里。
苏清前脚一走,皇上扬手将桌上的笔架宣纸砚台全部扫落在地。
“放肆!”
如同山中猛虎一般,怒吼一声。
福公公瑟瑟立在一侧,心疼的看着皇上。
因着大皇子是长子,又年幼丧母,皇上对大皇子的教导,着实算是用心。
只是大皇子资质差,无论皇上怎么伤心,他功夫和学识也都一般。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皇子,皇上付出了不少心血。
甚至在大皇子第一次谋逆,皇上都不忍心杀了他。
现在……
苏清告诉他,大皇子是齐王的儿子!
皇上没有当场喷出一口血,都算是心理素质好的!
第六百八十三章 指南
“难怪他很小就不与朕亲近,朕还当他是畏惧圣颜,现在看来,真是朕自作多情!他,怕是很早就知道他是齐王的儿子了!”
福公公跪在地上,不敢接皇上的这一话音。
可皇上盛怒,容易伤身,他总该是要劝慰的。
伤了身子,亲者痛仇者恨。
斟酌一二,福公公道:“陛下,若您当真不是先帝的孩子,齐王一早知道这件事,他为何当年不提出来呢?”
皇上冷哼。
“他提出来,有何用!这件事,若非太后亲口昭告天下,任何人说,都是谋篡江山!”
福公公做出一脸崇拜的样子,看着皇上。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前几次,大皇子要不惜冒着弑君杀父的罪名,宁可造反也不公布这个秘密,还是陛下英明。”
皇上……
转头皱眉看着福公公,“你这老东西,哄朕能走点心吗?这么敷衍,朕能听出来的好吗?”
福公公……
还有心思怼我,看来没有多大问题啊。
皇上觑着福公公的神色,翻了他个白眼。
“朕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给人多养了几年儿子嘛,朕不缺那口饭给他吃!”
福公公……
您还真是想得开啊!
皇上又翻福公公一个白眼。
“朕要是想不开,高兴的是齐王那王八犊子!朕凭什么便宜他那个瘪犊子玩意!”
福公公……
这骂的够狠啊!
齐王是王八犊子。
那先帝是什么?
王八?
您不是先帝的儿子,这倒也符合先帝的人设。
呃……
福公公立刻摇了摇头,打住自己已经跑偏的思绪。
皇上语落,没再看福公公,而是负手起身,在御书房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来回踱步。
先帝去世前,留下一道遗诏。
遗诏上写的清清楚楚,如果慧妃的孩子是皇子,将来的皇位就给他。
虽然不明白,先帝当时为何写了遗诏却不加盖印章,可不可否认的是,先帝很看重慧妃生的儿子。
为什么?
要说是慧妃生的孩子讨喜,格外得先帝欢心也就罢了,可偏偏,那个时候,慧妃还没生呢!
先帝立了一道遗诏,指明要他把皇位传给一个还没生出来的皇子。
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
可现在,隐隐约约的,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齐王所言,就是事实,他不是先帝的孩子,那么,先帝的那道遗诏,就说得通了。
先帝知道他不是先帝的孩子。
慧妃才是先帝的孩子。
呃……
走着走着,皇上被自己的思绪吓了一跳,脱口道:“我靠!”
福公公……
怎么越老毛病越多了!
真是什么话都说!
而且,这个月偷偷照镜子,都摔坏四五块镜子了!
皇上浑然不觉,继续踱步思忖。
按照推理,慧妃是先帝的孩子,先帝把皇位传给慧妃的儿子,一切都通顺了。
可……
先帝最后为什么又没有盖章呢?
抱臂,摸着自己的下巴,皇上一脸的凝重。
还有,先帝既然知道慧妃是他的孩子,而他,不是,为什么还要将皇位给他呢?
为什么不给齐王呢?
当时,齐王分明那么得宠!
而他,从来没有得宠的时候。
……
估计,从一开始,先帝就知道他不是亲生的,所以和他不亲。
那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把皇位给齐王,还是给了他!
皇上想着想着,不由得吁出一口气,唏嘘颔首。
“看来,先帝也觉得,朕才是真正的王者啊,虽然不是龙脉,可能力超群,所以才摒弃血缘之见,有能力者任之,一定是如此。”
福公公瞠目结舌看着皇上。
脸皮,越来越厚。
无视福公公的目光,皇上双手一拍,“一定是朕想的这样!”
朕真是一个集智慧与肚量于一身的好皇帝啊!
福公公……
盛怒中的皇上,很快的就平静下来。
猜测推理有了,接下来,就是去验证。
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走,我们去找太后去!”
……
皇后寝宫。
云霞坐在皇后对面,一脸的认真道:“母后,儿臣准备要相亲了。”
皇后端着一盏茶,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一脸的匪夷所思。
云霞扑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道:“母后,儿臣和定国公府的婚事,虽然父皇和您都不想把儿臣嫁过去,可只要定国公府咬着儿臣不放,父皇始终为难,儿臣不愿意父皇为儿臣的婚事操心。”
皇后心头,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云霞继续道:“还有,就算父皇把定国公府搞定了,最终儿臣不用嫁给定国公府世子那个混球,可以后呢,肯定还有这个国公府那个侯府来提亲,甚至儿臣还可能为了大夏朝子民的幸福去国外联姻。”
皇后心头不太好的预感,逐渐加重。
“为了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儿臣决定,在父皇给儿臣婚姻做主之前,儿臣自己给自己做主,儿臣打算搞一个相亲大会,召集天下有才之士来求娶儿臣。”
说完,云霞从袖子里取出厚厚一叠宣纸。
“母后,这个是儿臣拟定的相亲大会行动指南,您先看看,看完了,觉得哪里不妥,您和儿臣说,儿臣再酌情改改。”
语落,云霞起身。
“儿臣就不多留了,给湘北人民朝的祈福经文还未写完,儿臣回去写了。”
给灾区人民抄的祈福经文,这种东西,需要诚心诚意,不能用复写纸,写起来就格外的慢。
都好几天了,云霞抄的手都痛了,也不过才抄了三分之一不到。
说完,云霞提着裙子走了。
皇后一脸懵的坐在那,拿起云霞放在桌上的行动指南。
相亲大会,举办地点,福源酒楼,举办时间,待定。
规则:每场相亲大会,一共上场十二名优秀男士,各自进行三轮的才艺比拼,选出最优秀的一位。
嘉宾:宋兮,苏清,福星。
每位男士上场,三位嘉宾为该男士点燃蜡烛。
表演结束,三根蜡烛全部燃烧者,留存,嘉宾熄灭蜡烛,男士被淘汰。
……
皇后……
“这可真是个行动指南,真的指南,本宫看完,完全找不到北!”
第六百八十四章 惊吓
皇后的贴身婢女立在一侧,眼角眉梢含着笑。
“娘娘息怒,公主也是被婚事逼急了,有定国公府如此,公主的担心,也不为过,与其被逼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不如选个自己喜欢的!”
皇后没好气道:“选个自己喜欢的,也不能上来就给人家点三根蜡啊!”
宫女……
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皇后叹了口气。
“这些歪心思,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学来的!越长大,本宫越看不懂她了!”
宫女就道:“公主这是近朱者赤,公主与九王妃交好,自然是跟着九王妃学会了一些非常人所及的思想,您看九王妃,能力超群,咱们公主以后,一定也不会差的。”
皇后瞥了一眼那个指南……
不会差?
她的人生,她能找到北就不错了!
哎!
养女儿怎么就这么愁呢!
小时候还好,越长大,越愁。
自己心肝宝贝一样宠着长大的女儿,唯恐嫁出去,给人家当牛做马还要遭夫君嫌弃。
唯恐她遇人不淑,一辈子就毁了。
唯恐她遇到一个刁钻的婆婆,一辈子被蹉跎在内宅那方不大的天地里。
纵然父母是帝后又如何!
如果你的婚姻,需要你父母的介入才能平静,那也不是什么幸福的婚姻。
父母的权利和势力可以压得住那些人不欺负你,可压得住人心吗?
若是夫君待她不好,父母再怎么给她做主,她也不幸福不开心。
想到这些,皇后叹了口气。
原先,只觉得定国公府被苏清盯上了,迟早是个完蛋。
云霞的婚事只要拖到定国公府垮了,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可现在……
云霞这么积极主动的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皇后心里,滋味万千。
“苏清从御书房里出来了吗?若是出来了,叫她过来,本宫有话问她。”皇后叹了口气,朝贴身婢女道。
云霞的这个指南,让苏清瞧瞧。
毕竟是南征北战过的人,毕竟是当了十六年男人的人,眼界和她是不同的。
皇后语落,婢女道:“娘娘,九王妃一炷香之前就离宫了,走的很急,像是有什么事。”
皇后微微一怔,转而道:“府上老夫人暴毙,想是回去哀悼吧。”
不及话音儿落下,外面响起脚步声,紧跟着便是婢女请安的声音。
皇后忙起身迎出去,“陛下怎么来了?齐王可是抓到了?”
皇上摇头,扫了一眼左右。
皇后会意,屏退宫中侍奉的宫女。
待殿内只余帝后二人,皇上牵了皇后的手,两人在椅子上坐下。
“你坐好了,朕有事告诉你。”
皇上说的一脸严肃,皇后立刻双手扶住椅子两侧扶手、
扶的紧紧的。
“臣妾坐好了,您说。”
皇上……
“第一件事,齐王和荣瑞,跑了。”
荣瑞,大皇子的名字。
“那清儿和王氏……”皇后微微蹙眉,道。
皇上摇头,“听苏清的回禀,三和堂虽然没有抓到齐王和荣瑞,但是,齐王手下的那些随从并暗影,以及徽帮上下,全部歼灭,不过,跑了一个徽帮帮主。”
听到苏清和王氏无事,皇后松了口气
唯恐皇上责怪,皇后道:“人没事就好,陛下息怒,人跑了再抓就是,徽帮号称天下第二大帮,实力浸在三和堂之下,齐王又是一贯的阴险狡诈……”
皇上颔首,“朕也是这么想的,没有责罚苏清和王氏。”
皇后眼底一松。
顿了一瞬,皇上看着皇后,又道:“第二件事,朕可能不是先帝亲生的,这件事,太后知道,齐王也知道,这也是为什么齐王费尽心机要将太后接出宫的原因。”
皇后纵然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闻言还是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靠!
这么劲爆!
嫁进皇宫的那一天,她就知道,这宫里,浑浊的暗潮下,涌动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这个秘密,太……
眼角一抽,皇后道:“他们打算,让太后昭告天下?”
皇上点头。
皇后蹭的站起身,“臣妾这就去把太后弄死!这样,陛下就安全了。”
皇上……
扯嘴苦笑,“朕总要知道,朕到底是谁的孩子。”
皇后同情的看着皇上,吁了口气,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皇后有什么话,直言就是,朕能告诉你这些,就不准备瞒着你任何事。”
皇后有些感动。
“陛下,臣妾的意思是,您是谁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是天下子民爱戴的君主。”
唯恐皇上不明白她的意思,皇后又补充,“臣妾不希望陛下将亲生父母当做心头一道梗,时时刻刻想着,人的心,就那么大,您若时时刻刻惦记着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就装不下那么多的天下苍生了。”
“这,怕也就成了太后能拿捏住您的把柄,何必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敌人面前。”
“就算是太后告诉您了,万一齐王也知道呢,万一齐王抓了人来威胁您呢,万一齐王找到他们,逼迫他们在天下人面前要认您归宗呢?到时候,您怎么办?”
皇上……
“所以,不闻不问不知,对您最好,心头还存着念想,但不至于当成一辈子的束缚。”
皇上有些发怔的看着皇后。
“皇后,你变了,以前,你不这样说话。”
皇后抿唇一笑,“这些天,和慧妃妹妹常处在一起,许是受她影响了,臣妾觉得,这样挺好,人活着,就该轻松豁达些,那些不必要追究的,就任他去吧,何必为难自己。”
皇上……
神色复杂的看了皇后一眼,又道:“第三,朕不是先帝的孩子,先帝的孩子,可能,是慧妃。”
啪!
皇上说完第二条之后,皇后以为,那就是今儿皇上给她带来的雷。
虽然震惊,但是完全可以承受、。
毕竟,皇宫这种地方,狸猫换太子,也常见、
太后是个百合!
长公主不是太后的女儿。
皇上不是先帝的孩子。
惊讶吗?
惊讶!
可讶然之后,很快就能心平气和的接受,毕竟这宫里令人惊讶的事太多了,要天天都一惊一乍的,不等别人弄死你,你就被自己个给惊死了。
这是必备的心理素质。
可皇后再好的心里素质,也没经住皇上扔来的这道雷。
手一滑,手里茶盏就落到地上。
茶盏四分五裂,皇后震愕看着皇上,“您……认真的?”
皇上……
“这种事,朕能开玩笑?”
皇后……
第六百八十五章 模仿
皇上吸了口气。
“目前,朕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如果慧妃……”
皇后立刻摇头。
“陛下,不论慧妃是谁的女儿,是何家的也好,是谁的也罢,她都是您的妃子,是九殿下的生母,她跟了您这么多年,侍奉有加,有功无过,您不能因为一个凭空猜测的真想,就对她如何!”
“就算她真的是先帝的女儿,您也该善待她,她又不会谋朝篡位夺您的江山,对您丝毫威胁没有,她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啊。”
说着,皇后扑通跪下。
“陛下,臣妾求您,放慧妃母子一条生路。”
皇上……
朕是哪里表示过要杀了慧妃吗?
皇后!
你变了!
你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皇后了。
皇上皱眉看着皇后,皇后满目央求看着皇上,“陛下。”
皇上……
“朕没说要杀她,朕就是说,如果她真的是先帝的女儿,先帝的那道遗诏,就解释的通了。”
皇后……
那你不早说。
吓死我了!
宫中寂寞无聊,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聊到一起的,来一起打发时间。
你要是把人杀了,我找谁聊天去!
这宫里,享受的不是荣华富贵,熬过的,是寂寞。
皇上没有杀心,皇后松了口气,起身又坐好。
皇上昵着皇后,“朕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慧妃这样要好了?”
皇后就笑道:“她膝下有皇子,以前德妃和太后在的时候,她不敢和宫中任何人亲近,臣妾也不敢和她走得近,唯恐给她招惹什么祸端,现在,宫里自由多了,也就接触的多了,慧妃实在是个妙人。”
眉眼间,带着真切的笑意,暖融融的。
皇上……
这话题,他不打算聊下去了。
再聊下去,或许,他会成为慧妃和皇后之间那个多余的人。
咳了一声,皇上道:“第四……”
一听还有第四,皇后立刻双手扶住椅子两侧。
皇上……
眼角一抽,皇上无语道:“第四,荣瑞,是齐王的儿子,不是朕的!”
皇后盯着皇上,“然后呢?”
皇上……
“还有什么然后!”
皇后……
吁了口气,一脸的平静。
皇上……
“难道你之前就知道?”声音跟着一沉。
皇后立刻道:“臣妾怎会提前知道,臣妾不知。”
“那你为何不震惊。”
“长公主不是太后的女儿,您不是先帝的儿子,大皇……哦,不,荣瑞,荣瑞不是您的儿子,比起前面两个,这算什么令人吃惊的事。”
皇上……
皇后真的变了。
思想变了!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比起宫里那些令人脊背生寒的秘密,这又算得了什么。
皇后看着皇上的头顶,感觉到上面的幽幽绿气,皇后劝道:“陛下也别太难过生气了,荣瑞不是您的儿子,也算是个好事。”
“好事?”
“都说,父子一脉,当初大皇子手里捏着京西十万驻军,云王这两张绝顶好牌,结果呢?一手好牌还不是被他打的稀烂,这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父子一脉啊!当初齐王捏着您的身世,捏着先帝的宠爱,还不是被发配到封地去当王,彻底绝了帝位,如今大皇子又是,他们父子,这是上天注定的,没有帝王命!”
皇上……
以前的皇后,只会忠言逆耳。,
现在的皇后,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好听!
父子一脉!
都没有帝王命!
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比福公公那个老家伙会哄人多了。
荣瑞之前种种蠢到家的行为,丢的不是朕的人,丢的是齐王的人啊!
皇上心头,沉甸甸的阴霾,散去些许。
皇后说的没错。
他是谁的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帝选择了他,子民认可他。
至于齐王……
活该!
面色稍霁,皇上起身,“朕去看看太后。”
“臣妾陪您吗?”
“不必了。”
说着,皇上朝密室走去。
他一走,皇后结结实实大松一口气。
我滴娘啊!
皇上到底为什么要把这种惊天秘密告诉她?
为了显示她很重要吗?
她不想显示自己很重要啊。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任何秘密啊!
天知道刚刚风轻云淡有理有条的劝慰皇上的时候,她心里有多紧张。
皇上能带着一脸怒气来,足以见得,福公公没有劝得下皇上的火气。,
福公公的路子,她也算了解。
既然福公公的路子走不通,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经验所得,一般皇上盛怒之下,能让皇上转怒为喜的,就三个人。
一个苏掣,一个慧妃,一个苏清。
如今,云霞也算半个。
这三个半人的共同之处就是,不在正题上扯,瞎扯别的,把皇上绕晕乎,皇上的火气就没了。
今儿试了试,果然有用。
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皇后决定认真去看看云霞的行动指南。
密室里。
皇上下去的时候,太后正对着镜子呆坐着,听到脚步声,一动没动。
眼珠却是朝镜子里的皇上看去,冷冷哼了一声。
皇上瞧着太后,满头华发,皱纹又多了不少。
“朕来,是想要和你说个事。”
说着话,皇上拉了把椅子坐下。
“就在今天早上,齐王派人来宫里接你了。”
太后原本如同蒙着一层灰的眼底,骤然一颤。
皇上觑着她的神色,继续道:“那人很厉害,挟持了皇后,直接来到这间密室,把你带出了宫。”
太后嚯的转头,满目盛怒,瞪着皇上。
皇上嘴角噙着戏虐的笑,“你想说,朕在胡说,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吗?朕没有胡说,那个时候,你昏睡着呢,就在那张床榻底下。”
皇上转手指了一侧的床榻。
“床上,躺着另外一个你,王氏假扮的,还记得王氏吧,齐王派来的人,把她接出去了。”
皇上说的很慢,声音微沉。
太后眼底瞳仁紧缩。
“朕一直不明白,齐王屡屡冒险来接你做什么,今儿,朕总算是明白了。”
太后眼角狠狠一抽,一瞬不瞬,盯着皇上,眼底,布着血丝,双手死死地捏拳,手背上,原本莹润细腻的皮肤,干枯粗糙。
第六百八十六章 疫苗
皇上嘴角带着戏虐的笑。
“原来,朕不是先帝的孩子,你可真是朕的好母后,一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当年却还是把朕推上帝位,打的一手好牌。”
皇上说的直白,太后也就不再遮掩。
阴森森的道:“你都知道了!你这个野种,也配在帝位上坐这么多年,都是哀家和镇国公的功劳,如今,你却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皇上没理太后的咒骂。
“当初,你放走齐王,是想要将齐王作为你日后的后路,今儿,朕来,就是告诉你,当年你布下的后路,如今,成了你的绝路。”
皇上一掸龙袍,说的风轻云淡。
太后满目狰狞,“你休要危言耸听,你敢杀了哀家吗?杀了哀家,你连谁是你的亲生父亲,你都不知道!”
皇上就笑,“朕并不想知道。”
“你胡说!当时你费尽心机的查出熹贵妃那贱货是你的生母,如今,又怎么会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说着,太后癫狂一笑。
“哀家是不会告诉你的,哀家要眼睁睁看着你,将来有朝一日,手刃自己的亲生父亲,哈哈哈。”
“正好,你不想告诉朕,朕也不打算问你,这,算是我们母子一场唯一的默契吧!”
皇上冷声一笑,起身。
“看在你养了朕一场,朕会给你一个全尸。”
顿了一瞬,皇上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恶毒。
“如此,也好让你一个全尸,被送到乱葬岗喂狗!”
说完,皇上转身朝外走。
太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皇上。
“你不敢杀了哀家,哀家死了,你的身世,就无人知道,哀家死了,你,举国上下,要为哀家守孝!凭哀家对你的了解,你会给哀家守孝?不可能!”
皇上转头就笑道:“的确不可能,所以,你死了,外界没有人会知道,朕会告诉所有人,你被荣瑞劫走了!你不在宫里了,朕还会派人四处的搜捕荣瑞和齐王,解救你,朕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好儿子!”
太后怎么也没料到,皇上会说这些。
激动之下,蹭的起身。
“你这个逆子,你会不得好死的!”
“朕不需要你的祝福!”
说完,皇上抬脚离开。
太后望着皇上离开的身影,发出凄厉的尖叫。
密室里,噼里啪啦,一阵砸东西的声响。
皇上眉心没动一下,走了出来。
出了这道密室,过去的许多篇章,从这一刻起,就算翻过去了。
他不是一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
皇上出来,皇后忙放下手中的指南起身迎过去,“陛下。”
皇上面色微微发沉,“朕一会儿会把人带走,之后,你好生清理一下密室。”
皇后心头一缩,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抿了下唇,“是。”
出了皇后寝殿,已经是日落时分。
晚霞蕴染天际,一片殷红夺目。
带着福公公,皇上直接回了御书房,留下两个小侍去密室中了结了太后。
……
他还有无数重要的事情要做。
至于他的生父……
若是个良人,他们父子,必定各自相安。
若当真到了他手刃亲生父亲那日,可见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就当是大义灭亲了。
不像是对熹贵妃,他心里一直放不下,那是因为当年的熹贵妃,待他极好,他心底所有有关母爱的温暖,全部源于那里。
而他的生父……
见都没见过的男人,能有多少感情……
就这样吧。
从皇后的寝殿到御书房,皇上没有用肩舆轿辇,只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
每走一步,都似乎在告别什么。
人生,有时候的确是需要一个仪式感。
一个仪式感,可以放下很多,也可以重新捡起很多。
这是一条分界线。
夕阳将皇上的影子在地上拉长。
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不是一个人高处不胜寒。
他有他的儿女,还有他未出世的壮孙。
再奋斗几年,就能退休了。
及至回到御书房,坐在桌案前,看着桌案上的奏折,皇上已经心平气和。
湘北发生大地震。
大皇子荣瑞却命人在湘北投放疫毒。
总是一事无成的他,这次投放疫毒,倒是别出心裁。,
将疫毒洒在赈灾马车必经的路上,湘北一带,连着数日大雨,马车一路走在泥泞中,那些药粉,也就一路被带进了湘北灾区。
幸亏苏清救了一个孕妇。
又幸亏那孕妇在顺利生产之后,感谢苏清的时候,因着身子发虚一头晕倒在刚刚抵达灾区的赈灾马车车轱辘下。
又幸亏,当时去扶那人的,是个军医。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吸了口气,嘴角挂着一缕薄笑。,
如此看来,朕,还真是天选之子啊!
连老天都这么眷顾朕,朕是谁的孩子,还重要吗!
朕是天的孩子,天子!
放下奏折,默默地,皇上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
对着镜子凝视片刻,忽的,咧嘴一笑,露出完美的八颗牙齿。
“你,是最棒的!”
大殿外,正要端着养生茶进来的福公公,在门口未合严的门缝瞥到这一幕,顿时,老眼一抽,险些打翻手里的养生茶。
哎!
你高兴就好。
苏清连夜回京,为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疫毒的解毒配方送回来,让宫中御医大规模配置解毒药丸,以作防备之需。
毕竟,瘟疫这种事,不好说。
万一当时有人经过那片被撒了药粉的泥路,一路又走向别处呢!
苏清送回药方,皇上立刻命太医院研制药丸,并同时下发公文,八百里加紧,通知到各个地方官员。
勒令当地自发组织熬制汤药配置药丸,不论是哪里,务必给当地百姓人人发放一一碗解毒汤。
不管有病没病,都喝了。
并且,当地组织大夫,有效的给老百姓做免费检查,争取做到,早发现早治疗。
一旦有地方冒出瘟疫,无作为或者又刻意隐瞒没有积极应对者,杀无赦。
京都。
京兆尹组织官府衙役,将宫里太医院做出来的药丸,挨家挨户的发送,并带着大夫挨家挨户的免费检查病情。
宋兮将药丸吞下,朝五皇子道:“你爹真是个好皇上,连疫苗这种东西,都搞得出来。”
五皇子……
啥苗?
第六百八十七章 表白
坐在宋兮的沙发上,五皇子没有了第一次的不安。
惬意又舒服的靠在那,手里拿着一包番茄味的薯片。
丢到嘴里。
咔嚓。
那场面……
真是辣眼。
就跟剧组片花似得。
胡歌穿着梅长苏的衣裳,坐在剧组的沙发上,左手可乐右手鸡腿,面前一台手机刷着腾讯微视频。
真是……!!!
“你刚刚说,什么苗?”带着好奇,五皇子看向宋兮。
宋兮笑道:“就是防患未然的意思,有病没病来一颗,有病治病,没病强身,我是夸你父皇呢,是个好皇帝。”
五皇子……
这真的是夸吗?
怎么听得那么奇怪!
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听得怎么像是说那种街头行骗的神医呢。
算了,无所谓了,他爹本来就是个好皇上。
“一会儿,我还要去平阳侯府,你去吗?”五皇子吃完最后一片薯片,吮了一下手指,朝宋兮道。
宋兮摇头,“不去,苏清自己个都不回去,我去干嘛呀,已经停灵七天了,明儿该发丧,你怎么还去?”
五皇子就笑道:“有始有终嘛,平阳侯在外征战,苏清又在赈灾,王氏借口自己被休了,老九又吐得跟个女人似得,他家这丧事,体面人全都不在,我得去充个数啊,算是男方亲友。”
略一顿,五皇子道:“你也去呗,你算是女方亲友。”
宋兮就笑,“我算哪根葱啊,我是给女方亲友拉平均分的,我不去。”
五皇子眼底,闪过一缕黯然。
再开口,改了话题。
“那个,你知道我们大夏朝每年都要与其他国家一起举办一个军队擂台吗?”
宋兮笑道:“听云霞公主提起过,尖子兵大赛嘛。”
这名字取得,和她没穿越前,几乎一样。
尖子兵大赛,团体赛,个人赛。
不说参赛,单单是想想,都热血沸腾。
云霞说了,给今年她也要去参赛。
五皇子点头,满目认真的看着宋兮,“去年,苏清参赛,个人单兵成绩,远远高于第二名,今年的大赛,组委会似乎刻意针对苏清,明知道苏清怀孕了,却还是设定出一系列的条件,要她参加。”
宋兮沉了脸,“真不要脸!欺负孕妇!”
五皇子一笑,笑意温柔,“其实,他们也没有点名,就是苏清必须参加,只是设定的那些条件,在大夏朝,只有苏清满足。”
“他们设定了什么条件?”
“单兵作战参赛者,必须是王妃。”
宋兮……
大夏朝,好像就苏清一个王妃啊。
大皇子已经成功走上一条不归路。
四皇子还没来得及娶妃就被禁足,听说年节下才能被放出来。
五皇子,就是眼前这位,府里听说有个妾室,不过,妾室也不是王妃啊。
余下,就只有苏清了。
翻了个白眼,宋兮朝五皇子道:“那你赶紧成亲啊,你成亲了,你的王妃就能替苏清参赛了。”
五皇子心头砰砰的乱跳。
竭力的克制着,面色平静,看着宋兮,微微一叹,“是啊,我也想赶紧成亲,这样苏清就能安心养胎了,不然,她才从湘北抗灾回来,紧接着就要去参赛,莫说是怀孕,就算是不怀孕,怕也累坏了。”
宋兮认可的叹了口气。
五皇子眼波微动。
“可一时间,哪有那么合适的,既要会些拳脚,又要人聪慧机敏,还要心甘情愿的愿意替苏清参赛,哎,难找啊,你也知道,京都各府的那些大家闺秀,莫说让她们参赛,让她们跑个步都得累个半死。”
宋兮托腮,“是不太容易,这么看来,也只能委屈苏清了。”
五皇子……
“你和苏清,不是好朋友吗?”
宋兮点头,“算是吧,好朋友。”
“你就忍心看她冒着流产的危险奔波受累吗?”
宋兮……
认真想了一瞬,“忍心啊!”
穿越前,她和苏清一起参加过某次特大地震的抗灾。
整整持续了二十五天的抗灾,回到部队第二天,班长告诉她们,立刻马上出发,前往某无人岛屿,参加国际上临时组织的单兵大赛。
那么累的情况下,苏清秉着中庸之道,还拿了个第三名呢!
要不是班长在后方声嘶力竭的呼唤,不要第一不要第一不要第一,苏清直接秒杀第二好几条街。
那货赢比赛,有时候,不靠武力,靠智力。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五皇子……
眼角一抽,看着宋兮,半天没有缓上一口气。
“那个,其实,我有个法子,可以让苏清不用去参赛,不过,可能就是要委屈你一下了。”
宋兮立刻一摆手,“那还是算了,让她去参赛吧。”
五皇子……
胸口有点疼。
想要表个白,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先听我说完。”
宋兮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五皇子,手腕一番,“请。”
五皇子……
“你的拳脚也不错,若是你成了王妃,就可以代替苏清参赛了,比赛名次其实不重要的,只要……”
宋兮脸一黑,蹭的站起来。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就算你和九殿下要竞争皇位,你也不用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吧!”
宋兮气的小脸铁青。
五皇子……
啊?
“我宋兮,绝不会做出那种抢闺蜜男人的不要脸行为!你走吧!还有,你要是敢找别人去勾引容恒,我就打断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的腿,然后塞你嘴里。”
顿了一下,宋兮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又修正道:“让苏清塞你嘴里!”
双手抱臂,沉着脸,宋兮看着五皇子,“大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麻蛋!
什么人!
上次昏迷了,还说喜欢我,今儿就为了权利让我去抢苏清的男人!
果然!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宋兮双目,喷着愤怒的火焰。
五皇子……
宋兮这是以为,他让她去取代苏清?
呃……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说让你取代苏清嫁给容恒,做他的王妃!大夏朝的皇子,不止容恒一个啊。”
宋兮忽的心口一缩,眼睛却是狐疑的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满目深情,看着宋兮。
“我,我也是皇子啊,你若是肯委屈一下,嫁给我,你也是王妃。”
宋兮……
她怀疑,五皇子其实是喜欢苏清。
为了不让苏清去吃苦,所以来表白她。
但是,她没有证据。
第六百八十八章 开心
双目一动不动看着五皇子。
被宋兮这么看着,五皇子一颗心,如同春雷炸响似得。
轰隆隆轰隆隆。
掌心渗出密密的汗。
我滴娘!
当年被父皇当着一群朝臣的面考问《辨奸论》都没有这么紧张。
“那个,你,愿意吗?”
屏气凝神,五皇子小心翼翼的问。
宋兮偏头,一瞬不瞬看着五皇子,“你就这么爱苏清?”
五皇子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啥?
爱苏清?
除了容恒那个怪物会爱上一个男人,谁会爱苏清!
当然,容恒爱苏清,可能是因为他骨子里本身就是个女人,要不然,他怎么会孕吐呢!
所以,他和苏清,也算是绝配。
毕竟,哪个女人不爱苏清这样的男人呢!
有颜又有权,还会做小炸鱼。
可他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啊,怎么会爱苏清。
克制不住,五皇子两步上前,一把拉住宋兮的手,“我不爱苏清,我爱的是你,我想娶你为妃,日思夜想的想,你愿意吗?委屈一下,嫁给我,做我的皇妃,以后,或许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王爷。”
双目灼灼,五皇子内心无比忐忑的看着宋兮。
宋兮……
她一个民女,委屈委屈,嫁给一个以后一(闲)无(散)是(自)处(在)的皇子(王爷)?
这委屈……
真特娘的委屈!
剧本是不是进度走的有点快啊!
她怀疑,有人为了配合苏清参加尖子兵大赛,故意整出眼前这一幕。
可惜没有证据。
从五皇子汗津津的手掌里,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宋兮看着五皇子,“我只是个老百姓,你要是娶了我,对你的前途没有一点好处,而且,你爹也不会同意的,虽然我很想嫁入豪门,但是,我不想被豪门欺负。”
五皇子再次伸出手,抓住宋兮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只要你点头同意,我父皇那边,我去求,不会有人给你委屈的,我家里人,都很好相处的。”
宋兮想要把手抽出来。
五皇子握的很紧。
挣扎了两下,干脆由着他了。
“我需要考虑一下。”
五皇子气息紧张,看着宋兮,“要考虑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嫁妆,不需要你的背景,不需要你的后台,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
宋兮就道:“我怀疑你动机不纯。”
五皇子……
满目错愕看着宋兮。
宋兮趁着他错愕之际,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在背后的单人沙发上坐了。
“我没有嫁妆,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甚至还是苏清的闺蜜,并且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背叛苏清,你说,你作为一个打算争取皇位的皇子,娶我做什么呢?”
说着,宋兮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我不能帮你夺皇位,因为我无权无势,而且也没有那个脑子。”
又竖起一根手指。
“第二,你眼前最大的敌人,是我好朋友的夫君,我能忍住不帮他们,已经算是我非常爱你了,你娶了我,就等于养了个奸细在身边,我们不会幸福的。”
再竖起一根手指。
“第三,就算你能抛开世俗,娶我为妃,但是,我不接受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毕竟,你也不是小黄车。”
五皇子看着宋兮,半蹲在她面前。
弯下宋兮一根手指。
“第一,我的争夺皇位,不需要女人帮忙。”
又弯下宋兮一根手指。
“第二,为了你,我可以放弃皇位。”
再弯下宋兮一根手指,最后将宋兮的小拳头捏在自己的掌心。
“第三,我至今还是童子之身,没有别的女人。”
宋兮……
狐疑的在五皇子上三路下三路扫了一眼,“真的?”
五皇子一脸认真,“我绝对不会骗你的。”
“我听说,你府里养了一个妾室。”
五皇子就道:“你是说,窦四小姐?”
宋兮垂了垂眸,“我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五皇子就紧紧握着宋兮的手,“窦四小姐,她只名义上是我的妾室罢了,当初和容恒暗中争斗,有一件事,牵扯到窦家,她帮了我不少忙,现在窦家家破人亡,她又无依无靠,我总不能过河拆桥,置她于不顾。”
宋兮就举起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
“第四,我不喜欢我的男人对别的女人有同情心,不接受。”
五皇子就抿嘴笑着将宋兮的那只手也握住,“回去,我便让她离开。”
“那她就无依无靠,颠沛流离了,也许还会被人欺负。”
“你最重要。”
宋兮……
“你们古代的男人,都这么会说情话吗?”扑扇着大眼睛,宋兮看着五皇子。
说实话,面对这个高富帅的表白,宋兮是没有免疫力的。
她对五皇子,从那次五皇子昏迷表白之后,她就心头有了丝丝缕缕的情愫。
“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
“毕竟婚姻大事,不能一时冲动。”
“好,我等你考虑。”
五皇子松了宋兮的手,起身,“现在我去平阳侯府,从平阳侯府回去之后,我就让窦四小姐离开,明日,我再来看你。”
宋兮点了点头,没说话。
五皇子满目含情,深深看了宋兮一眼,转头离开。
他一走,宋兮如同一条咸鱼,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面上捂一只抱枕。
真特娘的刺激!
她居然被一个皇子单膝跪地表白!
她只是个女配啊,不是女主。
要同意吗?
当然同意了!
不同意是傻子!
五皇子要颜值有颜值,要权势有权势,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
就算以后登基失败,苏清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一定让她们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要是五皇子纳妾养外室背叛她……
到时候,让苏清了结了他,然后她就能独自霸占整个五皇子府邸。
抱着抱枕,宋兮在沙发上翻来滚去,哈哈哈的笑出猪叫声。
五皇子立在沙发后,皱着五官看着宋兮,“那个,我忘记拿扇子了,回来拿一下,在你身下压着。”
宋兮正在如同一条蟒蛇精似得翻滚,闻音,骤然整个人一僵。
靠!
怎么又杀回来了!
一不做二不休,宋兮飞快的从身下摸出那柄扇子,朝着外面一扔,然后双目紧闭,假装睡着了。
五皇子……
伸手准准接住扇子,嘴角噙着笑,“这么开心吗?”
宋兮……
你大爷的,你才开心呢,你全家都开心!
第六百八十九章 窦四
五皇子满目笑意,依依不舍看了宋兮一眼,拿着扇子,好心情的离开。
平阳侯府。
老夫人已经停灵七天。
这七天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然而,家里人,就苏蕴一个守在灵前。
场面一度诡异到令苏蕴头皮发麻。
苏掣征战不在。
苏清……
听说中途回来过京都一次,但是湘北灾情严重,她连家门都没来得及进就又走了、
至今被人传颂是大夏朝的楷模。
将家国大义凌驾于个人利益之上。
至于王氏,一早对外宣布,她被和离了,没有婆婆允许,不敢来婆婆灵前扰的她老人家泉下不安。
朝晖……
朝晖已经入土了。
祭天那日,他从宫里出来就去刑部大牢领了朝晖的尸体。
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按照皇上的吩咐,坟头上多加了点土,算是厚葬了。
一大家子人,男主人就苏蕴一个。
每天夜里守灵的时候,唯恐老夫人从棺材里蹦出来掐死他。
毕竟,老夫人就是他活活用被子捂死的。
至于芸娘……
他倒是有心让芸娘来相陪,可芸娘到底是个妾室,连灵堂都没有资格来,如何相陪。
跪在灵前,苏蕴满面的怀疑人生。
齐王的事还没有成,朝晖怎么就自杀了呢?
老夫人不是他的亲娘,可也不是朝晖的亲娘啊。
当初镇国公夫人死,朝晖都没自杀,如今老夫人死,朝晖倒是自杀了,这自的哪门子杀。
不过,自杀了也好,免得把徐妈妈的死引到他身上来。
还有阳儿……
出事那天夜里,明明回来了,人呢?
人去哪了?
他去问过杜敏,杜敏也不知道阳儿去了哪里。
真是不孝的孩子!
也不知道陪着他来守灵!
齐王那边,怎么就失手了呢!
庆幸一点,皇上没有让他丁忧,明儿发丧了,他就又能回到朝堂了。
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厢,苏蕴愁眉不展跪在那。
那厢,芸娘立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脸的茫然。
她来平阳侯府,是来报仇的。
结果,她还没有怎么动手,朝晖就死了。
这……
朝晖死了,她该怎么办!
人生忽然失去奋斗目标,一时间,芸娘很茫然。
五皇子在平阳侯府灵前上了香。
皇后让他每日都来平阳侯府,目的很明确。
苏蕴和朝晖勾结齐王,如今齐王失败,苏蕴还在朝为官,齐王必定想要卷土再来。
苏蕴就是齐王最好的选择。
他每天来,就是想要找出蛛丝马迹。
然而,这几天苏蕴除了守灵,没有和任何行踪诡秘之人来往。
和苏蕴说了半刻钟的场面话,五皇子打道回府。
惦记着答应宋兮的事,五皇子一回府,立刻招了跟前随从,“去把窦四小姐唤来。”
随从应命,转头执行。
他去叫人的时候,窦四小姐正在池塘边喂鱼,手里拿着一把鱼食,听说五殿下要见她,激动地一把鱼食全部洒落池塘,惹得鱼儿纷争。
“等我去换件衣服就去。”
随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只是道:“您快些,殿下在书房等您。”
书房?
怎么是书房。
窦四小姐蹙了下眉,心思闪过一瞬,含笑应了。
自从来五皇子府邸,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些日子,她每一天都想要和五皇子一起说说话,增进一下感情。
然而,五皇子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莫说说话,她连人都见不到。
重新梳妆后,换了一身典雅又不失盈动的衣裙,窦四小姐朝书房而去。
五皇子正喝着一盏茶,见她进来,笑意盈盈道:“来了,无须多礼,坐着说话。”
指了一侧的椅子。
窦四小姐还是面带微笑的行了个屈膝礼,才款款落座。
柔声细语,“殿下叫妾来,可是何事?”
五皇子开门见山,直言道:“本王要迎娶王妃了。”
窦四小姐心下咯噔闪了一下。
从进了五殿下府邸大门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凭着自己的身份,能做五殿下的妾,已经是天大的恩侑,她不敢奢望做正妃。
可饶是如此,此时听到五殿下如是说,心头还是难受。
勉强扯出一个笑,窦四小姐绕着手里的帕子,道:“妾恭喜殿下,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这样有福气。”
五皇子便笑道:“不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宋兮,你听过吗?就是前些日子被定国公府三小姐偷了镯子的宋兮。”
窦四小姐漾在嘴边的笑意,骤然一僵。
“宋兮?据妾所知,殿下和宋姑娘,相识不过才月余不足啊!怎么就……”
她的身份再不济,也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闺阁小姐。
她都不敢奢望王妃之位,宋兮凭什么可以!
她宋兮,只是个无依无靠,连身份来历都不明的孤女!
她凭什么!
心头的嫉妒,如同疯狂生长的蔓草,缠绕着窦四小姐一颗心。
而五皇子,提起宋兮,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是啊,认识不足月余,可本王见到她的一眼,就心动了,以前,本王只知有个成语叫一见钟情,可本王从不相信,现在,本王深信不疑。”
眼看着五皇子满目的宠溺,为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窦四小姐狠狠捏了捏拳。
嘴角挂着笑,窦四小姐温声慢语道:“能遇到可心的人,实属难得,妾恭喜殿下,也着实的羡慕宋姑娘,能得殿下如此爱慕,想必婚后,必定是神仙眷侣。”
说着,窦四小姐话音一顿。
“只是,妾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五皇子就笑道:“但说无妨。”
“妾听闻,宋姑娘当日被定国公府三小姐偷窃的那镯子,源于南梁一个行商,宋姑娘之前并非京都人士,是最近才来的,孤身一人,一来就结交了云霞公主和九王妃。”
窦四小姐抿了抿唇,看着五皇子。
“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殿下身份特殊,妾给殿下提个醒儿,寻常人,一个平头百姓,孑身一人,怎么能这么快的和云霞公主与九王妃交好呢!”
“这位宋姑娘,妾觉得,她有些不简单。”
窦四小姐一脸的诚恳。
“殿下能找到自己中意的人,妾替殿下高兴,可妾也怕殿下被人利用。”
第六百九十章 失足
“妾的话,许是不中听,泼了殿下冷水,但妾绝无恶意。”
窦四小姐有些不安的看着五皇子,面上诚恳十足,眼底也带着丝丝缕缕的慌乱,害怕五皇子生气。
五皇子倒是没有恼。
眼角眉梢的笑意还在。
“宋兮的身份,你大可放心,本王也不必去调查,连苏清都能与她交好,可见这人是靠得住的,不然,凭着苏清的性子,若她当真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苏清还会替她出头!”
窦四小姐……
五皇子这话……
您和苏清,是敌对方啊!
“万一,她是九王妃刻意安排来,接近您的呢?毕竟,眼下皇位角逐,只有您和九殿下。”
五皇子一摆手,“若是那样,本王认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本王这一生,不能驰骋沙场,没有机会成为英雄,这倒是本王唯一的机会!”
窦四小姐……
匪夷所思看着五殿下。
“殿下,为了宋姑娘,您连皇位也不要了吗?”
五皇子就笑道:“没有遇到自己心爱的人之前,本王是想要皇位,可遇到了,本王只想陪在她身边,呵护着她,守着她,看着她每天开心,这是本王现在,最大的人生目标。”
窦四小姐……
你个傻缺!
忍了忍,没骂出口。
她能怎么样!
当然是只能恭喜了。
反正,就宋兮的身份,就算五皇子心甘情愿当傻缺,皇上也不会做傻缺的!
一个皇子,娶了一个平民孤女为正妃!
以为看话本子呢!
这么一想,窦四小姐就不想再劝了,免得惹五皇子不悦。
“殿下心意已决,妾替殿下和宋姑娘高兴,殿下唤妾来,专门告诉妾这件事,可见殿下看重妾,妾必定不辜负殿下的信任,新王妃进府之前,妾一定将殿下和未来王妃的新房布置的妥妥当当。”
五皇子……
呃……
这就尴尬了!
嘴角一抽,顶着一脸尴尬,五皇子咳了一声。
“那个,是这样的,新王妃进府,本王这一生,有她一人足矣,府中,不想再有其他妾室侧妃。”
窦四小姐维持在脸上的笑容,骤然间,四分五裂。
裂的咔咔咔的。
震愕看着五皇子。
“殿……殿下的意思是,要妾走?”
五皇子……
吁出一口气!
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好啊!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放心,你替本王做过事,本王不会委屈你的,你随便选个地方,本王给你卖宅子和铺子,铺子你想要自己经营就自己经营,生意上,但凡本王帮得到你,一定尽力,你若嫌麻烦,就租出去,收租子过日。”
窦四小姐……
连这些,五皇子都想好了?
“殿下唤妾来,就是为了告诉妾这个?”
五皇子点头,“是的。”
窦四小姐想到自己方才的话,一时间,胸口有些疼。
想吐血。
“让妾离开,是殿下的意思呢,还是宋姑娘的意思呢?”
五皇子一直含着笑的面容,略略一沉,一言不发看着窦四小姐。
窦四小姐扯嘴一笑,“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羡慕殿下对宋姑娘的深情。”
五皇子就道:“希望窦四小姐将来,也能遇到真爱你的人。”
一顿,五皇子端了茶盏抿了一口。
“本王还有事,就不多留窦四小姐了,府上那些你惯用的东西,喜欢什么,就一并带走,管家会帮你安排好的。”
窦四小姐看着五皇子,捏着拳头,压着满心愤懑和酸涩嫉妒,盈盈一福,“是,我这就去收拾,殿下不介意我带走屋里那对白玉瓶吧。”
语气轻松,带着调侃的愉悦。
仿佛,没有一丝不高兴。
五皇子便面色也松了下来,“你喜欢的,带走就好。”
“多谢殿下,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我还是愿意为殿下和未来王妃肝脑涂地,不过,殿下也要说话算话,罩着我点哦。”
五皇子笑道,“放心,本王概不食言!”
窦四小姐……
放屁!
当初我住进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你说我可以在这里住一辈子!
老娘一辈子就这么短!
心下狠狠瞪了五皇子一眼,窦四小姐转头离开。
出了门,和贴身丫鬟道:“咱们不住殿下府邸了,一会儿咱俩去寻个好宅子搬出去,殿下出钱!”
话音里,带着兴奋的调调。
声音飘到五皇子耳中,五皇子……
怎么忽然感觉,自己的头有点长大了。
罢了罢了,毕竟窦四小姐曾经帮他做过事,出点血就出点血。
他还担心窦四小姐要搬出去,会闹!
结果,这么痛快!
看来是他想多了!
打发了窦四小姐,五皇子开始认真的琢磨,该如何同皇上提起这桩婚事。
平民嫁给皇子,最终过上幸福又快乐的日子。
我得去翻翻史料翻翻典故!
五皇子刚抱了厚厚一摞书放在桌案上,铺开宣纸,准备摘抄,管家急急走了进来。
“殿下!”
五皇子看着书,头也不抬。
“这么快人就走了?她选好了宅子,你付钱就是,贵点也无妨。”
管家就道:“殿下,刚刚窦四小姐从您这里离开,一路心情愉悦,和丫鬟说着买新房子新铺子的事,太兴奋,一时不慎,掉了鱼池里了。”
五皇子……
嚯的抬眸,去看管家。
“淹死了?”
管家……
“没,没,没淹死,救上来了,就是额头撞了个大包,昏迷不醒,奴才已经让人去请大夫去了。”
五皇子……
这人怎么这么倒霉!
叹了口气,五皇子道:“那快让大夫瞧瞧吧,别撞成个傻子了。”
五皇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怕是怎么也没想到,有个成语,叫一语成谶。
管家……
眼角一抽,管家朝五皇子道:“殿下,人已经送回房间了,您去看看吗?”
五皇子翻着手里的书,“不去,本王这儿忙着呢,再说,本王也不会医术啊,去了也没什么用!等大夫看完,告诉本王结果就是。”
管家点头应命,转头离开。
他一走,五皇子开始奋笔疾书的做摘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管家又急吼吼的来了。
“殿下,大夫瞧了,说窦四小姐额头的包,好像压住了脑子,窦四小姐昏迷不醒,怕要等包散了才能再醒来,大夫开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