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不行
容恒满目震惊,看着王氏。
这一瞬,容恒都要怀疑,眼前的王氏和秦苏,是不是真的王氏和秦苏。
不光容恒震惊,就连秦苏都惊呆了。
虽然他觉得他自己给容恒一刀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可刚刚举着刀对着容恒的后背的时候,他还是下不了手。
毕竟是自己人啊。
没想到……
王氏下手下的这么黑。
眼皮不眨,一刀就戳进去了。
真是……
果然,王氏是三和堂的老大,他只是个少帮主。
王氏一刀戳进容恒后背,匕首拔出,一面眼睛不眨的盯着容恒的伤口,一面道:“你爱清儿吗?”
声音非常平和,仿佛她戳容恒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朵花。
容恒……
秦苏……
眼皮一跳,秦苏眼底放出亮光,不等容恒开口,激动道:“伤口愈合了,没错,他体内,的确有阴阳蛊虫。”
容恒……
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
王氏给他一刀,就是为了验证他体内的蛊虫好不好使?
可以戳指头啊什么的呀!
为什么一定要戳后背。
他胸口的伤,好不容易快要好了,再熬十几天,就能与清儿同房了。
现在……
后背又添一刀伤!
那什么时候才能同房!!!
可王氏是他的丈母娘,他能和王氏愤怒吗?
不能!
他和他爹皇上发火,都不能和他岳母发火!
别问为什么,就俩字:不敢!
生生憋下这口气,容恒回答王氏的问题:“我爱清儿。”
王氏就道:“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吗?”
容恒……
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还是点头,“愿意。”
秦苏立刻拉了容恒的手,直扑苏清的床榻。
“清儿体内的蛊虫,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噼里啪啦,秦苏解释了一下阴阳蛊虫的作用。
容恒……
洞房来的这么快?!
说洞就洞?!
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啊!
师傅的话,在耳边响起:这蛊虫,有好处,也有坏处,伤口虽然极速愈合了,可月余之内,不得血气翻滚,否则,伤口会重新崩开,并且难以愈合。
师傅的话与秦苏的话重叠在一起,容恒瞧着床榻上蹙眉摇头满面痛苦的苏清,捏了捏拳。
什么都比不得清儿。
伤口崩裂就崩裂吧,不能愈合就不能愈合吧,让他也体验一下,什么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尽管,他媳妇穿的不是裙子。
想象过无数次他与清儿的第一次会是如何,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般。
翻身上了床榻,容恒满目温柔,看着苏清。
伸手想要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该说的说完,秦苏和王氏离开。
离开之前,秦苏问容恒,“需不需要药,我这里,有好几种。”
容恒……
“关门,不送。”
秦苏……
抿了抿嘴唇,“这个,大约要进行三到五次,才能彻底解了蛊虫。”
容恒……
“不送!”
秦苏……
“你加油!完事之后,一炷香之内叫我,我来施针。”
容恒……
……
门外,福星心头实在煎熬担心,干脆猫在窗子底下去听墙角。
好在屋里说话声足够大,她和长青,听得清清楚楚。
当听到长青和容恒最后一段对话时,长青小脸一垮,担忧的搓手,“天啊,三到五次,我怕我家殿下撑不住啊!”
福星一脸凶狠。
“撑不住就给他灌药!”
长青……
皱着眉心叹了口气,“我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记得,有种香料能起到助兴的作用。
到时候,他家殿下要实在不行,他就悄悄点了。
这样,既能让他家殿下完满完成任务,又不打击他家殿下的自信心,还能让他家殿下引以为傲,以为是他自己本事大。
我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小厮。
长青转头,正要起身,迎面就看到皇上和福公公立在那,距离他,不过咫尺。
顿时惊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道,“陛……陛下……下?”
福星反手朝着长青脑袋就是一拍。
“比比下下个屁啊,抽什么风!”
皇上……
福公公……
长青没让皇上吓跪,差点让福星下跪。
一把拉了福星的手,转头低低道:“皇上来了。”
福星……
眼角一跳,转头,入目就是皇上正看着她的双眼,福星一张脸,裂出一道笑。
尴尬而不失礼貌。
正在这个时候,屋门咯吱一声响,王氏和秦苏前后出来。
福星嗖的跳起身,直窜王氏身后。
一副熊孩子做错事,寻求家里大人保护的样子。
皇上……
朕有那么凶吗?
福星立在王氏身后,用她自以为的小声音,低声道:“夫人,皇上来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刚刚,他还听墙角。”
皇上……
福公公……
长青惊悚的看了皇上一眼。
老天,能小点声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只能盼着皇上,年老耳聋……
长青颤抖着眼角,去观察皇上。
皇上……
迎上王氏一双平静而略带审视的目光,皇上蓦地心头有点发憷。
真是见了鬼了。
他堂堂帝王,怎么每次见了王召之的闺女都心里发憷。
咳了一声,皇上率先开口,打破现场往死里诡异的气氛。
“清儿,应该没事了吧?”
王氏行了个屈膝万福礼。
“有事没事,全看九殿下的本事了。”
皇上……
耳边响起秦苏的话:需要三到五次。
皱了皱眉,皇上深吸一口气,转头吩咐福公公,“立刻去取欢宜香。”
福公公转头执行。
王氏……
秦苏…….
长青……
福星幽幽看着皇上,躲在王氏身后,“低低”的道:“原来九殿下,真的不行。”
王氏……
秦苏……
长青……
皇上……
所有人看了福星一眼,转头,齐刷刷看向正房大窗。
窗里,有些声音飘了出来。
“让我来,我在上面!真是……昏睡了都这么不老实!”
是容恒急促的,气急败坏的声音。
众人……
秦苏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
长青也想笑,可一想到自己是容恒的小厮,怎么能笑!硬是憋住了。
福星立刻捂了鸭鸭的耳朵,“你太小,这些,不适合你。”
王氏扫了大窗一眼,朝皇上道:“陛下这边请,屋里,怕是要等些时候才能结束。”
皇上……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听到!
没听到!
都是错觉!
走到花架下坐了,皇上深吸一口气,“恒儿体内的蛊虫,听说是你给他的。”
皇上语落,还不等王氏作答,福公公一脸急色从外面奔进来。
第五百二十七章 昏迷
王氏就顺势不作答了。
低头垂眸,端着手里一杯茶。
福公公一头大汗,急急小跑到皇上身侧,弯腰在皇上耳边一阵低语。
皇上闻言,蹭的立起身来,一脸愠恼,狠狠攥了下拳,抬脚就走。
福公公朝王氏歉然笑了一下,跟着皇上一路离开。
皇上一走,福星皱着眉毛朝王氏道:“夫人,皇上怎么了?”
“许是宫里出事了吧。”王氏淡淡一笑,低头抿了一口茶,再抬头,朝自己的婢女道:“刑场那边什么情况?”
婢女立刻道:“云王妃死后,云王爷被救走了,镇国公夫妇被斩首。”
王氏一皱眉,“救走了?什么人做的?”
当时在法场,皇上明明是明里安排了禁军和平阳军,暗地里又布置了许多人防守,怎么还会被人劫了云王呢?
当时法场的情况虽然混乱,可那么多人守着一个人,怎么就守不住!
好不容易抓了云王,得知被他救走,王氏心头,有怒火窜起。
婢女摇头,“奴婢已经派人追查了,目前还没有收到消息,陛下也下令,让刑部尚书全力侦查。”
王氏眉眼间,有凌厉的杀气氤氲。
杀气翻滚,一身萧杀,这样的王氏,长青从未见过,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就在王氏捏拳,手中杯盏被她咔嚓一下攥碎的一瞬间,王氏忽的想到方才皇上的神色。
按理说,云王被劫走,当着满朝文武和京都百姓的面,在他这个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皇上该是盛怒滔天的。
他怎么还有心情来看望清儿。
看重清儿?
王氏心下摇头。
就算是再看重清儿,盛怒和羞愤之下,他怕是也没这个功夫过来。
就算过来,他怕是也没心情听墙角。
可方才,皇上的神色,分明是轻松地。
也就是说,云王的被劫,在皇上的掌握范围内……
思绪一起,王氏微微蹙眉。
皇上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让人把云王劫走,难道是为了追查大皇子?
可……
为了一个大皇子,就把云王这么放了,他就不怕养虎为患反被噬?
不对,一定不是为了大皇子。
那是为了什么……
这厢,王氏坐在苏清院子里的花架下,蹙眉细思。
秦苏在一旁桌上,捣鼓着药瓶儿,等着一会容恒和苏清完事,进去做属于他的那一部分。
福星抱着鸭鸭,眼睛微微上翻四十五度,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青搓着手,来回走,时不时的朝正屋大窗方向看上一眼。
也不知道宫里的欢宜香能不能让他家殿下真的发威五次……
担心!
皇上一离了容恒府邸,坐上车辇,就朝福公公道:“什么时候的事?”
福公公忙道:“就是方才,奴才派人去宫里取欢宜香,恰好皇后娘娘派人来。”
说话间,轿辇开拔,极速奔向皇宫。
车里,皇上一脸萧杀,墨瞳微阖。
皇后派人传话,有人闯入了太后寝宫……
宫里,皇后寝殿。
皇上一脸急色的走进去的时候,皇后和慧妃正相对而坐,喝茶说话,眼见皇上进来,忙起身相迎。
看到慧妃和皇后神色平常,皇上悬了一路的心,微微一松。
“到底怎么回事?”正位一座,皇上问道。
皇后便道:“陛下放心,太后娘娘安然无恙,已经被臣妾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慧妃跟着就道:“今日之事,多亏了云霞公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顿了一下,慧妃又道:“就在半个时辰前,有刺客暗闯太后娘娘寝宫,当时,他不知怎么混进宫里来,还躲过了太后娘娘寝宫周围的禁军,已经进了太后娘娘寝宫院中。”
“要不是云霞公主正好爬树去取鞭子,看到了他……”慧妃停了一瞬,又道:“云霞公主取了挂在树上的鞭子,就跳到太后娘娘寝宫,去拦截那刺客。”
皇后跟着道:“打斗声引来了禁军,是禁军控制了他,云霞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人家一拳打的。”
慧妃就道:“娘娘莫谦虚,今日的事,当真是云霞公主头功,那刺客本事了得,纵然是十几个禁军齐齐上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云霞公主撒出药粉,怕是宫里真的就闹出了乱子。”
“药粉?”皇上听得,有些糊涂,不由发问。
皇后扯嘴苦笑,“昨儿下午,云霞出宫去看望恒儿,说是福星给她的药粉。”
皇上……
怎么又有福星!
大佛寺,是福星。
法场,是福星。
现在宫里闹出刺客,又是福星。
……
皱着眉心理了理思路,默了一瞬,皇上道:“刺客呢?”
皇后就道:“臣妾已经将其关在臣妾寝宫侧殿,云霞的药粉作用,他还昏迷着。”
皇上颔首,转而朝福公公道:“去审。”
福公公领命,立刻执行。
皇上转头问皇后,“云霞呢?”
皇后面上,立刻浮出无力的苦笑:“药粉作用,她自己个也昏迷着呢。”
皇上……
脑补了一下云霞豪气冲天的撒出药粉,然后被自己的药粉迷晕的场面,皇上抽了抽嘴角。
“没受伤吧?”
皇后笑道:“陛下放心,那孩子福运好,没有受伤。”
正说话,福公公折返回来。
皇上有些意外的朝福公公看过去。
这么快就审问出来了?
福公公上前,“陛下,御医瞧过,说是没法子让刺客清醒,若是要等到药效过了,怕是要等三四天。”
皇上……
福公公这话一出,慧妃顿时朝皇后道:“那云霞,不也要等三四天才能醒?”
皇上……
“你还没给云霞瞧御医?”
皇后……
面色一紧,立刻问道:“御医说没说,除了昏睡,还有没有别的危害?”
福公公摇头。
皇后松一口气,“没事,睡睡也好。”
皇上……
慧妃……
皇后苦笑,“陛下有所不知,这几日,定国公夫人寻了臣妾好几次,话里话外的,都是想要定下定国公世子和云霞的婚事,云霞的脾气,陛下也知道,这几天正闹着准备谋杀定国公世子,说什么,人死了就干净了,总不能让她堂堂一个公主嫁给牌位去,臣妾好劝歹劝的,就怕有个意外。”
云霞的原话是:就算父皇在糊涂,也不会让我嫁给一个牌位去的。
皇上……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严刑
闺女被药粉迷的昏睡,她在这里同慧妃喝茶聊天。
要不是当日皇后生产,他怕皇后无依无靠被人害了,不顾太后的阻拦,执意留在产房陪着皇后,直到云霞出生……
他都要怀疑这是后娘了。
面对皇后,皇上心头,只能默默感慨一句:亲娘的爱!
不然,还能说什么!
要说,也是说定国公!
看把皇后和云霞逼到什么地步了!
这是朕的皇后,朕的公主。
皇后没有母家势力,一贯被人轻视,这个,他是知道的。
可朝局牵扯,有时候,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更不要说,定国公手里还攥着西北的军马供应。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叹一口气,皇上朝皇后道:“孩子大了,有时候,咱们的思想,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了,他们说的,未必就是错的。”
也许,他解决不了定国公,云霞能解决了定国公的儿子……
也不错!
皇后……
皇上的意思是,云霞要杀了定国公世子一了百了,没错?
思绪一闪,皇后眼角一抖,正要再说话,皇上已经朝福公公吩咐,“你去恒儿府邸找福星,问问她有没有解药。”
福公公领命执行。
话音被皇上拦下,再开口,皇后就没有提这一茬,她得好好消化消化。
“臣妾怕再有个意外,就同慧妃商议,将太后娘娘暂时转移到臣妾寝宫的密室中去了。”
皇上颔首起身,“你去照顾云霞吧,朕去瞧瞧太后。”
自从容嬷嬷招供当年那些事,皇上一怒之下将太后软禁,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太后了。
密室大门打开,皇上进去的时候,太后正枯坐在椅子上,瞧着对面的铜镜。
皇上顿了下步子,走过去。
铜镜里,太后斜斜的看着皇上,苍老的脸上,裂出笑来,越笑越凄厉。
猛然转头,愤怒盯着皇上,“你终于肯来见哀家了。”
语气里,全然是幽怨。
皇上冷着脸,在椅子上坐了。
“就在刚才,镇国公被处以死刑,斩首示众。”
不轻不淡,皇上幽幽道。
太后原本盛怒的脸,骤然狠狠一抖,嚯的站起,抬手直指皇上,“你说什么?”
皇上仰头,对上太后的双眼。
“朕,斩了镇国公。”
太后一步上前,扬手就要一巴掌甩上去,“那是你舅舅!”
皇上一把抓住太后的手腕,嚯的甩开。
“舅舅?到现在了,您还这么说?那是你兄弟,不是朕的舅舅,朕的舅舅,是熹贵妃娘娘的兄弟,威远老将军。”
拜镇国公所赐,死了!
惨死!
太后颤抖的看向皇上,眼底的怨毒,浓烈而尖锐。
“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自喉间迸出。
“熹贵妃那贱人,不过是生了你,哀家养了你几十年,若无哀家,你能有今日?你早就被齐王害死了!养恩大于生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知今日,哀家当初就不该容你!”
“若非镇国公拼着手中军权,送你上位,你能是风光无限的帝王?现在,翅膀硬了,就卸磨杀驴?纵然哀家再对不起你,镇国有何错!”
“他错就错在,早早交了兵权,错就错在,太过信任你这个外甥,错就错在,没有丝毫野心,他若有野心,当年威远军覆灭,这江山,他纵然夺了,也就夺了!”
皇上瞧着太后癫狂的模样,心头森森发寒。
太后怕是还不知道,镇国公背后,还有一个云王呢!
想要夺他的江山…..
纵然要夺,也是云王夺,轮不到镇国公。
害死威远军数十万大军,这样的罪孽,死有余辜。
这些,皇上不想和太后说。
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烬,皇上等太后语落,格外平静的道:“今日,是谁要刺杀你?”
太后微怔,偏头看向皇上。
微微眯起的眼底,带着皇上看不透的阴毒。
默了一会,太后忽的勾唇一笑,不理会皇上,转头走向梳妆台。
皇后寝宫的密室,梳妆台里,胭脂水粉,应有尽有。
挽起三千华发,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太后开始给自己梳妆。
透过铜镜,皇上瞧着太后一脸诡谲的笑,心口只觉得有些发堵。
“告诉朕,谁要杀你,朕或许还能除掉此人,保你一命,你就算被软禁,也还是太后,不然,若是惨遭横死,连太庙也进不得!”
太后眉眼不动,只顾哼着曲,梳着头发,不理会皇上。
这一瞬,如果不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太后眼底的戏虐,皇上甚至错觉,太后疯了。
冥黑的眼底,迸射着阴酷的冷光。
盯着涂脂抹粉的太后,皇上默了默,道:“难道,你以为,那人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来救你的?”
说着这话,皇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太后。
太后梳头发的手,微微一颤,继而仍旧哼着小调,不理皇上。
皇上嘴角勾着一缕薄笑,起身,“别妄想了。”
说罢,转身离开。
不及走出密室大门,便下了一道命令,“严刑逼供!”
四个字,一出口,原本哼着曲调不理会皇上的太后,骤然神色一冷,再次起身,愤怒将手中木梳砸向皇上。
“逆子!你敢!”
皇上顿足,回头,冷冷看着太后,“朕敢!威远将军家的孩子,什么都敢!”
“哀家是你的母后,没有生恩有养恩,你若是敢对哀家动手,先帝……”
皇上没给太后说下去的机会,冷冷一呵,阻断了太后的话。
“给朕严刑逼供,太后嘴里所有的秘密,朕都要!”
说完,皇上不再多看太后一眼,提脚离开。
“逆子!”
背后,传来太后疯狂的嘶吼。
皇上嘴角噙着一缕薄笑,走远。
若非方才太后的反应,他都想不到,太后身上,还有秘密。
原以为,他是熹贵妃的亲生儿子,这已经是太后那里最大的秘密了。
一个刺客,太后却能洞察他的来意不是杀她而是救她。
可见……
太后心头藏着的东西,还有很多。
皇上负手离开,出了密室,慧妃和皇后已经散去。
夏日下午的阳光,激烈而灼眼。
盯着院中被太阳照的白花花的地面,皇上只觉有些周身发冷。
这就是他唤了几十年母后的人。
第五百二十九章 招了
小时候,他就觉得,皇宫是一口黑黢黢的散发着恶臭的泔水缸。
里面充满了不堪和令人作呕的卑鄙。
现在,他还是这么觉得。
深吸一口气,皇上抬脚离了皇后寝宫,坐了轿辇回御书房。
这样的泔水缸,云霞要真的杀了定国公的儿子,他做父皇的,必定给她全力的支持。
这一生,为了朝政,他对不起皇后的地方太多。
皇后只云霞一个……
是他错了,不该信了柔妃的话,定了云霞的婚事。
云霞的婚事,还是她自己去选好了。
皇上前脚回了御书房,后脚福公公就满头大汗回来。
不光回来,还带回几个黑衣人。
除了一个鼻青脸肿明显挨过揍,余下的,衣着整齐,面容干净,就是全都昏迷不醒。
瞧着并排躺在地上的一溜黑衣人,皇上眼角一抽,将心头心思拨至一旁,疑惑看向福公公。
福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白小瓶儿。
“这是福星给的解药,这些,是九王妃他们在刑场对面的酒楼抓的刺客。”
说着,福公公将福星噼里啪啦的解释又噼里啪啦的给皇上讲了一遍。
皇上……
这么说,当时黑衣人的头目当众摔倒,是因为踩到了容恒失手落下的皂荚球?!
那个时候,他儿子在搓衣裳?
眼皮狠狠一抖,皇上就道:“恒儿为什么要搓衣裳?”
福公公……
这是重点吗?
虽然这的确是令人震惊,但是,眼下重点是这些刺客好吗?
克制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冲动,福公公拉回了皇上跑偏的话题,“陛下,这些刺客,和法场上的刺客,是一拨人,兴许,他们知道是谁救走了云王。”
皇上顿时眼底闪出亮色。
啪的一拍桌子,“给朕审,还有宫里那个,一起审!”
福公公领命,吩咐人将黑衣人并解药带下去。
“清儿醒了吗?”待黑衣人被带走,皇上问道。
福公公摇头,“九殿下还未出来。”
皇上……
还没出来!
这么久!
到底是儿子厉害还是欢宜香厉害!
福公公觑着皇上的神色,顿时……
又跑偏了!
“奴才去的时候,平阳侯夫人和三和堂的少帮主正在吃烧烤,看他们的心情,九王妃应该是无碍,陛下放心。”
语落,深怕皇上再次跑偏,福公公马提醒道:“陛下,云王被救走,云王的女儿,云裳还在牢里关着。”
皇上点了点头,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们吃烧烤,是当着鸭鸭的面吃的?”
福公公……
啊?
皇上又道:“吃的什么?烤鸡腿?那只鸡吃没?”
福公公……
陛下!
心头一声无力的咆哮,福公公认命的回答,“好像是吃的烤全羊,鸭鸭也吃了,福星给他弄了一块羊排,奴才去的时候,长青正拿刀子给鸭鸭切碎。”
皇上听着,脸上就露出一股奇特的神色。
果然如此!
“朕就知道,那只鸡,肯定要吃。”
福公公……
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刑部尚书不敢进宫,趁着福公公出宫正好遇到的机会,托福公公帮着一问。
福公公知道刑部尚书与九殿下走的近,就承了他这人情。
原本一句话的事,没想到,这么费劲!
扶额一瞬,福公公再次提醒皇上,“陛下,刑部尚书大人等着您的示下,云裳要如何处置。”
皇上一摆手,“且先关着吧,让他关好了,别把人弄丢了。”
顿了一瞬,皇上忽的想到什么,嘴角噙了笑,“他要实在关不住,让他找福星要点药。”
福公公……
就在福公公以为,皇上又要询问他有关鸭鸭的事的时候,外面忽的有小侍回禀。
“陛下,密室那边,来消息了。”
皇上跑偏的思绪,顿时一敛,“进来回禀。”
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小侍弓着身子走进来。
“陛下,太后娘娘招了,说是,救她的人,许是齐王。”
皇上眼底,骤然惊涛骇浪。
一张脸,阴沉而刚毅,带着浓浓的萧杀之气。
“齐王?”
咬牙切齿,念出这两个字。
当初,那些暗影突然出现,他就怀疑,齐王是不是没有死。
毕竟,暗影的规矩摆在那。
那些暗影,会背叛祖师规矩的可能性极小。
现在,得了这样的话,皇上阴沉的脸上裂出一道冷笑,“他果然还活着!”
小侍低着头,道:“当年齐王被火烧至死,太后娘娘说,容嬷嬷去检查过,那个被火烧死的人,并非齐王。”
皇上死死捏着拳。
当年就知道,齐王逃脱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告诉他。
这是什么!
不是留着一手来防备他又是什么!
“奴才用尽了手段,太后娘娘也只说了这些,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只是……”
小侍一犹豫,有些不敢开口。
皇上就道:“只是什么?”
小侍抿了抿唇,“太后说,您今日这般对她,迟早会遭报应,她手里有齐王的命脉,而齐王手里,有您的命脉。”
命脉?
皇上皱了皱眉、
齐王手里若真的有他的命脉,当年的汹汹大火都能逃脱的人,会一直沉寂这么多年?!
可太后的话,皇上又不敢全然不信。
如果当真是齐王要救太后,那么,他救太后出去,一定不是为了孝顺太后。
利用……
利用太后什么?
不管利用什么,太后活着,他才有利用的机会,若是太后没了……
想及此,皇上皱着眉心揉了揉太阳穴。
太后不能没了!
她得活着啊。
一旦太后没了,那些封王必定要回京。
齐王隐忍了这么多年,忽然现身,云王的事又没有完全料理好,如果那些封王再生事端……
还让不让人活了!
心头愤怒的吼了一句,皇上一摆手,道:“下去吧,看好她,莫要出任何岔子。”
小侍得令,转身离开。
他一走,福公公给皇上添了一盏茶。
皇上盯着那茶盏,眉目阴冷,“他果然还活着!他……竟还活着!能派人来宫里救太后,想来,法场的事,也是他的手笔,朕真是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朕的这个皇兄,竟然连徽帮都拉拢到了。”
第五百三十章 美颜
福公公理解皇上心头的愤怒。
先帝那么多皇子,皇上最恨的,就是齐王。
当年齐王玩弄皇上,就如同如今大皇子玩弄五皇子一般。
打着亲情友善的伪装,实施各种陷害。
……
面对皇上心中冲天的愤怒,福公公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
默了默,道:“陛下,他有徽帮,您还有三和堂呢,三和堂的江湖势力,可是要甩徽帮几条街,就算对峙起来,也是三和堂吊打徽帮。”
皇上眉眼一蹙,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福公公。
这是你能说出的话?
福公公……
尴尬一笑,“那个,老奴去九王府寻解药的时候,恰好平阳侯夫人他们正在讨论徽帮,这是福星说的。”
皇上这才脸上表情一收。
叹一口气,负手起身。
“你说,齐王手里,到底捏了朕的什么命脉,他若当真捏了朕的命脉,当日争夺皇位的时候,怎么不拿出来。”
顿了一顿,皇上又道。
“现在,沉寂失踪了二十多年,忽然带着朕的命脉现身,这真是……”
不信吧,齐王为人阴毒,他是领教过的,不敢掉以轻心。
信吧,又觉得实在离奇。
回想他这大半生,实在也没有啥见不得人的事!
“朕能有什么命脉被他捏住,难道是朕的生母?朕不是太后亲生的,是熹贵妃亲生的?可这也不足以就撼动了朕的江山啊。”
“陛下,既然齐王的手段是需要救出太后才能实施的,您就把太后藏好了,找不到太后,齐王怕就无计可施了。”
福公公劝慰着。
“再说,齐王纵然再阴狠毒辣,当年的他,尚且是您的手下败将,如今的他,再怎么强大,奴才想,他也扳不过您的手腕去。”
皇上嗤的一笑,“老东西,就你嘴甜。”
福公公低头笑着,“奴才这不是心疼陛下您嘛,让一个二十多年前的手下败将折磨的心情不好,何必呢,齐王再厉害,想必没有云王妃能召唤虫子那么厉害吧,结果如何,还不是自食恶果。”
皇上转头,盯着福公公看。
福公公忙打住了话音。
皇上嘴角噙着笑,“想要给福星讨恩赏就直说,何须与朕拐弯抹角。”
福公公肩头一抖,弓着的身子更低了低,“奴才不敢。”
皇上朝他肩头就是一拍。
“什么敢不敢的,你伺候朕这么多年,你想要给谁讨个恩赏,朕能不许?再说,福星的恩赏,那是应得的。”
没有福星,他们怕就挂在大佛寺了。
毕竟,鸭鸭是福星养的。
“你不提,朕也是要封赏她的,就是一直拿捏不准,要封赏她什么!”
福星带兵打仗能力突出。
可惜,只是苏清的一个随从,都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军人。
除了封赏银子,皇上想不到赏什么。
可福星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若只是赏银子,会不会太单薄了些。
若是封赏官位……
福星在平阳军,连职务都没有,何来官位一说。
突然给她一个官位?
给的小,福星看不在眼里,给的大……
平阳军的人一定不会说什么,毕竟,连那些副将参将都买福星的帐。
可朝中那些老顽固们就不一定了。
哎!
幽幽一叹,皇上朝福公公道:“封赏福星,等清儿醒了再说吧,这事,朕记得呢。”
福公公就立刻谢恩,“老奴谢陛下恩典。”
皇上嘴角噙着戏虐的笑,打趣道:“朕封赏福星,你谢什么恩。”
福公公……
皇上就笑道:“你既是一直疑心,福星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小孙女儿,何不去找平阳侯夫人问一问,问清楚了,也就踏实了,再不济,就算福星不是,你既是喜欢她,问问她远不远认你做个爷爷什么的。”
福公公苦笑,“陛下,谁愿意莫名其妙给人当孙子啊。”
皇上……
好像,也对!
尤其福星那么强势的姑娘,肯定不愿意给人当孙子。
可……
“你也不能总这么吊着啊,朕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一把年纪了,何必活的这么克制。”
福公公……
叹了口气,“这事儿,奴才再想想。”
皇上就不解。
“朕就不明白了,有什么可想的,去问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省的天天睡不好觉。”
福公公一叹。
他也想问啊,可就怕问了,那边的答案是不是,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若是不问,还总能把福星想成是自己的小孙女儿,虽然福星不知道,但他已经单方面拿福星当孙女儿。
这种矛盾的心思,福公公不知该如何同皇上说。
皇上瞧着他愁眉苦脸挣扎的样子,只得揭过一这茬,“你去瞧瞧,云霞醒了没,若是醒了,朕去瞧瞧她。”
福公公应命,转头离开。
他一走,皇上默默拉开书案的抽屉,取出一枚小镜子。
齐王到底拿了他什么命脉!
分明就是嫉妒他长得比他帅!
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盛世美颜,皇上满意的笑了笑。
越老越帅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多照照镜子。
看着自己个儿那么帅,都不忍心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糟践的可是脸啊!
对着镜子,摸了摸脸。
“你是最帅的!”
龇牙一笑,皇上将镜子收起来。
心头翻滚的怒气,平息了些许。
不过,原本也谈不上什么散不去的怒气。
没有谋反的朝政,是不完整的朝政。
哪朝哪代,没几个跳梁小丑呢!
灭了就是。
当年的手下败将,死的不够彻底,如今卷土重来,朕让你死的透透的,让你知道,什么是飞蛾扑火!
一扬下颚,皇上一脸自信的绕出桌案。
恰好福公公折返回来,“陛下,云霞公主醒了。”
“走,朕去瞧瞧她。”
最近忙着云王的事,实在是没把云霞的事放在心上。
是他错了。
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公主,该好好宠着才是。
云霞的寝宫距离御书房,不算远,绕过一颗歪了脖子的老柳树,转脚就到。
皇上去的时候,皇后正端了一盏燕窝羹给云霞。
云霞眉飞色舞的比划着,“母后,现在您不后悔让儿臣学功夫了吧,儿臣早说了,做人就得做的凶狠点,不然,吃亏的是自己,今儿要不是儿臣心狠手辣,儿臣就被砍死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神器
皇后嗔怪的瞪了云霞一眼,“你若不是逞强,何至于如此,发现有刺客,唤了禁军来不行吗?非要亲自上,得亏福星给了你药粉,若是没有药粉呢!”
云霞一口喝完碗里的燕窝羹,幽幽道:“难道母妃以为儿臣是傻的?没有药粉,儿臣肯定不上啊!”
皇后……
帘子后,皇上没忍住,笑了出来。
听到声音,云霞翻身跳下床,“谁!敢偷听老子说话,滚出来!”
其实,云霞说道老子二字的时候,皇上就已经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了。
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皇上,云霞的舌头就跟不是她的了一样,一秃噜,后面的话就跟着出来了。
小心肝顿时一颤,扑通跪下了。
“父皇,你是我老子。”
皇上……
皇后吓得脸一白,立刻起身走过去。
“一天到晚,就知道胡闹,还不给你父皇认错。”
云霞跪在那,“父皇,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儿臣是被药迷糊涂了,一时间张口说胡话,您就当,儿臣是放了个屁!”
皇上……
对着他,放了个屁!
一腔浓浓的父爱,被云霞这个二愣子给冲散了。
无力的叹了口气,皇上沉着脸道:“越发的没个样子了,你看看你,哪个公主像你一样,张口闭口的老子,这都从哪学的!”
云霞抬头,迎上皇上发怒的双目,道:“儿臣同九王嫂学的。”
皇上啪的一拍桌子。
“一派胡言,苏清的本事怎么不见你学,军中一些坏习惯倒是学个满分!”
云霞就道:“父皇冤枉,儿臣也学了九嫂的本事,要不然,今儿儿臣也捉不到这个刺客。”
说着,云霞咧嘴一笑,“父皇,看在儿臣又是立功又是昏迷的份上,您就别和儿臣的胡言乱语计较了吧,你看儿臣这么聪明,这么可爱,您就舍得罚儿臣?”
皇后……
无力一扶额。
这是谁家闺女,没皮没脸的,她不认识!
皇上……
惆怅的看着云霞。
这孩子,以前不这样啊,以前……
眼珠向斜上方四十五度角方向翻了一下,以前云霞什么样子……
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好像……
好像没有什么具体的样子,要非要定义一个,无非就是……公主的样子!
见了他,恭恭敬敬的,礼仪本分,端庄贤淑,温婉贤良……
呃……
好像对比以前那个模糊的云霞,眼前这个痞子似得更讨喜。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皇上惊得虎躯一震。
他这是什么心思!
福公公……
立在皇上身后,轻轻推了皇上一下。
皇上立刻从跑偏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啪的一拍桌子,“一点规矩没有,罚你抄女戒三遍!”
云霞立刻五官一皱,跪的笔直的小身板一垮,“啊?儿臣就不能功过相抵?难道父皇觉得儿臣不够聪明不够可爱?”
皇上……
闺女突然会撒娇,当爹的有点招架不住啊。
“不想抄女戒?”
云霞摇头,果断道:“抄也可以,但是,父皇给了儿臣这么大的惩罚,总得再给儿臣一个能比得上这个惩罚的恩赏。”
皇后……
这么明目张胆的直接讨要恩赏……
跟谁学的!
皇后已经看不下去了,白了云霞一眼,朝皇上道:“陛下,莫要理她,整日就会胡搅蛮缠的,越长越倒回去了!眼看要嫁人了,还这么没皮没臊的。”
云霞就笑嘻嘻道:“小女儿,家中宝,儿臣多大都是父皇母后的小棉袄。”
皇后……
皇上……
夫妻俩一个对视:这孩子怎么了?
皇后颤抖着眼角,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云霞的额头,“不烧啊。”
皇上……
“你想要什么恩赏?”
云霞就笑嘻嘻道:“过些日子,是各国尖子兵大赛,儿臣想要参赛,父皇给儿臣走个后门儿呗。”
皇上……
“胡闹!尖子兵大赛,都是兵参加,哪有公主参加的!”
云霞就笑:“父皇,儿臣已经打听过了,有个团队赛,可以允许一个非军营人员参赛,父皇~~~”
娇滴滴的撒娇声,萦绕在皇上耳边,滚在他的心头。
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球儿,在心尖儿滚来滚去,瞧着云霞澄澈的眼底透着浓烈的期望和渴望,拒绝的话,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皇后瞪了云霞一眼。
“尖子兵大赛,设计军事朝政各个方面,岂能由你胡闹。陛下莫要理会她,这孩子,越发不像话,依臣妾看,女戒该抄三十遍!”
云霞嗷的叫了一嗓子,幽怨的看向皇后。
您是亲娘吗?
赤果果的眼神质问。
皇后抬手在她脑袋顶上拍了一巴掌。
“快去抄你的女戒去,抄不完不许出来!”
云霞顿时抱头,一脚跳起。
“父皇,您答应儿臣啊,儿臣就这么一个愿望。你要是答应儿臣,以后儿臣什么都听您的,您让儿臣嫁给定国公世子那个王八蛋,儿臣也嫁!”
说完,云霞一溜烟,跑了。
皇后恨不能提起一只茶盏砸过去。
“陛下,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个规矩了!”狠狠朝云霞离开的方向瞪了一眼,皇后道。
皇上却是在云霞说出定国公世子那个王八蛋几个字的时候,心口狠狠颤了一下。
在云霞眼里,他这个父皇,难道就是一定要让她嫁个王八蛋吗?
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皇上起身,“你不要对她太凶,尖子兵大赛的事,朕再想想。”
说着,皇上离开。
皇后怔在那儿、
云霞脑子抽风也就罢了,皇上怎么瞧着也有点不太正常。
不过,不管怎么说,皇上宠爱云霞,她是非常高兴的。
小书房里。
云霞遣退了所有婢女,咣当将门朝里锁上。
鬼鬼祟祟的走到书架前,从最上面一层,抽出一本巨厚无比的大辞典。
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三章蓝色的纸。
宝贝一般将纸放到桌案上。
嘻嘻。
不就是三遍嘛!
三十遍也搞的定!
这是她新认识的好朋友送给她的神纸,叫复写纸。
只要将这纸垫在两章纸中间,用鹅毛笔在最上面的纸上写字,底下那张,也能出现一模一样的字迹。
啧啧!
罚抄神器!
第五百三十二章 休妻
这厢,云霞公主一脸兴奋的用着她的罚抄神器。
那厢,皇上离了云霞的寝宫,踱步走在御花园的树荫下。
尖子兵大赛……
虽然比拼的是各**事实力,可这种比赛,等于比拼各国的综合实力。
这种比赛方面,他一贯是秉行中庸之道。
不求第一,只求第二。
前些日子,苏清已经将她列选的名单交上。
去年,她代表平阳军参加大赛,个人赛中,全面碾压对手,将其余各国的选手甩出几条街不止。
绝对的压倒性的胜利!
今年,一则苏清成了将军,二则苏清怀孕……
思绪及此,皇上忽的眼皮一抖。
苏清怀孕?
等等……
不对!
在大佛寺,他亲眼看到容恒对苏清百依百顺,当着文武百官和他的面,喂苏清吃东西。
当时,他和皇后慧妃一致认为,是苏清怀孕了。
可苏清要是真的怀孕了,还能架得住恒儿今儿的解蛊?
而且,三和堂的少帮主医术高明,若是苏清真的怀孕了,他会同意用欢宜香?
那就是,没怀孕!
没怀孕,他儿子那么狗腿做什么!
还在刑场的对面酒楼里搓衣裳!
脸上五官一垮,皇上叹了口气!
造的什么孽!
都生了一群什么儿子!
老大走上了谋反的不归路。
老九在宠妻方面,狗腿到极致。
要是继承了皇位,后宫怕就只苏清一个,还怎么为皇家开枝散叶。
成何体统。
老五……
能被老大骗了那么久都没有察觉,可见也是个辨别能力有限的,只适合跑腿打外围。
老四……
要是没有镇国公和太后的祸害,兴许老四还是个好孩子。
毕竟之前那么多年,他一直在老九和老四之间徘徊帝位继承人。
老九,是先帝钦定的,虽然那道圣旨没有盖章也没有公开,可先帝到底是有这个意思。
先帝总有先帝的道理。
再者,他对慧妃,是真情实意,也愿意让恒儿继位。
可惜老九那些年被老四害的不像样子,他就重点栽培了老四。
而老四……
哎!
让镇国公一家子给祸害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几个儿子都这么不争气,这皇位,朕到底要交给谁!
苏清倒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脑子也够运气也够的,可江山总不能交给儿媳妇啊!
立在树荫下,皇上心头思绪万千,面前一棵矮灌木,被他一片一片的揪叶子,都快揪秃了。
福公公立在一侧,忧愁的看了那矮灌木一眼。
正在此时,一个小侍急急走来。
走近了,压着声音回禀,“陛下,刺客那里,审出结果了。”
皇上思绪立刻一敛,“如何?”
“是齐王派来的,宫里的刺客,他的任务就是救走太后,救了太后,直接将太后送到城南的一座院子里。”
一顿,小侍继续。
“而那九个九王妃送来的刺客,他们的任务,就是截杀九王妃,当时,他们以为九王妃和九殿下是陛下埋伏好的暗哨。”
皇上阴着脸立在那。
“城南的院子,具体地址问出来了?”
小侍点头,“问出来,城南粮道街猫尾巴胡同七十二号院。”
“好,朕知道了。”
小侍犹豫一下,问道:“陛下,那这些刺客,如何处置?”
“交给禁军处置就是。”
小侍得令,转头执行。
他一走,皇上将手中揪下的树叶狠狠一攥,转而朝福公公道:“你说,这些年,齐王会不会一直在京都?”
福公公低了低身子,没敢说话。
皇上就冷哼,“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语落,皇上招了暗影。
小侍回禀的地址说了一遍后,吩咐道:“派人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朕回禀。”
暗影得令,转而执行。
他一走,皇上神色冷凝了片刻,思绪又回到尖子兵大赛上。
苏清选了福星参加个人赛。
这一点,皇上没有任何异议。
福星一直跟着苏清,耳濡目染,也学了苏清不少。
团体赛……
苏清只报上两个人来,一个福星,一个邢副将,余下两个名额,让皇上定夺。
这两个名额里,一个是非军队参赛人员,另一个,可军队可非军队。
这两个名额,去年他给了镇国公的两个儿子,让他们去历练。
在他们的拖累下,在苏清的带领下,团队成功取得第二名。
今年……
真要给云霞一个机会?
那另外一个名额,给谁呢?
这厢,皇上惆怅着。
那厢,平阳侯府,哭声一片。
镇国公夫妇被问斩,镇国公府,除了德妃和朝晖郡主两个出嫁的,余下的全部流放。
朝晖郡主哭的不成人形。
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披头散发,珠翠散落一地。
地上,全是她摔碎了的瓷片。
徐妈妈立在一侧,红着眼安抚道:“郡主,您保重身子,国公爷和夫人在天之灵瞧着,也能安心,您若是这么糟践自己个儿,亲者痛仇者恨啊。”
朝晖郡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胸中憋得怒气太多,歇斯底里下,一脚踹飞身侧炕桌。
“都是苏清,若不是她不肯出手相救,我爹娘何至于如此!”
炕桌飞出一瞬,苏二老爷恰好推门进来。
咣当!
炕桌准准的砸在苏二老爷脚前。
吓了苏二老爷一大跳。
镇国公被斩,他理解朝晖心里难受,可她都闹了整整两天了。
从大佛寺做法开始,她就在家里又是打又是砸的。
一院子下人,凡是跑的慢的,都被她毒打了一顿。
不解气,屋里凡是能砸的全砸了。
芸娘那边,大夫说了,孩子还在,芸娘的意思是,想要跟着他回府里来住。
不求身份,一个妾室足矣。
她怕孩子生下来,无名无分。
芸娘的心思,他理解。
女人嘛,一旦有了孩子,都是一颗心全在孩子身上。
要不怎么说,想要控制一个女人,控制了她的孩子就是呢!
正好,他想要休了朝晖,另娶一个可以在仕途上能扶持他的人。
芸娘进府,恰好就是一个契机。
只要朝晖不同意,他立刻就能以妒妇的名义休了她。
今儿回来,他就是打算说这件事的。
扫了一眼满地狼藉,苏二老爷黑着脸道:“你到底要怎么样,人都已经死了,你哭就能把人哭活了?这么闹下去,他们两位就算是九泉之下,也被你闹得不得安宁。”
第五百三十三章 偏心
朝晖郡主正胸口憋着一团闷气。
哭了这么久,胸口的那团闷气也没有发泄出来。
自那日在铜钱胡同撞破苏二老爷的外室之后,苏二老爷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了。
今儿一回来,还未进门,对她没有安抚,劈头盖脸就是指责?
朝晖郡主气的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翻身直接跳下床榻。
“你凭什么指责我,你能穿上今日这身官服,全凭我父亲,他落难,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不肯帮他!”
说着,朝晖疯了一般冲到宋二老爷面前,扬手朝他脸上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来的突然,宋二老爷避之不及,生生挨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宋二老爷下意识反手就是一推。
“疯子!”
自从镇国公被关,朝晖郡主就一直没有好好用饭。
加上前几日发现宋二老爷的外室,更是心情糟糕至极,连着数日颗米不沾。
夜夜梦里,都能看到云溪。
瞪着一双大眼睛,问她为何要害死她。
……
能冲到宋二老爷面前,都是靠着心头的一团火气。
现在,猛地被他一推,顿时朝后跌倒过去。
地上,全是她摔碎的瓷片。
朝晖郡主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瓷片扎满屁股不说,连手臂和手心,也被划破无数道。
恰好这个时候,平阳侯府老夫人拄着拐杖进来。
一进门,看到朝晖被宋二老爷推到在地。
老太太心急之下,抄起手里的拐杖,朝着宋二老爷一拐杖抽过去,“逆子!你要杀妻吗?镇国公不在了,朝晖也轮不到你来欺负,我还在!”
宋二老爷当场就被老夫人打蒙了。
狠狠一棍子,抽的他后背立时就肿了起来。
这是亲娘吗?
老太太抽了宋二老爷一拐杖,气的浑身发颤,朝朝晖走过去,“好孩子,快起来。”
一面说,一面呵斥徐妈妈,“还不赶紧扶你主子起来。”
朝晖打转在眼底的泪花,哗的就流了出来。
倚靠在徐妈妈身上,忍着身上的疼,缓缓起来。
老夫人心疼的亲自帮朝晖摘掉她身上的碎瓷片,转头咬牙切齿朝宋二老爷道:“孽障,你媳妇家里出了事,你不知道心疼安慰,怎么倒是发起疯来,快给你媳妇赔罪!”
宋二老爷……
赔罪?
“娘,儿子脸上的巴掌,您没看到吗?是她打的!”
老太太这才看到,宋二老爷做脸脸颊上,印着红红的五根手指印。
在朝为官,天天要早朝,要见同僚。
这五根手指印,一时半刻根本消不下去,明儿一早,怎么出门。
不过,心思只在老太太心头闪了一瞬,转而就被朝晖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冲散。
“你媳妇心情不好,家里突遭变故,你若是悉心安抚,对她温柔些,她能打你!都是你的不对!快点给你媳妇赔不是!”
拄着拐杖,老太太愤怒的对着宋二老爷。
宋二老爷……
错愕的看着老太太。
没见过这么护着媳妇的婆婆。
深吸一口气,宋二老爷道:“要我赔不是也可以,不过,我要将芸娘接到府里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苏家的骨肉。”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一脸震愕。
“什么芸娘?”
狐疑看着宋二老爷,脑子里,却已经想了个差不多。
宋二老爷斜昵了朝晖郡主一眼,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告状,倒是错瞧了她。
芸娘的事一闹出来,他就以为,朝晖肯定会第一时间向老太太告状。
毕竟素日老太太偏宠她。
怕老太太碎叨,他一连几日没有回府,连芸娘的住处也另外搬走。
没想到,朝晖没提。
咳了一声,宋二老爷道:“儿子在外面认识的女人,怀了儿子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孩子不能生到外面……”
宋二老爷话没说完,老太太挥着手里的拐杖,一脸盛怒朝宋二老爷砸去。
“反了你了,居然养了外室!朝晖哪点不好,你要去养外室,你知不知道,官员私养外室,是什么罪名,你就不怕被罢官免职?”
本朝官员,但凡有擅养外室者,一旦被核实清楚,轻则罚俸,重则免官。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规定,可一直以来,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人家养外室,也没碍着别人什么事。
大家都只当看热闹罢了。
宋二老爷也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只道:“母亲,三妻四妾很正常,哪家哪户不是妻妾成群,儿女成群,儿子膝下,只一个孩子,芸娘怀了儿子的孩子,接进府里,再给您生个孙子,您该高兴。”
“放屁!”老太太一拐棍朝宋二老爷砸去,“我不同意,什么芸娘朵娘的,什么娘,我都不同意。”
朝晖微微惊诧看向老太太。
她一直知道老太太偏袒她。
可一直以来,她只觉得,老太太偏袒她是因为她娘家的势力。
爹爹是镇国公,妹妹是德妃,姑妈是太后。
可现在……
她家的势力,一夜之间不复存在,老太太对她,还这么偏袒。
朝晖心头,一股暖流袭上。
自从镇国公府覆灭,她为了救父母而东奔西走四处碰壁以来,一颗心,愈渐感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老太太对她,真好。
心头一阵感动,朝晖郡主抹了抹泪,站在老太太身侧,朝宋二老爷道:“你若心疼孩子,可以把孩子抱回来,芸娘……我也不会同意她进府。”
原本想要同宋二老爷说一下芸娘的身世,告诉宋二老爷,芸娘接近他是为了报仇。
可宋二老爷一直不回来,她就一直没有机会说。
现在,当着老太太的面,又不太好说。
只能利用老太太的爱护之心,将芸娘挡在门外。
朝晖语落,宋二老爷眼底闪过冷笑。
“你若是不许芸娘进门,我便休了你,一个妒妇的名头,足矣!”
说完,怕再挨老太太棍子,宋二老爷仓皇离开。
转身之际,丢下一句话,“我给你三日时间,要么芸娘进府,要么你走!”
这话一出,老太太手里的拐棍,立刻朝宋二老爷砸去。
幸好宋二老爷早一步离开。
拐棍咣当砸在门框上,声音巨大。
这要是打在身上,得有多疼。
徐妈妈立在一侧,不由有些震惊。
老太太……
对她们郡主真好!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不知
为了给她们郡主做主,对亲儿子下手,都这么重。
搁一般人,谁做得到!
这么一想,徐妈妈不由的有些蹙眉。
老太太好像只对她们郡主好。
对苏二老爷如是,对平阳侯……更是非打即骂。
这……
徐妈妈皱了皱眉,朝老太太看去。
老太太气的直喘,“逆子,逆子,真是不像话!反了他了!”
狠狠的用拐杖在地上戳了几下,老太太转头,面带温和心疼的看向朝晖。
苏二老爷一句休妻,朝晖怔在原地,缓不过神来。
父母才被斩首,兄弟妹妹们,全部被流放。
偌大的镇国公府,如今只剩她与德妃。
德妃……
德答应如今在冷宫,生死不明。
而她,平阳侯府的二夫人,却被丈夫呵斥要休妻,只因她不让外室进门。
他……
他怎么说得出来!
往日里的温存和恩爱去哪了?
浑身犹如陷入冰窟,朝晖冷的全身打颤、
原以为,镇国公府一倒,爹娘被问斩,她便是陷入无止境的绝望和悲恸。
可这一瞬,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心死如灰。
真的是……
连喘气都是疼的,都是没有力气的。
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无声的,噼里啪啦的落。
老太太一转头,就看到这样的朝晖,心疼的直打颤,一把搂了朝晖。
“好孩子,莫哭,有我呢,只要有我在一日,他们就欺负不得你,你别和那混账生气,气坏了身子,自己个儿遭罪,横竖只要我在,什么芸娘朵娘,一个也别想进来。”
老太太一面说,一面给朝晖擦眼泪。
“不哭不哭啊,瞧瞧这几日哭的,瘦成什么样了!”
忽然被人劫持,老太太惊慌之下,最担心的,却是朝晖。
镇国公被抓,也不知朝晖能不能熬得过去。
莫名其妙被抓,又莫名其妙被送回来。
她却连惊慌都没来得及怎么惊慌。
满心都是朝晖。
只记得,被劫走的那天,朝晖哭的起不来床。
眼见朝晖哭,老太太忍不住,眼泪也跟着落,“你告诉我,那个芸娘你是不是见过?”
朝晖哭着点头,“我怕您生气,没敢说。”
饶是老太太这般对她,朝晖依旧没说实话。
老太太却心里感念的紧。
“好孩子,就知道,你是个知道心疼我的,我素日没有白疼你,我被劫走这几日,担心坏了吧,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朝晖郡主懵了。
连哭都懵的顿住了。
啥?
老太太被人劫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眼角一抖,朝晖朝徐妈妈看去。
徐妈妈……
老奴也不知道。
老太太抚着朝晖的脸颊,柔声细语的安慰。
苏二老爷出了朝晖的院子,径直去了书房。
趴在床榻上,小厮给他上药。
“老爷,您这伤有点重,小的怕是府里的药膏不管用,要不,您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后背上,四根高高肿起来的血道子。
触目惊心。
小厮涂抹药膏的时候,都不敢下手。
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苏二老爷的后背给戳破了。
“老爷,不是奴才说,老太太这下手,也太狠了点,您可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啊,平时只见老太太对大爷下手狠,对您不这样啊,怎么……”
小厮说着,苏二老爷忽的一个冷吸气,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很疼,爷,还是请大夫吧。”
苏二老爷摇头,“不请大夫,你擦药膏就是,这是大哥军用的药膏,应该管用。”
小厮叹了口气。
苏二老爷没好气的道:“老太太也不知道被朝晖灌了什么**汤,对我都这样!我可是她的亲儿子!”
这话一出口,苏二老爷脑子里忽的一个激灵,忙打住。
小厮听着,虽然觉得这话怪,到也没当回事。
一盒药膏,几乎用了大半盒,才擦完苏二老爷背上的伤。
苏二老爷穿好衣裳起身,唤了管家来。
“把兰香园收拾出来,派几个机灵的丫头过去。”坐在书案后,苏二老爷吩咐道。
管家立刻领命。
领命之后,眼见苏二老爷没有话再说,管家犹豫一瞬,终是开口。
“二爷,老夫人被劫持,奴才之前去京兆尹报了官,虽然老太太不是京兆尹找回的,但是,您看用不用送点礼过去。”
苏二老爷……
啥?老太太被劫持?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朝晖这个女人,真是……
他娘被人绑架,都不通知他!
可管家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能说他压根不知道吗?
娘被人绑走,他不知道。
现在,被人又救回来,他也不知道。
这……
心思一敛,苏二老爷一脸高深莫测,道:“是要送些礼过去,你去安排吧。”
管家领命,转身离开。
管家一走,苏二老爷的小厮就道:“爷,老夫人被劫持了?怎么没人通知咱们?”
苏二老爷……
问他?
他问谁去!
“这事儿别再提了!”
小厮立刻点头,“奴才知道。”
哪有娘被劫持,亲儿子从头到尾不知道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不过,老夫人不同意芸姨娘进门,您让人收拾了兰香园,会不会惹老夫人动怒啊?”
苏二老爷嗤的笑了一声。
“从古到今,哪有能拧的过子女的爹娘,我是她亲儿子,她也就闹一闹,不会如何的。”
更何况,一旦和她提了再娶一个能对他仕途有益的正妻,她一定就明白过来了。
苏二老爷没把老太太的阻拦当回事。
从书架上取了一个宗卷,摆在桌案上研究。
宗卷上,是所有京都官员未出阁女儿的名册。
他得好好研究研究,娶谁更好。
这厢,苏二老爷发奋刻苦的寻求他未来的正妻。
那厢,老太太终于哄得朝晖郡主睡下。
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被劫持一圈却全家人无一知道的老太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一回去,就招了管家。
“我被劫持这些日子,二老爷都做什么了?”
管家……
脑子里顿时就浮现出刚刚二老爷的样子。
他总觉得,二老爷好像对老夫人被劫持,并不放在心上。
可这话,他不能说。
第五百三十五章 被拦
垂着头,管家恭顺道:“这几日,二老爷一直忙里忙外的,就在刚才,还吩咐奴才去给京兆尹送礼,您虽不是京兆尹送回来的,可到底也该承他们的情。”
老夫人黢黑的面色,略略好转。
还算这个逆子有点良心。
管家察着老夫人的面色,犹豫一下,道:“您是大夫人的婢女送回来的,奴才要给大夫人那边送礼吗?”
一听他提王氏,老夫人才好转的脸色,倏地二倍速变黑。
啪的一拍桌子。
“送礼?送什么礼!她是我的儿媳妇,送我回来,难道不是她分内之事,再说,她离家出走,搬空了整个平阳侯府,你拿什么给她送礼!”
管家……
他就不该多这句嘴!
可……
侯爷出征之前,交代他把家守好,可见侯爷信任他。
不该……不该也得提!
鼓起勇气,管家道:“既是夫人的本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请了夫人回来……”
管家话未说完,迎面就飞来一只茶盏。
管家心下一跳,没敢躲。
砰!
一只盛着滚热茶水的茶盏,就朝他劈头盖脸砸下。
“滚出去!做你该做的!”
老夫人拍着桌子咆哮。
管家弯了弯腰,转头出去。
他一走,老夫人气的直喘,“真是反了,居然给她求情,想要回来……别做梦了!只要我在这府里一日,她就别想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这是琢磨老大快回来了,想要赶在老大之前回府,呸!”
老夫人的贴身妈妈,李妈妈立在身侧,替老夫人轻轻的捋着后背。
等老夫人沉默下来,她道:“大夫人是三和堂的总堂主,凭着这个身份,只怕她也无多惧怕侯爷的。”
一直以为,大夫人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孤女,可以任人欺负。
没想到,他们欺负了这么多年的孤女,竟然是江湖第一帮派的老大!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李妈妈吓得差点没跪了。
她一直在帮着老夫人和二夫人欺负一个黑老大?!
想想都后怕的一身冷汗。
“劫走您的人,是云王的人,云王谋反,想要用您来逼迫陛下和大小姐,三和堂的人救了您,这件事,莫说陛下,就是全京都的老百姓,都在津津乐道。”
李妈妈小心翼翼的劝着老夫人。
“大夫人这么有本事,不会畏惧侯爷的,反倒是侯爷,回来之后,必定会感激大夫人对您的救命之恩,若是知道咱们无所表示,怕是侯爷要寒心。”
老夫人跟着就道:“呸!他寒心,他寒什么心!他媳妇把我和老二媳妇欺负的不像样子,他凭什么寒心。”
李妈妈……
平心而论,是你们在欺负人家好吗。
不过,不能平心而论。
陪着笑,李妈妈柔声道:“不管怎么说,大夫人的地位摆在那,大皇子谋反,三和堂也曾出力帮忙镇压,这些都是功劳,陛下要封赏大夫人,咱们……总归是一家人的。”
这话,老夫人忽然听出了点门道。
一家人。
一荣俱荣,一损……未必就俱损。
王氏搬出去之后,她住进了原镇国公的宅子,过得风风光光的。
可平阳侯府呢!
被她搬走了那些家产,平阳侯府差点揭不开锅!
自从王氏搬走,府里的开销,全靠她的嫁妆在打点!
老大如果被王氏迷了心,要搬出去和王氏一起过,那……
想到这里,老夫人心头狠狠跳了一下。
若是从前,倒也好说,王氏毕竟是个孤女,她就算是让老大休了王氏,也不是没有可能,再给他寻个更好的。
可现在……
三和堂的总堂主,而且,陛下对三和堂的态度,与对其他江湖帮派还不同,似乎很是上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大休了王氏……不大可能!
脑子里迅速的分析了一下,老夫人做出决定,“准备车辇,我要出门。”
李妈妈心头一喜,“哎,老奴这就去准备。”
李妈妈转头去吩咐,老夫人招了婢女进来给她梳洗更衣。
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坐上车辇出门。
“咱们没有带礼物。”
坐上车,李妈妈忽然发现,两手空空。
老夫人哼笑,“我肯亲自去见她,就是给她的最大礼物,再说,咱们的东西,她那么有权有势,瞧得上吗?”
李妈妈……
车轮滚滚,眨眼到了王府。
老妇人的意思是,她要直接驱车进二门,却被门房拦住。
“夫人有令,任何人不得不经她的同意入府。”
小厮生硬的话让老夫人的脸刷的就黑了。
李妈妈立刻打起帘子,“是平阳侯府的老夫人。”
小厮板着脸,“谁都不行。”
李妈妈正要再说,老夫人一把掀起帘子,“谁都不行,莫非陛下来也,也得经过她的同意才能进府?”
小厮……
斜着眼珠,用一种极其不恭的表情看着老夫人,“您也不是陛下啊。”
老夫人……
胸口汹涌着一团血,差点喷了出去。
“让开,我要进去!”
说完,老太太嚯的将车帘放下,狠狠道:“赶车,我看谁敢拦!”
语落,外面马儿嘶鸣一声,马车一动不动。
老夫人的脸色,加倍变黑。
李妈妈打起帘子看了一眼,只一眼,吓得的头皮一麻。
门口一排小厮,人人手里一根长矛,尖头直抵马儿。
守门的小厮就冷笑,“一会儿,我们这里许是要放鞭炮庆祝,您这马若是经得住鞭炮的声响,您就在这里候着,若是经不住,我劝您,先走开。”
放鞭炮庆祝?
庆祝什么,庆祝镇国公夫妇被斩首吗?
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
“让那个贱妇出来见我!”
“我们夫人不在家,您要想找,去九殿下府上找去吧。”一个年岁大一点的门房扯了一把方才那个年轻的守门小厮,总算是声音颇为客气的朝老夫人道。
李妈妈疑惑的看过去,“不在?”
“千真万确不在,您在这里耗着,也没用,要真是找夫人有事,就去九殿下府上。”
年轻一点的小厮哼了一声,“和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
年岁大一点的就笑了笑,没再多言。
李妈妈放下帘子,朝老夫人道:“要不,咱们去九殿下府上。”
兴冲冲的来,自以为自己登门,是给足了王氏面子。
结果……
连门都没进去!
老夫人心头那口气,实在是憋得难受。
可要是不走……
留在这里,万一一会儿这帮无法无天的贱奴们当真放鞭炮……
一思量,老夫人略略颔首。
李妈妈松下一口气,吩咐车夫,“去九殿下府上。”
第五百三十六章 转移
容恒府邸。
月牙挂在树梢的时候,容恒终于满头大汗的从屋里出来。
长青眼见他家殿下走出来的步伐都打漂儿,忙奔过去扶住,“殿下。”
容恒摇摇头,示意无碍。
长青小心翼翼的跟在一侧。
动作间,秦苏和王氏赶上前。
秦苏打量了容恒一眼,瞧着他脸颊上的汗珠子,笑道:“我们可以进去了?”
容恒黑着脸,看着秦苏。
恼恨秦苏方才的戏弄。
可秦苏是能救清儿的唯一的人……
闷闷的吐出一口气,点头。
算了,本王胸襟宽广,不与你一般计较。
他也实在没有太多力气说话了。
“厨房炖了滋补汤,你一会儿喝两碗!”嘴角噙着笑,秦苏抬脚朝屋里走去,丢下一句话给容恒。
王氏拍了拍容恒的肩头,“辛苦你了。”
容恒……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王氏和秦苏一进门,容恒就半个身子任由长青扶着,在花架下坐了。
错眼看见一个小侍转头朝外奔出去。
眼角一抽,容恒喝了口茶,问长青,“刚刚那边站着的,是个内侍?”
长青点头,“陛下派来的,说是来看您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容恒……
无力的上翻了个白眼。
虽然全身力乏,可心情,却是轻松地。
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清儿无碍了。
真是神奇。
清儿体内中了蛊虫,他,要巧不巧,就有解蛊的阴阳蛊虫,他还要巧不巧的在前几日吞下。
这么一想,容恒心头激灵了一下。
这幸亏是他吞下了,要是别人吞下……
摇摇头,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真得好好补补啊。
昏迷着,都那么能折腾的人,要是醒来,怎么得了。
“厨房不是炖着汤吗?好了吗?”
长青立刻道:“好了好了,奴才这就去端。”
长青起身,一溜烟朝院子里的小厨房奔去,转眼端了一海碗汤出来。
瞧着面前的海碗,容恒……“给我喝的?”
长青……
不然呢,给牛?
嘿嘿一笑,长青道:“碗是大了点,不过,平阳侯夫人说了,您这时间太长,得多补补,这碗,还是她专门派人从王府拿来的呢。”
容恒……
平阳侯就是这么补出来的?
所以才生出苏清这么彪悍的女儿?
那是得好好补补!
端过比脸大出三倍的碗,容恒咕咚咕咚灌下去。
一碗喝完,容恒忽的想到,苏清体内的蛊虫若是要彻底根除,就得怀孕生子,这蛊虫随着孩子一起出来。
可……
苏清今年才十六啊。
十六就生孩子,会不会早了点,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之前,他就立下决心,不要孩子。
现在,不要孩子是不行了。
哎!
总是不能两全。
将海碗搁置一旁,容恒蹙眉看了那碗一眼,“这是什么补药,怎么喝着味道这么怪。”
不是酸的,不是苦的,不是甜的,是辣的!
长这么大,头一次喝辣的补药!
真是……
三和堂的人,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辣的?”
长青一脸惊疑,伸手在药碗边儿上沾了沾,舔到嘴里,立刻呸的一声。
“真的是辣的,这么辣,您怎么一口气喝完的?”长青用一种更加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容恒。
容恒……
对啊,这么辣,他怎么一口气喝完的。
长青又道:“平阳侯夫人只说,这是大补的,让您出来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喝足一海碗,倒是没说这里面炖着什么。反正肯定是补药,不会有害。”
长青这么一说,容恒骤然脊背一僵。
不会有害……
蓦地就想起在屋里,王氏给他那一刀。
也不一定不会有害吧……
主仆俩说话间,王氏和秦苏从屋里出来。
面色轻松,两人还有说有笑,看样子,苏清是铁定无碍了。
容恒松下最后一口气,起身迎上去。
“母亲,清儿她……”
王氏满目慈爱的朝容恒道:“放心,清儿没事了,你就等着当爹吧。”
容恒差点跪了。
王氏语落,转头朝秦苏道:“我和九殿下有些话要说,你且先回去吧。”
秦苏应声,脚尖点地,原地起飞。
长青……
三和堂的人,进进出出,都是用飞的吗?
秦苏一走,王氏和容恒在花架下相对而坐。
瞧了一眼桌上的海碗,王氏笑道:“喝完了?”
容恒点点头,“嗯。”
等着王氏下文。
王氏一掸裙面,笑道:“这个汤,是个连心汤。”
莲心?
莲心微苦不辣啊。
容恒心下蹙眉。
“所谓连心汤,就是喝下这个汤,因着你和清儿体内的蛊虫作用,日后,在清儿怀孕期间,她的一切妊娠反应,都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一听这话,长青没憋住,噗的笑出来。
转移到他家殿下身上?
那也就是说,他家殿下以后要挺起一个大肚子?
抖着肩膀,长青看向容恒的肚子。
容恒惊得险些从凳子上滑下来。
“转移到我身上?我……我来生?”
王氏……
眼角一抽,看向容恒,“你来生?怎么生?”
容恒……
“是妊娠反应转移过来,不是胎儿转移过来。意思就是,以后清儿的孕吐,恶心,馋嘴,水肿……等等一系列的妊娠症状,都转移到你身上,她感觉不到。”
顿了一下,王氏幽幽看着容恒,“另外,等清儿生产的时候,你可能也要跟着一起阵痛。”
容恒……
“母亲,这些我都感受了,这孩子,能让我一起生了吗?”
这话,他是认真的。
既然能转移阵痛了都,那能不能转移胎儿。
这样,清儿生产,就不会有危险了。
什么危险,他来扛。
王氏摇头,“这种怀孕的反应转移,也是因着你们体内都有蛊虫的缘故,孩子,还是得清儿来生。”
一顿,王氏笑道:“再说,你应该也不想等孩子生出来,管你叫娘亲,管清儿叫爹吧。”
爹吧!
长青笑得快要肠子打结儿了。
要交代的事,王氏交代完,起身离开。
“清儿大约要睡三日才能醒来,醒来之后,还是一如以往,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到时候,你们应对好。”
轻飘飘的说完,王氏抬脚朝外走。
容恒……
他就该知道,他喝下的那一海碗,不是什么补品。
不能替媳妇生,倒要替媳妇孕吐。
真是……
抽了抽眼角,容恒忙起身相送。
“母亲,为什么一定要抹掉清儿的记忆呢?”
王氏叹了口气,“她年幼经历的那些,太恐怖。”
“那清儿还是不能喝花雕吗?”
王氏白了容恒一眼,“孕妇不能喝任何酒,当然包括花雕。”
容恒……
第五百三十七章 解除
长青同情的看了一眼他家挨怼的殿下。
未来的不久,就能看见他家殿下孕吐了。
他要做好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容恒则缓了口气,“母亲,那以后清儿,应该再也不会受蛊虫的威胁了吧。”
王氏点头,“除非又有人给她下蛊,不过……清儿体内现存的蛊虫,是圣体的一部分,除非新的蛊虫比圣体还要厉害,否则,任何蛊虫见了清儿,都要绕道。”
“那我这阴阳蛊虫怎么……”容恒脱口问道。
问完,不由面颊发红。
王氏倒是一脸坦然,“阴阳蛊虫和圣体,是两种不同的类别,所有蛊虫中,唯有阴阳蛊虫,可以柔和其他蛊虫。”
王氏说的一本正经,好像她真的博学多知一样。
其实,都是刚刚在屋里,听秦苏说的。
与有荣焉啊!
解释完,环顾了一下四周,“福星呢?怎么不见福星?”
长青立刻道:“鸭鸭非要闹着去后院,福星带它去了。”
王氏……
对于护国神兽,她还是选择闭嘴吧。
脚尖点地,嗖的飞走了。
王氏一飞走,容恒身后,闪出一个小侍,“殿下,那个,奴才回宫了,陛下等着呢!”
说完,转头就走。
容恒……
“你刚刚不是已经离开了?”
小侍顿足,尴尬的解释道:“奴才刚刚肚子疼,去了个茅房,从茅房出来,觉得奴才不和您打招呼就走,有点不对,奴才又折返回去。”
所以,王氏的话,他都听到了?
容恒……
长青……
小侍的尬笑再次咧开,“那个,要没别的事,奴才告退,陛下还等着呢。”
好劲爆的消息。
迫不及待要告诉陛下。
容恒……
长青……
目送小侍离开,长青转头瞠目结舌看着王氏飞走的身影,道:“殿下,他们都是用飞的。”
容恒……
“你要是高兴,也能飞回去。”
长青……
脚尖一点,打算飞回府中。
还没飞起,就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靠近过来。
“殿下,好像是平阳侯府的。”
指了马车,长青道。
“都说王妃和平阳侯府的老夫人感情不好,王妃有难,平阳侯府这不还是来了人。”
容恒沉默着,没有说话。
要真是来关心清儿的,也就罢了。
若是……
眼睛微眯,盯着靠近的马车。
李妈妈坐在车里,挑起车帘,一眼见到立在门口的容恒,不由得欣喜。
“老夫人,九殿下亲自在门口迎接您呢。”
老夫人沉了一路的脸,面色稍霁,“算她还有点良心。”
虽然不是王氏亲自来,但有九殿下来接,她这心里,也受用多了。
说话间,马车在容恒府前停下。
因着对方是皇子,李妈妈扶了老夫人下车。
屈膝行礼,“给九殿下请安。”
按着老夫人的思路,她屈膝的时候,九殿下就该扶她起来。
毕竟是晚辈。
可她请安的话都说完了,也不见九殿下动作,老夫人心头有不悦划过。
不过,挨着对方身份,倒也没有表露、
起身之后,老夫人客气道:“听闻平阳侯夫人在府上。”
容恒嘴角带着淡漠的笑,“您是来找本王岳母的?”
本王二字,落在老夫人耳中,格外的不舒坦。
李妈妈忙道:“殿下,我们老夫人找夫人有些家事。”
容恒就道:“岳母不在府上,清儿倒是在,您可是要进来瞧瞧清儿。”
老夫人狐疑看向容恒,“王氏不在?”
李妈妈跟着陪笑道:“我们刚刚从王府过来,那边说,夫人在这里。”
容恒声音冷了下来,“方才的确是在,不过,不凑巧,你们过来的一盏茶前,刚刚走了、”
老夫人的脸,唰的就黑了。
“那个贱妇,她是故意的!”
容恒闻言,脸一沉,转身进了府,“关门。”
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咣当一声关门声吓了她一跳。
“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可神气的!”
恶狠狠瞪了大门一眼,老夫人转头又上了马车。
她敢在王氏的门前撒泼,却不敢在容恒的门前撒野。
“老夫人,那咱们现在……”
李妈妈有些不安的看着老夫人的黑脸。
连着两次碰壁,这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大的火。
咬牙切齿,老夫人道:“再去王府,我倒不信,今儿见不到她,若是见不到,我就去御前击鼓!”
马车折返。
府中,长青摇头,“这个老夫人,还真是铁石心肠,王妃昏迷,被从刑场上抬着回来,满京都的人都知道,甚至有好多百姓,都自愿去大佛寺烧香,祈祷王妃平安,她一个亲祖母,连问都不问一句。”
提起王氏,当着容恒的面,张口便是贱妇!
这……
且不说不像话,单单她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成体统啊。
哪像是大家命妇!
活活一个村野泼妇!
容恒面容微沉,“以后那边的人再登门,直接撵走,莫要扰了王妃休养。”
苏清若真是怀孕,孕妇岂能被他们扰了心情。
“是!”长青应道。
这话,不用容恒吩咐,他也知道。
福星早说过,平阳侯府,除了侯爷和夫人,没一个好东西。
果然没错。
苏清依旧在昏睡,容恒捡了本书,守在她一侧。
瞧着苏清静谧祥和的睡容,容恒嘴角,伴着笑。
虽然盯着书本,可脑子里却是忍不住想,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个白白胖胖的家伙管他叫爹。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以前,为了苏清的身子,不想要孩子。
现在,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有个孩子了,容恒忍不住的心潮起伏。
俯身在苏清额头轻轻啄了一口。
这厢,满室柔情蜜意。
那厢,王氏的府邸。
王氏前脚回去,门房就回禀,平阳侯府老夫人登门。
王氏蹙眉,“她怎么来了?”
婢女道:“要不,奴婢去打发了。”
王氏思忖一瞬,“让她进来吧。”
点了茶盏摆在花架下,王氏喂着鱼等老夫人进来。
清儿的事,凶险了那么久,这样轻松的就解决了。
意料之外,细思,却又情理之中。
当年,清儿出生,清儿的母亲与慧妃定下娃娃亲。
这姻缘,想来,是天注定的吧。
不然,恒儿怎么恰好就有清儿要的解药呢。
第五百三十八章 踢翻
早知道恒儿有清儿要的解药,还费什么劲!
只要容恒够争气,再有十个月,就能抱上外孙了吧。
王氏嘴角,情不自禁的带着笑。
就是一点遗憾,清儿都要有孩子了,秦苏还连个媳妇都没有。
哎!
手里一把鱼食尽数撒到鱼池中,惹得无数鱼儿争相抢夺。
老夫人被人引着进来,一路黑着脸。
凭什么,她就住在平阳侯府,王氏就能住在这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镇国公府。
比起镇国公府,平阳侯府活脱脱像个贫民窟。
尤其府中那些珍贵的摆件全部被王氏收走,屋里连个能拿得出手的摆件都没有。
她都没有脸面邀请人来家里做客!
寒酸的像什么话!
眼睁睁瞧着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火珊瑚屏风,被王氏当做随便什么东西,摆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的时候,老夫人恨的磨了磨牙。
绕过玉宇琼楼,走过重檐回廊,老夫人直抵王氏的院子。
阔气的院子里,种着各种老夫人见都没见过的名贵花草,老夫人看着,嫉色难掩。
这是朝晖的家!
就算是要享受,也该是朝晖来,凭什么王氏住在这里!
若是朝晖……
必定不会忘记她,就算是享福,也会带着她一起来。
“我就说呢,身为人妻,不知孝顺婆母,原来是自己来这里享福了。”
阴着脸,老夫人在王氏对面一屁股坐下。
王氏一脸的平和,笑道:“新送来的荔枝,记着您最爱吃,特意让人冰镇了送来。”
老夫人转头,就看到整整一筐冰镇荔枝摆在面前。
原本就黢黑的脸,唰的铁青。
今年夏季天热,荔枝的价格,基本卖到十两银子一斤。
这样一筐,足有二十斤,也就是二百两。
平阳侯府买荔枝吃,每次也就买上一点,紧着她和朝晖尝个新鲜也就是了。
王氏这里,却一摆就是一筐。
瞪了那荔枝一眼,老夫人道:“以前你在平阳侯府住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大方。”
王氏就自顾自的剥了荔枝吃,笑道:“以前,我也不掌家,买什么买多少我也说了不算,现在自己掌家了,自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语落,微微一顿,瞧着老夫人的神色,王氏又道:“毕竟我有钱。”
老夫人听着,差点原地爆炸了。
重重一拍桌子,“这是你和我说话,该有的态度!”
王氏就嗤的一笑,“我和您什么关系呢?您是平阳侯府的老夫人,我呢,是平阳侯的前妻,三和堂的堂主,您说,我该拿什么态度与你说话。”
“你……”
老夫人被王氏一句话堵得嗓子眼疼。
当初,是她说的,要平阳侯休了王氏,从此不认她这儿媳。
“你休书还未拿到,一天没被我儿子休,一天就还是我苏家的媳妇。”
李妈妈立在老夫人背后,听着这话音儿,忙咳了一声,轻轻推了推老夫人的后背。
今儿来,是来哄大夫人的,别闹得更将了。
被李妈妈一推,老夫人立刻想起来意,狠狠瞪了王氏一眼,“你真的是三和堂的堂主?”
王氏吃着荔枝,“嗯。”
眼睁睁瞧着一颗晶润的荔枝被王氏吃下,老夫人心肝发疼。
作死的贱妇!
只顾着自己吃,也不给她剥一个。
说是给她吃的,分明是来气她的。
“你既是三和堂的堂主,想来三和堂的人,听你的使唤,现在,你就去给我打听一下,原先在铜钱胡同七十一号院住的那个女子,现在住到哪去了!”
顾着朝晖的颜面,老夫人没有直接说出苏二老爷。
王氏却是眉眼含笑,看着老夫人,“您是说苏蕴的外室芸娘吧。”
她想要遮掩,偏王氏直接戳穿,老夫人气的五脏六腑都要冒烟。
“什么苏蕴苏蕴,那是你二弟,还有,你怎么知道的?”
王氏就笑道:“当初朝晖郡主捉奸,我就在现场啊,她请我看的,我还看见苏蕴为了芸娘,打了朝晖几巴掌呢。”
老夫人险些一口血喷出。
“胡言乱语!你存的什么心!”盛怒冲头,老夫人蹭的站起身,一脚踢翻脚边的荔枝筐。
一筐荔枝,顿时骨碌碌滚了一地。
瞧着一地荔枝,老夫人只觉得解气。
王氏却是眼皮不眨的道:“再抬一筐来。”
婢女应诺,转眼又抬了一筐冰镇荔枝。
老夫人瞧着,脸色油绿。
从筐里捡了一颗,一面剥皮,王氏一面道:“你想要找芸娘的住处,这个忙我帮,不过,我不免费帮你。”
老夫人咬牙切齿盯着王氏,恨不能将她吃了。
若是从前,王氏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女,她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
可现在,眼前的人,是三和堂的老大!
武功一流,杀人不眨眼,她……不敢!
“你有什么条件!”
王氏就道:“要么,你把刚刚被你踢翻在地的荔枝给我捡回筐里,要么……”
话音儿一顿,王氏幽幽抬起一根手指,“一千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老夫人顿时一声怒吼。
王氏就笑,“我就是在抢啊,让不让抢,就看您的。”
“你……”
眼见老夫人身子有些晃悠,李妈妈唯恐老夫人一头栽倒过去。
昏过去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昏过去了,大夫人不管,还得她一把年纪把老夫人从这里背出去。
拉住老夫人的胳膊,拽了拽她的衣袖,李妈妈朝王氏道:“夫人息怒,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就瞧在侯爷的面上,莫要为难老夫人了。”
王氏嗤的一笑,“我为什么要看在自己前夫的面上,我不是被休了吗?作为被休了的弃妇,我现在要报仇呢。”
李妈妈……
这怎么和大小姐一样难缠!
“夫人哪里的话,您怎么就被休了,您就是侯爷的夫人,之前老夫人那话,都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您大人大量,老夫人年岁大了,难免一时糊涂。”
老夫人听着这话,气的发抖。
可一想到朝晖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再大的屈辱,她也忍了。
只要能找到那个芸娘。
眼见李妈妈说话,老夫人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没有拦下李妈妈,王氏就笑:“我的话说的很明确,要么捡荔枝,要么一千两银子。”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失败
老夫人登时就炸了。
“你不要太过分!”
王氏跟着就厉声道:“我过分吗?我的荔枝,难道不是花钱买的?你说踢翻就踢翻,你踢翻我的东西,难道有理了?我只是让你捡起你自己踢翻的东西,这叫难为吗?”
老夫人双眼喷火,看着王氏。
“一院子婢女,她们不能捡?”
王氏就笑,“她们能捡,但我不舍得用她们,凭什么她们要捡你踢翻的东西。”
不舍得用婢女,却让她来捡。
她连个婢女也不如了吗!
老夫人气的大喘气,转头朝李妈妈道:“给她一千两银票。”
李妈妈一脸难色,看向老夫人。
今儿分明是来哄大夫人的,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
这还不如不来呢。
老夫人瞪她一眼,“给她钱。”
李妈妈只得取了银票送到王氏面前。
王氏收了银票,好心情的笑道:“杨树胡同,三十八号院。”
老夫人闻言,险些原地暴毙。
“你早就知道芸娘的住处!”
王氏耸肩点头,“对啊,知道,不然收你银子做什么。”
“你……”
为了避免自己被气死,老夫人恨恨一指王氏,转身离开。
离开之际,很想将王氏的另外一筐荔枝踢翻,可思绪闪了一瞬,克制住了。
说实话,她心里怵王氏。
今日若不是为了朝晖,她也不会来。
出了门,上了车辇,老夫人抄起车中的茶盏就砸了出去。
“那个贱妇,居然敢这样对我,真是……等老大回来,必定是要让老大收拾她!”
老夫人气的怒吼。
李妈妈叹了口气,劝慰道:“今儿不是来哄大夫人的嘛,怎么就……”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哄她,为何要哄她,谁说要哄她,我来,就是来要芸娘的地址。”
李妈妈错愕的看着老夫人。
“您要了她的地址做什么?”
“我不能让她毁了朝晖!”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了眼,靠在车壁上。
在王氏那里受了那么大的屈辱,这口气,她咽不下去也得咽下去。
谁让她现在惹不起三和堂。
可芸娘……
她弄死芸娘,就犹如碾死一只蚂蚱一样容易。
看着老夫人阴森的面容,李妈妈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一瞬,她只觉得老夫人有些陌生。
一直以来,老夫人偏袒二房,偏袒朝晖郡主,她只以为是因为镇国公府的关系,因为老夫人更喜欢二老爷的关系。
可今日,为了朝晖郡主,她连二老爷都打,而且打的那么狠……
现在,为了朝晖郡主,看样子,又要对芸娘下手。
老夫人对朝晖郡主,真是好到极致。
“您就这样找到芸娘那里,万一二爷知道了,闹起来,伤了母子情分……”
闭着眼睛,老夫人打断了李妈妈的话。
“老二从小糊涂,这件事,由不得她,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就要休了朝晖,他也不怕被人笑话!朝晖家里才出事,他就休妻,这算什么!”
听着这话,李妈妈心头,蓦地一松。
至于为什么一松,一时间,却说不清。
马车辘辘,直朝杨树胡同而去。
老夫人到的时候,芸娘已经熄灯睡下。
叩了半天的门也无人应。
身边又没有会武功能翻墙进院开门的小厮随从,无法,为了不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老夫人只得打道回府。
院中,芸娘面色微寒,立在那里。
月光照在她脸颊上,裹了一层凉气。
婢女从屋里拿了一件披风出来,“虽是夏日,到底夜风寒凉,您小心身子。”
芸娘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娘,您在天之灵瞧清楚了,您被夺走的,女儿一样一样为您讨回来。”
眼底一行清泪落下,芸娘抬手一抹。
“朝晖的儿子,苏阳何时回京?”
身侧婢女就道:“奴婢打听了,说是要立秋才回,回来参加秋试。”
芸娘嘴角噙着笑,眼底的寒意,让人毛骨悚然。
而此时,御书房的气氛,同样让人毛骨悚然。
暗影头目满身是血的跪着。
“属下失职,属下罪该万死!”
皇上沉着脸,坐在桌案后,一言不发。
脸色铁青,如同一坨生铁。
刺客招供,他救了太后就直接送到猫耳胡同。
他派了暗影去盯着猫耳胡同。
结果……
暗影才靠近,就被猫耳胡同埋伏的徽帮人伏击了。
他手中的暗影,死伤过半。
瞧着暗影组织头目一身的血,皇上沉默了许久之后,微微一叹,“你去歇着吧,养好身子。”
暗影组织的头目豁然一惊,抬头看皇上。
今日的失败,全是因为他的失误。
皇上嘴角噙了苦笑,一摆手,“不是你的失误,是朕,轻敌了。”
“属下该死。”
皇上摇头,“先养好身子再说,有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鼻子尖有些发酸,那人狠狠一抱拳,“是!”
转而消失。
他一走,皇上愤怒起身,踱步在御书房里。
他和齐王的第一次交手,他就损失了过半的暗影。
福公公瞧着皇上的脸色,心疼又无力。
想劝,却不知该如何劝。
暗影是皇上手中最为有力的私人护卫队。
如今,栽在齐王手中。
皇上心头的愤怒,怕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得住的。
哎!
心头无声一叹,福公公错眼就看到门缝处,被皇上派到九殿下府邸的小侍,正在那里徘徊。
回来有一阵子了。
最一开始是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同皇上议事,他没有回禀上。
后来,又是暗影回来。
想了想,福公公低声道:“陛下,九王妃那里,有消息了。”
皇上踱着的步子一顿。
福公公就道:“您派去九王府的人回来了。”
皇上吸了口气,道:“传!”
福公公忙召了那小侍进来。
小侍行礼之后,道:“陛下,九王妃应该已经无碍,九殿下一直在屋里待到酉末才出来。”
皇上……
那么久?
小内侍继续道:“奴才听平阳侯夫人和九殿下的话,好像,九王妃马上就要怀孕了。”
福公公心头一喜,朝皇上看去。
这,应该能冲散些许皇上心头的烦闷吧。
第五百四十章 骗了
福公公才转头,就听得小侍又道:“不过,九王妃怀孕,九殿下要代替九王妃孕吐。”
福公公……
不及落向皇上的目光一抖,嗖的又看向小侍。
什么?
九殿下要孕吐?
满眼措手不及的匪夷所思。
小侍就噼里啪啦,将王氏的话,转述了一遍。
“……平阳侯夫人的意思是,以后,王妃负责怀孕和生,九殿下负责怀孕的各种孕妇反应,生的时候,九殿下也要跟着肚子疼。”
福公公……
这叫什么?!
震愕的盯着小侍,“你确定,你听到的,不是平阳侯夫人和九殿下开玩笑的话?”
小侍立刻道:“不是,是千真万确的,九殿下还问九王妃,他能不能连同生产也代替了九王妃,平阳侯夫人说,总不能孩子出生,管九王妃叫爹。”
叫……叫爹!
福公公惊得下巴一闪。
皇上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
听着皇上笑出来,福公公心头轻了轻,也跟着笑出来。
原本凝重至极的心情,被容恒要孕吐闹得轻松不少,皇上眼底含着笑,道:“送些营养品过去。”
福公公忙应了。
容恒要代替苏清孕吐一事,如一阵风,从御书房直接刮遍全宫上下。
当消息传到云霞公主耳中的时候,就成了容恒马上要生了。
正在奋笔疾书的云霞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来。
目瞪口呆盯着回话的宫女,“你说什么?”
宫女也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外面都传,九殿下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九王妃急的都吐了。”
云霞……
“怎么可能!昨天在大佛寺,九皇兄肚子还是平的,一夜之间就能弄个孩子出来?”
云霞目瞪口呆,发出怀疑人生的质问。
宫女……
原来您震惊的点是这个,而不是九殿下要生产本身?
那可是九殿下啊,他是个男的!
男的!
云霞托着腮帮子,一脸的难以消化,一只鹅毛笔被她叼在嘴里。
“明儿我得出宫一趟,九皇兄要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我也得在现场。”
宫女……
就算九殿下真的要生孩子,那生的也是九王妃的孩子!
你这……
“娘娘说,没有写完女戒,不许您出门。”小心翼翼提醒。
云霞翻了个白眼,“就快写完了。”
说完,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她有罚抄神器,抄一遍得三遍。
而且,好朋友送的这根鹅毛笔,简直好用到爆,比她从小用的毛笔好用多了,写字速度非常快。
心中有信念,下笔如有神。
惦记着要去看容恒生孩子,云霞铆足了劲儿的抄。
彻夜不眠,终是在第二天皇后寝宫各嫔妃的早会散去之后,云霞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新抄好的女戒过去了。
“母后,听说九皇兄要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臣得去瞧瞧,那个,不是,就是九皇兄和皇嫂素日对儿臣那么好,儿臣总得去看看孩子。”
云霞一脸狗腿笑,一面替皇后捏肩膀,一面道。
皇后翻着云霞的三遍女戒,眉头紧蹙。
“你一晚上就抄完了?”
云霞得意的点头,“嗯,一个字不带差的,母后随便查。”
皇后匪夷所思的看着云霞。
就算一晚上不睡觉,那么厚的女戒,最多写完一遍,云霞竟然写了三遍。
而且,这三遍,都是整整齐齐。
就是这字迹有些奇怪……
第一遍第十行第四个字写错了,乱涂之后,在旁边重新写了。
结果,第二遍,第三遍,依旧是第十行第四个字写错了。
而且,乱涂的纹路都是一样的。
皇后一脸的捉摸不清,“你这是怎么回事?”
云霞一瞧,顿时心头一跳。
遭了,复写纸把写错的也给复写了。
面不改色心不跳,“儿臣这不是为了保持首尾一致嘛,母后不是总教导儿臣,做事不能虎头蛇尾,要不忘初心。”
皇后……
我是教你不忘初心,可……
这叫不忘初心?
这个词,已经这么用了?
抖了抖眼角,皇后一沉脸,“胡说什么,母后教你做事有始有终,母后还教你知错就改呢,你怎么三遍都错?”
云霞……
心虚之下,开始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摇着皇后的手臂,朝着皇后傻笑。
“母后,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人生在世,活着就要洒脱,不要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羁绊住,让自己不开心,活着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皇后……
最近越发的油嘴滑舌,这都是从哪学的。
“听说你最近新交了朋友?”
皇后突然改了话题,云霞立刻认真道:“嗯,母后总是教导儿臣,作为公主,要时刻谨记家国大义,将百姓装在心中,儿臣身体力行的谨记母后的教诲。”
皇后听着,有点头疼。
“直说。”
“儿臣交了一个民间的朋友,母后放心,她是个姑娘,自食其力的姑娘,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靠实力,是典型的励志型姑娘。”
皇后……
“怎么说呢,她身上的那种气质,和九皇嫂很像,但又不完全像,她比九皇嫂温柔些。”
“你这么夸她,可见是个好的,今天你不是要出宫去你九皇兄那里吗?不如请她到宫里做客。”
云霞顿时跳起来,搂着皇后的脖子在皇后脸颊亲了一口。
“母后最好了,谢母后。”
说完,转脚朝外奔出去。
等云霞离开了,皇后朝心腹宫女道:“我想,这傻子大约是被骗了。”
宫女……
的确是被骗了。
“娘娘没告诉公主,九殿下没有怀孕,是九王妃快要怀孕了。”宫女道。
皇后摇头。
“本宫的意思是,她大约是遇到了爱情。”
能让一个小丫头高兴成这般的,除了爱情,还有什么!
宫女一愣,“公主不是说,那是个姑娘?”
皇后就笑,“之前,我们还以为清儿是个世子呢。”
宫女……
“她不是说,性子气质和清儿很像吗?这普天之下,除了清儿,哪个姑娘还能有这种军营里的铁汉气质!”皇后抿了口茶,道。
宫女……
铁汉!
“那娘娘怎么还让公主把人带来,就不怕……”
皇后则笑道:“定国公府逼得紧,若是陛下为了顾全朝局,执意要云霞嫁给定国公府世子,云霞能给自己寻一条新的出路,也不错。”
左右云霞出宫,有暗卫跟着,出不了事就是了。
宫女闻言,笑道:“还是娘娘想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