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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娇宠全文阅读

作者:朵彦彦     侯府娇宠txt下载     侯府娇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6章 你来我往

    声音响起的那刻,秦云舒就知是谁,眸色微沉,隐在袖中的手稍稍握紧。

    先前小宴,提议她献舞。在大齐,命妇献舞从无先例,于规矩不符。

    即便献,也该国典大宴,未出阁的一国长公主才是。

    此招不成,又行一招,提议瑾言舞剑。

    先皇在世,宁河宴会上,他的确遵旨舞剑,但那不同,特为兵士举办的庆功宴,犒赏他们疆外辛劳多年。

    而现在……

    “丫头,你先入座。”

    太皇太后低沉的声音传来,更在她手背轻拍。

    秦云舒轻声应是,领着杜思雁回了旁侧座位。

    此刻,高台歌舞已退去,宴席安静不已。

    “定北侯乃齐国骁勇战将,我大周素来以武为先,这等大英雄,早令周国将士钦佩,本君早就想一睹身手。”

    周国君面上尽是笑意,而后视线一转,落在旁侧桌次,“定北侯,舞剑也好,比试也罢,这么好的身手,莫藏着。”

    根本不是商量的口气,看似笑对邀请,实则强迫。

    高台显示身手,你不上也要上。

    别说齐国朝臣心中不悦,就连楚凛,也皱了眉头。

    而坐在周国君旁边的姜对雪,笑意更浓,染着妖冶豆蔻的手,再次替国君斟酒。

    “瞧着好像不愿意,也不要强人所难。”

    细嚷一语,直戳周国君逆鳞,他立马想到小宴上,定北侯夫人拒绝,对他的皇贵妃冷漠以对。

    现在,定北侯又不出声,这对小夫妻,丝毫不将周国放在眼里。

    磨磨唧唧的,像什么大男人?

    “定北侯,你这是何意?”

    周国君敛住笑意,语气平和,但话音却隐隐带了不满。

    左下首和右下首,两张主桌只隔一条道,秦云舒听的分明,瞧的也清楚。

    她放在膝上的手略略握紧,双眸已经眯起。

    而这时,坐在对面的昭汐心也跟着沉了,想起姜对雪和她说的……

    她没想到,国典晚宴,这么盛大的宴会,也敢找茬,目标十分精准,揪住定北侯一家不放。

    毕竟齐国股肱臣子,又在齐皇面前,当众发难,完全不给皇上面子。

    这姜对雪,仗着周国君的宠爱,毫无尊卑观念。

    简直大胆,不要命了!

    昭汐的心更沉了,不知道,和这样的人合作,是否正确?

    就在这时,沉稳铿锵的男子声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定北侯起身,侧步朝上首皇上行礼。

    “皇上,国君盛情邀请,臣若不应,拂了面子,败了喜庆。舞剑素来无趣,臣对比试感兴趣。”

    话音落下,朝臣这边寂静无声,倒是女眷席,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议论叠起。

    “定北侯这是要比试了?不知道周国派谁出战?”

    “无论输赢,必有一方没面子。而周国人,一向好胜,万一耍阴怎么办?”

    大家一边讨论一边频频看向秦云舒,这么被刁难了,依照秦家那位的性子,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还是说,国典当晚,以大局为重,不能轻举妄动。

    一时之间,她们都捉摸不清了,只觉的一颗心吊起。

    再爱看热闹,也是齐国人,面对周国挑衅,自是不高兴的。

    楚凛并未回话,瞧着萧瑾言眸神,几近认真,确实,真要应了周国君的要求。

    若要比试,周国应约的合适人选,唯有太子周无策。

    片刻,沉思散去,他看向下首周国君,笑道,“不知应战之人,国君可有人选?”

    如此,便是答应了。

    周国君心里可算舒服了,视线一转落在旁桌,正要开口时,桌底却伸来纤细的手腕,一把挽住他。

    只听低言细语,“周国女将闻名天下,巾帼不让须眉,秋将军如何?”

    刻意压低声音,但离得近的几人都听到了。

    周无策眸底一冷,而秋桐一双英眉也已皱起。

    能和定北侯比试,她当然高兴,可现在,场合不宜。

    她再怎么厉害,对自个儿实力有清楚认知。赢了,便是定北侯放水,输了,旁人便说,欺负一介女子,胜之不武。

    无论结局如何,定北侯都讨不了好。皇贵妃的心,还真是黑!

    秋桐面色几番变化,灯光映着月光照下,坐在对面的秦云舒看的一清二楚。

    不用开口,她也知道,姜对雪想了什么馊主意。

    秋桐身手不错,在周国,赤手空拳打败不少男子。

    而如今,面对的不是一般习武之人,是萧瑾言。

    齐国最勇猛的战将,叫一个实力比他弱的人应战,意欲何为?

    秦云舒双眸再度眯起,毫不掩饰寒光毕现,坐在旁侧的杜思雁,第一时间发现她不对劲,心不禁提起,扬手就要拽她。

    “秦姐姐……”

    她话还未说完,只见秦云舒陡然起身,眸中厉光退去,染上几许笑容。

    “慢着!”

    简单利落的两字,声音清亮不已。

    杜思雁双眼都瞪直了,在朝文武百官,周国使臣,皇上还未发话,秦姐姐怎就起身插话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

    这般想着,心跳更快,生怕出什么事。

    周遭闺秀见她起身,眸中疑惑顷刻散去,就说嘛,依秦云舒的性格,怎可能真的安静坐着?

    再下去,人家那手,都要狠狠打到脑门了!

    声音入耳的那刻,萧瑾言眸色微变,转而清明,隔着小道,定定望着她。

    忽见她扭头,眼底笑意不减,转瞬间,又见她侧步出席,朝上首高台走了几步,最终盈盈一拜行了大礼。

    不多时,清亮又坚定的女子声响起。

    “皇上,臣妇斗胆,您登基第一年,非但春年第一日,更是国典。既要比试,不若由臣妇挑个好彩头,择人选怎样?”

    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缓缓而起。

    楚凛一下子明了她的意思,而底下坐着的太皇太后,眸中也露出赞许。

    而姜对雪一听,眸神阴沉一片,隐在桌下的手死死握紧。

    局势都这样了,本以为按照她的心意走,又被秦云舒掰回一局!

    这可不行!

    然而,她侧身时,只见国君眼底全是兴致,分明被秦云舒吸引了!

    “国君。”

    她不满的压低声音,试图拉回他。

第917章 漂亮!

    然而,她喊了几声,尤不见回应,国君一直不瞧她,望着那道纯红玲珑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朦胧。

    都这样了,她还怎么说?

    她不服气,连带看秦云舒的视线,都带了几分怨恨。

    “周国君,定北侯夫人这般提议,朕允,您觉的如何?”

    “齐皇都应了,若本君不许,岂不是小气?我大周,自古以来,大方的很。”

    爽朗出声,话音透着笑意,不似刚才那样深沉。

    这事板上钉钉,正中秦云舒下怀,姜对雪就不高兴了。

    “谢皇上。”

    秦云舒再次拜礼,起身时步子一侧,看向不远处笔挺而立的萧瑾言,眼底再次染上笑意。

    “依臣妇之见,若派定北侯,周国只有一位人选。”

    说着,她视线一瞥落在周无策身上,笑意散去,多了几分恭敬和郑重,“周太子,请。”

    “自上次离开大齐,本殿就存了和定北侯比试的心思,趁着春年喜庆,得偿所愿。侯夫人,本殿在此谢过。”

    说着,起身离席,往上首高台边走,行到秦云舒身边时,拱手以礼,可见尊敬。

    除了母后,这可是第二位他拜礼的女子。

    无因和萧瑾言认识,也不因楚琉璃,而是她,令他敬重。

    “殿下,您言重了。”

    秦云舒恭敬回礼,而后侧步让开道来。

    不多时,周无策走过,萧瑾言也从另一侧而上。

    不一会,两名身量相似,袭长挺拔的男子分站高台。

    秦云舒悄然退下,入下首女眷首桌。

    一众小门户女子,眼珠子仿佛定在她身上,全是敬佩以及说不出的滋味。

    望尘莫及,令她们除了艳羡,别无其他。

    传言都说,秦家姑娘未出阁,性子就清冷孤高。

    之前,她们觉的仗着家世高罢了,而如今,她们想说,临危不惧安然自若,这股气韵和勇气,孤冷很正常!

    “依我看,说她不好的齐京闺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能者居于上,优秀的人彼此吸引,所以定北侯挑了她。比起昭……”

    说到这,登时闭嘴,可不敢造次,昭汐这位就坐在首桌呢!

    而这时,只听禁军响亮一声,高台分立两旁的人影,瞬间赤手相博。

    周国来使瞧的极其认真,最后头兵营子弟,为了看清,甚至起身,身为兵士,内里的血气被激发,每到关键处,不禁喊起。

    “好样的!”

    “漂亮!原来直击虎拳,能这样躲开,学到了!”

    人头攒动,各个恨不得跑到高台下,使劲瞅着。

    原先安静的宴席,瞬间热闹起来,鼓掌和呐喊此起彼伏。

    渐渐的,哪怕不懂武的也看出道道来,这分明不是比试,在给各自手下做示范啊!

    拳该怎么打,如何直击命门,又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

    不止齐国众臣,就连随驾前来的周国使臣,都啧啧出声。

    “今日参宴,学了不少东西,咱们殿下和定北侯,商量好的吧?”

    “结局,自然平局,但受益不少,瞧齐国兵士,激动成那样。”

    高台上,两道俊逸身影,若真的比试,无论起拳还是落脚,都快准狠。

    但现在,速度上慢了不少。

    姜对雪气急,朱色唇瓣被咬成道道白,偏偏国君兴致浓浓。

    “无策这孩子,明明比试,他的性子,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不按常理来,你说东,他偏逆着你往西。关键,你还寻不到理由治他。

    没想到,都这么大了,更在如此盛大的晚宴,给他来这招。

    “国君,您的意思是比试,太子这样,丝毫不听您的话。”

    柔言轻语从耳畔响起,周国君收了心神,扭头看着她。

    “并非太子,定北侯也这样,众将高兴,益处颇多,本君自欢喜。”

    话音落下,他就见姜对雪扭头,身子朝旁挪了去。

    “怎了,你莫不是生气了?多大点事。你和定北侯夫人,姐妹一场,怎不学学你姐姐?小家子气,使不得。”

    这番话,也是他耐着性子,若旁人,他早不理会,丢到一边自生自灭。

    姜对雪本来就不爽,听到他拿自个儿和秦云舒比,一副她比不上人家的样子,更来气。

    心底不服气,面上却不敢说。

    “您的话,臣妾听在心里。”

    不再逆着,顺着话说,周国君就舒坦了。

    “好!”

    一个好字,响亮又粗犷,紧接着,掌声四起。

    高台上,比试两人已经分开,已过招几十回合,没有胜负。

    “不错!”

    爽朗一语自上首传来,楚凛更是扬手鼓掌,“此番较量,不若说教导。周国太子,亦是猛将。”

    “齐皇谬赞。”

    周无策笑道,继而躬身行礼。

    “朕心甚悦,有赏!”

    一语落下,楚凛略略拂手,示意萧瑾言开口。

    周无策已退至一旁,心里琢磨着,侯府也不缺什么,当真讨赏,也是交给他夫人。

    “春年第一个奖赏,臣自然要。要什么,臣需过问内人。”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男人心里想着,连赏赐都要问夫人,这在家里,被管制成啥样?

    而女人……

    “我在京外就听说,侯爷宠他夫人,生怕她摔了碰了,巴不得日日圈在怀里守着。”

    “王侯将相,哪有这样的?也不怕被宠坏了,蹬鼻子上脸。”

    一个个酸的不行,本是吃一场筵席,凑个热闹,幸得看两位身姿卓越的大人物比试。

    岂料,猝不及防被酸了。

    字字句句传入耳中,有人祝福,有人酸,也有人嫉恨,更有人惘然。

    “皇上,依哀家看,本就侯夫人提议,况且,都是一家人,奖赏定北侯,不就赏了他夫人?”

    太皇太后每每参加宫宴从不出声,这般一语,倒叫后宫一些妃子咋舌。

    “皇祖母说的是。”

    说罢,楚凛拂手,不多时,秦云舒起身。

    “朕既应允,你要什么,尽管提。”

    这可是极大奖赏,没有任何限制,可以是衣服首饰,也可以是其他。

    任何东西,只要能做到。

    “皇上,臣妇确有要求。”

    说罢,秦云舒抬头,与他直视,片刻后环顾四周看向所有大臣。

第918章 全部当成小白菜

    淡淡一眼,即瞥而过,清亮声不多时响起。

    “秋氏一族,自祖辈以来,开了四国历代先河。周国女将闻名天下,我等敬之。”

    虽神态平和,语调尤为铿锵,眸中尽是敬佩。

    此番说来,又是如此寂静时刻,不仅周国使臣,就连周老国君,连连夸赞下,心中自豪不已。

    大周一向重武,已有百年历史,论及武道,四国中处尊位,齐国后起之秀罢了。

    几乎所有周国人,唇角不自觉扬起,除了周无策和秋桐。

    前者静静听着,后者眉头拧起。

    秋桐和秦云舒相识一场,性子她多半了解,好一番夸赞,总不会叫她出场吧?

    难不成预备一个“坑”,损友?

    她刚这样想,就听

    “秋将军继了祖上衣钵,自此发扬光大,名震天下。”

    秋桐眸色一沉,直盯盯的望着秦云舒。

    果然啊,三两句下去就提到她。

    “皇上。”

    秦云舒募的收回视线,转身面相上首,郑重道,“我大齐女子,也应效仿。此次国典晚宴,臣妇知晓,有鼓舞。臣妇此赏,为齐女所求。”

    齐女二字,意有所指,小了说,为林彩儿求赏。大了说,励志从兵的所有女子。

    若应下,对齐国来说,头等大事!

    礼教使然,女子多半处于闺阁,嫁人前攻习女红,成妇后相夫教子。

    去兵营历练,上战场披荆斩棘,大齐开国以来,从未有过。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思想固念,和周国风俗毫不相同。

    此语一下,满朝众臣眸色皆变。

    这定北侯夫人,了不得!竟提此要求,怎可!

    “皇上!”

    忽的,两名中年男子声齐齐而起,钦天监大人和当朝主史官。

    定北侯夫人明确提及之前,必须阻止这苗头!

    历来重文,到了当朝,武被重视,本就动了治国根本。再开营纳兵,女子也行,岂不乱了!

    楚凛神色未变,眸中似淡然,又似凝重,他并未拂手示意两位大人发话。

    他知道朝臣,特别是文臣,心里想的什么。

    从重武到文武并重,国态和朝局已发生极大改变,起初,他每每上朝,如同绷着一根弦,稍有不慎,弦落弓垮。

    需循序渐进,过于突飞猛进,引起众臣不满。

    况且,如今局面,他深知,太傅和谢大人,两人功不可没。

    “皇上。”

    忽然,一记淡淡笑声响起,缓了凝重透着欢愉,“臣妇还没说,为齐女求的什么,怎两位大人如此着急?稍安勿躁。”

    最后四字,缓缓而出,钦天监和史官大人,拱手以礼的手跟着一紧,随即看向太傅,望他发话。

    而此刻,秦正静坐一旁,正执起茶杯浅浅抿着,淡然自若毫不担心。

    他虽不明女儿到底要做什么,但他知道,她有分寸,两位大人多心了。

    见太傅不应,钦天监和史官大人只好作罢。

    “大齐鼓舞历来不同,却要亥时前三刻才上台。不如提前,倘若舞的好,臣妇求赏权,给她。”

    说罢,秦云舒再次福身行礼。

    “原来,为鼓舞的人求赏,那人真是好福气,殿前赏赐呢!”

    “真是叫那人一步登天了,我还以为,咱大齐兵营要收女将士了。”

    几个京外闺秀,再也控制不住,纷纷低头议论。

    而京内姑娘,各自思量。

    松口气的莫过于齐国朝臣,之前发话的两位大人,再次看向秦太傅,话音中带了几丝歉疚。

    “太傅,我等误会了。”

    秦正没理他们,照旧端着杯茶浅浅抿着。

    “女子素来不插手朝政,心急也不能忘了最基本的规矩。”

    沉沉男子声响起,肃穆中苛责。谢运之神色如常,唯眸中危光一逝而过。

    共桌几位大人,心不禁紧了,特别是钦天监和史官大人,手心里都有了些微冷汗。

    “谢大人说的是,下官不对,怎能急躁忘了规矩?”

    女子不论朝务,是他们小人心,揣测定北侯夫人用意,差点挑起事端。

    “待晚宴结束,自省便是。”

    一句落下,谢运之拿起茶壶,径自倒了杯,再无他话。

    而此时,处于东南方向的表演高台,诸多宫人提了红灯笼,粗略数去,大几十个,全部挂在两旁。

    瞬间,灯火通明,耀眼非常。

    “呀,这鼓,可真大!是要在鼓上跳舞吗?”

    “鼓上舞,只有大齐有。不知道这人怎么跳?若是一般的柔美舞姿,无趣。”

    都抬上鼓了,肯定要新鲜点,她们从没见过,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瞅瞅。

    此时,秦云舒已经退至席位坐下。

    她一句话,原本安排在亥时前三刻的鼓舞,提前上台。

    “咱们兵营的,大家喊起来,给林彩儿涨涨士气!”

    坐在最后面的众兵士再次沸腾,忘了吃喝,全部起身,整齐划一鼓掌,响声一致,肃穆庄严,既鼓动人心,又能感受到齐军的团结。

    楚凛都扬了眉眼,仔细看着高台,已在陆续布置进场。

    后场,林彩儿紧急着衣,系紧头上扎的红丝带。

    她还懵着,突然叫她提前上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场面。

    国典晚宴,齐国众臣和周国来使,全在!

    这个时间点,晚宴刚开始不久,所有人兴致高,看的越发仔细。

    也就意味着,她肩上担子重了。

    “彩儿,别慌,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定北侯夫人替你求来的,若演的好,只要你说,无论什么奖赏,都行!来,拿着!”

    说罢,男子递上两根鼓槌。

    一听定北侯夫人,林彩儿怔住,因为她,才提前上场了,还有奖赏什么的?

    “把握机会,给咱兵营博得好头彩,新年第一礼!”

    林彩儿还在想着,肩上就被人一拍。

    “侯爷。”

    恭敬一唤,林彩儿回神,大将军来了,她更紧张了,忙不迭行兵礼,还未低头,就被阻住。

    “有句话,舒儿命我带给你。上台时,且当众人为白菜。”

    林彩儿怔住,凝重的神情还未散开,当成地里小白菜?

    这句话被大将军说出来,怎觉的那么别扭?

    “去吧。”

    轻沉两字,林彩儿终于回神,“属下听令,全部都是小白菜。”

第919章 出风头了!

    此时,高台周围烛火通明,映着皎洁月色,另有一番喜庆。

    底下,无论王公贵族,还是闺秀命妇,皆停了盘中吃食,就连茶水也放下,目不转睛的仔细瞧着。

    不多时,只见身穿藏青底色,红条底纹的女子,左右各拿一根鼓槌。

    舞姬衣服以亮色鲜艳为主,更是衣裙,而这身,颜色过重,不是衣裙,而是衣衫和裤子,款式十分普通。

    发髻亦是兵营常见,高高束起,以最简单的红丝带扎着。

    倒是灯光映照下的白皙小脸,眼底仿佛碎了光,润泽不已,瞧着分外可人。

    瞬间,周国君兴致大起,握杯的手指缓缓摩挲。

    一旁姜对雪见了,唇再次被咬出道道白,鼓舞之人,从兵营选拔,在大齐从没有过,收了唯一女兵,破例了。

    这出鼓上舞,摆明专门献给周国,谁都知道,女将在周国,地位不低。

    “国君,这人可是营中女子。”

    随着台上女子上鼓,乐师弹奏,曲调渐入平缓,姜对雪压低声音说道。

    周国君这才转了视线,眼底兴致稍淡,转而握住姜对雪的手。

    “爱妃,本君欣赏罢了,这兵中女子,到底粗糙。”

    话音刚落,只听咚,突然传来响亮的敲鼓声,在缓慢低沉的丝竹声下,尤其敲击人心。

    周国君的心都跟着上下一荡,视线不一会转向高台。

    女眷席中,秦云舒静静望着,鼓舞才开始,动作却已有二十几个,每一下都精准到位。

    她看的出来,林彩儿费了不少心思,舞武结合。

    一些动作,看着像舞步,却又不是,只因力度和难度系数,都加大了。

    “秦姐姐,鼓舞和我以前看的歌舞,不太一样……”

    杜思雁话说到半截,忽的没声,两眼瞪大尽是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动作?整个人后翻跃起,不是往前,而是往后!

    “漂亮!”

    阵阵响亮豪迈的兵士声传来,一个个鼓掌叫好。

    “天,三个连续动作,还没有掉出鼓外!这腰,够灵活啊!”

    莫说兵士,就连闺秀也按捺不住,这个动作,在舞里面也有。

    不同的是,正常舞步,腰最多侧翻,而空翻,习武动作。落地时十分硬气,但现在,轻巧翩缓,极近柔美。

    男子刚毅和女子柔情,尽显其中。

    即便周国使臣,也看呆了,尤其是秋桐。

    林彩儿登台的那刻,她还没认出来,直到发现好几个习武拳脚,现在又接连几个后空翻。

    “原来是她。”

    缓缓而道,眉眼不禁勾起。

    周无策瞧了过来,漫不经心问道,“你认识?”

    “上次,属下出入大齐,去过齐营。当时,她还不是兵士,一介厨娘,力气很大,我提点过她。”

    是个苗子,也有毅力。

    周无策了然,从兵营厨娘走到现今地步,即便仍是小兵,却也是突飞猛进。

    他想,其中,怕是少不了她帮忙。

    而她,自然就是秦云舒。

    “属下认识她,还是定北侯夫人引荐,此番替她求赏,看来两人交情不错。”

    秋桐低声缓缓说着,面色淡然,提及秦云舒,眸中溢了欢喜。

    “既和定北侯夫人相识,好友一场,本殿许你几天,自个儿逛逛。”

    “谢殿下。”

    到底春年喜庆,就连铁面主子都大度了。

    秋桐暗自思忖,面上不敢表露,微唇角勾起,笑意盎然。

    映着灯光和月色,几番表情变化,尽被楚凛看到。

    自入席来,她还是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

    看来,武将以武相吸,鼓舞,她很喜欢。

    咚咚咚,鼓声越渐高昂,到最后,已不见丝竹声,一下跟着一下,腰臂接连不断。

    身影极速旋转,已分不清人影,只见扎在头顶的红丝带随风飘扬。

    咚,最后一记鼓槌落下,林彩儿双腿折叠,整个腰部从后翻折,后脑勺贴着地面。

    “好!”

    楚凛一记爽朗笑声,连连鼓掌。

    底下众臣见此,纷纷夸赞。

    “开眼界了,这鼓舞,为大齐特有。但这次开先河了,和以往那些,很不一样。”

    “每个动作,既复杂又难。”

    这时候,林彩儿已从鼓上下来,面相齐皇躬身行礼,后头几个乐师悉数退去。

    “朕既答应定北侯夫人,说,你要什么奖赏?”

    林彩儿额间尽是汗,接连一番动作,她很累,但又不觉得。

    现在的她,十分兴奋,圆满完成任务,没给镖旗营丢脸。

    更以兵士的身份,国典当晚献礼,这是她十几年来,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皇上,无论属下要什么,您都会给?”

    林彩儿没有起身,依旧低头。

    此话一出,倒叫众人疑惑,乍一听,口气不小啊!

    就连周老国君都笑了,扭头瞧了姜对雪一眼,低声道,“小丫头片子,挺会兜转。”

    漫不经心的语调,姜对雪听了,心里不爽快。

    刚来齐国,她就拉不住国君的心了。

    思及此,她心一沉,视线偏转,不由看向女眷席,在秦云舒身上一掠而过,最终落在昭汐身上。

    恰巧,昭汐抬头,两人对视。

    不一会,昭汐隔空对着她点头。

    “皇上,齐兵素来勤俭,每季衣服,来回就那么两套。属下斗胆,向您多讨要新衣,每人两套冬衣,用料中等,暖身又暖心。”

    兵营将士的衣服,每次春年,只拨款做一套。

    其中,只有校尉以上级别,才能拿到用料接近中等的衣服。

    林彩儿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却出人意料。

    后头兵将一听,心中震荡,感动的无以复加。

    “朕允了!你就不为自己讨要?错过这次,难有下回。”

    旁人眼里,兴许一步登天的机会,提这要求,对自己来说,浪费了。

    “属下也有新衣穿,怎就不是为自己了?”

    轻巧一句,回话恰到好处。

    楚凛爽朗一笑,拂手命她下去。

    不多时,高台大鼓撤下,丝竹声再起,席间恢复热闹,觥筹交错,美食佳肴纷至沓来。

    当林彩儿回到后场,还没回过神,脑门一阵阵的嗡嗡响。

    她刚才,出风头了!

    “彩儿。”

    就在这时,轻缓女子声传来。

    林彩儿怔住,抬头看去,见到来人欣喜连连,“秦姐姐!”

第920章 她得逞了

    鼓舞结束时,秦云舒就已离席,从最边沿绕过中庭到高台后场,在这一直等着。

    “今晚,你很不错。”

    说罢,秦云舒扬手在林彩儿肩上轻拍。

    “秦姐姐,我还没谢谢你,你叫侯爷传话,告诉我,将所有人当成白菜,我真这样做了。”

    上台前,她挺紧张,拿鼓槌的手都在抖,面向众人的那刻,她微微闭眼。

    念及那句话,再次睁眼时,她的心平静了。

    “看的出来,你编排这舞,花了不少心思。”

    说着,秦云舒挽住她,“走,我随你去换衣。”

    林彩儿一身表演衣服,她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后面,和其他观礼兵士一起。

    现在,她需换兵服,就在不远处的屋里。

    屋门前,几个兵士正在守着,远远就见林彩儿过来,刚要恭喜就见定北侯夫人。

    当下,他们立即拱手以礼,“参见……”

    “无需多礼。”

    话落,秦云舒推开屋门,将林彩儿拉了进去。

    待门关上,兵士还没回神,不禁面面相觑。

    “林彩儿何时与侯夫人相识了?”

    “今晚兵营出了风头,林彩儿到底是女子,侯夫人自要恭喜她。”

    “有道理。”

    屋外议论纷纷,屋内,林彩儿褪下衣服,接过秦云舒递来的兵服。

    “秦姐姐,原本,皇上给您的求赏权,为何给了我?”

    “你付出那么多,日夜编排练习,不给你,还能给谁?”

    秦云舒轻巧反问,没有直言真实想法。

    “秦姐姐,这个求赏权,可大可小。我可以为自己求,也能为兵士,更能……”

    说到这,她停住,眼底一片深沉,“所有兵营,只有我一个女子。在大周,女子兵营就有五个。”

    可她知道,一旦提出这个要求,涉及朝纲。

    现在的大齐,没到时候。

    “彩儿。”

    轻唤声传来,林彩儿抬头,眼底深沉已消散。

    “欲速则不达,你只管做好分内事。皇上纳你入营,已经破例。”

    女兵数,从无到有,只是开始。

    很可能,楚凛拿林彩儿试验。

    “秦姐姐,你放心,逾距的事,我不会做。只是……”

    说到这,林彩儿面上多了几分愧疚,唇张合好几次。

    “有什么难处,尽管提。”

    秦云舒扬手握住她,另一只手替她整理兵服。

    “此次离家,我不告而别,父母一概不知。雨花县地处偏远,父亲就是一个小县令,兵营规矩多,我到现在,一封书信都没寄回去。”

    她根本出不去,以前在后勤帐,每次跟车出去,都运一堆菜蔬。

    写了信,也没时间寄出。

    “确实,你父亲定担心。写了信,交给我,我替你交由信差,百里加急给你送去。”

    说到这,秦云舒停顿片刻,随即笑道,“不如,我派人请你父母入京,与你短聚?”

    “不了,雨花县虽小,事务尤多,年前年后,父亲忙。”

    林彩儿一边说一边从里衣最内侧口袋取出信笺,“秦姐姐,谢谢了。”

    秦云舒顺势接过,发现边沿已经泛黄,纸面也卷了起来。

    可见,这封信,写了很久了。

    “我会尽快交由信差,给你送到。”

    说罢,秦云舒再次替她整理兵服,不多时后退几步,见差不多了,领她出屋。

    “从这处走,绕着边沿,最后面入座。”

    “好,我走了。”

    林彩儿低声回道,按照秦云舒指的方向离开。

    这时候,高台灯笼依旧通红一片,民间杂技已经开始,底下众人瞧的兴致很高。

    秦云舒从来时的路往回走,先要出后场,绕着中庭走,再从最小的入口进去。

    “定北侯夫人。”

    忽的,一记轻微女子声响起,从声音辨别,十分陌生。

    秦云舒瞧去,月光透过斑驳树影,看不清来人是谁。

    直到女子离得近了,她才想起,这不是先前难为常知茉的那位,祖母是一品诰命夫人的。

    “侯夫人,我找你,就想问一句,你还记得贺家吗?”

    秦云舒面色如常,听着两字,贺家?

    见此,女子笑出声来,“您高高在上,怎么会记得小门小户呢?贺家,以前也在齐京,之后才搬了出去。”

    话里话外尽是阴阳怪气,秦云舒眉头微拧,“姑娘,齐京门户那么多,为何我要记住贺家?”

    秦萧两府来往人士,没有人姓贺,既无关紧要,她记下作甚?

    可笑!

    说罢,她略略侧步径自往前,擦身而过之际,只听

    “且慢!”

    娇亮一声,手臂跟着扬起就要拽住她,秦云舒身体侧去,女子扑空,手就这么举在半空。

    “侯夫人,我父亲没被降职前,曾是吏部侍郎,我哥哥叫贺景亭。”

    秦云舒步子微顿,贺景亭?听着几分熟悉。

    细细一想,她做楚琉璃伴读时,随她一起进入皇家书院。

    常常跟在谢煜身边的,不就是贺家长公子贺景亭?是个温文有礼俊朗翩翩的佳公子。

    “看样子,您记起来了。”

    秦云舒没有回头,离开的那刻,淡淡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贺家。不过,记起又如何?想要我说一声,可惜了?”

    说罢,人已往前走去。

    贺湘玉没有再追,站在原地,一双手已经握起。

    十分不屑的口气,贺家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渐渐的,贺湘玉呼吸越来越沉,对着远去的身影,她低声道。

    “秦云舒,你神气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贺家会倒台?”

    谢小公子如此明智的人,突然遭难?都是你害的,贺家才会平白无故被牵连。

    她本是齐京世家女子,现下进宫参加晚宴,被人嘲笑,说她什么都不懂,京外女子。

    那种眼神,就跟看乡巴佬一样!

    而这种情况,在秦云舒为了病秧子出气,对她多加苛责,那些人跟风使舵,连着狠狠踩压她。

    贺湘玉眼神越来越沉,晦暗不明,过了好一会,才清明如常。

    “很快,你就神奇不起来了,以为我找你,当真为了说贺家?”

    不过移转你的注意力,叫你放松警惕,她好下手。

    贺湘玉低笑,抬手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

    她,得逞了。

第921章 这个命 可真好!

    “侯夫人,您去哪了,奴才找了许久,您快入席,太皇太后找您呢!”

    寿康宫掌事嬷嬷急急走来,看到秦云舒,终是松了口气。

    从离开到现在,约莫一炷香,确实久了。

    “嬷嬷,我去高台后场瞧了瞧,听说,兵营准备的表演,不止一个。耽搁了,我这就回。”

    说着,秦云舒往前走去,衣袖前后一荡,些微清脆声入耳。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右手稍稍往里一探,本该空荡的袖子,多了一样东西。

    细细抚去,是一串珠子,不大,用料也非琉璃,亦非珍珠,很普通的木珠。

    有人趁她不备,悄悄塞了进来,更是离她近的人。

    “侯夫人,您怎停下了?”

    “嬷嬷,我有样东西,落在后场了,我去拿下。您禀告太皇太后,我很快回来。”

    说罢,秦云舒迅速侧步,转身的那刻,手指勾起木珠,顺着月光,她瞧的分外仔细。

    是檀木珠,凑近细闻,有股淡雅清香,属优质檀木。

    纹路磨损陈旧,年代已久。

    这东西……

    秦云舒想起,去寿康宫时,她就见太皇太后手腕戴着一串檀木珠,和手中这串,十分相似。

    她去后场时,袖中还没有檀木珠,现在却有了。

    贺家姑娘……

    原来,她过来,并非提及贺家,实意在此。

    想来也可笑,贺家早已搬出齐京,贺家姑娘今年第一次入宫,和太皇太后根本不亲近,却能拿到檀木珠。

    “看来,为了陷害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团结一致了。”

    秦云舒低声道,不顾掌事嬷嬷唤她,直往前走。

    她对皇宫地形熟悉,之前瑾言就说,派人暗中跟随她。

    现在,她快速往前,隐在暗处的人,应已注意,即便她不知道,他藏在哪。

    进入僻静宫道,四周无人时,她才停下。

    “出来吧。”

    低声三字,只听旁侧树丛一阵晃动,不多时,月光映出一道长影。

    “侯夫人。”

    男人躬身行礼,面容肃穆,身量和孙广差不多,但感觉很不一样。

    孙广木楞喜笑,这男人,沉静的就像一块冰。

    “这串檀木珠,太皇太后所有。”

    她一边说一边递去,男人立即接过。

    “属下即刻送回寿康宫。”

    从哪来,回哪里去。

    秦云舒摆手,瞧着夜空,轻笑道,“别,今日太皇太后一直戴着檀木珠。在宫道拦住我的贺家姑娘,送到她那吧。”

    “属下尊令。”

    沉沉四字,拱手以礼,檀木珠已收回衣袖。

    “嗯,速速去办。”

    秦云舒略略拂手,还未收回,眼前男人就已不见,这速度,够快。

    怪不得瑾言命他暗中跟随,就这身手,相当不错。

    很快,秦云舒从来时宫道往回走,快到中庭时,她就见嬷嬷等着。

    “侯夫人,东西找到了?”

    秦云舒故意抚着耳坠,“嗯,戴上了,本是一双,若是春年变成单个,不好。”

    “找到就行。”

    嬷嬷点头,随即转身领她往主桌去。

    “秦姐姐,你总算来了。”

    杜思雁见她来了,特意起身,朝她递去一眼。

    秦云舒走得近了,才发现,桌子最中央放了极大的一盘,烘烤而成,四周撒着花瓣,肉香伴着芝麻味飘散。

    乍一看,她不知道是什么,细细一瞧,羊肉。

    大齐历来春年,没有吃羊肉的说法,即便吃,也没必要那么一大盘子吧?

    秦云舒疑惑的看向太皇太后,见她满目慈意,她募的懂了。

    太皇太后不是正儿八经齐京人,父亲齐京贵族,母亲是诏族人,以牧为主。

    春年吃羊肉,必须烘烤,特制大盘,部族习俗。

    所以,她一路走来,也就主桌,放了那么大一盘,其他桌也有,但没这么大。

    “丫头来了,给她。”

    太皇太后满目笑意,朝嬷嬷看了眼。

    不一会,一把精致的短刀递了去,秦云舒低头瞧着。

    这把刀和她平常看的,不太一样,刀柄刻着图纹,带着部族气息。

    “侯夫人,这把刀,可是太皇太后出嫁当日,她母亲给的。”

    刀,在诏族,神圣所在,寓意勇敢和不怕吃苦的血气蓬勃。

    开年第一日,第一刀,必须地位高的人,或者立下大功之人。

    所以,太皇太后才等着,直到秦云舒来,下刀后才能继续用膳。

    主桌停下,女眷席旁侧几十桌,自然停下。

    所以,热气腾腾的菜,大家只能瞧着不吃。

    秦云舒轻抚短刀,放在眼前细细瞧着,最终一笑,“难怪这么精致,我从没见过。太皇太后,您委以重任,第一刀,可是带着您赐下的洪福。”

    说罢,她弯腰躬身,对着桌子正中烤的呲呲冒油直响的大羊腿,刀沿缓缓而下。

    映着月色,太皇太后静静瞧着,眼中带了几分追忆。

    诏族孩童,每年都盼着这一刻。一家人齐聚一堂,穿着新衣,吃了羊肉拿完喜包,再瞧夜空绽放的五彩烟火。

    这年,才算完整。

    “太皇太后,我听说,整羊中,腰子肉最爽口。”

    说着,秦云舒已取下一大块,绕过桌子来到太皇太后身侧,“还养颜呢,准保您气色好,天天精神倍加。”

    一连番哄,太皇太后眉开眼笑,通体爽快。

    坐在旁侧的昭汐,心猛的沉了,眼底的笑难以维持。

    她能在深宫存活,就是依附寿康宫。如今,秦云舒这般亲昵,若是太皇太后……

    对她来说,极大的威胁。

    “哀家倒是羡慕萧老夫人,没曾想,你这张嘴,那么甜。”

    有个这么好的儿媳妇,谁家不高兴?

    “您若高兴,我时常进宫陪您,就不用羡慕了。”

    无论萧府还是秦家,对于楚皇室来说,都是外姓子弟。

    皇室中人经常拜见,行孝道,此番……

    “还不如直接给哀家做干孙女。”

    此话一出,莫说主桌众人面色皆变,其余桌次的闺秀,京外的那些也都明白。

    这句话,可是……!!

    如果真成了,秦云舒这地位,非一品诰命能比拟。

    干孙女,便是继孙女,要入皇族族谱,等同公主!

    这个命,可真好!

第922章 你笑什么?

    昭汐放在膝上的双手,骤然握紧,裙摆下的里裤已被抓成道道皱痕,眸神暗了又暗。

    一个人的心,总归那么点位置,她费了不少劲才傍上这棵大树。

    秦云舒连番带哄,引得太皇太后喜笑连连,今后夺了宠,寿康宫哪还有她的地位?

    一旦失去这层依附,她在后宫,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到时候,随便寻个理由,她就会被赶出宫。

    夫君至疯,昭府倒台,深仇大恨,怎么报?

    “汐儿。”

    低唤传来,昭汐瞬间惊醒,面上几分呆愣,朝旁侧瞧去。

    “你这是怎了,身子不舒服?”

    昭汐终于回神,连连摇头,“太皇太后,我很好。只是春年,难免追思。”

    说罢,她轻声一笑,看着盘中羊肉。不知何时夹在她盘中,过于陷入沉思,更神情恍惚。

    她不该如此,秦云舒不过三两句话,她就危机感重重。

    不行,这样下去,怎敌得过?

    “昭姑娘,是否冷了?见你气色不好。”

    清亮的女子声从对面传来,昭汐抬头,只见秦云舒唇边勾起笑意,正执着麦茶浅抿。

    “我很好,侯夫人,您不必担心。”

    昭汐面上客套,心里明白,从进入寿康宫到现在,秦云舒从不主动和她搭话。

    现在,当着众人面,意欲何为,她清楚。

    思及此,握勺的手冷不丁握紧,难道被发现什么了?

    不可能,这事做的很隐秘。

    她不该瞎想,镇定下来。

    秦云舒依旧看着她,眼底笑意不减,瞧的旁侧杜思雁,疑惑万分。

    “秦姐姐,你怎突然问起她来了?”

    椅子往旁挪了点,杜思雁凑近秦云舒,刻意压低声音。

    “随意一问罢了。”

    语调透着漫不经心,说罢,她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竹芍,略略招手。

    “什么时辰了?”

    竹芍看了眼高台,她记得孙公公说过,离亥时还有半个时辰前,丝舞登台。

    而此刻,丝舞已经开始。

    “回侯夫人,半个时辰不到,就亥时了。”

    秦云舒点头,离结束也不远了。

    一旦宴席结束,这渔网,就要收了。

    “退下。”

    低声吩咐,而后,她看向高台,正儿八经欣赏丝舞。

    杜思雁琢磨不透她,总觉的她有事藏着。

    随着戏台各类表演纷纷上台,时间缓缓而过,周老国君一直在欣赏,他看的重点,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期间,和齐皇攀谈几番,旁侧的姜对雪一直说不上话。久而久之,她也就作罢了。

    反正,好戏在后头。

    “侯夫人,即将亥时正,中庭东南侧,有烟火。”

    竹芍站在秦云舒身后,轻声说着。

    话音落下,啪,高台一记鼓掌声,两侧禁军会意。

    秦云舒注意到了,抬头朝东南方向望去。

    轰啪,尖锐的巨响传来,只见一团白光冲锋而上,如破云般在夜空绽开。

    只有白光和冲天而上的响声,没有其他颜色。

    秦云舒知道,这是春雷。

    很普通,也是春年必点的烟火。

    噼噼啪啪,忽的,七彩烟火环绕中庭四周,升腾而起,映着所有人的脸。

    刹那间,黑夜宛若白昼,亮堂一片。

    这样的烟火,宁河旁,秦云舒曾欣赏过,很是不错。

    然而,比起谢兰寿辰,当晚烟火,更令人炫目。

    那是谢运之一手安排,若皇上知道,将国典晚宴重头戏交给他,恐怕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美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烟火,齐齐绽放。”

    “这次春年,是我十几年来,过的最热闹的。回去,我就和母亲说,入宫,真是开眼界。”

    旁桌几个京外闺秀,欣喜溢于言表,趁着热闹,声音也不禁大了。

    太皇太后看去,叹道,“人啊,越简单越愉悦。”

    说着,她习惯性的扬手去拍昭汐,低头间,发现空荡一片的右手腕。

    瞬间,她眸色沉下,整个人阴沉了,满目慈意顷刻散去。

    今早她就戴着,什么时候丢的?

    “太皇太后,您怎么了?”

    昭汐连忙扶住她,视线掠过她的手腕,“您的檀木……”

    “别出声。”

    太皇太后沉下心思,制止住昭汐后,极快的环顾四周。

    晚宴没有结束,这事不能闹大,兴许是她今日高兴,走动间没注意,落在哪里了。

    她先招来寿康宫掌事嬷嬷,略略掀起覆住右手腕的衣袖。

    嬷嬷一瞧,心就提了起来,这檀木珠,怎么不见了?

    这东西虽普通,但对太皇太后来说,十分重要。

    只因,那是先去的太上皇送的,珠上暗纹,也是他亲手所刻。

    日日戴着,从无遗漏,怎好端端的,不见了?

    “不宜张扬,去找。”

    嬷嬷忙不迭领命,“奴婢这就去。”

    从太皇太后发现檀木珠不见开始,秦云舒就已察觉,视线一晃而过,落在昭汐身上。

    演的挺好,惊讶担忧,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贺湘玉,已被齐京闺秀排斥在外,能到太皇太后面前跪安,已是最近的距离。

    能从手腕上偷下檀木珠,要么伺候在旁的掌事嬷嬷,要么昭汐。

    而前者,不可能,没有任何缘由,这么做,无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姐姐,你笑什么?”

    突听一阵轻笑,笑声更有说不透的深意,杜思雁不仅困惑,身子都绷紧了。

    总觉的,要出事!

    “今夜月色皎洁,喜庆满满,我高兴。”

    秦云舒不再抿茶,手中杯盏左右轻摇晃,似把玩一般。

    此时,戏台周围红灯笼,已被逐一取下。

    只听高昂太监声,齐周朝臣纷纷起身,就连周老国君也站起。

    女眷席,众人也已起来,除了太皇太后,所有人低首。

    “此次春年,朕心甚悦,周国君不远千里,舟车前来,朕亦感动。望两国如今晚烟火,灼灼升腾!”

    极具威严的一声,左右众人齐齐行礼,“吾皇万岁。”

    亥时一刻,宴席已落。

    皇后自中场离席,半个多时辰后过来,一坐就是许久,早已累了,由嬷嬷扶着回了椒房殿。

    朝臣和女眷,各由四个分开的出口。

    不一会,退去一大半,只有少数几个慢慢走着。

    秦云舒走在最后,出了中庭,远远就见寿康宫掌事嬷嬷急急走来。

第923章 憋着一口气

    “秦姐姐,怎突然停……”

    杜思雁还在问着,手突然被握住,顿时,她闭嘴了。

    顺着秦云舒的视线望去,宫道尽头处,她看到一位老嬷嬷。

    仔细一瞧,不就是寿康宫掌事吗?

    面上尽是急切,唇上下飞快动着,对着旁侧几个宫女不停吩咐。

    杜思雁拧眉,不用秦姐姐明说,她也懂了。

    “秦姐姐,这个时辰,我们该出宫回府了。”

    想当然的,杜思雁不浑水,无论何事,都与她无关。

    一整天,除了厢房休息,其他时间,她几乎都和秦姐姐在一块。

    “不急,我们去趟寿康宫。”

    说着,秦云舒抬脚往前。

    杜思雁停顿片刻,念及那声我们,她跟着往前。

    不一会,掌事嬷嬷瞧见两人,步子停住,到了跟前,低首行礼。

    “定北侯夫人,郡王妃,可否随奴才去寿康宫?”

    说到这,她停住,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无人才低声道,“太皇太后戴在手腕的檀木珠,不见了,怎么都寻不到。”

    杜思雁一听,急了,“嬷嬷,为何叫我们去?那檀木珠,和我们无关。”

    冷不丁被叫去,还不是问话,既怀疑到这份上,今日所有在寿康宫的女子,都有嫌疑。

    “思雁。”

    轻唤传来,她抬眼就见秦云舒朝她摇头。

    “无论出于哪种原因,太皇太后有令。嬷嬷,请。”

    寿康宫掌事很歉疚,多半被叫去,都会像郡王妃那么想。

    但那檀木珠,对太皇太后来说,十分重要。

    “定北侯夫人,您不要往心里去。其他姑娘,全在。叫您去,不是怀疑您。而是,少了任何一人,其他人有意见,以示公平罢了。”

    嬷嬷一边解释一边领路往前,现下,所有闺秀都没走。

    檀木珠遗失一事,通知其他闺秀时,她一句都没多说,也没提为何叫去。

    …………

    寿康宫

    当秦云舒进去时,和白日一样,庭中丝带纷飞,每棵树上都挂着红灯笼,喜庆不已。

    但和白日截然不同,嬉笑的闺秀,沉闷不已,各个皱着眉头,根本不知怎了,担忧害怕。

    看到秦云舒的那刻,众人眸子更沉,手攥的死紧。

    “定北侯夫人都来了,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到现在也没个准话。”

    “呀,怎来了那么多嬷嬷?”

    这时候,寿康宫前后侧,三道院门,一溜排进来几十个嬷嬷。

    从服饰看,不是一般的奴仆,有品阶。

    秦云舒认识好几个,司衣局尚宫,品鉴苑司设,都是东西十二宫的女官大人。

    就连后妃,都要卖几分薄面。

    别提这些闺秀,在她们面前,都要恭敬以礼。

    “这些人……”

    京内闺秀,各个变了脸色,看到这些女官大人,心整个往上提。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们脸色那么难看?”

    京外的小门户姑娘,跟着害怕,不停瑟缩,躲在后面。

    “有点事,大家配合一下。”

    寿康宫掌事肃着一张脸,低吟落下,三十几个女官大人,分散开来。

    很快,众闺秀被分成几队,直领着往后院去。

    “云舒。”

    忽的,秦云舒袖中被人从后扯住,回头看去,见是常知茉。

    “你知道怎回事吗?太皇太后今日一直很高兴,怎突然……”

    说怒就怒了,那么多女官大人,像是抓贼一样。

    “别怕。”

    低声两字,秦云舒扬手握住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常知茉顿时明白,云舒知道具体什么事。

    “定北侯夫人,请。”

    此时,司衣局尚宫走来,不同于旁人,一次性领十几个姑娘。

    “尚宫大人,我们不在一块吗?”

    杜思雁轻声问道,她很想跟着一起。

    别人都是领很多个,怎秦姐姐一人?

    “郡王妃,奴才得令,只随定北侯夫人。”

    说罢,她扬手朝寿康宫东侧后院指去。

    秦云舒点头,离开前看了杜思雁和常知茉一眼,“你们放心,没什么大事。”

    司衣局尚宫一听,怔了片刻,檀木珠对太皇太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已逝太上皇,和她老人家伉俪情深。

    也就是从那一辈开始,后宫妃子不多,皇嗣急剧减少。

    到了先皇,广纳后宫开枝散叶,子嗣相对来说多了。

    檀木珠丢了,寿康宫里外,经由中庭的宫道,全都找了,连个影子都寻不到。

    这可不是大事,太皇太后现在,还在内殿,愁着一张脸。

    很快,秦云舒被带到一间僻静厢房,四周一片静悄悄。

    “侯夫人,您在此处歇着,有什么需要,唤奴才。”

    眼看尚宫大人要走,秦云舒立即叫住,“怎么,不需要搜身?”

    挨个领走,不都是搜身么。

    “侯夫人,您说笑了,旁人搜身,也不会搜您的。檀木珠找不到,那些闺秀和命妇,都不能走。”

    尚宫大人在宫里几十年,身为女官,女子那些幺蛾子,看的最是清明。

    太皇太后,瞧着安静的主子,心里也明白。

    女子之间争夺,歪心思动到寿康宫了。

    一来檀木珠重要,二来故意兴师动众,所有人的骨头,跟着紧起来。

    “说起来,檀木珠一直戴在手腕,怎突然丢了?太皇太后身边的人……”

    说到这,秦云舒停住,在尚宫的凝视下,才道,“不知昭姑娘在何处?”

    “这……就看太皇太后的意思了。”

    说罢,司衣局尚宫退下,恭敬的关上屋门,在外等着。

    此刻,所有闺秀,哪怕是成婚的命妇,全部带到分隔开的厢房,排队一个个搜。

    即便不说,所有人都知道了,寿康宫丢了宝贝。

    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被搜身,那种心情不言而喻。

    可她们,硬是一口气往肚子里憋,什么都不敢说。

    “也不知道谁,胆子真大,国典晚宴还敢使坏心思。苦了我们,跟着遭殃。”

    “是啊,我什么都没做!跟着心惊胆战。”

    “戴了这顶臭帽子,被怀疑,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抓到那个人,往死里打!”

    心里郁气很重,眸底暗沉,恨不得马上把人揪出来,还她们清白。

    贺湘玉听着一声声怨言,那些人愤恨的表情盘旋在脑,令她不得安生。

第924章 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串檀木珠,不是她偷的,她有自知之明,没有这个本事接近太皇太后。

    遑论,这是贴身之物。

    她坐在西北角的桌次,离女眷席主桌隔了好些距离,周遭都是小门户女子。

    若在以前,她是贺家嫡女,怎可能坐这个位置?

    主桌她不想,但二等次桌,她完全能坐。

    本就心里不平,当看到坐在次桌的常知茉时,她更加郁结。

    京城县令并非三品大员,家中兄弟也没出人头地的,怎能坐在次桌?

    摆明傍了秦云舒,依靠这层关系,内务府大人也要给面子。

    贺湘玉想的不错,依常知茉的身份,坐不到仅次主桌的位置。

    张大人确实看在秦云舒的面上,但并非她的身份,而是去太妃殿中取盆景。

    救命的大事,给几分情面,替她好姐妹安排不错的座位,算什么?

    “到你了,快进去。”

    催促的女子声从后传来,贺湘玉直接被人用力推了把,踉跄几步,她稳住身形。

    望着眼前的小屋,里头只有一盏昏黄烛光,没有任何灯笼,与前殿相比,森然不已。

    她抿唇,一步步往里去。

    领她来的人,是品鉴苑司设,贺家没有搬出京城前,和司设偶有往来。

    “贺大小姐。”

    贺湘玉微怔,“司设大人,您还记得我。”

    “贺家少爷曾找我,品赏一件古玩,我去过贺府,见过你。”

    司设礼态恭敬,眉眼看带了几丝笑,而后关门,转身时肃穆不已。

    “这句话,每位姑娘进来我都会说。若是你做的,咱也不要没了面子,搜身对未出阁的姑娘而言,不是好事。早点承认,太皇太后不会为难。”

    所以,如果是你,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也能得到宽恕。

    当然,言下之意更是,死活不承认,就别怪太皇太后冷情。

    道理贺湘玉都懂,到了这步,她没有退路可走。

    况且,檀木珠她亲自放进秦云舒袖中,一旦搜身,就能查出。

    她清楚看到,秦云舒也被请进寿康宫。

    “司设大人,所有进寿康宫的姑娘,都会被搜身吗?”

    她就怕区别对待,倘若秦云舒破例,檀木珠不会找到。

    “当然,即便定北侯夫人,也要搜。”

    来人中,仅有一位有品阶的夫人,司设自然说了她。

    贺湘玉放心了,面上尽是坦然,一手除了腰带,外衣褪下飘然落地。

    空荡一片,毫无一物。

    “看吧,没有。”

    贺湘玉一边说转身一边说道,然而,司设没有理会,凝眉看着随衣掉落的红粉荷包。

    这声音……

    “贺大小姐,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

    语调忽然尖锐,眸中厉色迸射,品鉴苑,鉴别各类古玩,收藏御用器物的地方。

    不乏赝品充斥,她们所做,就是分辨,去杂留精。

    无论质地,还是音质,她相对敏锐。

    突如其来的质问,贺湘玉懵了,眸光闪烁,随司设视线看去,盯着那枚荷包。

    “这是去年,我陪祖母到大慈恩寺求来的。”

    听此,司设不再恭敬,唇中溢出冷笑,“你当我耳聋?机会已经给你,你自个儿不珍惜。”

    所以,休怪她无情。

    贺湘玉傻了,心砰砰直跳,“这是何意?我已经褪衣,能有什么?普通香包罢了,里面全是……”

    香灰两字还没说出,她就见香包打开,一串小巧精致的檀木珠被取出。

    瞬间,仿似什么东西灼了眼,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脑袋放空,全身麻木。

    “怎么可能……!”

    她明明放入秦云舒袖中了,怎又重回她身上?

    回到中庭后,她什么都没做,就在席间坐着,没和其他人接触啊!

    不该啊!

    司设大人高高举起檀木珠,毫不客气,“贺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她径自转身,走向屋后侧。

    有扇小门通往后厨,绕过一道往前走,不多时就是寿康宫正殿。

    檀木珠已不见好一会,太皇太后肯定急了,司设走的尤其快。

    贺湘玉双目放空,连连摇头跌坐在地。

    “怎么会,我明明放在秦云舒袖中,如何回到我身上了?”

    不,不可能,本该万无一失,这会被人赃俱获的人,是秦云舒!

    怎可能是她!

    此刻,亥时已过三刻。

    秦云舒坐在椅上,桌上放着新鲜茶水,另有一盘切好的果子。

    哒哒,手指轻敲桌面,募的,她停住动作,手撑在下巴上,暗自思忖。

    过了许久,应该搜到贺家姑娘了,怎现在还没动静?

    “侯夫人。”

    正在这时,司衣局尚宫推门进入,福身行了一礼。

    “太皇太后有请。”

    “檀木珠找到了?”

    秦云舒顺势问道,而后起身,轻拍衣摆朝屋外走去。

    “前不久寻到了,被牵连的其他闺秀,被宫婢带出寿康宫。”

    秦云舒点头,脚步不停朝正殿走着。

    遣离所有人,看来,太皇太后不想闹大。毕竟春年,周国使臣又在,出这等丑事,没有面子。

    但不代表不追究,唤她去正殿,必是贺家姑娘情急之下,语无伦次了。

    秦云舒抬头望着皎洁月色,见到慌神不宁的贺姑娘,昭汐心里头,也不安生吧?

    一步错,步步错,本可偷得余生闲,偏偏想不开。

    寿康宫正殿,四扇殿门紧紧关上,只有掌事嬷嬷守在外,四周已经清场。

    烛光映着灯笼,通亮一堂。

    “太皇太后,不是我偷的!我见定北侯夫人离席,想和她说些话,才跟着她。跟过去时,发现宫道上掉了一串珠子。我眼拙,看不出什么名堂,随手收了,实在不知,这是您的东西!”

    焦急不安的女子声传来,既害怕又着急解释。

    殿外,掌事嬷嬷和尚宫大人对视一眼,两人眉头深深拧起。

    急于撇清关系,谎话连连,只要认真承认错误,太皇太后兴许饶了她。

    可现在,非但不认错,还泼脏水?

    那番话,虽未明说是谁偷的,可话里话外,直指定北侯夫人。

    跟过去才发现檀木珠,不就等于说,从侯夫人袖中滑落?

    “我想清净,却碍了旁人眼。”

    秦云舒轻笑,双手抵在门处,也不要掌事通禀,直接进了去。

    “太皇太后,真不是我!您的东西,必是近身之人拿的!”

第925章 提鞋的资格都不够

    响亮的女子声传来,字字句句尽是急切。

    秦云舒进来时,就见空荡的正殿,太皇太后坐在上首,面上没有笑意,也没时常透出的慈祥。

    下首中央,贺湘玉匍匐在地,头低着,因为太害怕,身子一直颤着。

    望着娇小的人影,秦云舒双眼微垂,眸中平静无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晃而过的念头,只要和贪恨沾上边,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而这贺湘玉,很明显,当了箭耙。

    “参见太皇太后。”

    秦云舒低首行礼,淡淡出声,恭敬万分。

    这一刻,跪着的贺湘玉身子明显僵住,眸色异彩纷呈,心一会吊起一会沉下。

    放在地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她没想到,太皇太后叫秦云舒过来。

    她死死抿唇,这个罪,若是她认了。不止她倒霉,贺家也是。

    祖母一向要面子,如今因身体不适才派她代为参宴,若知道这事,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思及此,她手握的越紧,哪怕打死她,她也不承认。

    这串檀木珠,本就不是她偷的,确实宫道捡来。

    她认出后,又看到秦云舒走来,念及姜对雪和她说的,是秦云舒害了贺家。

    恨意涌上,她才借机出此下策。没想到,终究砸了自个儿脚。

    “丫头,今晚离席,见到贺家姑娘了?”

    太皇太后缓缓出声,手中茶盏放下,置于桌面的那刻,发出清脆的响声。

    “的确见了,还说了几句话。可我没想到,几句话罢了,倒成了栽赃的缘由。”

    跟着她,才发现檀木珠,旁人一听,第一反应便是,是不是她身上掉下的?

    太皇太后眸色凝了几分,“哀家从未怀疑你。”

    否则,她也不会特意派司衣局尚宫单独领过去,只放在屋中休息。

    “太皇太后,其实,事情很简单。”

    秦云舒沉声道,而后看向贺湘玉,弯腰凑近她。

    “东西从你身上搜出来,即便不是主谋,也是共犯,减轻罪责唯有如实相告。”

    说着,她扬手在贺湘玉肩上轻拍,话音沉沉,到最后声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听到。

    “贺景亭一表人才,错交损友遭此大难。凭他的能力,东山再起不无可能,你想清楚了。”

    几语落下,她直起身子退开几步。

    贺湘玉好不容易平稳的心绪,在这一刻,完全被打乱。

    心跳如鼓,身子崩的更加紧。

    不得不说,秦云舒一眼看穿她,直击软肋。

    那句话,她可否认为,只要她全盘说出,罪责减轻,贺家不会遭殃。

    现在,还来得及吗?

    贺湘玉闭了闭眼睛,不一会抬头看着秦云舒,没有出声,又似询问。

    太皇太后看出端倪,她大半辈子都在后宫,看了多少阴暗,经了多少算计?

    她的檀木珠,只有近身的人能拿到,为何出现在贺湘玉身上?

    暗害的人是……

    这种可能,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太皇太后,我说。”

    贺湘玉抬起头来,直视上首,一字一顿认真不已。

    “您的檀木珠,不是我偷的,此话为真。见定北侯夫人离席,我跟着走了,中庭旁宫道发现檀木珠。不是侯夫人身上掉落,我捡起的那刻,就知道是您的。”

    说到这,贺湘玉越发认真,“四周无人,怎就被我捡到了,又是谁拿的?我承认,是我心胸狭窄,念着前事,恨侯夫人。所以,和她说话之际,我将檀木珠放于她袖中。”

    真要承认,她犯的罪,可以认。但偷檀木珠,不是她干的。

    说罢,她不再多言,匍匐在地,“我有错,错在不该起坏心思,不该有执念。”

    人的嫉妒和愤恨,一旦不控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当时,她就想到姜对雪说的,以及在宫中遭受的无数冷眼。

    她受够了!

    太皇太后面色未变,心狠狠沉下,一切都朝着最坏的可能去。

    接下来,便是寿康宫的事了。

    “太皇太后。”

    秦云舒笔挺而立,清亮的眸子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不已。

    “贺家姑娘的心思,在我发现檀木珠时,我就清楚了。从哪来往哪去,才会再次在她身上发现。追究缘由,她并非主谋。她与我之间的事,不如交给我惩治。”

    贺湘玉一听,松了口气,随即又提起,秦云舒怎会放过她?

    虽然没有扒皮那么厉害,但受的罪,定不少。

    “哀家依你。”

    檀木珠已经找到,正值春年,她不想闹大。交给她们私了,也好。

    “至于是谁,依我看,太皇太后心中已有计较。有句话,不知当说否?”

    虽是问句,话音却是笃定,秦云舒见太皇太后点头,继续道。

    “有些人瞧着与世无争,实则比谁都算计。做的每件事,都有缘由。我知道您心肠软,可有时候,从狼口中救下麋鹿,却酿成鹿灾。”

    没有点名是谁,但这话一说,特别最后一句。

    贺湘玉也懂了,当即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也就只有她,才能日日接近太皇太后,在毫无防备之际,取下檀木珠,轻而易举。

    因此几言,太皇太后眸色低沉,思虑片刻,她拂手道。

    “侯夫人,带着贺家姑娘下去。此事,哀家心里有数。”

    一声令下,侯在殿门外的掌事嬷嬷推门进入。

    秦云舒福身行礼,转身走了。

    贺湘玉不敢多留,忙不迭跟着走了,出寿康宫的那刻,她稍稍侧步,朝后处望去。

    她记得,昭汐就住在寿康宫西厢房。

    当心情完全平复,紧张和害怕缓解,她才全部看透。

    秦云舒发现檀木珠时,来龙去脉全部清楚,将计就计,对付她小事一桩,要的是,处置昭汐!

    这手段,狠啊!

    她不可能是秦云舒的对手,连提鞋的资格都不够。

    怔愣的片刻,秦云舒已经走远,到宫南门时,贺湘玉才气喘吁吁追上。

    “侯夫人,您且慢,不是要处置我吗?”

    秦云舒停步,轻瞥她一眼,“等着,会有人和你说。”

    说罢,她几步出了宫门。

    侯府马车已在南门等了许久,掀起帘子的那刻,一只大手横伸而出,将她瞬间握住。

第926章 我低估你了

    突如其来的强劲力道,速度迅疾,秦云舒还没回神,泛着些微酒意的味道飘入鼻尖。

    富着满满磁性的低沉男人声传至耳畔,“我在这,等了你半个时辰。”

    话音刚落,只听不远处打更声起,已经子时正。

    她在寿康宫耽误挺久,但具体情况,即便他在宫门外,也一清二楚。

    “处置好了?”

    萧瑾言搂紧了她,一手探在她腰间,另一手顺着她的发丝。

    这时候,车轴已经转起,直往齐京干道去。

    “你的人,不都禀告你了?我处置的方法,可好?”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扬手凑到他衣领边,揪着上面的小绒毛。

    天已至冷,外披领袖口,内里添了绒毛,瞧着挺暖和,抚去质地也不错。

    她正摩挲着,手忽被覆住,暖意直达掌心。

    她抬头瞧着他,却见他眸底晦暗。

    “舒儿,现下在车中,待回侯府内寝,随你这么抚。”

    说罢,手拉着她,从领口处移开,喉结却是极快一动,尽入秦云舒眼中。

    募的,她身子僵住,她没想到,刚才无意的动作,竟令他……

    他那番话,乍一听,还以为她急了。

    于是,她干脆推开他,也不靠在他怀里。

    “我正儿八经问你事,谁想到那块去了?”

    说罢,她扭了头去,故意稍微掀开帘子,瞧着干道两旁。

    殊不知,她这样子,萧瑾言见了,便是撒娇,他很是受用。

    “子时已过,天冷。”

    他一边说一边扬手揽了她去,另一手放下车帘,瞬间风被隔绝。

    “昭汐不会留在皇宫,寿康宫掌事已经开始替她收拾行李,天不亮送出京城,去伺候楚凤歌。”

    夫妻本是一体,若非她怀孕,早在楚凤歌离京那日,跟着去了。

    留到今日,全念太皇太后仁慈,更力保她的孩子。

    秦云舒听他缓缓说着,离开正殿前,她故意说了那些话。

    她知道,太皇太后虽心肠软,却是顾全大局的人。年轻时候,是个狠绝的女子。

    所以,该如何选择,她没有说明,一切也昭然若揭。

    如果昭汐真的安分守己,她不会管,而现今,心思动到她头上。

    “瑾言,她一走,小公主呢?”

    “不是她亲生,养在寿康宫中。”

    秦云舒点头,在他怀中靠了会,待马车停下时,她忽然想起一事。

    “暗中跟随的那位兵士,做事挺利索,话也不多。不如赏了我,专门做护卫?”

    今日这件事,办的很好,动作很快,丝毫没被察觉。

    只是,跟着她,是否大材小用了?留在兵营,更好。

    这般一想,她又摇头,“罢了,但凡有能力的,都有志气,不能因我一句话,灭了人家前程。”

    说罢,她也不追问,径自下了马车,抬步就往侯府去。

    大管事一直等着,哪怕夜深风大,他也站在门前。

    “侯爷,夫人。”

    见到两人,他立即上前行礼,然后又道,“今晚,府中放了烟火,老夫人很高兴,到亥时才入睡。”

    萧瑾言点头,见管事等到现在还没休息,“辛苦了,明日去账房,领二十两赏银,早点睡。”

    “谢侯爷。”

    管事躬身,面上荣宠不惊。

    不一会,两人走上府中偏道,直往主院去。

    快进入院门的那刻,萧瑾言揽住她,低声道,“他和孙广同一批入营,也是同一时间进入镖旗营。擅跟踪和勘察,如今天下太平,随你左右,也不错。”

    秦云舒步子顿住,“你舍得?”

    猛将自然欣赏良兵,这么好的苗子,舍得?

    话音落下,她就被长臂搂住,低沉一声传入耳畔。

    “将你时刻放在我眼皮底下,我才放心。”

    说罢,他也不等她回话,按在她腰间的手突然用力,直将她打横抱起。

    皎洁月色映衬他勾起的薄唇,泛出意味深长的笑,“夫人,今日累了,咱们歇息。”

    此歇息非彼歇息,以往秦云舒还会上当,但这次,她一眼就瞧出不对。

    挑起内寝珠帘的那刻,她双腿连蹬想要下来,却事与愿违,直到后背触及床被。

    夜色深深,通亮烛光瞬间闪灭,丹色外披混着深黑男子外衫,交织缠绕,在地上渲出一道极美的弧度。

    屋外,大风忽的变小,如轻抚般拂动树枝,

    齐宫西侧小门,一辆普通的灰木马车缓缓驶出。

    “嬷嬷。”

    纤细的手腕挑起帘子,露出一双通红的眼,声音更是几分嘶哑和哽咽。

    “昭姑娘,一路走好。”

    听到这句话,昭汐的脑海仿似崩的一声,弦断了,心也死了。

    离开皇宫,她什么事都做不成,没有害成秦云舒,反倒搭上自己。

    原以为毫无防备,贺湘玉根本不知道檀木珠谁丢的,即便事情败露,她也想着,总有贺湘玉这个替罪羔羊。

    然而,太皇太后根本不听她解释,无论她怎么喊冤枉,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她直接被赶出正殿。

    没有证据,仅凭猜测,断定是她所为。

    刑部审案都要证据,才能治罪。

    “秦云舒,我低估你了。”

    昭汐双手紧紧握住,面如死灰一片苍白。

    或许,她该说,她高估姜对雪了。

    这个法子,是姜对雪想的,也对她保证,事情若败露,全都推到贺湘玉头上。

    如果牵扯到她身上,会帮她。

    现在呢?从审问开始,到最后她被赶出去,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她忍气吞声低调行事,太皇太后相当信任她。如今,功亏一篑。

    “自古以来,夫唱妇随,你早该随凤歌一起。去吧,永远不要入京,照顾好凤歌,与他一辈子。”

    太皇太后最后一句,说完就走了。

    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都没用,对她太好,以至于她忘了,这位主子,以前也是心狠手辣的。

    “爹,娘,是女儿没用,不是秦云舒的对手。”

    三两句话,就将她所有的努力磨灭。

    她的仇人全在京城,她远在偏远之地,如何报复?

    而凤歌,她的夫君,已成了傻子,时而疯癫发狂。

    她这一生,凄惶苍凉。

    咚,耳边突然一声巨响,陷入沉思的昭汐,心跟着一颤。

    怎么了?

第927章 死的光明正大

    好端端的平缓行驶,怎突然那么大声音?

    昭汐忙扬起车帘子,就要问赶车侍卫,却见地上赫然躺着一个男人。

    不就是赶车侍卫!

    冷风吹过,就像一把刀子,一点点刮着她的脸。

    心瞬间提起,双目骤然紧缩,呼吸也跟着停滞片刻。

    她都已经被赶出寿康宫了,秦云舒就这么容不下她,还未出京,派人暗害她!

    昭汐紧握双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冷风拍打车框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记女子轻笑传来,不一会轻盈脚步声响起。

    昭汐眼前豁然亮堂,顺着盏盏灯笼,她朝前望去。

    只见宫婢簇拥下,一名身着华衣的贵妇站在车前,狐袄披风,帽沿一圈细腻白绒毛。

    “昭汐,你的胆子,何时这般胆小了?”

    说话间,贵妇抬头,在灯光的照耀下,两人双目直视。

    昭汐拧眉,是姜对雪,这个时候出现……

    “说话算数,即便我没想到,你如此不争气。罢了,我应你的话,该兑现。”

    姜对雪缓缓笑着,而后摆手示意两旁兵士。

    “我送你去安全地方。”

    一语落下,倒在地上的侍卫身体被人拖走,不一会,周国兵士上马。

    昭汐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带走,只听车轴转动,不知怎了,姜对雪救了她,可她的心,更不安。

    当车影消散时,姜对雪仍站着。

    “皇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您为何救她?”

    姜对雪轻声一笑,“她可是秦云舒亲自下手对付的女人,凭这点,我就要救她。”

    道理很简单,秦云舒讨厌的,她全都要收拢。秦云舒在乎的,她全都要损毁。

    话落,她略略摆手,不一会,车马前来,由宫婢扶着上了马车。

    周国使臣居于驿馆,周老国君下榻之地,原先位于齐宫。

    只因姜对雪一句话,便另外安置住处,就在楚凛身为皇子时,居住的京内宅院。

    这里,姜对雪以前来过一次,不过走马观花,更有许多兵士值守,很多地方她不能去。

    而现在,比起以往,范围大多了。

    “皇妃,奴婢已经伺候昭姑娘洗身,给她送了几件衣裙和袄子。”

    姜对雪点头,步子一转,“国君在何处?”

    “正和殿下在前厅议事。”

    “本宫知晓,退下。”

    说罢,姜对雪拂手,不一会便往前厅去。

    她来时,周国兵士守在两旁,她一眼就看出,是周无策的人。

    当她接近时,横戟抬起,肃声响起,话音毫不客气,就连眼神也带着些微轻蔑。

    “皇贵妃,国君正和殿下议事,您身为妃子,还是去后庭等着为好。”

    起初,他们这般,姜对雪心里很不舒坦。可现在,她早已习惯。

    就算知道这些人看不起她,她也不恼,甚至笑着。

    “本宫在这里等着,不会打扰。”

    说罢,她后退几步,站在冷风中瞧着厅门。

    值守兵士皱眉,心里不高兴,但多少念及她的身份,国君宠妃,有时候枕头风一吹,国君什么都答应她。

    他们就等着殿下登位,将周皇庭后宫,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全都处理了。

    搞得乌烟瘴气,成了其他三国的笑柄。

    姜对雪静静站着,这些人的心思,她全都懂。

    她能在周国立足,全凭国君,可他已经六十几岁,人到七十古来稀。现在身子健朗,还能活几年?

    等他一走,按照周无策的雷霆手段,她必死无疑。

    所以,她在为自己谋划。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之前,她屡次对付后妃,那些人的娘家,全是反对周无策的人。

    一来,她这么做,示好皇后。二来,希望周无策多少给点面子。

    谁曾想,母子皆是一类人。

    不知等了多久,姜对雪腿都站麻了。

    “皇贵妃,你身娇体弱,冷风吹着,只怕国君担心,早点回去。”

    为首兵士肃穆出声,其实,他很想说,快点滚,别挡在这碍事。

    姜对雪盈盈一笑,就要说话时,吱嘎,厅门被打开。

    “本君知晓,红河一带……”

    周国君还在交代着,忽听一阵娇响。

    “国君。”

    姜对雪站在原地朝着远处招手,寂静的夜,声音分外清脆。

    周国君顺势瞧去,只见爱妃衣着单薄,就这么站在冷风里。

    他也不交代了,连忙上前,挥退值守兵士,一把搂住姜对雪,上下抚着她。

    “你等本君多久了?风这么大,可别受凉。”

    姜对雪立即顺势依偎在怀,随即踮起脚尖,头靠在周国君肩膀上,唇勾起,话对着他说,眼神却向周无策若有似无的笑。

    “许久了,这风再冷,臣妾想见您。屋里等您那么久,您都不来。”

    话音越娇,眼神越柔,直钩钩的瞧着周无策。

    “你啊,本君总会回去。”

    说着,周国君揽住她,就要带她往前去。

    “慢着,您不管殿下了?他还在那站着呢!”

    姜对雪一边说一边扬手朝厅门处指去,说罢又摇了摇国君的手,“臣妾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来,你们商谈要事。”

    这话,周遭兵士听的清楚,各个眸色都变了。

    早就说了,国君和殿下商谈正事,非要留在这。

    “不管他,你要紧。”

    说话间,姜对雪的手再次被紧握,不一会,她就被周国君拥着往前。

    直到两人身形完全消失,兵士才彻底沉了脸色,为首将领立即走向厅门。

    “殿下……”

    周无策摆手,“卫漠,不用多说,本殿清楚。”

    “殿下,为何不趁着在齐国的机会……”

    说到这卫漠停住,做了一个斩立决的手势。

    然而,他却见殿下久久不回应,顿时急了。

    “这可是大好机会,这女人,留不得!若放回周国,皇庭尽是国君人马,给予庇佑。”

    周无策眸色未变,出声冷然不已,“即便她在周国,本殿想要她的命,照杀。”

    “既然迟早要死,为什么不早点?”

    卫漠不懂,身为武将,向来讲究快准狠。兜兜转转的,他都急死了。

    “没到时候。”

    四字落下,周无策朝前走去。

    他了解父皇,现在姜对雪正值盛宠,这时候死了,必须死的光明正大,而非偷偷摸摸。

第928章 倘若多要一个

    不稍一刻,周无策出了宅门,此处是齐皇身为皇子时,在齐京的居所。

    虽已不住,但内外尽是兵士,俨然成了京内商兵之地。

    大方给他们住,一来以示客气,二来监视。

    齐周两国虽已和平往来加深合作,但六年前大战,已令两国伤亡惨重。

    而现今皇上,六年前,差点死在大周。

    当时,齐国先皇都已做好发丧准备,关键时刻,楚凛回来。

    “殿下。”

    周无策出宅门不久,侍卫立即上前。

    “殿下,齐皇又来了。”

    周无策眸色微沉,他知道,入齐不久,齐皇就去探访琉璃。

    他从琉璃口中得知,所有皇子中,属四哥对她不错,即便亲哥楚黎北也未曾。

    所以,他没有多想,权当兄妹许久没见,前来探望也很正常。

    可现在,接连而来,今日又是国典晚宴结束之际,寿康宫中更出了事。

    这个时候来,很不应该。

    “来了多久?”

    “回殿下,已有一炷香。”

    已过子时,便是没到子时前来,那时候,寿康宫的事并未解决。

    周无策转身,到巷口处,旋即上马,也不坐马车,扬鞭前往。

    他替琉璃安置的院落,在齐京以南,很是偏僻,离这处有些距离。

    没有选最近的路,绕路而行,此为齐国,即便布置严密,他也该小心为好。

    驰骋近乎半炷香,才道宅院后门。

    两旁守卫见了,十分惊讶,忙不迭打起精神,“殿下,这么晚了,属下还以为您不会来。”

    “皇上尚在?”

    问罢,周无策入了宅门。

    “殿下,齐皇前来探访,刚走不久。”

    周无策凝神片刻,点头低嗯而后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秋将军何在?”

    守卫有点懵,“您不是准她假了吗?她来了一会,不到一盏茶走了,说找好友。”

    好友两字,打消周无策疑虑,秋桐在齐京唯一的朋友,便是秦云舒。

    何等聪明伶俐的女子,又是定北侯夫人,他信得过。

    于是,他不再深究,几步迈上小道回了院中。

    等他到时,屋内烛火已经熄灭,轻轻推门进入内寝,他就看到床上小小的一团。

    她已经睡去,他步子越发轻缓,到了床边,见她两手露在被外。

    还是这般调皮,睡觉都不安稳,每次都要替她盖被。

    若他不在,齐京比大周冷,岂不冻着?

    周无策握住她的手,拉开被角覆住。

    却在这一刻,手被握住,他低头看去,晶亮的女子双眸映入眼帘。

    “没睡?”

    楚琉璃一笑,“你这么大动静,我怎睡得着?”

    周无策仔细回想,扬手在她额头打了记,“明明是你自己不睡,等我回来,想问什么?”

    她的心思,从来瞒不过他。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一年罢了,却比她母后还要了解他。

    她之前还疑惑,他这心,到底什么做的?玲珑剔透,洞察秋毫。

    “今日国典,全都顺利吗?我皇祖母怎样了?还有我皇嫂,她还有多久生?”

    她知道,皇兄娶了谢府小姐,正是谢蔓儿。

    这个人,和她有过节。春来节,她当众指认谢蔓儿推人入河,字字珠玑,口气很不好。

    然现在,皇兄娶了她,按照规矩,她就该恭敬唤声皇嫂。

    “十分顺利,太皇太后身子康健,今日喜庆,她很高兴。至于你皇嫂,你皇兄护着,想来很是喜欢她。”

    楚琉璃展颜一笑,“没想到,我那冷冰冰的四皇兄,还会喜欢人。我还以为……”

    说到这,她募的停住,笑容有片刻僵硬。

    差点说出心里话了,她以为所有帝王,残忍狠绝。

    心就那么大,放了江山,何来位置放姑娘?

    “你还以为,帝王本无情。”

    淡淡一声,楚琉璃一阵咯噔,就要仔细看去,一张俊脸突在黑夜中放大。

    鼻息相绕,她只觉额间轻吻。

    “你四皇兄无不无情,本殿不知。本殿只知,待你一心。”

    旁人如何,他不管,也不过问。

    他只负责自己的人生,这是从小母后教他的道理。

    “无策,我没说你。”

    楚琉璃盯着他,定定说道,而后反握住他。

    即便无声,只需一眼两人都明了。

    屋内一片寂静,暖炉中的炭火呲呲燃烧,无尽暖意缓缓流淌。

    宅外,寒风四起,冷戳人心。

    京郊一片旷野,毫无树木遮挡。

    秋桐很冷,双臂环绕抱住自个儿,仍不停打颤,她死死咬唇,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

    他疯了!

    她从琉璃那刚出来,本想在外住一晚,明日去定北侯府。

    谁知,半路被人劫了。而下令劫她的人,本该在皇宫,深夜到此,想做什么?

    她秋桐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皇上,我是周国护驾使臣,你该礼待,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每个字仿佛从牙缝蹦出,秋桐习武之人,可大齐的冷,仍叫她受不住。

    楚凛低头看着她,而后瞧着被她打落在地的外披。

    “给了你,你却不穿。”

    秋桐抿唇,这是人说的话吗?

    “你的衣服,给我穿,不符规矩。”

    话音刚落,楚凛豁然上前,吓的她连忙后退,却被突然伸出的大手箍住。

    “秋桐,你说的规矩,是何规矩?”

    两人距离极近,近的呼吸相闻。

    陌生又曾经熟悉的味道,令她的心砰砰直跳。

    可她想到,她离开齐国时他说的话,以及她再次入齐,目睹国典。

    与他相伴前往天坛的女子,即便身穿宽敞华服,仍旧看出身怀有孕。

    秋桐深深呼吸,迎着寒风,沉声道,“皇上,您上次探访琉璃,我和你说过一句话。恭喜你,要做父亲了。”

    一语落下,楚凛眸色骤然低沉,探住她腰的大手猛然用力,疼的她差点嘶了出来。

    “你这副模样,是何意?我哪里说错了?”

    秋桐知道,他露出这模样,便是生气了。

    六年前,她就体会过。他不是没有脾气,很少被触怒,一旦触及,要命的可怕。

    可她不懂,她说的这些,哪个字错了?

    被人控住的感觉特别不舒服,更何况,他这般居高临下的望着。

    她拼命挣扎,到最后,直接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秋桐,周国君送了朕那么多美人。倘若朕多要一个,你说,他可否愿意?”

第929章 管你是谁

    话音低沉,随寒风入耳,却如一把刀硬生生扎在耳口,引得她全身绷紧。

    他把她当什么了,十二名歌姬,他将那些女子,和她相提并论!

    秋桐英眉拧起,被制住的双手拼命动着,踩在他脚背上的脚更加用力。

    “堂堂周国大将军,入齐宫后庭,即便国君答应,我麾下那些女将士,也不愿!”

    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双手却依旧挣脱不得。

    秋桐心一横,也不动了,低头在他肩上死死咬着,即便隔着外衫和里衣,她照样咬到。

    一点点一下下,发狠了咬。

    习武女子,到底和寻常姑娘不一样,力气大心也狠。

    楚凛肩上吃痛,眉头倏然皱起,顺着皎洁月光,他低头瞧着女子姣好侧脸。

    不似旁的女子,她的皮肤不白,但也算不上黑。常年握剑的手,指腹有茧。

    她的人就像她的性格,就该这样。

    洒脱不羁,当真发狠管你是谁。

    秋桐一个劲的咬着,她甚至觉的,再这样下去,肉都要被她咬下。

    而他岿然不动任由她去,此刻的她,怎这么像一条疯狗?

    募的,她稍稍怔住,却在这时一记低笑传来。

    抬头间,她就看到他上扬的唇,眸色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样,带着另一种情绪。

    这一幕,仿佛和六年前重叠。那时候,他随意说的玩笑话惹怒她,她便这样咬。

    虽没掉肉,但那伤口,真够难看。

    当时她一抹鼻子说了句,我犯下的,我负责。反正不在脸上,不影响容貌。

    “秋桐,这回你可负责?”

    低声而下,楚凛腾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肩膀略往旁侧。

    月光映照,衬的下巴越发精致小巧。

    他就这么看着,仿似岁月未变,皆是六年前。

    “你这张嘴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利索。”

    他缓缓说着,唇不自觉上扬,勾起笑的弧度。

    秋桐有一瞬间的怔愣,恍然间她摇了摇头,寒风再次吹来,猛的将她灌醒。

    她头一扭,脱离他的掌控,与此同时双手猛然抬起,这一次成功推开他。

    她立即后退几步,站在安全距离内定定的看着他。

    “你不再是落魄皇子,更非阶下囚,早就不需我负责。”

    说罢,她不看他一眼,径自转身往前。

    楚凛没有拦住,站在原地瞧着她走。

    秋桐走了好几步,她才警觉身处旷野,她对齐京地形不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

    若是白日,还有走出去寻人问路的可能,但现在……

    无从而去,远看四周,没有任何山,也找不到山洞。就这么在旷野乱走,入夜又冷,她不冻死也要脱层皮。

    怪不得他任由她走,笃定她会求他。

    他这心,真脏!

    “楚凛,你这是何意?劫我来这,要弄死我?”

    秋桐转身,站在不远处大喊,话音全是厉责和质问。

    这副样子落在楚凛眼中,便是张牙舞爪。

    而他,再次看到熟悉的她,很是畅快。

    久久得不到回应,秋桐耐心耗尽,她本就性子急,最不喜兜转。

    “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惩罚我对你不敬?”

    说到这,秋桐一阵冷哼,声音更大,“上次离开齐国,我说过,两不相欠,永不相见。你回我,愿你做到。”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找她算账?

第930章 没有资格命令

    深夜旷野,月色皎洁寒风寂寥。

    声声铿锵入耳,楚凛望着不远处笔挺而立的女子,晶亮的眸子一闪一闪,仿若星辰。

    的确,那句话他说过,永不相见。

    原以为特别简单,然每每看到龙案一角摆放的铃铛,她的音容相貌便浮上脑海。

    我救了你,报答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哦!

    听说大齐风景秀美,别有一番风味,等你痊愈带我去逛逛,怎样?

    她每次期待回应,他每次冷淡以对。

    两不相欠,永不相见。奈何她再次出现,对他恭敬不已,往常熟悉的样子再也不见。

    他不习惯,更不舒服。

    楚凛眸色微沉,捡起被她仍在地上的披风,步步缓缓朝前走去,每一步都沉稳非常。

    最终,停在她眼前,二话不说不顾她反抗,硬将披风给她覆上。

    系带子的那刻,她仍挣扎,他扬手一把阻住,出声冷然,更透着君王的命令。

    “再动,信不信扒了你,叫你一件都穿不得。”

    冷冷一声,虽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架势。

    秋桐被这么一吓,又见他的眸,无比阴冷。

    扒了她……

    他变了,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不要脸,却又无耻的那么顺其自然!

    她再也不敢动,任由他系紧带子,寒风依旧,有了厚实外披,挡住不少风,周身一下子暖和了。

    秀眉微拧,只因外披全是他的味道,让她很不适应。她后退几步就要远去,手突然被握住,暖意袭来。

    “送你回去。”

    四字清晰落下,大手一动,用足力道,秋桐被扯着往前。

    大费周折将她劫来,又在寒风中对峙那么久,难道就为了说莫名其妙不动脑子的话?

    她不懂,疑惑的连连望着他,直到被他打横抱住,径自抱入马车。

    只要她一动,他就低头盯着她,下一刻就要说扒了她。

    车轴转动的那刻,她立即挪到角落,和他离的远远。

    “不用送我回去,到齐京就行。”

    殿下许她几天假,这期间去看下琉璃,其余任她安排。

    她打算去找秦云舒,齐京里,她就一位好友。

    “住哪?”

    很显然,她的话被楚凛否决。

    秋桐几乎没多想,直接回到,“你管我住哪?”

    话音刚落,就见他面色微微一变,“不许藏着躲着。”

    这种感觉,他很不悦,早已习惯被跟随,突然她不干了。

    秋桐忍不住笑出声来,“皇上,您日理万机,又非我的君主,没资格命令……唔!”

    疯了,他疯了!

    满满男子味不断传来,她全身被制住,头高高扬起,距离极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

    耳廓和脸庞通红一片,脑子嗡嗡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

    “朕有没有资格命令你?”

    轻言一语,秋桐的心更紧了,她很想说没有,你有什么资格?

    笑话!

    可她不敢,就算她习武,他也是身手不凡的将士,单打独斗,她敌不过他。

    况且,这是齐国地盘,又在狭小马车。

    “秋桐。”

    低声两字,仿佛琴音绕梁,在她脑子里直窜。

    她依旧低头,默不作声。

    “六年前,你的要求,今日兑现。”

    秋桐豁然抬头,直直的望着她,呼吸逐渐平缓。

    既然你不愿以身相许,可这救命的恩情,不如亲我一下?我常年在兵营,糙了点,可这样貌,在大周也是一等一。

    她曾经说的话袭入心头,他刚才突然亲她……

    “欠人的滋味不好受,你说的,朕都兑现。”

    黑瞳溢满认真,直直的望着她。

    秋桐抿唇,当真一一兑现,实在太多,他根本没有时间。

    与她共看东升西落,赏大齐秀美风景,更有……

    我可能没人要了,咱大周姑娘很早定亲成婚,到了十九还没定亲,一辈子老姑娘,你娶我。

    思及此,她猛然摇头,“我不要,你欠我的,早在救世敏公主时还清。一命还一命,不相欠。”

    说着,她略扬车帘,想看看到哪了。

    “入京早着,马车绕路行。”

    淡淡一声磨去她的心思,帘子立时放下,人跟着沉静。

    “救世敏公主,以命抵命。救命的恩情,还了。但你照顾朕三个多月,足足一百天。”

    秋桐抬眸,所以,他要还照顾的情谊?

    “你当年所说,朕虽不答,都记得。既不说住处,朕给你安排。此番周国君入齐,需留一月。这时间,够了。”

    “楚凛。”

    秋桐缓缓而道,声音低沉,不像刚才那么愤怒。

    现在的她,很平静。

    “你不再是从前的你,即便欠,也是六年前的楚凛欠下。贵为君王,不必将以前的事放在心上。东升西落,赏秀丽美景,需要时间。”

    而你没有,每日上朝,批阅奏折,后宫佳丽更等垂怜。

    几句话将以往所有全部抹去,楚凛望着她,换做以前,她定开心。可现在,坚决否定。

    她变了。

    “入了城门,将我放下。”

    秋桐低声道,楚凛没有回话,车内一片寂静。

    见他不应,她以为答应了,今日这般作态,兴许念及以往,觉的愧对于她。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不受宠的落魄皇子,他的敌人全被他调离,亦或斩杀。

    万人之上翻手为云,没人和他逆着来,他渴望的权势,全都拥有。

    车轴转动,两人无话。

    许久,车才停下,秋桐以为刚入齐京,然掀帘的那刻,她看到铜色大门。

    一处宅院,十分偏僻,前后左右没有任何邻居。

    “楚凛。”

    她喊了他,眼中尽是质问。

    “今后一月,你的住处。”

    说罢,楚凛牢牢握住她的手,将她扯了下来。

    “殿下会找我!”

    只许她几天假,若一整月不见她,肯定找。依殿下的能力,就算在齐京,也能找到她。

    楚凛轻笑,不以为意,“如此,朕便要了你。”

    秋桐呼吸窒住,他这话,完全不像谎话。

    真存了纳她为妃的心思,她是周国第一女将,即便麾下将士不肯。可现在,周齐加深往来,指不定国君就答应了。

    可她又想到,国君亲自提出,帝后所出三公主嫁入齐国。当时,楚凛应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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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的秦云舒知道,萧瑾言以后会成为权倾朝野的天下兵马将军王,封号定北侯。但她不知道,他竟这么快存了拐她上床的心思,更把这种心思发挥的淋漓尽致……秦云舒十分惆怅,“咱能换个方式么?”萧瑾言,“侯府花轿来了,夫人快上!”(男女主身心干净,男主忠犬,实力宠妻!!!)侯府娇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府娇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府娇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