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该不会是
“不知姑娘是谁?”
秦云舒没有回话,而是瞧了眼被衙役制住的旁亲妹妹,“还不放手?”
语气很淡,却透着威压,衙役摸不清此人是谁。
“舒姐姐。”
差点没带走,命悬一线,终于看到舒姐姐,吓的她眼泪直掉。
秦妙的心终于缓了下来,秦芝芝上前一步,走到秦云舒面前。
“舒姐姐,这人很难相处。”
在别人心中特别难相处,也很难对付的女子,在秦云舒这,仅随意摆手。
“无妨,她额头上的伤不重,血迹没擦前,看着可怕而已。”
轻轻一语,华裳受伤在她这成了小事。
没有弄清来人身份,华裳没有多说,唯笑着。
可这种阴狠的女子,笑的越灿烂,越危险。
但华裳没出声,丫鬟忍不住了,她家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哪来的臭丫头,女子受伤,最在意脸,你说的真轻巧,不若我拿个刀子,在你脸上划几下?看你怒不怒?”
声音响亮,特别嚣张,说罢,却被华裳阻住。
丫鬟愣了,怎回事?
秦云舒不以为意的轻笑,上前几步最终停在华裳面前,上下打量她。
“不错,是个美人。即便你大哥真和定北侯关系好,得知你以他的名义,当街为难寻常姑娘,不知作何感想?”
三言两语,就将事情重点转移,华裳知道,来了一个难对付的。
“我何时为难她了?邀她入华府罢了,姑娘偏偏要浑水。就算对簿公堂,我也有理。”
此言不假,冲出街道惊马的,确实秦家姐妹。
秦云舒略略挑眉,“嗯?现在想到对簿公堂了?先前执意不愿衙役带走,偏要带去华府自己处理。京圈名门闺秀,宅院手段,我见多了。”
恰在此时,一队巡城士兵走来,如今楚连城不在,京城内外和周边,除了禁军巡视,更有几队士兵轮流值岗。
脚步稳沉,整齐有力,铜色铠甲肃穆冷然,直朝人群处走来。
兵士的气场不是衙役能有的,四周百姓见了,心俱是一跳,连连后退让出宽敞的道来。
现今士兵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众衙役吓的面色略略一白,为首那位拧眉,抬脚往前就要禀告。
却在这时,带头士兵扬手,往下一摆,脚步声顷刻消散,所有人停下。
华裳皱眉,片刻后缓和,看向秦云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
这人是谁,迟迟不说?可听口气,来头很大,宅院手段见多了。又说,定北侯和华府交好,她都不知。
怕是和定北侯特别熟,且是女子。
思及此,华裳眉头当即一跳,心也跟着狠狠一跳,该不会是……
旁的闺秀,她可不怕,她从小就不是怕事的人,说她下手狠,她承认。
惹她不愉快的,何必留着?
可现在,若是秦家那位,她还真的惹不起。
念头一晃而过,华裳还没开始想措辞,就见为首士兵走到跟前,对着那名女子恭敬行礼。
“属下参见秦大小姐。”
铿锵有力,字字沉稳,入耳清晰,这一刻,几乎所有喧嚣散去,寂静不已。
所有人的心都静了,周遭百姓纷纷瞪大眼睛,不停瞅着秦云舒。
他们又想起华府丫鬟说的,华家大少爷和定北侯交好,以定北侯的威望要挟。
谁曾想,即将过门成为定北侯夫人的秦大小姐,就在这里。
而他们听的分毫不差,得罪华府小姐的姑娘,叫秦大小姐舒姐姐。
联想秦府近日,江南所有亲戚都接来了。
还真巧,以定北侯名义,要治秦家旁亲姐妹的罪。
转折来的实在太快,令众人应接不暇,渐渐的,原先还在为那名姑娘惋惜,如今看向华裳。
这回才算得罪真正的大人物,搞不好,连华大少的前程都丢了。
普通百姓能想到的,华裳自然也想到了,不仅她,丫鬟也是。
“秦大小姐。”
一声急唤,只见先前趾高气昂问罪的丫鬟跪下,扬手就要抓秦云舒的衣摆,却被微微拂过。
她只好双手放在地上,拼命磕头,“奴婢不识泰山,说了不该说的,全是奴婢的错。”
明明主子也有错,奴才却承担所有责任。
秦云舒低头瞧着,撇开其他,是个衷仆。
“你起身,我不是你家小姐,轻易定人罪,私自要人性命。莫说普通百姓,即便奴役,也不该随意责罚。”
字字清晰,清亮不已,随风传入众人耳中。
寥寥几句却得了人心,确实,人家不小心惊马,害马车颠簸,额头撞了门框。
如果真有大碍,肯定来不及追究,直接去医馆,但华大小姐偏不,非要将人带回府中。
八成动私刑啊!
“不是我家小姐,是奴婢……”
还没说完,纤手伸出将还在磕头的丫鬟一把拽起。
丫鬟急的眼眶都红了,她的确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就怕给华府带来麻烦。
“退下。”
利落两字,华裳将她扯到身后。
秦云舒轻笑,“我说的不对?”
知道她的身份后,华裳确实很震惊,心情也沉重,不过须臾,她就恢复常色。
她从没怕过什么,别说秦家那位,定北侯站她面前,她也如此。
“依秦大小姐的意思,要定我的罪?”
秦云舒摇头,“我何时说了,你一味揣测罢了。论及此事,确实我妹妹唐突,作为赔礼,明日我命府中管事,亲自去华府,赠你生肌膏。”
最后三字一出,其余众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但华裳知道。
华府再大,也拿不到皇后才用的东西,化腐生肌,十分厉害。
别说额头这点,即便落疤,也不在话下。
“秦大小姐,你真大方。”
说着,华裳看向差点被她带走的女子,忽的笑道,“既往不咎,日后注意点。”
话落,她又看向秦云舒,“秦家旁亲,远在江南,说句实话,都没见过世面。京城那么大,兴许几步路都能遇到贵人,如此莽撞,秦大小姐也不怕徒增烦恼,惹来不快。”
堪堪几语就将秦家旁亲贬的一文不值,说她们乡巴佬没见识,到了京城,秦家不好好派人跟着,放出来添麻烦。
第722章 教你做人
秦芝芝的心被说的一阵阵沉,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握起。
被下面子最狠的,莫过于差点丢命的女子,脸已经一阵红一阵白,偏偏她无法反驳。
虽秦云舒和这些姐妹不亲,但众人面前,不给秦家亲戚面子,等同于不给秦府面子。
心里这么想,可她面上毫无表露,照旧云淡风轻,可说出的话,却比华裳还要狠。
“若说见识短,依我看,怕是你了。”
华裳眸色一沉,说她见识短?
“不以出生判定人,我父亲不是太傅前,江南长大,日子清苦。皇上还是四皇子时,远在疆场,贫苦艰难。”
一听这话,华裳面色彻底变了,呼吸止不住的窒住。
从前,她对秦云舒的了解,仅限于传言。
睿智,清冷,孤高,很难让人亲近。
而这次,她有更深一步的认识。
很小的一件事,无限放大,上至朝堂君王。这么一来,罪就不是一点点大了。
岂不变成她看不起皇上?
“秦大小姐,话不能乱说,对皇上,我心生敬意。”
见她肃穆以对凝重不已,秦云舒依旧笑的轻快,“举例罢了,并没说你,你紧张什么?心虚了?”
说罢,她扬手拍着华裳肩膀,低头道,“别怕,我教你做人而已。”
话落,秦云舒后退两步,朝兵士道,“散了,不用禀告定北侯。”
他很忙,这种小事不劳烦他,但华家大少爷这事,等她私下询问。
借由萧瑾言的威望,做不好的事,谁给的胆子?
现在,她稍微教训华府小姐,不说日后,起码最近,会收敛很多。
士兵立即领命,离开前驱散人群,衙役也跟着帮忙。
不一会,秦云舒带着七个姐妹走了,一场风云,就此落幕,搅的华裳当众丢了面子。
“啧啧,还是秦大小姐厉害,光明磊落直接震住。”
“怪不得定北侯谁都不要,就要娶她。看似柔弱,实则刚强,京城闺秀没人比得上。”
经此一遭,秦云舒得了民心,就因她先前论调。
不说普通百姓,就算奴役,也不该轻易下罪。
无论出生,性命不分高低贵贱,大齐以礼治国,法度为重。
“手段太阴,心思太泼,这样的姑娘,再怎么漂亮,谁敢娶?不怕娶回来第二天,就给你脑袋削了。”
阵阵议论,早已不控制音量,华裳听的分外清楚。
若在以前,丫鬟肯定训斥回去,可现在,她不敢。
“小姐……”
华裳双眸微眯,瞧着秦云舒离开的方向,最终甩袖上车,“回府!”
若不是秦云舒身份高,怎敢这样教训她?
教她做人?呵!
到底是谁做错事,明明是秦云舒的旁亲妹妹乱冲,惊了她的马。
受伤的是她!
没有任何赔礼道歉,反倒污蔑她。
谁敢在她面前说个不字?她贵为嫡长女,母亲懦弱,被庶房姨娘逼的去了别庄,日日冷落。
是她,一步步帮助母亲夺得地位,作威作福的姨娘,被她下令活生生剥皮。
如果她不狠,怎能稳住府中地位?
自父亲升职成为大理寺卿,华府举家搬至京城,没多久,传言就已散布。
说她手段狠,性子毒。的确,她承认。可她认准人,惹了她的,她才惩治,绝不殃及无辜。
华裳眸色越来越沉,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
丫鬟见了,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怒意滚滚,可那女子是秦大小姐,她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硬生生受气。
她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姐,仿佛说再多话也难以平息怒气。
车轴缓缓转动,微风拂过帘子,华裳阴沉的视线刚巧落在一袭纤细女子身上。
可不就是秦家那位?在她身侧还站了另外一名女子,恰能看到正面。
“小姐,这位是常大小姐,父亲是京城县令,您先前见过。”
华裳记起来了,没想到常知茉和秦家那位关系不错。
“她是否身子不好?”
“嗯,天生哮喘,治不好,短命。若非不健康,依她样貌,早被人提亲了。”
丫鬟如实相告,话音里带了几丝暗讽。
华裳一笑,“秦大小姐和短命姑娘交好,就不怕沾染病气,成婚在即,也不避开点,心真大。”
说罢,马车驶过,身影消散。
常知茉一眼认出华府马车,她见过华裳,不是一般女子,就算男子,兴许也做不到那么狠。
秦家那几位旁亲姑娘,进香满楼时,常府马车恰巧经过,她认识其中一位。
所以,刚出唐突华裳,知道是秦云舒的亲戚,她十分担忧,可她不便出面。
又见秦云舒不在,她心生一计,去城门叫了一队士兵,只说秦大小姐在东街遇了麻烦。
未来的定北侯夫人,他们不敢耽搁,急急离开。
这也是为何,为首士兵头领没见过秦云舒,却能认出来。
起初,秦云舒没有在意,此刻仔细一想,事有蹊跷,这群士兵来的太巧。
“云舒,你没事吧?”
说罢,常知茉摇头笑了,“我太笨,你怎可能有事?华裳能刁难任何人,也不会和你过不去。”
撇开秦府身份,定北侯三个字,在京城就是响当当的招牌,没人敢惹。
“是你叫来士兵?”
突然一问,常知茉愣住,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被猜出来。
见她反应,秦云舒确定了。
“知茉,谢谢你。”
常知茉再次愣住,身子都有些僵硬,十分不自在,她怎能接受秦云舒的谢意?
“举手之劳,我不是在你面前邀功。”
越解释越糊涂,到最后,她都不知如何开口。
秦云舒弯眸轻笑,扬手拍拍她的手,“你紧张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很可怕。”
趣意盎然,常知茉被逗笑了,随后看向华府马车离开的方向。
“她叫华裳,华府大小姐,偏房姨娘的皮,被她下令剥了。即使华老爷,知道后也不敢吭声。府中上下,只有一人能将她制住,就是她哥哥。”
华裳的亲哥哥,华家大少爷,秦云舒听过。
“挺狠一姑娘,刚入齐京,很多闺秀都主动避开,不敢和她直视。”
换句话,秦云舒是第一个当众下了华裳面子的。
第723章 没好事啊
秦云舒挑眉,不在意的说道,“新任大理寺卿入朝多月,我今天才知,齐京有这号人物。”
话落,几位姐妹从一家胭脂坊出来,看到舒姐姐身边站了陌生姑娘。
常知茉看了过去,七个姐妹中,她视线最终落在秦芝芝和秦妙身上。
这两个丫头,长得挺美,一看就是外乡人,有江南女子特有的韵味。
“云舒,时辰不早,我该回府了。”
常知茉低声说道,离开前再次看着秦云舒,“我在常府看到秦太傅送来的邀帖,我在想,那天,我可以去秦府吗?”
秦萧两府,除去谢家小姐入宫为后,又是一场盛事。
她想去蹭个热闹,沾点喜庆。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得了这话,常知茉才笑了,旋即转身上了一旁马车。
待车影消失,秦家姐妹才上前。
秦妙小声问着,“舒姐姐,刚才那位,是谁呀?”
“京城县令嫡长女。”
简单一句,秦云舒没有多说,低头瞧着她们手里拎的胭脂盒,“确定买好了?”
几个姐妹纷纷点头,秦芝芝抬头看了眼天色,“舒姐姐,我们也回吧?”
这个时辰,确实该回去了。
秦云舒点头,领着她们从来时的路回去。
这一次,两旁行人再也不敢议论,原本喧闹的夜市,因为她们的到来,安静不已,一路目送,直到她们走入尽头的胡同。
四辆马车分成两路,秦云舒最后一个走。
秦芝芝离开前挑起帘子,挥手笑道,“舒姐姐,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接下来几日,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在云院歇息。”
嫁娶日很累,特别耗体力,秦云舒没经验,父亲说了几回,庄姨娘也说过。
久而久之,她懂了。
不多时,马车停在秦府门外,秦云舒直接去了云院。
由柳意伺候洗身,穿了一身丝绸极滑的就寝裙。
“柳意,明日一早和王管事说声,去胭脂坊结账。”
说罢,秦云舒想到谢运之丝绸坊付银子的事。
当时,她就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否则,她肯定留在丝绸坊。
“大小姐,您今天累了,就寝吧?奴婢在外守着,到了午时再离开。”
柳意轻声说道,然后吹灭不远处的烛火,瞬间,亮堂退去,月色丝丝照入。
秦云舒没有回话,躺下后翻了个身,闭目休息。
已近午时,定北侯府
萧瑾言刚从宫中回来,翻身下马进府时,在外等候已久的孙广立即上前。
“侯爷,今晚东街夜市,华府大小姐惹了夫人不快,听城门兵士说,夫人很不高兴。”
前面几字,萧瑾言压根没兴趣,什么华府大小姐,他不认识。
但听到后面,两个不字,一个很字,足以知道舒儿不开心。
这就不好了,事情大了。
萧瑾言步子顿住,眸色沉沉一片肃容,“哪个华府?”
“大理寺卿府,一月前,您还见过华家大少爷,夸他箭术不错。”
萧瑾言仔细回想,忽然皱眉,半响后才知道是谁。
他是夸过那人箭术好,其余没多说,原来是华府的。
“华家大少爷的亲妹妹,就是惹夫人不愉快的女子。”
孙广再次说道,他早就想处理,可夫人不计较。所以,他才等到侯爷回来。
“侯爷,属下怎么做?”
孙广没有问要不要处理,直接问有何命令,闹到夫人头上,侯爷肯定管。
萧瑾言抬头看了眼月色,沉声道,“你去趟华府,父子两人都叫来。”
话落,他步子一转,孙广纳闷,将华大人和大少爷叫来,侯爷也要在啊!
“叫他们去刑部。”
一语落下,萧瑾言翻身上马,直朝刑部去。
大理寺,刑部,孙广全明白了。
一直以来,大齐上下都认为,大理寺比刑部高一个品阶,即便开国初始,这两个职门地位一样,处理事情不同罢了。
孙广有些明白侯爷的用意,立刻牵马急往华府去。
此刻已过午时两刻,月色朦胧深夜寂静,京中各大府邸早已安然入睡。
定北侯派人入府,华老爷睡的沉,还在打呼噜,被华夫人一摇,睡眼惺忪着,就听
“快起来,定北侯派人叫你过去,儿子已经在府外等了。”
华大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片刻后身子一震,一边利索穿衣一边想。
他何时招惹定北侯了,怎突然半夜叫他去?
没好事啊!
不到半刻,华老爷迅速出了院子,和华大少爷一同前往。
这时候,他才知道,去的地方不是侯府,而是刑部,当即心沉,眉头深深。
这一夜,华夫人睡的不好,华裳因为怒气难平,梦里都出现秦云舒,更拍着她的肩膀,嘴上说着教她做人。
睡不好自然醒的早,华裳天没亮就起了。
丫鬟正在准备洗漱水,见大小姐起身,立刻加快速度,不一会端了清水。
“大小姐,您怎和夫人一样,都起这么早?”
华裳手里正拿了帕子,听到这话动作停住,“母亲也起了?”
母亲每次都辰时起身,从来没有天不亮就起,她因为昨日秦云舒那事,心里气着,母亲呢?
那些姨娘,不都被她治的服帖,没人敢忤逆。
“我去看看。”
说罢,华裳迅速洗脸,叫丫鬟简单挽发,片刻后出了院子,直朝主院去。
“听说老爷和大少爷昨晚半夜出门,现在还没回府呢!”
“难道出了大事?”
华裳一听,想起母亲起早,脚步更沉。
而这时,两旁打扫的几个丫鬟见到她,吓的心肝直颤,忙不迭闭嘴行礼,“大小姐。”
她们哪里知道大小姐起那么早,若知晓,给她们几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议论!
华裳见她们一个个吓的差点蜷成一块,秀眉微拧,略略摆手示意她们起身。
见身影逐渐消失,丫鬟们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大小姐要罚她们!
此刻,华裳已经走出小道行至大道,正准备朝右转去主院,只听一阵脚步声。
“老爷,您走慢点。”
她听的出来,是大管事的声音,循着望去,她看到了父亲和哥哥。
可是,两人面色很不好,父亲已有多年没露出这样的表情。而哥哥,一向温和的人,怎阴沉沉的?
第724章 她欢喜的紧
瞬间,不好的念头升腾,华裳立即往前。
华大人也看到她了,止不住的怒气从眸中涌出,脚步加快直朝女儿去。
天边薄亮,大手高高扬起,顷刻间,响亮的一声,尤其清脆。
力道太大,来的又迅速,华裳的头被打歪,偏向一边,嘴角立刻渗出血来。
她不明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上来就给她一巴掌,为何?
华裳不服,抬手擦着血迹,看着父亲,还未出声就听
“看你做的好事!给华家添了大麻烦,整整一个晚上,我和你哥都在替你善后!你的莽撞,毁了你哥!”
他动用关系,好不容易让儿子在定北侯面前露脸,儿子整齐,箭术被赏识。
女儿惹谁不好,偏和秦家那位姑娘对着干!京城不乏高门,没人敢和秦家作对。
她倒好,赶着上去找死,嫌自己命太长!
华裳皱眉,疑惑又惊讶,什么叫毁了哥哥?
“妹妹,这次你错了。我也错了,对你太纵容,养成这股蛮性。”
先前,妹妹下令剥了姨娘的皮,他没有阻止。只因那位姨娘确实活该,趁母亲在别庄,欲加谋害。
一日日,底下奴仆稍有不慎,就被打被骂。
那时候,父亲很自责,因自己一时差错,女儿小时候生活在恐惧中,唯以这种方法舒缓情绪。
所以,华大人也没苛责,私下寻了很多名医,毫无办法。
易怒易暴躁,稍微不舒服,就觉的世上所有人都和她作对,必须以残忍方式缓解情绪。
华家以前在县城,奴仆全部高价买入,原因只有一个,进了华府,很有可能被横着抬出去。
“哥哥,你胡说什么?”
问罢,华裳眸色急转直变,她知道了。
片刻后,她轻笑,笑声透着随意和不屑,“我还以为她多大本事,明明她的人做错,我没有追究,倒打一耙,叫男人来处理。”
这样的人,如何成为独当一面掌管家院的侯夫人?
华大人一听,随便称呼定北侯,头抽的直痛,手再次扬起,却被儿子阻住。
“父亲,我来和她说。”
说罢,他上前几步挽住妹妹的肩,缓去阴沉,变的温和。
“妹妹,京城和县城不同,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否则,你得罪的人,华家无意中树敌,敌人太多,渐渐,我们就没落了。我们为何能入京?原先昭府怎就没落了?”
接连几问,他想,妹妹肯定明白。
确实,华裳清楚,在那些人面前,没有对错,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哪怕昨天秦家旁亲唐突,她也要一笑了之,对秦云舒点头哈腰,像常知茉那样拼命接近。
她华裳,什么时候活的这么卑微了?
眸中嗤笑尤在,华大少一看,心沉了,“近日你就在院中,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去秦大小姐那,亲自道歉。”
华裳不愿意,死死抿唇,“要我做条只会摇尾巴的狗,我不!有本事,她不要通过定北侯,在我面前理论!”
出事只会找男子摆明,算什么?
“闭门思过,可以。”
撂下一句,华裳头也不回走了。
道歉不可能,向秦云舒示好,更不可能。
华裳怒意更重,阴着一张脸走入院中,到了厅堂,走的太快差点被高脚花瓶绊倒,气的她抬脚踹倒。
之后,她又不解气,怎么看都觉的花瓶像秦云舒。
砰砰砰,她在厅内不停走着,随手打落花瓶,没多久,地上全是碎瓷瓶。
到最后,华裳累了,坐在上首椅上,手紧紧握着。
自从她进来,院内所有丫鬟都胆战心惊,包括她的贴身女婢。
大家全站在院内,离厅门远远的,生怕这时候被叫进去,一不小心脑袋没了。
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大清早大小姐这么大火气?
华裳完全陷入情绪中,脑海里全是秦云舒那张脸,渐渐的,以前不愉快的事纷至沓来。
仿佛一把锁,打开阴暗潮湿的黑屋,如乌云笼罩。
接连几天,华府气氛都很沉,特别是华裳的院子,很少有人进。
华裳免不了发怒,动不动就要责罚奴仆。
华大少来过几次,调遣丫鬟,渐渐的,在她院中一直值守的丫头只有贴身女婢,其他人都被调走,只有早晨和傍晚过来打扫。
每次下令责打,都被华大少阻止。
华府日子不好过,京城依旧热闹,或许该说,越来越喜庆。
转眼间,已到初八,秦萧两府嫁娶的日子。
午时一过,萧老夫人起身穿戴,年轻时夫君家境不好,她成亲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亲朋祝福,只有她和夫君两人。
红烛剪影,入影成双。
当时花妮和凌天成婚,她都像模像样的办,她必须全神以对。
对着铜镜她连连照着,亲自挽发,更坐下画眉。
年轻时候,她画的眉很好看,夫君奔赴战场后,她拉扯孩子很累,渐渐的,就不画了。
一连几个时辰,到最后天空起了些微薄凉,萧老夫人倚靠在梳妆台前小憩。
“母亲,起身了?我给您梳妆。”
孙花妮一身微黄丝绸裙,是凌天送她的生辰礼物。
其实,大哥给了不少银子,叫凌天给她买衣服。但今天,她还是选择穿这条。
吱嘎,屋门打开。
孙花妮一眼就见精神抖擞的婆婆,早已梳妆,这份气韵,和贵家太太不相上下。
她第一次觉的,婆婆挺美,特别是那双眉,画的真好看。
“花轿何时出?喜竹炮仗放在门边没?”
“凌天早就放那了,辰时,花轿准时到秦府,大哥要过三关,才能见到新娘子呢!”
萧老夫人想的全是快过门的媳妇,差点忘了儿子,这才道。
“我去看看瑾言。”
衣服是不是穿整齐了,有没有什么忘戴?
还有过三关,她要好好嘱咐,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这可是一场盛世,她到京城,仅出府两字,就听到不少人议论。
儿子的威望,她见识了,儿媳的美名,她也听到了。
作为婆婆,她欢喜的紧。
不一会,萧老夫人出了院子,直朝儿子院子奔,孙花妮跟着去。
侯府张灯结彩,一路红彩和灯笼,每扇大门和窗户都贴了大红喜字。
第725章 绝对大方
府中上下一片喜意,就连侍卫,挂在腰间的佩剑都穗了红绳,肃穆的脸上无不带着欢喜的笑。
主院更是红意连连,未到冬日梅林光枝上挂满红绸,更有用红丝串起的银铃,微风吹过,清脆不已。
这里的一切,从门框点缀,喜字到彩带,都是萧瑾言亲自装饰,奴仆和侍卫没有插手。
萧老夫人也是第一次到主院,直被眼前景象惊住,不由驻足欣赏。
萧家这一脉,从祖辈开始,只有一个妻子,辈辈都是痴情郎。
瑾言这孩子,不禁随父志,更承袭良好家训。
“祖母。”
孩童笑声响起,不一会,萧老夫人就见一个小红球朝自己跑来。
她立刻弯腰抱住,“我的乖连翘。”
孙女这身衣裙,衬的皮肤特别白,扎着两个羊角辫,嘴角两侧酒窝深深。
“祖母,大伯今日真俊,我爹一早就来了,在里面给他收拾呢!”
萧瑾言昨晚根本没睡,想着今日迎娶舒儿,埋藏在心已久的事,终于要成功。
从此,只要他在齐京,就能日日见到舒儿。
梦中有她,清晨有吻。
以前,对他而言,人生最畅快的,莫过于打一场胜仗,带着兄弟平安归来。
但现在,娶到喜欢的姑娘,是他最激动和幸福的时刻。
他越发明白父母间的感情,就算印象中的父亲很模糊,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走了。
可他依旧能理解。
“大哥,撇开我是你弟这层关系,外人角度看,今天,你真俊!”
萧凌天一边说一边扬手拍了他一记,声音格外爽朗。
今天,他要和大哥一起去接亲,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大哥穿了全红衣衫。
萧瑾言对着铜镜瞧了好一会,时不时整理衣衫。
“你说我这脸,要不要涂点东西?”
说的极其认真,他更凑近铜镜使劲瞧着。
萧凌天今天一早就来了,如果换在他刚来时,肯定被吓到。
但现在,他淡然了。
他哥今天,什么傻事都做的出来,大男人涂什么东西?
可是,见他哥这么认真,他只能十分认真的回道,“只有姑娘家涂的胭脂,你要不要来点?”
萧瑾言顿了顿,仔细想了会,“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脸涂白一点?”
他连日在边关风吹日晒,早就不白皙。
萧凌天就差翻白眼了,大男人干啥这么白?在他们乡野,以黑为美。
何况,他哥也不算黑,呈现麦色,放在十里八香,姑娘家抢着要呢!
“凌天,快去铺里,问问有没有。”
萧瑾言催促着,就差抬起一脚踹弟弟出去。
就在萧凌天不知怎么回话时,萧老夫人带着连翘和花妮进来了。
“大伯,你今天真好看!”
萧连翘不停夸赞,然后跑到萧瑾言身边,笑嘻嘻的,“大伯,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迎亲呀?”
她很久没见到婶婶了,特别想见,听娘说,姑娘这生最美的时刻,就是嫁人。
婶婶本就绝世无双大美人,今天是最漂亮的一天,她好想去。
萧瑾言低头望着她,扬手摸她的小脑袋,“连翘乖,等我接了你婶婶回来,你再过来,成不?”
孙花妮正好赶到,连忙上前扯了女儿,“哪有孩童去迎亲的,都是高头大马,你不能坐。你和娘就在大门等着,婶婶过门必经之地。”
“真的吗?我站在自家大门口?”
“是啊,娘和你一块等。”
孙花妮连番带哄,萧连翘才收了心思。
萧老夫人自从进厅,就看着儿子,一眨眼,长子也要成婚了。
按照他的年纪,早该娶妻了,秉承家志,入伍随军远去边关。
如今,功业有成,媳妇也来了。
她很高兴,不,该说激动。
“母亲。”
萧瑾言唤了她一声,很快萧老夫人收回思绪,朝着他点头。
“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而后上前扬手拍他的肩,“去了秦府,过三关,注意礼数。”
话落,她又看向萧凌天,“随身银子带够没,要撒喜包。”
将银子铜币撒向府外百姓,和府内丫鬟,特别是守云院的那些,这是大齐历来的习俗。
不在乎多少钱,将喜意撒向众人,好彩头!
萧凌天一拍腰间,“你看,鼓囊囊的,绝对大方!”
前几天他就去账房拿了,装银子的绣包还是花妮亲手缝的。
萧老夫人这才放心,还想嘱咐时,却见孙广急急走来。
“侯爷,吉时快到,您快出门。”
一听这话,萧瑾言全身都绷直,出厅前再次看了眼铜镜。
“大哥,真不用涂,你今天太俊了!嫂子准喜欢!”
萧凌天说的特别夸张,声音特大。
萧瑾言看了他一眼,很快出厅,直往大门去。
车马全都备齐,井然有序停在侯府大门前,一箱箱聘礼绵延长街,十里红妆,这条街都不够,延长到其他街了。
估计萧瑾言闯过三关进了云院,兴许这些聘礼都没有完全抵达秦府。
太多太长了,光送进秦府,也要一些时间。
定北侯迎娶秦大小姐,堪称盛世红妆,百姓一大早就里三圈外三圈围在秦府外。
一来目睹定北侯尊荣,二来抢喜包。
他们都知道,定北侯为迎娶秦大小姐费了不少银子,花的心血很多,这喜包,自然大方!
几队人马浩浩荡荡从侯府出发,此刻,云院
秦云舒还在打扮梳妆,庄姨娘为她穿嫁衣,柳意给她梳妆。
秦家旁亲各个姐妹,有的站在里屋,有的在外面。
“等会来人,记住我说的几点,忘记他是定北侯,只需记得,要娶到你们姑姑,不容易,必须过你们这关,明白了?”
之前在东街被华裳为难的姐妹,正在教一群孩童说话。
闯三关,便是秦府大门,云院门,和闺房门,每一道都有人拦。
里屋
“小姐,您看如何?”
额间花落成,柳意起身,梳妆已经完成。
秦云舒瞧着眉眼上方额头处,一朵红花婉然绽放,衬的肤色白皙红润。
今日,她梳了喜髻,戴着金色步摇,金钗,毫不夸张,满头尽是,沉沉重重。
今天又起了大早,秦云舒终于明白,该有多累。
顶着这么多钗环,特别是步摇,叮叮当当的。
第726章 姑爷今天真俊
她鲜少戴金钗,更别说这么多,金坠挂耳,金链戴脖,手腕也戴着一对鸳鸯金手镯。
“大小姐,您今天真美。”
柳意站在她身后,一边瞧着铜镜一边替她再次拨弄发髻。
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刻,莫过于嫁娶。
秦云舒看着铜镜中红艳艳的姑娘,脂粉唇黛,丹青眉色。
初八,她和瑾言成亲的日子,这一世,两人没有错过,她抓住了。
她平静的看着自己,眸色悠长深远,胸膛上下微微起伏。
最终,她唇角微勾,漾出笑的弧度。
“舒姐姐,你看看,这样写好不好?”
秦嫣然一直站在外屋,见里头差不多了,拿着张红纸上前。
秦云舒顺势接过,几行看去,忍不住笑道,“这是谁教你这么写的?”
闯三关,前面两关按照规矩来,最后一关,就由新嫁娘这边为难了。
红纸上,字字句句全是家规,顶上更写着两字,夫纲。
大齐素来只有妻纲,现在却冒出个夫纲。
她连月接触,秦嫣然的性子,温婉有礼,循规蹈矩,想不出夫纲的。
“舒姐姐,是不是过头了?”
秦嫣然摸不准,虽是姐夫,毕竟是定北侯呀!
秦云舒继续看着,越到后面眸中笑意越深,“你说,这是谁想的主意?”
这时候,柳意也探了脑袋瞧,刚看几句,眼皮连跳。
上面写着,媳妇往东,他不往西。府中一切,媳妇做主。世间最大的事,便是让媳妇开心。
诸如此类,很多很多。
“还能是谁,他啊,知道我要拦门,特意想了。我这脑袋,可想不出。”
秦云舒之前就猜到了,字里行间,很符合张迁的性子。
她更发现,秦嫣然和张迁接触久了,开始潜移默化的变化。
“很好,届时你就让他读,声音不响亮,态度不真诚,绝不开门。”
秦云舒一边笑一边递回红纸。
得了舒姐姐的话,秦嫣然才放心,到时候定北侯来了,她才敢这么做。
“呀,迎亲车马到秦府大门了,快点,喜果,红盖头!”
庄姨娘替秦云舒穿好嫁衣后,就去前院看着,一听到唢呐和炮竹声,就知人来了,她立马跑进云院。
急促的一句,云院再次忙了起来。
秦云舒被扶着坐在嫁床边,手里很快被塞了一个喜果,紧接着,眼前一片红,盖头已盖上。
“舒姐姐,我们先出去。”
秦云舒嗯了声,不一会脚步三三两两散去,喜屋内只剩柳意一个。
众多云院丫鬟和秦家旁亲姐们全站在庭院里,贴着大红喜字的院门也关上了。
秦嫣然捏紧手中红纸,等最后一关,她就要拿出来。
所有人既期待又紧张,这场声势浩大的婚事,她们亲眼目睹。
除了……
秦妙眸色有点沉,即便她知道这样很不好,可她的心,忍不住开始泛酸。
光是秦府,她就能感觉到这场婚事的隆重,那些用红绸丝带覆盖的箱子,全是舒姐姐的嫁妆。
很多很多,令人眼花缭乱。
再念及舒姐姐的夫婿,他站在香满楼前,侧身听士兵回禀的样子,闯入脑海。
笔挺高大,玉立身长,淡蓝色衣衫,衬的人烨烨生辉。
兵马大将军王,号令大齐全部兵将,皇上左膀右臂,封号定北侯。
所有的头衔,无论哪一个,都高到无人企及。
唇不禁抿住,手也跟着握紧,就算知道大逆不道,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妙妙,你怎么又愣在这?平常不是很机灵吗?快去院门处守着,第二关就是这道院门。”
秦妙的手很快被拽住,直将她拉到院门处,她扭头就见秦芝芝。
自东街后,秦芝芝不和她嗦,此刻,也仅仅随意看了她一眼。
“芝芝,你对我好像有意见。”
秦妙忍不住,终于出声。
秦芝芝笑了笑,这笑声停在秦妙耳里,十分奇怪。
“你说什么呢妙妙,我听不懂,迎亲队已经在秦府大门了,很快就朝着云院走,我要打起精神抢喜包呢!”
话音落下,她就看到远远的走来一个姑娘,等近了,她认出来了。
是京城县令嫡长女,和舒姐姐关系不错。
秦芝芝立即邀她进去,“姐姐在屋里。”
常知茉点头,知道她们是秦家旁亲姐妹,朝着她们温婉一笑,“我进去下。”
此时,秦云舒坐在嫁床上,双手捧着喜果,想着瑾言现在是不是闯过第一关了?
秦府大门,就是第一关,在那拦的,大伯和婶娘们。
她盖着红盖头坐着,不知道时辰,只觉的时间过的特别缓慢。
不知何时,他才能到云院,让她听到声音?
“大小姐,常府小姐来了。”
柳意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不一会,常知茉到了她跟前。
“云舒。”
云院内外一片喜意,常知茉打心眼高兴,唇角不禁扬起,继而蹲身而下。
“我给你备了贴花,我自个儿做的,在我们家乡,好朋友都要准备贴花。”
说罢,常知茉从绣包里取出两片贴花,只需贴在耳垂上。
柳意凑近一看,特别小巧,由小刀雕刻而成,特别精致,费了不少功夫。
“遇水即沾。”
常知茉话音刚落,柳意就去端了一小碗水。
贴花稍稍一沾,常知茉立刻弯腰贴在秦云舒耳垂上。
“大小姐,真漂亮!衬的耳垂真小巧。”
柳意不停夸赞,眼睛睁的很大。
秦云舒头被盖住,不能对着铜镜看,抬手摸了摸,然后道,“谢谢。”
“你愿意贴,我就很高兴了。”
常知茉笑着说道,而此刻,轰轰炮竹几声响,唢呐声忽的传来,越来越近。
“肯定来了。”
常知茉一边说一边走向门边,微微打开露出一条缝,“真的来了,我去门外拦着。”
这一刻,秦云舒的心提了起来,他到了云院。
何况,喧嚷混着喜声纷至沓来,不断传入耳中,秦云舒听到好几个旁亲姐妹的声音,不停为难萧瑾言。
“撒喜包喽!”
铿锵一声,秦云舒听出,是萧凌天。
柳意也很激动,快步走到窗户边,拉开一条小缝往外瞧着。
“大小姐,姑爷今天真俊!”
第727章 夫纲
秦云舒不能掀开盖头,庄姨娘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红盖头必须萧瑾言掀起,可不能自个儿随意拿了。
婚事,谁都要个好彩头,再累也要忍住。
这会,秦云舒只觉的头上很重,她很庆幸,不是炎炎夏日成婚。
天气早已转凉,深秋尾巴未入初冬,初八这天,暖暖阳光,微风阵阵,十分凉爽。
“撒了好多喜包啊!抢疯了!”
柳意一阵惊呼,紧接着忍不住连连直笑,到最后笑的快岔气。
秦云舒十分淡然一人,此刻被柳意挑的兴致盎然,“你怎笑成这样,外头怎了?”
一连两个问话,柳意缓下笑声。
“大小姐,她们不敢太为难姑爷,又不想这么容易放他们进来,只好偏行其道,逮着姑爷的弟弟整呢!”
大齐迎亲,要带本家儿郎,萧家,除了萧瑾言,只有弟弟了。
“准备好多胭脂水粉,由丫鬟涂在姑爷弟弟脸上,整的和花猫似的!”
花猫?秦云舒印象最深的,就是先帝贵妃养的一只,肥肥胖胖的,圆滚滚,一双猫眼大大。
往男子脸上涂抹胭脂水粉,她能想象,该是何等景象!
“姑爷弟弟,那张脸,哈哈哈,不行了,奴婢不能再看了,亏他还一本正经的。”
柳意连连笑着,移转视线才缓下情绪。
此时,萧凌天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呼嚎,大哥娶妻,为何逮着他整?
他的脸啊!
萧瑾言也见识到了,真的有一种东西,抹在脸上,瞬间变白。
瞧,凌天的脸白了不少,只是,太白了,还好他没抹。否则,被舒儿见了,定说他。
萧凌天压根不知,他哥不同情他,不帮忙,站那平静看着,更庆幸自己没抹。
“差不多了,不能再涂了。”
萧凌天受不住了,在他脸上一阵涂,他都不知成什么样了,只知道好多人看着他一个劲笑。
肯定惨不忍睹!
偏偏大哥,和没事人一样。
“行了,凌天,你今天挺漂亮。”
萧瑾言拍拍他的肩,夸了他一句,但漂亮,真不是形容男子的。
萧凌天不要漂亮!只能无辜的瞅着大哥,怎就不整你呢?
而这时候,柳意忍不住再次打开一丝窗户,循着缝隙看去。
“小姐,姑爷进院了。”
话音刚落,秦云舒就听一阵脚步声,没多久停下,他能感觉出来,就在她门前。
“想要娶美人,说句好听的。”
秦云舒听的出来,是秦芝芝的声音,紧接着一群人跟着起哄。
不一会,她听到沉稳有力的男子声。
“媳妇,我接你去新家。”
简单一句,却如暖风吹入心尖,秦云舒扬唇,眉眼都是漾开的。
“这怎么行,多说几句。”
而这时,秦嫣然直接抛出红纸,“照着念吧。”
那些字句,足够惊呆众人,她没见过哪个男子娶媳妇,读这个的,都是张迁想出来的。
若不是经过舒姐姐同意,她怎敢真让定北侯读?
萧瑾言接了去,一边看一边诚挚的念着,“夫纲。”
郑重有力的两字,起哄的人群安静了,纷纷瞪大眼睛,就连萧凌天都忍不住,大花猫似的脸直瞧。
大哥,你知道你念的是啥不?
“媳妇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媳妇说东,我绝不往西。掌家大权全交出,若媳妇累了,我协助她,所有命令必须听,哪怕是错的。当然,媳妇不可能错。”
满满一整张红纸,言语通俗易懂,词藻一点都不华丽。
秦云舒眸色笑意更浓,柳意惊的说不出话来。
男子都要脸,不敢承认被夫人治的死死,偏偏姑爷念出来,那么顺其自然。
长长一篇,全部念完后,萧瑾言收了红纸,再次道,“媳妇,我接你去新家。”
萧凌天完全怔住,愣的不知作何神情?
他忽然想起娶花妮,接回家后,他什么都依着她,竭尽所能最好的给她。
当时村民就嘲笑他,被女人管住的男人,没出息。
这么一看,大哥比他还要狠,对自己,真狠!可是,大哥贼厉害!
村民说的那些全是狗屁!
“凌天,撒喜包。”
清亮男子声忽然传来,萧凌天猛的拉回思绪,也不多想,直接遵令,剩下的所有喜包撒了出去,还塞了几个进门缝。
“柳姑娘,问问我嫂子,开门不?”
柳意看着盯着对半叠着的东西,弯腰细看,身子一抖,银票……
三张银票,真大方!
于是,她立刻麻溜的问,“大小姐,可以开门吗?”
拿人手短啊!
秦云舒轻笑,“念在他这么认真的份上,开吧。”
说的仿佛很勉强,但她心里,很开心,说不出来的滋味。
吱嘎,门一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萧瑾言立刻抬脚,动作十分迅速。
等大家看去,萧瑾言早就麻溜的进了。
萧凌天马上守在屋门外,拦住众人,“好了,大伙让让。”
两旁姑娘和丫鬟纷纷后退,笑声叠起,热闹万分。
秦芝芝一阵感慨,低声道,“怪不得传言,定北侯喜欢极了舒姐姐。依我看,爱到骨子里了。”
夫纲都念出来了,至少她没见过哪个男人做到。
说着,她好奇的走向秦嫣然,“那个东西,是你写的?”
东西指什么,大家心里全清楚。
不仅秦芝芝好奇,其他人全是,一听有人带头问了,马上竖起耳朵听着。
除了秦妙,自从萧瑾言一身红装衣衫走来,她就一直看着。
他的沉静,不禁意露出的笑,剑眉飞扬下的清亮眸子,她站在角落望着。
所有人跟着起哄,她没有,她就这么看着。
她越发觉的,天下间所有的好都汇集他一身,越看越吸引人,怎能叫姑娘不喜欢?
可是,这么好的男子,已有妻子。
竟能当众念夫纲,正如芝芝说的,喜欢到骨子里。舒姐姐嫁入侯府,过的神仙日子。
她甚至在想,这么喜欢,会不会不纳妾了?
王侯将相,妻妾成群,哪个府邸不是几个姨娘?
应该会纳妾吧?
秦妙希冀着,努力忘记刚才萧瑾言念的夫纲,所有富家子弟王侯将相都这样,他不会例外的。
第728章 接你去新家
“嫣然,看你的样子,不是你写的?”
秦芝芝觉的她表情不自然,又念及刚才那些话语,嫣然的性子不是这样,写不出来这东西。
所以谁写的?谁写了交给嫣然的?
“不是我写的,至于谁写的,我不能说。”
秦嫣然卖了一个关子,尽量将众人往复杂方向想。
说罢,她又连连摆手,“别问了,真不能说。”
为避免被姐妹追问,她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之后走出云院,她要去找大伯了。
迎亲队入秦府,到云院,已经出来,每个时辰都算好,全是吉时。
她要去正厅一趟,不到一炷香时间,大伯要洒喜水,以示吉祥。
秦嫣然飞快走了,离开前迅速瞅了众人一样,如她所料,果然往复杂想了。
她甚至觉的自己变坏了,会动小心思了,越来越像张迁靠拢。
想到他,她不禁皱眉,都怪他。
此刻,喜屋内
柳意识趣的退了出去,反手关上屋门,和萧凌天一并站在门外。
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很快就该来人了,届时洒喜水告别,入花轿。
秦云舒坐在床边,听着渐近的脚步声,慢慢的,她看到精致的黑色靴子,顶边缀着金纹。
“舒儿。”
轻缓的一声,紧接着,大手探来,直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我接你去新家。”
这句话,他说了三遍。
“好。”
秦云舒静静说着,然后又道,“我头上全是金钗,重重的,等我进了侯府主院,你快点宴请宾客,速度掀盖头。”
萧瑾言一听,差点扬手现在去掀。
“别,不是现在。”
秦云舒往旁挪了下,生怕他现在掀了。
“要不,我给你拔掉几柄钗环?”
累到他媳妇了,这怎行?
“不行,庄姨娘说了,钗环数有讲究,代表喜庆。”
“大小姐,老爷来了。”
柳意的声音忽的传来,秦云舒立刻挣了萧瑾言的手。
不一会,屋门被推开,秦家大伯被秦正扶着进来,后头跟着一名丫鬟,手里端着红盆,盛的喜水。
萧瑾言立即扶起秦云舒,带她来到外屋,随即和她一起跪在厅堂红布上。
“一洒,幸福美满。二洒,白头偕老。三洒,早生贵子。”
秦家大伯念念有词,以手捧水,略略洒在两人头上。
由年长老者洒,又是寿星,喜庆满满,极大的好彩头。
这时,秦嫣然端了红枣水进入,柳意上前,依次递给老爷,大小姐和姑爷。
秦云舒一手扶着盖头避免掉落,微抿红枣水,丝丝甜甜。
喝了红枣水,再磕头,她就要出云院了。
此后,她就是侯门主母,不再是秦大小姐。
“舒儿。”
听到父亲轻唤,叫她想起小时候,她走的不稳,父亲担心,总是这么叫她。
她是父亲带大的,如父如母。
秦云舒渐渐匍匐在地,双手交叠,以大气最大礼节,叩首拜礼。
三记响头,感谢养育之恩。
秦正素来肃容面对众人,但这一刻,他禁不住眼眶红了。
他想到先帝那句话,再宠女儿,也要嫁人,留在身边不是个事,总有一天到那一步。太傅,你要做好准备。
现在,轮到他了,就算侯府离秦府不远,就算萧家举家搬迁至京。
可他还是……
“吉时快到,要出门了。”
府中大管事出声提醒,萧瑾言扶起秦云舒,在出门的那刻,秦书佑出现,由他代替扶她出门。
“阿姐,前面台阶,小心些。”
秦书佑扶着秦云舒,一步一缓朝前走,每到一处台阶,每个高低不平的地方,他都低声提醒。
渐渐,秦云舒走出云院,脚跨出院门的那刻,唢呐声起。
随着众人远去,热闹的云院顷刻安静,只剩彩带飘飘,灯笼高挂,满目喜字。
秦正环顾四周,怔怔的望着,十几年来,女儿一直住在这里。
她小时候,留她在府中,他不放心,时常带入皇宫。
自她长大,很乖巧的在云院,哪里都不乱跑。
他早已习惯每次回府,女儿在府门前等候,如果晚归,他一定要派人捎口信。
否则,女儿会一直等。
可今后,没人等他了,这所院子空空荡荡。
即便先帝叫他做好准备,自从知道萧瑾言对女儿的心思后,他也做了准备。
然而到了今天,他仍难以适应。
“正弟,侯府离这不远,舒丫头会回来。”
秦家大伯第一次见秦正红了眼眶,再不注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也有女儿,十分明白正弟的心,他的女儿远嫁他乡,只有春年才回来。
如今,他七十七了,能活一年是一年,子女每见一次少一次。
若是时光倒流,那桩亲事他不同意,他要把女儿留在眼皮底下,找个附近的儿郎嫁了。
“大哥,我没事,不习惯罢了。”
秦正缓下情绪,吩咐管事照顾好大哥,随后迅速往前走去。
他要亲自看着女儿上花轿,同时,他还有话和萧瑾言说。
秦正走的飞快,到了府中主道,只听鞭炮声大响,他几乎小跑起来。
秦书佑扶着秦云舒,早已停在府门,姐弟俩知道,父亲会来。
“阿姐,父亲到了。”
说罢,秦书佑侧步,让出位置。
不一会,秦云舒的左手被秦正紧紧握住。
“常回家看看。”
说话时,秦正差点再次控制不住,硬生生憋住汹涌的情绪,片刻后他转身,看向萧瑾言时换了副面孔。
“萧小子。”
“岳丈,我在。”
萧瑾言恭敬有礼,双眸溢满真挚认真倾听。
“我养了舒儿十几年,从没叫她哭过。今日,我把她交给你了,你待她,要更好。”
说罢,秦正上前几步,压低声音,“我在她嫁妆箱子里准备一样东西,届时你看看。”
嫁妆不止一样,但由秦正亲自道出,萧瑾言就知,是特别的东西。
而且那东西,专门给他看。
“全听岳丈所言。”
萧瑾言躬身行礼,对秦太傅,恭敬不已。
“吉时到,送花轿!”
礼官响亮一声,炮仗声再次响起。
两位喜娘分站两侧,她们是姜老夫人根据生辰八字亲自挑选派来,扶舒儿上花轿。
按照规矩,出阁那日,都是品行端正,八字和嫁娘对喜的喜娘扶上花轿。
第729章 定北侯真大方
秦云舒左右手搭在两位喜娘手上,一步一缓上轿。
秦家众人站在大门旁,听着唢呐炮竹,看着花轿越行越远。
而府内偏门,十里红妆还在继续。
“老爷,聘礼太多了,多收拾几间屋子才够放,现在全放在后处庭院中。”
秦正想起那会,开玩笑说了十里红妆,也没想萧瑾言真有银子准备。
谁料到,还真是十里!
他女儿都跟他走了,聘礼还在陆续抬入秦府。
“派能干的小厮,妥善安置了。”
说罢,他看向庄姨娘,“你带几个做事利索的丫鬟,清点聘礼,列成单子,等舒儿回家那天,给她过目。”
都是女儿的东西,旁人不拿任何。
庄姨娘立即点头,“是,老爷。”
花轿已经远离,围在秦府外的百姓也散了,秦家众亲戚全被秦正安排在香满楼用膳。
到了晚间,盛大晚宴,所有人全都去定北侯府。
“也不知侯府什么样呢,和秦府比起来如何?”
“傍晚就能见了,我们等会去香满楼。”
几个秦家旁亲议论纷纷,秦家二房子弟,只有在刑部任职的秦山远能出席,其余人在香满楼用膳。
这些二院庶出姐妹,自从到了京城,平日不惹麻烦,吃得好用得好,过的是贵门小姐的日子。
此刻,她们万分羡慕从江南来的旁亲。
“哎,我好想去定北侯府,如果山远哥能带我去就好了。”
而秦山远,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唯一双眸子静静的瞧着妹妹出嫁。
秦府姨娘,也只有庄姨娘出现。
此时,秦府不远处的街道,花轿早已行过,唯远去的唢呐仍盘旋在耳。
“大人,侯府拜帖早已入府,晚宴您去不去?”
侍卫压低声音,十分小心翼翼。
今日大人上朝回来,就命他赶车前往秦府。他很纳闷,即便去,也该傍晚赴定北侯府参宴呀!
也不是秦家亲戚,怎去秦府了?
太多疑问,但他不敢问。
然而,他料错了,大人不去秦府,下令停车,也不见大人下车,就挑起帘子看着。
一直等,等到迎亲队入秦府,又见花轿抬出经过此处。
这是做什么,他越来越不懂了。
花轿已经消失在视线,谢运之仍望着,今日的萧瑾言,浑身泛着喜庆,所有的表情都在诠释两字,高兴。
那顶花轿很漂亮,他想,坐在里面的她,今天也很美。
谢运之眸色幽远深长,面容却很平静。
三十多年,他逐于权势,对女子从来不屑一顾。现下,却狠狠的栽在最轻视的事物上。
如果能将她忘了,他也不会那么想得到。
现在的他,情绪很复杂,既希望她过得好,不要皱眉不要哭泣。
可又希望她过的不好,日日受委屈,这样,他才能抢她。
秦云舒,我这一生,能否等到那一刻,你不再认为我狡诈如狐,不再觉得我阴险。
而是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好?
能等到么?
谢运之轻声一笑,笑声落罢,眸色淡然,放下帘子时低沉道。
“定北侯邀请,我当然要去。”
如今朝局,他和萧瑾言分庭抗礼,如果他不去,朝臣必以为两人关系紧张相当不和。
传言一旦散出,恐怕朝局不安。
所以,他要去,不仅给满朝文武看,更给皇上看。
萧秦两府距离不远,但花轿进府,全是掐着吉时来。
浩浩长队并未直入侯府,按照先前既定的道。
此次盛世出动兵士,街道两旁井然有序排了两路,百姓站在特定的道上满脸尽是好奇和欣喜。
“听说这次喜包很大,之前围在秦府的那些,尝了甜头!”
“定北侯真大方。”
排在两旁的百姓一边议论一边高高仰头,瞧着越近的车马。
“定北侯真俊!骑马在后的,听说是他亲弟弟?”
“眉眼挺像,萧家两个兄弟,都俊!据说萧老夫人独自拉扯他们长大,此女非一般,将两个孩子教养成才。”
其实,他们不了解萧凌天,甚至连萧家住在哪个村落都不知。
一荣俱荣,因定北侯名声极大,当然夸赞他的家人。
“抛喜包了!快,抢啊!”
一阵喧闹震天响,清晰传入秦云舒耳中,她能听出来,来了不少百姓。
喜包几乎抛了一路,当花轿转弯进入侯府街道时,秦云舒还能听到百姓声。
她紧紧捧住置于手中的喜果,庄姨娘一直嘱咐,喜果不能落地,一定要捧着。
若实在饿了,就叫柳意端吃得来,千万不能啃喜果。
这是象征喜庆的果子,不能独自吃了。
秦云舒低头瞧着,手在喜果上一点点抚着。
“落娇!”
礼官响亮一声,微微一阵哐,轿子落地。
她知道,侯府到了。
“大小姐,定北侯府到了。”
柳意的轻唤声隔着帘子传来,不一会,轿帘被掀起,喜娘伸手过来。
秦云舒扶住,在她出轿的那刻,炮竹轰轰,唢呐锣鼓再次响起,处处散着喜意,热闹非凡。
“姑娘,前头就是台阶,咱该丢帕子了。”
新嫁娘在进入夫家前,需将袖中帕子丢出,意为丢性子,将身为姑娘家不好的脾气全部丢掉。进入夫家后,不能带着坏脾气。
在大齐,几乎每个姑娘都要丢帕子,接着还要跨火盆。
秦云舒停步,就要拿出袖帕,朝喜娘说的大致方向丢去。
“快,大家准备好,侯夫人要丢帕子了!”
“这帕子谁抢到,天大的福气啊!”
围在侯府外的百姓兴高采,他们一早就等在这。
京城百姓很多,但每条街空间有限,时间也有限,他们就分成三波。
有的一直等在侯府,有的在秦府,而有的就在花轿必经的街道。
他们天没亮就起来了,很不容易,里头不乏未出阁的姑娘。
这可是秦大小姐的帕子!齐京有名的第一闺秀,谁得了她的帕子,能炫耀一辈子!
就在万众期待时,秦云舒也已拿出帕子就要丢出
忽的,大手袭来将她拿帕子的手一把握住,低沉有力的男子声传入耳畔。
“你所有的脾气,我都喜欢。”
第730章 心坎
所以,不需要丢帕子,在他眼里,舒儿的坏脾气也是好脾气。
别说丢帕,他连火盆都没准备。
此后,她就是他的女人。自个儿的媳妇,无论什么样,他都喜欢。
声音极低,只有秦云舒一人听到,被盖头盖住的脸庞,募的怔住。
不丢?
倒不是说什么好脾气坏脾气,这是习俗。
两名喜娘面面相觑,定北侯阻止,她们不敢忤逆。
可是,每个嫁娘进入夫家前,都要丢性子啊!
“怎么回事?帕子呢,怎么不丢了?我们等到现在。”
“是啊,定北侯牵着秦大小姐的手呢,看样子不许丢。”
站在后处的百姓不明情况,最前面的两排看的清清楚楚,瞬间炸锅。
很多未出阁的姑娘抿唇,眸中透着担忧,她们大清早在这等,就为了抢秦大小姐亲手拿过的帕子。
接了她的帕子,多大的荣光!
很快,新一波炮竹唢呐轰鸣,覆盖百姓所有议论。
“舒儿,小心台阶。”
一声落下,萧瑾言牵住秦云舒的手,领着她一步步走入侯府。
不丢帕子,不跨火盆,侯府大门,她进的很轻松。
而围观百姓继续炸锅,就连两名喜娘都僵住,到现在也没缓过来。
帕子不丢,火盆也不跨了!
“我明白了,定北侯费了不少心思才娶到秦大小姐,捧在手心宠都来不及。什么丢帕子跨火盆,这种下马威的东西,怎可能有?”
人群中,不知哪个人先开窍,大声说道。
不一会,众人一阵唏嘘,纷纷点头。
“现在就这么宠,以后秦大小姐得上天。”
怕是宠到天上去了!定北侯这人做事,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许多姑娘听了,全部沉默,心中阵阵羡慕。
萧凌天正巧带了一大袋喜包出来,按照母亲的意思,他们大清早在这,没抢成帕子,必须给点甜头。
至于嫂子被宠到天上这个说法,大哥不准备火盆一事,提前和母亲说过。
当时,母亲这么说的,自个儿的媳妇不疼,难不成你想上天?
他想到多年前娶花妮,也没火盆,花妮准备丢的帕子,被他夺了。
不过,孙家特别重礼教,孙母一直强调,你在家的坏脾气全都扔了,进了夫家,好好照顾夫君伺候婆婆。
自花妮及笄寻亲事前,就被孙母这么教导,脑子里全是那等思想。
忽然到了萧家,帕子被他夺了,火盆也没了,吓的她进了喜房就哭了,直嚷嚷不守规矩,会被人说。
可怜他哄了足足一个月,她才没哭。
“来,大家抢喜包了!人人有份,没抢到的,去侯府后门拿。”
萧凌天一声大喊,吸了所有百姓的注意。
先前的失望以及许多姑娘的羡慕,瞬间消散,红色喜包落下,抢的不亦乐乎。
而这时,秦云舒已被萧瑾言扶着进了正厅,喝了一小杯红糖水,拜了天地。
她只听萧老夫人一叠声说了几个好字,随着礼官高喊,“送入洞房。”
不一会,秦云舒就被柳意扶了去,走向主院喜屋。
“大小姐,侯府装饰的特别漂亮。”
柳意一边小心领着小姐走,一边在她耳边低声不停说着。
通过柳意的描述,秦云舒脑海里呈现出侯府的样子,又念及门前他说的话
你所有的脾气,我都喜欢。
他从来不是会说甜话的人,今日这嘴,真真甜到心坎了。
就在这时,高亮的尖嗓响起,“皇上驾到!”
秦云舒步子微顿,片刻后继续前行。
道上被打扫的很干净,即便深秋落叶不止,路上也没一片叶子。
“大小姐,进主院了。”
说罢,柳意眼睛瞪大,忍不住赞叹,“好美啊,有一处林子,虽未开花,却扎了满树彩带,更用红绳串了银铃。”
恰逢风起,银铃飘荡,叮当悦耳。
秦云舒全都听到,之前她来过,知道那个方向是什么,一处梅林,到冬季才会绽放。
天越寒,盛开越盎然。
“好多园子,比云院还多。”
柳意再次说道,然后由府中守卫引领,带入喜屋。
渐渐,秦云舒触及软被,坐下后,手也放在被上。
她要在这等,等到瑾言掀红盖,而这个时辰,等晚宴过后才行。
嫁娶日多累,她深有体会。
侯府仆人不多,主院内外一片静悄悄,只有兵士守在院门处。
满院红绸彩带,银铃吹荡,喜字映红烛。
柳意走到窗旁,打开一条小缝朝外望着,不一会收了视线,“大小姐,侯府真美,特别是主院!只是,奴仆比秦府还要少,等清闲了,是不是要采买点?”
说罢,她视线一转,看向喜桌红布上堆放的瓜子红枣花生。
“大小姐,饿了吗?奴婢给您拿吃的。”
说着,她迅速朝喜桌走,不等秦云舒回话,已经拿了满满两手。
说实话,秦云舒确实饿了,一早起来忙到现在,堪堪坐下。
只有喜果在怀,却不能吃。
于是,她立即伸手,拿了剥好的几个花生,香味四溢。
“来,还有呢!不过只有这些,奴婢对侯府不熟,不然去灶房偷拿。”
话落,柳意觉的不对劲,忙改话,“正大光明拿。”
哪叫偷偷呢?不能饿了她家小姐。
秦云舒被她逗笑,“你啊,我吃这些就行了。”
说罢,她又吃了几个红枣。
吃了半刻,她再次坐直,不一会挪到床柱边,倚靠在上面。
不知等了多久,忽然屋门开了,她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柳意立即看了过去,“咦,哪来的姑娘?”
“嫂子。”
低声两字,柳意立即知道是谁了,连忙让开一条道,按照礼节行礼,夫人两字就要唤出。
孙花妮忙止住,她知道京城规矩多,都是自家人,她吃不消。
她进喜屋,一来给嫂子送吃的,二来瞧瞧嫂子哭了没?
毕竟没丢帕子,也没跨火盆,当初她父母教导惯了,凌天不让,直把她吓哭了。
京城规矩重,这两样肯定要,嫂子是不是和她一样吓到了?
可是,她左看右看,都不像哭的模样。
“嫂子,你累了吗?饿不饿?”
第731章 剪影成双
孙花妮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她今日一早起来自个儿揉面团做的。
她们乡野人吃惯馍馍,但京城姑娘都喜欢吃包子,所以她剁了菜馅。
大清早颠簸,如果吃荤,反而难受,索性纯素,稍微放点菜籽油。
柳意鼻子尖,孙花妮进来不久,她就顺着闻到一股香味。
毕竟不是熟悉,还是定北侯的弟媳,她不敢造次。
现在,还真放了吃的,就藏在肚子那块。她就说呢,瞧着瘦瘦的,肚子有点鼓。
“菜包子,嫂子你吃些,还要一会才到晚宴,皇上到了,前院更有不少官老爷。”
一呼百应,皇上都来了,其他人敢不来吗?
黑压压一群人,她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她悄悄溜走了。
菜包子饱腹,秦云舒接了去,一手稍稍撩起红盖头,另一手捏着包子放在嘴边,小口抿着。
“皇上也到了?送的礼,想必很大?”
柳意好奇,一个劲的问着。
孙花妮点头,“我就见一个很大的东西,用红布盖着,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前院人多,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我不敢停留。”
说着,她笑了起来,“嫂子肯定无聊,我就在这陪你。”
秦云舒轻嗯一声,她挺想和孙花妮说话,可是头顶红盖头,还有那么多钗环,头晃一下就叮叮响。
她只盼着萧瑾言能早点来。
“我做了几笼菜包呢!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吃?”
孙花妮一直在村里住,知道官老爷家里都有奴仆,如今自己成了官家人,可她毫无卑贱的概念。
在她心里,柳意就是对嫂子衷心,伺候特别周到的好姑娘。
“我叫柳意,还是大小姐赐的名字,还有包子?”
说实在的,她也饿了,小姐没吃,她也不吃。
“来,给你,灶屋还有。”
柳意见她满脸微笑,十分热情,索性伸手接去,大口吃了起来。
“真好吃,面团真香,不像外面买的,自个儿做的?”
“是啊!我们村里人,都喜欢自己做,没人去外面买,没我们做的好。我做的一手好菜,以后想吃什么,都和我说。”
两人性子活泼相近,天生自来熟,一来二去很快熟络。
到最后,孙花妮甚至挽住柳意的手。
喜屋内,唠嗑声不停,孙花妮甚至开始说村里的事,柳意也开始说起小时候。
不乏秦云舒年少时闹的笑话,引得两人咯咯直笑。
原本无聊,倒也生趣,秦云舒轻声一笑。
若不是柳意提及,她都快忘了。年少时,她的确闹了不少笑话,掉过沟里,掏蜜蜂窝,还被狗追着跑。
一晃,顽皮的女童,现在嫁人了。
有了孙花妮,屋里更加热闹,秦云舒就没有饿的时候。
时间缓缓而过,夜幕降临逐渐入深。
忽然,原本热闹的屋中安静下来,只听外头夜风划过树叶沙沙。
秦云舒唇微动,就要唤柳意,突然,手上一暖。
熟悉的清冽味夹杂些许酒意飘入鼻尖,寂静的心募的剧烈跳动,他来了。
“舒儿,你久等了。”
她和他说过,叫他早点掀盖头,头上发钗重。
自她说了那句话,他一直记得,宴请宾客,他能快就快。
可是,皇上在,必要的礼节不能少。直到皇上回宫,他才应付众人,迅速回院。
武将喜欢闹,趁着酒意要闹喜房,他不许,全打回去。
他等了那么久,费了不少心思娶回的姑娘,今晚都是他的,只属于两人,谁都不许打扰。
所以,整个主院,只有两人,守卫也全都散了。
缓缓的,秦云舒眼前逐渐亮堂,抬头的那刻,和一双清亮的眸子对视。
盖头落地的那刻,脸上探上一只温热的手,丝丝缓缓,他低头瞧着。
“舒儿。”
轻言唤道,秦云舒点头。
这一刻,萧瑾言的眸色变了,探她脸的手忽然用力,紧接着另一只手袭来。
不一会,她整个人都触在喜被上,手里捧着的果子砰砰落地,顺着干净的地面旋转打圈,最终安静。
“我今日这身,如何?”
萧瑾言唇角勾起,眸底漾着另一种情绪,似笑非笑,入秦云舒的眼,几近邪肆。
这时候,秦云舒的视线才从他的脸移到他的喜服。
大红喜色,镶嵌金纹,底边绣着铜钱纹案和喜鹊。
她眉眼弯弯,就像皎洁月牙,扣人心弦。
“与其让我夸你,不如替我卸钗环?很重。”
都是实金打造,父亲花了重金请专人制作,却没想到,这重量……
几枝还好,满头都是,还有金步摇。
萧瑾言从没卸过钗环,见她发髻复杂,生怕扯了她的头发。
于是,他一手撑着她的后背将她扶起,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拿掉。
到最后,他的掌心都出了汗,金步摇特别难卸。
虽然没卸过,但他愿意一辈子,天天都给她拿。
当钗环全部拿掉依次摆在喜被上,金黄映衬牡丹红,渲出妖冶的弧度。
红烛摇曳,剪影成双。
前院,宴席慢慢散去,文臣由秦太傅招待,三三两两送出侯府。
只余一些酒意没散想闹喜房的武将,他们各个大大咧咧。
“咱们大将军不够意思啊,这么早就走了,把大家撂这。心思太明显,赶着见夫人。”
“呀,娶了心心念念的姑娘,当然等不急了,定北侯二十六了,素了那么多年!我们要体谅。”
说罢,大家心领神会,纷纷挑眉笑起。
却在话落转身时,看到……
“那不是谢大人,他还没走?”
“可能和秦太傅有事相商,到时辰了,我们走。”
他们一边说一边搭背走出侯府,这时候,谢运之依旧笔挺站着。
他看着主院方向,眸底越发沉重,直到身后脚步声,他才转了视线。
“谢大人。”
谢运之转身,作揖行礼道,“秦太傅。”
“今日海量,你喝了不少酒,我送你出府。”
谢运之堪堪一笑,摆手道,“不用,这点酒,不在话下,不劳太傅。时辰不早,太傅也早点回去。”
说罢,他不再停留。
秦正是秦云舒的父亲,更是当朝太傅,晚宴,他必须到场。
金銮殿上的三品大员,悉数到场,就连皇上都亲自过来,更饮酒。
由此看出,定北侯在皇上心中,分量不小。
谢运之一路朝大门走,即将出府时,旁侧忽然冲出一个丫头,速度很快,硬生生撞在他身上。
第732章 连个眼神都没有
他身形稳,被撞的稍稍退后一步,而那姑娘往一边倒去。
陌生的胭脂味道飘入鼻中,即便很大,谢运之仍旧皱眉,眸色狠狠一沉,本就冷峻的脸更冰,仿佛霜寒来临。
“唔!”
秦芝芝整个栽在地上,侧身落地,侧腰和肩膀特别痛,秀眉直拧。
她正要抬头时,却见一袭玄色衣袍掠过,视线追逐而去,只见他出了侯府。
他的性子和容貌气韵一样,很冰很冷,生人勿近。
秦芝芝的心狠狠一沉,她以为,至少在定北侯府,她能参宴,他能知道她是秦云舒的妹妹。
至少扶她一下,哪怕不扶,也要停步低头瞧她,或是询问有没有伤到?
谁曾想直接走了,没有丝毫片语,连个眼神对视都不给她。
完全将她视作空气,仿似没被她撞过一样。
世间怎会有这样性格的人?比腊月寒冬还要冷,他的心,也是如此?就不因事物发生变化吗?
秦芝芝不理解,苦心积虑才接近他,却吃了闭门羹。
她双手撑地慢悠悠的起身,却见不远处白色的东西,很轻,掉在地上感觉随时能被吹走。
秦芝芝上前几步弯腰捡起,循着月色放在眼前一看。
很普通的帕子,底下绣着一溜排青草。
她在这里专门等他,他走到这里时,她大起胆子故意冒失冲出,没见这里有帕子。
所以,他掉的?
思及此,秦芝芝募的一喜,既然随身携带,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只要她拿着帕子,他会亲自找她。
暗淡的眸神忽的明亮,秦芝芝轻笑,利索的收入衣袖。
却在这时
“芝芝姑娘?”
温和的陌生男子声,秦芝芝被吓了一跳,忙转身看去,这个人好像是舒姐姐的堂哥,大家叫他山远少爷。
刚才,秦山远看到秦芝芝撞了谢大人,他就要走来时被其他朝官挡住。
等招呼打完,他再瞧去,发现只有秦芝芝一人,谢大人走了。
“山远少爷,有什么事吗?”
到底是秦家亲戚,秦山远怎能叫她唤少爷?
“我也姓秦,你和舒儿妹妹一样,叫我堂哥就行。”
秦山远面色柔和,说到此处忽的沉沉,“你刚才撞人了,可有道歉?”
秦芝芝有点懵,为何道歉?难道被她一撞,还能受伤?
何况,就算她有道歉的心,人家也不给机会,直接走了。
秦山远一看就知她没有道歉,谢大人正常行走,她冒失撞人,不符礼数。
“他是谢家几辈中,最有出息的子弟,大齐最年轻的内阁首辅,在朝堂唯一能和定北侯分庭抗礼的人。”
轻言几语,将秦芝芝一直想打探的消息,全部说了。
但对她来说,除了震惊,更有惊吓。
依他的气度,她知道肯定非富即贵,可他的身份,她还是吓坏了。
定北侯地位非凡,这次成婚,就连皇上都亲自登门送礼,更坐下饮酒。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内阁,但内阁首辅四个字,和兵马大将军王一样,听上去很气派。
“芝芝姑娘,齐京不比江南,你该注意些。”
秦山远没往严重处说,因为点明了,秦芝芝也不懂厉害关系。
他不如金銮殿,但听姜大人说了不少,也听朝官议论。
这位谢大人和定北侯,关系不是很和睦,先帝在世,两人就已剑拔弩张。
如今,朝堂各执一方,所有官员都将两人视为敌对。
现在,舒儿妹妹和定北侯成婚,萧秦两府就绑在一块。
秦家上下,做事更要谨慎。对此,姜大人这几日一直提醒他。
秦芝芝望着秦山远一脸肃容,秀眉再次拧起,手也跟着握起。
此刻,她觉的放在袖中的帕子,特别烫,能烧伤皮肤的热度。
入京尚未一月,高低品阶的差距,秦芝芝深有感触。
“马车停在侯府侧门。”
秦山远就远处朝官向他打招呼,撂下一句迅速走了。
秦芝芝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渐渐握起,面容一片凝重。
他的确是大人物,确是如云隔端。
她捡了他随身携带的帕子,他发现不见了肯定找,那时候,她就能见到他。
可现在……
说到底,她没有之前的勇气。
“芝芝,我们要走了。”
母亲从后唤道,秦芝芝收回心思,转身朝母亲走去。
随同前行的还有姐妹婶娘,都坐马车回各自下榻酒馆。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我和她爹去岳麓书院。”
赵玲美挥手叫妯娌先走,她的确要去见女儿,但她随意的话,听在旁人耳中,成了炫耀。
岳麓书院,之前她们不明白,今天晚宴见识深广,因为书院的沈夫子来了。
安排她们的桌次位于侯府侧道,和主桌在的中庭隔了一个小花园。
她们远远的看到一袭明黄龙袍,坐的是皇上,而那沈夫子竟和皇上一桌。
地位可想而知,现在嫣然成了沈夫子的学生。
“瞧玲美,像掉进米缸的老鼠,乐到天上了。”
四婶嘀咕一句,万分羡慕嫉妒,嫣然怎就这么好福气?能长留京城不说,更触到贵圈。
坐在车上,她不禁上下看着女儿,妙妙是这辈姐妹中,长得最漂亮的。
嫣然行,为什么女儿不可以?
“妙妙,赶明儿就算你父亲拦着我,我也要找你正叔,把你留下。”
秦妙一听,立刻惊住,唇屡屡张合,无法言喻的心情。
全凭私心,她很想留下,特别是秦府,因为那里,她才能更多的见到定北侯。
但这些心思,她不敢说,小心翼翼的藏好所有情绪。
“娘只问你,你要不要留下?”
只要在京城,依秦家面子,再怎么都能找到家世不错的,比江南张府也要好。
其实,张府不错,就是儿子克妻,除非嫌命长,没人敢嫁进张府。
“我真能留下吗?正叔会拒绝吗?嫣然不住秦府,靠自己能力进的书院。”
秦妙期待又担忧,她怕行不通。
“屁勒,你还真以为秦嫣然自己进的岳麓?你没见沈夫子走时,你正叔亲自送?两人关系这么好,塞个人算什么?”
什么放榜考试挑选,走过场而已。
第733章 就不该盼着他
秦妙之前也这么想,走后门进的,但舒姐姐当即就驳了她,她没有再多说。
“我们和你三婶家,都是正叔的亲戚,要帮都帮,指着一家帮,一碗水端不平,算什么?”
说的头头是道,总之,她要将女儿留下。
女儿长得好,人也机灵,总比秦嫣然闷闷的木头强。
秦妙见母亲说的这么肯定,虽仍不放心,但她往最好的一面想。
她留在秦府,有一间小小的院子,也有仆人伺候。
以后,穿不完的丝绸裙,戴不完的发钗,过的是贵家小姐的生活。
又是舒姐姐的娘家,两府距离近,肯定时常回来。
这么一来,她见定北侯的次数也多。就算舒姐姐不来,作为妹妹,她也能去侯府探望。
想到一袭淡蓝色衣衫,长身玉立的男子,她的心就忍不住砰砰乱跳。
即便她知大逆不道,可日子长了,总要纳妾,偌大的侯府,怎可能一个正妻?
在江南时,她就听一些妇人说,哪家员外纳妾了,妾还是员外夫人从娘家挑选的,亲自给纳。
如此,妾室好歹听主母的话,总比便宜外人,叫外人和主母作对强?
若真能留下,她该庆幸,她年纪轻,有时间等,等到那一天,指不定舒姐姐选了她。
她会协助主母,做个听话的姨娘,姐妹俩一起把持侯府,不是挺好?
定北侯腱子肉多,劲力大,她也听说,常在边疆的将士,没见过什么姑娘。
这回娶妻了,舒姐姐一人怎抵得住?
秦妙越想觉的有道理,唇不自觉扬起,落在自个儿母亲严重,当即明了,女儿十分愿意,甚至希望留下。
世间有一类人,大胆念头起了,明知要放弃,却因贪心,无法控制,希冀越大,越想越美。
月色寂寂,夜风袭袭,侯府内外喜意连连最终化为平静。
挂在梅树上的银铃,随风吹荡,弹奏悦耳曲子,无人刻意弹,自然的乐曲。
翌日
不知到了何时,秦云舒才朦胧睁眼,满目红意入眼。
一时之间她怔住,随之全身仿似被撵,念及昨晚,腾腾红云漫布脸上。
她就不该盼着他早点来!
熄灭红烛前,他轻声说了句,舒儿,忙了一天累了吧?就寝可好?
她起的很早,戴金钗红盖头,自然困,几乎不迟疑的说了句,好。
然后
现在的她,想打人!偏偏满室喜庆,唯她一人。
她这是睡了多久。
咚咚,敲门声响起,柳意不敢直接进来,听到里面声音后,小声问道。
“夫人,您起了?”
熟悉的女子声,秦云舒知道谁,但称呼变了。
她嫁人了,不能再唤她小姐,即便回了秦府,奴仆也该唤一句,侯夫人。
“嗯。”
秦云舒对着珠帘唤道,外屋门就要被推开,她立即大声道。
“别进来!”
柳意进来替她穿衣洗漱前,她需要收拾下。
喜服都没来得及挂在架子上,全都落在地上,绕一块。
喜果也滚到珠帘处,大红枕头掉了,一片乱七八糟,可想而知,经过多大的惊涛骇浪。
秦云舒迅速收拾了,环顾四周妥当后,她才叫柳意进来。
声音落下,屋门随即打开,柳意端着洗漱水进来。
秦云舒这才注意到,外头已经艳阳高照。
持续阴天,昨天才开始放晴,不冷不热,今天阳光更盛,一片暖意,伴着凉风,特别爽快。
但是……
“什么时辰了?”
她睡了多久,虽不知瑾言什么时候走的,但上朝早,他起的也早。
她浑然不觉,兀自沉睡。
柳意支吾一下,最后才说,“日上三竿了,您再睡下去,距离午时也不远了。”
秦云舒十几年来培养的好习惯,今早打破。
她抚了抚额头,想到庄姨娘的话,第二日要去婆婆院中敬茶,务必早起辰时到。
然而,完全被耽搁。
“柳意,你该早点叫我,怎等我自个儿醒来?”
若是午时还不醒,嫁过来第一天就睡到下午,传了出去……
柳意一边放下水盆一边浸了帕子,“定北侯出府前下令,不许奴婢叫醒你,等里面有动静,奴婢再敲门。”
所以,也不是偷睡,光明正大睡过头。
萧老夫人也没派人来,可见,心里也有数,和定北侯一样,允许多睡。
秦云舒接了帕子,在脸上擦拭,之后又洁粉洗了牙,最后柳意又打了一盆水,洗漱后才开始穿衣梳妆。
“简单些,我要尽快去。”
既然睡过头,那就午时前到,第一天她必须敬茶,撇开婆媳这层,更是恭敬。
柳意笑了笑,一边挑选珠环一边迅速单手挽发。
最终,很简单的丸髻落成,一柄缀了六个白玉珠的钗环置在上方。
“夫人,早膳备好了,你吃点再去。”
柳意一边说一边登登跑到外面,主院有专设的灶屋,用具全都有,柳意做起来特别方便。
整个院子,就她一个丫鬟,另有几名士兵守院。
因为就一个,她也有独立的屋子,就在后头,离灶屋不远。
秦云舒刚想说不用,但念及饿着肚子敬茶不好,索性坐下。
不一会,清粥小菜端来,另有几个包子。
昨日她就吃过孙花妮做的,这会一尝,她就知道谁送的。
看来,花妮来过了。
思及此,她加快速度。
用膳后,接过帕子擦嘴,而后起身直往萧老夫人院子去,柳意一路跟在后面。
萧老夫人的院子位于侯府东侧,阳光最先照射的地方。
秦云舒还未走入院门,就听一阵询问
“母亲,我要不要去叫一下嫂子?”
她听出,孙花妮的声音。
“别,睡的越晚越好,我等着抱孙子孙女呢!”
萧老夫人没有任何不满,反倒喜笑连连,眉眼都含着浓浓笑意。
“祖母,婶婶睡过头和我有弟弟妹妹,有何关系?”
萧连翘不懂,睁着大圆眼睛直瞅。
“当然有,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弟弟妹妹才会来。”
三言两语解释,萧连翘完全被说服,跟着点头。
而院门处的秦云舒,十分尴尬,等里面没声了,她才走进去。
第734章 就给嫂子吧
“婶婶!”
响亮的孩童声,透着稚气,尾音还在盘旋,秦云舒怀里就多了一个小红肉球。
这身衣服,萧连翘昨日就穿了,出了汗原本要洗,她非不,一定要穿上,让婶婶看。
昨日她一直等婶婶,母亲还说带她去,结果自己溜了,剩下她一人。
秦云舒抱了满怀,墩身扬手抚摸她的小脑袋,这身衣服,前面绣了一个大脑袋可爱娃,后面绣着福字。
“咱连翘穿这身,真漂亮!”
听了这话,萧连翘更加起劲,退开几步不停转圈,“我也觉的很漂亮!”
说着,咯咯笑起,就像吃了蜜一样。
而这时,孙花妮也出了厅门,见了嫂子这身,粉色衣裙,白玉珠环,衬的皮肤特白,一双清亮眸子烨烨生辉。
不得不说,她嫂子真是大美人,仙女下凡不过如此。
乍一看,很美,还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
“花妮,糖水端过来。”
孙花妮连忙转了视线,“我这就去!”
说罢,小跑到后院,这里也有一处小灶屋。
农家人习惯自家小院,什么东西都在院里,所以,萧瑾言命人在这里砌了灶屋。
侯府大厨屋,最大的一间,怕是来了贵客,才会开锅。
秦云舒放开萧连翘,缓缓走到厅门,见到已从椅上起身的萧老夫人,正眸神柔和的瞧着她。
唇瓣动了好几下,最终喊道,“母亲。”
她的母亲,只停留在鲜少的记忆中,很早就离世。
惶惶十几年,母亲两字,她只在别人口中听过。
小时候,她也想母亲抱,也想甜甜的喊一声。
多年没喊的陌生称呼,今天喊出,她不习惯,但情绪很受波动。
瑾言的母亲,就是她的,今后,她有娘了。
萧老夫人朝她一笑,朝她扬手,“过来。”
秦云舒点头,盈盈走去,离得近了,她才看清桌上放了一个圆木盒。
“这东西,是瑾言他爹娶我时,给我的。说是萧家传家宝,今天,就归你了。”
世代更迭,只传长媳。
不一会,秦云舒接过木盒,只觉的很沉很有分量。
“看看。”
轻缓两字,她依言打开,是桃木雕刻的镯子,凑近看去,上面有纹案。
看似普通,意义却非常。
“这镯子,是萧家做元帅的祖宗亲自雕刻,送与妻子。自那天起立誓,此生无论贫穷富贵,执一人手,剪影成双。”
萧老夫人眼神幽远深长,仿佛回到自己嫁人那天。
她没有婆婆,这镯子是夫君给她的。
萧家组训也随着这只镯子传承,不论旁人眼光,不管将来如何,只有一位妻子。
自古长幼有序,上梁需正,所以只传长媳。其余子弟遵从组训,由长房以身作则。
秦云舒看着木镯,经历百年,色泽暗淡不已。
于她来说,也是誓言。
“我将它给了你,你在我萧家,定不受委屈。”
字字句句,稳沉不已。
秦云舒颇受触动,合上盒子的那刻,抬头笑道,“谢谢母亲,我一定好好保管。”
将这份誓言,一代代传下去。
不仅是先祖对妻子的爱,更是萧家无论多少人,都团结一心的凝聚。
“娘,红糖水来了。”
孙花妮小跑进来,两小碗红糖水,她们雨花村的习俗。
农家人哪喝得起昂贵的茶叶,都用红糖代替。
秦云舒所知,成婚第一天,向婆婆敬茶,只有一杯,怎这会两小碗?
正疑惑时,只见萧老夫人执起红碗。
“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我喝了,你随意。”
原本要秦云舒恭敬端去,却见萧老夫人抬头兀自喝了。
她有点怔,扭头瞧花妮。
“嫂子,我和凌天成亲,也没火盆,无需丢帕子,第二天都不用敬茶,只需喝了红糖水,意思一下,当时我都被吓哭了。”
出乎意料的没规矩,后来,她习惯了。
“嫂子,喝了这小碗,甜蜜到白头。”
孙花妮咧嘴一笑,秦云舒还在看着萧老夫人。
萧家祖上出过元帅,将门家族,没有那么多规矩。
可能他们的规矩就是,爱护家人。
秦云舒缓下情绪,抬手接了红碗,仰头喝尽。
“嗯,我去歇息。”
说着,萧老夫人瞧着孙花妮,“你做菜手艺好,给你嫂子露两手,让她尝尝。”
孙花妮还是姑娘时就喜欢做饭,当即点头,“好嘞,不用你说,我菜一早就买好了。”
秦云舒越发觉的,她这位婆婆,越接触越不简单。
行事不按其道,却让人十分舒服。看花妮和婆婆的相处,就知道了,完全成了一家人。
繁杂的敬茶仪式就这么结束了,秦云舒将婆婆送入屋中,见休息后,她才退出来。
手中的木盒,被她握的很紧。
“嫂子,我去灶屋,等午膳叫你,你也休息吧,昨天那么累。”
说最后一句时,话里有话,故意拉长,直说的秦云舒红了脸。
即便活了两世,她上辈子和瑾言没走到这步,很多事她不懂。
现在经历了,孙花妮孩子都五岁了,还是自家人,私下定打趣。
只见孙花妮越笑越灿烂,秦云舒离开前忍不住道,“连翘不是要弟弟妹妹?你可要加把劲。”
话落,她直往院门外走。
孙花妮直接愣了,偏偏连翘当真,拉住她的手。
“娘,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孙花妮表示,很头疼,带孩子不容易,别看连翘现在乖,以前很顽皮。
孩子的事,她现在不想,这桩大任,就给嫂子吧。
秦云舒走出院子后,发现没了柳意,她来的时候还跟着,就在门外等。
人呢?
“夫人。”
巡守侯府的士兵经过,恭敬行礼。
“你看到柳意没?”
“夫人,您说的这人,可是跟在你身边的?”
秦云舒点头,“自然。”
不一会,士兵扬手点着旁侧小道,“孙侍卫将她拦下,有事交代,兴许传达定北侯的命令。”
秦云舒摆手叫士兵走了,抬眼看着远处。
那是一片树林,如果真有事,直接禀告就是,非要扯着柳意。
看来,的确有事,私事罢了。
秦云舒摇头轻笑,她还想留柳意一段时间,毕竟她只带一个丫鬟入侯府。
不过,孙广好像不这么想,两人相处比她想象的快。
第735章 女人心 海底针
秦云舒一路回了主院,正要走入屋中,忽听一阵沉稳脚步。
扭头看去,正是萧瑾言。
她想到他昨晚,又念及今早不准柳意叫她,索性睨了他一眼,也不理他。
这可不得了,昨日还好好的,一直笑着望她。
早上,他怕吵醒她,特意放轻脚步,离开前嘱咐柳意,别吵她。
一早上朝,下朝时,被百官拦住,一个个道喜。
心中想着她,要快点回来,偏偏被阻挡。
好不容易摆脱,又见岳丈,身为女婿,总要上前问候,如此一来,时间继续拖延。
即将出宫时,孙公公急急走来,召他入殿,楚连城红河急报,请求进一步对策和调兵。
如此一来,就拖到现在。
是不是怪他,今早让她一人醒来?面对空荡荡的喜屋,肯定不高兴了。
萧瑾言快步而上,秦云舒前脚刚进去,手就被拉住了。
“舒儿。”
秦云舒继续不理他,挣了挣他的手,然而,却被他握的更紧。
将军王,历经战场,披荆斩棘,论力道,她肯定敌不过。
她索性转身,却在这时,袖中木盒滑落,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大手迅疾伸出,快准狠的接住。
“这是什么?”
萧瑾言从没见过,但很久以前,隐约见母亲在屋内拿出来瞧过。
“母亲给我的,治你的法宝。”
想到萧老夫人说的话,秦云舒眉眼弯弯,夺过木盒往寝屋走。
萧瑾言见她笑了,也跟着高兴。
“什么法宝,我看看。”
他身量高,手臂又长,在秦云舒就要放进梳妆台的那刻,顺势拿了过去。
速度未免太快。
看到里面东西时,萧瑾言眸色变了,原来,木盒里装的是这个。
母亲在凌天成亲时,耳提面命过。
“舒儿,我这辈子……”
话未说完,纤纤细手就探上他的脸。
秦云舒仔细看着他,“我知道。”
再多言语,都比不上他的行动,他素来不会说甜话,但他的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瞧着这般模样的她,萧瑾言不禁伸手,将她整个圈住揽在怀中。
秦云舒依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呼吸。
“下午没事,带你去宁河园子逛逛?”
宁河旁的花园,全属皇室,不是谁都可以去的。萧瑾言既这么说,便是得到皇上允许。
“就你我二人?”
萧瑾言点头,刚要说是,外头一阵响动。
“侯爷,属下今日清点东西,发现”
来人孙广,他站在外屋院中,声音洪亮。
萧瑾言还想再抱一会,却被打扰了,心里有一丝丝不是滋味,但很快散去。
秦云舒跟他一块出去,一到院中,就见孙广拿了一根棍子。
虽是棍子,却不一般,上面是碧玉珠子,通体金黄,镶金了。
谁送的棍子?
昨天,从秦府抬来的几十箱嫁妆中,里面有一箱,秦太傅晚宴过后和他说了,叫他命人清点。
按理说,舒儿的嫁妆,需由她派人清点,太傅特意叫他。
念及迎娶舒儿时,太傅嘱咐他的,稍稍联想,他便知晓。
这根镶金的棍棒,特地打造,专为治他。
“拿来。”
命令简单利落,孙广却有些怔,棍棒在秦府抬来的嫁妆里出现,这
纵然惊异,他也不敢多说,迅速递了去。
秦云舒看着别致的棍棒,既是孙广清点,难不成朝官送的礼?
不对,哪有人送棍子,怕不是脑子坏了。
刚这样想,却见萧瑾言递了过来,“舒儿,这是你的。”
秦云舒秀眉忽然拧起,她的?孙广清点的是嫁妆?
所以,父亲特意准备的。
瞬间,她明白了。
“罢了,我替你收着,若哪天你不高兴了,打我便是。”
说的无比自然,甚是坦然。
尽管孙广之前就领教到定北侯对夫人的呵护,但今天,仍不免震住。
这可是号令所有兵营的将军王,在营帐运筹帷幄的坚决,在战场无人可挡的气魄呢?
这么精致的棍棒,竟是夫人用来训导侯爷的。
以后是不是还要搓衣板?
“说的好像我蛮不讲理,随意打人。”
秦云舒瞥了他一眼,看着他走入屋中,找个柜子放起来了。
不一会,清亮的男子声从里传来。
“怎可能?谁人不知,你最是讲理。”
话音更透着轻笑,孙广一个激灵,十分识趣麻溜的退下。
再呆下去,他不就成了大灯笼?常言道,新婚燕尔,尽量少打扰。
孙广走的十分利落,不一会出了主院身影不见,离院子不远,他就看到往院内走的柳意。
“柳姑娘。”
他有礼唤道,柳意看了他一眼,轻嗯一声,脚步不停。
孙广纳闷,前几天不还好好的?怎这会进了侯府,见他和陌生人一样?
女人心,海底针。
暗自感慨片刻,他突然想到此刻侯爷不想被人打扰。
“柳姑娘。”
声音放大,脚步连连,不一会跟上,见她还走,他索性扬手扯住她。
“做什么?”
柳意有些恼,眉头皱起,脸也沉了。
在孙广心里,柳意很喜欢笑,眸子弯起来就像两道月牙,很少沉着脸色。
到底怎了,他得罪她了?
“你有什么事,非要扯住我?”
见他迟迟不说,手还拉着她,柳意干脆再次询问。
“柳姑娘,你……”
还没说完,就听一阵脚步声,只见侯爷和夫人走来,孙广立刻松手,如同被抓包的贼人。
即便撤的快,萧瑾言仍然看的清清楚楚,眸色清明,淡淡望着。
“你不是走了?”
出声缓缓,听的孙广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候,女子轻笑响起,“孙广这段日子忙里忙外,不如准他休息几天。”
说罢,秦云舒扯了扯萧瑾言的手,极快的递去眼神。
萧瑾言明白,“行。”
于是,孙广就这么被迫休息了,一准还是好几天。
而柳意,原本想进灶头做秦云舒做爱吃的糕点,也被阻住。
“我出门一趟,回来你再做,糕点要趁热吃。”
一语落下,秦云舒随萧瑾言走了,只留孙广和柳意站在道上面面相觑。
直到身影消失,柳意才出声,眉头拧的更紧,很不客气,“就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