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都是上挑的长相
萧瑾言回身，语气平稳，礼节到位，不冷不淡的回道，“楚郡王，今日不用值守皇宫？”
禁卫军轮番制，东西南北四大门，更有许多小侧门，龙乾太和殿等，该是很忙才对。m.www.uu234.net
“巧了，日日都忙偏巧今天还好，择日不如撞日，你也不用去军营，咱找个上等酒馆喝一杯。”
楚连城笑容深深，双眼弯成一到轮月，右手更是扬起在萧瑾言肩上一拍，特别自来熟。
对于敬佩之人，他向来如此，出生平凡，做的事件件不寻常，何等好男儿！
然而，萧瑾言却很不自在，还想着他送八个女子的事。
“不巧，今日恰巧忙，谢郡王好意。”说着，萧瑾言拱手行礼就要转身。
楚连城快步上前，“先欠着，这酒肯定要喝的。郡王府中上等酒菜，随便拎起一个婢女，都是上挑的长相。”
得了，萧瑾言最不愿的就是听这个。已经满城风言了，除非他嫌自个儿事少，才惹这等麻烦。
“郡王美意，在下心领。”
话落，不再多语，闪身就走，快步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楚连城依旧笑着，怎了，提到美人就避之不及？难不成那八个美人没收？
这不收也不行啊，他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若不转移众人目标，朝局更是紧张。
就在这时，郡王府内侍卫匆匆而来。
楚连城立即收了笑容，侧步一旁，俯首倾听。慢慢的，眉头渐渐皱起，没多久道，“你且说，没看到本王，就令其等着。”
早就拒绝了，还听不懂么？即便很大利益，他也不为所动，任由那些人折腾去。
“需要迎进王府吗？”
“不用，既然等，就等着。”说罢，楚连城不再多言，径自远去。
郡王府侍卫领命，很快去办。
此时，萧瑾言已坐着马车回了宅院，依旧未曾大门入，而从后门。
刚下车即将踏入宅院，旁侧忽然多了一名女子，梳着圆髻，面色看着挺苍白，模样看起来十分焦急。
印象中，他不记得这女子，两人没见过，为何蹲在家门不远处。
再看那人模样，好像认识他。
萧瑾言并未问话，却见那女子走来，欲言又止最终说道。
“想必你不认识我了，我家就是旁处宅子，家中独女，年约十七，唤小春。”
不是想必，确实不认识，但这女子也算有礼，他便不轻不重的回了句，“哦。”
说着，他推开后门进去，动作迅速，就要关门的那刻，小春瘦削的身子闪身而入，卡在门缝不上不下。
“我有事和你说，可否让我进去？”
虽是请求，但身子不停的朝里面去，俨然定要进去的架势。
本就是姑娘，卡在门缝里也不像话，萧瑾言松了手，倒也没叫她进去。
“有事直说。”
已经开门了，小春立即闪身进入，站在略开的门后，门板挡住她的身子。
噗通，二话不说径自跪下，几乎是同时，眼泪掉落染湿面庞。
萧瑾言觉的就像变戏法，倏的就流泪，也没个征兆。
“姑娘，你若受了委屈，去找叫你内心不平的人。在我这，于事无补。”
姑娘家的事找闺中好友便是，在陌生男子面前哭，是何道理？
“女子都要脸面，特别是未出阁的，我是没法子了。我已十七了，至今无人娶，爹娘择亲硬是逼我嫁，我……”
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怎么看怎么可怜。
偏偏萧瑾言是个软硬不吃的，眉头微皱，这等事和他说作甚？
“求你，名义上收了我，哪怕做个妾也行，娶回来后就放在宅中，我不要求其他的。”
小春已经想了很久，在萧瑾言离京办事的时候，就已经在想了。
随着爹娘紧逼，她才冲动主动来求，对他来说随手的事，在她眼里却是一辈子。
她是喜欢他的，即便他不喜。真的，她什么都不求。
“对不住，你请回。”
萧瑾言平静开口，手往门外一伸，直接送客。
抽泣声戛然而止，小春怔怔的抬头望着他，她现在还跪着，拼命哀求他。他没有一句宽慰，赶人赶的那般快。
这一刻，她的心紧了紧，“我知道你有妻子，这个要求很不好，但我没办法了。倘若嫂子不同意，我和她说说，可怜可怜我。此次是我小姑做媒，那个男子比我大了十岁，虽有很多店铺，家中兄弟姐妹很多，更有一个克妻名声在外的弟弟。”
萧瑾言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征战多年，他见过的可怜人多了去，家破人亡，以树为食。
这等事在他这，简直不值一提。
“姑娘，现如今是我不同意。陌生女子，此等婚姻事，没有帮的道理。”
话落，他也不管了，径自朝里走，欲叫小八扫帚赶人。
这小子也不知去哪了，平日整天在眼前晃悠，需要的时候不见了。
他哪里知道，此刻小八正拎着个菜篮在遇到秦云舒的那条街上晃，想着如果再见到，拖也要把她拖来。
世间最难治的病啊，是相思病，拖不得，否则病入膏肓呐！
小春双膝已然麻木，看着远去的萧瑾言，一双手越握越紧。
她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性情，但还是没想到，他冷硬如此。明明他对那名女子不一样，刚毅的身躯却有着那般柔和的目光。
但是她和那女子不一样，那是他的妻，她呢？邻居家的女儿，他甚至对她毫无印象。
死心吧，你只能嫁给一面都没见过的男子，胖瘦未知，德性未知，唯一知晓的，就他家的店铺。
小春暗笑一声，也不再追，起身走出去并将屋门关上。
结果令她心碎，但她努力过了，大胆尝试即便拒绝，她也不后悔。
最后，她一步步走向家门，快到的时候，旁侧忽然停下一辆马车。
侧目而去，不是普通的木板马车，车框亮亮的，其上更有雕刻而出的花鸟。
她见过大户人家的马车，和这种差不多，所以里面坐的人是……？
“小春姑娘，我家小姐请您上车。”
第332章 如狂风过境
小春一听，疑惑万分，她是市井中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别说大家闺秀，就连员外家的都不认识。www.uu234.net
这辆马车，光从外观看她就知道，门庭比起员外，更加厉害。
根本不认识，为何会认识她？
车夫见她不回话，再次恭敬出声，“请。”
话落，稍稍掀起帘子，小春循着缝隙看去，只见一名身穿橙色衣裙的女子，即便只看到一个衣摆，也能瞧出满身的贵气。
好奇战胜在萧瑾言那的碰壁，抓住车框顿时上了去。
咕噜，她刚坐稳马车就已往前行驶。
庐山真面目这才露出，小春细细的看着，只觉的女子发髻上的金钗十分晃眼，腕上更戴金镯，晶亮的耳坠微微左右晃荡。
“小姐，我不认识你。”
见她始终不开口，小春率先出声道。
女子笑了，秀眉弯弯下是一双杏眼，正上挑看着她，“邻里皆唤你小春，相貌可人，十五岁那年提亲者很多，心性甚高至今未嫁。”
说到这，她顿了顿，见小春一脸惊讶，才继续道，“眼看成了大姑娘，小姑做媒，爹娘逼迫，已收下聘礼就等择良日迎娶，家境虽不错，可惜子弟众多妯娌纷杂，家中更有克妻之人。”
“你……”
小春不禁扬手点着她，“你为何打探这么清楚，有什么目的？”
瞧这姑娘马车不错，衣裙更精美，门庭必高，为什么要盯着她一个普通人打听？
就是想不懂，她才觉的可怕。
“可知你先前求的那名男子，你的新邻居，到底何人？”
问到小春心坎上了，姓甚名谁一概不知，更别说身份了。
“他气魄不凡，刚毅俊朗，说不出来的感觉，我隐隐猜到他不同寻常，你可知他是……？”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只见那女子轻声一笑。
“当今风头正盛的萧总兵，了解？”
陌生的三个字闯入小春脑海，刹那间，她愣了懵了。
萧总兵，入军多年，军功甚多，半年内从六品校尉升到现在正三品，与其他大臣一起进出金銮殿议事，更得到皇上赏识。
他……他竟是萧总兵！何等的大人物，她竟然跪下，求他收下。
这一刻，她什么年头都没了，她的身份实在配不上，哪怕给他做个丫鬟都不行。
可是……
“不对，我明明看到宅中有女子，他有妻子，是个温婉美丽的妙龄姑娘，萧总兵并未娶妻。”
听闻此言，昭如玉心下了然，眉眼微挑，反问道，“谁说进入宅中的女子，一定要是妻子？我见过她，乡野村姑罢了，萧总兵从山沟沟中带回京城。”
矿厂所在地，偏僻的不行，不就是深野山沟！
小春忍不住瞪眼，若不是控制的好，她怕是要讶异的喊出来。
“还没过门就带进家中，还是个村姑？”
那也太好命了，她虽是普通女子，在京城是有宅子的，比山沟沟的女人好啊。
“当然是村姑，我为何要骗你？这段时日，谣言不止，楚郡王送去八个女子，他全部收下。在这节骨眼，他的名声不能再受牵连，你若想摆脱困境……”
昭如玉声音越来越轻，略略摆手示意小春凑近。
即便知道自个儿不配，可她禁不住诱惑，凑了过去，听完时，嘴巴已经张开。
这也太大胆了。
“做不做取决于你，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方法告诉你了，看你如何把握，停车。”
命令落下，车迅速停了，没多久小春下了马车，没多久车远去。
她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前方，知道太多，思绪混乱，更因那女子提出的法子，震颤不已。
十几年来，她从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
慢慢的，她握紧双手，转身时才发现临街就是她家，马车行驶很久，一直在她家附近转悠。
“小春，你怎么在这？快嫁人的姑娘，不能出门，快回去。”
尖刻的妇人声响起，转身就看到她的小姑，手臂没多久被拽住，拖着她往前走。
“你从小心性高，什么都要好的。若真如你所愿，我看也只有高门子弟入你眼。但我们是普通人啊，别想有的没了，正当过日子要紧。”
小春被拖着走，耳朵里全是小姑噼里啪啦的嗦，听到高门子弟时，她想到了萧总兵。
原来，他样貌如此好，俊逸中透着刚朗。他家境寒凉，乡野子，但他现在不同。
“那户人家虽复杂，但姑姑给你寻的，是个会做事的，一人料理两家铺子呢！就是年纪大了点，但是年纪大娶个小丫头，疼人啊！”
小春听的不耐烦，嚷道，“你别说了，聒噪。”
话落，她一把甩开姑姑的手往家跑。路过邻侧黑木小门时，脚步略略顿住，心里想着，里面住的是萧总兵。
“你这丫头，怎么不听劝！等真的熬成老姑娘，选的便是丧妻的，给人做续弦！”
妇人一路叨叨着，满腹好心，不识趣呢！就算大了十岁，过去也是原配，人家还没成婚呢。
上哪找这么好的，心气那么高，不照照镜子瞧瞧自个儿！
小春刚进家门，还没怎样就听到爹娘一阵唠叨，和姑姑说的话一样。
她烦了，一言不发直接跑进屋里躲着，双腿弯曲坐在床上许久。
过了许久，临近傍晚也不出来，最终她拳头握起，装的乖巧吃了晚膳，紧接着偷偷跑出。
不到半个时辰，晚霞遍天的那刻，消息传出，可谓惊吓众人！直接盖过谢大人调离京城，萧瑾言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
如狂风过境，又若暴雨侵袭，不一会，京中高门皇宫各殿全部得知。
四皇子得知时，正在书写奏折的笔停了，眉头猛然皱起，眸色深沉如冰。
啪，笔被重重放下，冷寒声溢唇而出，“命萧瑾言速来。”
负责矿厂期间，结实周边一村姑，私底暗生情愫，更带到京城金屋藏娇。
若是身边有女子，作为孤身男子，很正常，谁没个需求？
关键是竟在派去矿厂期间，奉旨前往办事，很是严肃，却谈情说爱！
第333章 搜女人
无论谣言为假还是空穴来风，他必须当面问清楚，即便他信萧瑾言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在外出办事期间做出这等荒唐事！
秦云舒知晓的时候，刚用完晚膳正在洗手，一双秀眉当即拧起。www.uu234.net
矿厂期间，村姑，旁人不知，可她清楚说的就是她，当时她借住在附近村落，从头到脚一副村中丫头打扮。
“大小姐，那会咱们还在呢，萧总兵都能结识另一村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被桶出。依奴婢看，此人满身英气正义凛然，妥妥虚伪。”
柳意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喋喋不休着，本就失望，现在可谓更加憋得慌。
先前她好歹将他当成姑爷看待，看走眼了！
正当抱怨，咚，额头又被手指打了，咯嘣脆，突如其来她忍不住轻叫一声。
“旁人胡说，你也跟着凑热闹，你可知这里头的村姑……”
话到此处，秦云舒不再多言，洗净手后接过帕子缓缓擦着，皱起的眉头逐渐舒缓。
若论放出风声的人，她想到了一个，昭如玉。
当初临近矿厂的县城，被她发现，当时她很奇怪，为什么原先料理矿厂的头头被抄家惩处，昭如玉要在门外看着。
想来这人认识，去过矿厂。如果昭如玉知道村姑是她，就不会那么传了，而是直接变成，秦大小姐前往千里外和萧总兵私会。
如此，消息更为强劲，蔓延速度更广更迅速。
“大小姐，您什么意思？现在说的都是萧总兵和……”
说到这，柳意猛然眼睛瞪大，终于想通了，嘴巴也跟着长大，不断的拍着胸脯给自个儿顺气。
“难不成说的是您，完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柳意额头又被打了。
“笨，倘若知道是我，还会说一名普通乡野丫头？现在受罪的是萧总兵，此刻四皇子定问话，没多久他就要被秘密召入皇宫了。”
说着，秦云舒声音缓和，“此事交给他，静观事态如何发展，不过……”
昭如玉既这般做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当晚，她就派了府门管事去萧瑾言京中的私宅附近查探，必须悄然行事，不可被人发现。
管事很快领命前去，过了两个时辰就匆匆回来。
“大小姐，老奴发现楚郡王领着禁卫军去您说的那处私宅搜查了。您说，简单的宅子而已，为何牵连禁卫军？”
秦云舒自然不会说那是萧总兵的住处，听后，她也明白了。萧瑾言这会在宫中，皇上已经问完话，正在查证是否金屋藏娇。
这倒不用怕，宅中除了小八，守卫都没，更别说姑娘家了。
无论何事都要证据，空口无凭，又事关朝中三品大员，不可轻易下决定。
“除了楚郡王，可有探查到别的？”
管事细细回想，“还未，楚郡王认识老奴，怕他发现，只好先回了。”
秦云舒点头，随即摆手命他下去，“明日再查，这种事多半先从邻里查起，街井小贩孩童。”
萧瑾言现在是总兵了，昭如玉要泼脏水，不可能冒着丢失清誉的危险自个儿散播，必定借旁人的手。
“是，大小姐。”
管事领命，而后躬身后退着出了云院厅堂。
秦云舒不急萧瑾言，找不到所谓的红颜，负责矿厂事宜中私约姑娘一事，便是子虚乌有。
近阶段，她不能见他。
平缓后，秦云舒进了内室洗漱，不多时就寝，听着微风渐渐入眠。
楚连城接到口谕时，十分惊讶，搜查萧总兵的住处，还是突击查探有没有姑娘！
得了，他送八个美人，都还在四皇子宅中并未接纳，咋可能藏女人？
然圣意难测，他只好带人去搜，三进三出宅院，比起王公贵族的宅子，算是小的。
巡查两遍一眼望清，别说女子了，连个母鸡都没瞧见，唯有一直跟着萧瑾言伺候的小士兵。
“楚郡王，萧总兵不在，您大半夜的闯入，可否告知要搜什么？”
小八上前询问，对此十分不满，但必须恭敬。
楚连城也不兜兜转转，“搜女人。”
一声落下，手抬起朝属下做了一个撤的动作。不多时，呼啦啦一群人从宅中走出。
夜风阵阵，小八有点凌乱，心不断的剧烈跳着。
他没听错吧，到萧大哥私宅中搜女人！穿着禁卫军服饰，定秉公办案，皇上口谕！
圣上不是很忙吗，为何如此清闲，即便有女人，一个成年男子，也没什么吧？
何况，萧大哥二十好几了。皇上是否对萧大哥过度关心了，即便三品也不至于插手朝臣家务事吧？
幸好嫂子不在，如果在，岂不是被吓晕？难道被发现，还要押去皇宫？
如此一想，小八十分不安，他不能去街上找嫂子了，目前不能来。
此时，楚连城已经出了宅院正准备回宫复命，但就在这时，他发现墙角处鬼鬼祟祟一道身影。
从影子判断，此人身形瘦小，是一名女子。
为何偷摸往这边张望？
疑心大起，楚连城疾步朝影子走去，那人也慌了忙后退转身跑。
三步并做两步，如风一把拽住她，若不是做贼心虚，跑什么？
“官爷，求您不要杀民女。”
小春一个激灵吓的连连颤抖，噗通一声跪下。
楚连城低头看着胆小如鼠的女子，冷声问道，“没有做犯法的事，我为何要杀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深更半夜为何偷望？”
一时之间，小春不知如何回答，按照那名大家闺秀说的，她照做了。
她料到以萧总兵现在的关注程度，风波肯定不止，但事实仍超乎她的预料。
十几年了，她从未做过坏事，惶惶不安难以入眠，这才偷溜家门张望，没想到竟看到一群大男人闯入萧总兵宅中。
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越看越害怕。
“怎了，要将你押去刑部大牢审问一番，才肯招认？”
首先，楚连城不认为这女子是谣言中的村姑，萧瑾言的眼光不至于那么差。
但他十分怀疑，四起的谣言，说不准这是突破口。
第334章 他必下狠手
听到刑部大牢四个字，小春浑身颤的更厉害，支支吾吾完全乱了章法。www.uu234.net
“民女家住旁侧，前段日子原邻居卖了宅子，对新邻难免好奇。却迟迟无人常住，今晚却涌入一大批人。”
她真怕被带去刑部大牢，万分焦急害怕中解释着，眼眶都红了。
“周遭邻里不止你一人，旁人没有半夜外出，就你出来张望，难道不是心里有鬼？”
三言两语就将小春心思戳破，楚连城步步紧逼，也不多话，就要命人带她下去好好盘问。
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村姑一事如何而来，总不能叫萧总兵蒙受不白之冤。
何况，他本就欠萧总兵一个人情，当初为了缓解紧张局势，故意硬塞八个美人，叫他骑虎难下。
先前他邀萧总兵外出用膳，直接被拒绝，指不定心里怎么埋汰他。
皇上命他搜查，既然发现不对劲，就要好好查，即便他料错。
“官爷，民女出于好奇罢了，没有做什么，更无叨扰办差，您要秉公办事啊！”
小春肩膀被左右架住，想到要被押去刑部，拼命挣扎起来。
“民女不要去那，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会死的！”
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按照那女子的吩咐散出消息。她说过，只要办好了，萧总兵不得不娶她。
总之，他没有妻子，亦没有女子伺候，男未娶女未嫁，为了摆脱嫁给不喜欢的人，她有什么错？
“只要问心无愧，大齐律法会还你自由。”
一声令下，只听一阵闷哼，小春后颈被打，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郡王，真要架去刑部？”
“无需，一介女子，哪知道刑部大牢是何模样？押去郡王府密闭黑屋，不吃不喝放个一日，准心生恐慌。”
对于这样的人，令她害怕就成，倘若真做了不干净的，在极度惊吓中，什么都招。
属下拱手领命，“是！”
很快，小春就被悄无声息的押入王府黑屋。随即，楚连城回宫复命，并未查到谣言中的村姑，倒是寻到可疑处，正在查探中。
此刻，萧瑾言仍笔挺站立在太和殿下首，一脸刚正不阿，镇定如山。
皇上端坐龙椅，溢满威严的眸略看他一眼，“萧爱卿，若为旁人构陷，无论何人，定严惩！”
如今萧瑾言不再是默默无闻的虾兵小将，敢诬陷三品大员，一旦查清，罪责下来，必须惩治。
萧瑾言立即躬身行礼，正色道，“皇上英明。”
“下去。”
稳沉二字落下，萧瑾言和楚连城皆躬身，不多时出殿。
宽敞寂静的宫道上，风吹两旁树林，沙沙作响，一轮弯月悬挂夜空，皎洁静谧。
两道身影被长长的映在宫道上，只听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萧总兵，京中私宅，近邻可有待嫁姑娘尚未出阁？”
萧瑾言眸眼疑惑，问这个做什么，再者邻人之事，他不知，也不感兴趣，更别说探听姑娘了。
“个子不高，生了一张小脸，皮肤算白皙吧，眼睛还算大，就住在你宅子旁边。”
形容样貌，萧瑾言仍不记不起来，但一说到住处，他便想起那日上门求他的姑娘。
“楚郡王，为何问她？”
楚连城一听，两人认识，如此他就好办事了。
“本王怀疑谣言一事和她有关，她家中一些事，或者与你私下说了什么，一并告知。”
萧瑾言并未直接应答，而是道，“此女子十分胆小，恐怕做不出散布不实消息一事。”
他敢这样说，是因为他早已想到了那人是谁，很大可能性是昭府那位小姐。
曾经，他引她进入密林，差点令她丧命，她怀恨在心出此下策报复。
怎样对付他，他光明磊落，丝毫都不惧怕。但此事涉及舒儿，倘若令舒儿陷入困境，他必下狠手。
所以，昭府小姐做的错事，他一介男子，不会找她麻烦，但不意味着昭府没有麻烦。
昭大人刚从偏远乡县回来，伤筋动骨历经百余天也好了，明日就要上朝。
女儿犯下的错，就让她父亲，或者整个昭府赔偿。
“你可知，本王搜查宅院时，她躲在旁侧角落偷看？哪个寻常女子会这样，做了亏心事罢了。本王并未直指她，而是背后有人。”
一言落下，萧瑾言侧目，重新审视楚连城。旁人细微举动，他便想那么多，观察入微细致，这样的人很适合做侦察兵。
“楚郡王，其实出招那人是谁，我心中已然有数。然明面上，男子不宜对女子动手。”
楚连城一听，眉头略略挑起，“如此说来，你知道是谁？并想自个儿解决？”
萧瑾言点头，低嗯一声，而后又道，“届时需要郡王帮忙。”
毕竟是大臣，又是文臣，原先他和昭府已有过结。
“那名女子受人蛊惑罢了，放了即可。”
“既然这么说了，本王照做。”
楚连城隐隐觉的，萧瑾言这番要来把大的，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个人？
在这节骨眼上对付萧总兵，对朝廷有功且接连立功的人，正受皇上重用，简直吃饱撑着没事干。
两人一起行至偏侧宫门，继而上了两辆马车分道而行。
夜风吹起车帘，萧瑾言望着被月光映成皎白色的平坦地面。
消息传的那么快又广，即便深处内宅，舒儿也该知道了吧？以她的聪明，必定料到谣言中的村姑是何人。
她应是担心的，他既想要她焦急，只因这样她能想起他。
同时，他又不希望她担忧，此事他能解决。
思及此，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禁握起，眉宇间染上一丝厉色，帘子落下的那刻，马车内更显昏暗，只有黝黑双瞳闪烁不已。
咕噜噜，寂静的夜，车轴不断转动，车影迅速消失。
与此同时，楚连城已经回了郡王府，刚走到府道，侍卫便来禀告。
“郡王，一个时辰前禁卫军押来的女子，吓晕好几次，嚷叫不止。属下吼了两句，她以为没命了，什么都招了。”
楚连城原本以为要一天时间，不曾想关在黑屋，什么刑罚都没用，短短一个时辰全招了。
第335章 就这么完了
听罢，楚连城二话不说快步往后院黑屋去，打开门后，只听一阵瑟缩声，循着月光看去，只见押来的那名女子头发散乱，一副神魂消散的模样，害怕的蜷缩在地，颤抖不已。www.uu234.net
胆小成这样，若是上刑，岂不是吓死？
看她这般，楚连城声音缓和几分，“知无不言，若你早点识相，何必押你？”
小春仍旧颤着，通过发丝间的缝隙望着他，惶恐不安，“我才十七岁，虽然快是老姑娘了，但我不想死。受人指使放出谣言，素色衣裙，发髻上的金钗好亮。”
说到后面，她爬着往前一把拽住楚连城的衣摆，“手腕上也是金镯，容貌姣好，皮肤白皙，小脸杏眼，笑起来很好看！”
提供的这些线索，楚连城只能锁定家世不错，但没关系，萧瑾言早已料到是谁。
“马车很精美，我见过大户人家的马车，她是京中大家闺秀！”
小春急了，很怕出不去死在这，双手越抓越急，差点扯破楚连城的衣摆。
“嗯，带她出去，再不回只怕要疯。”
“属下遵命！”
侍卫立即上前，就要提起小春，她却吓的腿一软，再次跌落在地。
楚连城略看她一眼，“表现不错，留你小命一条。日后再这般，不客气了。”
声音虽沉，但语调不冷，尽量柔和，说罢抬脚出屋。
这点胆量，还是莫做坏事的好。否则，自个儿都能把自个儿弄死。
小春听到放她走了，吊在喉咙口的气终于下去，苍白的小脸缓和许多，跟着侍卫从后门而出。
夜色深深，出了门就上马车，她到现在还不知，她来的压根不是刑部。
索性现在入眠时分，她再偷偷溜回去，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母也不会责骂。
小春的心平静下来，抬手在车内理顺头发，扎了一束小辫。
马车并未在家门口放她下来，而是在临街，她不敢看侍卫一眼径自下去，忙不迭跑往自家门，路过萧瑾言住处时，她也不敢看了。
脑子里的念头完全消了，比起命，那点喜欢算不得什么。
然而，当她还未踏入家门时，透过窗户，里头烛光亮满一堂，阵阵声音传出。
“怎么，找不到你女儿了吧？她犯了罪，被官爷带走了！这样的女子，谁家敢要？那边连夜退了婚。”
小春听出，这是姑姑的声音，刚定下的亲事，退了？
当时时辰晚了，周遭根本没人，谁看到了？就算看到，也不会那么快的速度传到男方那边。
毕竟两家虽都是京城人，相隔还是有些距离的。
小春百思不得其解，纵然疑惑，但还是舒了口气，退婚了她就不用嫁过去了。
那样复杂的家庭，太多兄弟姐妹，即便好几件店面，家产也不够分的。再者，和她定亲的男子年纪有了，但在家中属于小辈。
田产店面不还是紧着叔叔那辈，他就是暂时掌管罢了。
“你教养的好女儿啊，整天往外跑，竟惹到官差了。这事被捅了出来，一圈人都知道了，越传越广，小春嫁不出去了。除非择佃户，亦或外乡人，京城人眼光高，续弦都没资格。”
小春即将推开家门的动作停住，没几个时辰的事，全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干了坏事，且见不得人，她以后的生活，她……
“我的孩子，完了，就这么完了……”
紧接着，母亲抽泣的声音传入耳中，小春彻底僵住，脑袋一片空白。
然就在这时，黑夜中伸出一只手
半个时辰后，只听宅内传来阵阵声响，大的连周遭邻居都被吵醒了，纷纷起床过来看。
家门紧闭却烛火通明，所有人都等在外面张望着。
“小春家怎么了，听这哭声就和哭丧一样，难道有人死了？”
“不会吧，她爹娘四十几，身体一向健朗，怎可能死了呢！”
议论纷纷时，后头忽然走来一群人，为首的那名是个中年男子，声音洪亮。
“让让！”
众邻居纷纷让道，疑惑的看着，有眼尖的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小春说亲的那户人家吗，聘礼前不久抬来了，深夜赶来做什么？”
话这样问，但他们都隐约猜到了，怕是要退婚。还真是心急啊，天还没亮就上门取回。
小春模样长得不差呀，在他们这个地方，是美姑娘呢，犯得着退婚吗？
心思兜转的妇人心陡然一跳，双目瞪大，小声嘟囔道，“难道小春犯了女子家的忌讳？”
此话一出不得了，还能是啥忌讳，品行道德身家清白啊！
吱嘎，这时候门开了，男方派来的人已经进了去，宅子里头忽然传来阵阵哭声，尤以妇人声最响。
认识这家的立即听了出来，可不就是小春的母亲和姑姑吗？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若真是流言蜚语，姑姑替你打回去，为何想不开自尽？”
“你还说，小春定听到你说的，一时心急，清白姑娘家哪受得了委屈！”
一时之间，隐隐有愤怒吵架的趋势，大伙没整明白，但有一事清楚了。
小春死了，还是自尽的！
哐，门被猛的关上，紧接着里面传来更大的声音，但十分嘈杂，周遭邻里听不真切。
所有人都在望着，一处阴暗的小角落，一个身量矮小穿着粗布衣的男子闪身退去，一路疾行，最终从后门悄然无声的入了昭府。
府中一处偏院，一间小屋亮着微弱的烛光，男子满脸笑容的禀告，不多时得了一大袋赏银。
一刻间，男子迅速离开，不多时，丫鬟入了主屋，轻声回禀。
躺在软塌上的女子并未入眠，稍稍掀开眼皮，低低的嗯了一声。
“如此便好。”
四字落下，眉目间多了丝冷然，“今晚就动手吧，偷窃不成，失足落湖。”
“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待那人行至后院旁湖泊，就会死。”
“好，你的奖赏不会少。”
说罢，女子翻身而去，不再多言。
吱嘎，内室门关上，她才睁开眼，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
第336章 我要见萧总兵
小春不过普通女子，蠢又胆小，她怎可能真的去帮她。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如若发现端倪，从小春入手，会查到她身上来。
惹一身火的事，她不会做。小春对萧瑾言存了那般心思，父母怎会不知？
她要的就是蠢姑娘死，使劲撮合的男方都主动退婚了，名声不保，还有颜面继续活着。
只好下手令她先走一步，留在世间也是痛苦，更何况是个没地位的普通人。
昭如玉掀唇而笑，眸底泛着波澜，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抬手望着朱红豆蔻。
估摸着昭汐快入京了，上等缎子已买，请了京城绣活特好的绣娘，黄粉相间的衣裙，底边更有金丝镶嵌，花样都是她亲自去选的。
话不多说，送上好礼接风洗尘，态度上也要恭敬有加，谁让昭汐是嫡女呢！
“这豆蔻颜色，明日就要卸了。”
昭如玉低沉道，眸里闪过暗光，这等大红，庶女不能用，衣裙也不能。
红色是嫡系特有，姜家那位大小姐成天着丹色衣裙，很是招摇，瞧的人心生艳羡。
昭汐也只有在昭府才能穿红，毕竟在外头，太子侧妃罢了。
这般想着，不多时，昭如玉在榻上而眠。
翌日，太阳还未升起，小春父亲出了家门，叩响旁侧萧瑾言的宅子。
此刻，他还不知里头住的是谁，却认定小春的死，脱不了干系。
只因小春曾经屡次提及这人的好，透出要跟嫁的心意，枕边更搜出帕子，一句情诗，几句相思情。
能让女儿害相思病的，就是这名刚搬来不久行事神秘的男子！
小春被退婚，继而自尽的事，早传了开来。
正值清晨，邻里全都开了门，一出来就听响亮的叩门声。
而这时候，也不知哪个人在角落喊了声，“这处宅子，好像是萧总兵名下的。”
若是旁人还好说，提到萧总兵，各个变了面色，当即瞪目结舌不敢置信。
“萧总兵在京中的私宅，怎会？小春父亲找上门做什么，难道小春的死和萧总兵有关？”
“不会，他现在三品大员了，即便武官俸禄不比文臣，也比普通百姓强。买个大宅子不在话下，干啥买到京城西面来呢？”
这里阳光还可以，毕竟太偏僻，朝中大员的府邸都在东南面呢！
小春父亲才不管是谁，他只知道女儿死了，更是受了委屈死去，被退婚颜面全无，哪怕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叩叩叩，屋门终于开了，小八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面前，一副要讨说法的模样。
瞅着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小八不明所以，“大清早的堵门，找茬么？”
军中男儿向来性子直，说话不拐弯，这阵仗就是找茬。所以，他的口气也相当不善。
这等态度直将小春父亲气到了，“宅中就你一人？我要见……”
忽然停住，只因他说不下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不知如何称呼。
“你连找谁都说不清楚，一边去！”
小八不客气了，说完就关门，如果热情四溢满脸笑容，他会倒杯早茶礼尚往来。
“慢着，我要见萧总兵！”
实在不知那人身份，小春父亲也不管了，刚才听到别人这么一说，他也不求证了，直接嚷道。
最后三字音调很高，在寂静的清晨显得尤为响亮，周遭众人一阵激灵，各个聚精会神的听着，更有人窃窃私语，就算没有证实，也小范围的慢慢传开。
小八关门的动作倏然止住，他怎知萧大哥是谁，没有人透露半点！
“看你神情，果然主子是萧总兵！欺负我女儿，勾了她的心思，却不负责令她枉死，萧总兵要做缩头乌龟吗？”
第337章 娶你死去的女儿？
小春父亲声音不大，字字却落地有力，清晨本就宁静，旁侧众人听的一清二楚，一个个嘴巴张的更大。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消息太劲爆，惊讶中更有讶异，震的不行！
“竟真是萧总兵私下的宅子？小春何时与他勾搭了？这段时日，院子里头没人啊！”
“是呀，不好说呢，若为假，原本定下的亲事怎连夜退了？聘礼全部抬回去了。小春多乐观呀，如非太痛苦，怎寻死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所谓唾沫星子害死人，即便还未查证。
小八急了，萧大哥早有了欢喜的人，什么小春，他都不认识，这盆脏水泼的真是无耻！
因为生气，一张脸涨的通红，军中男儿本就不擅长和人辩驳，手扬起点着小春父亲，气急的就要出声。
然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女子声传来，“大家这是怎么了，谁说这是萧总兵的宅院？”
声音十分平静，仅有隐在袖中的双手握起，正是柳意。
今日一早，大小姐就带着她来了，一路上嘱咐她许多，她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大小姐教的，她硬生生只字不差的背下来。
现在，她就要按照大小姐说的，当着众人面将话全部说出。
她不明白为何这样做，萧总兵的事交给他去办不就好了。最近这几件事，她对萧总兵还有微词呢！
现在倒好，还要帮着他。
小八循声望了过去，站在眼前不远的女子，他确定不认识，但她忽然出声也提醒他了，若他狡辩，就是承认这处是萧大哥的宅子。
本就秘密安置，不可被旁人知晓，索性他顺着道，“我也不知，张口就说萧总兵，那是朝中三品官员。我家少爷祖上从商，在京城买下一处歇脚地。”
小春父亲愣住，刚才这人的神情，他已断定是萧总兵。
“凡事讲究证据，你将女儿的死怪到萧总兵头上，可笑的是，你连萧总兵是何模样都不知。污蔑朝廷命官，事情捅大了，刑部即问审。”
柳意一字一顿的说道，面上波澜不惊，只有她自己知道，特别紧张，生怕说错，乱了大小姐的计划。
“咋回事，还以为板上钉钉了，原来搞错了。”
“就是，萧总兵有八个女子伺候，楚郡王那等妖娆的人，定送了绝佳女子。小春哪比得上，怎可能被瞧上？估摸着自个儿做了败坏女德的事，被退婚失了面子，自尽一了百了。”
众人啧啧出声，议论甚嚣尘上，就在这时，小春母亲从家门奔出，苍白不已，一夜时间老了许多。
“你们不要胡说，我女儿身家清白，被活活逼死了！”
说着，妇人踉跄的奔向萧瑾言的宅前，二话不说扯住小八的衣袖，“不管是不是萧总兵，总之害死人的就是你家主子，我们有证据！”
这一刻，柳意实在佩服自家小姐，连妇人说的话都料准了。
于是，她立刻赶在小八开口前出声，“去刑部找仵作验尸，涉及朝廷官员，已超出县府管辖范围，唯有刑部。空口几句话就要套牢别人，怎了，还想赖上这家人，娶你死去的女儿？”
最后一句话不是大小姐教的，柳意说的顺嘴，自个儿发挥了。
在远处马车中挑帘观望的秦云舒秀眉微抬，这丫头越说越麻溜了。
哒哒哒，阵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看到领头的人时，秦云舒立即放下帘子。
楚连城来了，在她的意料中。带着一众属下过来，想必消息已传出，小春，被人利用已死之人，出名了。
秦云舒双目微眯，极快的闪过一道波光。
昭如玉，你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当真以为滴水不漏么？你想诬赖萧瑾言，致他名声受损继而仕途被影响，事情闹的这般大，即便你之后想脱身，也不可能了。
楚郡王的到来，因身穿皇宫禁卫军服饰，腰挂佩剑，满身男子英气抵了往日散漫，又带着一群肃穆的手下，所有百姓登时不敢出声。
“涉世之人，全部押往刑部！”
一声令下，小春母亲身体一抖，被夫君扶住才稳住身形。
“不怕，这样也好，事情摆在台面上说。”
而这时候，一口棺材也被从旁搬了出来，仵作要验尸，自然要抬过去。
小春死前没去刑部，死后倒是走一遭。
“女儿，我的女儿！”
妇人仿似疯了般，拼命的往前，开棺就是打扰死者，大不敬，搞得不好轮回都没的入，成了野鬼飘荡世间。
“此宅院并非萧总兵，谣言流传，必须去刑部，朝廷大员岂是这般被诋毁的？”
楚连城一双浓眉透着十足英气，毫无放荡样，字字铿锵有力，话音笃定。
一名属下拉开妇人，棺材很快被抬走。
“当然，若姑娘死于非命，自当还以公道！”
楚连城离开时撂下最后一句话，围观百姓皆是一震，心中暗道，楚郡王和往常真不一样了。
以前总去花楼，左拥右抱听小曲，眉目灿灿诱人心。当官了就是不一样，浑身气场都出来了，不可同日而语。
不一会，人群全部散了，宅院大门全部关闭，更有官兵值守。
秦云舒在马车中静静等着，不多时，帘子掀起，柳意大喘着气上了来。
“大小姐，奴婢差点被吓死，好在全都按照您交代的说了。”
这一刻，柳意满脸的自豪，那么多话呢，没有遗漏的。
“表现不错，回府重重有赏。”
“奴婢很好奇，为何事事如您所料，小春的死明明早上才传出来，您怎知会诬陷萧总兵？”
秦云舒眸眼波光流转，过了一会才道，“因为我很了解她。”
昭如玉的行事作风，她了解，人命对其来说，不值一提。
“奴婢不明白，哪个她？不可能了解小春吧，难道是凶手，她真是被人害死的？”
“入了刑部，一切尽知。”
到底自尽还是他杀，一验就知。若交给一般的仵作，不好说。但刑部的仵作，判案多年很有经验。
“去昭府。”
赶车小厮听令，忙调转马头奔向另一侧街道。
第338章 如玉
当马车行至昭府门前时，守门的两处小厮俱是一惊，昭府已有很久无人拜访。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可这车看似普通，不知里头坐的是谁，若是寻常人家，到这来做什么？
然听到秦大小姐时，两人又是一惊，他家大小姐还在回京路上，此番前来便是接见那位小姐了。
贵客临门不得怠慢，其中一人忙不迭进去通禀，然另一名小厮已经恭敬的迎秦云舒入府了。
府里的如玉小姐和这位秦大小姐交好，以前来过昭府，他是知道的。
然此刻，昭如玉正坐在厅堂上首软塌，端着杯茶盏，原先一切都很顺利，不知哪里冒出的黄毛丫头搅局。
“所有人都被楚郡王押去刑部，棺材也抬了去，要仵作查明？”
穿着粗布衣裳的丫鬟连连点头，“奴婢按照您说的，放出风声，说那是萧总兵的宅子。若不是突被搅局，事情早成了。”
昭如玉执杯的手渐渐用力，白皙的手腕暴出条条青筋，唇也跟着抿起。
小春并非自尽，刑部仵作何等精明，定能瞧出来。但下手的人已被她处理，失足落湖，她便命人一块白布盖着从后门抬出，在京郊山野挖坑埋了。
就算去刑部，也查不到她头上来，目前这件事只有她和贴身女婢知道。
然这名婢女是她采买入院，是个聪慧机灵的丫头，有个生病的弟弟，需要源源不断的银两。
“小姐，奴婢不可能背叛您，即便刀架在奴婢脖子上，都不会透露半个字。倒是其他女婢，您要注意。”
虽那些人不知道，但小厮死的蹊跷，她们总有些疑惑的。
昭如玉自然知道，那些人早被她调到郊外别庄，她曾经受苦的地方。曾经对她动手的婆子，知她现在得了老夫人的喜欢，为了弥补先前错误，如今很是巴结。
昭如玉收了眼中警惕，放下茶盏，笑道，“当初看你这双眼睛，就知不一般。对你，我自然放心。”
当然了，宝贝弟弟还在她手中，如果她停了银子，药就停了，这命保不了多久。
“小姐。”
就在这时，值守府门的小厮进了来，躬身道，“秦大小姐入府探望您了。”
听闻此言，昭如玉秀眉当即拧起，在这节骨眼，她来做什么？两人关系不似从前，早已不是好姐妹，她也不去秦府了。
“小姐，奴婢先行下去。”
一语落下，丫鬟忙从厅门退出，脚步跟着加快，不一会入了后院。
然那背影落入刚进院门的秦云舒眼中，身形娇小，穿着土黄粗布衣，和突然出声引导众人的女子十分像。
刚办完事就回府禀告，但是不巧，计划被打破，昭如玉初听的那刻，慌了才是。
“秦大小姐，您这边请。”
秦云舒转了视线，朝着厅堂走。
一身淡紫的昭如玉出了来，头戴蜻蜓钗，手腕也戴了刻着花鸟的金镯，比起从前的样子，可谓贵气。
“如玉。”
秦云舒淡淡出声，唇角微扬，眸里俱是笑意。
昭如玉有一瞬间的恍惚，从前她也是这般唤的，当时两人感情很好。
可现在……
她故意抬头瞧了眼天空，“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了，这么大贵客到我这小院来，堪的上蓬荜生辉。”
微微而笑，神色夸张的厉害，更扬手点了下位于东侧的太阳。
“还没到年岁，倒会忘事，你多次邀我，今日正好得空。”
语调十分随意，片刻后抬脚入了厅堂，“圈中都在传你嫡姐要回京了，特意问问。”
话题转移，仿似她来这真为了探求这事。
昭如玉面色稍沉，转身时笑容浮面，“确实，府内正在准备，各方姐妹都在准备礼物恭迎大姐，难道你也要送？”
秦云舒已经坐在下首椅上，看向上首一杯茶盏，毫无吃食，眼神略转扫向厅外。
“听说你最近过的不错，按理说伺候的丫鬟该很多，怎一个都没？就算嫡姐回来，也不至于苛待至此。”
“一群不懂事的丫头，我将她们遣走了，打算换批会做事的。”
秦云舒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你待人亲厚，看来她们真不会做事。”
说到这，话锋一转，“总不能一个丫鬟都不留吧？我来此连杯茶水都没，要不你亲自去灶屋，你知道我的口味。”
先前，昭如玉一个讨好她时，打听她各方面的喜好，知她喜花茶，糕点也是那几种。但凡带了重味葱油的，都不吃。
但这话落在昭如玉耳里，很不中听，在昭府她的院中，暂时没有丫鬟伺候，竟让她去，岂不是指明伺候？
“你现在日子比以前好，不会连杯花茶都没吧？”
“云舒，你也知晓，我这院中花不多。倘若大姐不回，我能去大院给你采，可现在……”
不再多言，委婉拒绝了。
秦云舒也不强迫，“成，那我喝白水。”
总之硬要昭如玉去倒，然就在这时，一名绿衣婢女端着茶水进来，行至秦云舒面前福身行礼。
“秦大小姐，此处未有新鲜花，奴婢给您寻来沾了露水的叶草，透着丁点甘甜，清心宁神。”
秦云舒笑着接了去，接杯间低头，视线掠过婢女。
从身形来看，和先前穿粗布衣的女子很像，言语中亦能瞧出，是个机灵会办事的。
也不知昭如玉从哪寻来的聪颖丫头，想必刚入昭府，这就好办了，京城总共几个麻溜的牙婆子，寻个领头的问问便知。
“嗯，这片叶草放的好。”
浅抿一口后，磕，茶盏落桌，秦云舒随意的看着往外退的婢女。
“如玉，偌大的院中，你就留了一个丫鬟？倘若需要，我替你采买入府。”
换做以前，能省这笔钱，昭如玉定喜上心来求之不得，但现在，不了。
“怎可能留一个，采买也需要时日，不劳烦你。”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棕色服饰的老嬷嬷入了厅堂，昭如玉立即起身迈步而上，层层笑意漾出。
然老嬷嬷只向昭如玉简单的行了一礼，随即看向秦云舒，皱纹深深的眸子溢出恭敬的笑。
“老夫人听闻秦大小姐入府，特意谴老奴邀您去院中。”
第339章 天大的贵客
秦云舒并未回话，视线轻飘飘的落在昭如玉身上，笑道，“我们一同去，可好？”
此时，昭如玉心绪还没平静，祖母身边的老嬷嬷对她的态度和对秦云舒的，可谓天差地别。www.uu234.net
“我今早已经请过安了，既然单独邀你，必是有话和你说。若你出了院子仍有空，就到我这来，一桌好菜招待。”
话虽这样说，但她不希望秦云舒再来了，一来就指点江山的架势，这里不是秦府，更不是云院。
“好。”
简单的一个字后，秦云舒转身看向嬷嬷，嬷嬷立即躬身，分外恭敬的往前伸手，礼态极到位。
不多时，两人出了厅堂往院外去。
离开前，秦云舒再次望向院子，只见先前奉茶的那名婢女正在打扫，整个院子显的有些萧条寂冷。
昭如玉看着两人背影，眸间一片昏暗，双手继而握紧。
昭汐即将回来，更博了楚凤歌的喜欢，昭府上下欢喜非常。她不认为秦云舒为了探听昭汐入府，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为了什么？
仔细回想问话，多次提及院中丫鬟。
越想越觉的不对劲，但又思不出所以然。
这时候，秦云舒已行至大院，从中穿过前往老夫人院中。
“嬷嬷，你可知如玉近日将院中丫鬟悉数遣离府？”
“手脚不干净，偷拿东西，还不是一两个，小姐一气之下全都遣走了。怎样处置奴仆，老夫人从不多问。”
秦云舒微微颔首，而后随意的问道，“留了一个伺候，我见过那丫鬟的手，旁的婢女手上都有茧子，就她手指纤细。想必刚做丫鬟不久，心思却玲珑，很会做事。”
嬷嬷一听，面色刹那间凝重，片刻后又恢复常色，“身边总要有个伶俐的。”
话这般说，但心下了然，必须禀告老夫人，将这名丫鬟遣走。依秦大小姐的描述，多半是个原先家境不错之后落魄的，无论如何走下坡路，官家女亦或富庶出生的，都不能要。
万一有点什么事，平白无故惹一身骚。
秦云舒点拨至此，便不再多说，跟着嬷嬷前去昭老夫人院中时，只听里头一片欢声笑语。
迈步而入，视线所到之处全是一片莺燕，或粉或黄，除了朱丹色，可谓六彩登堂。
“咦，哪来的素雅美人，从未见过呢！嬷嬷，这是昭府在外的亲戚吗？”
“怎可能呢，您瞧发髻上的蝴蝶钗，很是不同寻常，我记的姜家大小姐有一件。”
秦云舒浅浅笑着，并未出声，嬷嬷将她恭敬迎入，不多时出来对着偏房小姐们道。
“这是老夫人特邀的贵客，喜静，你们请安结束早些回去，免得惹老夫人不快。”
此话一出，所有女子都噤声，再无打趣嬉笑，全然好奇和敬畏。
印象中，祖母从没这样对待过谁，天大的贵客！
正厅中，昭老夫人坐在上首，厅中摆着一张小桌，各色吃食和茶水，十分丰盛。
秦云舒福身行礼，很快就被旁侧嬷嬷扶起，领着坐在下首椅上。
抬眼看去，昭老夫人神态和外婆一样，慈眉善目，皱纹遍布的眼睑边全是层层叠起的笑。
年纪比外婆大，大了不少岁，有年岁的老人家，瞳孔会有些变色，不再黝黑，而是透绿亦或发黄。
头发已经半白，梳妆仍十分讲究，一串檀木佛珠戴在脖颈，手还在拨弄着玉珠。
“昭府已许久没人来了，你今日前来，也是给了面子。就是如玉丫头，不知礼数。”
秦云舒笑着回应，“老夫人别怪如玉，我走一遭罢了，很快就要回去。”
“我记得汐儿出嫁，还是你亲自送的花轿。现今她要回了，到底是好友，可要多走动。”
说到这，老夫人叹了口气，神情悠远，“我年轻那会，和谁性情合得来，就和谁多交流，哪管什么朝中局势。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汐儿随了前太子，总受几分拘束。”
“昭府子嗣众多，环绕膝下，老夫人着实有福气。父亲常说，儿孙自有儿孙府，莫想太多。”
冠冕堂皇的安慰话，一来二去便扯了话题。在院中呆了没多久，秦云舒以府事为由出了去。
嬷嬷一路护送，最终由管家迎往府门前。
她走后不久，嬷嬷就将昭如玉重用的丫头告知老夫人。
这样的人留不得，半个时辰后就命人领了那丫头，从后门逐出，再次交由牙婆子。
而这位婆子早已奉了秦云舒的令，接了人后并没有押上大马车，由一辆木板马车送去京中一家小茶馆。
厢房中，秦云舒静静而坐，窗户紧闭，只有茶香漂浮其间。
桌上放着两个茶盏，一杯盛满白水，一杯茶味四溢，皆腾腾的冒着水气。
吱嘎，屋门开了，女子进来时仍穿着昭府婢女的衣裳，缓步连移。
秦云舒看着那双眸子，平静的毫无波澜，从容不迫，仿似早就猜到她会被逐出府。
“秦大小姐。”
四个字，落地有声，带着女子鲜少有的英气。不卑不亢，完全不像婢女。
这样的人，为何留在昭如玉身边？起初，秦云舒疑惑，但现在明白了。
出府后的半个时辰，她便调来京城牙婆子头头，稍微说了几句，牙婆子就懂了。
“坐。”
简单利落的一个字，秦云舒做了一个手势，并未将她当丫鬟看。
“从你进昭府的那刻，我就知道，我留不长，很快就会被逐出。”
可她还是没想到，竟这般快，这位秦大小姐，做事太迅速。
“我做事，要么不插手，要做就不拖沓，当真不坐下喝杯茶？”
秦云舒淡淡一笑，扬手轻点茶盏，唯有坐下，才表示有商量的余地。
“昭府小姐虽蠢，但于我有恩，无可奉告。”
说罢，女子转身径自朝门外走。
“出了这扇门，你的卖身契仍在牙婆子手中，不可恢复自由身，你那病重的弟弟不管了？”
虽是问话，语气却是淡定的，到最后轻笑一声，话锋紧跟着转，“我该说，所谓的弟弟。”
所谓两字加重语气，女子脚步忽然一顿，眸色瞬间暗淡。
“白素素，你根本没有弟弟。”
第340章 联手灭渣
不是疑问口气，也非试探，而是笃定，话音中的肯定令女子心惊，眸色转瞬即逝，转身间已恢复常色。www.uu234.net
她静静的打量秦云舒，秀眉时而缓和时而皱起，唇瓣掀起就要出声否定，就在这时，却听透着轻笑的一声。
“若我猜错，你就不会转身。白素素，江源县白家，白先生之女，老先生学富五车，可惜去的早。你确实有个弟弟，白先生去世不久，你弟弟的病久治不愈。因年岁小，族中人不同意立碑，葬于山野小土坡。”
声音和缓，字字清晰，但在白素素心里，如同一把带着倒刺的刀深深扎入。
多少年了从未有人提及，她隐藏的很好，却被秦云舒一眼看透。深处闺阁的大家闺秀，不会这么厉害。
秦云舒瞧她隐忍的模样，再次扬手点向茶盏，“真不坐下好好喝一杯？”
白素素此人，和她没有交集，但她前世听过。白先生去世后，父亲很是感叹，那时候秦府并没有倒台。
所以，白家的一些事，她略有耳闻。这个女子不简单，因亲弟无法入祖墓，家中所剩无几的财产全被分割，因此怨恨，恨白家所有人。
正是这个看似单薄的姑娘，酝酿一桩大齐惊天惨案。白家在江源县，不是小门庭，族中长辈多，一夜之间全部离世。
如此狠绝的女子找上昭如玉，并非偶然，白先生和昭大人年少时是昔日同窗。
白素素低头凝视秦云舒，过了好一会才坐下，“我的身份被你得知，宛若刀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多虑，我不是屠妇。”
说着，秦云舒将茶杯推给她，“尝尝，江源县名茶，春色碧螺。现在即将入秋，春茶不可多得。”
看着杯中青青茶水，稍稍凑近她就闻到了碧螺淡香，那是家乡的味道。
她不愿想起故乡，现在低贱的身份，也不配喝碧螺。
“秦大小姐，今日那辆马车中的人，是你吧？”
同样是肯定的语气，萧总兵宅院门前远处，停着一辆普通到很不起眼的马车，她特意看了下。
“昭如玉要对付萧总兵，秦大小姐积极阻拦。武将得宠，文臣被皇上低看，在这节骨眼，萧总兵留了诟病，你不该高兴吗？”
句句反问，视线中藏着打量，她在试探。
然秦云舒滴水不漏，“凭借一己之力，登金銮殿议事，你们做的手脚，估摸着早被他看透了。朝堂事女子不议论，现在……”
说到这，话音一顿，手指轻敲桌子，每一下都紧扣人心。
“你有两条路，去刑部指认……”
“我不会背叛昭如玉。”
秦云舒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她十分好奇，白素素和昭如玉从不相识，为什么维护？
“我欠她一条命，就算她是世间最恶毒的女子，我也有自己的原则。”
“是吗？可是，我并非叫你指认她。”
秦云舒薄唇微勾，这一刻，白素素更觉得看不懂她。
“要还萧总兵清白，必须指认。不供出昭如玉，如何洗脱？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特别是心思猜不透的对手。
秦云舒没有出声，食指沾水在桌上轻描淡写勾勒，名字俨然于上。
“选择在你面前，出了这扇门，你想去牙婆子那还是刑部，自己选。”
说罢，秦云舒不再看她，起身走向窗边，打开窗户看着满街景象。
白素素看着她的背影，心上下起伏，说是选择，有的选吗？她必须呆在京城，如果秦云舒针对，她怎么混下去？
没有人依靠，全凭自己，太弱小，稍微一下就被掐死。
吱嘎，屋门被打开，脚步渐渐远离。没多久，牙婆子恭敬的进来。
“大小姐，奴妇就要押她上马车，转手卖了，她却说你为她赎身。”
这时候，秦云舒见到了白素素，已经做了选择。
“的确，长相俏丽的姑娘留在府邸做丫鬟，实在委屈也不安全。”
说罢，拿出一锭银子，“够了？”
牙婆子眼睛顿时亮了，简直乐开花，忙不迭上前拿了，还放在嘴边咬了下。
够硬！寻常婢子就卖几个铜板，就算容貌好，也是多一吊钱，这丫头竟值一锭银子！
“秦大小姐，您做事爽快为人大方，京中谁不知您的美名？苏儿遇到你，天大的福气呀。”
苏儿便是白素素的化名，买卖的人都这么唤她。
秦云舒前世见过白先生，又联想到苏儿来自江源县，眉目有些相像。否则，她也不会往那处想。
“心情好便替她赎身了，下去。”
“是，奴妇这就走。”
得了银子，牙婆子满脸的嘿嘿笑，不一会出了茶馆。
秦云舒独自站在厢房窗旁，依旧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街边小贩从少到多，又从多到少，就这样过了许久。
哐，门几乎被撞开，柳意气喘吁吁的走进，她是一路从楼下奔上来的，白皙的脸因速度太快涨的通红。
“大小姐！”
声音不受控制的陡然变大，看到自家小姐眼里的斥责，她才认识到错误，立马捂嘴关门，分外小心翼翼。
“不得了，出事了！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在刑部外等着，有个纤弱女子击鼓，鼓声好大！”
秦云舒分外平静，轻嗯一声，“继续。”
她知道白素素去了刑部，她要知道结果，至少昭府该有点动作。
“没多久，刑部出来好多人，楚郡王也来了，一群人也不知往哪去。奴婢回来的路上看到宫车，奇怪的是，两边全是禁卫军，就像押囚犯一样！大家都说里头是昭大人！”
秦云舒目色变了，即便出了白素素，效果也不会这么好，皇上竟兴师动众的亲自审问！
不对，事情不对。
她命白素素指认昭大人，这时候刑部仵作验尸结果也出来了，毕竟是朝中官员，不可能说押就押。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早就有人狠狠参了昭大人一本，更有证据在手。恰巧，白素素又去指认，皇上大发雷霆！
这个人会是谁？
秦云舒眉眼一跳，瑾言？
第341章 谁会搭理她？
毫无预警的脏水泼了满身，他并非坐视不管，早已料到那是昭府所为，更联想到昭如玉。www.uu234.net
毕竟是男子，又是风头正盛被皇上器重，不能直接向一名姑娘下手。
所以，他想到对付昭大人。在朝为官多年，即便真的两袖清风，也有被人抓住把柄的可能。
当年秦府倒台，不就是父亲的门生招致祸害，又由太子楚凤歌栽赃嫁祸直接发难，更因二叔在京中的种种劣迹，一桩桩一件件酿成大难。
更别说，昭大人的秉性，怎可能完全清廉？想必瑾言早已抓到把柄，若非被惹，也不会在前任内阁首辅刚出事不久，就上奏皇上。
“大小姐，也不知怎了，去刑部的女子击鼓，难道告昭大人？您知道坊间如何传的吗？”
柳意满脸惊讶，话音透着骇然，一拍桌子，声音差点也高扬起来。
“都说昭大人欺负了那名女子，看样子十五六的模样，昭大人年过半百了呀！”
能传成这样，也真是神乎其神，秦云舒眸色淡淡，“若真相中，别说五十几，六七十岁的老头，不是照样娶十几岁的丫头？”
柳意撇了撇嘴，嘟囔道，“您说的也是，不是这样的话，又是如何？京城最近真是不太平。”
“谁知道呢，等着，饿了没？我唤伙计上桌菜。”
此刻已临近晌午，午膳时分，街道上来往行人渐渐变少，许多都去茶馆或回家。
“咦，咱们不回秦府吗？一整天就在这？”
“在外头才能探听消息，很快就会传出风声。”
柳意轻哦一声，随即又想到，她确实好奇为何昭大人被押入皇宫，但事实真相，为何大小姐这么关心？
带着满腹疑惑，柳意出了厢房，去唤伙计上来点菜。
这处茶馆没有别家大，生意却也不错，难能可贵的是上菜速度快。从点菜到上菜，不到半个时辰。
秦云舒面前摆着一桌热腾腾的膳食时，昭府众人都没吃。
昭府正厅中，昭老夫人急的团团转，昭夫人也是，好不容易女儿要回来了，更得了前太子的喜欢。
再者，此次是皇上下令接他们回来，说不准太子复位，她女儿又能贵为侧妃。依照现在的欢喜，诞下子嗣也是早晚的事。
眼看女儿就要有出息，昭府也要跟着步步青云，关键时刻老爷竟被抓走了！
来的还是刑部姜大人，连同楚郡王，一个是刑部，另一个则是奉了皇上旨意！
老爷在偏县养伤百日余，终于回来了，差不多痊愈即将上朝，到底怎了？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啊，人却被直接押走了。
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有只爪子在挠心窝，挠的人无法平静，又不得不静心等待。
除了等，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偏房一群姑娘少爷，虽疑惑，但没有那么急。论府中最焦虑的，便是昭如玉了，因为她看的通透。
祖母院中的嬷嬷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逐苏儿出府，她那些事，苏儿从头到尾都清楚！
出去后没多久，父亲就被押走了，先前秦云舒还来过，眼神屡次看向苏儿。
这两件事前后发生，太突然，令她不得不往那处想。苏儿去了刑部，继而父亲被押走。
她做的那些勾当被揭穿，父亲难辞其咎，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现在相安无事？是不是想多了？
昭如玉被击的措手不及，眼神一下子空洞，慌了神，茫然的跌坐椅上。
院里的丫头全被她遣到别庄，仅有的苏儿也可能背叛她了，可是……
昭如玉双眸一亮，她必须去一趟医馆！她再也坐不住了，忙出了院子，吩咐管事准备马车，可这会谁搭理她？
“如玉小姐，老奴现在很忙，如果寻常日子，准给您调派。但现在，全府上下都担忧老爷，您这时候往外跑，被老夫人知道，实在……”
管事也不多说了，眸眼露出些许不耐，转身就出了门，他还要去宫门外候着打听呢！
昭如玉吃了闭门羹，心中有些不快，但她并未多说，也不坐昭府马车了，独自一人从后门而出，雇佣马车去了医馆。
苏儿对弟弟的疼爱她看在眼里，不会抛弃弟弟不管的，只要拿捏住致命点就行。
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医馆，是一位年过六十有经验的老先生，认识昭如玉，见她来时，立即带她去了后院屋子。
“他姐姐很久没来了，病情原先控制的还好，但现在情形时转时下，怕是撑不了多久。”
昭如玉一听，心顿时紧了，不行，不能死。
“想方设法，哪怕吊一口气，也要撑住。”
昭如玉急急说道，不一会进了屋，汹涌的药味弥漫，十分难闻，更伴有少年阵阵咳嗽声。
老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本就是将死之人，与其痛苦的活着，不如早早离去。
想要留住亲人的心思，他明白，身为医者，也要考虑病人自身，这种方法活着，还不如活剐。
“咳，是苏姐姐吗？”
少年努力的撑起身子，迷糊的抬头看着前方，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苏姐姐为给他治疗，已经花了很多银子，他不想再连累。
当他看清女子面庞时，眼神一下子空落，不是她。于是，他闭了眼靠在床柱上，努力的喘气，仿似一口气吊在胸中，呼吸不畅。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她现在忙，叫我来看看你。等她忙完了，自然来了。”
少年心一动，欣喜的睁眼，“临死前，我真能见她一面吗？”
听到死这个字，昭如玉眸色沉沉，“不许说死，你是她唯一的亲人。”
亲人两字令少年笑了，兴许快死了，话也放开了。
“她不是我的亲姐姐，我是一个犯了病的小乞丐，她看到我就收留了。体会太多世间炎凉，她是我仅有的温暖，若真是亲姐姐，我求之不得。”
来医馆前，昭如玉是带着希望的。现如今听到这句话，仿似淋头被浇了盆冷水！
竟是苏儿捡来的便宜弟弟！没有血脉相连，再多的情，也会随时间飘散。
眉眼突突的跳着，心沉了又沉。
第342章 教女无方
“你既是苏姐姐的好友，替我转告她，不必花银子了，我这病治不好。来生只盼做亲姐弟，下辈子我定护她。”
少年苍白的脸上全是平静的笑意，他早已做好死的准备，能遇到苏姐姐，已然无憾。
看着他发黑的眼眶，昭如玉的气忽然有些不顺，离开前她只说了一句。
“好好养着。”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她现在连苏儿在哪都不知道，去刑部鸣鼓的女子……
既不是亲弟弟，又是快死的人，就算用上等人参，也只能撑一段日子。
如果不再是拿捏的把柄，她花那么多银子救个无关紧要的人作甚？
毕竟是深闺女子，一个人做事不方便，没有一心一意绝对衷心的属下，令她堪忧，由此身处被动。
她甚至在想，秦云舒私下的勾当也多，若从她身边人下手，定能得端倪。
之前她逮到一个周嬷嬷，云院最有资格，秦云舒也最信任的老嬷嬷，最终却被狠狠处罚直接发卖。
现在怎么都寻不到那样的人，留在秦云舒身边的，都对她衷心不二。
为什么她一个忠仆都没？
昭如玉陷入沉思，慢慢的朝医馆外走，快出去时，老先生叫住了她。
“您问问苏姑娘，她弟弟是否继续医治？这般模样，只能春虫夏草，亦或人参了，那等药材……”
还未说完，昭如玉便已打断，“不用。”
这两味药材难取又贵，号称起死回生之效，服下后仿似身体很好，仿似什么都病都没了，也就那么一段时间。
算什么起死回生，回光返照还差不多。
“如此，叫苏姑娘这几日看看吧，几天时间了。”
老先生叹了口气，做出这个决定也好，拖着痛苦万分。
昭如玉没有回话，抬脚出了医馆，心事重重的朝昭府走。她走的很慢，没有坐马车，到昭府时已经两个多时辰。
依旧从后门入，从小道转过，途径大道，却发现四周一片静悄悄。
抬头瞧了眼太阳，往常这个时分，该有婢女打扫才是，怎一个都没了？
心没来由的一沉，小心翼翼的往前去，不一会就见偏房的几个妹妹垂头丧脑的往回走，眸子里灰暗不已。
父亲被押入皇宫那会，她们都没这个神情，现在怎么了？
“如玉姐，你去哪了？掌事公公宣读圣旨，府内众人跪了一地，就你不在。不过，这节骨眼没人在意你。”
说到后面，才十三岁的姑娘满脸愁容，“昭府完了。”
昭如玉的心瞬间提起，眉头拧起，“怎么完了？父亲才从偏县回来，身子也大好了，嫡姐也要回京了。”
“圣上心思难以捉摸，父亲被降职了，三品大理寺卿成了六品知州。”
“五妹，别说了，咱回去收拾行礼，明日天不亮就要走了。”
四姑娘板着个脸，极度不快的说着，忙拽住亲妹的手，看都不看昭如玉一眼，迅速走了。
她最得祖母喜爱的那会，四妹和五妹最是殷勤，往她院中送了不少东西。
现在，却是这般冷眼相待。
昭如玉心思惴惴，双手猛的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痛意袭来。
为何皇上突然对父亲发难？她做的那些事……，不，皇上怎么会管姑娘家的小心思呢？
再说，小春不是她杀的！要怪就怪苏儿，不，怪秦云舒。许久不来昭府的人，亲自来了，没多久苏儿就被遣离。
“呀，如玉小姐，总算找到你了，快跟老奴走，老夫人要见你。”
这时候，管家仓促的声音响起，手直往前伸，叫她快去。
昭府正值昏暗低谷，祖母现在叫她去，她……
“您快过去呢，老爷夫人都在。”
什么，父亲也在！是要质问她吗？
昭如玉心思一连几转，圣旨降下，父亲被贬为六品知州已成不可挽回的事实，即便怎样，也不该命她一个庶女走。
然不可违抗，她只能朝前走，一路上她掐了自个儿好几把，一定要镇定！
昭府走下坡路，她是昭府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再是京中女子，更别说大家闺秀。
一步一缓的走着，双脚犹如千斤重，越接近祖母院子，脑子也越发清楚。
这事和秦云舒八成脱不了干系，哪是登门拜访，分明给她设陷阱。
苏儿被逐出，怕是早已被找到，凭秦云舒的威逼利诱，估摸着全都招了。
“她来了。”
沉沉的妇人声，这是昭如玉许久后第一次见到主母，穿的甚是华贵，冰冷的瞧着她。祖母坐在上首，亦是如此。
视线偏转，她看到了父亲，正要福身行礼
啪啪，左右连着两个巴掌，声音极其响亮，打的她一阵头晕，脚步连连后退，一下子撞在桌角，腰处硬生生的疼。
“不孝女！”
三个字，透着无尽的严冷，更是满腔恨意。
昭如玉心跳加快，事实越来越靠近她的猜想，但她不能慌，极力的镇定住，仰头看着父亲。
“女儿不知做错何事，引父亲如此大怒？”
“你还说！那点见不得光的手段，当真无人知晓？刑部已经查明！前有昭汐，后有你，皇上批我教女无方！”
内斗那种勾当，竟闹这么大，戏耍旁人！
更有萧瑾言在前弹劾，谁说武将光明磊落，这人够阴险，偷摸搜集他曾经犯下的小错。
单说一件，皇上最多令他闭门思过，但许多加起来，加上如玉做的事，落得个上梁不正下梁歪，不配入金銮殿！
说不慌是假的，但昭如玉拼命咬唇不发话，说的越多，错越多。
就在这时，上首许久不出声的老夫人沉沉发话，“你还怪她们？只顾朝事，何时教导过？庆幸的是，如玉没有犯大糊涂，那丫头是自杀，并非他杀。”
如果真是如玉命人杀的，对昭府而言，便是最大的祸患。
昭如玉一听，心猛的连颤，仵作验明，小春是自杀？不是苏儿杀的吗？
“如玉，你且说说，为何针对萧总兵？”
这一刻，昭如玉总算明白了，她命苏儿杀小春的事，没有被捅出来。只知道谣言是她叫人放出！
和人命相比，散播谣言算不得什么，她完全能说，不明真相，甚至往失踪的苏儿身上推。
第343章 当朝皇子重臣独女
心中瞬间有了注意，昭如玉眼眶红了，却拼命咬唇不让泪珠滑下，随即噗通，跪在下方，抬头时委屈可怜。m.www.uu234.net
这般模样昭夫人见多了，只因昭如玉的母亲年轻时就喜欢这样，正因如此，才令老爷接回府中抬做姨娘。
不然，这等身份，怎有资格？生下的女儿也一般模样，大器不成，花样百出，没个正经。
多年来，对这母女俩，她不闻不问，只因她出生名门，和低贱的女子计较，难免失了身份。
“祖母，我是为了汐儿姐姐。”
此语落下，昭大人侧目，昭夫人当即拧眉，丝绸帕子被猛然握紧，再也忍不住，斥责道，“自个儿做错事，还说为汐儿好。萧总兵仕途一片大好，明知汐儿快回来，这时候昭府出事，你可知多大的影响？”
明日一早就要搬离京城，三品官降到六品，若是富庶县城还好，偏偏是个普通的，这知州做的实在没面子。
“我没想那么多，只为出恶气。汐儿姐姐当初瞧中萧总兵，他竟在圣上面前拒绝，旁的闺秀议论纷纷，说的那些不堪入目。”
话到此处，昭如玉眸里露出丝丝愤怒，“汐儿姐姐也没怎样他，他倒好说了有损姑娘清誉的话，自个儿平步青云，一升再升。二十几岁的男子，谁信身边没个姑娘？听到他成了三品官，入金銮殿议事，气不打一处来，没有思量好做了傻事，叫人拿了把柄。”
一连几番说的极其自然，双手握住更显气愤，旁人听来，像是那么回事。
为了嫡姐打抱不平，昭大人眸中露出些许疑惑，昭夫人愣是一个字都不信。
“老祖宗，这丫头满口谎言，分明为了自个儿私心。去刑部击鼓的丫头，就是她院里的，名唤苏儿。”
话音刚落，昭如玉立即反驳，神情无比凄楚，“的确是我院中的丫鬟，我怎知她这般心思，旁人特意留在昭府的棋子！祖母，你可还记得，秦云舒忽然前来？”
昭老夫人眉头拧起，思来细想，莫非苏儿是秦府的人？
“罢了，事已至此，只能哑巴吃黄莲认栽，你下去好好反省！”
涉及秦府，昭大人立即止住话题，不再继续。一旦牵扯世家大族，又和军部有关，不可多言，否则祸患更多。
如今，他有把柄被萧瑾言拿捏，不得不低头。
昭如玉悬着的心终是放下，只要她在昭府有立足之地，一切都有转机。
“孩儿先行告退。”
缓缓起身，离开时含在眼眶的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甚是可怜。
吱嘎，屋门关上后，老夫人长叹，“造的什么孽，非要惹萧总兵，谁人不知，军部如今不同往日，正是恩宠时。就连谢大人都被皇上遣离，也不知何时回来。”
年纪轻轻就已官拜内阁首辅，可见其心思深不可测，这般阴险狡诈一肚子算盘的人，都被萧瑾言揪住痛点，自个儿去皇上面前请罪。
“哼，福兮祸之所伏，现在得意，早晚有失意的时候。”
一切不还是看皇上，皇上若欢喜，无论你什么出生，捧上天去。若不喜，管你以前多少功绩，前任内阁首辅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时候，昭夫人突然抽泣起来，想到还没见到女儿，自个儿就要走了。
原本准备隆重迎接，昭府摆设宴席，结果呢？
终将女儿盼回京城，谁曾想昭府一家子全都要走了，女儿独自在京，即便有前太子宠爱，没了娘家依靠，实在可怜！
全是昭如玉干的好事，见不得嫡姐归来，冠冕堂皇说为嫡姐好。
且不说苏儿是否真为秦府做事，端的从她院里出来的惹事精，就是她的责任！
“老夫人，如玉这孩子做事不考虑万全，造谣朝中大臣，惊扰皇上。作为圣上，不好插手朝臣家务事，但他看在眼里，肯定关注老爷如何处置如玉。”
这一点，昭老夫人不是没想过，“作为主母，你看着办，等到了柳州，安顿下来后，早早替她寻个人嫁了。”
嫁了人，到那就有家婆管制，又要伺候夫君，更要诞下子嗣。哪有这么多闲工夫插手旁人事，那些个歪歪心思，也没处使。
老夫人此言正中昭夫人的心坎，她就是那般想的，“虽她不是儿媳所出，十几年来，吃穿用度待她不薄，定给她寻门好亲事。”
“嗯，都下去吧，收拾东西。放宽心，在柳州兢兢业业做出一番事来，皇上听闻，兴许还会调上来。看那楚郡王，以前不学无术，去了趟偏县，现在也算风生水起，巴结他的人该是很多。”
话里的偏县正是闹灾的地方，昭大人刚从那养病归来，想到楚连城这厮，他就来气。
哪是什么功绩，拉帮结派的厉害，当时他去那，是三品官。按照官衔，楚连城和萧瑾言都该听他指挥。
结果，两人明面上遵从，暗地里勾结，为何他们没有被山洪困住，唯独他一人！
就是个陷阱，等着他往里跳。这两人高升了，他却从三品降到六品。
朝中官员，哪个禁得起查？他那点陈年旧事，算什么？
女儿又不争气，成天惹事，心中藏着怒气，一甩衣袖直接出了厅门。
老夫人叹了口气，到底经历过风浪，即便昭府现下处境不好，她也能第一时间接受。
“多事之秋，作为主母，你可要担起责任来。安妥管制内宅，莫再生出如玉那种事。”
“老夫人教训的是，儿媳疏忽了。”
昭夫人连连道歉，心中早有了打算。她记得娘家有个远房亲戚，家住柳州，家中好像好几个子嗣，到了什么年纪，现下如何，书信一封探听一二。
此时，昭如玉已回院中，长长的缓了口气，终是度过一劫。
原本念着对付萧瑾言，令他颜面尽失，结果差点烧了她满身，父亲降职昭府落难。
先前，四皇子和秦云舒走得近，两人端倪匪浅。现在，秦云舒出手，无意中帮了萧瑾言。
也是，帮萧瑾言就是维护四皇子的面子，当朝皇子重臣独女，呵呵……
若被皇上知晓，当若何？
第344章 毫无声息
昭如玉放在桌上的右手慢慢握紧，眸里毫无波澜，唇瓣抿了起来。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最终，她轻呵出声，“来人，磨墨！”
吩咐落下，无人应答，院子显得极为空落，这时候她才想起，奴仆都被她遣去别庄了。
现在昭府全家搬离，别庄也要遣了，田庄等等全部租给旁人，呆在里头的仆人，能带走的便要带走。
那些人自然不能要了，眼下一个伺候的都没，祖母应会赏丫头过来。等去了偏县，她再采买就行，索性祖母宠爱的这几个月，她没少捞油水。
否则，还真是无银两傍身，那才叫痛苦。
没了仆人，不得已，她亲自去旁侧小屋取了文房四宝，她要写两封书信，交由信差送往。
当日她便写好了，趁着府中收拾忙碌，穿了寻常衣裳独自出去。
在她出门的那刻，后头极快的闪过一道身影，没多久昭夫人就已了解动向。
“这丫头，一肚子坏水，口口声声为汐儿讨回公道。看她干的好事，不然，我这会正忙着宴席的事。”
现在可好，女儿千里迢迢赶回京城，她却不在了。母女两人，许久未见，甚是思念。
“夫人，说不准前太子复位，大小姐又被喜爱，您迟早要回京城。柳州虽不富庶也不大，听闻景色极好，就当散心。”
昭夫人也只能这么安慰自个儿了，“我写的那封信，递出去了？”
“是，夫人，怕是不久就能得到消息了。”
“嗯，那户人间，我早年就听闻在柳州算有钱的，那丫头嫁过去，有福分。到时候，再捞一笔聘礼银子。”
昭府不同往日，老爷在外县的几月，毫无俸禄，六品官的年俸不比从前，少的可怜，长久来看，根本不够一家子。
所以，昭如玉这时候出嫁，最合适。
这时候，昭如玉已将两封信交由信差，多给一倍的铜板，只希望他务必送到。
这是她离开京城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即便她不在，她也不能让秦云舒过好日子。
她明明没有主动招惹，却遭来祸患，倒是好样的，一介大家闺秀，亲自出手庇护相好的。
内心冷哼，随即转身前往昭府，就在此刻，她却发现一道熟悉的女子白色身影，定睛一看，不就是苏儿！
想到做的那些事，她脚步连移迅速追了上去，最终发现前往的方向是医馆。
“苏儿！”
胡同巷口，她唤了一声，偷着十足力道。
白素素停步，转身的那刻恭敬非常，“小姐。”
瞧着那样，和往常一般，谁会想到竟背叛她？
“你说过永远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现在呢？为何刑部门前击鼓，凭何陷害？你那死鬼弟弟，根本不是你亲弟！你接近我，为了什么，仅仅活下去，我不信！”
昭如玉脑子越发清醒，一连质问出来。
白素素抬头凝视她，原先一直以为她傻，现在却通透了，的确，她是有意进入昭府。
“小姐，人在世间，身不由己。奴婢若背叛您，您这会还能站在这训斥奴婢？”
一切都是昭如玉吩咐，她的父亲遭殃背锅罢了。
“秦云舒给了你什么好处？找到秦府这个大靠山，更方面你做事？”
说到这，她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你到底是谁？”
“小姐，柳州偏远，恐要好些时日，奴婢不能伺候您，您保重。”
白素素不再多留，以丫鬟之姿躬身行礼，而后转身抬脚就要走。
昭如玉哪会放她离开，扬手就要扯，旁侧忽然驶入一辆马车，速度很快，差点将她撞飞出去。
连连后退，再次定睛，哪还有苏儿的影子！
这一刻，昭如玉眉眼深邃，她被一个丫鬟利用了。
另一侧胡同处，白素素笔挺站在一辆普通马车前，帘子还未掀起，她便开口道，“多谢秦大小姐。”
这时候，车内才传出清脆的一声，不多时一张俏脸露出，唇边含着丝丝笑意。
“未见人，也未听声，便知何人。”
“除了你，我也想不出旁人了。”
“前往医馆还需几条街，你这么走过去，兴许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上车。”
一言落下，纤手掀开轿帘。白素素本想拒绝，但听到那句话，她仍上了车。
那个人，不是她的弟弟，是她捡来的小乞丐。经历诸多事，她早没了怜悯心，养着这个孩子，无非掩人耳目混迹京城。
带着目的去养，那个孩子却一心待她，她有愧。
秦云舒侧目看着她，一言未发，直到马车停在医馆前，她从袖中取出一袋银两。
“拿着，身无分文，在京城终究不好混。你又生了张好脸，该注意。”
“我……”
秦云舒径自将荷包塞了过去，“难不成你不要？我不是圣人，若你拒绝，我直接收回去。”
听闻此言，白素素才僵着手接了去，“算是替你办事的好处么？”
“你这样理解，也行，此事你也留了一手，刑部仵作十分厉害，经查证，小春却为自杀。”
秦云舒听到众人对小春死况的描述，和当年白素素杀害白家族人的手法一样，当时震惊大齐，只因死者数量多时间又短。
多名仵作验尸，并不是他杀，怎可能一夜之间如此多的人自杀？
匪夷所思！
“我不傻，若捅破出去，我这条命就没了。”
说着，白素素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想到日后即将酿大祸，秦云舒眉头皱起，忽然说道，“兴许令人生不如死才最好。”
何必杀呢，痛苦的活着，叫那些人仰视你，岂不更痛快？下手杀人，将自个儿搭进去，得不偿失。
白素素脚步未停，唯有捏着荷包的手握紧。
当她行至医馆后院时，看到老先生正站在那，见她来立即上前。
“苏姑娘，我尽力了，你去看看吧。”
白素素心头蓦然一紧，抬脚进去的那刻，却发现原先还能坐靠在床柱的少年，已经躺在床上。
毫无生息……
她的脚步在发颤，走近时一张苍白的脸映入视线，眼眶青黑一片。
依他的病情，他早该去了，是她，为了一己私利，硬生生叫他痛苦，在小屋中度过多个日日夜夜。
他不该叫她姐姐，他该恨她才对。
第345章 活的好好的
算算日子，她已许久没来医馆了，再次相见竟是生离死别。m.www.uu234.net
看着发青的眼眶，苍白不已的脸庞，因吃不下东西，整个人消瘦的可怕。
心被狠狠揪住，过了好一会才平静，最终她坐在床边，视线丝毫不移。
“也好，对你来说是种解脱。你说喜欢山山水水的地方，我寻个京郊好风水，将你葬了。”
秦大小姐给了她一袋银子，其实就是让她买口棺材安葬人的。
不得不说，心思相当细腻，好像她做什么都讨不了那双玲珑眼睛。
咚咚，门被敲响，不一会老先生走了进来，白素素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
“他去世之前，有个姑娘来过，说是你的朋友。”
朋友？繁杂的京城，哪有什么朋友？
“那名姑娘生了一张小脸，刚进医馆时，叫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吊着他一口气，走时忽然变了主意。”
白素素眉头拧起，原先她以为秦云舒，可现在不是了。若是她，起初就不会说让他活着，只会叫他平静解脱。
所以，那个所谓的朋友，必是昭如玉。
她被昭老夫人遣离府邸，到了牙婆子手中，继而被秦云舒约见。那时候的昭如玉必心急如焚，因其中内情，她全部得知。
但她不傻，昭府即便再不行，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她想存活要办事，就不能得罪权贵。
的确，她告了昭大人，从始至终，除了楚郡王和秦太傅，并无旁人知晓。
白素素深呼一口气，随即起身，从荷包内拿出碎银，“谢谢您这阶段的照顾。”
“药钱之前就付了，你不用给了，留着安葬吧。”
说着，老先生转身便走了。
白素素一愣，她已有半月未给银两，病人吃的不多，但也要人手照顾。
“是你另一位朋友给的，同样生了一张小脸，眉宇间甚是恬静，举止优雅。”
白素素抿唇，是她……
蓦然，她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飘入脑海，与其死了，不如叫其活着痛不欲生。
知道她特意留在京城，又知晓在医馆治疗的弟弟并非亲弟，除了这些，还知道什么？是否连她的身份……
分明在劝说，但她经历的，岂是旁人能懂的？秦云舒深处闺阁，即便没了母亲，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
秦府家业大，要什么没有，就算秦家族人，根本插手不得府内事。那些族人还在江南一带，秦太傅未曾将他们接到京城。
白家呢？父亲离去的那刻，不顾身子骨向来不行的弟弟，强行夺了家宅，连同地契田产，根本不给他们姐弟活路。
旁人看来，弟弟是病死的，其实是饿死的！身体弱得不到温饱，日日拖垮了。
白素素闭了闭眼睛，睁开时已恢复常色一片淡然，之后她出门了。
再次来到医馆时已经深夜，少年全身盖着一块白布，由雇来的伙计搬出，一路前往京郊。
在一处半山腰挖坑下葬，一块木制墓碑，白素素一身白衣，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全是阴间银币。
“姑娘，黑灯瞎火的，你这会……罢了，我们先走。”
盖棺埋土处理完毕后，几个伙计迅速下山走了，若不是银两多，他们才不深更半夜来，怪吓人的。
即便是弟弟，到底死了，这姑娘是个胆大的，一点都不怕。
黄纸白钱缓缓燃烧，映着白素素半边脸红红的，这是她埋葬的第二个人。
她的亲弟，也是这般安葬，同是深夜，一块木制墓碑，就连上头的字，都是她亲笔提的。
“我给你带了最爱吃的肉包金边蓉糕，别忘了拿，黄泉路上带着充饥。到了奈何桥，给你的那杯水定喝了，忘却今生痛苦，来生去个好人家。”
嘴里念念有词，最终拿出一小罐米酒，“先前你不能喝酒，酒酿亦不能，这会能喝了。”
一罐全部倒下，之后在坟前坐了许久，等下山时天已亮出丝丝鱼肚白，已经翌日清晨了。
辰时，秦云舒洗漱用完早膳，柳意快步走来，眸里溢出惊奇，入了厅堂附耳道。
“大小姐，您太厉害了，奴婢买通昭府大院丫头。昭夫人有个远房亲戚在柳州，等去了那，就将如玉小姐嫁过去。昨日就探听了，昭夫人娘家今早来了信。”
想到那丫头说的话，柳意眉眼弯弯，都快笑成一条缝。
“柳州的远房亲戚，确有好几个子嗣，可惜全部娶了正妻，如玉小姐进门只能做妾。不过，二房的老爷原配前年走了，正要找个续弦的，若同意，聘礼不会少的，那位老爷，快六十岁了。”
秦云舒轻嗯一声，约莫知道昭如玉即将面对什么。害的昭夫人无法和昭汐相见，母女再次分隔两地，做续弦还能得不少聘礼。
“她现在还不知道，一旦去了柳州，给六十岁老头做续弦，怕是气疯了。”
“心高气傲的人，确实会疯。”
毕竟，昭如玉曾经的目标是萧瑾言。
话落，秦云舒瞧了眼外边，天气甚好，不冷不热微风徐徐，正是外出好时节。
“大小姐，您要出去，带不带奴婢？”
秦云舒点头说了个好，柳意连忙抬脚跟上。
到大道时，却看府门管事往这边走来。
“大小姐，昭府那位如玉小姐来了，硬要见您一面，赶都赶不走，她在后门处。”
今天就是昭府众人离京的日子，不在家好好收拾，跑秦府来做什么？
秦云舒步子一转，往后门走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柳意不懂，都这份上了，见大小姐做什么，难不成哀求？
快到后门时，秦云舒命柳意侯在远处，然后遣散其余奴仆，不多时只有她和昭如玉两人。
“秦大小姐。”
四个字，落地有声，却没有半分恭敬，也不再唤她云舒。
秦云舒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再过一个时辰，昭府众人就要出发前往柳州，我就不请你入府喝茶了。”
“不需要，你的茶我不敢喝，稍不留神命都没了。”
“怎会，现在不活的好好的？”
昭如玉轻哼，连表面礼仪也不维持了，“是你接近苏儿，给了莫大的好处，令她背叛，刑部击鼓的人就是她！联合四皇子，一招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