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天快亮了
这一群人知道凌天成和老路很厉害,所以全副精力都请在他们两人身上。
压根没把庄思颜放在眼里,这个时候也就没人来动她,反倒给了她一些空余地时间。
但也只是很短的一点时间,因为后面的人已经上来了。
这些人倒还是先前的小组人员,十一人小组。
对付这些人,庄思颜有的是方法,先给一组沙包伺候,然后趁着他们不揉眼之际,自己连新招都不用想,用着凌天成他们的旧招,一把刀在手,从他们中间一穿而过,竟然也砍了好几个。
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另一组沙包又扔了出去。
这次那些人总算长了记性,看到有东西飞到空中,他们连忙用袖子遮眼。
没人去打沙包,沙包自然不会烂掉,也就没有沙子出来。
只可惜,等他们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
庄思颜早在他们拿袖子遮的时候,就已经出手,“劈劈啪啪”又放倒了几个。
还剩的两三个人,看着她的样子,好像看到了鬼,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队人过来,怎么转眼之间就全倒了。
最关键是,他们的信仰被摧毁了。
要知道,在他们这个地方,女人都是弱爆了,只有被他们玩弄的份,玩腻了就送去她们该呆的地方。
倒也有人起来反抗的,可惜她们的力气,还不够这些人一根胳膊厉害。
他们从来没把女人放在眼里,更不会想着有一天自己的兄弟,会被成片的放倒在一个女人手里。
所以怔神是难免的。
只不过,庄思颜没兴趣跟他们干瞪眼。
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 ,她再一次折返回来,“刷刷”几下,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倒了下去。
到死,他们的眼睛都还睁着看天,好像那里能给他们一个完美的解释似的。
庄思颜着实威风了一把,既是过去跟着叶元裴去锦城的战场,她也没有像这样的杀人。
现在被这些如狼一样的人围在这里,她的一个心慈手软,就会让他们全部丧命,所以她便也狠下心来,出手快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解决了这边,她也没闲着,把那些人手里的刀剑全部收过来,身子一跃就到了一这的墙上。
已经乱了, 那就让这里再乱一点,乱的越很,他们的机会也就越大。
前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个人影“劈哩当啷”拖着一堆没用的兵器上了墙头,也不知道会不会想这是哪个不要命的,来此捡破烂呢。
庄思颜上去以后,顺手就从身上摸出了火折子。
她快速抖开一件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三两下缠到一把刀上。
等这些全部缠完,便开始用火折子,把布全部点上。
然后,这位女侠,一边沿着墙头跑,一边把点了火的刀剑往不同方向扔。
每扔到一个地方,那里立刻冒出一团火来。
很快,他们呆的这个地方,就形成了一片火龙。
原本还打成一团人这会儿也不得不分心,往自己的头顶上看去。
而远处,本来就往这边跑的人,这会儿更是加快速过来,远近都听到“咚咚”的脚步声。
对于庄思颜来说,这里烧成一片灰烬,也跟她毫无关系,反正这里没一个好人,哪个手上不沾人命的?
就算是他们死了,都不一定能还那些死在他们手里的人。
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是他们
的大本营,是他们赚钱逍遥的地方,突然被人点了,那得是多大的损失。
两方想的不同,行动很快也不同。
本来正围攻凌天成和老路的人,有一些开始往庄思颜追去,还有一些赶去扑她刚点着的火。
庄思颜一看有人被自己引了过来,那火投的就更欢了。
只不过,她带的刀剑有限,连易燃的衣物都有限,眼看着手里的东西就要用完,她灵机一动,直接往回折去。
凌天成当然看到有人往庄思颜那边追,他当时就急了,忙着想脱身过去保护她,可惜缠着他们的人,每一个功夫都不弱。
他这一动,不但没有成功走脱,还在他跟老路之间拉开了缺口,一柄剑趁机刺了进来,一下子扎到了老路的胳膊上。
幸好他抽的快,胳膊算是保住了,但是上面血流不止,很快就把他的衣服全染湿了。
凌天成心急如焚,老路也着急,借着两人错身而过时跟他说:“爷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凌天成看他一眼,再抬头去看庄思颜……
这一看,他可就安心下来了,那丫头点了大片的房屋,这会儿又转了回来了,而且脚步快的惊人,左躲右闪,那几个过去抓她的人,连个衣服边都没碰着。
看来她这么些年在外面,还真是学了不收活下去的本领,总算让他宽慰一些,也把心收回来,全力对付眼前的人。
庄思颜把跟着她的两个重新引回凌天他们身边。
她机灵的很,知道自己如果跟他们对打,一定占不着便宜,还很可能会被缠住,到那时再想脱身就会更难。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跟他们动手,一直都是跑动。
她的轻功本来不错,自己又是主动,所以跟着她的两个人虽紧追其后,却在她这种走法下,连片衣角也没抓住。
等把他们带到凌天成他们身边后,庄思颜身子一闪,就躲到了凌天成的背后,那些人自然也就被他和老路截住了。
他们三人可谓配合默契,也正因为这种默契,让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看着对面的人没多反少,庄思颜对凌天成说:“往后面逃,绕路出去,这里不能再留了。”
凌天成“嗯”了一声,确认庄思颜和老路都还能走,开口道:“你们两个先走,我来断后。”
老路:“爷……”
他的话被庄思颜一下就打断了:“听他的。”
她手极快,拉起老路就走,把后方交给了凌天成。
走出几步后,还顺便把老路那条受伤的手臂给包了一下,嘴里说的话虽然快,但却没有慌:“我们两个现在一个伤一个弱,跟着他是拖累,所以先走,他一定能出来的。”
老路转头往后看。
庄思颜把他的目光一挡:“不要看他了,打起精神来,你要保护我的安全知道吗?”
有那么一瞬间,老路弄不清这个皇后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有保护皇后的义务,可他终归是凌天成的大内侍卫,出来的任务也主要是保护他。
现在他们两个走了,把皇上一个人剩在那儿,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还怎么回去,还有什么脸回去?
最奇怪的是,皇后竟然也不担心,竟然还让他快些走。
命令不可违,可老路心里特别沉重。
庄思颜一看他的脸色,就猜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不过现在情况太过紧急,她亦不想多做解释。
一把老路的胳膊包好,脚如离弦的箭,已经往前冲去。
老路刚朝凌天成那边看一眼,就听到他低喝:“走,护好她。”
这就是王命。
他再不多言,跟着庄思颜而去。
这一路是他们刚才杀过来的,往前走的也很熟悉,沿路不能看到那些死了的,还有半死不活,勉强想扒起来的人。
庄思颜走了没多远,就又想换装了。
这里的大人物是有限,但像这些小兵多如牛毛,他们哪里有数?
她想到做到,正往前的脚突然一顿,蹲下来就把一个人的衣服扯了下来,然后三两下穿到自己身上,又麻溜把对方的帽子也摘了,往自己头上一扣。
老路跟着她行了这么远,套路多少也抹到一些,看到她动手,自己便也依样学样。
很快他们就成了这个城中村的两个,不往人员少的地方跑,反而混进了人多处。
庄思颜点的火,因为时间的耽搁,还是烧了挺多的地方。
虽然后来赶去的人也多了,可要想一下子扑灭却没有那么容易。
不知是不是这里有多太秘密, 那些人不想一把火烧了,所以他们竟然把一半的精力都用来扑火了。
庄思颜和老路跟着人群跑了几圈,已经把自己顺到了出口处。
跟他们所料一样,因为城中村只有这一个出口,所以此时这里被守的严丝合缝,简直是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两人亦不敢在周围过多徘徊,只看一眼,就又随着一队人离开了。
后半夜的时候,那火终于全部灭了,大队人马追了一夜,也没抓到凌天成他们。
到底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到此时又累又困,便有些坚持不住。
有头目带着的还硬撑着继续,头目在慌乱中不小心死的,剩下的人就散乱的倒在一处,做临时的休息。
庄思颜和老路就混在这些人之中,在脸上抹了许多灰,做出刚救完火的样子,也歪在那里休息。
只不过他们两个的眼睛,不像那些人一样,是闭着的。
借着黑暗的掩饰,两人的眼睛不光睁着,还睁的特别大,看着不时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人,听着他们嘴里的只言片语。
从那些话里判断出,凌天成也没被抓住。
庄思颜往老路那边看一眼。
老路立刻明白,先起身往四周看一圈,然后粗声粗气地嘟囔:“走吧,一会儿再被看到……”
他没说下去,因为被看到了会怎样,他们并不清楚,说多了反而不好。
其他人睡的迷迷糊糊,听到这一声说话,有的站了起来,有的还歪在那儿没 动。
庄思颜倒是站起了,随着一起站起来的三四个人一起,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他们应该是要回到自己的地盘,汇报现在的情况,接下来很就是等后面的任务。
可庄思颜他们不行,他们跟过去最显著的一件事,就是被众人认出来。
而且这会儿天色也对他们不利。
虽是冬日,夜长天短,但再短也是会亮的,且这个时候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他们如果不能趁这段时间,把凌天成找回来,并且想到办法出去,那天亮以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想再躲过去,就会更困难。
两人先是走在那几个人前面,中间晃恍几回,给人的感觉就是太累,还有些受伤,所以后面就落下了。
庄思颜转头看老路,见他紧抿着嘴,脸也绷的很紧,眼睛更是四处溜,看样子比自己担心凌天成。
第711章 两个重量级主子
凌天成在他们两人走后,便没有再恋战。
他心里很清楚,以一敌百,就算他自己再厉害,想杀出去也很难。
审时度势是一个帝王最基本的修养。
所以,一确认庄思颜他们两人走远,他立马就转换了策略,几个虚招晃过以后,人跟着也往房子上跳去。
这个时候,那些被庄思颜点燃的房子,还在燃着大火,从远处奔过来的人,不知从哪儿的门里进去,正在全力扑救。
凌天成突然往火里冲,反而让追着他的人一愣。
对于高手而言,这一愣之间就失之千里的。
等他们再反应过来,想追进火里把凌天成弄出来,那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只剩烧的更旺的火,经风一吹,差点把他们的毛发也点起来。
凌天成从火里出来以后,就也换了衣服,且与前面两人一样,在自己的脸上抹了灰,混到了那些救火的人当中。
只不过他跟庄思颜他们不同的一点,是他的身形过于高的,混在一群小喽罗里实在太引人注目。
凌天成在接触到几个怀疑的目光以后,很快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换了个地方。
他武功高,轻功也好,专找那些黑暗里,别人没走过的地方走,脚轻的像猫儿,根本就无人发现。
可他心里也是着急的,不知道庄思颜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再被人缠住。
这么一样,心尖好像被人揪住一样,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便也向出口去了一趟。
与庄思颜他们看到的一样,这里现在是重点区,被数十人围的水泄不通,每一个从那儿过去的人,都会经过严密的检查,不只是进来的令牌,还一张张的认脸。
这个样子,他们确实很难出去。
凌天成站在庄思颜的角度,仔细想想她会有什么办法,但并未想出来,只好假定,他们还在里面。
既然还在这里,就要加快速度找到他们。
他继续找他的,庄思颜也继续找他们的。
可惜凌天成走的路都是选没人的,而庄思颜他们则是处处要傍着人,这样才好伪装。
所以一直到天色蒙蒙亮,松安县里打更的声音传过来,他们也没灰到彼此。
反而是忙了一夜的城中村人,这个时候真的开始收团了。
除了守在各个路口处的人,其他的都被招了回去。
庄思颜他们自然是守在路口,但守在这里也有风险 ,因为已经有人开始排查这些人。
跟检查入口处的一样,都是一张张脸看的。
这处情况对他们真是非常不利,眼看着人从上一个路口过来,马上就到他们这边了,很可能一眼就认出他们不是自己人,可他们却又不能动。
因为这个时候一旦动了,那就等于明白告诉别人,他们是有问题的。
在临时跑路,还有赌一把之间,庄思颜选了后者。
然而,对她来说,演一回戏,装一回同伙是很容易的事,因为她过去经常这么做,心理素质过硬。
可老路却不行,他一直都是大内侍卫,中规中矩,根本没做过这些事,此次跟着庄思颜,又是换衣,又是扮别人,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他无比紧张,若不是有黑夜掩饰,怕早就漏馅了。
可现在天色亮了,他的掩饰没了,而前面出现的人,很可能又是认识他们的,这样的事再做下去,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 。
要单单是认出他,那还好说,大不了一死。
可要是把庄思颜认出来了,那后果真不堪设想。
这么一想,连冷汗都出来了,把先前抹上去的灰润开了一些。
“撑住,他们未必就认得了出来,就算认出来,大不了咱们都一死,你要现在走出去,那就是必死无疑了,还有皇上呢……”
庄思颜的话没说完,老路就飞快看她一眼。
然后,他在皇后娘娘的眼里,看到坚定,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信心。
庄思颜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他也接住了。
巡察的人终于到了跟前。
如庄思颜他们看到的,几个人盯着两人上下左右的看,恨不得从他们身上看出来一朵花来。
但也如她猜想的那样,这些头目们,并非真的认识这里的每个人,他们所谓的严格,不过是通过自己这种逼迫人的巡察,让对方先露出马脚而已。
对于这一点,庄思颜根本无需忧虑。
她经的事,见的人太多了,平时自己吓唬别人的时候也很有一套,所以深喑其中奥秘,所以连脸上的表情都控制的很得当,几乎没露出任何破绽。
老路相对于她来说,差了很多,内心紧张的要死,手都在袖子里暗暗握了起来,只待对方一认出来,他马上就一拳打到他的脸上,撬捶他个脑浆开花再说。
好在,那些人也没有掀起他的衣服,真的去看看他的手,最终他们还是顺利过关了。
看着那队人走远,去向下一个路口,老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且忍不住又去看庄思颜。
很明显,他的主子没有半分紧张,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
她斜睨了老路一眼,轻声道:“看到了吗?也就是装腔作势,未必就真能把所有的事弄的得清楚,我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老路没跟着她一起得意,着急地问道:“我们如何出去,如何找到爷?”
庄思颜成功把那个斜眼变成白眼。
哎,大老粗,真是没趣极了,连一点乐观的心都没有。
她伸手弹弹身上的灰道:“不着急,这一关混过去,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咱们的麻烦,等那些人走远了,咱们再去出口的地方探探情况。”
不过说到凌天成,庄思颜到底也是放心不下的。
他如果是已经出去的,那还便好。
但依着庄思颜对他的了解,在没找到他们两人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出去的吧?
那他们此时站的位置,其实还挺好的,至少万一凌天成从此处经过,他们可以看到他。
不过,很快她便又摇起了头。
凌天成又不傻,多少路不会走,干吗非要走这样的路口给人看到?他也不知道庄思颜他们会扮成这样吧?
两个人在路口站了半个时辰左右,之前巡察的人早就走没影了,零零星星有一些城中村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大都是匆忙而过,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好一样。
庄思颜问老路:“我们跟着这些人去看看,既然能混过巡察的眼睛,再往前走一步应该也没事。”
其实老路不认同她的做法,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找到皇上。
可皇上不在,皇后的命令他也得听呀,只得无奈地说:“咱们从这儿离开,这里便空了出来,再有人经过,他们就会发现异常的。”
庄思颜早想好了后招,把老路招到近前,这样那样一说,只把老路的脸都说的皱到了一起:“这样行吗?”
“行的,你听我的没错,先走吧,在前面的巷子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命令,他得听。
老路走了以后,庄思颜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小兵无精打采的过来,她伸手就把人拉住了。
“兄弟,麻烦你帮我站一会儿,上面人找我,好像有急事,我快去快回……”
没等那兄弟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自己的话说话,还顺便给人塞了一块银子过去。
那人本来忙了一夜,这会儿溜达着都要睡着了,突然觉得手心一硬,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绽银子,眼睛顿时就是一亮,这才把刚才所有事回忆起来,然后后知后觉地说:“兄弟只管去忙,我能守一天。”
庄思颜已经走出去老远,听闻此话,头都没扭,只是招身后摆了摆手,便也闪身拐进另一条街。
在那儿跟老路碰了头,两人选好一个方向,自往城中村的集中地走去。
半路上突然窜出一个人,横空就把两人给拦下了。
老路本能地手一拦,把庄思颜挡在身后,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到皇后先在后面叫了起来:“凌轩,你怎么在这儿?”
待老路定眼细看,才发现面前挡着他们的人很是熟悉。
可不就是凌天成嘛,跟他们一样,也换了装,还把脸也收拾了一下,除了个子看上去比普通的守卫高外,从别的方面还真的很难信出他来。
庄思颜已经从老路身后出来,伸手拐住他的胳膊,一脸喜色:“你怎么在这儿,准备去哪儿?”
凌天成先往左右看看,拉着她们到了一个更偏僻的地方,才皱眉问道:“你们这又是去哪儿?”
老路的嘴张了张,还没声音发出来,就被庄思颜抢白了:“我们去找你呀。”
凌天成:“不是说让你们想办法出去吗?”
庄思颜直接撇嘴给他看:“你大概也去出口看过了吧?那里哪能出去,守的跟铁桶一样,再说了,你没出来,我们又怎么自己出去呢。”
一番话,倒把凌天成说的无语,只得无奈看着她道:“那现在跟紧我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去他们里面看看。”
“啊?你不出去了吗?”庄思颜问。
凌天成又往四周看了一圈,声音又轻又快:“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弄清楚再走,反正现在也不好出去。一旦我们出去,再进来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他说完这句话,手往下一垂,拉住庄思颜就往外走。
老路在后面怔了神,随即也跟着他们快步往前。
要说这里面,最担心的就是老路了,就他一个侍卫,守着的却是两个这么重要的主子,不管谁出一点事,他都不要想活着回去了。
当然,老路还是很忠诚的,他也没想着要自己怎么活,就是想,在这样四面埋伏的环境下,怎么能保护得住两个主子的安全呢?
第712章 多了一个人
凌天成不是鲁莽的人,虽决定控城中村的秘密,却还是小心行事,尤其是现在还带着庄思颜。
他本来以为他们两人要是出去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会更方便行事一点。
毕竟人家人多,他们人越少就越难抓住,可现在三人一组,正经走在外面,还是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
可如果分开,他又实在不放心庄思颜。
拉着她往前走时,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放在她身上。
明知道她也是很强的,也是可以应付许多危机,甚至有时候比凌天成还要机敏,对于这样的处境,也比他熟悉的多。
可一旦两人在一起,他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她。
眼前身量小小,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好奇张望的小女子,哪里看上去就像在千难万难中闯出来的样子?
凌天成不是没见过她的强悍,但无论她怎么强,他仍然愿意站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松安县城中村境况,比他们想像的要松很多。
如同庄思颜原先料定,他们只要一打照面,便能认出他们一样,结果证明,他们根本就认不出来。
他们原先以为,昨晚闹那么大的动静,今日这里一定戒备森严,事实却是,只有入口处把控的很严,内里面根本却是跟松安县一样。
当然,这里没有闲杂人等。
其实整个松安县这时候看来,都没有闲杂人等,能来这里的,都是生意人,而这里做的生意,无外乎庄思颜他们看到的那些。
他们穿着城中村守卫的衣服,在里面行动自若,甚至还混进他们小队里面,吃了顿午饭。
中间,通过众人言谈,确定了他们嘴里“田老板”所在的位置。
午后,凌天成把庄思颜拉到一边说:“你昨晚一夜未睡,跑了这么许多路,这会儿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让老路守着你,我出去看看。”
庄思颜立马知道他的意图:“你要去找田老板?”
凌天成往外看了一眼才道:“看上去白天似乎更容易靠近一些,我先出去看看再说。”
庄思颜是想跟他一起的,可她也很清楚,现在人多出去,并不安全,而且自己白天晚上的跑,也确实累了,便握了一下凌天成的手说:“那你小心一点,发现什么也别急着动手,等晚上我们再一起去。”
凌天成朝她笑,用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扣在掌心。
冬日天冷,这里只是守卫小队临时休息的地方,所以里面保暖的东西也很简陋,庄思颜的手有些凉。
暖了一会儿,庄思颜自己把手抽出来说:“快去吧,早去早回,我们在这儿应该没事,老路也不用守着我,都休息一下,晚点再出去。”
话虽是这么说,老路也不敢自己找地方去睡,看到庄思颜在简易的床铺上睡下,他才在角落找了个地方歪着,虽是闭上了眼,但浑身的神经也没有放松的,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庄思颜也就是闭目养养神而已,这种地方,岂能安眠。
外面时不时走过一队人,话里话外,还在找他们三个,另外从他们的话里,庄思颜又听到了别的信息。
城中村
的田老板与松安县的县令是是勾结在一起的。
这倒也不能猜测。
整个松安县都是这样的状态了,还在里面单独做一个集市,做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要说县令没有参与其中,那才不正常呢。
不过一个县令,一个地头蛇,却能把整个西北搞成这样,触角还伸的那么长,真是令人深思的一件事。
她仔细计算了一下,松安县与丰宁县,还有平阳关,寨前坝几处的距离。
发现这几处地方,虽然隔的远了一些,但从之前他们看过的地图上不难发现,几个地方虽都在边寨,却都有适合行走的官道。
也就是说,平时如果拉点人和物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是很方便的一件事。
如此,便也能解释得通,为何松安县做这种黑买卖,丰宁县也有接触。
他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若说松安县令有问题,那丰宁呢?
石方彬和贾明渊,到如今还在那里没回,如果丰宁县令有问题,他们二人为何不上报?
这种关系越想越复杂,搞的庄思颜一点睡意也没有,也实在躺不住,干脆坐了起来。
老路一看到她坐起来,连忙站起来,小心往外面看了一眼,才轻声问:“夫人怎么了?”
庄思颜招手让他过来:“你去外面看看他们何时换班,这里的人又会换到哪里,换班的时候,咱们跟着出去一趟。”
老路当下就不干了:“夫人,爷说让咱们在这儿等他,咱们若走了,他回来找不到人可怎么办?”
庄思颜:“……所以才让你去看看时间呀,总不能大家都走了,只有咱们两个还留在这儿吧,那也太可疑了。”
老路脑筋有点死,根本摸不清庄思颜要做什么。
但命令还是要执行,也就真的出去了。
他一离开,庄思颜立马从简易床铺上下来,出了房门,随便从外面拽了一个正走过的守卫。
银子是最好的东西,帮很多时候,都能发挥出非凡的作用。
比如此时,那被拉进来的守卫本来一脸不情愿的,看到庄思颜手里的银子,立刻就把嘴闭上了,只拿眼睛看着她。
庄思颜把银子往他手里一塞,顺便还帮他把手合拢了,这才小声说:“大哥,我新来的,还请多关照。”
那人把手里的银子一握,塞到自己的腰间,这才抬起眼皮,看着她说:“没什么好关照的,上面让做什么你做什么就对了,不该知道的不要去问,不该去的地方,也不要去。”
庄思颜听到这话,眼睛立马一亮:“哪什么地方是不该去的。”
那人没回他,看她的眼神反而有些变了:“每一位新来的,上面第一时间就是告诉他规矩,怎么,没人跟你说吗?”
这事弄的有点大意了。
从这个人口气里,能很明显地听出来,他就算不是这里的小头目,也肯定是上面人跟前的红人,或者是个老人,所以不但对里面的规矩了如指掌,还很警惕。
但他也很贪婪。
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庄思颜脑子里快速想着对策,手却不自觉,又往
腰里摸了一下。
一绽银子便又塞到那人的手里了,庄思颜看着他,脸上没半分心虚,反而带站一点讨好和急躁:“是昨晚才被临时抽调进来的,听说昨晚这里出了事,我们也不知什么事,追着赶着忙了一晚上,到现在也没摸着头绪,还请大哥给指点一二。”
那人果然很贪,又把她的银子收了。
庄思颜一边想着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一边把他的脸好好记着:“大爷的,等着我们把这里掀了,你落在我手里再说,本宫不把你弄到倾家荡产,算你能。”
大概昨晚真的从外面调了人进来,所以那人的神色总算缓了一下:“昨晚闯进来四个人,身份可疑,目前整个集市都在抓捕,别的你不用管,你进来的时候分给了谁,就听谁的,他让你去哪儿,你跟着去哪儿就是了,不多走路,不多说话,就没你什么事。”
说完,不等庄思颜再开口,那人便起身往外走去。
庄思颜从他侧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的笑。
大爷的,可真是个人精,竟然从她手里骗走十两银子,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庄思颜在心里把他狠狠骂了一顿,那投气半天没消下去。
最主要的是,她没从那人嘴里问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这才是最让人郁闷,和无法接受的。
自己生了一顿闷气,老路也从外面回来了。
一对上他的脸,庄思颜便知,他也是白出去跑一趟,什么收获也没有。
她甚是无奈,原本也没指望他能问出什么表情一目了然,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凌轩那边也没消息吗?”
老路摇头。
庄思颜:“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说明现在这里的人,还没发现他。”
仔细想想又问:“这次咱们出来,凌轩只带你一个人吗?我是问,还有没有别的暗卫什么的?”
老路摇头:“回夫人的话,据我所知,爷就只带我一个,本来是我也不带的,都是为了赶车。”
“这不像他的作风呀,我平时出一次门,她总是嫌人带的少,前呼后拥的,怎么这次只带你一个?会不会还有别人在,只是他没告诉我们?”庄思颜又问。
这次老路没马上回答,低着头想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回了一个摇头。
得了,从他那里估计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不过先前那人的话,却在庄思颜的脑子里转了起来。
这里面进了四个人。
若另外一个真是凌天成带来的暗卫还好,如果不是,那他会是谁呢?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刚开始她是笃信,那人与他们有关,还想等凌天成回来再问问他。
后来再一琢磨,就发现老路说的对。
凌天成极有可能只带老路一个暗卫出来,他是经常性的往庄思颜身边塞人,但他自己出门,一般都带的少,有时候甚至还一个人,实在不像一个皇帝所为。
再者说,那人如果真是他们的人,在昨晚那样的情景下,应该会出来跟他们碰头吧,至少会来说一声。
可那人到现在还在暗处,一直都没露面呢。
第713章 他会是谁
他会是谁?
抑或说,他会是谁的人?
庄思颜想了许久,也没琢磨出来。
黄昏时,凌天成终于从外面回来了,他两颊上都是被冷风吹过的痕迹,嘴唇也有点发紫。
庄思颜伸手去拉他时,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全湿了,在这样的低温下几乎冻成冰块,硬绑绑的挂在身上。
“你怎么……”一句话没说出口,心里就冒出一阵心疼。
她忙着把凌天成推进屋,一边帮他把身上的湿衣脱下来,一边对身边同样着急的老路说:“出去再给爷找身衣服,要小心。”
老路答应一声,已经不见了人影。
庄思颜对扒衣服这事是有经验的,几下子就把凌天成身上湿衣全部除了下来,反而弄的他极不好意思,赶紧把被子裹在身上。
庄思颜倒是自然,扒完他的,把自己外面穿的棉服也除下来:“估计老路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先穿这个,应付一下,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凌天成看着她摇头:“你穿着,这天多冷,小心染了风寒。”
“哪就那么娇气,我们冰天雪地里跑了这许多日子,也没见怎么着,快穿上……”说着话,庄思颜已经把衣服拿起来,直接往他身上套。
正在这时,房门却从外面打开了,一个人匆匆进来,拿过窗台上的一个温水袋就走。
折了几步,好像才突然发现屋内不太对劲。
他古怪地问了一句:“你们在做什么?”
没等庄思颜他们回答,那人又问一句:“你是谁?”
看来这人应该是住在这里的。
庄思颜放了凌天成 ,从简易的床榻上站起来道:“我们是刚从外面调进来的,临时安排在此处,兄弟你这是去做什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向那人走去。
可那人比她想像的要警惕,一边回她话,也一边往门口退去:“我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又有新任务了。”
“新任务?什么?”
那人便没说话,脚步也已经退到了门口。
从他的脸里,庄思颜能很明显地看出,他是不信他们的。
这人一旦出去,很可能就坏了他们的事,倒不如……把他留下来当衣服。
这么一想,出手飞快的往那人身后拦去。
可那人早有准备,没等她的手到,人已经退至门边,甚至一只脚都踩了出去,而且出口就朝外面喊:“来……”
有人从后面堵住他,顺便把他的话也堵了回来。
重新把门推开,老路一手锁着那人的咽喉,一手捂着他的嘴从外面进来。
庄思颜:“打晕他。”
“卡”一个手刀下去,那人再没说话的机会,两眼一翻白,顺着老路的手就晕了过去。
庄思颜伸手就要去扒那人的衣服,却被空中飞旋而来的一件袍子罩住了头:“颜儿别动,你出去等,让老来。”
是凌天成的声音。
真是的,这家伙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穷讲究,大概是怕她看了别的男人的身子,还要把她支出去。
男人的心
还真是奇特。
她一边把袍子拿下来披到身上,一边往外面走,心里想着自己不知扒过多少男人的衣服,虽然之前没把他们扒光,但像这种事也没少干,光是凌天成看到的就不少,怎的就这次阻止她了呢。
当然她是没看到,她出去以后,凌天成的耳根都有些发红了。
作为皇后,作为他凌天成的女人,庄思颜明显是不让人省心的那种。
她做事一向图自己爽快,很少顾忌别人的眼光,或者连想也不会想这种事。
之前他们虽也用了这里守卫的外衣,但里面的衣服总是自己的,加上冬日里本身穿的就厚,所以他们也只是扒了外面袍子。
可这次他是全身都湿了水,如今身无寸缕,那庄思颜要把别人的衣服拿下来,势必会连里面的衣服一起扒下来。
让她去脱别的男人的衣服……,光是想想凌天成就得郁闷死。
等到门关上的那刻,他身形奇快地穿了出去,几下子就把晕倒人的衣服全部扒了下来。
老路都还没看到他是怎么动作的,那衣服已经全部上了他的身。
而地上,躺着一个只穿了里衣的男人,这会儿脸都已经开始发紫了。
凌天成系上最后的腰带,把被子往那人身上一扔,交待老路说:“把他跟被子一起捆结实了,找个安全的地方放着。”
出得门来,看到庄思颜还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又看到了什么。
凌天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队人急急的出了这个守卫们临时休息的院子。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他问。
庄思颜这才回头看他,嘴张了张,又突然顿出,再次开口,话题已转:“你怎么回事,一大天的出去游泳了吗?怎的把衣服全部弄湿了,冻坏了吧?”
她伸手去拉凌天成手。
倒是没有那么冰冷,还有些热乎呢。
不过还是心疼,就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手里,来回搓了几下,直到感觉他的手更热,这才松开。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抬头看着凌天成问。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朦胧,远年都有灯火亮起,但他们这个小院里,似乎人特别少,或者才昨晚的打斗中,很多人都已经死了或者伤了,所以才会这么冷清,连个点灯的人也没有。
凌天成他们自然也不需要灯火,黑暗对他们来说是最有利的。
老路很快把那屋内的人处理好,出来看到皇上皇后手拉手站在那里,老脸顿时有烫,赶紧把头低下去,心里默默念道“非礼忽视”。
凌天成没跟庄思颜说他的经验,为了躲避别人的目光,大冷天的潜到冰冷的湖里,然后把衣服全部打湿,自己冻成一个冰人。
这种事说出去,实在不怎么光采,且他也不想让庄思颜担心,所以只道:“我已经找到了他们嘴里的交易地,那个田老板很可能也在那里,天黑完全黑下来后,我们就过去看看。”
果然, 这个问题成功引起了庄思颜的注意。
她不再追问凌天成湿一身的事,忙着问田老板所处的方位,还问他:“他们除了在这里买卖姑娘,是不是还有别的见
不得人的事?”
凌天成点头:“这里比我们想像的复杂,一会儿出去,且不可再乱走,跟紧我知道吗?”
庄思颜便对他撇撇嘴:“知道了,可跟着你也免不了挨打吗?其实我还是觉得我们分开会好……”
她的话没说完,抬头看到凌天成的眼神,就自动住了嘴。
顿了一下,又实在憋不住,再开口说:“我从他们口里探到,这个城中村里还有第四个人,你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凌天成点头:“是有第四个人在,跟他们和我们都不是一起的,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昨晚咱们在那儿闹起来的时候 ,那人便已经摸到了田老板的住所,但他似乎什么也没做,从那里转了一圈就出去了,倒是把追着他的人溜了一圈。”
“啊,还有人这么厉害?昨晚追着咱们的那些人,功夫可不弱的。”
凌天成想了一阵才说:“昨晚大部分高手都在咱们这边,他那里倒还好说,不过一个人能溜一群人,确实不容小觑,所以今晚出去,还得仔细探探这个人是什么来路。”
几人说话间,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冬日的夜黑的很快,随着黑夜一起到来的还有寒冷,专属于西北地区的沙尘冷风,溜着屋檐墙角刮起来,把他们住着小屋都要掀掉一样。
外面厉风发出的怒吼,让人听一下就不太想出门,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缩着。
凌天成侧头看了一眼庄思颜,第一百零一次后悔,此次不该带她来的。
她原本就怕冷一些,这样的天气,在宫中的暖阁里,陪着凌甜甜就好了,干什么要跑到这里,跟着自己一起受冷呢?
然而,庄思颜体会不到他的想法,对于出去夜探城中村,已经跃跃欲试。
他们有了昨晚的经验,今日再出去,会顺利很多,至少一些岔口,或者能引起对方警觉的地方,他们都能避开。
再加上白天凌天成已经探过一次路了,所以这次他们走的出奇的顺利。
三人从小院里出来,便昂首挺胸,像所有巡逻的人一样,沿着大街快速往前走。
凌天成走在最前面,中间遇到同样巡逻的人,他还能出声打声招呼,像模像样的,不仔细分辩,还以为他皇帝不做了,改做这里的巡逻小队长了。
庄思颜走在中间,老路依然垫后。
三人很快就走过一条街,转进另一条街时,看到那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从街口往里面,每个关卡似乎都有不同的暗号。
他们要这么混进去,是不太可能了。
明着不成,只能暗着。
凌天成没有犹豫,一转身带着他们两个就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等把身上的衣服处理过了,面目也遮了起来,便寻着小路,往前走了一段。
摸到一处高大的院子前,他的头只往后撇了一下,老路立马往墙边一站,自觉给他搭了一个人梯。
凌天成也不客气,只向他点了一下头,脚步在他肩上一踩,人已经飞了出去。
那院墙高耸入云,凭一人之力过去,着实不易,就算有老路搭了一脚,到了墙顶,被风一吹,还是有点被吹下来摔死的感觉。
第714章 想法与他不同
庄思颜抬头看着黑暗里,在头顶变成小黑点的凌天成,使劲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又摇了一下头。
哎,也幸好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不然凭自己的能力,怕是怎么也进不去这里。
谁他特么的会想到,一个偏僻小地方的州县里,会建有比宫墙还高的墙?
想来这里的土皇帝实力也确实不弱。
墙头上的凌天成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要绳子,也或许出门的时候,他随身便带着了,只是庄思颜不知道而已。
此时,绳子从墙头垂下来,准备接庄思颜。
她也不能磨迹,看了一眼老路的肩,还是踩了上去,然后用手拽住绳头,这边努力往上爬,上面凌天成也把她往上拉。
很快人便与他一样高,坐在高高的墙头上。
可是……,那风真是大的出人意料呀,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地上都快被吹倒了,结果人往墙头上一坐,简直就坐不住,“呼呼”的风从她身边经过,不但冷的让人直打哆嗦,劲儿还很大,刮着她就往地上掀。
庄思颜慌乱地去拉凌天成。
他也忙着伸手来扶住她,嘴里小声说道:“别慌,我转过身,你抱着我的腰,稳住就好了。”
换个地方,庄思颜绝对还能逞能,可现在真的不行。
大风把她的头发都吹乱了,衣服在风里烈烈作响。
她一边担心会不会被下面的人听到,一边又怕自己真被吹下去,两只手先还拽着凌天成的衣服,后来在他转身以后,就全力抱住他的腰,把脸也埋在他的后背里。
耳边都是风声,别的都没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凌天成说:“好了,我们下去。”
庄思颜“啊”了一声抬头,却并未看到老路,不禁睁大了眼睛:“老路呢,不管他了吗?”
凌天成便朝她轻笑一声:“他已经先下去了,你坐着别动,我抱你下去就行。”
庄思颜再次在心里叹气,她以前可不是这么弱的,谁会想到这里的风会这么烈,感觉下面的房子如果不成堆的建,都能被掀翻了去。
凌天成身子一转,已经把她抱入怀中,然后身子突然拔高,庄思颜只觉得自己一轻,人已经离开墙头,接着往下落去。
不得不说,凌天成的功夫是比她好许多,以前她还不服,有时候凌天成也会让着她一些,让她觉得自己其实跟他也没差多少。
可到了关键时候,高下立判,她想不承认都不行。
只见凌天成从墙头离开以后,身子在空中打了个旋,把下落的冲力减少一些,然后再快要落到地上时,足尖又在下面一处房檐上点了一下,几乎把风力和缓冲力降到最低。
所以到他们两人双脚地时,庄思颜没有感觉到一点头晕,好像只是他抱着她,轻轻跳了一下,然后又落下来了一样。
落地之后,凌天成先低声轻柔地问她:“怎样,还好吧?”
“我……没事。”庄思颜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扒拉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
凌天成就把大手展开,帮她一并收拾了,最后还拿了一块布出来,像头巾一样帮她裹在头顶,总算是把那头乱
发制住,也把她的脸露了出来。
于是,庄思颜看到他脸上和熙的笑,如这冷风里的暖阳,虽还是冷的,但却是带着希望的。
有他在,冬日总是会过去的,春天也是会来的。
老路在黑暗里已经等了一会儿,他是老实人,不敢抬头看主子们秀恩爱,只得把头低下去。
听到凌天成叫自己,才赶紧把头抬起。
凌天成说:“跟着我,这里我熟悉。”
确实是来过的人,所以带着他们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很快就摸到了一处大宅院里。
凌天成说:“整个松安县里都有这种交易,但他们又分很多层,总的来说,县城内部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交易,就算被人看到也没关系。
而城中村里的生意,又比外面更胜一筹,那里面来去的都是来往各地的大商贩,买卖的东西也各不相同,但没有一样是正经生意。
而这里才是他们老巢,里面进出的都是整个松安县里的头脑,整个安县里的动作,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手里拉着庄思颜,一边快速往前走,一边低声跟她说这些话。
外面的风太大了,从头顶吹过,一不小心就把他的话吹走,声音混在风里,飘去远方。
可那些话里的内容,着实让人心生不安。
正如凌天成所说,这里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是他们一开始想的简单了。
宅子就在眼前,他们倒没急着进去,躲在暗处看来来往往进出的人。
这些人里竟然有前两日他们在外面见到的,只不过他们在外面的时候,看上去吊儿郎当,可一进这里,立马就收起脸上的轻浮,换上一副慎重的表情。
庄思颜瞅着一个往里进的人说:“那人咱们在客栈里见过,说是做什么皮料生意的。”
凌天成摇头:“只是掩人耳目,他从东边运过来的都是一些稀世的珍宝。”
“稀世珍宝?那不就跟现银一样吗?他为啥不自个儿放着,反而要送到这里来?”
这个问题,凌天成也没想明白。
事实上他来这里看过以后,除了觉得此处交易庞大,更是生出了许多疑问。
比如这里收集了许多宝物,当然这些宝物都是要用银子买回来的,那他们又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银子?这些宝物最后又去了哪里?
凌天成白日里只是听他们提了一句,有些物品好像还是宫里出来的。
凌天成父亲在位时,大盛朝内里就已经腐朽不堪了,大臣们贪私,皇子争位,内宫嫔妃们就更不用说了,整天都是斗的你死我活。
那个时候,宫里很多东西都没了,老皇帝不知东西去向何处,可总有些人是知道的。
现在,在大盛朝边远的一个小州县里,有人竟然私自在收集那些曾经在宫里的宝物。
他们又要做什么?
东边来的商人不知是姓毛,还是因为掩盖的生意是毛皮,跟随他的人都叫他毛老板。
从他的话里,很明显的听出来,他对这样的交易很满意,似乎田老板给他的价比任何地方都高。
除了真金白银,还有一些大盛朝特有的东
西,吃的用的穿的,包括一些别人想不到的日常用品。
当然,这些凌天成并未全部打探到。
他们在看着毛老板进去,又看着他的随从拖着几大箱子东西出来,一种往外面走去。
凌天成解释说:“他白天已经来这里交了货,这些箱子里很可能就是银钱。”
庄思颜接口便道:“可惜我们这次来的人太少了,不然从外面先劫了他再说,反正他倒卖的也都是宫里的宝物。”
凌天成便悄无声地看她一眼。
毛老板走后,还有别人也陆续进去,有些手里拿了东西,有些没有,但无一不是出来时,带着整箱的银钱。
庄思颜看了一会儿,对这些东西倒没多大兴趣,她还没忘自己此次来的目的,问凌天成:“人的交易他们是在哪里做的?”
“外面,那些也不能装到箱子里,所以都是在城中村里完成,我们一会儿可以去看看,有一个专门的市场。”凌天成回她。
庄思颜甚是奇怪:“你白日里出来走一圈,把这些都看过了?”
“没有,这一点只是听他们说起,我并未去看,白日里,我都在这里,没能出去。”
庄思颜挑过了一点眼角,看着他“哦”了一声,基本能想像得出来,白日里他在此受制的情形。
不过此时她倒也没有兴趣去调侃凌天成。
就他们躲在那儿一会儿功夫,就看到五六起人进去出来的,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实在让人砸舌。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好像他们几人在此处闹的事,丝毫也没影响到这里的交易似的。
进出这里面的人轻松淡定,连拿了银子后脸上的喜悦之情,都没减少半分,实在叫人看了心里生闷。
庄思颜已经藏不住了,拽着凌天成说:“我倒真想看看这个田老板是何许人也,竟然有如此大的本领,简直是手眼通天。”
“嗯,我也想看看,不过要进这里不太容易,硬闯过去,我们定然看到不想看的东西,他们外松内紧,其实防备的很严,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如此大胆。”
这个倒是真的,他们生意做的如此大,可从外面看,好像真的没有防的铁桶似的。
这只能说明一点,事实上他们来上一趟,也证明了这一点,这里根本就不简单。
想来白日里凌天成应该是尝试过进入田老板的宅子,也或许是失败了,或者发现里面根本没那容易,所以这会儿他倒是没急着再进去。
守着门看了许久,把来往商人的面目都记住了,才轻声说:“我出今晚出去。”
庄思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问:“出去?好不容易进来了,什么事还没做,怎么又要出去。”
“不出去,这里我们动不了,就算能动,最后也很难走掉……”
凌天成的话没说话,目光却落在她的身上。
想来若不是跟着她,他们还是会冒险一试的,但凌天成总不愿让她过分冒险,便要就此打住。
可他们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外面无人声援,这会儿出去也是怪可惜的。
所以庄思颜的想法又与他不同。
第715章 我们还能应付吗
不过很多事情当真由不得他们。
三人还没就出去,还是留在这里,把一切都弄清楚明白,商量出个好对策,另一件事又发生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孙喜。
纪小天去丰宁县的时候,孙喜找过他,想与他一起来,最后被庄思颜打断了。
庄思颜要来这里的时候,孙喜又找到她,甚至还跟着她一起去了青溟书院。
本意也是要加入侦探社。
当时庄思颜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这个人不靠谱。
他们认识多年了,算得上彼此了解。
而庄思颜一向都是用自己信任和喜欢的人,孙喜这些年做的事,没有做到让她信任,她也不会喜欢。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收他。
他要在京城里混,她自是不会干预,只要他不犯事,庄思颜自当跟他是陌生人,互不搭理最好了。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把此人放到自己身边。
然而,直到现在她才一下子醒悟过来。
孙喜可能根本就不想加入侦探社,他只所以那个时候去找他们,不过是想跟着一起来西北而已。
这么多年了,他基本就是一个孤儿。
他的父亲以前跟着骆柯,后来因骆家灭亡,他手里攥了不少偷来的官银,可最终到底也没用掉几两,倒是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而孙喜的母亲,还有弟弟妹妹,自那以后,便离开京城,回了老家。
这事还是当年阿四跟她说的,事情也是阿四去办的。
可孙喜的老家在哪里,他的母亲是不是真的回去了,如今又过的怎样,却没人知道。
是她大意的,竟然会忘记,孙喜其实从来都不是孤儿。
他是有家人的,而且他以前是很爱自己的家人,可他自从他的父亲死后,他不但没想着与这人团聚,反而一直跟着阿四。
而阿四死后,他就真的把自己当成孤儿,每天在这样的岁月里混着。
庄思颜的眼睛睁大,看着裹在厚厚毛皮里面的孙喜。
身形已经完全是个大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冷静淡定的。
他身后跟着四个人,手里抬着一只大的红木箱子。
他走到田老板的宅子门口时,顿了一下,抬头看看头上大门,然后又捋了一把自己的衣服,这才抬脚往里走去。
庄思颜转头去看凌天成。
凌天成自然也是认识这个人的,跟庄思颜一样,他也没想通孙喜来此是要干什么?
看他的样子,似乎跟这里也有生意往来。
可明明他之前一直在京城里,而且在青溟书院从来都没出来过,而这里也一直都是做熟人的生意,突然来一个新人,他是连城中村也进不来的。
当然关于孙喜的过去,凌天成知道的并没庄思颜详细。
他除了知道此人忘恩负义,总是令庄思颜不高兴外,其实对他的了解并不深。
三人盯着孙喜入了大门,然后也一并等着他出来。
可进去的时间比之前的人都长,连庄思颜都等着急了,却并未见到他出来。
她转头的问
凌天成:“不会是里面出什么事了吧?”
凌天成:“看他的样子,好像对这里很熟,应该不会有事?”
庄思颜却执相反意见:“孙喜最大的特点就是很会装,他能装出一副别人一看就可怜的模样,就像好多年前,我在京城大街的雪地里见到他那样。
也能装成一副别人一看,就恨的牙痒的模样,就像那时候你在青溟书院见到他,令他去科考一样。
别看他刚才进去的时候,一副对这里很熟的样子,但根据我们的对他的了解,除非是他自己会分身术,不然这里他绝对不可能熟悉。”
这话总算是给所有人提个醒。
孙喜有可能也是混进去的。
只不过他的胆子也太大了,连这种地方都敢往里混,那他箱子里又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他是从哪里弄来的,拿到此处又要换什么?
庄思颜知道他没钱,就算他能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弄些银子,可那银子也是有限的。
而且能送到这里的东西,也绝不是银子就能买到的,不然松安县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往外去收。
思索间,半个时辰又过去了,仍然没见孙喜出来。
中间又有别的商人进去,基本都是半个时候左右,就会带着令他们满意的银子出来的。
这会儿庄思颜是真的等不下去了。
她虽对孙喜无甚好感,便出了京城,他们总算还是熟人,而且她也是真真切切养了他这许多年,要说没感情都是假的。
她拉了一下凌天成道:“我们也进去看看。”
凌天成往门口看了一眼:“不太好进,这里到处都是防卫,我们一进去就会惊动他们的。”
“惊动就惊动吧,乱起来也没关系,反正昨晚就已经乱过了。”庄思颜心急,便不想再考虑那些可能会发生的事。
反正他们行走江湖,一向用的都是兵来将来,水来土淹。
现在只是蹲在这里担心,什么用了没有,便不如闯进去,到时候真要遭到围攻,就再想办法。
昨晚他们能顺利躲开,今日说不定也能。
她是乐观的,有时候也可以叫做侥幸的。
但真要从那门里进去,三人却不能一上来就硬闯。
凌天成还是小小地做了一下策略,让老路去把引开门口的守卫,他带着庄思颜进去。
他跟老路说:“你尽量把他们往外面引,如果实在出不去,就在这里面转圈,但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实在不行,只管逃出去就好,不用管我们。”
庄思颜就着他的话去看老路。
怕是他把命留在这里,也不会不管凌天成吧?
可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办事,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原因,就此放弃,只得看着老路往那门口闯去。
倒是跟凌天成预料的一样,老路一往那儿靠近,门口的两个守卫马上冲了出来,一边问着他是做什么的,一边往他那边扑去。
同时不知从哪儿的角落里,又冒出四个人,一起往老路这边追过来。
幸好老路的功夫也不弱,才堪堪避过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庄思颜和凌天成早在他出来捣乱的时候,就往门口奔去,可他们一进去就发现,这里面
也跟他们预料的一样,根本就没那简单。
追着老路出去的只有两个人,加上外面的四个,是六个人。
可还守着门的,只少有十个人之多。
庄思颜一看到他们就傻了眼:“大爷的,不是西北一带旱灾,死了很多人,剩下也都逃去别处了吗?怎么他们这里还有这么多,这小小一个城中村里的人,都快赶上京城了,还都是全副武装的,凌轩,我怀疑这里驻扎着一个大军营。”
不只是她怀疑,凌天成从一进来这里就发现,这里的守卫跟普通人不一样。
然而他们哪还有时间去讨论这个话题,两人一进来,四个守卫立马就上来把他们围住。
这也是训练好的。
里面明明有十个人,头一次只出两个,追着老路走了。
现在又出四个,来对付他们两个。
这四个人肯定不是凌天成的对手,但是通过这一步,他看得出来,这里管理的比他们想像的好太多。
好似出再大的事,这里也不会乱一样,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那四个人把他们围住之后,一句废话都没说,立马动刀。
凌天成和庄思颜身子一转,两人已经背靠着背,把自己后方的空门交给对方,然后专心对付眼前。
那四人武力不弱,但比起凌天成还是差很多,所以几招过后,他已经放倒两个。
后面的人立马又补上去两个,而其余的仍然站着未动。
庄思颜正纳闷着,他们用这种滚车轮的方法,把人耗完了,还会有什么招时,眼皮突然往上一撩,发现离他们不过多的屋檐上,不知何时已经蹲着一排人,而那些人的手里都拿着乌沉沉的箭。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手被人抓住,突然一拽,已经往前弹去。
凌天成是拼了大力了。
在庄思颜还没看到那些箭手的同时,他就已经先看到了,所以他的行动也比她快一 点。
箭手是要远攻的,他们只要离开目标点,就能暂时躲过去。
此时再想退出大门已经不可能,而且他们也不能退,还得往里面去寻人呢。
那只有硬着头皮再往里面冲。
凌天成的身形有多快,手里拽着庄思颜,众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他一脚踹到正堵着前路的两个人,已经冲出去。
只是眨眼时间,已经到了屋檐下。
这个角度很好,先前蹲在屋檐上的人拿他们没办法了。
可两人才刚落脚,还没找到下一个去处,“哗啦”一声从房屋的两侧又窜出数十人。
不得不说,这里的防御真的做的相当厉害。
每一个人似乎都有自己要守的地方,敌人没到来之前,他们把自己藏的像空气,嗅都嗅不到一点气味。
可一旦有人踏入他们的范围,这些人如同打开的按钮,就会全力以赴,要了对方的命。
如今,大门追过来的人已经退去,而从屋子两侧窜出来的人,却把凌天成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庄思颜往凌天成身边靠了靠,手心里已经出了汗:“这样,我们还能应付吗?”
凌天成点头:“一会儿打起来,你往里面走,快速去找孙喜,不用管这里。”
第716章 早晚是个死
还没真正打起来,他们面前的门却开了。
两人面前立马出现一个浓眉大眼,五大三粗的,金刚一样的流子。
当然这汉子身边也跟着无数人。
他冷冷看了庄思颜和凌天成一眼,厚厚的嘴唇一碰,一句话就从里面崩了出来:“皇上,皇后,果然是你们,里面请吧。”
这下不光庄思颜傻眼了,连凌天成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凌天成出宫,虽然跟辅政的大臣说过自己的去向,但这都是保密的,谁都不可以泄漏的。
而且知道的人本身也不多,统共就那么两个人。
甚至在如今的朝堂上,还有人根本不知道皇上已经离京,只当他又是懒怠管那些屑事,找个借口休息几日而已。
这种事过去凌天成不是没干过。
他勤快起来了,天天去上朝,甚至中午晚上都在紫辰殿里,接见大臣们,朝中大小事无一不过问。
可有时候突然就把事情散出去,自己落个清静,只留辰熙殿里看看书,画来,或者干脆就去陪自己的儿子玩。
当然这种事跟大臣们说的又不一样。
不过不管怎样,该是他处理的正事,也没有耽误,时间久了,大臣们虽偶尔有怨言,也不会真的上升到要讨伐他的份上。
反而这种虚虚实实的作法,为他出宫铺了很好的路。
一般情况下,别说他出宫几日了,就是几个月,有时候大臣们也只是猜测他可能不在宫里,却并不敢肯定那是真的。
就算肯定了,也不知他去往何处。
更不会像现在一样,被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人认出来,还以这种方式接待。
不过凌天成到底是君者,君者自有君者的威严。
先前他们为了掩饰身份,东躲西藏也便罢了,如今既然被人认了出来,那他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他往前一站,自是挺起胸膛,与那人面对面立着,气势逼人,双目带箭,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何人?”
大汉脸一僵,大概迫于他的威压,竟是往后退了一步,头也微微低了一点:“田海。”
很好嘛,见到皇帝都不见下跪行礼,而且回答一个名字,还这么牛气哄哄的。
他要不是笃定凌天成俩人出不去。
对于死人自然就不用客套那些,也不用再降低自己,委屈求全。
要不然,就是他的后台足够硬,硬到能与凌天成硬碰硬,就算有一天他们两人出去,也不能拿此处怎样,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这么一想,庄思颜反而好奇了。
她仔细打量着田海,在脑子里快速搜了一圈,并未找到与他相关的人,只得又拿眼角去看凌天成。
他显然对此人也无印象,只不过他也不会输阵,一被叫出身份,立马就有了控场的能力。
听到那人报的姓名,嘴角习惯性地勾出一抹笑意:“胆子不小,敢在大盛朝的领土 ,围攻大盛朝的皇帝,你的主子想来是对朕很熟悉。”
田海的厚嘴唇再次动了一下,但这次他没有回话。
凌天成往里面走,面朝前,看上去好像无所顾忌,实则已经把室内的一切纳入眼底。
这里比起罗和城外,他的皇兄在山中的那
个宫殿,还是差一点。
那个地方遍布机关,里面的人也一样训练有素,甚至还有些丧心病狂。
既是那样,他也没有怕过。
而这里,外面虽然做的天罗地网,可就里面来说,也就是一个装修富贵一些的谈生意的所在,并不是什么预订好的陷阱。
如是,他们大概之前也不知是皇上来了。
那是从什么时候得知的?
孙喜吗?
这个倒是极有可能的,承如庄思颜所说,他机灵狡猾,既然能跟他们一样来到此处,很可能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去向,向田海告法倒是极有可能的。
但就刚才田海的表现,凌天成有点不太相信是孙喜办的这事。
田海很明显有些心虚,天与地的两个人,就算力量上相差无几,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有些自卑感的。
他也不敢肯定凌天成就是光杆司令来的。
是谁也不敢相信,皇帝皇后出宫,就只有两个人,连个随从都不带,大内侍卫,兵将更是一个都没有。
这种荒谬的事,就算有人敢说,也无人敢信。
那他的人藏在何处,会什么时候出现,田海自然也预估不出来。
但他的主子传话来了,他只要把眼前应付过去,后面的事就不用他管了。
田海现在就是强撑着门面,既不能给自己的主子丢脸,对大盛朝的皇帝卑躬屈膝,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难看,到时候收不了场 ,所以尽可能的少说话。
凌天成直接坐了主位,身子一转,目光犀利地看过在场所有人。
刚才田海在门口的气势又弱了几分。
都怪他布置的不好,这屋里就不应该设主位,那样,就算凌天成想坐,也只能与他并排,这样等他的主子出来,就会高出凌天成一等 。
可现在人家把主位抢了,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反而弄的他站在下面,有点不知怎么办好。
凌天成也没有马上说话,他身姿英挺,眉目冷峻,既是一句话不说,只坐在那里,都会让人觉得有一股压力,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庄思颜倒没上去。
她也在江湖上跑了那么久,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
像田海这么大胆的人,见了皇上还是这副表情的,着实不多。
他既然当着面都敢对凌天成不敬,那使点黑手段,把他们两人弄死在这儿,也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
凌天成是坐在了首位,睥睨着在场众人,但谁知道这屋里有没有暗器什么的。
她不能跟着他一起也坐那儿,万一真有什么危险,两人同时陷进去,那可是连个施救的人都没有。
所以庄思颜不但没上去,还站的离他有些远,眼睛一直瞟着田海,想从他的行为里面判断出一些什么。
外面传来声响,有人向田海的守卫报告,说他们抓到了人。
都不用多想,肯定是老路。
庄思颜正想着怎么把此事折腾一下,却听到田海说:“把人带进来。”
不多一会儿,人就进来,果然是老路。
他身上已经有多处受伤,被绳子五花大绑着,直接扔了进来。
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半侧倒在地上,一抬头
看到凌天成和庄思颜都在,还是以那样的方式坐着,或者站着,老路有点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凌天成也没多说,开口便道:“把他解开。”
田海没动,他手下的人也都没动。
庄思颜左右看看,实在有些尴尬,这怕是皇上口令唯一一次失灵的吧,竟然一个个都不听。
她往前走。
站在她旁边的一个人还伸别住她,结果庄思颜一脚下去,正好踢到他的腿上,从他身边经过时,顺便还把他腰间的佩剑也抽了。
两步跨到老路身边,几下子就把他身上的绳子挑开。
可人毕竟受了重伤,被庄思颜扶着,才勉强站起来。
倒是田海,看着他的人被攻击了, 也不动,只那么站着,直到庄思颜扶起老路,拎了一张椅子给他坐下,才听到田海说:“他身上多处受伤,还被灌了毒药,过不了一刻钟就会死。”
庄思颜听闻这话,刀尖一闪就往田海身上扎去。
她出手极快,而且是毫无预兆的,一般人在这种攻势下,根本就躲不过去。
可田海似乎早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没等她的刀尖靠近,他的手便抬了起来。
也不知何时,他手里竟然多了一柄折扇。
那折扇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当”地一声就挡住了庄思颜的刀,连刃都给卷了起来。
而他只不过是往后退了半步,在庄思颜刀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又回来站好了。
这个人,看上去大老粗一样的,可实则武力惊人,也难怪在此处主持一应事务。
他一功力,跟凌天成都不相上下,如果硬拼的话,庄思颜他们确实没有胜算。
单打独斗不行,打群架他们更是没人。
正思索着怎么办,却听到老路闷哼一声。
庄思颜一转头,竟然看到他嘴角有黑血流了出来。
她真是半分也忍不了了:“给他解药。”
田海不应,只管站着。
庄思颜已经怒了:“我再说一遍,给他解药,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她的声音里都是冷意,眼睛里冒着寒光,手紧紧握着,上面的青筋已经暴了起来。
庄思颜在心里发誓,若是老路今天真的这样死了,那她会不顾一切代价,把这里夷为平地,哪怕把自己的命赔进去,也在所不惜。
伴在她身边的许多人,那些曾经都忠心保护过她的人,青然,青石,青林,他们每个人死的时候,庄思颜都不在身边。
可每个人到现在都是住在她的心里。
虽然仇是报了,但是那口气始终都咽不下去。
她无论何时想到这事,都会痛心不己,会有一百种后悔在心里徘徊。
现在老路与他们身份相同,也是为了保护她和凌天成而来的,她不能眼看着他死。
那样,就如同她看着青然他们死一样,将会让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谁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田海终于挑了一下眉毛。
他身边跟着的人,拿了一粒药丸出来,塞进了老路的嘴里。
不过他的声音也跟着过来:“这药虽然能解毒,但他也活不久了,流血太多,早晚是个死。”
第717章 你脑子是有病的
第717章 你脑子是有病的
这话如同冰锤,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锤进了庄思颜的胸口。
此时老路的命要紧,她也不想逞口舌之快,但老路真的一旦真有什么闪失,她也绝不会放过这些人。
哪知,她没说,有人却已知她的心声。
凌天成居高临下,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到了此时,他才开口:“你最好祈祷他能活着出去,若是死了,你们不但不能活,还会不能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并不好受。”
庄思颜差点窜起来给凌天成点个赞了,到底是她的男人,连她的心里话都知道,此时把这话说出来,太得她的心。
但是力量和眼下人数上的悬殊,还是让田海并没那么在乎。
他微微抬头,看着上面的凌天道:“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出去再说吧?”
凌天成唇角一动,话语轻飘飘地便溢了出来:“我既然敢来,当然也知道怎么出去,倒是你们,祸祸了这么大的事,当真以为外面一点不知?”
这是个斗智斗勇的环节,凌天成料定,他们就算知道庄思颜跟自己的身份,也不一定知道他们来此是为什么?
就算知道他们的目的,也不会把他们的实力算的精准。
他们此时也在赌,赌他们没有后盾,被他们围攻之后,便再无别的办法。
但凌天成从小在宫中长大,见过众皇子夺嫡,也见过无数的厮杀。
别说现在他们还没动手,就算真动起手来,他也不会被吓着。
敌我实力还未可知,就算知道自己必输,他也不会认输。
内心强大的人,在很多时候都会占着一点优势。
这优势是潜移默化的,甚至连对手都感觉不到,就已经被他同化了。
如同此时的田海。
他虽生活在松安县,离大盛朝的京城很远很远,这么久以来,京城里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从来没管到过他们这里。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听说过他们的传说。
他的目光在凌天成身上悄然过了一下,然后又用眼角去看庄思颜。
这位皇后娘娘也跟传说中的像极了。
做事狠辣,出手麻利。
她此时竟然把自己身上的衣袍割了,正在给受伤的人止血,还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药,时不时的往他伤口上洒上一点。
就在他跟凌天成对话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人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并且同样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两人目光一碰,庄思颜的眼神立马冷了,下巴也抬了起来:“田老板,你这里还真不是铁桶,比我们想像的弱多了。”
田海一哂:“进来当然容易,可两位现在能出去吗?”
庄思颜:“还未到出去的时候,到了不用你请,我们自然就会出去。”
她把语气一缓,再次说道:“倒是你,知道是我们,还把我们请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现在老路的伤被处理过了,庄思颜刚才给凌天成对了一下眼神,看出来他想搞事情,所以这会儿拽住田海毒舌,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再说。
田海不理她,她便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始终定
定看着他。
本来像田海的身高,还有那个身型,在普通人面前,就算是他不说话,也是很有震慑力的,毕竟那么大一块,随便压一下,也能把人压死了。
而庄思颜相对于他来说,就跟一个小那娃娃似的,不但长的精巧,个头还矮了一大截,实在不够看的。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小女子,那眼神凌厉的好像里面装着一把冰箭,看谁一眼就能把他的心扎透一样。
田海被她盯着,竟然也会不自在。
他倒还是稳得住,没让自己后退,但两人面面相对时,庄思颜丝毫不让,语气里也尽是调侃。
“大冬天的,你不会是把我们叫过来,看你耍扇子玩吧。田老板,说实话,我也算是走南闯北,经过不少事,见过不少人的,但像这么会装的还是头一回见。
你说你大夏天拿把扇子,到处扇点凉风,赶个蚊子,还说的得过去,别人也觉得你的武器挺实用的。
可外面那大的寒风,天气如此冷,你还拿个扇子,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脑子有问题,是个有病的?”
谁也没留意,话题怎么就从刚才老路的生病,一下子跳到了田海有病的事上。
田海自己也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手里铁扇 。
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对于庄思颜的嘲笑倒是不放在眼里,只差问了他关心的事:“你们二位身份高贵,不在京城的皇宫里坐着,为何要来此处?”
庄思颜干净利索地回他:“你猜。”
田海:“……”
生死之际好吗,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这个皇后到底知道吗?
就算他们外面真有人,田海要现在杀他们,那些人也不一定有时间来救他们。
可她竟然不紧张,还让跟他逗着玩。
而他们两人说这些话时,凌天成坐在高处,早已经把此屋的格局全然看透。
他并非真是做皇帝做惯,到一个地方就要抢人家的主位,而是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更好的看到下面发生的事,还有这屋子里的一切。
他趁着庄思颜的掩护,悄然把座位处看了一遍。
那里有一个小机关,但估计是暗器之类的。
如果是别人坐在这里,那暗器就会对下面的人放,而此时是他坐在上面,那么暗器也能为他所有。
坐位的左右两侧,都是空的,下面说话的声音,能从凌天成的两边过去,一直传到后面去。
所以他判断,这屋子的后面一定不简单,要么还有田海的人,要么就是他的主子在那里。
同样的,这屋子里也不只有这几十个人,或许还有更多。
硬拼的话,他们胜的机率实在不大,不过用巧劲,也不见得会输。
他的目光又在老路身上走了一下。
情况不太好,身上的血虽然止住一些,但是他前面受伤太过严惩重,撑到这里大概也是筋疲力尽,这会儿靠坐在椅子里,连眼睛都闭上了。
倒是庄思颜,异常凶猛,一点也没怕田海的意思,说着话,还穿到他的面前去了。
要是平里凌天成一定出声,或者自己直接就下来,把她带开。
可现在他不能动,
他既然到了这个位置,就要站在主动的地位上,以观察周边所有的动静。
假设他此时一动,把主动的位置让出来,很可能真的就把庄思颜害死了。
那小女子的嘴,还在巴巴地说个不停:“怎么着,不说话了?要我说呀田老板,不只是你傻,你的主子也傻。
你们要做这些事,出了大盛朝的边境,外面世界那么大,有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不会做,为何偏偏在这里呢?
你以为这里靠近平阳关,距离京城那么远就没管了吗?
有一句话但我应该听说过吧,普天这定,莫非王土,你们只要在这里,哪怕是把整个西北的官员全部买通,哪怕把高重据为己用,哪怕你的主子,也是曾经皇室里的人,通晓宫里,包括大盛朝的种种规则。
这事一样也玩不转的。”
这些话半真半假,连懵带猜 ,把她最近经历的事,听说的话,还有来西北以后所见所闻都弄到一块。
竟然把田海说的愣住了。
他本来是想问凌天成他们来做什么的。
现在不用问了,皇后已经告诉他了。
他们来此,就是为了松安县,也可能是为了平阳关,他们果然是有目的的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手里的扇子。
这个微小的动作,同时落在凌天成和庄思颜的眼里。
于是那些猜测,立马就成了真实。
难道守在松安县,或者整个西北地代的,真是皇室的人?那又会是谁?
凌天成的兄弟们,大多数已经死光了,没有死的听说还有一两个,在大盛朝的天牢里。
那是庄思颜都没见过的,听说自从凌天成登基以后,他们就在那里了。
被控制的死死的,也是混吃等死熬日子而已。
而公主们就更不用说了,死的死的,远嫁的远嫁,这是不久前庄思颜才理清的事,怎么到这里,又会生出这些事呢。
但想不出来是谁是一回事,证实自己的猜测是真又是一回事。
且不说松安县里的守卫,个个都有军营将士的影子,就平阳在的高重,最近举动那和可疑,若不是他身边突然多了人支持,又怎么会成这样?
她的话无意间把松安县的面纱给揭开了,里面的人要藏不住了,所以田海也动了杀机。
他的眼睛盯着庄思颜,手里的铁扇越捏越紧,而庄思颜此时反而多了一份余力。
她一边防着田海,一边继续用言语试探他,同时余光也看着上面的凌天成,还有不远处的老路。
就连凌天成后面的布帘动了一下,她都注意到了。
那后面有人,但里面的人到现在还没出来,说明这人不是他们的人。
这倒也不难猜,整个松安县里,目前他们认识的熟人,也只剩孙喜一个了。
那孩子到现在为止,是友是敌还分不清,就算是友,他武功还不如纪小天,也不能帮他们什么。
或许他一来到这里,就被田海发现异常,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也不一定。
那这布帘的后面,就是田海另外的人,这些人要一起在这里动手,要他们的命。
第718章 又让他失望
很多计谋,在实在差的太多的时候,都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比如此时。
如果说田海从他们进门就想杀他们,现在通过庄思颜的努力,他们已经拖住他半个多时辰了。
还从他的嘴里问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虽然田海半句也未她,可他的举动,已经说明白一切。
然而,他们拖到现在,也没什么用,真正动起手来,最多是多杀几个人而已,想要突围出去,还能把这里掀了,真不是一件想想就能完成的事。
田海肯定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所以他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杀色。
庄思颜多聪明呀,对别的脸色和心理一直都是很傲娇的,她一看到田海变脸,马上先下手为强。
如果能一招制敌,擒贼先擒王,把田海弄住,那他们的处境会好很多。
可惜,她的武力跟田海相比,差的太远。
她虽先动的手,可人还没到田海的跟前,他的铁扇子就先打了过来,而且直取庄思颜的咽喉。
这是杀招,一旦他得手,庄思颜当场就能毙命。
他是真的不怕杀宫里的人。
庄思颜也不敢大意,眼看着他的铁扇过来,她身子后翻,想要躲过去,可田海的速度也不慢,没等她翻出去,人已经到了跟前,而铁扇“唰”一下,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眼看这一招就要得手,却在上首位置突然射出无数的小箭头。
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箭头的来处,然后都是一惊。
短暂的惊讶过后,已经有几人中招倒地。
而凌天成的身子早就离开首位,从上面一跃而下,出手就往田海的脖子里扎去。
他袖子里藏着一把短刃,此时趁着田海全副精力去应付别的事,凌天成便用了他的一招。
只不过他的铁扇是从正面打向庄思颜,而凌天成的是从后面切向他的脖子。
既是这样,一旦切中,一样分把他的脖子切下来。
田海听到背后风声来,身子立马收住,手里的铁扇一转,就往背后打去。
原本已经蹭到庄思颜脖子边的利刃,就这样收了回去,往后躲着的她也稍缓一口气。
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庆幸,也没有时间做别的,事情发生的一太快。
田海回身的一瞬间,铁扇与凌天成短刃已经架到一起,而庄思颜几乎是跟着他收手的同时而起,直接就踹出去一脚。
她这一脚也是出乎意外的。
任谁在刚才生死一念后,都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且莫说她一个小女子,就像田海这样的,接了凌天成那致命的一刀,他心里都松了一下,却不像正在这时,一只脚却“”地踹到了他的腰窝处。
不是很疼。
他的身材魁梧,再比庄思颜力气大些,这样打过来也不能拿他怎样。
可惨就惨在,庄思颜不是普通的女人。
她下手从来都不管那么多规矩,也不管什么脸面,管他好不好看,管他有没面子,只要能把对方制住,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再说了,现在又是对方先下黑手,她才不管三廿二十一呢。
她那一脚踹出去后,力气不大,也不能把田海
怎么样,但人却已经借着那一脚后退一步,直接勾住了旁边一个准备向她出手的人。
事情发生的太快,那人本是跟着田海的,看到她攻击自己的主子,要过去帮忙,结果才一凑过去,正好被退回来的庄思颜夹住头,而且手也握住了他的手,顺便借了他的刀,直往田海刺去。
那边凌天成也半分没有放松,已经把田海逼至角落里。
他们两人两人夹击,如果没有外人在,田海一分便宜也占不着。
只是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凌天成用那暗器,临时闹了一个乱,把田海的人拖了一小会儿,可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一涌而上。
庄思颜借的那把刀在各方人攻过来的时候,失了准头,只在田海的腰间浅浅划了一下。
出了血,但并不重。
然而既是这样,也让田海大吃一惊 。
他是真没想到,这世间如此厉害的女子,不止那一位。
而庄思颜一招不成,也不恋战,她深知自己的功夫跟田海比差的很远,但对付那些小兵,还是有几分力的。
她要把那些人挡住,给凌天成争取时间。
也不按规矩打,乱跑乱窜,看到什么就毁什么,一刀下去把屋内的一布帘划成布条,从天而降,罩住了不知多少人。
趁着那些人没从布条里出来,她已经窜到了刚才凌天成坐过的位置。
那里有机关,刚才凌天成用了,她也看到了。
如今轮到她去用了。
一个按钮下去,数不清的刀片从她身边飞出去,“哗啦啦”地又扎住了不知多少人。
有人已经怒不可揭,拿着刀剑往她身边冲过来。
她伸手一掀,已经把身边的一张矮桌扔了出去,与此同时,脚也没闲着,直接把倒在她面前的一个人也踢了出去,正好挡住了一把砍过来的刀。
这一场混战,打了不断的时候,虽然凌天成和庄思颜很机智,也很扛打,但他们的人真的太少了。
一共三个,还有一个生死不明,所以败迹渐露。
庄思颜在躲一个人的刀时,速度只慢了一点点,那人的刀就从她的肩上划了过去,差点就把她的手臂削下来。
幸好凌天成及时赶过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可他这么一顾庄思颜,那边田海就得以喘息,再攻过来的时候,手势更快,直取凌天成的要害。
最要命的是,庄思颜左躲右闪之际,往老路那边看一眼,竟然发现,他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顿时心里一慌,忙着过去想找他。
可前面都是人,她才只往前面走出半步,那刀刃已经到了眼前。
凌天成一把就将她拽了回来:“没事,不用担心他。”
庄思颜眼睛都要瞪出血了:“他现在动都不能动,定是被那些人杀了,我去地上找找。”
凌天成没让她过去,死死拽着她倒是往外面拖去。
可他们还没到门口,屋门就从外面先关了起来。
这下可真是连走都走不了,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们,也不会顾忌他们是皇家之人,就会放过他。
两人被围在众人之间。
整个房子里已经死伤无数,血流的到处都是
,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断手断脚。
这个场面已经不是刺杀那么简单,跟过去庄思颜看到战场无甚分别。
田海手里拿着铁扇,脸色也是铁青的,他一步步的往前走,眼睛盯着中间的两个人,杀气腾腾。
庄思颜因为老路的关系,此时也恨不得把他活刮了去。
她手里不知从哪儿捡来一把刀,那刀奇大,拿起来都很沉。
要搁平时,庄思颜是不会用这样的武器的,别说是打架了,就是拎着刀,就能把她的力气消耗去大半,真打起来,速度和灵活上,根本就不行。
可现在她手里握着那把大刀,紧了又紧。
刀尖点在地上,暂时减轻了它的重量,可要真是拿起来,她也会绝不会手软半分,绝对会往田海的身上砍去。
相对他们两人的仇视,凌天成反而冷静不少。
他之前在首位上坐时,一直怀疑后面还有人在,可就刚才他们在此打斗这么久,后面却并没有人出来。
而关于老路的去向 ,他刚才也看到了。
他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拖走了。
那人混在田海的人当中,头脸都处理过的,不会轻易被人认出来,可那身型,和走路的姿势,分明有些像孙喜。
这会儿凌天成倒没想着,孙喜跟田海是一伙的,毕竟老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可对田海来说,就是一个人而已。
孙喜要真跟他一伙的,一刀把他杀了会更省事,而不是费心地把他拉出去,还要避开田海的眼。
他一时猜不透孙喜要做什么,但老路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死。
倒是有人把他拖走,反而给凌天成更多的发挥空间,不用顾了这个,又顾那个。
他握着庄思颜的手动了一下,在田海还未靠近时,嘴唇都没动,好像是从喉间发出一点声音,轻轻道:“别跟他硬拼,他过来时,躲我身后,往那帘子后面找找看。”
庄思颜此时有点红眼,声音也大一些:“我要杀了他。”
说着话,人又要往前冲,却被凌天成及时按住:“颜儿,听话,我们要活着出去,老路也是,不可鲁莽。”
他的话还是有些用的,被仇恨冲昏头的庄思颜,神智总算清醒了一 点。
也就是在这时,田海已经到了眼前。
他出手一样很快,不管是要杀了庄思颜,还是凌天成都是毫不犹豫的。
但相对于凌天成来说,庄思颜显然要好对付的多。
他在走过来的时候 ,已经看到她手里的刀,还有那边站的小小的一个人。
田海也是极聪明的,他估量得到庄思颜拿起那刀的速度,还有是否能砍到他。
以着他的判断,庄思颜没把刀举起来,他的铁扇就能要了她的命。
就算旁边的凌天成能救她出来,可自己也早留了后招等着,这次就一并把这两人都杀了。
然而等他的铁扇打出去时,才又一次傻了眼。
庄思颜又让他失望了。
那丫头根本没有举动的打算,明明眼里都是对他的恨意,可当田海拿着铁扇过来时,她竟然不应对,把刀一扔,直接一猫身子,躲到了凌天成的背后。
第719章 有名头真好
既是田海是个稳重的人,平时不苟言笑,也从不在嘴上取胜别人,可此时,他仍然想骂庄思颜一顿。
娘的,她到底是不是皇后,知不知道尊严?
她的下属被人杀了,敌人已经到了跟前,明着要跟她打,她却连刀都不拿,直接丢刀走人,还躲的满心欢喜。
外面的传言果然不可信,说这位皇后如何英勇,如何善战,还上过不只一次沙场。
田海想,就她这样的,要是上了沙场,那不是给将士们做反而影响吗?
全军将士一起看着皇后先逃,还逃的理所当然,那该是怎样的心情。
当然他不会想到,庄思颜既是去了战场,也是后来别人的才知道那人是他。
在当时,在敌我相对的一瞬间,她只是一个兵一个将而已,并不代表大盛朝的。
倒是田海,心思这么一转,已经把自己的空门露了出来。
而凌天成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他短刀在手,“唰”一下就从田海侧肩划了下去。
田海感觉到自己背上刺疼,立马转身,而凌天成的刀早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
他才刚转过来,刀刃已行致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已经转到凌天成背后的庄思颜,一阵乱闯,把紧紧围过来的众人又一阵耍弄。
竟然也把他们逼退了两步。
等他们缓过神来,再次想往前冲时,田海已经到了凌天成的手里,而庄思颜也闪身往那幕后走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从田海再次出手,到他被擒住,不过是转瞬之间。
他的脖子挨到凌天成的刀刃时,心里犹不肯相信,明明自己跟他的武力差不了多少,怎的就先被他制住了。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凌天成有一个一等一的帮手,而他没有。
他有的只是下属,那些下属会听他的话,在紧急的时候,却未必就能跟他配合得当。
在他眼里,到现在还觉得庄思颜真是……
提提都是胃疼。
凌天成刀逼着他也往前走,跟着庄思颜往这间屋子的后面走去。
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那里竟然没有人。
一个他没有,满地堆放的都是大小箱子,而有些打开的里面,竟然放着他们之前说过的宝物。
庄思颜对于这些宫廷的东西不太熟悉,可有些比较明显的,比如凤冠之类,还是有所见识的。
而凌天成几乎一眼就认出来,那些珠环玉翠的,大部分是来自皇宫。
这些东西在他父亲在位时,就已经遗失,且是从不同人的手里遗失的,如今竟然通过这种方式,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还真是令人震憾。
凌天成已经把田海押了过来,瞟了一眼那些箱子问他:“你们在做什么?”
田海被他拿刀逼着脖子,竟然也没慌,只是把手一摊说:“您看到了,我们在用真金白银,买一些自己喜欢的物件,这都是正当买卖。”
庄思颜把头一侧,看着他笑了起来。
“田老板你可真会说话,这会儿看到的都是正当买卖了,可你之前为啥不说呢?我记得我们刚进来那会儿,你还想杀我们呢
?是不是杀掉我们也是正当买卖?”
庄思颜的挑衅,田海并不接话。
看来,他们想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重要的是,眼前既是田海在他们的手里,可对凌天成他们来说,情况依然是不利的。
他们没有外授,这就是最大的伤。
就算是带着田海从这里出去,就算是出了松安县,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而且他们一旦离开,这里的事就会更难查。
别的不说,就站在庄思颜的角度去看,她来到这里之后,除了见到他们追杀皇上皇后,别的不正当的生意,还真未亲眼见到过。
至于眼前的宫中物件,都是多年前就丢的东西了,别人花钱再买回来,那是人家的自由,既是凌天成现在是皇上,他也不能拿此事怎样。
这事看上去明明就很有问题,可让他们一个个去分析,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也难怪田海一片从容,一点也不紧张。
庄思颜把大部分箱子打开来,看完以后,又重新合上,然后问了之前凌天成问过的问题:“你的主子是谁?”
田海没回,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变了。
庄思颜也不在乎,摆摆手说:“你不说也没事,我们也不急着走,就把你扣在这里,跟你一起等,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出现吧?”
田海似乎打定主意,再也不理这两个人,依然沉默。
但其实对于凌天成和庄思颜来说,在这里等人并非明智之举,这是人家的地盘,到处都是人家熟悉的地方,还有成片的人家的人,都围在外面。
如怕他们有一点点小闪失,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可他们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无论退到何处,对他们目前的状况,都不会有半会好转。
庄思颜看着门外还跟着的众人,一屁股坐在一个扣起来的箱子上说:“就这儿吧,让他们退后,不要靠近这间屋子,不然我们会杀了你。”
田海抬眼看她,嘴角带着一丝笑,却并未说话。
反而是外面那些人,听到这话,竟然又往门口进了一步,很有点要拿刀攻进来的架势。
庄思颜把手一抬,盯着门口道 :“你们进来试试,我不担会把你们的田老板杀了,还会把这里的东西毁了,等你们的主子来了,看到他买来的东西都成了废品,不知会怎样。”
后一句话应该点到了一些人的穴,外面的士兵僵住不动了。
短暂的休息片刻。
凌天成看从田海嘴里实在问不出什么,干脆一个手刀把他给打晕了。
然后,他跟庄思颜一起,就留在这个装了大量宫中宝物的地方。
外面的情形不用想,定然是层层叠叠被人把守着。
着急也没用,他们两人反而冷静下来,坐在那一堆的宝物里商量对策。
庄思颜道:“后悔了,我们来之前应该多安排些人手,不然跟平阳关那边通个气也是好的,至少他们会派人来接应一下。”
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似地问一句:“顾成安他们应该也早到了平阳关,可有消息传给你?”
凌天成点头:“我们来松安镇之前,
他那边有消息过来,高重现在的问题不小,他们还未入平阳关就发现了不对,所以没再往前,正仔细堪察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纪小天和墨云呢,他们不是去丰宁县吗?可有消息?要是他们两人能到这里来,也会好一点点的。”
眼前的情况太过麻烦,既是一直乐观如庄思颜,想着自己被人围成这样,还是有些心烦的。
所以说话的语调难免也有些着急。
可凌天成清楚的很,别说来两个纪小天和墨云,就算是来二十来,对于眼的形式,也未必就有多大好处。
要真说有什么,可能得等到松安县真正的主人出现,他们见过以后,如果还有命活着出去,到那时,外面接应的人可能会保他们全身而退吧。
凌天成甚至想,这里是不是也是邱纲在掌控。
可邱纲现如今又自身难保,他被叶元裴追的藏都无处可藏,如果真有一处这样的地方,他肯定不会放到现在都不用。
不是他,又对宫中事如此熟悉,连一件很不的宫中物品都都知道,那会是谁呢?
两人沉默一阵,到底没想到应对之策,倒腾了一个晚上也有些累了,便都坐在箱子上休息。
时间在这种静谧又危险中,很快过去一个多时辰,现下午夜都已经过了,远远的可以听到松安县里敲更的声音。
庄思颜往四周看了看,有点郁闷地说:“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凌天成便往她那边看一眼:“你想出去了?”
好摇头:“我只是担心老路,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说起这个事,凌天成才想起跟她说,老路是被孙喜带走的事。
庄思颜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他被孙喜带走了,你怎么不早说?”
凌天成眼睛看着外面,若有所思道:“我看那孙喜并非是这边的人,他把老路带走,说不定还能给他一个活路,再说了,既是早说,我们也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的。”
这话一出,庄思颜更加颓废了。
原先他们把事情安排的还是挺有希望的,可进到这里以后,才知道,无力感要他们最开始造出来的希望大的多。
最主要的原因是,依着凌天成的名头,别说是在大盛朝,就是去往别的小国,那些人也不敢随意轻慢他的。
毕竟是一国之君,整个大盛朝之主。
可这里的人,明知道他是皇帝,却一点了不在意,当着他们的面就暴出杀心,实在太叫人奇怪了。
以前庄思颜没觉得名头有什么好的。
反正就她来说,有皇后这个名头,和没有这个名头,在外面都是差不多的,她也从未有种比别人高贵的想法。
可如今凌天成的名头,在这里一失效,她顿时觉得,人活着还是要有名头才行。
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几回,但关键时刻,有人万一认了,那很可能就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事。
胡乱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就听到外面突然起了骚动,好像有人说什么大人来了。
庄思颜一下子站起来,拉过凌天成的手就往出口走:“是不是朝廷命官,来接应我们的?”
第720章 郁郁不得志
凌天成看着她因兴奋而发亮的眼,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可能是接应他们的?最多不是松安县的县令之类,而这些人很明显就是跟这里幕后的人有关,他们来的,只会把他们治的更死,根本不会有接应一说。
外面的门被打开,有人进来,脚步声在他们曾经呆过的屋子里,响的很杂沓,说明来的人很多。
庄思颜还要往前走,却被凌天成先拉住了:“等一下……”
庄思颜回头看他,就是那么一眼,她已经从凌天成的眼里看出了危险。
她本来正要往外走的脚也一下子顿住了。
是哦,这里就算来了官员,那也一定不是来救他们出去的,很可能是类似田海一类的人,过来跟他们谈判的。
到了此时此刻,庄思颜心里的疑团也是越来越大。
很明显整个松安县,官员也好,土匪也罢,都是为一个人服务的,而这些人原本其实就很优秀。
就拿田海这样的来说,凭心而论,如果他不做坏事,而是正经的去做点什么,定然也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
那松安县的县令就更不用说了。
可这些人,为何愿意为那个人效忠呢?
这些问题飞快从她脑子里过去,有人已经转过那道窄门的布帘,进入他们的视线。
果然穿着大盛朝的官服,头上还戴着帽子。
见到凌天成的一刹,他还整整衣冠,叩头行了大礼。
只不过没等凌天成叫他起来,他便自己站了起来,然后像是有些吃惊地问道:“皇上,您怎么来这里了?”
这话跟田海一样,不像一个臣子对皇上说的话。
庄思颜不合时宜地想起,好像不久前,八月中秋宴时,她无意间去紫辰殿,还看到西关这带送进宫里的请安折子。
其实有一份就是松安县的,县令名叫欧阳怀。
当时她还甚为惊叹,因为这个县令的折子,写的相当有水平,比一般的大人还能附会拍马,偏偏又不令人讨厌。
这样的折子,是要技巧的,不是人人都会,而且他的字写的也很好看。
庄思颜自己以前是练过毛笔字的,到了大盛朝以后也经常看书,在宫里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练字。
但她的字,最多也就是看得过去,不叫丑,比起欧阳怀来说,那可差远了。
所以也算印象深刻。
所以她当时对这个人还是有些好印象的,至少他是有某方面的特长,不是混个官吃白饭的。
可如今见到了真人,才知他的特长哪里只是写折子,他简直太有特长了。
欧阳怀微微躬着身,言语间没有卑意,但却能听出他来此的目的。
“皇上,此处是穷乡僻壤之地,实在不适合您来 ,下官这就安排车马,送您离开如何?”
凌天成冷眼看着他,任他把自己的话说完了,才慢幽幽接了一句:“若朕不想走呢?”
欧阳怀怔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您怎么会不想走?皇宫里锦衣玉食,哪一样都比这里好,就算是下官和整个西北的百姓,都想把您留在这里,您也是不会留的。”
他往凌
天成那里看一眼,语气一转又道:“再说了, 就算是您不想走,朝中大臣也不会愿意呀,难不成要把咱大盛朝的京城,建到这松安小县里不成?”
这话说的平和,可其中的威胁意味十足。
连庄思颜都听出来了,如果他们不听他的话,从这里出去,那欧阳怀很可能一封折子传回京城,就说皇帝在这里被他们扣了,到时候京城一定也会乱起来。
别的不说,但是凌甜甜就危险无比。
他一个几岁的娃,独自在宫里,身边能用的人多,可信的人却少。
凌天成他们两人若是安全,别人自然不敢动他,可若他们真的出了事, 有异心想谋位的,一时片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就算现在无人纂位,那他一个小孩子被扶上正位,将来也是受制于人,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的。
过去庄思颜从来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因为她每次出宫,凌天成都还留在那里,她出去无忧无虑的做一些事,或者纯粹是玩,都没有问题。
回去以后,儿子还是她的儿子,皇上也依然是她的老公。
现在那个后盾没有了,凌天成跟她一起出来,那个皇宫,那个现在属于他们家无人守着了,事情就变的极其危险。
凌天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他掌心的温热,因这一握也及时传到了庄思颜的手里,再由手里传到心里。
那么一点点暖,在此时此刻,却让她安心不少。
她抬头看凌天成,他却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欧阳怀。
“你胆子不小,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欧阳怀忙着摇头:“皇上,您误会了,臣只是一个小官……”
他用手掐着自己的小拇指,比给凌天成看,语气里倒比刚才多了一份愤慨:“臣只是一个小官,哪能挟得了天子,臣不过是想西北太苦,实在不适合皇上在此,所以才想把您送回去。”
凌天成默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倒也没有刚开始冰冷。
他眼睛还看着欧阳怀,但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专属于那个时代的记忆,敲开了在场所有人的回忆。
“景隆六年,秋科进士,八年状元,在京盘桓一年之久,盘缠用尽,却未得到一份好的差事。景隆九年,招去三公主府,从此消声匿迹,再无人问。”
凌天成的眼睛眯了眯:“素宁公主死后,你再次进京赶考,那时年龄已经三十了吧,再次中三甲,却只领了一个九品的官位,被远远发配到西北之地。”
凌天成道:“欧阳怀,朕知道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你多次科考,次次成绩名列前茅,可朝廷却并未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想来,你心里也是有气的吧?”
室内有一时的安静。
静到可以听到欧阳怀的呼吸声,不知是离的太近,还是他喘息的有些急和粗重。
还有,窗外的风。
专属于西北的风,冷冽异常,既是隔站门窗,从缝隙里钻进来一点,也会把人吹的打一个寒颤。
如同一个人的怨气,隔着长年的日子,穿越时空,又从某个缝隙里钻了出来,刚露一个头,就让接触他的人浑身发寒。
凌天成和欧阳怀对峙着,两人一时间谁也
没再说话,好像都被凌天成那一段话给震住了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庄思颜觉得自己的脚都站麻了,才听到欧阳怀轻微一笑,眼皮也再次抬了起来。
“皇上记得可真清呀,可如今我已经四十多岁,还是在这偏远的小地方,做着九品的县令。”
他笑的更大一些,嘴角都往后拉了一点。
不得不说,欧阳怀年轻的时候,一定也能算得上是帅哥,这样一位有貌有才的年轻人,何以在那个时候,得不到重用呢?
庄思颜知道凌天成的父亲比较昏庸,那个时候的官员考核与任用,基本都控制在几个大臣的手里。
所有肥缺,或者根本了不是能叫肥缺,只要是京城里的官职,他们都能把自己的人安排进去。
而欧阳怀很可能是没有背景,而且他那个时候,应该也不想看人脸色,或者去做一些伪心的事。
本来有才能,却历经多次磨难,最终被安置在个小地方,一做那么多年,除了风沙,还有这是城苦不堪言的百姓,大概在他的眼里也看不到别的色彩了。
庄思颜竟然不知道是该心疼他,还是该恨他了。
按理说,他是没有错的,错的不过是那个时代,他没得到重用,还被人欺负了。
可好个时代再坏,他也不能以坏还之呀。
再说了,凌家老皇帝早就死了,皇位异主,朝代更迭,如今也早不是那时的景象了。
欧阳怀站了许久。
然后慢慢直起身子,把背挺直了,也直直看着凌天成:“真没想到,那么久远的事了,竟然还有人记得。”
凌天成:“朕并不记得,只是过去几年时常翻起过去的科考试卷,对于一些才能卓著的人,也有重招回朝廷重用的事。”
欧阳怀道:“倒是有听说,可皇上要招的人,也都是过去干净的人,像我等这般……”
“你没什么不好,那个年代为了活下去,做一些违心之事的人很多,这个朕能理解,可你现在又是为何?”
凌天成这话一出,欧阳怀直接看着他笑了起来。
他笑了许久,笑声惨淡,最后把自己的眼泪也笑了出来。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弄成这样,实在叫人无法直视,而他自己,笑过以后,突然眼里就露出了冷光:“皇上,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您当真以为所有人都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这话显然不是问凌天成的,他也没等到凌天成回答,立马又说:“且不说有人愿不愿意放刀,就算是放下了,就真的能成佛吗?那些他所经历的事,真的就不在心里留下一点痕迹?那些……,那些他杀过的人,真的就当从来没有过?”
欧阳怀摇头:“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是,你们也是。”
他往后退了一步:“聊了这么久,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不愿意跟我走吗?”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庄思颜看到被他们打晕的田海,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且站在离凌天成不远的位置。
他们两人现在已经离开了那些霜子,站在这间房子,前后分隔的中间,被田海和欧阳怀加着,连施展手脚的机会都没了。
第721章 死于话多
死于话多呀!
刚开始就不应该站这儿听他叨叨。
这是庄思颜最后悔的一件事,可当她转头去看凌天成时,却并未在他脸上看到后悔之色,似乎还有些小笃定。
怎么回事?难道在他们两人话家常的时候,凌天成也秘密做了些什么,不为庄思颜知道的事?
这事她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凌天成道:“好,可以走,不过素宁到底是朕亲妹妹 ,也是我大盛朝的公主,走之前,我得见她一面。”
欧阳怀立刻翻脸:“这里没有什么公主,皇上如果不自己走,就别怪臣不客气。”
凌天成:“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不客气。”
两句话间,双方竟然就开始动手了。
这让庄思颜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转换也太快了,她刚开始听他们两这说话,扯一些陈年旧事,扯到瞌睡都出来了,结果一转眼,风寸雷电,掌风交错,竟然又打到了一起。
凌天成这次出手特别快,而且他明显是偏过后面的田海,直击欧阳怀。
行动间还不忘提醒庄思颜一句:“跟紧我。”
庄思颜却在他们交手间,快速反应过来:“不用管我,你去堵住田海,此人交给我。”
凌天成往她那边看一眼。
就是这一眼的时间,田海的铁扇已经打到了眼前,从凌天成的脸上往庄思颜的脸上划。
这一下,他用了十成的功力,一旦得手,他们两人的半个脑袋都得被他削下去。
而身后的欧阳怀,也没那么好对付。
他本来带的就有人,加上这里本身的守卫就很多,这会儿已经簇拥着他,往后退去。
从他们的行动轨迹来看,似乎是想把凌天成他们往院子里引。
他们还是忌讳那一屋子的宝贝的。
想到这一点,庄思颜便多了一个心眼,她在凌天成和田海打斗的时候,没有再积极往里参与,而是直接开我箱拿东西。
“啪”的一声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一盏五彩琉璃宫灯,就这样被她扔到了地上,碎渣溅的到处都是,有几粒还蹦到了田海的身上。
他头上的青筋,随着那烟盏的破碎跳了起来,本来就大的眼睛这会儿已经瞪圆了,眼珠好像要凸起来似的,极其吓人。
他一个挪步,想往庄思颜那边走,却被凌天成斜刺里挡住。
而庄思颜手里已经抓起一个珍珠缨络,另一只手里是黄金凤冠。
她声音轻松,高声自言自语道:“这两样东西按理说是摔不坏的,最多就是把珠子弄散了,回头你们再找回来,串一串还是能用的,而这个凤冠嘛,黄金有什么稀罕的,变了型,也能再打回来了的,不过这上面镶的宝石可能会烂哦,要是缺一块少一块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跟原来一样好看。”
她边说话,手已经扬了起来,下一秒就要再摔下去。
田海的手往后一撤:“住手。”
他的声音跟欧阳怀一起。
而且欧阳怀也从众人的保护里出来了,重新回到之前跟凌天成谈判的位置。
两人显然都气极了,可能大概也知道,凌
天成和庄思颜可不是随便吓吓就由着他们的人。
僵局继续。
仔细想想这一局,看上去好像欧阳怀和田海占了上风,毕竟田海从他们的手里出去,恢复了自由身。
可实则却是凌天成他们胜了。
从欧阳怀的嘴里,成功推断出松安县幕后的主人,这是一件大事。
如果欧阳怀不来,但从田海和这里的一切,他们虽然能判断出,幕后之人与皇室有关,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是素宁公主。
毕竟很年多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谁会想到多年以后还会出现在这里,还会有这么大的势力?
不过此事也不能怪欧阳怀,他大概也不会想到当今皇上,会真的知道他的过去。
他参加科考的时候,整个皇家都是乱糟糟的,而且那个时候,凌天成的年龄小,又是不受宠的,从时间上推算,还是在庄府里住着的。
一个有等同于没有的皇子,谁会想到他会对那个时候,还是平民的科考者有印象呢?
他来,一来是想救田海出去,二来大概也想把凌天成他们两人弄出去,毕竟这里有他们重视的东西。
可惜现在事情没成,他的计划不但失败了,还把自己的主子暴露了出去,想来欧阳怀应该也不好受。
与他们这边紧张气氛不相干的另一处地方,老路终于醒了过来。
他的脸色残白,连嘴唇都因失血过多,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不过他的意识一恢复过来,人立马就想站起来,差点把离他很近的一个人撞倒。
那人转过身,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嗯,看来好多了,这个药还是挺有效 的。”
老路警惕地看着他,并未开口。
那人说:“我是救你出来的人,你现在的身子还很虚,而且应该一两天没吃东西了吧?这里有碗粥,你先喝下去,回头我再找些东西给你补一补。”
老路连看都没看那碗粥,问他:“你是谁,为何要救我,我家主子呢?”
孙喜抚了一下自己脖子上围的狐狸毛,神色倒是淡定:“你家主子被困在……”
他的一句还没说完,老路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孙喜的声音却在后面响起:“你着什么急,知道他们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吗?知道你自己又在什么地方吗?这么急着出去,就能把他们救回来了吗?”
老路的脚便停在门口,少顷才把身子半侧回来,看着他问:“你到底是谁?”
孙喜想了想,还是没说自己的名字,只是道:“很不巧,你家主子,刚好是我的……恩人,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现在也想救她一命。”
话虽说的好听,老路却并不怎么信他。
怎么会那么巧,他们在这种地方,能碰到要帮他们的人?
不过,他现在实在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听孙喜的话,又折回来,坐进椅子里,把他推过来的粥吃了。
然后又听他吩咐人出去,再给他煮些肉粥过来。
等下人们退出去后,他才道:“我们已经出了集市,现在在松安县的客栈里,而你的主子,现在还困在集市里田老板的家中。
你现在出去,是连集市也
进不了,而且你现在有伤在岙,很容易就引起别人的注意了,所以还是老实着别动。”
老路没有不动,他立马走到窗边,掀窗往外看时,一股冷风加着细雪“忽”地吹了他一脸,因为身子虚弱,那风就差点把他吹回来。
他心里着急,却再次认同了孙喜的话。
以他现在的样子,就算是能进入集市,也救不了主子出来,反而会拖累他们。
可看着他们被困在里面,自己又不出手,这是绝对违背老路做人的准则的。
他为此事痛苦不己。
孙喜倒是不着急,慢悠悠地摸出来一瓶药,递到他面前说:“这是抬内伤的,你先吃两粒,等会儿我再找些外伤的药。
好歹休息两日,把身体弄的差不多了,我就送你出松安县。
你从这里出去,就去邻近的地方搬救兵。
哦对了,你家主子有没有什么信物给你,比如你去搬救兵的时候,别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谁,不会再给你扣个假传……命令的罪名。”
孙喜尽量避开皇上皇后的词,一来在这里提这事实在不安全,二来也是不想让老路多想。
一个对他们底线一清二楚的人,估计老路更不会相信。
但老路的反应,也正如孙喜所料,他身上什么也没有,而且为了出来行走方便,他连大内侍卫的腰牌都留在宫里了。
也就是说,以现在老路的情形,除非是见到了他的同行,或者凌天成亲自出面,不然别人是不会信他那一套话的。
孙喜倒是想帮他,可他自己一样没有可信度。
要是庄思颜相信他,那他写一封信去,让老路带给纪小天,再由纪小天跟顾将军联系,这边也许就有脱困的可能。
但庄思颜当着纪小天的面,就表示了对他的怀疑,他心里也是很清楚的。
纪小天是个聪明人,与他是朋友,自然也不会对他的过去或现在指责什么,但如搁到正事上,他也绝不会听自己的,还是会以自己上司的命令为准。
孙喜原先就想跟着他一起来西北的,可被庄思颜拒绝了,现在自己再写信给他,没准纪小天会怎么想呢?
然而,如果不让老路去搬救兵,就他们两人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跟松安县里的人斗。
他现在是伪装的身份,替了别人的身,在这儿假借做生意之名,才得以安身。
一旦救老路的事传出去,田海会怎么对他都不一定。
且他的武功是真的不行,抖机灵还能在这儿混几日 ,要真的真刀明枪的打起来,他必死无疑。
老路不能在他这里久留,必须尽快送出去。
孙喜抬头去看老路,却只在他脸上看到一脸无奈与迷茫。
他心里着急,便又多问一句:“怎样,想到办法了吗?离松安县近的,你有没有熟人,最好是那种一看到你就能知道你是谁,又会尽快来帮你的。”
老路摇头。
孙喜都急了:“不是吧,你从京城过来,到这里一个熟人也没有?那你没有,你的主子有吗?他们不会只两个人来吧?”
老路便往他那边看了一眼:“离这里有些远的丰宁县可能有。”
第722章 一行搬家的人
终于说到正题了。
丰宁县是有些远,但比之京城已经算是很近了,也是他们眼下唯一能求助的地方。
孙喜又照顾他一天,伤势虽然没完全好,但行路总没问题了,就把他扮成自己的随从,给他装点了干粮还有一些银子,连地图都给他备好了。
他还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些走起来比较近的路,同时告诉老路:“这些路虽然近,但走起来却麻烦,你边看边看,以天气行事,要是这雪停了,化的又快,就走近路,要是一直冻着,千成不可贪近,真出了事,可就没人救你主子了。”
同时,他还是写了一封信,递给老路说:“你到丰宁县后,打听一个叫贾明渊的人,把这信交给他。”
孙喜想,贾明渊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名头在那儿挂着,知道的人也多。
只要把信交到他的手里,应该就能传到纪小天的手里。
关于凌天成和庄思颜被困的事,他们应该也很快会知道。
要是让老路去打听纪小天,估计会非常难。
他既是带着私家侦探的名头来查案,应该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名字,还是带秘密任务来的,自然不好找。
不过纪小天是随着顾成安一起来的,只有他知道了此事,跟顾将军那边才能更好的通话。
这里面的关系到底如何,孙喜也理不太清楚,事实很多事情纪小天并未告诉他,都是他自己从一些零碎的消息里拼凑出来的。
把老路送出松安县,看着他骑马走远了,孙喜才又折回去,开始打听集市的情况。
且说老路,从松安县里出来后,骑马踏雪,按着地图上的标识往丰宁县而去。
两地相距百里,要是干天平路,走起来倒也没那么费劲,可现在西北的天气实在不好。
从昨天开始,就零零星星的开始下雪,虽然不大,但是天气太冷的,雪落到地上一点也不化,被风一吹就卷成雪坨。
表面看上去很硬,好像可以走人,但实则一旦脚踏上去,立马就会往下陷。
这里本来就很荒芜,官通走的人都不多,那些羊肠小路就更别提了。
上面坎坎坷坷,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雪洞里,再想出来都是难的。
加上老路身上有伤,来来回回被冷风刮着,浑身上下简直像被刀刮着一样难受。
他整个身子前倾着,半俯在马背上,尽量减少风吹,还要看好地下。
他栽下去摔一下是小事,要是马崴了腿脚,不能走路了,那他可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艰难地走了一天之后,雪总算停了,风沙却又跟着起来,灌的他满嘴满鼻都是。
整个脸完全找不到原来的颜色,只剩灰蒙蒙的一层。
天地间似乎也无别人,或者别的生物所在,远处往过去,不是连绵的黄沙,就是间隔过的白雪。
他如一个苦行僧一样,走到这种地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一条通往黄泉的路。
两天之后,终于从一个岔路口上,拐进另外一队人。
这一队人看上去应该是商人,车马人,拉了好长,在风大沙大里,不紧不慢地
走着。
老路身上带有任务,且在赶时间,倒没想着跟他们打招呼。
但那队人看到他,反而先上前说话:“这位兄弟,你一个人呀?”
这都是废话,他是不是一个人,不是一眼就出来了吗,还用问?
老路没回,对方也不介意,好像在这种地方,遇到这样的人,都是常事一样。
他伸手递给老路一个水袋,里面的水竟然还是热乎的。
这在老路手里可有点撒不开了,他走了两天两夜,中间最多就是停下来休息片刻,吃些随身带的冷干粮,装在水袋里的水早就结成了冰,有时候实在没办法,就贴在身上暖一会,喝两口。有时候则直接挖了地上的地来吃。
面对这样的热水,他还真有点不舍得。
可也只是片刻,甚至在对方看来,他只是接到手里看一眼,便又递还给他:“不用,我自己有。”
说完,便骑马又向前行去。
本来只是路上搭讪,说上两句话,他接着话前走,行的快,对方车马行的慢,也就拉开了距离。
可是坐在马背上的老路硬撑着往前走,马却撑不住了,连续几天,虽然也有吃老路带的干草,但没有休息,又是在冰雪,风沙地里行走,对于马来说,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要搁平时,老路一定也会注意这些。
可是这次事太急了,他一心想快点到丰宁县,找到该找的人,能有办法把凌天成和庄思颜救出来。
自己在马背上颠成什么样,他都不在乎,也就更没注意马成什么样了。
结果又走了一天,突然马就不走了。
老路刚拿手去拍他,马的两个前蹄往下面一跪,头一下子就栽下去,再没起来。
被摔下马背的老路,看着倒在自己面前,合上眼的马,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他没把马救起来,而他还得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在他极慢的前行中,又被后面的经商的人追了上来。
这一队商人真是热心,再次表示了对他的友好,不但给他热水热饭,还让他搭了车。
当然,一路上少不了聊天,问东问西也是常有的事。
老路本来话就不多,对这种很有可能泄密的事,他更是闭口不谈,别人问十句,也不见得他会答一句。
时间一久,那些人也就不问,只顾着聊自己的。
老路坐在车上,用一件宽大的旧袍子把自己裹住,闭着眼睛假寐,实则把他们的话听的一字不露。
这一群人从南边而来, 大概在离丰宁县三四百里的地方。
按这个距离来算,他们走的时间比老路长多了,只不过他们的带的东西齐全一些,车上除了应有的物品,还有马匹的草料豆饼,以及随时可停下来休息的帐篷。
中间遇到镇子乡村,就停下来歇一歇,要是实在遇不到,夜里就在野外搭上帐篷,也能凑合一宿,虽是简陋一些,但比日夜赶路好太多了。
老路在心里想,这样子做买卖,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也不知他卖点什么东西,运上许久才到,不会嫌赚钱慢吗?
据他所知,所有的
商人都是急发财的。
手里没货的时候,到处张罗着弄货,一旦把货弄到手,他们又一刻不停地拿出去,换成银子,心里才会干净。
所以在老路识人不多的圈子,他所知道的商人,都是急匆匆的,就算表面看上去很淡定,但实际一接触,也会发现他们每日急于做很多事。
这队人明显就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他也就更关注他们的行为。
趁着车辆颠簸,他微微睁了一点眼,看向身后装物品的车辆。
从外面看,那上面装的东西,都是用箱子装着的,上面又用厚油面包了一层,不管是下雨下雪的都不会损坏。
油布的外面,还有一层干草,表面看上去也没那么贵重似的。
一行人有六个。
一个爱说话的老板,总是笑呵呵的,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体型微胖,眼睛小,笑起来的时候,整个眼睛都眯的看不到,只留一点光露在外面,显出很精明的样子。
也就是他一开始主动跟老路搭腔。
还有一名女子,这名女子的年龄大概在二十多岁,一声不吭,坐在最后一辆车上,身上裹着宽大的袍子,头脸也被包起来,大多时候连往前面看都不看一眼,乍一看上去,比老路还像生人。
但是每次下车的时候,她都会主动去张罗着搭帐篷,或者住店,所以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两个三十多岁的汗子,很壮,应该是干粗活的,没事就跟那板说几句闲话,几个老爷们儿,说着笑着,声音能传出去很远。
别外两个年龄偏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有七八岁的小姑娘。
两个孩子长的倒是机灵,有时候在车上坐的久了,还要求下去走一段路,就跟在马车的旁边跑,一直跑出一头汗,才爬上马车来。
仔细看上去,这一车人根本不像是去做什么生意,反而像搬家的,一家老小,带着孩子,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
但人们搬家,都是选好的地方去,像西北这里又冷又寒,还很旱,连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都要搬走,又有谁会愿意搬来呢?
而这一伙人里,看上去好像没有这两个孩子的父母。
那个老板论年龄的话,倒是有点像,平时也很关心他们,可也就是表面的关心,从他们的话语里,听得出来,并非父子一般亲密,有时候那少年做的过份了,他还会训斥几句,倒像是跟着他们的学徒。
而那女子,更不像他们的母亲,始终都是冷着一张脸,连正眼也不看他们。
老路带着满腹的疑问,跟着他们行了一天,眼看着丰宁县已经在望,老板终于笑哈哈地说:“哎呀,总算是快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下哈!”
两个粗使汗子答应他一声,其他人都不说话。
他便走过来问老路:“兄弟,这前面就是丰宁县,今日天晚了,咱们赶到城门口,城门也已经关了,进不去,就先在这儿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走。你怎么样,是跟我们一起休息呢,还是先走呢?”
他的话没说完,最后那车上的女子便扬起了眉,声音严厉,甚至有些凶地说:“不在这儿休息,继续走,到城门口再说。”
第723章 劫人还是劫货
老路没说话,跟那老板一起往后看。
他作为随行的人,自然不方便插话别人决定,但那老板显然不想再往前走,便往后面去了点,低声跟她说:“到了城门口咱们也进不去,左右不过半日的路程,在哪儿不是休息?”
那女子目光凌厉:“这里不安全,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
老板往四周看了看,脸色也不太好。
要是在夏季,这里或许应该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才对,四处可见低矮的树枝,路边也有露出浅雪的杂草,不远处有小小的山丘,上面也都长着干枯的树。
甚至还有一两只野兔子,在那树后面躲躲闪闪,不知道想去做什么?
当然这树枝也挡不了什么风沙,但看老板的样子,好像天黑对他来说就是大事,极不愿再往前走。
可那女子说话又很强硬,一定逼着要向前。
他们队伍里第一次发生争执,老板站着不想再,那女子却半分也不肯让。
就这样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到底是那老板没拧过女子,赶着马车又往前行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一带又特别令人头疼,天只要一黑,太阳西沉,温度就一下子下降许多,风沙也跟着起来。
严格说来,老板是对的,反正现在到城门口,也是进不了城,一夜冒着风沙赶路,实在不好受。
但老路又想,如果那女子说的对,这里的确很危险,倒还是先避危险的好,享受跟活着,还是有轻重的。
然而,无论他们是怎么打算的,都是晚了。
车辆行出去不过半里地,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追了过来。
那女人一听声音,立马从马车上跳下来,几步跨到前面来,先吩咐两个汉子,你们去后面。
汉子往老板那儿看一眼,倒也没多说,跟随老板一起,三人都往后移去。
马车还是往前走的,他们移到后面的同时,追着他们赶来的人已经出现了。
数匹马上驼着数个人,速度比他们快的多,一眨眼就到了眼前,且越过马车,直接到了前头,堵了他们的路。
直到此时,老路才看到那女子身上竟然还带着兵器。
是一把上好的剑,她一抽出来,寒光立刻照亮人的眼,横挡在她和马车之前。
两个孩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到了车子中间,也就是老路所在的位置。
现在整个马车都停了下来,所有人也都下了马车。
被截住的人没说话,截人的人亦没说话,互相看着,都是一脸仇视。
过了半晌,为首的劫匪才先开腔:“想活命的话,把东西留下。”
前头的女子立马道:“那也得你们有命拿走。”
她可真是个暴脾气,一句话没说完,人已经冲了出去,一剑朝为首的那个人砍去。
那人功夫也不弱,身子一偏,堪堪躲过她的剑,甚至还把马匹也拉开了,竟是半点伤也没受。
老路不动声色地看着,揣摸着这群人的功夫,也揣摸着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一阵乱七八糟的打斗之后,高下立判。
女子这一队明显势弱,严格地说,除了她之外,那几个人都是草包,只会一
些简单的拳脚功夫。
要是面对正常的人,他们是有一些优势的,但对于有功夫,而且功夫还不低的劫匪来说,抬手动脚都不够看的,一下子就被人治住了。
而那两个孩子更是什么也不会,不过他们两个倒是很淡定,虽然看着人杀到了面前,竟然没有大声喊叫,只是尽量躲开。
这中间也有老路的一份力。
他是觉得,自己到底是承了人家的情,搭了人家的车,路上遇到这种事,多少还是要帮一点的,也就护了一下那两个孩子。
可前面那一个女子,面对比她多出数倍的劫匪,渐渐就露出了挨打的阵势。
只有守,没有攻,被逼着往后退了数步。
更令老路奇怪的是,他原先以为那些人是来劫财,一旦把女子打败人,他们势必先去看车上的财物。
其实他也很想看,那车上到底装的什么。
可结果却令他十分意外,那些人除了把那女子往死里逼,就是去捉那两个孩子,根本无人去看车中之物。
脑子有些木的老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要的物,难道是这两个孩子。
而这一伙商队,应该是镖局一类的。
他们押的镖根本就不是车上的东西,而是这两个孩子,车上装的那么好,不过也是掩人耳目而已。
老路再次看身后的两个孩子,实在也猜不出他们的身份。
但是那个女子一个不小心,却被对方击中后背,虽只是肉掌,但那一掌力道奇大,竟然把她往前推了数步,一下子爬到了马车上,随即吐了一口血出来。
还没等她缓过来,马车又受到惊吓,嘶鸣一声往前跑去,直接就把那女子带翻在地。
她再想爬起来已经晚了,两名劫匪一左一右过去,两把刀直接往她身上插。
此时老路再不出手,这女子必死。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抄手把自己身上的袍子就卷了下来,手一甩,那袍子径直往那两人身上卷去。
袍子在他们头顶上落下来,正正好把他们的头包住。
两人一迟疑,身上一女子已经闪身出来,并且顺道给了一人一脚,送了那人一剑。
被剑刺中的人当场便倒了下去,对还裹在棉袍里,“呜呜”叫了两声就不说话了。
另一个挣扎着出来,却见女子已经跟匪首又缠打在一起。
老路没有主动攻击他们的意思,只是守着马车,顺便也守着那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倒是机灵,一看他的功夫不错,能一招治敌,干脆也不跑了,就围在他的身边。
老苦笑着看他们一眼,心里半点底也没有。
要是他身体好着,倒是能跟这女子一起,把这些匪人们斩尽杀绝。
可现在他自己也有伤在身,这几天又一直奔波,虽然有孙喜的药丸,养着内伤,但外伤的伤口,在寒风之下本来就不易愈合,他刚才只动了一下,包着的伤口就有裂开的,跟着传来一阵巨痛。
他们两人硬拼肯定不行,使巧劲,他也不会,只得先顾着眼前,时不常的帮那名女子一两下。
可那些匪徒也不是傻子,他们原先的注意力都在女子身上,现在看还有一个高手在后面,立刻就把人力分过去,专门对付老路。
再怂
已经没用了,这会儿不战,这两个孩子将会与老路一起被弄死。
在双方交手的一刹那,老路脑子总算转的快了一些,迅速把之间的利弊分析出来,一抬手抽了马车上的一把刀,架住了对方砍过来的刀。
他的身体不行,时间拖的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利。
而且这个地方,还没走出之前的树林,也就是说,还是那些匪徒的地盘,谁也不知道他们后面还会不会有人来。
他们必须速战速决,才能有胜的把握。
老路一刀架住砍过来的两个人后,交待那两个孩子:“躲着别乱跑。”
听到两个小家伙应了一声,他手腕一抖,那厚重的刀竟然被他挽出花来,直接往两个劫匪的头上砍去。
求生是人的本能,那两人一看这阵势,连自己的剑都不要了,抱头鼠窜。
可老路根本没给他们机会,一刀下去从后面劈向两个人的后腰。
他还是起一些善念,没有下杀手,只是用刀背,把两个人打爬了下去,看着他们两个半天没爬起来, 便提刀去帮那个女子。
匪首是很厉害的,这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把女子身上伤便,她到处都是伤,嘴角处往外流的血,留下很鲜明的印记,脚下也开始虚浮了。
可既是这样,她也半步不退,一直抵着那匪首。
老路过来以后,倒没叫她躲开去,而是与她一起,直逼匪首。
两个人的力量到底还是大上许多,几个回合以后,那匪首已经不敌。
但他显然也不想放弃自己的目标,便给身边的人使眼色,想让他们绕过这两人,直接去抓那两个孩子。
可他这么一动念,正好就给了老路机会。
他一刀劈下,正中匪首的右肩,不但把他手里的刀打掉了,还把人直接按到了地上。
本来依老路的意思,这样他们算败了,或许他们还可以押着匪首,直到入了丰宁县,都可以拿他当人质。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子却在匪首跪地的一瞬间,一剑送过去,要了他的命。
长时间混战,因她这一剑戛然而止。
匪首凶狠地眯着眼,最终却不得不遗憾地倒下去。
那些跟着他来的人,一看自己领头的倒了下去,自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往后退了数步,摸到自己的马就往后逃去。
这边女子怔了半晌,然后“扑通”一声,也在那匪首跟前倒了下去。
倒是老板这会儿忙着赶过来,把人抬到车上,一刻也不敢停地说:“快走快走,这里不能停了。”
地上死了两三个人,血把地面都染红了,但很快又被风沙盖住。
他们重新上了车,加忆速度往丰宁县而去。
往前行了大半宿,终于在丰宁县的城门口停了下来,大概是感觉到了安全,老板才把马车停下来,也才去车里看那名女子。
女子已经醒来,只是因为伤势太重,一直躺着没动,眼睛就那么直直看着天空,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到老板走过来,便动了动嘴。
老板忙着把手里的热水递过去,给她喝了两口才说:“已经到丰宁县了。”
她只“嗯”了一声,眼角划向那两名少年。
第724章 被杀
入了丰宁县,老路立马与他们告别。
他身上也有很急的事,如果不是自己的马死了,他既是看到这群人被杀,也不会出手的。
现在因为这些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皇上与皇后现在怎么样了,只要一想到这事,老路的心里都是乱糟糟的。
可他刚跳下马车,那名女子便叫住了他。
她还是躺在马车上,身上的伤口被两个小孩子随意处理了一下,很多地方还在流血,所以脸色看上去也白的有些可怕。
她似乎并不在意,盯着老路道:“谢谢你。”
老路摇头:“你们帮了我而已。”
那女子便噎了一下,眸光明显暗了一下,眼皮也搭了下去。
老路把自己身上的银子拿了一些,顺手塞给旁边的少年:“到城里给她找大夫治伤,这样会死的。”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个女子,她的嘴唇动了两下,应该还是有话要说的,但是老路不想听。
他此时身系要事,受不起任何人的拖,别说他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再趟这浑水。
把银子留下,人很快就离开了。
正如孙喜所说,找贾明渊很容易。
但贾明渊不认识他,他也不能随意把凌天成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老路跟在凌天成身边也很久,他知道跟在皇上身边,可以什么都不行,但嘴一定要紧,无论何时何地,有些话都不能随意往外面说。
他现在唯一能信的,也只有顾成安了,或者找到墨云也行。
墨云是他们大内侍卫的头,自然是认识他的,要是能先找到他,自然会省去老路不少事。
他让贾明渊帮忙找纪小天,贾明渊就怀疑他居心不良。
纪小天是庄思颜秘密派下来的侦探,目的是要查米月清的案子,这在丰宁县是没什么人知道的,也就是他平时跟侦探社来往密切一点,才得知一点信儿。
这里随意来一个人,就要打听纪小天的消息,而且他还不说自己身份,谁知道他是不是居心不良的人,万一找到纪小天,把他杀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贾明渊在官场混这么几年,到底不像刚开始那么轴了,心里虽然没打算帮老路找人,但嘴上却安抚住他,先让他住了下来。
这人来路不明,目的不纯,放出去也是危险,倒不如先放在自己这里,再想办法。
也是老路运气好,他只在贾明渊那里呆了半日,刚好就碰到纪小天回来。
纪小天是来查案的,随他一起来的是侦探社的姜一舟,还有保护他们的大内侍卫墨云。
贾明渊当下就把老路的事给纪小天说了,让他拿个主意。
哪知纪小天还没说话,扮成侍从的墨云却先开了口:“人在哪儿?”
双方一见面,自然什么事都解开了, 墨云都不敢停,立马让贾明渊派人去平阳关附近找顾成安,然后他也不能再跟在纪小天身边,带了老路,就往松安县里赶。
贾明渊亦不敢闲着,皇上和皇后都到西北了,且在这里出了那么
大的事,他做为之前派来的钦差大臣,怎么能坐视不理?
紧急派了自己的人,跟着墨云一起,同时去平阳关找顾将军的人也已经出了城。
越往深冬,西北地区的天气越是让人无法忍受。
这里还不比在京城。
京城的冬天只是冷,下雪,很厚很厚的雪,然后是那种静谧的冷。
但人要躲在屋子里,生了炉子,倒也没多大事。
可西北不同,这里风大,沙更大,雪虽然小一点,但是那风大起来能把树都连根拔起。
就算人躲进屋子里,光是听外“呼呼”的风声,都觉得异常的冷。
贾明渊以前在京城里,也是家里少爷,什么苦都没吃过,天天被宠着。
后来做了大理寺卿,跟着庄思颜也做过一些事,以他来说算得上吃苦了,但也算是锻炼,左右也没出京城,还是能得家里人照顾的。
像冬日雪天,贾府都会特意安排人去大理寺,给他送些热汤,火炉什么的。
他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却是第一次这么苦寒的地方。
出了门就觉得自己分分钟要冻成干冻棍,而且那风实在太大,能把人身上的水份吹一样。
在外头跑上一天,就算什么事也不干,回到家里都会觉得自己像打了一天架那么累,浑身的力气都用来对付风了。
贾明渊因为老路的到来,忙忙碌碌两天,才把丰宁县的事情安排妥。
此事到他这里也算是终点了,往上只能传到顾将军那里,而石方彬,虽与他一起在此处为官,却是连半点消息也不能给他透漏,而丰宁县的县令,更是连点端倪都不能给他瞧出来。
他在外面跑了两天,回到临时的府上,累的连气都喘不出来,整个肺里都好像装满的风沙,喝了几大杯水下去,都没有半分缓解的。
好不容易坐下来休息片刻,丰宁县的县令倒是自己找到他的门上来了。
贾明渊虽是钦差,但县令是地头蛇,到目前为止,他按着皇上的要求,来这里赈灾,一并查丰宁县的事务,还都是暗地里进行,明面上倒是跟县令处的很好。
所以县令来找他,他也不能推辞,只得出来一见。
那县令一看到他,立马惊呼:“贾大人,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哎呀,这西北的冬天啊,就是难熬……”
贾明渊赶紧摆手:“无妨的,黄大人来此可是有事?”
丰宁县县令黄远,眯着眼睛一笑,手往后一挥,跟在他后面的人马上把一只精致的盒子奉了上来:“贾大人呀,你看看这个。”
贾明渊对于他的举动再熟悉不过了,自从他来到这里,黄远虽没有明目张胆的送礼行贿,但像这种私下里送些小东西的事,也时有发生。
贾明渊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潜移默化,慢慢腐蚀。
他也正好想打进黄远的内部,想知道丰宁县到底发生了什么,跟平阳关又有什么关系,所以有些东西推掉了,有些也就留下了。
但不管他留下多少,都只是放着不动,封的好好的存起来,以便到时交到皇上面前。
要说
这贾明渊,笨是笨了点,但确实是个耿直的人,不会因为天高皇帝远,没人看着他,就做那些不正当的事。
此时,红木盒子已经奉到他面前,盒盖打开,里面竟然放着一颗硕大珠子。
贾明渊只看了一眼,便抬眼问黄远:“这夜明珠不错,黄大人是从哪儿得来的?”
黄远脸上的笑立马就堆了上去,他一边把盒子盖起来,推到贾明渊的面前,一边说:“贾大人不用管是从那儿来的,放在身边就好了,我听说这珠子的用处可大了,放在房内还能保持屋里不干燥呢,你说像咱们这里的天气,大风一吹,好好的人都要吹成肉干了,也只有这来自深海里的夜明珠,自来带着水气,无论什么风,也没办法挡住它的光是吧?”
多亏贾明渊自幼生活在官宦之家,大事虽没干几件,但见识还是有的。
像这种夜明珠,民间根本就不可能有,不他知道的,也就是宫里有几颗,但也是早年间的事,他并未见过,只是听人说起过而已。
现在黄远拿这么一颗主子,眼巴巴地送到他面前,他又想干吗?
贾明渊也想试他,便看着盒子道:“听黄大人一说,这珠子可真是怪稀奇的,不过本官听说丰宁县好些年没往宫里进供什么好东西了,黄大人既然得了这么一件宝物,为何不送到宫里去,也好让皇上高兴高兴。”
黄远的眼里有光闪过,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目光再转到贾明渊身上时,又是那种拉拢同僚的谄媚:“贾大人也说了,丰宁县年年都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往宫里送,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东西,下官倒是想立马送进去。
可您想想皇上要是看到了会怎么想?这珠子是哪来的,怎么就在下官的手里?
再者说了,这东西对于下官来说,那是难得的宝贝,可对于皇上来说,也不过是颗寻觉的珠子而已,皇宫里什么样的宝物没有,皇上早就看花了眼呢。”
句句都很在理,倒让贾明渊没法反驳了,也就顺了他的意,把那颗夜明珠收了起来。
等到黄远一走,他立马写了书信往京城里送,问自己父亲这样的夜明珠有什么来历。
另外还写一封信,是往松安县送的,本来是想给皇上,让他知道有这么一个事。
可仔细想想,也不知道现在皇上有没有脱困,松安县的情况不明,他的信过去,很可能还会被别人扣住,到时候再暴露了更不好,也就把此事暂且压了下来。
只不过,他收到珠子的当天,丰宁县里就发生了另一件事。
一行几人,从外地而来,在丰宁县落脚。
路上似乎还遇到了劫匪,有几人受伤,还有孩子。
可就在他们在丰宁县住下的第二天,一行人一半被杀,两个孩子下落不明,他们来时赶的马车,还有车上的财物全数不见了。
听说那里面还有一位女子,被行凶者砍了数刀,手臂都掉了,还不肯罢休,想把两个孩子护走,可惜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就挡不住那么多人。
最后她还是被无意巡逻过去的巡城兵救了下来。